新帝剛登基不久,蒲麗國又是剛剛被平定成為大夏的藩屬國,朝中事多,這些日子穆元湛每日都會進宮,除了與穆元修商議一些朝堂的事便是著手純禧的婚事。
他道:“今日把一些陪嫁的宮婢和送親人的八字和完定了下來,明日再定陪嫁的禮單。”
簡單的敘述了自己在宮裏的事,他又不放心地睨著她,一雙深眸很是肅然,沒有剛一進門時的半點玩笑之意。
走到沈雲歌麵前抬手摸摸她的臉,“今日也不是那麼熱,為何會煩躁?過些日子天氣還要熱,這小宅子裏沒有冰窖,不如還是去王府住,你若是實在不願意的話去侯府住也可以,總歸都比這小院子裏方便些。”
從小到大,在安南的夏季比京都熱很多她都沒覺著有多麼難耐,她這人性子冷,連血可能也較常人要冷一些,就算再熱的天氣仿佛也浸入不了他的體內。
剛剛說熱得煩躁不過是心裏有事使然,但又不能明說,不然麵對為她做了那麼多事的他,會顯得自己很矯情,是在無理取鬧。
她又道:“不用,其實也沒那麼熱,可能是因為身子有些不適,過了這兩日就好了。”
一說過了這兩日就會好他便明白了,正好距離上次她身子不適有一個月的時間。
這時江舜英提著糕點盒子進來,臉上得意道:“表姐,我及笄那日許如玉也非要參加,訂房間的時候勉強也算上他一個吧!”
許秋鳴站在門口不進屋,雙手環臂,撇嘴道:“切,我不過是閑來無事,想趁機與大家熱鬧熱鬧,給你得意的,好像誰上趕著想參加你的什麼及笄宴似的。”
“哼!”鬥嘴二人組一來,沈雲歌也沒剛剛那麼嚴肅,與江舜英一起吃那盒子裏的糕點。
**
此刻,西北院民宅。
憐若懶懶地靠在自己院子裏的藤椅上看著天際邊的一抹斜暉,眼中卻沒有光澤,神識早已飄走。
現在的日子與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雖然贖了身,不用再在那是非場裏賣笑,然,她更加不開心,反而懷念在那裏的日子,那時好歹時常就能看到王爺。
那時王爺雖然沒說什麼,但她知道,她幫了他那麼多,原本是可以被王爺帶迴府的。
若是沒有沈雲歌,王爺身邊的那些女人裏會有她的位置的。
為了她,現在王爺身邊的那些女人也都被他打發了,她想要見王爺的麵也難如登天。
憐若想著眼眸裏泛出一絲水霧。
身旁的小丫環在春花樓時就服侍她,深知道姑娘的心思,溫聲問道:“姑娘想見王爺為何忍著不去?姑娘去了,王爺不會拒之門外的。”
憐若闔上眼,她不是不想去,隻是他說過,今後有事隻能找湯圓,他是不想再與她見麵的。
“就算王爺真的不見姑娘,京都城中王爺出入的地方那麼多,偶然與王爺相遇也怪不著姑娘不是,興許王爺一旦見姑娘,便就勾起往日的情分,說不定就改了先前的意思了呢?”
小丫鬟說的提醒了憐若,她緩緩睜開眼看了丫鬟一眼,隨後一雙神色不明的眼睛又看向遠處的橙粉色斜暉。
**
這日便是江舜英的及笄日。
江瀾淵一早把前幾日許秋鳴送來的兩串鞭炮擺在垂花門外。
沈雲歌和李媽媽給江舜英搭配衣裳梳著發髻。
江舜英本身也算個脂粉堆裏的美人,今日及笄穿上那一身藕荷色少女模樣的短襖長裙,又梳著成年女子的高髻,整個人看起來褪去了七分稚氣,增添了幾分少女待嫁的嬌美。
李媽媽道:“果然是姑娘的表妹,這麼一裝扮與姑娘倒有幾分像呢。”
一旁的珠兒和香蕊對了一個眼色,其中意思是,與沈姑娘比還是有一點差距的。
沈雲歌看著淡笑頷首,“嗯,不錯,被一些公子看去定踢破舅舅門檻的。”
江舜英訕訕:“表姐你何時也會這樣揶揄人了?”
幾人說笑了幾聲,該是加笄的時候了,這是女子及笄最重要的一項,原本該是由長輩給簪發的,但是王氏不在身邊,加笄禮便就由沈雲歌這個表姐代替。
一旁李媽媽正要喊及笄禮的讚詞,外麵聶伯突然喊到:“姑娘貴、貴人來了。”
貴人?
平常來的貴人無非純禧和穆元湛幾人,聶伯都是稱唿對方稱號的,這樣慌張的聲音,此貴人一定是其他人。
沈雲歌先停下手裏的動作帶著江舜英出門迎接,剛走出門便見純禧帶著另一個貴人已經進了垂花門,果然是皇太後。
曾經的賢德妃成了孝賢皇太後,更加顯得德容昭昭。
“雲歌恭迎皇太後娘娘,恭迎朝陽公主。”沈雲歌福身行禮,眾人聽到是皇太後大駕光臨,紛紛恭敬躬身行禮,這可真是貴人,先是王爺再是公主,現在又是皇太後駕臨小院。
看守院子的幾人哪裏能想到有朝一日這平凡的一個民宅能有宮中這麼多貴人降臨,皇子公主是貴人,太後是貴人,要他們看,他們真正的貴人就是雲歌姑娘了,真是一棵梧桐樹招來了那麼多的金鳳凰。
珠兒香蕊李媽媽個個都激動得不行,心裏怦怦跳,腿肚子也隱隱發抖,隻低著頭不敢抬眼直視眼前無限尊貴的人。
江舜英照著沈雲歌行禮的姿勢也福身向皇太後行禮,太後一張笑臉看著沈雲歌和江舜英,語氣極其溫和道:“都起來吧。”
身後的珠兒香蕊李媽媽眼睛悄悄瞟著沈雲歌的身姿,見眼前的姐們直起了身也都紛紛站起來。
三人很是有眼色,當即退下去給貴人拿茶果點心。
太後溫聲笑顏道:“上次見麵還是冬日裏,一晃又是幾個月沒見你了,你這孩子啊,哀家見你一麵真是越來越難了,如今還需哀家親自出宮來。”
沈雲歌赧顏:“是雲歌的錯。”
太後和藹一笑,“哀家是逗你的,哀家知道你這幾個月都在做什麼,心裏很是為你這小女子自豪,我大夏女子裏巾幗不讓須眉的也就是你了。”
江舜英看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婦人心都快從嗓子裏跳出來。
她可是第一次見這樣富貴的貴人,不僅穿著華貴,就連長相言語都那樣彰顯著貴氣,原來宮裏的貴人看著都是這樣讓人舒服的,原先她直以為宮裏的娘娘都是眼睛頂在腦袋上的。
心裏高興,臉上也很是喜相,她抿著嘴,眉眼都彎彎,珠兒給其上了點妝顯得整個人都喜色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