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她還是應付不來心口不一的局麵,心裏別扭,演不了戲。
她起身,向純禧和秦川頷首,沒理會穆元湛便下了六角亭徑直走了。
穆元湛雙眸中剛剛褪去的鬱色再一次湧了上來,把手裏的酒杯放在桌上,指骨分明的手也僵握在酒杯上。
秦川和純禧也堪堪把杯子杯放在桌上,純禧看著失神的王兄心裏又是一陣心疼,眼眶湧上瑩瑩水光。
接下來的六角亭裏,隻聽到純禧的聲音勸:“王兄,多吃肉吧,不要再喝酒了!
沈雲歌迴了自己的屋內,怔怔地坐在床邊。
在王都怕是躲不過他,想來還是需得先迴安南。
她想好便把門上了栓躺在了床上,不知外麵的幾人是什麼時候走的,翌日一早起來後便留了話讓人進宮去稟告師父,自己先離開了王都迴安南。
當穆元湛正在和秦川父子在看蒲麗全國的土地改革計劃圖時,這時一個公主府的小侍人來稟報:“王上,耀陽公主府讓奴婢來稟報,公主有事要先迴安南,讓您保重好身體!
侍人稟報完畢,秦不往和秦川父子對視一眼,二人的眼珠子又同時瞟了穆元湛一眼。
他臉上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兩個人能看得出來,他那眸子裏堪堪灰暗。
“公主可是剛走?”
侍人道:“已經走了快兩個時辰了。”
沈雲歌讓他晚一點再來稟報。
從王宮出來,湯圓也完成任務迴來,向穆元湛道:“王爺,屬下向果裏王府的侍人打聽了,國王是在催著依恩世子向沈姑娘求親,但是依恩世子那裏並沒有什麼進展。後來是定安侯給依恩世子寫了信,被果裏王看到,兩個當爹的才從中書信來往,沈姑娘怕是都不知道定安侯背著她與果裏王做這等事呢!”
這消息是他花了好幾錠銀子才打聽出來的。
穆元湛墨眸深深,鬢角隱隱一跳,依恩性子溫吞卻真是有手段,他若是迫不及待要表白自己的心意,一定會將她推遠,如此一步一步靠近,天長日久才更能走進她的心裏。
他瞳仁深處漸漸湧出一層冰寒,沈伯庸那個老頭子……
……
穆元湛的借口是來看自己的妹妹,現在她走了,他不知該找什麼理由再跟到安南去。
來的時候,他已經去見過江哲安了,若再以看舅舅的借口跟去,自己都覺得自己又無恥又不是個東西。
這些日子他索性幫著蒲麗國出謀劃策改革土地一事,每日依恩也在他眼皮子底下,誰也別去打擾她,也好讓她靜一靜。
後邊十多日的時間裏,他都參與在蒲麗國的朝中事,總有一日她會來看師父的。
心中有期盼,心情也較先前好了很多,胃口也好了起來,身子倒是將養得日漸恢複了往日那神采奕奕。
這日又是三月三祓禊日,江舜英昨晚就沒迴,等著今兒與表姐一起去往河邊去祟祈福。
晨起她和沈雲歌先去城中買來一些零嘴,等著在河邊吃的。
現在她也是個有錢人了,許秋鳴給她的銀子她才花了一點,今兒出門一趟,她要多買些好吃的,讓表姐開心開心。
也不知道那個穆元湛發的什麼瘋,說不要表姐的是他,現在又莫名其妙來了蒲麗王都。那日他來了縣衙說是看爹,其實就是想問問表姐當時是去了王都還是去了山裏。
隻怨爹還把他當個表姐的良人看,若是依著她,她才不會告訴他表姐在哪裏。
江舜英捧著幾個油紙包,想起還沒迴大夏的穆元湛肚子裏便氣鼓鼓的。
“你買這麼多吃的當真是有錢了,可是,未免買得也太多。”沈雲歌接過來先讓表妹上了車。
她來時帶了公主府的車夫,此刻不用自己趕車,與江舜英一起坐在車廂。
舜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表姐,穆元湛的新府邸就要建成了,他不會這次就不迴京都城,一直等著幾個月後直接入住雲川府吧?”
雲川府?
江舜英的眼睛陡然再瞪大些,“雲川府離安南才不過兩日的車程,完了,他今後豈不是想來騷擾表姐便來?若是他不肯放過表姐,那表姐怎麼都躲不開了?”
沈雲歌耷拉著眼皮不說話,江舜英一個人在身邊跳腳。
胳膊一甩,氣得往嘴裏塞了個炸麻球,邊嚼邊支支吾吾罵:“找男人真是得睜開眼,不然這輩子都過不安生。表姐!我看你幹脆就嫁給依恩世子好了,嫁人了,興許他也就不再纏著你了。”
“他總不會去搶婚吧?”
江舜英還不了解穆元湛,搶婚的事,他瘋起來真的會幹。
到了河邊,已經來了很多人,多數都是周邊鎮子裏和城裏的年輕的公子小姐。
沈雲歌讓車夫在一個空曠之地停了車,姊妹倆剛下了車,那些結伴的小女子便交頭接耳地說話:“這兩個女子不知道是哪個鎮子富戶的千金,長的都那麼好看!
“是啊,不過,那個眼神冷冷的,看起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女子倒是更美一些!
“真是煩人,這河邊家世好的公子本來就少,被他們看到了此二人,咱們還有什麼機會!”
三四個人站在一處,眼睛邊往姊妹兩人的方向看邊撇嘴。
不遠處還有三三兩兩穿著華貴的幾個二十左右歲的男子,看到又從車上下來兩個女子也都投過來覬覦之色。
“喂,你認識嗎,這是哪個鎮上的小女子,怎麼沒有見過?”
“喂,那個眼神活絡的小丫頭看起來刁得很,我就喜歡那樣的,你們別和我搶!”
“沒人和你搶,我喜歡那個不把人放在眼裏的,能征服這樣的女子才有意思!
“你們兩個靠邊站吧,隻怕那兩位一會兒看上的都是本公子我。”
沈雲歌的雙眸從河邊淡淡掃過,根本沒注意那些個一堆一堆的人是男是女,她看的是闊闊的河對岸那綠油油的蘆葦蕩。
江舜英看到河邊那些人衝著自己投來的眼光,發現那些人都在嘀咕自己和表姐,眼珠子翻到天上去。
那邊又有人道:“哼,什麼千金,不過是有輛馬車而已,穿得還算像那麼迴事,身旁連個服侍的婢女都沒有,我看是裝腔作勢,說不準那馬車也是從哪裏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