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瀾微微側過臉龐,臉上綻露出如陽光般溫暖的笑容,那深邃的眸子,恰似一泓清澈透亮的湖水,波光流轉間,仿佛有著一股無形的力量,要將人深深吸進去。
“傾傾,切莫自責,這或許就是將軍府的宿命。”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仿佛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
阮傾禾靜靜地躺在他身側,與他一同仰望著同一片蒼穹。
他那溫和的話語,還在耳邊悠悠迴蕩,如同輕柔的微風,拂過心間。
她不禁心生感慨,誰說將軍就必定是那種腹黑且神經大條的形象呢?
阮江瀾的種種舉動,徹底打破了阮傾禾對將軍的刻板認知。
阮江瀾心思細膩入微,他懂得尊重他人,即便妹妹年僅五歲,在旁人看來尚處於無法做出抉擇、難以準確辨人的年紀,可當阮如安前來找阮傾禾時,他並未貿然打斷。
後來,即便聽到了妹妹的秘密,他也未曾向胞弟透露分毫。
五歲的孩童也理應擁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阮傾禾輕輕地歎了口氣,語氣中透著幾分複雜,喃喃自語道:“有哥哥真好。”
阮江瀾耳力過人,聽到這話,不禁輕笑出聲:“我本就是你哥哥,傾傾為何突然這般感慨?”
恰在此時,下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阮江瀾反應極快,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阮傾禾的嘴巴。
阮傾禾亦是下意識地緊閉雙唇,心中滿是警惕,生怕發出一絲聲響而被下方之人察覺。
所幸,底下的人絲毫沒有察覺到房頂上有人,隻見一位少女邁著端莊有禮的步伐,大步走了進來。
少女身著一襲青蓮紋繡的儒裙,剪裁得體,裙擺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曳。她的發髻烏黑整齊,打理得一絲不茍,鬢角恰到好處地散出幾縷碎發,為她增添了幾分溫婉柔美的氣質,整個人看上去溫柔至極。
然而,待少女一轉身,阮傾禾頓時一驚。
阮如安?
阮如安的身後,還跟著一位男子。
這男子看起來實在是古怪異常,身材瘦長得離譜,仿佛是被人以一種殘忍血腥的手段,硬生生像拉長彈簧一般將他拉直了,目測竟有兩米多高。
他的臉窄得如同鞋一般,一雙眼睛緊緊地擠在臉上,顯得既猥瑣又格外突兀,那模樣,實在是讓人看了心生不適,直欲作嘔。
阮如安轉過身,滿臉的不悅清晰可見:“我不是早就說過!在我抵達行宮之後,你就不要再前來找我!”
那位瘦高男子反應似乎有些遲緩,緩緩地撓了撓頭,過了好半晌,才似乎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你不該暴露自己,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若是被妖王注意到,就算是主子,也救不了你。”
阮如安麵上的不耐愈發明顯:“我所做之事,還輪不到你主子來指手畫腳。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瘦高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珠子,大小瞧著與夜明珠相仿。
奇怪的是,此時正值烈日高懸,陽光普照,可他手中的珠子卻散發著幽幽光芒。
“這是主人要交給你的東西,你需將它送到阮傾禾的房間。這珠子可以屏蔽妖王的感知判斷,隻要能讓妖王與她晚些相認,主人便可大功告成。”
阮傾禾越聽越迷糊,後麵他們又小聲交談了幾句,聲音太小,她已聽不太真切。
就在這時,阮傾禾親眼目睹那瘦長的男子身形陡然一變,瞬間化作一隻巨大的竹節蟲。
隻見它動作迅速流暢,眨眼間便翻牆進入了行宮後頭的野林之中,剎那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阮傾禾收迴目光,眼神冰冷地睨視著下方的阮如安。
此時的阮如安,手中正握著那顆珠子,她垂著頭,如瀑的青絲垂落,恰好遮擋住了麵部,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直至阮如安離開許久,阮傾禾才敢長舒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受驚的小心髒。
我勒個乖乖,好大一隻蟲啊!要是爬到我身上,我非得把胳膊都甩到火星上去不可。
阮江瀾輕輕拍順著她的後背,無聲地給予她安撫,無奈地說道:“她與妖物暗中勾結已非一日兩日,心思不純,這便是大哥一直不願讓傾傾與她來往的原因。”
是夜,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緩緩鋪展開來,將整個世界籠罩其中。
潔白無瑕的月光,宛如一層輕柔的薄紗,傾灑在大地之上,映照在行宮那青灰色的磚瓦與蔥鬱的綠瓦之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
阮傾禾困的太陽穴都開始瘋狂跳動,她強撐著酸脹的眼睛,直勾勾看向門口的方向。
白日聽到那個男子說,阮如安要將那冒著幽光的珠子送來,她在等。
今夜阮江瀾被派往整頓行軍,陛下遷宮避暑,還有好些軍務要處理,必須保衛帝君安全,因此他今晚不在。
就算身邊還跟著暗衛,阮傾禾還是不放心。
智靈在這個時候好像也睡著了,無論阮傾禾如何喚它,依舊沒有動靜。
子時,萬籟俱寂,外頭的鳥兒們聊天的聲音仿若遠去,聽不真切。
阮傾禾感覺腦袋越來越沉,緊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夢裏。
阮傾禾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一處山上,站在陡峭險峻的懸崖邊緣,一層厚重的霧籠罩整座山,看不清山底的風景。
她垂頭看向自己的身子,訝異地發現,她身子不再是圓滾滾可愛的小奶團,纖細筆直的腿,線條婀娜秀麗的腰際曲線,以及白皙的纖纖玉指,都在彰顯著她不再是阮傾禾那個小奶團。
她轉身觀察四周,發現她正處在一座富麗典雅的院落門前,門前的小兵手裏握著冰冷的武器,紋絲不動地守著大門。
阮傾禾試探著走過去,發現兩人就像是沒發現她一般,輕鬆放行。
她進入院子,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院子裏,繁花似錦,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各種奇花異草肆意生長,花朵的顏色豔麗得近乎妖冶,花瓣如絲如縷地卷曲著,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