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誠海看著薑星喬,已經(jīng)漸漸渾濁的眸底透出類似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我把你金尊玉貴地養(yǎng)到這麼大,不是讓你去吃苦受罪的!”薑誠?嗫谄判模扒嗄瓴趴∧屈N多,你又還年輕,非得吊死在一棵樹上?”
今天沈容來說那一番話,雖然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薑詩瑤撐腰,但還是讓薑誠海覷到了危險。
縱使有他為這個大女兒鋪路,為她計深遠,她仍舊有可能被一些不必要的人和事迷了眼睛,走了歪路。
“我如今還在壯年,能為你籌謀。若是將來我不在了呢?或是薑家出了什麼事呢?你又該怎麼辦?那家大業(yè)大,被捧在手心的傅知言,又會一如既往地愛你嗎?”
薑星喬剛要迴答,但到了嘴邊的話卻又鬼使神差地咽了迴去。
若是上輩子的她,恐怕想也不想地就迴答了。但是經(jīng)曆了那些苦痛折磨,薑星喬再也不敢說絕對的話。
傅知言是愛她,是對她很好。但誰不會變呢?
薑誠?吹脚畠貉鄣椎倪t疑,輕歎。
“你自己好好想想。參加張家的生日宴,或是跟沈盈盈起了什麼矛盾,爸爸都不怪你,反而會替你周全。但你的人生大事,隻有你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走順暢。”
薑誠海搖頭歎氣,出了書房。剛出來,迎麵就碰上了季霜。
季霜手裏端著湯盅,滿麵關切。
“老爺,別生氣了。大小姐年紀還小,想不明白是正常的。來,喝點湯壓一壓火氣。”
薑誠海蹙眉看向她手中的湯盅:“什麼湯?”
“我怕您太上火,讓廚房燉的銀耳蓮子羹!奔舅崧暼釟。
薑誠海瞥她一眼,“你我和星喬的事與你無關!
季霜心中暗恨,麵上仍舊溫柔和藹:“我明白,這原本就不是大小姐的錯,是外麵那些人嫉妒。她還年輕,容易被人非議而已!
薑誠海的表情和緩幾分。
他正眼瞧了季霜一會兒,輕歎:“你在外麵住了這些時日,性子的確變得柔和了!
季霜乖眉順眼,“老爺之前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裏的。我也想通了,雖然我不夠格嫁給老爺,但到底也是生下了詩瑤的,而詩瑤又跟大小姐是骨肉姐妹,哪有什麼真正的仇怨呢?”
說著,她又苦笑:“其實也怪我,從前給詩瑤說了太多嫉妒的話,詩瑤還總勸我不要那麼想,是我自己太糊塗了,希望現(xiàn)在明白,還不算太晚!
季霜本就生得溫柔似水,此時這樣低眉順眼,薑誠海哪怕是石頭做的心,也該有幾分鬆動了。
他眉眼微動,半晌後接過季霜手中的湯盅,“聞著味道不錯!
季霜見他不再抗拒,心中狂喜,“那老爺去樓下客廳嚐嚐,我還做了點心呢。”
薑誠海沒再抗拒,跟著季霜下樓了。
1個小時後,薑星喬也從書房出來了。
她整理好了心情,正準備再找薑誠海好好聊一聊,但走遍了樓上樓下,都不見對方身影了。
薑星喬疑惑,但更多的是莫名的不安。
她拉住傭人,“爸爸呢?”
傭人茫然搖頭,“先前在客廳吃點心,後來...好像跟季夫人上樓了!
薑星喬心中咯噔一下。
她快步上樓,直奔季霜的房間而去。然而還未到門口,就被拐角出來的薑詩瑤給攔住了。
“姐姐這是做什麼?”薑詩瑤嫣然一笑,“找爸爸嗎?他正忙著呢!
薑星喬眸光發(fā)冷,懶得跟薑詩瑤廢話:“讓開。”
薑詩瑤笑容古怪:“姐姐,我勸你還是不要過去的好。今天是爸媽的好日子呢!
聞言,薑星喬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瞳孔微震,死死地盯著薑詩瑤:“你們母女都做了什麼?”
薑詩瑤莞爾,“還能做什麼?做該做的事情。姐姐,如果你非要進去我也不攔著,但如果到時候爸爸丟了麵子,怪罪下來,我可幫不了你。”
薑星喬眼底劃過狠厲。
她一步步逼近薑詩瑤,“薑詩瑤,你可真是好樣的。怎麼,這是眼瞧著自己沒希望了,所以讓你親媽上陣,好給你們加大留在這個家的籌碼?”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姓薑!彼K詩瑤一把抓住薑星喬的手腕,眼底的怨毒終於鋪天蓋地地彌漫出來,“我體內(nèi)也流著爸爸的血。若不是你那個賤人媽活著的時候處處打壓,我媽媽早都跟爸爸在一起了!”
薑星喬黑白分明的眼眸深若寒潭,“你再說一遍?”
薑詩瑤眼底的惡意絲毫不加掩飾。
“我說,你那個賤人媽死得好,就該死!死了就是給我親媽讓位!”
啪!
極其響亮的巴掌聲響徹整個樓道。
下麵的傭人被驚動,快步上來查看。
薑詩瑤此時捂著臉,滿麵委屈地看著薑星喬:“姐姐,你、你怎麼又打我?我哪裏做錯了嗎?”
薑星喬冷笑一聲,直接擒住了薑詩瑤的手腕。
“薑詩瑤,你最好祈禱爸爸今晚不會有任何事!否則的話,我跟你沒完!
語罷,薑星喬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她不管傭人有些異樣的眼神,徑直離開了薑家老宅。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薑星喬沒有帶傘,她在老宅大門前的林蔭道下緩步走著,思緒被雨滴聲拉得很遠很遠。
她想起母親去世時,眼底的怨恨——
她媽媽其實是恨著她父親的。
因為季霜的存在像一根無法祛除的到此,十年如一日地橫亙在他們之間。他們本就是聯(lián)姻走在一起,有了薑星喬之後才培養(yǎng)出了類似親情的情感紐帶。
季霜和薑詩瑤出現(xiàn)之後,這份平靜被徹底打破。
古麗芬礙於薑星喬,沒有跟薑誠海撕破臉。
她心疼母親,所以此時,更不想迴到那座別墅裏。
雨漸漸小了,但空氣還是冷的人渾身起雞皮疙瘩。薑星喬的手指快凍僵了,她忍著指尖的麻木感,拿出手機撥通了傅知言的電話。
然而,幾乎是從未有過的——
傅知言沒接。
薑星喬愣在原地。
不多時,手機再次響起,對方迴了過來。
“傅知哥哥,你在·······”
“薑小姐是嗎?”
一道熟悉的,蒼老的聲音響起。
薑星喬幾乎是立刻想起了那天宴會上,傅老太太那張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也想起了那天她看向自己時的冷淡和不喜。
一向鎮(zhèn)定從容的薑星喬,此刻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她抿了抿唇,聲音發(fā)。骸案的棠獭
“別,薑小姐還是叫我一聲傅老夫人,這聲傅奶奶,我可擔不起!
老太太嗤笑一聲,嘲諷意味絲毫不加掩飾。
薑星喬心頭微顫:“抱歉傅老夫人。我想找知言哥哥,他人呢?”
“今天傅家家宴,知言正在陪他的未婚妻。”傅老太太語氣漠然,“薑小姐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代為轉(zhuǎn)達。”
薑星喬隻覺得,指尖的麻木似乎一路蔓延進了心底。
她知道傅老太太有可能是騙自己的,但還是忍不住去想象那個場景。
薑星喬近乎狼狽地掛斷電話。
“沒事了老夫人,我先掛了!
另一邊,傅家老宅中。
傅老太太看著手機掛斷的界麵,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轉(zhuǎn)過頭,她將手機扔迴給身後的保鏢。
“他還是不肯認錯低頭嗎?”
保鏢麵上劃過訕訕。
“對,少爺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不說話也不理人……再這麼下去,少爺?shù)纳眢w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