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劍擦著林九發梢劈入石槨的瞬間，他終於看清陶俑肘關節處的青銅軸 —— 三圈齒輪咬合的縫隙裏卡著半片糯米，正是剛才蕭戰撒出的。這些漢代機關俑的關節軸沿用了墨家 \"連弩車\" 的設計，齒輪轉速雖快，卻怕黏性物堵塞。


    \"蘇雪，引它們去東南角！\" 林九貼著石壁挪動，洛陽鏟的鏟頭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蘇雪的西陵匕首劃出金紅色弧線，故意在陶俑心口的玉片上留下劃痕，六具陶俑果然被激怒，弩機重新上弦的 \"哢嗒\" 聲連成一片。


    蕭戰的戰術手電突然掃過甬道頂部，照亮了呈扇形排列的十六個弩孔：\"它們要啟動連射模式！\" 他扯掉戰術腰帶上的 c4 塑膠炸彈，塞給林九定時遙控器，\"三十秒後爆破逃生通道，坐標在你腕間印記的反方向。\"


    林九盯著陶俑關節軸的齒輪轉動，突然想起祖父筆記裏的 \"機關反製十二法\"：\"凡銅軸必留檢修口，墨家用魚鰾膠封之，遇水則溶。\" 他摸出腰間的水壺，將黑驢蹄子泡的水潑向最近的陶俑，齒輪縫隙的糯米遇水膨脹，竟卡住了整個關節。


    \"動手！\" 林九的洛陽鏟狠狠砸向齒輪檢修口，青銅軸發出 \"嘎嘣\" 脆響，弩箭突然調轉方向，射向甬道頂部的弩孔。蘇雪趁機甩出血魂鏢，金紅色鏢尖引爆了蕭戰提前安置的炸藥，碎石飛濺的瞬間，六具陶俑的弩箭全部射進崩塌的石壁，竟形成個臨時的逃生通道。


    \"跟緊！\" 蕭戰拽著蘇雪衝進通道，戰術靴碾過陶俑破碎的齒輪，護目鏡後的眼鏡掃過她鬢角的銀絲。三年前在波斯古墓，他曾見過西陵守墓人使用血祭術，每次施術後都會出現類似的早衰跡象，而蘇雪此刻的狀態，像極了當年那個為護墓而折壽的老守墓人。


    通道盡頭的盜洞吹來冷風，林九的手腕印記突然發燙，照亮了洞壁上的新刻字 ——\"九闕開，陰符現，生者死，死者生\"，朱砂字跡還未完全幹透，筆畫間帶著打鬥時的顫筆，正是第一章自焚黑衣人的風格。


    \"是他......\" 蘇雪的匕首尖抵住刻字，金紅色血液滲進石縫，竟讓字跡浮現出第二層密文，\"陰符會首，借屍還魂，歸墟之門，血祭為鑰。\" 她突然轉身，盯著蕭戰後頸剛愈合的條形碼疤痕，\"三年前在阿富汗，你說過見過能操控屍傀的人，是不是他？\"


    蕭戰沒有迴答，卻從戰術背心暗袋摸出半張照片 ——2005 年秦陵地宮，林九父親和蕭戰父親並肩站在青銅門前，兩人中間躺著個戴青銅麵具的男人，胸口插著和蘇雪相同的西陵匕首。照片背麵用血寫著：\"周明遠未死，陰符會首重生。\"


    \"周明遠......\" 林九想起老煙槍的話，十年前西陵滅門案的主謀，陰符會的創始人，也是父親失蹤前最後見到的人。他盯著盜洞頂部的星圖投影，發現 \"搖光星位\" 的光點正在移動，軌跡和照片裏青銅門的方位完全一致。


    蕭戰的對講機突然發出電流聲，頻道裏傳來陰符會的暗號：\"黃泉闕已破，目標往鬼市移動，啟動 '' 屍解仙 '' 計劃。\" 他的手指在遙控器上快速敲擊，竟將頻道切換到三年前在中東用過的雇傭兵密語：\"蘇雪，你的血能定位，他們追來了。\"


    蘇雪突然按住林九手腕，指尖在他掌心劃了個 \"北\" 字 —— 那是北派陳瞎子的方位。盜洞深處傳來捆屍鏈的響聲，混著陳瞎子的咳嗽：\"摸金的崽子，西陵的丫頭，陰符會的人在鬼市布了三十具屍傀，你們的退路......\"


    話沒說完就傳來金屬碰撞聲，顯然北派弟子和陰符會起了衝突。林九望著蕭戰重新戴上的護目鏡，突然發現他眼底映著自己腕間的印記，而那印記此刻正與盜洞石壁的星圖共鳴，竟在地麵投射出九闕的立體模型，中心歸墟處的光點格外刺眼。


    \"走側洞。\" 蕭戰踢開鬆動的石磚，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密道，\"這是當年老蕭和你父親留的應急通道，盡頭通陰山背後的亂葬崗。\" 他說話時，蘇雪突然踉蹌，膝蓋撞在刻字的石壁上，金紅色血液滴在 \"死者生\" 三字上，竟然字跡變成了 \"蘇雪生，林九死\"。


    林九的唿吸頓住，想起殘頁上的血祭詛咒：\"守墓人血祭，必帶摸金同生共死。\" 蘇雪每次使用血祭術，都是在用自己的陽壽換他的生機，而盜洞的刻字，分明是陰符會對他們的警告。


    密道內的引魂燈自動亮起，燈芯竟是用守墓人頭發搓成的，每盞燈上都刻著西陵的玄鳥。蕭戰的戰術手電掃過燈影，突然停在某盞燈上 —— 燈柱刻著 \"蕭戰，2005 年秋，秦陵幸存者\"，字跡是蕭戰父親的。


    \"我爹當年沒進歸墟。\" 蕭戰的聲音突然低沉，\"他把我塞進密道時說，摸金與西陵的後人會來，讓我帶著這個......\" 他從衣領扯出條項鏈，墜子是半塊摸金符，和林九的那半剛好拚合。


    蘇雪的玉佩突然發出蜂鳴，與蕭戰的摸金符共鳴，竟在密道盡頭投出青銅門的幻象。門上印著兩行字：\"摸金雙符合，西陵血祭成，九闕歸墟啟，生死一線牽。\" 林九這才明白，為何陰符會一直盯著蕭戰 —— 他不僅是摸金遺孤，還帶著另一半摸金符。


    盜洞上方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探照燈掃過陰山，蕭戰突然將蘇雪推進密道：\"我引開他們，你帶林九去鬼市找老煙槍，他有辦法破解 '' 屍解仙 ''。\" 他說話時，護目鏡後的眼睛一直盯著蘇雪手中的銀鏈，那是她母親留下的，也是開啟歸墟的鑰匙之一。


    \"蕭戰！\" 蘇雪抓住他手腕，觸感比在墓室時更涼，\"三年前在德黑蘭，你替我挨的那刀，傷口還在嗎？\" 蕭戰的身體突然僵硬，她的指尖正按在他小臂的舊疤上，那是為保護她被屍蹩咬傷的地方，而傷口周圍，隱約可見摸金符的刺青。


    對講機再次響起，這次是老煙槍的暗號：\"鬼市閉市，陰符會封了所有出口，你們必須從 '' 黃泉引 '' 的逆位出去。\" 林九望著腕間的印記，逆位正是墓頂的盜洞，而那裏，此刻正刻著黑衣人首領的警告，等著他們的，可能是更大的陷阱。


    \"逆位走。\" 林九突然決定，\"盜洞刻字說 '' 生者死，死者生 ''，或許我們可以用陶俑的齒輪做誘餌，讓陰符會以為我們死了。\" 他撿起半片陶俑齒輪，上麵的星象紋路與殘頁完全一致，\"蕭戰，你有辦法讓齒輪發出我們的生命信號嗎？\"


    蕭戰點頭，從戰術背心掏出微型發信器，粘在齒輪上：\"隻能維持十分鍾，足夠他們定位到假信號。\" 他說話時，蘇雪已經用金紅色血液在盜洞石壁畫陣，正是西陵的 \"假死陣\"，能暫時掩蓋他們的生命氣息。


    三人在陣中屏息，直升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探照燈掃過盜洞的瞬間，蕭戰的發信器突然爆炸，齒輪碎片飛濺，在探照燈下形成詭異的星圖。林九透過陣眼望去，看見直升機腹部印著陰符會的徽記，而駕駛艙裏的人，竟戴著和第一章黑衣人相同的青銅麵具。


    \"走！\" 蘇雪撤去陣法，密道盡頭的石門應聲而開，露出陰山背後的亂葬崗。月光下，三百六十座無主墳塋排列成北鬥九星狀，每座墳頭都插著半片陶俑齒輪，而正中央的墓碑上，刻著 \"摸金校尉林遠山之墓\"，碑後倚著的，正是父親失蹤前帶走的金剛傘。


    蕭戰的摸金符突然發燙，與墓碑產生共鳴，傘柄處的北鬥紋竟開始轉動。林九顫抖著伸手觸碰，傘麵突然展開，露出內側的九闕星圖，每顆星位都嵌著血珠，其中天樞位的血珠最亮 —— 那是他和蘇雪的混合血。


    \"爺爺......\" 林九的聲音哽咽，墓碑基座刻著祖父的臨終遺言：\"小九，若見此傘，便知爺爺未死，歸墟之門，等你來開。\" 他突然想起沈巍說過的話，祖父和父親都在歸墟，而眼前的墓碑，不過是個幌子。


    蘇雪的玉佩在這時碎成兩半，露出內側的密文：\"蕭戰護傘，雪女祭門，九闕歸墟，生死同輝。\" 她望著蕭戰手中的半塊摸金符，終於明白，三年前的相遇、今日的機關反製、甚至盜洞的刻字，都是九闕棋局的一部分，而他們三人，正是這盤大棋的關鍵棋子。


    亂葬崗的風突然轉向，吹得三百六十座墳頭的齒輪發出蜂鳴，竟組成了 \"歸墟在秦\" 的字樣。蕭戰的對講機傳來老煙槍的緊急唿叫：\"陰符會啟動了屍解仙，目標是你們手中的殘頁和蕭戰的摸金符，還有......\"


    話沒說完就被雜音打斷，林九望著手中的殘頁，殘頁上的 \"黃泉引\" 解法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文字：\"機關反製，不過是九闕的開胃菜，真正的考驗，在黑水闕的玄蛇口中......\"


    蘇雪突然指著遠處，陰山背後騰起遮天蔽日的黑霧，霧中隱約可見巨型蛇影，蛇瞳呈九闕狀，正是殘頁上記載的黑水玄蛇。蕭戰的護目鏡反光中，她看見自己的鬢角又多了幾根銀絲，而林九的手腕印記，已經亮得像盞小燈籠。


    \"去黑水闕。\" 林九握緊金剛傘，傘柄的北鬥紋與他的印記共鳴，\"爺爺和父親在歸墟等我們，而玄蛇口中，藏著開啟下一重九闕的鑰匙。\" 他望向蕭戰，對方正低頭擦拭摸金符，護目鏡後的眼睛映著遠處的蛇影，卻格外堅定。


    當第一聲蛇鳴傳來時，三人已經鑽進了亂葬崗的密道。密道石壁刻著最新的刻字，字跡新鮮得仿佛剛刻完：\"機關反製者，必遭機關反噬，摸金與西陵，還有第三把鑰匙......\"


    林九盯著刻字，突然想起蕭戰的半塊摸金符，想起蘇雪碎裂的玉佩，想起祖父的金剛傘。或許，九闕的謎題從來不是單獨的機關或殘頁，而是需要摸金雙符、西陵血祭、還有第三把鑰匙 —— 那個藏在雇傭兵身份下的摸金遺孤，蕭戰。


    密道盡頭的石門突然打開，冷風卷著細沙灌進來，吹得金剛傘的傘麵嘩嘩作響。林九望著前方的黑暗，手腕的印記與蘇雪的血、蕭戰的符交相輝映，在地麵投出完整的九闕星圖。他知道，機關反製隻是開始，接下來的黑水闕，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驗，而他們三人，必須攜手闖過，才能揭開九闕的下一層秘密，才能離父親和祖父的下落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