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秋雨裹著細沙拍打櫥窗，林九正在給新收的漢代陶俑補釉，蘇雪突然從裏間摔出來，手中的西陵匕首 \"當啷\" 落地。他抬頭看見她脖頸處的金斑正在瘋長，像活過來的玄鳥羽毛，順著鎖骨爬向心口。


    \"雪！\" 林九衝過去接住她，觸手一片滾燙，往日蒼白的皮膚此刻泛著病態的金紅。蘇雪的指甲深深掐進他手腕，瞳孔裏映著九闕星圖的殘影，突然張開嘴咬住他手腕，血腥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金斑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


    \"別咬！\" 林九想推開，卻發現傷口傳來異樣的清涼，低頭看見自己的血珠落在蘇雪唇角，竟變成金紅色。她的喉間發出瀕死的嗚咽，像極了在黑水闕聽見的玄蛇低吟，而她的血液，正順著齒痕滲進他的血管，帶著刺骨的寒意。


    三分鍾後，蘇雪猛地推開他，後背撞在博古架上，唐三彩馬的碎片紮進她掌心卻不見流血 —— 傷口正在以詭異的速度愈合，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膚，泛著淡淡的金斑，像西陵族徽的輪廓。


    \"你的血...... 是金色的。\" 林九盯著她掌心，那裏躺著他的血珠，竟凝成了北鬥形狀。蘇雪別過臉去，鬢角的白發在燈光下格外刺眼，十年前在黃泉闕初見時的少女模樣，此刻被金斑襯得格外蒼涼。


    \"九哥，你記不記得......\" 蘇雪的聲音像浸了水的棉絮，\"十年前那個暴雨夜，我敲開你家大門時，手裏攥著半塊血玉？\" 她撩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的守墓人刺青，玄鳥尾羽處缺了半片，正是血玉的形狀。


    林九的九闕天眼突然失效，這是從未有過的狀況。他盯著蘇雪的眼睛，發現瞳孔深處藏著他從未見過的星圖 —— 那是西陵聖女獨有的 \"歸墟眼\"，能看見九闕核心的血脈流向。


    \"我是西陵守墓人。\" 蘇雪摸出母親遺留的玉佩，裂痕處滲著金紅色，\"千年前初代聖女與摸金校尉定下契約，世代守護陰符經。十年前陰符會血洗西陵，父親用最後一道血咒將我送進密道，而他......\"


    閃迴如潮水般湧來：暴雨衝刷著西陵祖祠，蘇明修的西陵匕首斷成兩截，母親的族徽碎在血泊裏。七歲的蘇雪躲在暗格，聽見父親對九叔說：\"帶她去摸金林家，隻有摸金的血能護著她長大......\"


    \"滅門案不是摸金做的。\" 蘇雪的指甲掐進掌心，金紅色血液滴在地上，竟畫出九闕星圖，\"是陰符會偽造摸金令，他們要搶走西陵的血，去開歸墟......\"


    林九突然想起在秦陵看見的壁畫，摸金校尉與西陵聖女背靠背站在星圖中央，手中的羅盤與匕首正是他和蘇雪現在的模樣。他握住她的手，發現金斑蔓延的軌跡，竟與初代聖女的刺青分毫不差。


    \"所以你每次用血祭，都會加速鱗片生長？\" 林九想起在青銅闕看見的初代水晶棺，\"你早知道血祭會折壽，卻還是在黃泉闕、黑水闕......\"


    \"因為你是摸金傳人！\" 蘇雪突然尖叫，金紅色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從九叔把我塞進你家地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的血是打開九闕的鑰匙，而你的血......\" 她指著他手腕正在愈合的傷口，\"是唯一能讓鑰匙不生鏽的鎖。\"


    窗外的雷聲炸響，林九看見蘇雪頸間的金斑已褪成淡金色，卻在她轉身時，看見後頸新浮現的刺青 —— 那是初代聖女被斬斷的玄鳥翅膀，缺口處嵌著他的血珠。


    \"陰符會的人來了。\" 蘇雪突然按住他肩膀，歸墟眼映出三公裏外的陰符會標誌，\"他們追蹤我的血味，而你剛才被我吸血後......\"


    林九突然感覺體內有金紅之力在遊走，竟能聽見隔壁店鋪的腳步聲 —— 那是九闕天眼的升級版，卻帶著蘇雪血液的灼熱。他摸向腰間的摸金符，發現符身的穿山甲鱗片正在吸收她的血光，變成半金半紅的顏色。


    \"他們想要完整的雙星血。\" 蘇雪撿起地上的匕首，金紅色刀光映出她此刻的模樣，鬢角白發與金斑交織，像極了壁畫裏的西陵聖女，\"十年前沒殺光西陵，現在想連摸金一起滅口......\"


    話未說完，櫥窗玻璃轟然破碎，三個戴青銅麵具的人撞進來，手中弩箭的箭頭泛著和周明遠相同的墨綠色。林九本能地將蘇雪護在身後，卻發現自己的血珠飛射而出，竟將弩箭熔成廢鐵。


    \"雙星血融合了！\" 為首者的麵具裂開，露出後頸的玄蛇鱗片，\"周先生說的沒錯，摸金與西陵的血，才是最好的屍解仙藥......\"


    蘇雪的匕首突然脫手，金紅色刀光在空中劃出初代咒文，竟讓三個殺手的鱗片互相絞殺。林九看見她踉蹌著跪下，金斑再次爬上心口，卻仍用最後力氣說：\"九哥，去地下室，那裏有西陵的《血祭密卷》......\"


    地下室的暗門在爆炸聲中開啟，林九抱著蘇雪衝進去，頭頂的燈照亮了滿牆的羊皮卷 —— 全是西陵曆代聖女的血書，最中央的畫像上，聖女的麵容與蘇雪分毫不差，胸前戴著和她相同的裂痕玉佩。


    \"雪女血脈，必與摸金同生共死。\" 蘇雪指著畫像下方的咒文，\"初代聖女用自己的血給摸金下了詛咒，從此每代雙星，要麼一起開九闕，要麼一起成為守墓獸......\"


    地麵突然震動，陰符會的炸藥炸開了一樓。林九看見蘇雪的金斑已蔓延至心口，卻在她閉眼時，發現自己手腕的傷口完全愈合，皮膚下流動著金紅雙色的光，像極了九闕星圖的核心。


    \"九哥，其實我......\" 蘇雪的聲音越來越輕，\"早就知道你是我命中的摸金，從看見你手腕印記的那天起，我就準備好了......\"


    話未說完，地下室的密道突然開啟，蕭戰的狙擊槍響從上方傳來，護目鏡後的眼睛映著蘇雪蒼白的臉。林九這才發現，蕭戰的戰術背心上，不知何時縫上了西陵的玄鳥刺繡，和蘇雪的刺青一模一樣。


    \"帶著她走！\" 蕭戰的子彈擊碎最後一個殺手的麵具，\"陰符會這次來的是屍解仙大隊，他們要的不是命，是你們的血！\"


    林九抱起蘇雪衝進密道，手電筒光掃過石壁，看見初代聖女的血書最新一頁：\"第二十一闕啟，雙星血融，九闕核動，歸墟門開\"。他突然想起在青銅闕看見的輪迴印記，原來蘇雪的屍毒異變，正是雙星血融合的前兆。


    密道盡頭的出口通向碑林，蘇雪在他懷裏突然睜眼，金紅色的瞳孔映著北鬥七星：\"九哥，你的血...... 能看見九闕核心了。\"


    林九的九闕天眼突然恢複，卻看見星圖中央的歸墟核在劇烈震動，周明遠的殘識正順著蘇雪的血味逼近。更讓他心驚的是，自己的血液裏，竟浮現出蘇雪的星圖倒影，如同雙星在血管裏交疊。


    \"不管你是西陵聖女還是守墓人。\" 林九握緊她的手，感受著金紅血液在體內流淌，\"十年前你敲開我家大門時，就已經是我最重要的人，比九闕、比陰符經都重要。\"


    蘇雪的金斑突然全部褪盡，露出底下光滑的皮膚，卻在他掌心留下個溫熱的印記 —— 那是雙星血融合後的標誌，從此他的血裏有她的金紅，她的血裏有他的朱砂，在九闕星圖中，再也無法分開。


    碑林的夜風帶來陰符會的暗號，蕭戰的狙擊槍在身後轟鳴。林九望著懷裏的蘇雪，突然明白，所謂屍毒異變，不過是九闕在檢驗雙星的羈絆，而他們的血，早已在十年的相伴中，悄然完成了最完美的融合。


    當第一輛陰符會的卡車撞進碑林時，林九背著蘇雪跳進護城河，金紅雙色的血液在水麵畫出星圖，竟讓河水逆流，顯形出歸墟核的位置。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險，但隻要蘇雪在身邊，隻要他們的血還在交融，九闕的謎題，終會在雙星手中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