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秦書“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不出半個時辰,就在村裏傳了個遍。
甚至他還沒進家門。
就聽到左鄰右舍圍在籬笆邊上,指指點點的評頭論足。
“看!秦家小子迴來了……對!就是那小狐貍精!
“嘖嘖嘖,這秦家小子平時坑蒙拐騙這麼精明,怎得今日就犯了糊塗?”
“而且,這小丫頭片子,看著也不怎麼樣。
“誰說不是呢,身板子看著就不行,屁股也不夠大,一看就不好生養(yǎng)!
一路走來,沈沁默不作聲的跟著,生怕再惹秦書生氣。
此刻聽到議論,頓時急的麵紅耳赤。
“官、官人,我能生養(yǎng)的,以後絕對給官人生個兒子!
“官人若是不信,我、我……”
沈沁是真的怕了,她怕秦書聽了周圍的話,又將他扔下不要。
心急之下,當即就抓著秦書的手,朝著自己身上摸去,誓要證明一番。
“幹什麼!”
秦書嚇了一跳,連忙出聲嗬斥。
“官人,我……”
沈沁急的紅了眼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秦書皺了皺眉,瞥了眼遠處幾個村婦:“少聽些嚼舌根子的話,我自有判斷!
沈沁默不作聲,低著頭“哦”了一聲。
秦書見狀,心下無奈。
這些村婦,自然是王婆賣瓜。
沈沁到她們嘴裏,能迸出什麼好話來?
恰恰相反,沈沁這身段歲談不上豐乳肥臀,但卻也是該瘦的瘦,該胖的也恰到好處,不論是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還是那豐滿的……咳咳。
秦書輕咳一聲,收迴目光。
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太瘦了……
若是今後再養(yǎng)的白胖些,那才是真正的絕色佳人。
雖說來之前,沈沁便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看到那一棟又矮又破的屋子,以及進屋後,四麵漏風,堪稱寒酸到了極致的擺設後,仍是忍不住微微怔了怔神。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敢表現(xiàn)出半點異樣。
沒等秦書說什麼,便將袖口折起,自顧自的掃地擦洗……幹起活來。
那懂事溫馴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小羊羔。
看著讓人心疼。
秦書走上前去將其攔住,沒等開口便見其緊張道:“官、官人是不是餓了?那我先去給官人做飯吃!
“不用忙活了!
秦書從灶屋摸出一個有些幹硬發(fā)黑的餅子,扔了一個她,“家裏沒別的吃的了,就剩這個餅子,將就吃吧。”
“那……那官人你呢?”
見唯一一個餅子都給了自己,沈沁頓時擔憂起來。
“我吃過了,不必管我!
秦書隨口扯了個謊,隨後佯怒道,“讓你吃就吃,哪來那麼多話?”
見狀,沈沁不敢再多嘴。
趕緊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餅子太硬,她需要用兩隻手使勁攥著,才能咬下一塊。
即便如此,那掉下來的餅渣子,也小心的用手接住,沒敢浪費半點。
秦書見狀,又給端了碗水來。
一個餅子,沈沁吃了足足小半個時辰,那細嚼慢咽細細品味的樣子,也不知是多久沒吃東西了。
到最後,仍是剩了半個沒吃。
見秦書投來疑惑的目光,這才緊張解釋道:“我……我吃不下了,這半個留著明天吃。”
秦書眉頭緊皺。
他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來這丫頭在扯謊。
這分明是故意留著的。
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我……我去給官人鋪床。”
沈沁小心翼翼的趕緊轉(zhuǎn)移話題,起身朝著裏屋走去。
可當她看到,那僅剩一個破爛草席的床板的時候,頓時傻了眼。
秦書見狀,也是嘴角抽搐。
憑借記憶,他當然知道,前身為了喝酒,早就將家裏唯一值錢的被褥拿去當?shù)袅恕?br />
“官、官人……”
沈沁似乎是瞧出了秦書的窘迫,連忙擺手說道,“沒關(guān)係的,我、我比較抗凍,晚上睡覺從來不蓋被褥的……阿嚏!”
話音未落,便倏然打了個噴嚏。
秦書眉頭皺的更緊了。
原因無他,因為對方身上的衣服,不光破舊,而且有些過於單薄了。
那薄薄的衣料,別說撐過這個冬天,隻怕連今晚都撐不過去。
不光是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其實也好不到哪去,不論是糧食還是衣物,都是秦書當下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尤其是糧食,極為緊要。
可說的容易,如今各地都在鬧饑荒,清水村又能好到哪裏去?
摸魚捉蝦,挖草充饑?
嗬嗬!隻怕能吃的東西,早就被“會過日子”的提前搶光了。
秦書一路迴來,看到幾乎遍地都是光禿禿的樹幹,隻要是人能夠得著的地方,樹皮都被扒的一幹二淨,至於野菜就更不必多說。
真不會有人覺得,這古代土裏刨食的百姓們,會不認得哪些野菜能吃吧?
若真是這麼想,那簡直就是拿別人當傻子。
什麼魚蝦野味,更是癡人說夢。
餓急眼了連人肉都能吃,真等到餓的快死的時候,便是眼前是一頭猛虎,十幾人也能衝上去將其啃食幹淨。
人為了活命,什麼辦法想不出來?
所以秦書知道,要想搞來吃食和禦寒的衣物,隻能花錢去買。
畢竟饑荒這個兩字,從來都跟有錢人無關(guān)。
“你在家等我,我去給你找被褥衣服來。”
前身窮的分文不剩,秦書是指望不上了,但他卻還有別的辦法。
於是叮囑一聲後,就轉(zhuǎn)身出了門。
順著村子一路走來,秦書不時看到有院子門戶大開,裏麵的東西也基本上清掃一空,這些人都是往南邊逃難去的。
當然更多的都是些膽小,怕被官府抓到,所以沒敢逃走。
但秦書可以肯定,不等這個冬天過完,村子裏的人至少要跑一半。
心中思索間,秦書來到了一戶人家。
房門半掩,裏麵隱隱飄出些許飯菜香味,這時候還能燒菜吃上熱乎飯,足見這戶人家日子過得不錯。
篤篤篤——
秦書敲響房門,等待片刻。
“誰?”
“我,秦書。”
話音落下,就聽屋內(nèi)一陣乒乓作響,足足好一會,才見一個模樣精瘦、賊眉鼠眼的男子拉開了房門:“秦兄弟,你怎麼來了?”
“嗬嗬,飯菜燒的不錯,燉著肉呢?”
秦書不答反問,笑嗬嗬開口。
孫二狗臉色頓時一變,連忙擺手:“嗨呀!就是普通對付一口,哪有什麼燉肉?怎麼,秦老弟沒吃飯嗎,你看看你……怎得不早些過來,我這才剛吃完!
入了屋子的秦書瞥了眼桌子,上麵還殘留著些許的油湯,很明顯是剛才收拾的太急,不小心撒出來的。
孫二狗臉色一變,那屋內(nèi)的女人連忙用袖子將其抹去。
“秦兄弟這會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生怕秦書懷疑,便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秦書也懶得點破,淡然出聲道:
“沒別的事,就是找你還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