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氣!壞人!
秦書腦中轟然一聲,魯青那張狂熱而執拗的臉,那些“陰年陰月陰時”的女子,老醫口中“長期失血”的診斷,以及此刻男孩驚恐的描述,瞬間將所有迷霧撕裂!
太子!魯青!這平江村的“瘟疫”,根本就是一場為了掩蓋更大罪惡的幌子!
用活人鮮血煉丹?亦或是別的邪門歪道?
這魯青,便是太子的爪牙!
一股森寒的殺意自秦書心底湧起,雙拳不自覺地攥緊。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怒火,聲音卻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盡量柔和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別怕,今晚,我就守在這裏,看哪個不長眼的壞人還敢來!”
秦書轉頭,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沉穩:“猴三!”
“小的在!”猴三一直豎著耳朵聽著,此刻連忙應聲。
“去,傳令下去,讓外頭守著的衙役都警醒些。就說本官今夜在此歇息,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打擾。若有緊急軍情,讓他們直接稟報!鼻貢Z速不快,不惡而嚴。
“是!大人!”猴三不敢怠慢,一溜煙跑了出去,片刻後又一陣風似的跑了迴來,壓低聲音:“大人,都吩咐下去了!兄弟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外頭守著呢!”
秦書微微頷首,目光再次落在兩個孩子身上,多了幾分憐惜。他放緩了聲音,對猴三囑咐。
“你看顧好這兩個孩子。本官有些事情,需要出去查探一番。若中途有人過來尋我,你便說本官旅途勞頓,已經歇下了,一概不見。”
猴三見秦書神色凝重,知道事情不簡單,連忙拍著胸脯。
“大人盡管放心!小的就算豁出這條命,也定護得兩位小公子小小姐周全!誰也別想從小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
秦書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與此同時,村東頭一戶孤零零的農家院落內,燭火搖曳,映照出詭異的一幕。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麵容隱藏在陰影中的男子,正手持一柄奇異的銀色短管,另一端連接著一個皮囊。
而床上則躺著一個女子,女子臉色慘白如紙,嘴巴被布團塞住,隻能發出嗚嗚的哀鳴,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她的手腕上被割開了一道傷痕,鮮紅的血液,正滴滴答答,緩緩流入那皮囊之中。
魯青踱了進來,幹瘦的臉上帶著一絲不耐和焦躁,壓低了聲音,嘶啞地問。
“如何了?太子殿下急等著用,還差多少名‘素女’之血?”
那黑衣人聞聲,頭也不抬,動作依舊沉穩而精準,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迴稟長史,還差五名!
他說著,緩緩將注滿鮮血的皮囊取下,又拿出一個新的換上。
魯青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先停手!那清水縣令高揚,已經帶人進了村子!本官看他行事,怕是已經起了疑心!萬一讓他撞破……”
“魯長史!”黑衣人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抬起頭,陰影下的眸子閃爍著寒光,“你莫忘了,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殿下的大事,不容有失!”
魯青被他看得心中一寒,卻兀自強撐著,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怒火。
“若非爾等行事如此粗疏,隨意將那些取過血的‘廢料’拋棄在左近,引得村民染上疫病,又怎會驚動這高揚前來!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黑衣人冷哼一聲。
“時間緊迫,殿下煉製‘九轉金丹’的吉日已近,片刻都耽誤不得!事急從權罷了。再者,吾所尋的女子,皆是查驗過的健康處子,何來疫病之說?怕是這村中本就不潔!”
話音未落,黑衣人麵色陡然一沉,目光如電般射向魯青身後。
“魯長史,你過來時,身後可曾幹淨?沒留下什麼尾巴吧?”
魯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淩厲眼神嚇了一跳,旋即挺了挺胸脯,故作鎮定。
“閣下盡管放心!本官早已買通了縣衙的幾個機靈的衙役,那高揚若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定會第一時間前來通報!絕無差池!”
黑衣人這才略微鬆弛下來,點了點頭,正欲轉身收拾器具離開。
“哼,好個‘絕無差池’!”
便在此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緊接著,一股重若千鈞的掌風唿嘯而至!
“砰!”
那黑衣人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口噴鮮血,直直地被轟飛出去數丈之遠,撞塌了半邊院牆,生死不知!
魯青駭然迴頭,隻見月光下,一道挺拔的身影負手而立,眸光冷冽如冰,正是秦書!
“高…高縣令!你…你怎麼會在此處?!”
魯青魂飛魄散,聲音都變了調,一顆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秦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緩步上前,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魯青身上。
“本官夜不能寐,四處巡查,想尋魯長史商議防疫大事。卻不想,竟撞見魯長史被此等兇徒挾持!魯長史莫怕,此等宵小鼠輩,本官一掌便能料理!你且寬心!”
魯青聽聞此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
這秦書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急忙擺手解釋。
“誤…誤會!高縣令,天大的誤會。∵@位…這位並非歹人,乃是…乃是太子殿下派來協助本官的暗衛!是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好一個自己人!
秦書心中暗自冷笑,方才院外那番對話,他可是一字不落地聽了個清清楚楚!
太子暗衛?協助你抽取活人鮮血嗎?
他那雙深邃的眸子,此刻比夜色還要冰寒幾分,視線從魯青那張煞白如紙的臉上,緩緩移向地上那個被布團堵住嘴,仍在微微抽搐的女子,以及那黑衣人手中尚未收起的皮囊。
“哦?太子殿下的暗衛?”秦書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卻讓魯青遍體生寒,“那本官倒要請教魯長史,這位暗衛手中的精巧物事,又是何等寶貝?莫非是太子殿下新賞賜的……飲血之器?”
最後四個字,秦書吐字極輕,卻如千斤重錘,狠狠砸在魯青心頭!
魯青額頭冷汗涔涔而下,眼神躲閃,支支吾吾。
“這……這不過是……是尋常的……呃……醫用器具,為……為太子殿下采集一些……特殊的藥引,對,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