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魯青再編排下去,那先前被秦書一掌轟飛的黑衣人,此刻竟已掙紮著從碎磚瓦礫中撐起身子。他抹去嘴角的血跡,一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盯住秦書,其中翻湧著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意!
“多言無益!殺了他,一了百了!”黑衣人聲音嘶啞,如夜梟啼血,身形一晃,竟不顧傷勢(shì),帶著一股腥風(fēng)撲向秦書!掌風(fēng)淩厲,直取秦書咽喉!
“不可!”魯青失聲驚唿,下意識(shí)地便要上前阻攔。
瘋了!這黑廝瘋了!
在清水縣地界上,襲殺當(dāng)朝縣令?
這罪名一旦坐實(shí),便是太子殿下也保不住他!到時(shí)候,自己也難逃幹係!
魯青手忙腳亂地拉扯黑衣人的衣袖。
“閣下息怒!高縣令乃朝廷命官,若在此地出了差池,你我……你我都擔(dān)待不起啊!”
“滾開!”黑衣人一把甩開魯青,怒火中燒,厲聲斥道:“魯長史!事到如今,你還想掩耳盜鈴不成?!他已然撞破吾等好事,留他不得!”
魯青被他一吼,又被那股兇悍之氣所懾,踉蹌著倒退一步,臉上血色盡失,一片慘白。他看著秦書,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隨即又化為一種扭曲的無奈與怨毒。
罷罷罷!怪隻怪這高揚(yáng)自己不知死活,偏要闖這龍?zhí)痘⒀ǎ?br />
魯青長歎一聲,仿佛認(rèn)命一般,對(duì)著秦書,語氣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憐憫。
“高縣令,你也聽到了。這位……這位大人武藝高強(qiáng),乃太子殿下心腹。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或許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何苦……何苦螳臂當(dāng)車,自尋死路?”
那黑衣人見魯青不再阻攔,眼中兇光更盛,獰笑一聲,再度發(fā)力,雙爪如鉤,帶著撕裂空氣的唿嘯,直撲秦書心口!這一擊,顯然是存了必殺之心!
不自量力!
秦書嘴角揚(yáng)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麵對(duì)這雷霆萬鈞的一擊,他甚至連眼皮都未曾多眨一下。
電光火石之間,秦書不退反進(jìn),右拳如出膛炮彈般迎上!
“哢嚓!”
骨裂之聲清晰可聞!
黑衣人那誌在必得的攻勢(shì),在秦書看似隨意的一拳之下,竟如摧枯拉朽般被瞬間瓦解!他隻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從對(duì)方拳上傳來,手臂劇痛,仿佛骨頭都碎成了粉末!
“呃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黑衣人高大的身軀再次如同破布袋般倒飛出去,這一次,他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重重摔在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痛苦呻吟。
一招!僅僅一招!
魯青看得目瞪口呆,遍體冰涼!他原以為這黑衣人已是頂尖高手,卻不料在這年輕的縣令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此人……此人武功竟恐怖如斯!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魯青的心!他腦中隻剩下一個(gè)念頭——逃!
魯青再也顧不得什麼體麵,驟然轉(zhuǎn)身,拔腿便要往院外衝去!
“魯長史,這麼急著走,是想去哪裏給本官報(bào)信嗎?”
一個(gè)冰冷的聲音自身後幽幽傳來,如同催命的符咒。
魯青隻覺後頸一緊,一股大力傳來,整個(gè)人便被提了起來,雙腳離地,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濟(jì)於事。
“砰!”
秦書隨手一甩,魯青便如同死狗一般被丟在了那黑衣人身旁。
片刻之後,黑衣人與魯青便被粗麻繩捆了個(gè)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背靠著背,動(dòng)彈不得。
秦書負(fù)手立於二人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眸光幽深,仿佛能看透人心。
“說吧,你們?cè)谶@平江村,究竟在做什麼勾當(dāng)?”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
魯青嘴唇哆嗦,眼神遊移,不敢與秦書對(duì)視。
那黑衣人則把頭一偏,閉目不言,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不說是嗎?”秦書輕哼一聲,踱了兩步,“也罷,本官替你們說。”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角落裏被取過血的女子,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皮囊和銀管,聲音陡然轉(zhuǎn)冷。
“太子殿下想要煉製什麼靈丹妙藥,卻苦於藥材難尋,於是便想到了皇帝所搜羅的‘陰年陰月陰時(shí)’的處子之血作為引子。這平江村的‘丹痧疫’,不過是你們?yōu)榱搜谌硕浚罅砍槿〈迕聃r血,導(dǎo)致他們體虛病倒,而編造出來的謊言,對(duì)也不對(duì)?”
此言一出,魯青渾身劇震,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失聲驚唿:“你……你怎麼會(huì)知道?!”
話一出口,他便意識(shí)到自己失言,一張老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jìn)去!
秦書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就這點(diǎn)城府,還學(xué)人做髒活?
“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黑衣人猛地睜開眼,惡狠狠地瞪了魯青一眼,咬牙切齒,若非被綁著,恐怕早已撲上去撕了魯青。
畢竟,豬隊(duì)友和聰明的對(duì)手比起來,還是後者更容易勝利!
魯青羞憤欲死,卻不敢反駁。
秦書卻像是沒看見他們之間的內(nèi)訌,自顧自地負(fù)手而立,仰頭望了望天上的殘?jiān)拢挠囊粴U:“皇族貴胄,坐擁天下,卻還想著長生不老……嗬嗬,當(dāng)真是有意思。”
魯青不知秦書接下來要做什麼,心中恐懼更甚,連忙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急切地開口。
“高……高大人!高縣令!今日之事,皆是誤會(huì)!隻要您高抬貴手,放了下官與這位……這位大人,下官定在太子殿下麵前為大人美言幾句!保您平步青雲(yún),前途無量啊!”
到了此刻,還想拿太子壓我?秦書心中冷笑。
他目光轉(zhuǎn)向魯青,帶著一絲玩味。
“本官倒是有些好奇,魯長史,你究竟是郡守閔大人的人,還是太子殿下的人?”
魯青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shí)僵住,眼神閃爍,支吾著不敢接話。
這……這如何迴答?
說自己是郡守的人,萬一此事傳到太子耳中,豈不找死?
說自己是太子的人,若郡守那邊追究起來,自己也難逃幹係!
該死!這高揚(yáng)怎地如此難纏!他心中叫苦不迭,隻恨自己為何要趟這渾水。
那黑衣人見魯青指望不上,眼珠一轉(zhuǎn),也開了口,聲音依舊冰冷,卻多了一絲引誘的意味。
“高揚(yáng)!你武功不弱,是個(gè)可造之材!你若肯放了我,我可以做主,將你舉薦給太子殿下!以你的身手,將來封侯拜將,亦非難事!何必為了這些賤民,斷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秦書聽著二人的話,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仿佛帶著一絲悲憫,又仿佛帶著一絲厭倦。
“說完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魯青和黑衣人同時(shí)心中一寒,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既然說完了……”秦書緩緩道,“那便送二位上路吧。”
話音未落,寒芒一閃!
“你……”
“不……”
魯青和黑衣人臉上最後的表情凝固在極致的驚慌與不可置信之中,喉間各自多了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線,隨即,生機(jī)迅速消散,頭顱無力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