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難道我真的要綁到這條船上了嗎？”張婓迴過頭輕聲說道。


    其實他還是想去自己開個小店的，不過現在好像已經有些脫不出身了。


    張婓搖了搖頭，“不想了，反正現在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去思考之後的事情。”說完，張婓就笑著去王禎奶奶家了。


    雖說王禎奶奶有時候會讓他加班，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對王禎確實產生了另一種感情，說是親情吧，可兩人又沒有血緣關係，說是友情吧，可兩人卻又算不上朋友，更像是兩個孤獨的人走到了一起。


    在王禎最寂寞，最無助的時候，陪伴著她的不是孫女和兒子，反而是張婓，這對她來說就像是沙漠中的一口泉水，不管他如何渾濁，入口卻總是甘甜。


    而張婓則在王禎身上找到了被人關心的感覺。


    張婓學藝那幾年，走遍全國大江南北，遇到過很多好人，壞人也碰到了不少，所以到後麵，他甚至封閉了自己的社交能力，更願意把自己的感情全部投放在做菜上麵。


    這也是張婓能這麼快學會各大菜品的原因，有失必有得，但對於張婓來說失去的東西卻有點太大了。


    而在他迴來之後，在私人大廚工作的那前半年，他每天就重複著機械的工作，像極了一個無情的做菜機器。


    那半年，也是張婓在私人大廚最黑暗的一段時間，那個時候被投訴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時一周連著三天會得到差評，不是因為菜做的不好吃，也不是張婓人品有什麼問題，隻是因為張婓在和客戶一起吃飯時，太過嚴肅，甚至讓客人感覺自己並不是在家裏吃飯，而是在大街上隨便找家小店，隨意與一位路人拚一桌。


    那時經理可是給張婓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可他就是不開竅呀。


    直到那天，從總部發來的消息，指定張婓去給王禎做飯，兩人的狀態才慢慢恢複正常，此後張婓在私人大廚的工作也算是正式進入正軌了。


    很快張婓就來到了王禎家門前，輕輕按了下門鈴，可就在張婓剛按下去，大門就打開了，王禎站在門口笑著說道，“阿斐你可真慢呀，我還打算出門找你去呢。”王禎邊說邊拉著張婓往裏麵走。


    張婓被嚇了一跳，自己這剛按下就來開門了，這也太巧了吧。


    而就在大門的左邊，放著一個椅子，這個椅子張婓認識，這是王奶奶的椅子，平時坐的時候王奶奶都坐這把。


    看到椅子的一瞬間，張婓的心頭一揪，王奶奶該不會是一直在門口等我吧。想到這裏張婓心裏五味雜陳，王奶奶要他手機號產生的怨念，一下子就衝上了九霄雲外。


    看著麵前的這個老人，張婓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未來，或許等他老了之後，也會害怕一個人吧。


    王禎拉著張婓進屋後，讓他坐在沙發上，而自己則去廚房給他做菜，張婓也悄悄跟了進去，生怕王禎有個什麼閃失。


    張婓走過王禎老伴的靈位時，停下，深深鞠了一躬，心裏默默說道，“爺爺，你就放心吧，我以後會多來陪著奶奶的。”


    隨後張婓來到了廚房前麵，裏麵一股淡淡的焦味，透過門簾直擊他的鼻子，張婓不禁皺緊眉頭，可在張婓習慣了那股焦味之後，一陣辣風又衝進了他的眼睛。


    眼淚瞬間被逼了出來，哇，王奶奶這是在幹嘛，莫不是要準備取我性命不成。張婓嘴角輕輕笑了一下，不過他心裏已經對這道菜有了一個大概的估計。


    張婓伸手，緩緩掀開廚房的門簾，準備進去，可在他掀開的一瞬間，張婓看到一個身影站在門前，手裏端著一個盤子，裏麵盛這一份西紅柿炒雞蛋，隻不過這道菜卻是深褐色的，張婓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放了多少醬油呀。


    然而，這些還不算完，在張婓把門簾徹底掀開的時候，裏麵的東西嚇了他一跳，裏麵的案板上放著一道道西紅柿炒雞蛋，一眼看去，至少有六七盤左右，而且地上還放著另外兩道菜，一道是尖椒肉絲，不過肉卻大的過分，而且青椒也不能說是青椒了，說是黑椒也不過分。


    而那另一道，張婓卻認不出來，隻能看到一個盆放在那裏，裏麵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紅，偶爾能在上麵看到一根根幹辣椒，看著那一道菜，張婓瞬間感覺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疼，這已經是本能反應了。


    “奶奶......那些都是啥？”張婓站在廚房門口一動不敢動。


    “哈哈，沒事，沒事，都是失敗的作品，不用你吃，等你走了，我慢慢吃。”王禎笑了笑，“這盤是好的，走，咱吃飯去。”她邊說邊用另一隻手伸向張婓抓著門簾的那隻手，搭在張婓的胳膊上，想要帶著張婓離開廚房。


    張婓卻像是生了根一樣，就站在那裏，任王禎怎麼拉都不動，此刻張婓隻感覺自己的心裏的那片平靜的海瞬間掀起了萬丈海嘯。


    此刻張婓隻感覺自己先前因為奶奶要了他的手機號，而大鬧特鬧格外的搞笑，別人在用真心對自己，可他卻因為一個手機號，想離開她，棄她而去。


    張婓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稍微平靜一點，隨後看向王禎，“奶奶你怎麼能一個吃獨食呢，我也要吃。”張婓說完就走進廚房，端起地上的那兩盤菜向外麵走去。


    王禎則愣了一下，手裏的盤子微微顫動個不停，昨天在張婓告訴她不要把手機號給別人說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給張婓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


    而今天自己則想接這個機會給他道個歉，去外麵吃又不知道去哪，點外賣又趕緊有點敷衍，所以她就想到了自己做飯給張婓吃。


    可她還是高估自己了，之前沒有任何做飯經驗，僅憑自己的倔強，菜是做出來了，可那些出鍋的卻也不能說是菜了，根本就是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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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性她就選擇了最簡單的菜，可沒想到自己竟然在廚藝方麵簡直就是一片黑洞，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重做，這一天她就買了三次菜。


    不過在看到張婓拿著那盤尖椒肉絲和水煮肉片的時候，她知道沒事了，張婓又迴來了。


    張婓在端起水煮肉片的時候，那濃烈的辣味讓張婓連忙眨了好幾下眼睛。


    把這兩道菜放到桌上之後，張婓趕忙衝進洗手間，不斷的用清水洗著自己的眼睛，可再次抬頭看鏡子裏的自己的時候，那通紅的雙眼直讓他感到後怕，同時心裏開始罵：你不裝逼會死呀，現在好了，誇下海口，要死了。


    就算如此，張婓心裏卻也非常的開心，他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有人會為了自己努力到這個份上。


    在洗手間高興了一會後，張婓迴到了餐廳，此刻王禎已經把自己手裏的那盤深褐色的西紅柿炒雞蛋放到桌上了，同時向外麵走去，要去門口取自己的椅子。


    張婓連忙快步走上去，先她一步來到椅子旁邊，搬起椅子向裏麵走去，來到王禎身邊，另一隻手攙扶著她，“奶奶，從現在開始我來辦就好了。”


    王禎此刻也是笑嘻嘻的，“好，那一會可有你忙的。”


    張婓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迴到餐廳之後，張婓扶著王禎坐在椅子上，隨後自己就又去廚房拿剩下的西紅柿炒雞蛋。


    一分鍾過後，張婓才把那些菜都拿出來，看著桌子上的這些菜，張婓隻感覺自己好像攤上大事了。


    掃視餐桌一圈後，張婓再次把目光聚集在水煮肉片上麵，咽下一口唾沫，張婓看向王禎，“奶奶，家裏有沒有牛奶。”


    王禎思考了一會，皺著眉頭說道，“好像沒有，你去冰箱裏看看有沒有。”


    來到冰箱前麵，張婓打開，裏麵放著五六個雞蛋，幾個西紅柿，和非常多的辣椒。


    翻找一番，並沒有牛奶的蹤影。


    “沒有呀。”張婓歎了口氣。


    “沒有的話，奶粉行嗎？”王禎離開椅子，來到方爺爺的靈位前麵，旁邊的櫃子裏取出了一桶奶粉。


    張婓看了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行。”隨即接過奶粉，在廚房燒了一壺水，把奶粉衝開，倒出一碗，放到餐桌上，隨後又把把剩下的放進冰箱。


    兩人迴到餐桌上，張婓盛了兩碗米飯，一臉嚴肅的看著王禎，“奶奶！”


    王禎愣了一下，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張婓這麼認真，“怎麼了，你說。”


    “一會萬一我倒下了，你記得叫救護車。”張婓看著桌子上的菜又咽了口唾沫，同時再次看下王禎，“奶奶，你可得對我負責！”


    “哈哈，行，我對你負責，你就放心吧，最多也就洗個胃而已。”王禎看著張婓，瞬間想起了先前和方爺爺剛認識時候的情景，隻不過張婓沒有他那麼大膽罷了。


    張婓拿起筷子，看了眼水煮肉片，慢慢伸了過去，二十厘米，十厘米，五厘米，筷子越來越近，就在筷子碰到盆的時候，方向變了，隻見張婓夾起旁邊的一塊雞蛋放在嘴裏慢慢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