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班宇再一次醒來,外麵還是十分的明亮,但這種亮卻和早晨的陽光不一樣,此刻則是人工燈光的那種柔和感。
看著天花板,班宇隻感覺自己的喉嚨如同出現(xiàn)了裂痕一般,他勉強從口中擠出一口唾液咽了下去,瞬間喉嚨好受了很多,但這終究太少了,很快喉嚨就再一次痛了起來,甚至比剛剛還要痛。
“水,水。”班宇用他那幹枯的喉嚨發(fā)出著聲響,可聲音卻是那麼的小。
但卻還是傳到了外麵站著的醫(yī)生,他走了進來,沒有問班宇想要什麼,直接來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
左手輕輕扶著班宇的後背,右手拿著水杯,緩緩將水到了進去。
這些水進入班宇的口中就像是一滴滴瓊仙玉露一般,不斷的滋潤著他的口腔,隨後是喉嚨。
就在水接觸到喉嚨的一瞬間,班宇的喉嚨大開,想要汲取更多的水分,可這突然之間的張開,一口氣竟從肚子裏湧了出來,剛好與水分撞在了一起。
“咳咳咳。”班宇直接咳嗽了起來,水也再一次倒迴到杯子裏。
醫(yī)生扶起班宇,輕輕拍著他的後頸,“慢點喝,沒人和你搶。”他說的聲音很溫柔,甚至,甚至就像是在對女朋友說一般。
而在他懷裏的班宇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咳嗽的反而沒有好,而是更嚴重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漸漸的緩過來。
“你也來了。”班宇低著頭沒有說話,雙手卻不斷的在自己的衣服上蹭著,像極了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醫(yī)生卻沒有說話,左手繼續(xù)扶著班宇,右手則放下水杯,勾著班宇的下巴,將他的頭抬了起來,隨後再一次端起水杯,說道,“張嘴。”說完就不由分說的將水杯對準(zhǔn)了班宇的嘴。
班宇也不敢多說什麼,直接張嘴繼續(xù)喝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著急,而是一點一點的喝。
一杯水很快就喝完了,醫(yī)生輕輕將班宇放下,一句話也不說的就向外麵走去,始終沒有迴頭看班宇一眼。
看著那個白大褂離自己越來越遠,班宇隻感覺一絲絲的無力,那個白大褂走到了門口,這才轉(zhuǎn)過身,將房門關(guān)上,在這個過程中始終沒有和他的眼神接觸一下。
在房門徹底關(guān)上之後,班宇看向天花板,不由的想起還在老師名下當(dāng)學(xué)生的日子,雖說當(dāng)時每天都要學(xué)到很晚才行,每天的休息時間也很短,但不得不說,那段時間他過得確實很快樂。
不用為生活而擔(dān)憂什麼,身邊的好友也很多,日子也是非常的愜意。
而剛剛的那個醫(yī)生則是和他關(guān)係最好的朋友,那段時間,他們兩個一起合租了一個公寓,每天就像連體嬰兒一般,形影不離。
應(yīng)該也就隻有睡覺和上廁所能將兩人分開吧。
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終於到了畢業(yè)的日子,那天班宇察覺到了自己的這位好友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在看自己的時候,總會多看一段時間。
這讓班宇的心裏有些發(fā)毛,不過也不敢說什麼,隻是在臨走的時候,他獨自一個人找到了老師,讓他給自己介紹一個工作地方,不需要太好,隻要隱蔽就好。
而老師也看出了班宇這麼做的理由,隻是苦笑著搖頭,隨即給他一張紙,讓他去這個地方就可以了。
接過紙,班宇一臉的笑意,向老師道了聲謝之後就離開了,迴到公寓收拾自己的衣服。
“阿班,你之後準(zhǔn)備去哪兒?咱們要不還一起?”舍友看著班宇迴來了,笑著問道。
班宇卻搖了搖頭,“不了,我要先迴一趟老家,我爸讓我去相親,應(yīng)該會現(xiàn)在家裏呆一段時間吧。”
“這樣啊。”舍友聽到班宇的話,臉上的神情瞬間陰暗了一些。
隨後的一天裏,兩人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了,雖然做什麼還是會一起,但就是始終都沒有開口。
到了第二天,同學(xué)最後一次聚餐後,班宇就直接走了,沒有一絲的留戀,走的很堅決。
他並沒有迴家,反而是直接去了老師那張紙上給的地方。
常海市,那是一個縣級市,在這個國家的最南方,地裏位置也是非常的偏僻,老師這次還真給他選了一個好地方呢,非常的稱心。
到了地方之後,班宇來到了市醫(yī)院敲響了院長的房門。
當(dāng)時的院長還不是趙院長,而是另一位老者,在得知班宇的來意之後,老者想了一會,說道,“年輕人,我這裏是有一個合適的地方,隻是就是可能有點苦,你可以嗎?”
老者說完就挑著眉毛,看向班宇。
聽到這句話,班宇微微一笑,當(dāng)機立斷點頭了,雖說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情況還好,但其實他的家境卻並不好,出生農(nóng)村的他什麼苦沒吃過。
等班宇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愣了一下,竟然和自己老家的村子有幾分相似。
班宇不禁搖了搖頭,‘老爸從小說到大,讓我以後要有出息,要離開村子走向城鎮(zhèn),走向大城市,可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迴到了原點。’
來到村子後,班宇就在醫(yī)務(wù)室住下了,雖說已經(jīng)有好些年沒有感受過這種生活了,而且這裏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但這裏的一切卻讓班宇感覺那麼的舒服和安心。
因為班宇原本就是農(nóng)村裏走出來的孩子的原因,再加上他平時基本上都是在醫(yī)務(wù)室,所以他很快的就和村民們達成了一片。
<a href="
http://m.yawenku.com" id="wzsy">yawenku.com</a>
可任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裏再一次遇到他當(dāng)年的舍友,吳天。
看著天花板,班宇並沒有再想?yún)翘欤炊挥傻牟缕穑?dāng)年一起的同學(xué)這次來了幾個。
而就在他想這些的時候,房門再一次打開,他趕忙看過去,隻見外麵燈光非常的明亮,照在門口站著的幾個人身上,讓班宇隻能看到一個個黑色的輪廓,但麵容卻怎麼也沒看到。
等眾人都走進來之後,房門關(guān)閉,他們慢慢的來到了班宇身邊。
到這時,班宇才看清楚這些人,一個個都是熟悉的麵孔,而為首的正是他的老師,周鋒。
“你感覺怎麼樣了?”周鋒來到班宇身邊輕聲問道。
兩瓣嘴唇抿在一起,但臉上的肉卻都向上翹了幾分,“我沒事,我挺好的。”
看著此刻躺在床上的班宇,周鋒心裏很不是滋味,自己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天自己的學(xué)生會被人打成這樣。
周鋒沒有說話,看著班宇,“你現(xiàn)在是尼曼爾的第二個病例,我們不能多待,馬上就得走了。”
“我知道。”班宇點了點頭。
瞬間整個房間裏都安靜了下來,他們在等,等一份報告,一份親身經(jīng)曆者的報告。
隨後,班宇就閉上了眼睛,開始感受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除去太陽穴的疼痛和背後的疼痛,班宇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脖子有些發(fā)癢,全身都非常的冷,四肢有些乏力,喉嚨有些癢,胸口也想是被一塊巨石壓著一樣。
半分鍾後,班宇將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聽到這句話,周鋒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我們隻好還有事情要做,你先好好休息。”說完周鋒就起身向外麵走去。
外麵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如果不是因為班宇現(xiàn)在是第二個病例的原因,他甚至都抽不出這麼一點時間來看看自己的學(xué)生。
在眾人都走後,班宇長舒一口氣,雖然自己在醒來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很有可能是也患上了尼曼爾,但在從周鋒口中確認這件事之後,他的心情卻還是緊張了起來。
第一次,這是他第一次感覺自己距離死亡這麼近,死神的鐮刀此刻就像是已經(jīng)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一般,讓他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想到這裏,他不由的對當(dāng)年對抗尼曼爾的那些醫(yī)生升起敬畏之心,敢於直麵死亡,敢於和死神鬥爭,為了整個國家,整個民族,前仆後繼的前往災(zāi)區(qū)救人,研發(fā)疫苗。
那一戰(zhàn)注定是一場慘烈的戰(zhàn)爭,那場戰(zhàn)鬥中,醫(yī)務(wù)人員占死亡總?cè)藬?shù)的百分之五十。
而就在這時,一聲聲腳步聲傳入班宇的耳中,他急忙看了過去,隻見一個黑色人影慢慢向他走來。
看著那人的走路姿勢,班宇長舒一口氣,緩緩躺了下來,“吳天,你怎麼沒跟著老師一起走呀。”
“我需要一個解釋。”那人來到班宇身邊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咱們兩個要什麼解釋呀。”班宇笑著說道。
可吳天卻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他,“說,當(dāng)初為什麼不辭而別,你如果不說,我就不走了,留下來繼續(xù)給你當(dāng)舍友。”
聽到這話,班宇隻感覺自己一頭的黑線,隨即苦笑了一聲,“我們不行的呀,同性相斥呀,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
這個理由當(dāng)然不能打發(fā)吳天,“這個理由不行,就算不能在一起,但我們還是兄弟呀,完全可以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班宇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小天呀,咋們兩個呆這麼長時間,你難得真的以為我對你一點了解都沒有嗎?’
見班宇不說話,吳天準(zhǔn)備繼續(xù)問,可他還沒張口,房門就再一次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