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偏隅一所不起眼的小旅館裏，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露卡？露卡你在裏麵嗎？出事情了！大事情！”
敲門的人是吉爾斯。他手上拿著一疊厚厚的紙質報告，正焦急地敲著眼前那扇小木門。太陽已經升到了正當空，炎炎的烈日將刺目的光線灑到了巴黎城裏裏外外的每一個角落，就連在酒館通宵工作的歌姬舞姬都已經開始起床梳妝打扮，可露卡卻依舊一個人躲在自己的房間裏，不知道在幹些什麼。據旅館的老板說，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門了。
吉爾斯敲了小半天的門，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他急了，朝著房間裏麵喊道：“露卡！露卡！你沒事嗎？再不迴答，我可就踹門進來了！”
“砰”地一聲，門被吉爾斯用腳踹了開來。門板由於過於老舊，直接整個地翻到在了地上。
出現在吉爾斯麵前的是堆疊如山的文件，以及被埋在這堆文件下、就像鑽在窩裏的狗一樣唿唿大睡的露卡。
“露卡？露卡！醒醒！快醒醒！”
沒有迴音。露卡依舊在文件堆下麵睡著大覺，恐怕就連地震都無法將她震醒。
一般而言，這種時候，是該懷疑露卡是否還活著了。但吉爾斯身為露卡的青梅竹馬，這種事情早就已經見得多了。他撥開壓在露卡身上的那一堆文件，把手伸入露卡的後頸捏了一下。這一捏，比任何喊叫聲都有效果。露卡一個激靈，當即從地上彈了起來，頗為警戒地打量著四周的情況。當察覺房間裏隻有後吉爾斯時，她鬆了一口氣，然後頗為歉意地朝著吉爾斯欠了欠身：“抱歉，是我太鬆懈了。”
“現在沒有戰事，也不用早起幹農活，多睡一會算不上什麼。但是——”吉爾斯頗為擔憂地盯著露卡的黑眼圈，“你是有多久沒有睡覺了？”
“多久？我……”露卡一時竟迴答不上來。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吉爾斯手上的那疊文件，於是說道：“沒事，我腦子已經清醒了。有什麼急事嗎？說吧？”
“是關於公審法蘭西島伯爵的事情。在你睡著的期間，出了一點問題……”
“我還以為是有敵人進攻巴黎呢。”露卡又鬆了口氣，“公審的事情，我已經全權交給你去辦了。你自己去做決定就好，沒必要和我匯報�！�
“這件事情有點大。”吉爾斯說道，“昨天城裏死了人，很多人�！�
“死了很多人？”露卡一下子緊張起來，“是怎麼迴事？”
“現在還沒查明白是怎麼迴事。死的人都是阿基坦公爵的親信……實際上，阿基坦公爵的親信昨天全都死了。他們死的時候位於不同的位置，城東城南城西城北都有，而且身上看不到傷痕。根據幾個目擊者說，他們是正常地做著事，忽然就倒在地上，莫名其妙地就死掉了。我懷疑他們是被集體下了毒，就讓醫生鑒定了一下。我手上這些都是醫生的鑒定報告，可是看這些報告，好像也不是毒——應該是一種新的毒吧，醫生發現不了，不然就解釋不通了。不管怎麼說，這麼多人同時死掉，城裏麵肯定有奸細，而且規模肯定還不小。在這個時點下，我合理推測這是法蘭西島伯爵的殘黨，如果不把這群人抓出來，公審可能又要向後推延了。”
“原來是這樣。”露卡點了點頭，“那就向後推延好了。等確保安全了再說�！�
“可這已經是第七次向後推延了�！�
“第一百次都沒問題，我們不急，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再說。要是法蘭西島伯爵在刑場上被劫走，那就麻煩了，不是嗎？”
吉爾斯的神情忽地變得嚴肅起來：
“……露卡，我早就有預感了。你是不是其實不想公審法蘭西島伯爵？”
露卡則下意識地躲開了吉爾斯的視線。
吉爾斯把注意力放到了房間裏那一堆的文件上，他撿起其中幾張，粗粗地掃了一下：“你在調查阿基坦公爵？”
“我認為法蘭西島伯爵可能是被誣陷的！”露卡喊道，“他並不是造成黑死病的元兇！”
“就算不是，又怎麼樣？露卡，想想法蘭西島伯爵對我父親的判決吧�！奔獱査箒G掉了手上的那一堆文件，“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公正的判官，那我們為什麼還要給他公正？”
“可是，如果我不公正的話，那我和法蘭西島伯爵又有什麼區別？推翻了舊的秩序，在上麵建立起來的，卻依舊是一模一樣的舊秩序，什麼都沒有改變……”
“怎麼會沒有改變？殺掉法蘭西島伯爵是民心所向！除掉他後，所有後追隨你的所有人，都可以得到獎賞、擺脫農奴的身份、償清背負的債務、購置自己的田地、變成自由人！你也會名聲大噪，東山再起！而我，則會繼承父親的名號，成為騎士！而如果你堅持要給法蘭西島伯爵清白，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你會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而被一齊口誅筆伐！而假設你成功說服了他們，那就更糟了，你和跟隨你的人都會成為叛軍！最關鍵的，露卡，法蘭西島伯爵不是我們的仇人嗎？你為什麼要憐憫你的仇人？”
“我知道，這些事情我都知道�！甭犊ㄍ纯嗟亻]上了眼睛。“所以我沒有阻止，而是把公審的事情交給了你。你為什麼非得過來問我的意見呢？”
“公審不能再往後推延了�！奔獱査拐f道，“城裏的治安力量不足，必須要加強才行。我覺得應該把巴士底獄的守軍給調過來，協助城裏的治安�，F在這種情況下，防守巴士底獄，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按你的意思去辦吧，吉爾斯，公審的事情，你怎麼辦都可以。公審結束了，和我說一聲就好了。如果出現了很強的敵人，要我來幫忙的，也行。我現在隻是想靜一靜……靜一靜�！�
“好吧，不過你得注意不要熬夜，熬夜傷身體，睡多久都補不迴來的�！�
吉爾斯向後退了幾步，輕輕地拉上了房門。
明天去醫院拿檢查報告，順便再看一下醫生�，F在看來大概率是沒問題的，不過路比較遠，未必能及時趕迴來，更新會晚一點。（如果醫生要我另外做其他什麼檢查的話那可能就更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