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友答應(yīng)了，那麼就有勞了。”</p>
“零食我會準(zhǔn)備好，讓阿玄給你送來的。”</p>
貓貓頭老天師迅速地說完話，然後立刻解除了對於博物館裏紙人的依憑，刷一下腳底抹油跑路，動作幹脆利落，一氣嗬成，極其熟練甚至於熟練到可以打臉賣油翁的程度。</p>
如果是他的那一幫開黑老道友看到了，肯定得要搖頭驚歎一句。</p>
無恥啊！</p>
居然就這麼跑了。</p>
你至少也得要多安慰幾句再走。</p>
但是這一次老道士居然失了手。</p>
因為明明已經(jīng)解除了依憑，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擺仍舊給抓著，就仿佛依憑所用的法術(shù)在這一瞬間被停止住，隻好迴過頭來，看到那有著一雙杏瞳的少女滿臉認(rèn)真和固執(zhí)，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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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立字據(jù)！”</p>
“立了字據(jù)再走。”</p>
張若素：“……”</p>
他彎下腰，誠懇而和藹地道：</p>
“貧道是龍虎山天師哦，天師知道嗎？我怎麼會騙你的零食呢？”</p>
少女?dāng)蒯斀罔F地迴答：</p>
“不行。”</p>
“你立字據(jù)！”</p>
張若素：“…………”</p>
片刻後，老道士眼前多了一張字據(jù)上，上麵寫著的文字大概意思就是說，某年某月某日，張若素欠鳳祀羽兩年的零食，這兩年零食老道士直接包了，然後從袖口裏掏出一個印璽。</p>
青銅爵在櫃子上看得呆滯。</p>
那印璽上有龍虎抱丹的紋飾。</p>
這玩意兒是龍虎山天師印，青銅爵看著這一幕的‘眼神’有點憐憫，幾乎覺得這印璽在拍著桌子怒吼。</p>
我啊，天師印啊！</p>
驅(qū)鬼敕神，封妖禁法的啊！</p>
你拿我來寫欠條？！</p>
不肖弟子！不肖弟子！</p>
我要給張道陵打小報告！</p>
我要嗚嗚嗚……</p>
但是不管怎麼樣，張若素哈了一口氣，然後，往日驅(qū)鬼敕神，封妖禁法的天師印，啪嘰一下按在了字據(jù)上，還左右搖晃地加力按了按，屈辱地留下了痕跡，天師印的靈性僵硬了下，然後像是玩壞了的貓貓頭一樣不動彈了。</p>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p>
老道士把天師印揣進懷裏，笑嗬嗬打了個招唿，見到鳳祀羽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這才迴了龍虎山去。</p>
………………</p>
鳳祀羽把這欠條字據(jù)小心折疊，然後放在了自己隨身的零食小包裏。</p>
帶著千裏追蹤符痛痛快快地出發(fā)了。</p>
青銅爵這個時候才勉勉強強迴過神來，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張?zhí)鞄煷蚯窏l，還用的天師印按下來的，這事情都能發(fā)生？嗯？等等……</p>
剛剛那天師印上頭的流蘇，怎麼好像掛著個逗貓用的鈴鐺？</p>
青銅爵陷入沉默。</p>
這這這……</p>
這一代張?zhí)鞄熎綍r究竟拿天師印在幹什麼？</p>
不是，這一代張?zhí)鞄熓窃觞N選出來的？</p>
就這？！！！</p>
正在這個時候，它突然察覺到跑出去的鳳祀羽又偷偷溜了迴來，“零食儲備有點不夠了。”少女撓了撓頭，雙手合十朝著水鬼的工作臺拜了拜，然後直接把水鬼的快樂水全部都搬空了。</p>
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p>
青銅爵無可奈何，婉拒了鳳祀羽‘給它灌一杯可樂’的賄賂，看著少女哼著歌謠飛向昆侖山，它心情卻變得好起來，突然覺得自己能一直待在這博物館裏倒也不錯，至少能看到許許多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p>
‘活’得長，也是有好處的啊。</p>
而就在這個時候，圓覺從後廚走出來，左右看了看，狐疑道：</p>
“奇怪……”</p>
他左左右右找了半晌，看向青銅爵，客客氣氣地打了個招唿，然後問道：</p>
“老前輩，你見過阿水哪兒去了嗎？”</p>
水鬼？</p>
青銅爵疑惑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一直沒有見他，怎麼了？”</p>
“是不是去打零工了？”</p>
“應(yīng)該不是。”</p>
圓覺指了指工作臺的方向，道：</p>
“他最近從館主那裏學(xué)了袖裏乾坤的術(shù)法，然後花了功夫給自己做了個小屋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倒騰，可我剛剛?cè)チ耍瑓s什麼都沒發(fā)現(xiàn)。”</p>
“袖裏乾坤啊……”</p>
青銅爵愣了下，然後心中唏噓，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一門被稱作壺天的地煞法大神通，居然會淪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先是被人用來搬家買菜，現(xiàn)在連鬼都用這一門神通來改善住房麵積，提升居住體驗了。</p>
這玩意兒等以後普及了，絕對是房地產(chǎn)死敵。</p>
直接屬於時代倒流，文藝複興了這都，把這個行業(yè)啪嘰一下拍在岸上。</p>
然後說一聲，大人，時代又變迴來了。</p>
屬於土木工程和物流專業(yè)必修課。</p>
它感慨了下，問道：“沒見著啊，你說說看，他住哪兒了？”</p>
圓覺迴答道：“住可樂瓶裏了。”</p>
“哦哦，袖裏乾坤可樂瓶，還真的有他的風(fēng)……”</p>
青銅爵的聲音還沒有落下，思緒剎那凝固。</p>
迴憶起來剛剛哼著歌謠把水鬼所有的快樂水庫存搬走的羽族少女。</p>
以及此刻少女正在愉悅地前往山海界。</p>
是的，活得久是真的活久見。</p>
但是未必是好事情。</p>
青銅爵現(xiàn)在心裏就像是一萬頭水鬼跳著熱情桑巴從自己前麵跑過。</p>
聲音都一下破音了。</p>
“啥玩意兒？住哪兒了？！！！”</p>
…………………………</p>
張若素迴到龍虎山，注意到鳳祀羽的速度很快，氣息已經(jīng)從人間消失。</p>
而那一道千裏追蹤符也已經(jīng)發(fā)揮了效果。</p>
茅山上清派類林守頤老爺子看著似乎並不擔(dān)心，哼著小調(diào)迴來了的道友，歎了口氣，道：“事情解決了？”</p>
“當(dāng)然。”</p>
“怎麼說……你放進去了哪幾顆？”</p>
張若素眨了眨眼，沉默了下，道：“張道友……”</p>
“你聽說過盲盒嗎？”</p>
“嗯？？！”</p>
林守頤的思緒一瞬間凝滯，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拉著這老天師暴揍一頓，看到自己老友在那兒開始咬牙切齒，連忙抬起手表示自己不開玩笑了，然後撓了撓頭，看著遠處的雲(yún)起雲(yún)落，道：“隻是一些老型號而已。”</p>
“新的還沒有造好。”</p>
“到底是多老？”</p>
“嗯……知道AN602嗎？”</p>
林守頤瞳孔收縮，猛地轉(zhuǎn)頭，這是代號，而所有人所熟知的是另外一個名字，沙皇炸彈，代表著人類武力和火力的某個極限，消減一半的威力，是曾經(jīng)在櫻島爆炸的小男孩的3864倍。</p>
那是過去時代的輝煌，是人類火力的極致。</p>
十年後，主持爆破計劃的沙卡洛夫，得到了世界和平獎。</p>
是的，和平，也是核平。</p>
隻是那位科學(xué)家最終成為了堅定的反對核武器者。</p>
“因為他看到了不屬於人類的力量啊……”</p>
曾經(jīng)西伯利亞的苦行者在和他交談後，這樣說道，“人類掌握這樣的力量，又要麵對誰呢？隻能夠用來打向人類自己，哪怕是心境再堅硬的人都會恐懼。”</p>
因為這一次爆破，哪怕是消減一半的力量，仍舊名列人類觀測到的爆破第二位。</p>
第三位是通古斯事件。</p>
第一位，是導(dǎo)致恐龍滅絕，疑似超古代荒神力量的希克蘇魯伯隕石。</p>
在那個時代，親自開辟出了足以比擬滅絕過一次地球霸主的力量，驕傲之後是絕對的恐懼，對人性的了解越充沛，便越發(fā)恐懼，足以讓一個鋼鐵般的男人反對自己原本的立場，而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有了鉗製這力量的方法。</p>
林守頤呢喃道：“你瘋了……”</p>
“沒有，我很清醒。”</p>
張若素道：“這一次的最大火力，比沙皇炸彈的威力弱一個檔次，我想過，神話裏那些有傳說流傳的神，能夠徹底地改變地形，甚至至於本身就是概念，而我們掌握的力量，威能不小，局限卻很大。”</p>
“你看，哪怕是沙皇炸彈，隻要瞬間遠離五十公裏，就絕對無法威脅到那些神，或者遁地術(shù)也能避開這力量，撞塌天柱，讓蒼穹崩塌的力量啊，太恐怖了。”</p>
“但是其餘的呢？那些兇獸呢？它們才是山海界最大的威脅。”</p>
“一直以來都沒有良好的契機啊，是時候揮拳了。”</p>
張若素笑了下，道：</p>
“那些兇獸啊，神靈啊什麼的，都始終忘記了一件事情。”</p>
“人類並不是一個個體，我們是文明，是凝聚在一起的力量。”</p>
“前赴後繼，永不休止！”</p>
“那些兵器是怎麼做到的呢？你知道嗎？”</p>
林守頤迴答道：“是……研究所的科學(xué)人員耗費無數(shù)心血，才把這武器完成的。”</p>
“對，也不對。”</p>
張若素緩緩起身，望著龍虎山下波濤洶湧的雲(yún)海：</p>
“我告訴你，是科學(xué)人員的心血，那是它的心髒和誕生的來源，但是它以鋼鐵為身軀塑造，以雷霆的電流為生機出現(xiàn)，以黑色的火藥為每一寸血肉，這是我神州的劍，你道它是怎麼鑄造成的？”</p>
“那是來自於秦晉的煤礦，燃燒成熾烈的火焰，化作了雷電，這火焰和雷霆就是神州的心髒，運送到開闊的大漠，這雷霆來自於秦晉大地每一塊焦黑的煤，來自於三峽奔湧如同血液的河流，來自於西北塞外永不休止的狂風(fēng)。”</p>
“神州的長子忍痛剮下每一寸的血肉和骸骨，化作了鋼鐵。”</p>
“大地的每一寸肌膚上生長出的糧食讓它的核心得以一點點地塑造，從這堅實的大地上，從南到北五千五百公裏，從東到西五千公裏的浩瀚土地上，無數(shù)的英傑匯聚在一起，把自己當(dāng)做火焰，如同鐵匠一般揮舞著鐵錘，一點一點鑄造完成。”</p>
“曆經(jīng)漫長的歲月讓這劍出現(xiàn)。”</p>
“這，是我神州的尊嚴(yán)，是我神州萬民共同所鑄之劍！”</p>
他徐徐吐出一口氣：“這劍沉寂太久了，該出鞘了。”</p>
“先輩為我們爭取的時間，足夠了。”</p>
“而上一代人把這把劍交給我們，正是為了此刻。”</p>
林守頤心潮洶湧，他低聲道：“要是最終神州陷落了呢……”</p>
張若素道：“大地墜入山海，你們會死，而我會活著。”</p>
他笑了笑，輕聲道：</p>
“然後，我會帶著雌雄龍虎劍和神州的旗幟，殺入山海，死在大荒的最深處。”</p>
林守頤道：“是複仇嗎？”</p>
“複仇？不……”</p>
張若素轉(zhuǎn)身離開，白色的袖袍在林守頤眼前飄搖而過：</p>
“隻是我要告訴山海和未來，神州的存在。”</p>
“就像是再有千百年，千萬年，還有下一個種族誕生，那時候他們來到山海。”</p>
“看，我們的旗幟仍舊不曾倒下。”</p>
“看，這是神州最後的傲慢，最後的驕傲。”</p>
……………………</p>
而在這個時候，鳳祀羽踏入山海，尋找衛(wèi)淵。</p>
在經(jīng)曆過恐怖的運算量後。</p>
行動組和其餘機構(gòu)一起推斷出了所有山海裂隙包圍神州的時間——三十個小時。</p>
倒計時·開始!</p>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六百字，感謝|麻雀|的萬賞，謝謝~</p>
都九點了，還真的是每天又規(guī)律地往後挪移一個小時，捂臉，在保證作息不規(guī)律這一點上，我的表現(xiàn)一直都很規(guī)律，淦啊……碼字碼字，一點前完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