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兇，饕餮。</p>
衛淵的神色微有些凝重下來。</p>
上古四兇，混沌，窮奇，檮杌，饕餮。</p>
窮奇已死，檮杌陣亡，混沌則是不知道遁逃到哪裏。</p>
至於饕餮，衛淵還沒能真正意義上和祂打過交道。</p>
如果論實力兇狠，窮奇第一，心思莫測，檮杌更強，而混沌則是手段奇詭，裏麵最複雜最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定義的就是饕餮，硬生生靠著能吃排上了神州古代兇獸排行榜的前四。</p>
你說祂是混子吧，祂確實是很專注地搞事情。</p>
你說祂有什麼本事吧……</p>
能吃。</p>
賊能吃。</p>
是真的特別能吃。</p>
自打生下來就沒吃飽過的那種。</p>
衛淵從沒有和這種特殊的敵人打過交道。</p>
而和饕餮的約戰，算算看也就隻剩下兩天時間。</p>
燭九陰語氣平淡：“你之前的實力，能夠打的贏檮杌，是取巧為主，再來一次，你的勝機不到一成，而檮杌特性是心狠莫測。論硬實力，饕餮還要在她之上。”</p>
衛淵緩聲道：“我現在得到了昆侖之力。”</p>
燭九陰頷首：“是，可你能發揮出幾成手段？”</p>
衛淵不答，他伸出手掌，源自於真靈伸出的昆侖神力流轉，和他本身的法力混合，自然而然地在手指拈出一朵冰霜所結的花，這樣精微細致的操作本身代表著相當程度的掌控。</p>
燭九陰語氣平和：“是人族的風格。”</p>
“但是，你現在要學著以另一種視角的方法去運用力量。”</p>
“另一種視角？”</p>
灰袍男子麵容蒼古，語氣從容：</p>
“對，神的方式。”</p>
“既是昆侖山神，可能讓昆侖亙古霜雪逆轉？”</p>
“可能夠一念之間令千裏飄雪？扭轉方圓數百裏的天象變化？”</p>
“在神力的控製上，你還得學一學。”</p>
“我可以教你。”</p>
聽到這句話，衛淵下意識迴憶起了當年刑天舉辦的夢中訓練大賽的慘痛記憶，耳畔仿佛浮現出了刑天，蚩尤，軒轅帝三大斧頭狂魔爽朗洗腦的哈哈哈哈大笑聲音，額頭抽了下，道：</p>
“……還要再來一次啊？”</p>
燭九陰平淡道：“不是上次那種。”</p>
衛淵鬆了口氣：“這樣啊。”</p>
“還好還好。”</p>
燭九陰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p>
“我還需要稍微準備些時間，今日入夢的時候再說。”</p>
“嗯？好……”</p>
衛淵答應了一聲，手指拈著那一朵晶瑩剔透的花，以道門的禦水之術，再混合昆侖的神力，這一朵花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也不會被溫度融化，衛淵覺得，自己靠著這一手本事，至少是能換點餐費之類的。</p>
而後抬眸看著前麵。</p>
鳳祀羽屬於自來熟，已經和女魃打了招唿，靠著甜食蹭了過去。</p>
而女魃的迴應也很溫柔。</p>
衛淵若有所思。</p>
燭九陰平淡道：“火能夠給予人溫暖，其實代表的是最初的光明和抵禦嚴寒的溫暖，保護普通人不受野獸侵襲的安心感，當然，如果將火焰激怒，那麼就將會見到焚燒一切的嚴酷意誌，就是旱。”</p>
“正常情況下，女魃的性情是溫和的。”</p>
衛淵看了一眼阿玄，又看了一眼老道士。</p>
嗯，正常情況下。</p>
後者仍舊要死牙關說不是自己，但是女魃又確實是在龍虎山感覺到了熟悉之感，老道士無可奈何歎了口氣，道：“既是失憶了，那麼這位的身份可以告訴我嗎？”</p>
衛淵略有沉吟：“是玨的姐姐。”</p>
老道沉默許久，道：“既如此，那便讓她留在龍虎山吧……”</p>
“大劫來臨，能恢複記憶和實力，總是好的。”</p>
他在大是大非上並不會拘泥於自我。</p>
隻是滿臉苦笑。</p>
衛淵拍了拍老道人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會給你帶酒來的。”</p>
“好歹要不是你呢？”</p>
“不是你的話，你不就賺了這麼多好酒？”</p>
“要是你的話，臨死前也是賺了這麼多好酒的。”</p>
“不管怎麼樣，你血賺啊，張道友。”</p>
正說著，衛淵眼前一晃，餘光瞥見了尾端呈赤色的發絲。</p>
少女女魃好奇地看著他手中的花，若有所思：</p>
“我認得這花。”</p>
她微笑起來：“我記得，我好像有個很小的妹妹。”</p>
“她在家裏就喜歡種著這樣的花。”</p>
這朵花是衛淵仿照之前去昆侖山見到，玨在少時被封鎖山上一千年時候種植的那些花，剛剛下意識就按照這一朵花來塑形了，隻是沒有想到，眼前明明已經失去記憶的女魃，居然能夠認出這一朵花。</p>
她在討伐蚩尤之後，就沒有長留昆侖清境。</p>
但是看起來，至少是曾經迴去過的。</p>
衛淵若有所思，微笑著將這一朵花遞過去，道：</p>
“喜歡的話，這朵花送給你。”</p>
“如果有空的話，我會讓玨常來這裏看你的。”</p>
燭九陰伸出手掌，虛指著少女眉心，一縷流光飛出，九天玄女真靈寄居於女魃的眉心，雖然說相對而言，玄女和女魃的關係沒有女魃和玨的關係更好，但是畢竟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p>
有她在這裏，女魃的安全也有保證。</p>
當然，</p>
另外一方麵，也得保證其他人的安全。</p>
衛淵準備告辭的時候，突而感覺到了眼前一陣眩暈，耳畔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聲音，這聲音如此高邈遙遠，仿佛來自於千古不化的昆侖神山，衛淵的真靈幾乎已能夠看到那一座神山的模樣。</p>
昆侖神眾在石碑前說話。</p>
似乎是有客人來拜訪。</p>
…………………</p>
半日之前。</p>
於山海界北山界當中，有一座山，名為鉤吾之山。</p>
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銅。</p>
其上有獸名為饕餮。</p>
饕餮所化的高大男子安靜坐在這裏，看著北山界的昆侖玉璧，作為兩日之後就要在人間界和人約戰的祂，當然也會懂得去了解一下人間戰鬥會遇到的阻礙，比如說那種威力不弱的武器，比如說人間界的昆侖山主。</p>
假如現在西王母還在的話，哪怕是祂也不敢在人間太過於放肆。</p>
本來西王母離去。</p>
此刻頗有些能放開肚量的可能。</p>
可是誰知道，眼下又多出一名新的昆侖山主。</p>
饕餮心中不得不思量這新的昆侖山主的含金量。</p>
當看到玉璧上浮現出的未來時候，臉上的神色就有些凝固，看到過去的時候，更是心底訝異歎服，這種一口氣把兩個神係都招惹了的莽夫，祂不知道幾輩子沒有見識過了。</p>
厲害啊。</p>
不過旋即擺在饕餮眼前的問題就是，他是否得去試探下這昆侖山主。</p>
若是和那廚子的交手，惹動了昆侖山主。</p>
到時候出現他兩個打自己一個的情況。</p>
哪怕是饕餮都會覺得相當不妙。</p>
祂是吃了很多東西，但是祂可沒有把自己的腦子給吃了。</p>
看看那以前，一劍斬殺十二元辰的兩位，放眼要和天帝比劍。</p>
再瞅一瞅那未來。</p>
囚禁西王母，洗腦昆侖諸神。</p>
和水神共工並肩。</p>
一抬手就是三千裏昆侖為劍。</p>
這氣派，這架勢，饕餮覺得自己現在和這個山主出現在昆侖諸神麵前，那幫家夥大概會直接忽略自己，然後跑去硬鋼這位未來的兇人，要是那廚子見到這一幕，指不得得把這人也列到兇人裏麵。</p>
然後四兇變五兇。</p>
而在饕餮眼中，這位已經不容於昆侖和大荒的未來強者，毫無疑問，是能夠站在祂們這一片的陣營當中的，尤其是窮奇戰死，檮杌陣亡，現在祂們勢力單薄，急需要強者參與其中。</p>
“難得的機會。”</p>
如果順利的話，到時候聯絡昆侖山主，我和他裏應外合，兩麵包抄。</p>
直接把那陶匠給拿下。</p>
略作沉吟，饕餮做出決定。</p>
循著之前早已經準備好的山海裂隙，抵達了人間的昆侖。</p>
人間·昆侖山。</p>
昆侖神眾們正彼此愁眉苦臉，為攤上那麼一個尊神感覺到未來一片愁雲慘淡，突而察覺到一陣風聲，轉過頭來正要看看是誰，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眉宇飛揚，魁偉高大，一身白衣，上麵有著饕餮紋。</p>
最為年長的那個神眾愣住，而後驚唿道：</p>
“！！！饕餮！”</p>
“你你你……”</p>
昆侖神眾們麵色煞白，急急後退。</p>
四兇饕餮卻隻放聲大笑，沒有上前的打算，雙手微微一拱，道：</p>
“縉雲氏之不才子，得知昆侖人間之主，特來拜訪！”</p>
“不知可否一敘？！”</p>
大笑爽朗，滔天威壓壓迫眾生。</p>
昆侖神眾彼此對視，見到饕餮沒有立刻上前，才稍鬆了口氣。</p>
這尊兇神的實力不是他們所能夠應對的，隻能迴到秘境之中，去見西王母，澀聲道：“娘娘，這大兇和那衛淵有過約戰，現在來這裏，恐怕是來者不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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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若有所思，道：“無論如何，此刻的昆侖山主是衛淵。”</p>
“讓他自己來此處理。”</p>
“這……”</p>
昆侖神眾彼此對視一眼，隻好前去玉璧，嚐試聯係衛淵。</p>
龍虎山中，衛淵終於慢慢地從被信息遠程聯係的不適應裏恢複過來，弄清楚了昆侖發生的事情，若有所思，和老天師告別之後，走出了龍虎山，燭九陰語氣平淡：“是誰？”</p>
“饕餮。”</p>
“哦？你打算去見見祂？”</p>
衛淵點了點頭，作為昆侖山神，衛淵在人間界的時候，可以依靠地脈流轉，迅速地迴到昆侖山，不過也隻能迴去這麼快，衛淵覺得大概原理就是吸鐵石，衛淵在人間溜達，然後勾動昆侖神性。</p>
那麼一大座昆侖山就會像是巨大磁鐵吸一顆釘子一樣。</p>
biu一下把衛淵給吸過去。</p>
昆侖山裏，玉璧之前，衛淵一下出現，踉蹌了下。</p>
肚子裏都是一陣翻江倒海。</p>
臉色都有點發白。</p>
西王母挑了挑眉，道：“你來了。”</p>
“饕餮就在外麵，你要如何處理？”</p>
“怎麼處理？”</p>
衛淵想了想，吐出一口濁氣，容貌變化，從眉心處開始，發絲變成黑色，眉心之間疏朗和漠然浮現，最終化作一身白發白衣，神色清冷漠然的樣子，昆侖神性彰顯在外，語氣轉而變化，道：</p>
“當然是去見麵了……”</p>
西王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饕餮要約戰的是衛淵。”</p>
“和陳淵有什麼關係？對嗎？”</p>
衛淵怔住，微笑道：“然也。”</p>
“您真了解我們塗山。”</p>
震了震袖袍，衛淵，或者說陳淵語氣平淡，看向那昆侖神眾，道：</p>
“讓祂進來。”</p>
西王母暫且隱遁，這昆侖秘境之中，轉而變化，化作了陳淵當年暮年在山下結廬而居時候的屋舍，屋子裏麵簡單樸素，饕餮大步走了進來，環顧一周，而後大笑道：</p>
“哈哈哈，久聞閣下大名了，今日還是第一次見麵，幸會，幸會！”</p>
衛淵眼眸微斂，平淡道：“久聞大名，何曾說來？”</p>
饕餮微笑道：“當年那十二元辰不自量力地跑來人間，結果死了兩個，這事情我可也知道，可惜啊，可惜，屍體都沒了，要不然十二元辰可都是上好的食材啊，雞啊豬啊的。”</p>
衛淵心中微動。</p>
聽這語氣，饕餮似乎是知道十二元辰的目的？</p>
還有窮奇檮杌欲要侵襲人間的緣由，混沌嚐試攻擊天女的原因。</p>
他正是因為後兩者，想要弄清楚混沌背後，究竟是誰想對玨，對女魃出手，所以才願意見饕餮一麵，而不是立刻出手，占據本土優勢將饕餮壓製。</p>
衛淵麵不改色，平淡道：“那你來此，是為何？”</p>
饕餮打了個哈哈，道：“閣下現在威名震於四野，恐怕會有不少麻煩，我倒是可以幫你解決這些麻煩，不過得要閣下一次合作。”</p>
“合作？”</p>
“對。”饕餮斬釘截鐵：</p>
“誅殺衛淵。”</p>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八百字。</p>
喜歡看書的小繪梨衣盟主，謝謝（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