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p>
哪怕是已經度過了太過漫長的歲月。</p>
哪怕是眼前這曾經粗狂豪邁的英雄已經快要黑發斑白，但是衛淵仍舊一眼認出了對方，而在那邊的禹王似乎也在同時察覺到了窺探自己的是誰。</p>
隻是下一刻，來不及進一步的推占，來不及看到更多的信息。</p>
河圖洛書之上的畫麵重新開始崩散，化作了絲絲縷縷的天機紋路，河圖洛書的分靈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到無法理解的東西，發出了一聲慘叫，而後直接分離。</p>
衛淵下意識上前伸出手，下意識喊出聲來：“禹！”</p>
眼前仿佛化作歲月迷霧，前麵是漸行漸遠的禹王和契，而衛淵自己在此刻重新化作了當年身穿褐色衣物，黑發亂糟糟係成馬尾的古代陶匠，隻是那兩個家夥越走越遠，他下意識地想要邁步追上去，可是才走了兩步。</p>
背後傳來聲音：“不要去�！�</p>
“站在原地，衛淵�！�</p>
衛淵腳步一頓。</p>
燭九陰？</p>
他認出這個聲音，下意識停在原地，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在這層層迷霧之中，灰袍男子的身影突兀地出現，而就在這一瞬間的恍惚，衛淵發現自己重新迴到了清醒之夢中。。</p>
隻是整個清醒之夢卻幾乎當場崩碎，河圖洛書分靈已經重新從一塊變成了兩塊，就這樣中間還多出了一道道裂痕，大有直接有絲分裂變成四分的趨勢。</p>
整個以他的真靈為核心構建的清醒之夢，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巨大的坍塌, 清醒之夢的地麵破碎，天空暗淡, 仿佛被烈焰燒灼腐蝕, 被歲月侵蝕, 徹底化作齏粉的趨勢。</p>
燭九陰站在衛淵背後，手掌按住他的肩膀。</p>
衛淵此刻才注意到, 自己居然下意識站起來走向裂隙，差一步就會從清醒之夢的裂隙裏摔下去，真靈從真靈裂隙的夢境摔墜, 這樣一個不好恐怕會直接三魂顛倒，當場昏厥重傷，走火入魔。</p>
衛淵當即冒出冷汗，“這，這是……”</p>
“是帝俊�！�</p>
燭九陰收迴右手, 道：“小心點�！�</p>
“帝俊察覺了？”</p>
“不, 隻是帝俊抵達了禹現在在的地方。”</p>
灰袍男子嗓音沉靜：“帝俊並不擅長天機占卜衍算的部分, 但是卻極擅長防禦和攻擊, 如果祂剛剛真的察覺到了你在推演祂。”燭九陰的聲音頓了頓, 不帶有一絲玩笑的語氣道：“那麼祂已經出現在這裏了�！�</p>
“這個清醒之夢，就歸祂了�！�</p>
“你和河圖洛書, 剛剛隻是被動卷入了帝俊的星鬥陣術之中。”</p>
“被餘波反噬�！�</p>
餘波反噬？！</p>
隻是餘波反噬, 就差一點讓他的三魂顛倒, 讓河圖洛書自動分裂以分擔傷害？！</p>
衛淵心潮湧動, 道：“……祂，這麼強？”</p>
燭九陰語氣略帶一絲嘲弄, 反問道：“你現在也已經看出來昆侖三神彼此的關係沒有你想的那麼融洽，那既然昆侖三神彼此的關係沒有那麼好，那麼他們又為何會保持表麵上的聯手和合作，長達數千年乃至於近萬年之久？”</p>
因為外力……</p>
衛淵自然地得出了這個結論。</p>
因為若不聯手, 就隻有滅亡這樣的外力壓迫。</p>
昆侖神係略強大於大荒，但是昆侖三位神主，大荒唯獨帝俊。</p>
這樣對比的話，帝俊的戰力絕對要強於那三位單獨。</p>
灰袍男子淡淡道：“算是給你個教訓, 若是帝俊察覺, 親自來此，哪怕是我, 也隻能帶著你去九幽，護住你的性命已經是極限，就此失去參與棋盤的資格�！�</p>
灰袍男子語氣玩味，道：“不過�！�</p>
“若是你願意舍下人間的諸多緣法，遠離人間，去我的九幽做一個廚子，本座倒是也樂見其成，如何？到時候便是帝俊和開明親至，本座也護得住你區區一個廚子�！�</p>
衛淵下意識想到了這一世第一次見到燭九陰的時候，燭九陰九幽地下修建的那個跟監獄似的廚房，嘴角抽了抽：</p>
“這個的話，還請允許我拒絕�！�</p>
我衛館主這輩子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對自以為是的天神說拒絕。</p>
燭九陰嗬了一聲，轉而語氣平淡：</p>
“至於祂的實力�！�</p>
“上古十大之中，各位天神各有所長，但是，無論怎麼樣排列，帝俊都永遠在前三之列�！�</p>
“前三？第一第二是誰……”</p>
“祂就是第一�！�</p>
燭九陰隨意道：“那個境界的存在交鋒，根本無法分出第一第二第三，那三位是並列的，你可以認為，哪怕是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十大巔峰，同樣隱隱分出了梯隊�！�</p>
“其中帝俊是任何陣營都公認的第一梯隊�！�</p>
“諸神之帝，最強之神，至於媧皇的綜合實力，處於第四位�！�</p>
“但是伏羲卻絕對的第一梯隊�！�</p>
“帝俊之所以當年不曾吞並三界八荒就是因為伏羲的存在�！�</p>
衛淵道：“伏羲，祂比帝俊強？”</p>
燭九陰搖了搖頭：“不，未必……，因為祂們並沒有親自單獨廝殺過，但是伏羲和媧皇聯手，曾經是上古時代當時無愧的最強……即便是執掌群星，涉及歲月和命運的帝俊，也隻能夠在其之下，居於第二�！�</p>
“換句話說。”</p>
燭九陰深深注視著衛淵：“存在有哪怕是神話概念眾人皆知，也無法擊潰的敵手，譬如蚩尤，需要軒轅，風後，力牧，庚辰，神農，刑天，女魃，玄女等一眾神代一流高手聯手才能擊殺，帝俊同樣如此�！�</p>
“按照目前已知的情報。”</p>
“唯獨巔峰期的伏羲和媧皇聯手�！�</p>
“才能壓製帝俊�！�</p>
灰袍男子語氣平靜複雜：“所以，對於禹當年居然單人獨劍和帝俊獨鬥大荒之上，縱橫三萬裏後才戰死，本座心中，既覺得嘲諷，竟然如此不自量力，卻又覺得敬佩，竟然如此�！�</p>
“和帝俊彼此廝殺到奔走了三萬裏才戰死，軒轅也未必能做到。”</p>
“何況是當初被天機反噬受傷的姒文命？”</p>
燭九陰感慨：“不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畢竟，當年與其說是廝殺三萬裏，不如說，是禹王將帝俊帶著遠離了人間城池三萬裏之外，當時兩人戰鬥的方向，是直接遠離人間�！�</p>
遠離人間……</p>
衛淵恍惚了下，仿佛看到自己的好友不顧一切的和帝俊出麵廝殺。</p>
最終將其成功牽扯遠離人間後，坦然戰死。</p>
“也就是說……那是真靈？”</p>
“是真靈，甚至於，是殘靈�！�</p>
衛淵閉了閉眼睛，心潮湧動，激動，以及一瞬間就想要奔跑過去找禹的衝動逐漸被壓製住，許久後才睜開眼睛，道：“禹在地方，是哪裏？”燭九陰搖了搖頭，示意不知，大羿想了想，開口道：“是天帝山�！�</p>
“天帝山？”</p>
“嗯。”</p>
大羿點了點頭，解釋道：“當年我的戰弓，就是帝俊在那裏給我的，按照說法，天帝山是和昆侖山相對的概念，昆侖山具備同時存在有不同世界的概念，而天帝山則是沒有固定的時間和空間概念�！�</p>
“你可以認為，那是遊蕩在昆侖，大荒，三界暗麵側的特殊存在�！�</p>
“如果說，昆侖代表著十方共存，那麼天帝山就是在十方之外�！�</p>
“非生非死，無過去，無未來。”</p>
“不可見，不可想，不可去。”</p>
“隻有以特殊的方法才能抵達�！�</p>
衛淵咬牙：“去不了嗎……”</p>
大羿搖了搖頭，道：“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就算是靠近了，也無法抵達天帝山，我雖然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也沒有辦法進入其中，隻能夠在固定的時間接近那一座山。”</p>
他比劃了個手勢，道：“大概就是，天帝山會在一個固定的時間和三界大荒的常態世界交錯而過，那個時候站在大荒的邊緣，能夠看到天帝山，但是卻無法抵達，就如同海市蜃樓一樣�！�</p>
大羿察覺到了衛淵的想法，微笑道：“你想要去？”</p>
“我必須去�！�</p>
衛淵迴答。</p>
沉默了下，衛淵的大腦反倒思緒越發清晰，排除一切的幹擾訊息，他遵循著內心的真正想法，道：“如果有趙公明財神那裏的那一枚箭矢，大羿你能發揮出多少的實力？”</p>
靦腆青年眼睛彎起來，笑意越發溫和，而後安靜溫柔地吐出兩個字：</p>
“巔峰�！�</p>
“好，我會幫你帶迴來，鑿齒……交給我。”</p>
衛淵吐出一口氣：“就像是我們交出的答卷吧，我，我們，會以人族現在的方式，擊潰那位天神的神將，而後就拜托你了，大羿，至少，至少請你帶著我去天帝山的入口。”</p>
衛淵握著劍，道：“這幾天時間，在夢裏訓練一下如何對付鑿齒。”</p>
他思緒頓了頓，突而道：“對了，說起來還是有點好奇的，上古十大裏麵，沒有分出最強的，那麼最弱的是……”</p>
“哦，是不周山神�！�</p>
“是不周山呢�！�</p>
“不周山神�！�</p>
“老山祖。”</p>
這一個答案直接整齊劃一的被說了出來。</p>
“上古巔峰強者之恥�！�</p>
“雖然說撞倒祂的那位也屬於是巔峰強者，但是吧……”</p>
神農氏斟酌了下言語，道：“祂的敗法，過於藝術性了點�！�</p>
“就是被另外一位巔峰擊敗，或者說落入陷阱，我們隻是會惋惜，會覺得那些設下陷阱的太過於無恥，歲月長河流轉，無數傳說出現又消失，或許過上千年，大家就會逐漸忘記祂。”</p>
“但是就因為這個死法實在是太前衛了�！�</p>
能夠背負天柱，跨越三界抵達世界之海邊緣，挾山超海之神。</p>
居然在吃瓜的時候被一後生直接撞腰桿子上給創死了。</p>
那天之前，大家提起祂，還是，偉哉，挾天柱以超四海！</p>
那天之後，就是吃瓜變成瓜的典範，瓜中之王，猹中之猹！</p>
真是夠慘烈的……</p>
衛淵無奈吐槽——因為死法太藝術性被記了幾千年，也是絕了。</p>
他從清醒之夢中出來，額頭還感覺到了一陣陣的抽痛，騎乘駁龍，迴首看到那三萬前鋒軍已經開始撤離，大荒的天空壓得很低，天空中十二輪太陰星同時存在，是有別於人間界的瑰麗壯闊。</p>
</p>
轉身駕馭駁龍，迴到人間，直奔龍虎山。</p>
……………………</p>
龍虎山上。</p>
身上掛了起碼十二個道門神職，既是門神，又是護法神，雷神，武神，順便還要驅逐瘟疫的瘟疫神，風雨神，甚至於幫忙種田的稻神，以及武財神的趙公明同誌，洗漱之後，坐在龍虎山最高的樹上，開始了他幾千年如一日枯燥的生活。</p>
《趙公明龍虎山觀察日誌·新版本》——</p>
鳳祀羽的日�！页缘�，吃東西，找吃的，吃東西。</p>
一天三次祭祀祝融氏。</p>
最近似乎打算第四次開始了。</p>
奇怪，這小姑娘這麼吃東西，居然不會胖嗎？</p>
有香客問她，她居然說是神靈保佑，那個香客顯然不相信。</p>
不過，這個借口和龍虎山倒是相配。</p>
原來鳳祀羽也會說謊啊。</p>
阿玄的日�！鲈缯n，修行，給鳳祀羽做作業，給鳳祀羽做吃的。</p>
給鳳祀羽投食。</p>
給鳳祀羽彈琴。</p>
最近正在開始用零食誘惑鳳祀羽去好好修行上課。</p>
效果拔群。</p>
昨天彈琴的時候，鳳祀羽睡著的時候枕著他的大腿，結果保持原本動作不動維持了足足三個時辰，麵紅耳赤，之後氣脈不順，走路一瘸一拐，被山下迴來的師侄懷疑是犯了痔瘡。</p>
當夜收到馬應龍三支。</p>
注：鳳祀羽以為是好吃的，險些偷吃掉。</p>
女魃——大佬，脾氣差，還是算了，不要觀察的比較好。</p>
因為某些原因，趙公明同誌對於實力強又脾氣差的家夥有極為濃鬱的心理陰影，翻過一頁，記錄老天師如下——</p>
在連跪三百把排位後，被官方認為是故意來找茬的。</p>
封號九十九年。</p>
張若素沉思，張若素決定打算等到九十九年解封後繼續玩。</p>
更換遊戲。</p>
遇到四個組團的新手。</p>
決定去打秋風。</p>
被剃了光頭。</p>
輸了一個通宵。</p>
狂噴垃圾話，說這四個家夥都是非主流嗎，居然用關雲長，武安君這樣的名字，等到有機會見到這兩位本尊，一定要好好提一句，然後帶著他們一起嘲笑這些家夥。</p>
湖中仙女——正在嚐試尾隨張若素，將西方不老泉和返老還童泉給天師下藥。</p>
第十七次失敗無果。</p>
正在籌備第十八次，目前打算用不老泉來和麵做牛肉麵，以及用返老還童泉做紅糖糍粑。</p>
另注：鳳祀羽打算偷吃不老泉特產。</p>
另注2：小阿玄正在嚐試防止鳳祀羽偷吃不老泉。</p>
另注3：林玲兒在思考不老泉能不能讓那小活屍恢複正常，和鳳祀羽組成攻守同盟。</p>
今日心情：這吃瓜，真是一件美事啊。</p>
今日最後一句——</p>
我看到衛館主上山了。</p>
看來，天師的麻煩又來了。</p>
愉悅啊，哈哈(?ω?)hiahiahia 。</p>
以及，在下麵隔了好一段時間，有另外的字跡補充了一行文字。</p>
這和趙公明截然不同的文字。</p>
用古怪的語氣記錄道：</p>
“在我們聽到聲音趕到的時候，原地隻看到了這一本日記本……”</p>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兩百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