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漾默默的打量了一下，雖然穿衣打扮和表情看著溫和，但那一身冷煞的氣息遮掩都遮掩不住，她確實可以理解為什麼陳綿綿覺得顧郢溪最兇了。


    “還有最後麵那個，是顧家老三，搞藝術的有點不太好相處，你到時候別介意。”


    “叫顧岷西。”


    陳綿綿這一通介紹把池漾搞得都有點哭笑不得。


    清楚的知道隻是來做個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認祖歸宗大會。


    這一屋子裏的男人，隨便拎一個出去都能讓z國抖三抖。


    現在還齊聚一堂，每個人都投來晦暗不明的目光，恨不得從池漾的頭發絲兒分析到腳底。


    一般的小孩兒早就在這樣的威壓裏嚇哭了。


    池漾不是小孩兒，壓根兒沒在怕的。


    何況這又不是修仙世界，一個目光過去真的能殺人，這些上下的打量除了影響她打哈欠，其他造成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陳綿綿卻不像她，忍不住搓了搓一身的雞皮疙瘩，小跑到了顧霆翊身邊，小聲埋怨他們：


    “你們這是幹嘛呀，整整齊齊排排坐審訊犯人呢，一進來像跟進了冰窖似的。”


    說著就牽出來了池漾，對著她眨了眨眼，讓她別緊張。


    池漾：“…囧。”


    她真的不怕的。


    池漾走近了，眾人方才在不甚明亮的光線裏的打量變成了光明正大，也正是因為如此，幾乎在場的所有人表情都有了變化。


    顧霆翊因為早早的就震驚過，反而是現場最淡定的人。


    他知道陳綿綿害怕，就主動站到了池漾旁邊，跟大家介紹池漾。


    “池漾，目前五歲半，就讀新風小學，查到的資料上顯示父親是池昌，母親是文楊柳，父親是本市一個小資本家。”


    顧霆翊的話符合他一貫的風格，簡潔，淡漠不帶任何感情。


    就連池昌這樣在普通人眼裏人就是不可觸及的存在，在他的嘴裏也就是輕飄飄的小資本家四個字。


    陳綿綿聽著熟悉的配方，無語扶額。


    她還以為這人終於開竅了，還會主動去照顧池漾的心情，沒想到還是這個老樣子。


    她真怕池漾被這一家子人嚇到，怨她把她騙過來。


    好在池漾並不介意，甚至也跟著聽完了之後乖巧的點了點頭。


    明亮的眼睛坦然地迎著眾人的注視，沒有一絲懼怕之意。


    單單是看到這一點，顧老爺子眼底就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拋開到底跟芫青有沒有關係不說，單看這小小年紀的一份膽量，長大也定非池中之物。


    盡管心中也訝異萬分池漾的長相，他仍舊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關注，盡量柔和慈愛的開口：


    “是叫池漾對吧。”


    池漾乖乖應聲：


    “是的顧爺爺，池塘的池，水波蕩漾的漾。”


    小姑娘聲音脆生生的，活力十足的模樣，沒有一丁點兒的懼怕之意。


    顧老爺子被這一聲顧爺爺叫的有些恍惚，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不再多聲了。


    這時，一直慵懶的靠在沙發背上的顧君灼似乎終於不再專注他手裏的那塊玉了，抬眸勾唇，笑意竟然比女人還魅惑。


    他輕啟唇，語氣聽不出情緒：


    “小東西，叔叔送你一個禮物，要不要？”


    說著就拋了拋剛剛一直拿在手心把玩的玉，那塊玉看著年代有些久遠了，但這並不影響那光澤度和柔潤的視覺感。


    一看就價值不菲。


    池漾在這沒有什麼情緒的語氣裏幾乎是瞬間感受到了威脅。


    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真心送禮物的意思，反而很有可能想對她動手。


    池漾不清楚這股惡意為什麼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她的直覺告訴他不能接話，否則很有可能出不了今天的大門。


    思及此，池漾這才表現出像是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懼怕一樣，水汪汪的眼睛含著一絲委屈看向了陳綿綿。


    果然，陳綿綿立刻心疼了，截住了顧君灼的話。


    “三哥！”


    顧君灼悠悠的看了陳綿綿一眼，好看的桃花眼微瞇，似乎剛剛那句話不是出自他似的，甚至語含討饒：


    “在呢。”


    不過也確實是閉嘴了，就算是顧君灼，也不想因為惹了陳綿綿而挨自己那個一心撲在老婆身上的弟弟叼。


    這頭沒了顧君灼，那頭的顧郢溪沉沉的目光看了池漾許久，問出了一個眾人都沒有意料的問題。


    “你確定你跟池昌還有文楊柳，是有血緣關係的？”


    這個問題對於普通的六歲孩子來說太犀利了，這個年紀的大多數孩子連血緣關係都有可能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含義。


    池漾本來也想繼續裝一裝的，但奈何顧郢溪死死盯著的目光硬是沒移開過，看的池漾覺得自己再裝一下，就會贏得一聲嗤笑然後一槍崩了扔出去似的。


    “大哥，你這更失禮。”


    說話的是老二顧岷西，他大概是四個兄弟之間看著最正常的人，雖然是普普通通的打扮，但是也遮蓋不住顧家優秀的基因，隻是麵子看著有些病弱的蒼白，平添一份破碎的美麗。


    他笑吟吟地似乎在嗔怪大哥，卻在下一刻就慢悠悠的靠近了池漾，那雙修長卻蒼白的手慢慢的撫摸上了池漾白皙脆弱的脖頸。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正對上池漾的，帶著笑意的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更讓人膽寒：


    “怎麼可以這麼對小池漾呢。”


    “你說對嗎，小池漾。”


    一邊說著毛骨悚然的話，那雙修長的手還在不斷的收緊。


    池漾腦子裏一瞬間警鈴大作，危險傳來的直覺很想讓她瞬間把人扔出去。


    但這是現代社會法治世界，她不能做出有超於常理的事情，還是在這麼多人麵前。


    因此，在一臉焦急的陳綿綿被顧霆翊拉住之後，眼見著沒有誰能幫自己說話了，池漾突然眼睛一眨。


    瑩白豆大的淚水順著眼角傾瀉而下，吧嗒吧嗒的滴在了顧岷西手背上。


    那滾燙的溫度燙的他忍不住手背一縮，而就在這個間隙裏，剛才還像是膽子大的不行什麼都不害怕的小姑娘徹底打開了眼淚的水閘。


    一個勁兒的默默流淚。


    顧岷西聽到一聲破碎的哭腔：


    “哥哥……”


    他心頭劇烈震動，心髒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了一，竟忍不住鬆手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