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順敲響鐵棒，音色清脆，


    音波似漣漪一般蕩開，接觸到四周景物，便即反彈迴來，


    反彈的音波互相重疊，形成一圈圈規則複雜的波紋。


    林崎閉眼感受，腦海裏麵勾勒出小樓之內所有可見和不可見的物體。


    半晌，


    方大順問道：“好了，你現在告訴我，這畫樓之中，不可用作祭祀的祭品到底有多少件？”


    林崎在感受到音波迴蕩的時候，就知道方大順的目的，


    但是，方大順的這個問題，卻是徹底弄懵了他。


    不可用作祭祀的祭品，


    如果換作其他契約妖怪，這是簡單到離譜的問題，


    契約妖怪對什麼祭品排斥，該祭品就不能用作祭祀，


    這次測試的是感知力，


    而林崎的感知力其實不弱，


    但是小樓之內，除了凡土，凡木和凡水，就沒有饕餮不能吃的。


    所以，林崎的答案是沒有，一件都沒有。


    但這一個答案，就等於暴露了饕餮的底牌，


    一隻什麼都能吃的妖怪，


    天下萬物都是祭品，


    這情報要是傳揚出去，引起轟動還是次要的，林崎最怕的是，這會為自己引來無盡的麻煩。


    知道饕餮這個秘密的人，


    全世界現在有兩個，


    一個是司馬曜，一個是蔣老。


    林崎沒有在兩人麵前隱瞞，也並不是因為他完全信任兩人。


    林崎沒得選，因為在這之前，他實力跟司馬曜相差太遠了，


    除非他不去周期祭祀，不然的話，饕餮的秘密是瞞不過司馬曜的，


    而司馬曜知道，那就代表蔣老知道了。


    但是，在這之前，林崎真的能選擇不去祭祀嗎？


    他的前途和家人的幸福，就建立在他的實力之上了。


    所以，即使明知會暴露，林崎還是選擇了祭祀。


    他很弱。


    但弱也是優勢，


    就是因為他弱，蔣老隻要拿捏住他的秘密，就不怕他反抗了，


    所以，對蔣老來說，林崎隻是棋子，而不會是潛在的威脅。


    而事實證明，即使兩人知道了林崎和饕餮的秘密，他們也沒有流傳出去。


    對此，林崎是感激的，也是放心的。


    但事情來到方大順身上，


    這個第一次見麵就強行讓自己拜師的人，


    他怎麼能和蔣老比？


    林崎不可能在方大順麵前，暴露饕餮的秘密。


    方大順見林崎猶猶豫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會問出這個問題，他就知道問題的答案。


    現場一共有50件祭品，都是周期祭品。


    一半是所有妖怪都會接受的共性祭品，


    一半是所有妖怪都會排斥的祭品，


    答案是25件，


    隻要林崎能說出20件以上，他就及格了。


    他哪裏知道，其他妖怪都排斥的祭品，饕餮也能吃？


    林崎的猶豫，反映了他感知力的高度。


    太差了，


    所以，那最後一項的觀察力測試根本就不用進行了，


    四項有三項都不及格，


    而且是十分不及格的不及格，


    林崎根本就不具備成為畫妖師的資質。


    而方大順也開始懷疑林崎的契約妖怪了，感知力雖然不是妖使四項屬性之一，


    但是，如果妖使的感知力不高，不能很好地理解妖怪的需求，他的四項屬性，也不會高到哪裏去。


    這不是說沒有感知力就不能提高屬性，而是感知力低了，妖使需要獻祭的日常祭品就更多了。


    錢，是妖使提升等級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同樣的提升，需要更多的錢，


    這就代表妖使的修為進境會比同樣條件的人，慢上很多。


    這樣的孩子，就算真有S級的契約妖怪，他未來能達到的高度，也不會太高。


    方大順有點埋怨天蛾了。


    “老銀幣這次真的翻車了，占著這麼一個資質平庸的孩子，卻當成寶。”


    而他也覺得自己草率了。


    “二十年未收徒，卻收了這麼一個貨色，不但老銀幣，連我都翻車了。”


    方大順在人前總是習慣保持和善，


    所以，林崎也沒有發現他情緒的變化，


    但從方大順既是失望，又想安慰他的表情。


    林崎知道，自己要成為畫妖師的事情，估計要泡湯了。


    方約身為方大順的女兒，她當然能夠感受到父親情緒的變化，


    而方大順詢問和測試林崎的整個過程，她也是看在眼裏的。


    “林崎真有這麼差嗎？不應該啊……”


    方大順父女習慣身處高位，深懂人情世故，


    他們雖然對林崎的期望成斷崖式下跌，也沒有絲毫讓林崎難堪的表現。


    他們還是堅持讓林崎留下來過夜，而且，還設小宴招待了林崎。


    林崎十分不服氣，


    他能理解方家父女的心思，


    但是，他的感知力真的不差啊，他隻是不能說。


    席間，林崎又問起了關於最後一項觀察力的測試，


    他有萬劫之眼，世界上就沒有比他觀察力更強的存在。


    一眼就能看穿異端，


    試問這世上還有誰！


    方大順拍了拍林崎的肩膀，大善人總是能夠讓別人如沐春風。


    “孩子，不用糾結畫妖，不懂畫妖，又不代表你不能戰鬥。


    四項屬性差一點沒有關係，


    你不要跟同級比較，就把注意力放在等級的提升上麵，


    高級壓低級，依然能橫壓一方。”


    這就是純粹安慰別人的說話了，


    聽起來好聽，但半真半假，


    妖使的等級越到後來越難提升，同一等級滯留的時間是相當漫長的，


    而且既然能夠與你同級，對方的資質就不會比你差。


    用等級去壓人？


    你怕是想太多了。


    別看林崎對外宣傳的是侍從級三階，在學生裏名列前茅，


    但到了方大順這裏，快20歲的侍從級三階就是渣渣，


    你沒聽他說？


    方約在他看來，也是渣渣。


    而且，方大順既然否定了林崎的潛力，他就必然不會相信，林崎沒有進行過提前祭祀了。


    大量又高級的提前祭祀，20歲才到侍從級三階，這真的入不了放大順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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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林崎的契約妖怪是B-，他的進境是恐怖的，


    但如今饕餮被定性為A級，


    A級的資質，加上大量高價的提前祭祀，20歲才侍從級三階，


    這是中上水平，


    卻不是方大順設想中的超級天才。


    而中上水平的孩子能拜入方大順門下，還親傳弟子，


    林崎真的是高攀了，而且，這是撞上了潑天的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