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迴侯府後,也不知宋大小姐與宋夫人說了些什麼, 宋夫人進(jìn)宮也頻繁了些。
聽聞宋琬胃口不佳, 總給她帶些小時(shí)候的吃食,有時(shí)候會約上宋大小姐一起。
有了兩人陪伴, 宋琬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時(shí)常要留兩人用膳,若是隻有三人還好, 偏生還會遇上皇上。
這不, 今天剛開始要用膳, 皇上來了。
宋夫人和宋大小姐惶恐,滿臉無措, 所幸他還有事處理,把新晉的貢品挑了一些送來,待一下便走。
“妾身送皇上。”宋琬站起來。
“不用。”季淮婉拒, 走之前還賞了宋夫人和宋大小姐一些物件, 要兩人時(shí)常來陪宋琬。
兩人自然連聲應(yīng)下。
待他離開,宋夫人輕拍了拍胸口, “還以為皇上要來用膳,那這頓飯, 我吃不安穩(wěn)。”
哪敢吃?恨不得插上翅膀走。
先帝雖脾氣暴躁, 但心思不深沉,當(dāng)今聖上是與先帝截然相反的人,表現(xiàn)隨和,卻手段狠厲, 鐵血無情。
聞言,宋琬端著碗,給宋夫人夾了塊魚肉,笑著道,“皇上是見母親和姐姐在,自個去禦書房用膳了。”
“他跟女兒說,上迴一同用膳,母親和姐姐都不敢吃,以後就不嚇你們了。”
“這...”宋夫人更滿臉不安了,斟酌許久,還是沒忍住壓低聲音同宋琬道,“婉兒啊,母親心底總是多慮,不放心你,這後宮,皇上獨(dú)寵你,終是有禍端。”
聞言,宋大小姐拉了下宋夫人的袖子,“母親,不可胡言。”
她明白母親的意思,怕皇上捧起宋琬,其實(shí)是為了箭靶子,看似恩寵不斷,實(shí)際是利用。
被宋大小姐一說,宋夫人也不說了。
終是在宮中,點(diǎn)到為止。
宋琬並非愚笨,她拿起碗,給自己盛了點(diǎn)雞蛋羹,緩緩開口,“無論皇上如何打算,我們都阻止不了,父親都未猜得出皇上的打算,我們又豈能知曉?”
“母親也不用多慮,沒有什麼比之前更糟糕了,於侯府而言,已經(jīng)跌入穀底,又還有什麼能失去呢?什麼都在皇上一念之間,哪怕滅我宋家滿門,我們也無力抵抗。”
宋夫人怕就怕這個,先前已經(jīng)有了一個陶家做了先例。
皇上誅了九族,雖說也的確是反了不可饒恕之罪,但也令人膽顫。
宋琬臉色未變,小口小口吃著雞蛋羹,淺笑了下,“於我而言,懷了龍?zhí)ィ速F妃,若是真的被算計(jì),也就失去這些,沒準(zhǔn)還有個孩子,就算搬入冷宮,女兒也有人陪伴。”
真到了宋家被滅,讓她對皇上強(qiáng)顏歡笑都?xì)g笑不起來。
宋大小姐想想也是,對於她來說,已經(jīng)是嫁出去的人,可能不太波及得到,但是隔三差五進(jìn)宮,領(lǐng)著皇上的賞賜,在婆家腰桿子都直了不少。
老夫人都在放權(quán),對她儼然有討好之意。
“說是這麼說。”宋夫人還是有些不放心。
“母親。”宋琬喚了她一聲,神色認(rèn)真,“皇上不會讓外戚權(quán)力過大,收迴兵權(quán)是遲早事情,之後的事情,我們阻止不了,若是子啟凱旋歸來,最好自請去六部。”
算是封官,但是無實(shí)權(quán)。
“女兒這一胎若是公主,那對皇上而言,無威脅,便無事。”宋琬算是了解季淮的,若是真要她從這個位置跌下來,便不會花太多力氣在她身上。
宋夫人深思。
“女兒能感受到,皇上對女兒是有幾分用心的。”這一點(diǎn),宋琬很肯定。
哪怕就算不多,也一定有。
“母親哪裏懂?你照顧好自己便是。”宋夫人笑著岔開話題,又引到她腹中胎兒身上,笑著道,“近些天母親閑來無事,多給小公主準(zhǔn)備些衣物,待做好,送來宮中給你挑挑。”
“母親做的,都是最好的。”宋琬笑。
送走兩人,宋琬又趕緊去了禦書房,季淮已經(jīng)用好膳,下人正在撤。
她走了過去,身後的青荷還端著一碗補(bǔ)湯。
季淮挑眉,“給朕送補(bǔ)湯作甚?你的身子才需要補(bǔ)一些。”
“妾身與皇上一起喝。”她走了過去,季淮拍了拍身側(cè)的椅子,讓她坐下。
她就勢坐了下來。
“你用著吧,用不完朕再喝。”季淮說著拿起一本奏折,當(dāng)著她的麵看起來。
宋琬看著他道,“皇上也不避諱著點(diǎn)妾身,也不怕妾身看了去。”
季淮低低笑出聲,合上一本,又將另一本打開,“就你這腦子,朕都看完了,你還不知曉其中什麼意思,無需忌諱。”
“皇上!”她柳眉一擰,佯裝惱怒,“哪有這麼說妾身的,欺負(fù)人。”
聽言,季淮又把另一本奏折放置一邊,看向她,屈著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沒事就多在寢宮休息,老往禦書房跑,也不怕別人覺得是蠱惑君主,按上個妖妃的罪名。”
他話雖這麼說,卻泛著笑意,更像是在逗她。
其實(shí)在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相處方式,對方對自己如何,唯有自己最清楚。
所有人都覺得,聖上心機(jī)深沉,性子陰鷙,宋琬卻覺得他是最好的男人。
對她頗為耐心,也不會衝她發(fā)脾氣,能夠省出時(shí)間陪伴她,甚至有時(shí)候?qū)λ翢o隱瞞。
“妾身不是怕皇上一個人用膳無聊嘛?再說了,妾身又不是第一次被認(rèn)為蠱惑君主。”宋琬嬌嬌接話,“皇上未選秀之前,不都在傳妾身是妖妃,蠱惑了皇上,還不為皇上開枝散葉。”
說完,她湊上前,透亮透亮的美眸瞧他,水潤潤的,“那皇上覺得,妾身是否蠱惑了君主?旁人說得都不算,皇上說的才算。”
“朕不說。”季淮從她臉上移了視線,嘴角上揚(yáng),繼續(xù)看奏折,“朕若說了你不滿意,晚上又該鬧朕了。”
“那皇上也覺得嗎?”她輕輕哼了一聲,伸手去環(huán)他,又不敢太用力,想多說一句就走,卻總不住去粘他。
“這還不算?禦書房誰來得比愛妃勤?”季淮任她抱著,也沒表現(xiàn)不耐煩,反問她。
宋琬覺得自己以往不這樣,所以還忐忑解釋,“妾身最近總想靠近皇上,從未有過的感覺,多半是女兒粘父親,小公主的鍋,妾身不背。”
“還會找借口。”他垂眸看她,似笑非笑。
宋琬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委屈看著他,也沒說話,她最近都在試探皇上的底線,小心翼翼往前進(jìn)。
什麼時(shí)候觸到了,也就隻能畫圈,在這裏麵蹦躂。
“那就是小公主的錯吧。”季淮看了看她,接著溫聲道,“趁熱把補(bǔ)湯喝了,若是不想迴去,便在這裏陪朕。”
“好。”宋琬應(yīng)得快,“妾身給皇上做了件外衫,還未做完,等做完了妾身給皇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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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懷孕了不舒坦嗎?還有心思折騰。”他神色間有些不讚同。
“給皇上做的東西才不算折騰,妾身都心甘情願。”她說著雙頰還染上一絲絲緋紅,聲線細(xì)細(xì)軟軟。
季淮滿臉無奈,把補(bǔ)湯拿過來,掀開蓋子,又把湯勺拿過來,宋琬趕緊湊過去,一臉?gòu)珊┛粗槊}脈。
她還算了解他,此時(shí)算是歡喜了,又要喂她了。
皇上的底線在哪?
她不知道。
宋琬被他喂了一口補(bǔ)湯,瑉了下瑩潤的紅唇,“每次這樣,妾身就會產(chǎn)生一種感覺。”
“什麼?”季淮舀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
“且當(dāng)妾身自戀一迴好了。”她說完昂頭看他,“每當(dāng)這時(shí)候,妾身便覺得皇上格外稀罕妾身,旁人都享受不得這待遇,妾身受得心底有些不安,卻又格外貪戀皇上這溫柔。”
“內(nèi)疚又羞愧,卻明知故犯,舍不得丟棄。”
季淮把湯勺放在她嘴邊,聽出了她話語裏的意思,聲線低沉,“朕做事,無需旁人指手畫腳,有何內(nèi)疚不安?朕給得起,愛妃受著便是,朕說不得,也不會讓旁人多說一句。”
“朕會護(hù)著你。”
宋琬喝著嘴邊的補(bǔ)湯,分明有些偏苦,喝到嘴裏卻都是甜味兒。
之前聽秋和講皇上偏愛她時(shí),隻是將信將疑,如母親所說,太過獨(dú)寵不是事兒,皇上任其發(fā)展,說不定最後還說她蠱惑君主,擾亂朝綱。
“皇上總是這般好,妾身在皇上麵前一點(diǎn)點(diǎn)心思都會被猜透,再多不安,到了皇上這裏,就是滿滿的心安。”宋琬輕咬著勺子,尾音撩人。
“懷了孩子,總是胡思亂想些,也無錯。”季淮語氣還有點(diǎn)安撫,“不必過多憂慮,朕會保你和腹中胎兒平安。”
宋琬點(diǎn)著頭,“那...改日李太醫(yī)來,妾身能否讓他診斷胎兒性別,也好提前準(zhǔn)備衣物。”
怕他多想,又道,“今日母親進(jìn)宮,說要給孩子準(zhǔn)備些小物件,也是她的心意,知道了也能提前準(zhǔn)備些。”
季淮:“你月份尚小,李太醫(yī)也不保證準(zhǔn)確,生出是什麼就是什麼,朕讓他們兩份都備上便是。”
“那妾身下次與母親說。”宋琬傾身過去抱他,雖是一臉?gòu)尚撸是打破心中認(rèn)知。
原以為太醫(yī)早就告訴他孩子性別,看樣子他也不知,也會為了她心中的擔(dān)憂,念及她心情,毫無猶豫就說開口護(hù)她,那份真意她能感覺到。
“嗯。”
宋琬又在他胸口蹭了蹭,悶聲道,“皇上到底是太好,好到妾身都覺得對不了皇上那般好。”
甚至,自私想一直霸占著。
都說後宮女子不能善妒,要大方賢惠,可是她太愛他了,愛到隻要想到他對別人如此,心裏頭便會泛酸,紮心地疼。
“這又何好?”季淮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太醫(yī)說,愛妃這時(shí)候總是感性些,喜好胡思亂想,情緒不穩(wěn)定,朕又沒做什麼,不要給朕扣大帽子。”
“好了,起來喝完,若是困了,就到裏頭睡一會,或者迴宮歇著,朕晚上去陪你用膳。”
宋琬坐直身子,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光天化日,愛妃總要矜持些。”季淮劍眉微擰,雖說是輕斥,語氣神色卻無半分責(zé)怪。
“就妾身與皇上兩人,無旁人。”宋琬不怕他,偏要做,作勢又要湊過去親,見他不躲,眉眼彎成月牙。
假正經(jīng)。
“要親就快些,喝完就朕就要看奏折。”季淮催促,還有模有樣道,“一會又說朕不順著你,又不看重你,你的理由總是好些。”
她忍著笑,親了他的薄唇,抵著他的額頭嬌嬌糯糯出言,“那皇上今晚留在靜陽宮陪妾身,好不好?”
“朕若不忙,哪日不陪你?”
宋琬嘴角上翹,乖乖巧巧坐好,自個拿過勺子,懂事得很,“妾身自己喝,不打擾皇上。”
季淮:“順了你,便乖巧得很。”
宋琬也不否認(rèn),低頭小口小口喝著她的湯,“皇上疼妾身,哪有辦法?妾身也疼皇上。”
身側(cè)之人算是默認(rèn)她的說法,開始處理政務(w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