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佳曉小心翼翼藏著自己的喜歡, 一點點靠近她喜歡的男孩。
分明那麼熟悉,清楚知道他從小到大的各種醜事,自己也被知道得徹底,理當(dāng)避嫌才是, 太過熟悉, 反而沒了新鮮刺激。
重新去認(rèn)識一個新的人,相識相知相愛, 好似更好些。
可感情這種的東西, 又豈能說得清?
感情一旦開始了, 便難以迴頭,昔日的種種嫌棄窘事, 都變成了特別的存在。
高三上個學(xué)期放假, 那年春節(jié), 學(xué)校放了一個星期的假,迴家過年。
季家一家也迴了老家兩天,大年初四才上來營業(yè),期間, 季蕓迴來過一次。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又和初中談的那個小混混在一起了, 今年還去對方家過年, 但是對方父母不待見。
對方還是一無所成,兩人在一起混混度日, 兩天一小吵, 三天一大吵。
她還埋怨童貞梅一開始阻攔她嫁給那個混混,又埋怨季父懦弱沒本事,不幫她爭取,所以才害得她那麼苦。
不過沒人聽她講話, 以往季父還會背著給點錢,發(fā)現(xiàn)這個女兒和童貞梅一個樣後,也不怎麼搭理。
初六。
章家夫婦從市上迴來,季家做了桌飯,兩家人一起吃。
上學(xué)期的期末季帆和章佳曉的成績都挺不錯,嚴(yán)老太太還笑著說,“要是能報一個學(xué)校就好了,哪怕一個城市也能照應(yīng)一下。”
“是啊,分?jǐn)?shù)也差不多,要是能一直保持,還是有希望的。”夏妮也笑。
兩家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另一個鄰居老太太見這邊熱鬧,也帶著孫女走來看看。
自從季帆和章佳曉上了高中,深入淺出,許久也沒見到,季帆變化最大。
對方看著季帆,“時間過得真快,你兒子都這麼高了,馬上要上大學(xué)了。”
說完,她還用手比劃了一下,“當(dāng)時你們夫妻剛來的時候,他就這麼高,天天往我們家那邊跑,要去找那些大哥哥玩。”
“是啊,他很喜歡去那邊,還抱著他玩具,可是那些小孩比他大很多,都不和他玩。”夏妮也在迴憶,“天天跑迴來問我為什麼別人不跟他玩。”
“我還記得,他小時候還跟章家那個小丫頭求婚。”那個老太太哈哈哈笑,看了章佳曉幾眼,又看向季帆,打趣道,“你們現(xiàn)在都長大了,兩家也離得近,這迴想求婚可以求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是小時候的玩笑,大人聽了要當(dāng)笑話聽,季帆沒附和,也沒當(dāng)一迴事。
隻有章佳曉聽得心底一緊,神色有些緊張,瞥向旁邊,見季帆臉色未變,吃著他的飯。
夏妮笑了笑,“我很喜歡佳曉,如果能當(dāng)我兒媳婦就好了,我家小帆這個性子,誰知道會不會和女孩子接觸?”
這倒是實話,季帆從小到大,除了章佳曉,就沒其他的異性朋友了。
讓人愁。
“我覺得也是。”季淮附和。
季帆看向兩人,輕輕歎氣了一聲,似乎懶得爭辯,繼續(xù)吃他的飯。
飯後。
章佳曉與他一起上樓,故意開玩笑,“我怎麼不記得你跟我求過婚了?”
她之前的確忘了,這一次嚴(yán)老太太迴來與她說起小時候的事情,還說笑著說他送了她好幾個鑽戒和皇冠,她腦海裏又隱隱約約有點印象了。
季帆沒搭理。
“誒。”她加快腳步,見他也沒停,伸手揪住他的衣角,扯住了他。
“章佳曉,給我鬆手。”他止住腳步,也沒轉(zhuǎn)身。
“不認(rèn)賬啊?我記得你不止求了一次婚,我還有戒指呢。”章佳曉往上走,繼續(xù)揪著他的衣服。
她小時候都玩具都被嚴(yán)老太太收起來,放在雜物間,要是真想找,是能找到的。
“章佳曉,你的智商還真隻停留在三歲。”他繼續(xù)往上走,她沒鬆手,就拖著她往上走。
“開個玩笑嘛。”章佳曉也沒鬆手,被他拖著一直往前走,嘟囔一句,“季帆,你很小氣耶。”
“章佳曉,你很大方嗎?”季帆放慢腳步,身後跟著一個小尾巴。
“當(dāng)然啊,以後就叫你季小氣。”
“嗬。”季帆扭頭笑,挑著眉問,“怎麼?我要叫你章大方?”
章佳曉:“...那是怎麼鬼名字?”
“你也知道難聽?”他一下收斂神情,緊瑉薄唇,一下把自己的衣服從她手中扯出來,丟下一句,“章吃貨更適合你。”
剛說完,快速走到自己房間裏,直接關(guān)上門。
“季帆!”她氣唿唿,伸手拍了兩下,“開門!給我開門!”
裏麵的人隻當(dāng)沒聽到。
她當(dāng)然不會繼續(xù)暴力拍打,又折迴章家,找到了雜物間的箱子,翻了一個小時才在一個小盒子裏找到了一枚塑料鑽戒,還有一頂皇冠。
上麵的漆都掉完了,看起來很醜。
戒指很小,她現(xiàn)在隻能戴在小尾指上,看著那枚戒指,她有些恍惚起來。
他幹嘛送她戒指?
畢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誰還記得?
不過,當(dāng)天晚上章佳曉做了個夢。
夢裏的小男孩長得可愛,一隻手抱著他的小恐龍玩具,另一隻手拿著一包首飾,從門口進(jìn)來,來到了一個小女孩麵前。
他把手中的塑料首飾往前一遞,“給你戒指,算是求婚了,就要一起玩。”
“可是你要給我戴上才可以。”小女孩伸出嫩乎乎的手。
“女孩子就是麻煩。”小男孩把他的恐龍玩具放在一邊,笨拙打開首飾的塑料包裝,低頭找出戒指,抓過她的手,給她戴上。
“真好,謝謝,我很喜歡。”小女孩笑得眉眼彎彎,天真可愛。
小男孩看看手中剩下的首飾,又把皇冠拿出來,“我再給你戴一個這個,戴了皇冠就是公主。”
“那我是公主。”小女孩笑得更開了,十分開心。
“可是公主都住在城堡裏,你不是公主。”小男孩給她帶上之後,又想了想,“不對,你要迴去城堡,你現(xiàn)在在外麵。”
“我用我的車騎你迴去,你就是公主了。”
...
小男孩說完,去把他的小電動摩托車推進(jìn)來,小女孩笑嘻嘻坐上去。
章佳曉醒來的時候還覺得做了一個好夢,小孩子真可愛,童年無忌,無憂無慮。
翌日。
她帶著找到的戒指去了季家,走到季帆麵前,打開手心,裏麵是一枚塑料戒指,“猜猜這是什麼?”
季帆一副沒興趣的樣子,話鋒一轉(zhuǎn),“如果一會你要去樓下就幫我買一杯檸檬雪碧。”
“你還沒迴答我。”她繼續(xù)問。
“還要一個漢堡,一對雞翅。”他答非所問。
“季帆!我在雜物間找到的,我告訴你...”
她還沒說完,季帆直接抬手,麵無表情捂住了她的嘴,“行了,別說了,跑腿費一百,機(jī)會難得,快去。”
“唔...唔唔...”她開始掙紮。
季帆鬆開她,又往房內(nèi)走。
章佳曉哪裏肯輕易放過他,被他逼急,撲上去就要抱住他,原先是貼著後背,伸手去抓住,抓著抓著,就變成從後麵攬著他的脖子。
他居然還在走,那就攀上他的背。
“章佳曉,你是猴子嗎?”季帆叫著她的名字,一手抓住了她攬著他脖子的手,讓她更不能鬆開。
這一聲叫喚,像是玩鬧,章佳曉更為大膽了,厚著臉皮,整個人掛在他背上,“我就是猴子,我還是八爪魚呢。”
大大咧咧的性子為她的私心做了掩護(hù)。
她就是故意在接觸他,貪婪她的男孩身上的氣息。
“還八爪魚,要真是八爪魚,你還不得把自己的爪子都煎了吃?”季帆輕輕扯了兩下,沒把她扯下來,直接走到房間,兩步就到了床前,往後一靠,手一鬆,章佳曉就掉到他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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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床不大,也就一米三,換了灰色的條紋床單,她翻了個身,站起來要和他幹。
“章佳曉,給我安穩(wěn)點。”季帆站在床下,雙手環(huán)胸看她。
他都長到了一米八二,她才一米六五,但是站在床上的她,終於可是俯視他了。
章佳曉低頭看他,抬起手,得意比劃了兩下,她的頭可比他高一大截,看著他昂頭看自己,更得舒爽。
季帆頓時無語失笑,“小矮子,你瘋了?”
“你才是矮子。”章佳曉又比劃了兩下兩人的差距,往床邊走了走,瞪著眼低頭垂眸看他,一字一頓道,“到底誰是矮子?感受到差距了嗎?感覺自卑嗎?感覺挫敗嗎?迫切想要長高吧?”
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白嫩細(xì)滑,櫻桃小嘴瑩潤誘人,季帆壓住了想要吻上去的衝動,輕咳一聲,語氣溫柔好些,“下來,請你吃漢堡。”
“早說。”章佳曉直接就跳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太嘚瑟,後退的時候撞到了床邊,疼得她哇哇叫。
“你是豬啊?”季帆罵了一句,蹲下來看她的腳,後腳跟都被蹭破了一點皮,他走到一邊把藥拿過來,給她上藥,又貼上止血貼。
章佳曉看著他,覺得季帆對她應(yīng)該是有感覺的,她試探過他多次,而他時不時會給點迴應(yīng)。
兩人間好像隔了一層紙,隻是需要捅破的問題。
最後她也沒去給他買雞翅,還是他下去拿了一些吃的,她還讓他做了脆餅,打著傷者的旗號,混了兩頓吃的,第二天去學(xué)校,他還幫她拿了書,提了重物。
接下來,兩人的關(guān)係就以一種似有似無的曖昧相處著,她還是會和他鬧,多了小女生的嬌羞,顧忌在喜歡人麵前的形象。
會吃醋其他女生來問他問題,但是又沒資格生氣,隻能默默生悶氣。
所幸他不好與人交際,很少搭理。
鄭露兒也來找過季帆幾次,章佳曉不知道兩人談了什麼,沒過多久,就聽說她和同班的另一個男生在一起了。
章佳曉的成績穩(wěn)步提升,與季帆的關(guān)係逐漸升溫,她一直都覺得他應(yīng)該是喜歡她的,一定要努力去同一所學(xué)校,然後和他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也像季帆計劃的那樣,章佳曉不斷與他靠近,會若有若無試探他,也會悄咪咪給他準(zhǔn)備有小心思的禮物,不顧形象的樣子都收斂不少。
她小腦袋想什麼,他很快便能猜出來。
高考過後,時機(jī)就成熟了,隻需要在製造一個契機(jī),他和他的女孩就能名正言順在一起。
在這個契機(jī)下,需要一個人捅破這層紙。
高考結(jié)束。
季帆下樓時遇到章佳曉,她站在樓下等他,等他到跟前,抬起了手。
他笑著也把手掌舉起來。
章佳曉十分開心來了個擊掌,“考的都會,押題全中,順利考完萬歲!”
她的笑太容易暈染人了,季帆想趕緊高考結(jié)束,快點把她揣兜裏,卻又傲嬌得想要她再繼續(xù)喜歡他一點。
畢竟,她自以為暗戳戳的喜歡挺戳他的心。
“順利就好。”他接話。
“一起去吃飯再迴去?”她對他說。
“不去,是不是想讓我請你?”季帆說著往一邊走。
“去嘛。”她跟在他身後纏著他,沒忍住道,“沒讓你請,想和你一起吃飯,我請你。”
“我不信。”他一手插兜,一手拎著筆袋往前走。
章佳曉:“那你請我。”
“想得美。”他果段拒絕。
最後他們在操場遇到了李成豪,對方在隔壁的私立高中,也來這裏的考場,他還和張陽一起,兩人高中沒在一個班,但關(guān)係挺好。
張陽那個胖子瘦了不少,看起來都清秀好些,章佳曉險些沒認(rèn)出來。
四人便約著一起吃個飯,期間李成豪還問章佳曉,“你有沒有男朋友了?”
“沒啊。”章佳曉正在吃飯,隨口一迴。
“沒有我追你啊,你去哪個城市我也去,沒事,我家有錢,如果你要留在大城市打工也沒關(guān)係,我讓我爸買個房子。”李成豪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吊兒郎當(dāng),一副富家公子的氣勢。
季帆眼底沉了沉。
“啊?可我不喜歡你。”章佳曉坦誠迴,夾了一塊雞肉,咬了一口,幹笑道,“你那麼帥,應(yīng)該找個網(wǎng)紅,會打扮會化妝,兩個人站一起拍照,太養(yǎng)眼了。”
李成豪屬於潮男,家裏又有錢,可太爽了。
“你長得也不錯啊,到時候我?guī)闳ベI衣服,給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喜歡你很久了,跟我試試?”李成豪表白真的很直接。
章佳曉連連搖頭,下意識用餘光看向季帆。
“女朋友還不夠多?這些年戀愛還沒談夠?”季帆看向李成豪,語氣淡淡。
“沒意思。”李成豪癟了癟嘴,“我跟你說,那群女人,你說說,小爺給了她錢,好了,跟我談愛,跟她說愛,愛就是給她花錢。”
“一個個,沒勁,小小年紀(jì)就這樣,小爺累了。”
他正吐槽,章佳曉覺得尷尬,起身去了廁所。
等她迴來時,裏麵傳來的話讓她止住了進(jìn)去的腳步。
隻聽李成豪道:“季帆,當(dāng)初我就不應(yīng)該聽你的話,章佳曉再怎麼樣,那也心思單純啊,我覺得我還是可以和她試試,我爸媽也喜歡讀書人。”
“至於你說的,她缺點不少,你討厭她搶你東西吃又搶你錢,覺得沒什麼優(yōu)點男生才不會喜歡,那可能是你和她待在一起多了,看她不順眼也正常,我認(rèn)為還好。”
“我要追了,幫不幫兄弟?這迴是認(rèn)真的了。”
張陽也附和,“對啊,我感覺她對你還可以,你之前幹嘛那麼討厭她?都發(fā)小這麼多年了。”
章佳曉無法形容她聽到這些話時的心情,一顆心生生被撕裂,宛如墜落冰窖,渾身發(fā)冷,沒忍住,眼眶當(dāng)場就紅了,自己喜歡的人討厭自己。
原來,他一直都跟別人說討厭她,那對她的那些好呢?原來都是裝的。
一定難受極了。
季帆擰眉,“都過去多久的事情了?不幫,死心吧。”
“小妹妹,讓一下,小心被燙到。”服務(wù)員的聲音響起。
季帆第一個轉(zhuǎn)頭過去,在看到她通紅的眼眸的時候,心咯噔了一下,身子也僵了僵,慌亂又惶恐。
章佳曉扭頭就跑了。
李成豪和張陽一臉懵。
季帆陰著臉,“都初中的事情了,有什麼好提?”
沒說完,拿著兩人的筆袋就追了上去。
張陽看向李成豪,“什麼情況?被聽到了?”
“我靠。”李成豪看著門口,張大眼,“比起這個,兩人關(guān)係是不是不純了?”
以往,他們可沒懷疑過,每當(dāng)他想追求章佳曉,季帆總是淡淡給出勸退理由。
不緊不慢,兩人也從未又任何曖昧,他們可相信關(guān)係很純很純。
高中發(fā)生了什麼?一直都聯(lián)係也沒發(fā)現(xiàn)情況啊。
季帆下來哪還看得到章佳曉的身影,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裏哭了。
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
他又趕緊迴學(xué)校,去問她室友,這幾天他們已經(jīng)把能打包的打包寄迴去,但是肯定有一些東西留著最後收拾。
結(jié)果被告知剛走。
得了,沒有手機(jī),得趕著迴去。
迴去發(fā)現(xiàn)沒迴來,去問嚴(yán)老太太,對方不知道,說沒打電話迴來,一看沒和他在一起,也慌了。
打電話去問章父,被告知留在市內(nèi)了。
季帆馬不停蹄又趕去市內(nèi),此時已經(jīng)是夜裏,去章家按門鈴,結(jié)果沒人。
最後才得知,又去了外婆家。
季帆最後也沒找到她,許是對方誠心躲,又跟堂姐去隔壁市的大姑家了,把他急得嘴起泡。
接連兩天,他都沒見到章佳曉,也沒電話,在網(wǎng)上留言也沒見迴,簡直是度日如年。
章佳曉原本是不想見他,和堂姐約好來一場畢業(yè)旅行,去半個月,玩三個省,等到那時候高考成績都出來了,正好迴來報誌願。
難過至極吧,本來幻想美好未來,卻發(fā)現(xiàn)好像一切都不一樣,夢一下破碎的感覺,她晚上都會偷偷哭。
一直都是她主動靠近他,沒皮沒臉的,逮到機(jī)會就與他親近,小心翼翼試探,會為他的小迴應(yīng)歡喜,也會因為他為她做了一點點小事情春心萌動,原來都是一廂情願。
但是沒忍住拒絕了,從外婆家迴來,不過沒迴鎮(zhèn)上,住在市裏。
剛與章母說迴來了,又給嚴(yán)老太太報平安,還沒兩個小時,門鈴就響了。
章佳曉知道是他,心還是刺疼,深唿了好幾口氣,忍著眼底的酸澀,走過去開門。
季帆麵容有些憔悴,眼底還帶著血絲,好像瘦了,真讓她心疼,但章佳曉不打算再自作多情,擠出一抹笑,假裝隨口問,“你怎麼來了?”
“去哪了?”他質(zhì)問,來得急,說話還有些微喘,額間青筋暴跳,“為什麼不迴來?”
“啊?考試後去放鬆啊。”她故作輕鬆,眼底的黑眼圈都快拉到下巴了,說話語氣都控製不住顫抖,還要強(qiáng)撐,“怎麼了?你突然出現(xiàn),來了嚇我一跳。”
“找我?guī)致铮课矣譀]...”
她的話止在了喉嚨裏,身子僵住,呆在原地。
季帆大力抱住了她,低頭吻了她。
章佳曉鼻尖酸了,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沒忍住放聲大哭,肩膀在劇烈顫抖。
她太委屈,一邊抽噎一邊道,“幹嘛親我?不是很討厭我嗎?覺得我不討人喜歡,才不會有人喜歡,渾身都是缺點。”
之前她不覺得她這麼不討喜,這幾天一直在否定自己,自卑透頂了,甚至覺得一無是處。
季帆這幾天備受煎熬,什麼驕傲什麼計劃,現(xiàn)在都不想了。
人都不找到,他整晚整晚失眠,也是太自負(fù),想要自己站在得利方,想讓她動情,自己主動靠近,起初還會裝出若影若離的樣子。
節(jié)奏把控都在可控範(fàn)圍。
這一次,把他嚇得膽都快破了,他擅長把控全局,章佳曉的反應(yīng),一點點對他有感情也都在計劃中,他像是一個不斷把兔子引入圈套,然後再收網(wǎng)。
“我錯了。”他主動認(rèn)錯,“對不起。”
“你可以討厭我,可以不喜歡我,可是說我搶你零食沒有禮貌,可以說經(jīng)常借你錢不好,你可以批評我,說我種種行為你看不慣,你說不喜歡我就會改。”她用手背擦著眼淚,“為什麼是從別人那裏聽到你那麼討厭我?”
“是初中的事情,他不是追求你嗎?我就不想讓他打擾你學(xué)習(xí),我沒有討厭過你。”他說得很認(rèn)真,伸手幫她擦眼淚,再次重複,“我不討厭,沒有不喜歡。”
章佳曉不擅長鬧事,聽他這麼一說,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初中大家都不懂事,吸了吸氣,“算了,我也和鄭露兒說你難相處,還有點小氣,我原諒你了。”
她就這麼原諒了,季帆都覺得太容易心不安,又問,“你不生氣了?”
章佳曉搖著頭。
“我給你買零食,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買。”他小心翼翼哄她。
“不要了。”她低著頭,轉(zhuǎn)身往裏走,“我早就不喜歡吃零食了。”
都長大了,哪還會像小時候一樣?很多東西都在改變,也都在成長。
得了,這下季帆懵圈了,伸手抓住她的手,“佳曉。”
“我都說了,我原諒你了。”她看向他,眼眶還是有點紅,抿了抿唇,“你都說是初中的事情,過去了。”
他看著她的眼,知道她還是挺難過的,小聲問,“還去一所大學(xué)嗎?”
章佳曉沉默了兩秒,“季帆...”
“我喜歡你。”他打斷她的話,黑眸一直盯著她。
她似乎並不吃驚聽到他的表白,“你...”
“我愛你。”他說得認(rèn)真,繼續(xù)望著她,話語清晰又篤定,“你也喜歡我。”
章佳曉看著自己的腳尖,好一會才道,“你看,你都知道,又喜歡裝不知道。”
季帆可能了解她十分,她做不到了解他十分,但是六分總是有的。
若是沒有這個自信,知道他也喜歡自己,她是不會在他麵前那麼鬧的,隻能說不太確定,內(nèi)心深處又無比相信,來迴跳躍著。
季帆又喜歡藏著掖著,喜歡看她著急。
就像一場兩人內(nèi)心深處都心知肚明的打打鬧鬧,卻又在反複橫跳,在信任與不確定中徘徊。
他還會時不時做一些讓人否定的行為來隱藏情感,讓人覺得他不喜歡她,但又會對她很好,經(jīng)常讓她很受傷,懷疑自己。
“我的錯。”季帆認(rèn)錯態(tài)度極好,並且保證,“以後不會了。”
“這次你都主動了,就一筆勾銷了。”章佳曉說完又道,“我也知道你性子別扭,喜歡的東西從來不會直接說。”
尾音未消,季帆就接話,“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很喜歡。”
章佳曉嘴角悄悄上揚,衝他伸了雙手,帶著少女的嬌羞。
季帆上前抱住了她,抱得很緊,一顆心才安穩(wěn)了些,鬆了好大一口氣。
兩人的芥蒂算是暫時解除了,季帆也變了很多,他沒再故意杠她,也沒再故意說她,簡單來說,不再引誘小兔子了。
真的怕小兔子跑了。
感情裏哪有那麼多算計?喜歡上了,也就栽了,兩人在一起後,反正畢業(yè)了,都是光明正大戀愛。
高考成績一出來,相差三分,報同一所大學(xué)希望很大,就一起報了首都大學(xué)。
以往季帆都拚命裝作不在意章佳曉,逮到人就欺負(fù),一副不搭理的模樣,現(xiàn)在走哪眼光都看著,嘴角上揚,跟吃了蜜糖似的。
滿心歡喜。
哪還用對方硬壓著做吃的?還要一臉不耐煩去做,就想章佳曉求他,現(xiàn)在都搶著去,不再裝腔作勢,恨不得把人喂胖,生怕餓著。
季淮看著他屁顛屁顛的樣子,還笑罵道,“最近變性了?談個戀愛就吃錯藥了?”
季帆沒理會,一點不生氣。
章佳曉性子素來就比他好動活潑,打小也主動與他親近,軟著聲道謝,要什麼都給。
她此時就待在他屋內(nèi),坐在他腿上,手裏拿著他的銀行卡,裏麵是他這些年存的壓歲錢,被她念叨好久的壓歲錢,看著他,“看吧,存著有什麼用?我都說了,遲早要被我花完。”
當(dāng)然,那時候隻是她一個願望,從小到大就發(fā)誓要花完他存的壓歲錢,憑什麼他就能存那麼多壓歲錢?她一分沒存下。
“嗯,都給你。”他說。
“我才不要呢。”章佳曉一臉認(rèn)真,“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放長線釣大魚’?做人要有目標(biāo),不貪圖小利。”
季帆笑得嘴角上揚,伸手揉了揉她頭,眼底皆是寵溺。
她伸手摟住他脖頸,與他額頭相抵,“我覺得吧,你從小就對我都挺好,一直都是,我都記著呢。”
哎喲。
季帆那顆心啊,都冒泡泡了。
“我也會對你好的,因為我也很喜歡你啊。”她笑得眉眼飛揚,“以後也要多多指教。”
說完,還主動親了他一下。
季帆覺得自己栽得徹底,也不管輸不輸,什麼主不主動往自己靠近,都當(dāng)尖尖了,都要往兜裏揣的。
上了大學(xué)兩人更粘了,也不是小打小鬧,當(dāng)真就是除了不可抗因素,一天三頓都要在一起吃,一有時間就黏在一起。
有什麼好吃的,季帆也樂意給她留著,章佳曉不想當(dāng)吃貨都難。
粘了四年還沒膩,章佳曉還沒畢業(yè)就被季家當(dāng)準(zhǔn)兒媳了,才畢業(yè)一年,季帆就要把人拐去領(lǐng)證。
章佳曉那段時間忙,想要延後幾天,季帆就不幹,好不容易休息半天都被他拉起來,今天一定要去把證領(lǐng)了。
“戒指買了,皇冠買了,手鏈項鏈也買了,睡懶覺重要還是我重要?”他拉開被子,把她從被窩拉起來。
“那不是小時候就送過了嘛?”章佳曉兩眼惺忪,都要睜不開,抱著他懶洋洋趴在他身上,拖著聲音,“你都送了我好幾套了。”
瞧瞧說的話,可氣人。
“曉曉。”他萬分無奈,誘哄著,“以後壓歲錢都給你,好吃的也都給你,你的大魚該收網(wǎng)了,時候到了。”
章佳曉一下笑了,困意消了不少,她真的不是小孩了,不過也配合著他,點了點頭,“好吧,大魚的確剛收網(wǎng)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兩人結(jié)婚,最歡喜的還是兩家人,打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在一起了,知根知底,都挺放心。
證件一領(lǐng),季帆就把兩本都藏起來了,把人抓過來,合法同居,還是待他身邊讓他安心歡喜。
章佳曉也的確足夠了解他,也足夠愛他,雖性子大大咧咧,苦練多年廚藝還是磕磕絆絆,但會陪著他,在一邊打下手,心思細(xì)膩,性情開朗,與他三觀極合,感情深厚。
一個鬧,一個笑,就像小時候一樣,在對方麵前保留最真實的自我。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個小男孩和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