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和袁琪的訂婚宴在市中心的酒店舉行, 季家人丁稀少,袁琪沒有娘家,所以也沒幾桌。
來熱鬧熱鬧的也就是陳梅的同事和周圍的鄰居。
袁琪正在酒店房間內,她穿著禮服, 化妝師剛幫她把妝畫好, 原本就出彩的五官更加驚豔,她抬眼看到季淮目不轉睛的眼神, 害羞得
轉移話題, “可以直接辦結婚, 這樣怪麻煩!
這樣要辦兩次,花銷也大。
“媽又不嫌麻煩, 她不忙活還閑得慌!奔净醋叩揭贿叞迅吒贸鰜, 蹲在她腳邊給她穿, “訂婚再結婚,一步一步來!
袁琪把腳伸出去,低頭看他,斟酌了一下道, “媽上次還跟說我,她可以幫我們帶孩子, 可是, 結婚也不能生呀。”
“那時候她不知道你要讀研,現在不催了。”季淮替她穿好, 半蹲著看她, “結婚和生孩子沒關係啊,可以名正言順養你。”
袁琪垂眸,看著自己手上的鑽戒,小聲嘟囔一句, “反正我又不虧,婚後你的收入還算我的一半,你高興就好,隻要你能想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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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沒打算結婚這麼早,還在讀書,三年後才畢業,但他突然求了婚,讓她措手不及。
原本以為就結婚,後來他說要訂婚再結婚,然後才去領證,其實她覺得可以直接領證,不必要那麼麻煩。
不過也很感動,以前她總覺得這樣的身世會被人輕視,但是沒有,反而被重視了。
聽言,季淮低聲笑出聲,劍眉微挑,點了點頭,“好,算你一半,你不害怕就好!
“我有什麼好害怕?”袁琪也沒覺得有什麼,她與陳梅相處久了,覺得很好,與他也是。
季淮站起來的時候,她自然伸出雙手摟他的腰,柔聲又出口,“和你在一起,怎麼樣都可以啊,你又那麼忙!
“難道我就忙得連婚都不能結了?早點解決人生大事,才能全力以赴事業,而且,不早點定下來我不安心,我工作忙,你在學校,這萬一...”季淮沒把後麵的話說完,表情格外嚴肅,“讀書就好好讀書,一點別的心思都不能有,半點不行!”
那副樣子,還帶著一絲警告,袁琪無奈,她才應該擔心好嗎?
他在公司上班,年紀輕輕,年入不菲,不知道被多少人垂涎呢,她繼續抱著他,手收緊了些,微微昂頭,“你不是讓我戴著戒指嗎?誰會搭理一個已婚婦女啊?”
敢情這一切都是用心良苦。
季淮被她說的已婚婦女逗笑,劍眉彎了彎,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糾正道,“已婚少女!
話落,把她拉起來,“走吧,出去了!
袁琪被他牽著,往大廳走。
她嬌軟的小手被一雙大手包裹著,望著前麵他筆挺的身影,清亮的美眸裏倒映的全是他的影子。
大廳裏熱鬧得很。
陳梅忙裏忙外,笑嗬嗬得走來走去,她好久沒這麼開心了,招唿著眾人。
見袁琪來了,走過來問,“餓不餓?我們一會就吃飯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肚子?”
“不餓!痹鲹u頭,“媽,您歇會!
“沒事沒事!标惷芬娪腥藖砹,又趕緊走上去,熱絡寒暄著。
季淮也牽著袁琪走上去。
他們訂婚宴不收禮金,所以來的人也挺多,都是陳梅的老朋友,其實也就熱鬧熱鬧,自從季父走後,家裏死氣沉沉,一直都挺壓抑。
兩人站在門口迎賓,袁琪瞧見柳母的時候,一時還沒認出來,對方燙了個卷發,戴著珍珠項鏈和玉鐲,看起來珠光寶氣,臉上還化了濃妝。
“你這眉是紋了嗎?”張大媽邊走邊問。
“是啊,好看嗎?過段時間,我再去紋個唇,反正啊,我們家小彤現在不用我操心了,人老了,也該享福享福了!绷柑嶂陌,扭著身子走過來。
“你這一打扮,你們家老柳可擔心咯!崩畎⒁檀蛉ぁ
“管他做什麼?我們女人什麼時候都要愛自己。”柳母抬著手,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手上的玉鐲一樣。
陳梅隻在小區裏通知,大家都來,她也就來了,柳父嫌丟人沒來,又和狐朋狗友去喝茶。
有什麼好丟人?
陳梅說一起來熱鬧熱鬧,又沒說她不能來。
張大媽眼尖,望著她手上的鐲子,“喲,什麼時候買了鐲子?現在又戴珍珠項鏈又戴鐲子的,就是不一樣了!
聞言,柳母笑得很開,故作不在意抬起她的手鐲又看了眼,“哎呀,這是親家母給我們家小彤的鐲子,她不戴,這不是給我了嗎?沒人戴多可惜?所以沒辦法,我就隻能戴戴了。”
說著正好走到季淮和袁琪麵前,她還問袁琪,“好看吧?也挺符合我氣質?”
“嗯。我想去店裏給我媽也買一個。”袁琪點頭,笑著又側頭看季淮,“明天我們去買吧?”
陳梅手上還空空的,她拿了全額獎學金,手裏還有錢,可以買一個萬把塊的。
季淮:“嗯,聽你的。”
袁琪滿意了,又瞅了柳母的玉鐲兩眼,單純瞅瞅樣式。
柳母臉色陰下來,抖了抖手,“我這個可是小彤她婆婆給她買的,可能十幾萬都不值呢!”
“這麼貴正好,我們的心意就更到位了,玉鐲嘛,十幾萬幾十萬才值得收藏!奔净葱χ釉挘百I便宜的我媽還不知道也不樂意戴,這麼貴肯定不舍得扔。”
柳母被一噎,還不能反駁,季淮現在出息了,據說一年都有幾百萬,人家買得起。
“阿姨,裏麵坐!奔净词侄Y貌衝裏頭做了個手勢,讓服務員把幾人帶進去。
柳母還沒炫耀,就像被一盆冷水澆下來,憋得她一口氣不上不下,渾身不自在,暗暗氣得扭歪了臉。
人來齊,訂婚宴便開始了。
走了儀式,彩禮給的不算多,六萬六,圖個吉利,陳梅原本說讓季淮再添點,袁琪阻止了,原先她還說給八千八,還被陳梅教訓了一通。
十幾年前人家結婚就沒給八千八了,說出去都不好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虧待了她。
三金一鑽,該有的都沒少。
柳母在底下酸溜溜,“我女兒結婚彩禮可能是三百八十八萬,六萬六的彩禮也才少了,就花了六萬六,也是欺負人家娘家沒人!
“可得了吧,我女婿要是年薪這麼高,我一分錢不要再送輛車,彩禮拚命要,日後自己還過不過了?”張大媽一下懟迴去,“你啊,就是目光太短淺,都盯著前麵的,那才容易吃虧!”
“我吃什麼虧?我女兒嫁過去了,我就享清福!绷甘植环䴕
以後她就吃香喝辣,住大房子。
眾人也沒理她,他們來湊湊熱鬧,其實還是挺高興,桌上的飯菜都挺好。
一大桌子菜呢,能吃多少?
到最後肯定剩下一大堆,沒怎麼動過的就都打包迴去,因為還多訂了一桌,柳母第一個衝過去要打包飯菜。
大聲嚷嚷著讓服務員拿袋子,形象與這身氣質大大不符,還不斷喊著,“快點啊。”
“趕緊的,過來給我拉袋子,我一個人怎麼倒?”
...
季淮和袁琪正在送客,送舅舅迴去出去的時候還在門口聊了一會。
對方看著袁琪,倒是十分滿意,還塞了一個厚厚信封過來,“你小子眼光不錯,結婚了也好,以後心也安定下來,為家庭奮鬥。”
“不收禮金。”季淮一邊點頭一邊推了迴去。
“又不是給你的,給你媳婦讀書用,咱們家啊,還沒出過碩士呢,你倒是娶了一個,都一樣,都是榜樣。”陳舅舅說著就塞到了袁琪懷裏。
袁琪也拿著要退迴去,季淮無奈,讓她收著,自己跟在前麵送陳舅舅離開。
送了兩個舅舅,季家那邊也來人了,季奶奶也高興得塞了一些錢,還不允許拒絕。
說了不收禮金,單單這幾個親人就給了好幾萬。
把他們送走,季淮和袁琪還沒緩口氣,裏麵突然傳來爭吵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啊?”陳梅也快步走進去。
此時,大廳內。
柳母從地上把破碎的玉鐲牽起來,顫抖著手看著眼前的服務員,大聲吼著,“你知不知道這個鐲子多值錢?”
“這是我女兒親家母送的,最少十幾萬你知道嗎?”
聽到這個數字,服務員臉色一下煞白了。
“你賠得起嗎?”柳母又罵,指著她,“去,去把你經理叫過來,不,把你老板叫過來,這個鐲子,你得賠!”
“是您自己撞過來,我不是故意的!狈⻊諉T還拿著碗,急得眼眶都紅了。
“不是你撞壞的?不是你撞它能碎了?你拿著碗和我的鐲子對上了,它能受得住嗎?”柳母看著鐲子肉疼得要窒息了,“ 反正你要賠,這事沒完!”
服務員是今年的高考生,來打假期工,整個人嚇得不行。
經理走了過來,聽說服務員打碎了客人十幾萬的玉鐲,也嚇得腿軟,連連道歉,還拉著那個服務員道歉。
“我不需要你們的道歉,這是你們酒店的責任吧?就是得給我賠,現在十幾萬還不知道能不能買到我手中的玉鐲!”柳母咄咄逼人,“這都是你們的責任!”
“經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收碗的時候,這位阿姨突然就...”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居然還有理,嫌棄我讓你賠得不夠少嗎?”柳母厲聲打算,沉著臉,“玉鐲碎了就是碎了,現在應該商量怎麼賠,我要一個一模一樣的鐲子,別的都不要!”
“不然我沒法跟我女兒交代。”
這可是她偷偷戴的,要是讓小彤的婆婆發現被她打碎了,那可不得了。
一定要一個一模一樣的。
經理情緒恢複了些,笑著賠罪,“這件事是我們疏忽了,但這十幾萬也不是您說的算啊,我們也不知道這個玉鐲到底值多少錢!
“您說賠多少就賠多少,那也不可能啊。”
...
這話可把柳母又惹毛了,“怎麼?我還會說假話?你問問,問問這裏的人。”
“這可是我女兒去見她未來婆婆的時候未來婆婆給的,人家住別墅,開跑車,家裏有大公司,送出手的東西能差嗎?會差嗎?”
她指著街坊鄰居,都恨不得對方全給她作證。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您消消氣,這事我們也得拒絕!苯浝砗莺菹髁艘谎勰莻服務員,瞧見季淮過來,如同看到救星般,萬般為難,“季先生!
“誰來也沒用,除非季淮能賠我玉鐲,一定要一模一樣的!”柳母加重聲線強調,“這是在你們酒店,被你們的工作人員碰碎了,她就是有責任賠!
“我的鐲子啊,我今年可是第一次戴,要是處理不了,那我就去報警,我就告你們!”
...
“阿姨!狈⻊諉T沒忍住,哭出了聲,“分明就是您轉身碰過來,怎麼全都成了我的責任?”
“你把碗迎麵端著,難道不是你的責任?現在說我冤枉你?那就報警啊,解決不了,那就上法院,我告你,告酒店!你們全都逃不了責任!”柳母絲毫不退讓,又把那個服務員罵了一遍。
對方還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直接就被嚇傻了。
“既然大家都僵持不下,避免鬧得太僵,那就去店裏驗一驗,知道具體的價格,然後再商量賠償方案,不滿意的話再走其他途徑!奔净刺嵝。
經理也快速反應,陪著笑,“是啊,阿姨,我們先去店裏驗一驗,然後我們這邊再商量,結果不滿意,您再決定走其他途徑。”
他們可是要開門做生意的,隔壁還有新人在結婚,可不能鬧起來。
“行!我還怕十幾萬買不到,低估了價格。”柳母一口應下,讓幾位大媽陪著她去,見證著,還叮囑,“必要的時候,你們給我錄視頻,這就是證據,這件事我是絕對不可能輕易過去的!
她還跟季淮說道,“你也跟我一起去,今天畢竟是你的訂婚宴,出了問題你們也有一定責任,誰都不是無辜的。”
眾人嘴角一抽。
陳梅忍不住了,“王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說話不要這麼難聽,是我們家辦喜事,但沒請你來,什麼叫誰都不是無辜的?誰願意這種事情發生?好好說話不行?”
“你女兒送你的十幾萬鐲子無緣無故碎了,你開心?”柳母狂得很,提高聲調,“那是十幾萬,不是幾十塊,放你身上你開心?”
“你自己上去,少說也一半責任吧?”陳梅可不搭理她那一套。
“我沒責任,她不拿著陶瓷碗,我的玉鐲能碎?越是貴重的東西,它越脆弱,不知道離我遠遠的嗎?”
...
她說的話簡直讓人無語,剛剛滿大街嚷嚷著讓服務員來幫忙的不是她?
那個小服務員哪裏見過這個陣勢?嘴唇發白,十分驚恐害怕。
她來打什麼工。
這才上班第一天,她沒有錢可怎麼辦?會不會被抓去坐牢?想著如墜冰窖。
這時,季淮走到她的麵前,寬慰道,“不用多想,我來賠,去工作吧。”
她猛地抬起頭,愣愣看著他,眼底無比感激。
“去吧!
...
她看著經理和他們一起走了,站在原地,拿著手機沒忍住就去廁所裏和家人打電話了。
闖大禍了。
一路上,柳母一直在叨叨,“不就是我有意要為難人,那個鐲子珍貴啊!
“十幾萬說碎了就碎了,誰能舒坦?一定要賠!不賠一個一模一樣的,我沒法交代!”
...
經理好言好語哄著,柳母愈發覺得自己得理,底氣十足。
另一邊。
一行人也趕緊上車,坐在車後座的中年婦女十分著急,“姐,你開快點,小昕說他們去了遠恆的那家珠寶店,誰知道怎麼鑒定,我們必須去看看,什麼鐲子能賣十幾萬?不會是騙錢的吧?”
“急死我了,她說要去打什麼假期工,我就知道,她毛手毛腳,一定出事!”
前麵的婦女啟動車子往前開,眉頭緊擰了起來,“如果真是十幾萬,賠她也行,但要是找事,誰都不是吃素的,阿偉也迴來了,我讓他過去!
“行,小偉見的世麵多,讓他趕緊過去吧!
遠恆的珠寶店。
柳母下車,還對著張大媽道,“你可要錄著,都是證據,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出爾反爾?”
季淮早就聯係好這邊,因為是他一個同學家名下的產業,還專門找了一個鑒定師。
一來,人家就把他們請到裏頭。
季淮都沒進去,拉著袁琪在外麵給陳梅選玉鐲,指了指下麵的一個,“麻煩把這個拿出來我看一下。”
“好的,請稍等!睂з弳T拿著鑰匙開鎖。
裏頭。
柳母小心翼翼把她碎成好幾塊的玉鐲拿了出來,張大媽開了手機,幫她錄著,十分用心。
這些以後都是證據。
鑒定師帶著白色的手套,接了過來。
“可要看仔細了,很貴的,說不定都升值了,幾十萬呢!绷敢辉購娬{。
“一定!辫b定師點了點頭,先看了一下,眼底疑惑。
再看一眼,更加震驚。
“是不是很貴?肯定不止幾十萬了!绷敢娝纳裆瑲獾么簧蠚猓耙幌戮妥屇莻死丫頭碰碎了,這下好了。”
酒店經理咽了咽口水,反正他不懂,這迴是惹上麻煩事了。
鑒定師瞥了幾人,故作淡定拿到機器下麵看了看,確定之後,抬頭起來,一臉認真看著柳母,“你這個玉鐲不是很值錢!
柳母:“不是很值錢是多少?肯定不便宜啊。”
在場的人都豎起耳朵聽,隻聽鑒定師一字一頓道,“我們進貨的話,十塊左右,賣幾十塊到一百塊!
柳母的嘴角僵了。
酒店經理眨了眨眼,似乎也覺得自己耳朵聽錯了,一切變得魔幻起來。
空氣,格外詭秘。
這麼大陣勢,要死要活,就摔碎了一隻十塊錢的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