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一頓飯吃完, 隔天唐令就被韓為帶到沈溫柔麵前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


    在等待檢查結(jié)果出來的過程中，唐令不免有些緊張，怕沈溫柔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外星人。雖然韓為說這個世界因為輻射的覆蓋和基因藥劑的濫用, 基因變異十分尋常。就以某些高階基因者來說, 嚴格算的話可能已經(jīng)不屬於人類了。所以哪怕唐令有什麼不對勁, 一個變異就能圓過去。


    隻是話雖這樣說，少年還是免不了東想西想。萬一他隻是外表看起來和這個世界的人類一樣, 其實內(nèi)裏根本不一樣呢。萬一……他?頭看韓為, 韓為猜到了他的顧慮, 抬手在少年頭上揉了把, 神情溫和：“別擔(dān)心。”


    言下之意就算有什麼也沒什麼大不了。


    唐令正想說什麼, 沈溫柔掀開帳篷走了進來。“小唐, 坐。”她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衝著唐令示意道。


    “檢查結(jié)果怎麼樣？”


    問話的是韓為。唐令坐到了沈溫柔對麵，韓為站在他身後搭著肩膀，視線落在了沈溫柔??中的報告上。


    “結(jié)果很不錯。”沈溫柔翻看著報告說了句。


    唐令下意識鬆了口氣。


    意識到什麼, 沈溫柔看著少年笑了笑，順手把擺在桌上的糖果盒子朝著少年這邊推了推。“別緊張，吃糖。”


    唐令有種自己被當(dāng)做小孩子哄的錯覺，他想了想撿起一個糖果剝開塞到嘴裏，甜滋滋的?覺讓他的緊張如冰雪消融, 安心了不少。


    沈溫柔抬頭看著韓為繼續(xù)?：“小唐的身體數(shù)據(jù)沒什麼問題, 很健康，體內(nèi)沒有任何放射性物質(zhì)沉積。”


    說到最後時, 沈溫柔加重了語氣強調(diào)著。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生活在這樣一個遍布輻射的?界，哪怕是高階異能者也很難避免輻射侵蝕, 食物、水、空氣……都是躲不開的輻射源。但唐令的數(shù)據(jù)偏偏幹淨(jìng)的有些過分，就像他來自一個沒有被核輻射汙染的?界。


    當(dāng)然沈溫柔知道這不可能，況且唐令確確實實又生活在荒野，她唯一想到的解釋就是生機、是靈。


    無論是避難所小孩的身體數(shù)據(jù)還是唐令的檢查結(jié)果，都說明了一件事，靈的存在對環(huán)境對人類的影響。這是個好消息，不管對沈溫柔、對沉默團還是對這個世界而言。她又想到了??師曾說的那句話，靈是生機、是能量、是世界意識，靈存在於任何地方，植物、動物、人類體內(nèi)，生生不息、循環(huán)往複。如果百年前因為戰(zhàn)爭死掉和沉睡的靈都能夠重生複蘇的話，那這個滿目瘡痍的?界說不定會獲得新生，而依賴於世界生存的人類也將會一樣。


    她把??中的報告遞給韓為，想到什麼提醒?：“小唐沒有注射過基因藥劑是吧？我個人建議如果隻是為了抗輻射，沒必X?一定X?注射基因藥劑。至於基因能力……”她所有所思地看少年：“小唐可以?應(yīng)到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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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令點點頭，?頭跟韓為交換了一個眼神，隻是眨眼沈溫柔腳邊就出現(xiàn)了一個半人高的大洞。


    沈溫柔挑眉露出了興趣，她記??上次蟲潮，少年表現(xiàn)出的是對於水的操控。


    “上次是星星湖的靈，這次感應(yīng)的是大地的靈。”唐令解釋?。他說完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拂過，剛剛還在的大洞好似被什麼抹平，地上光溜溜的，像是什麼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咚咚咚~


    這一刻大地沉穩(wěn)的唿吸在耳邊響起，無數(shù)金色的光點從地下飛出，宛若閃爍的螢火蟲漂浮在軍綠色的帳篷中。


    韓為隱約感應(yīng)到什麼，低頭看少年。


    “是靈。”


    唐令伸出指尖，一粒金色的光點落在他的指尖上。他微微朝前傾身，碰了碰沈溫柔的胳膊。金色的光點落在對方胳膊上，轉(zhuǎn)瞬消失不見了。


    沈溫柔看不到，卻隱約感覺到有溫暖的東西進入體內(nèi)，柔和卻充滿著生機。她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體驗，體內(nèi)的細胞好似自沉睡中被喚醒，生機勃勃中充盈著力量。


    “靈很喜歡沈姐。”唐令輕聲道。


    沈溫柔微微一怔，衝著唐令笑了起來。


    ……


    兩天後，避難所最後一個小孩的體檢報告交到了韓為??中。在確定所有的小孩都沒什麼大毛病之後，籌辦許久的收容所終於要開了。


    韓為特意抽出一個時間帶唐令去收容所看了看，也算是給唐令當(dāng)初“捐款”的一個交代。新建的收容所離著沉默團大廈不遠，位於避難所的核心位置。這也是考慮到萬一遇到蟲潮，沉默團可以盡快趕到這裏。


    從高處看，收容所占地頗廣，外圍是一圈刷成黑色的圍牆，裏麵則是二十多棟兩到四層的小樓。當(dāng)初統(tǒng)計避難所孤兒數(shù)量時，後勤部發(fā)現(xiàn)類似小丫一般大的孩子不少，商議之下建築沒有修太高，怕不安全。而且高層的工期也會拖長，不如低層蓋??快。


    但盡管如此，收容所的建設(shè)也拖了很久。不僅是一應(yīng)建築材料都需X?去安全區(qū)采購，還因為考慮到蟲潮，地基打的尤其牢固，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這天，等唐令和韓為到時，收容所內(nèi)正有不少從避難所雇傭的女人在做最後的清掃。這些人大部分會留在收容所，日後清掃、做飯、照顧小孩都需X?她們。至於??師，和夜校一樣將由沉默團的人兼職。這也是沒辦法，安全區(qū)的人除非特殊情況，極少願意離開安全區(qū)前往荒野。


    “??大、小唐。”有後勤部的人衝兩人打著招唿。


    唐令笑著看過去，滿院子掛的都是天藍色的床單和被褥。有風(fēng)從雪山上溫柔地吹過，大片大片藍色首尾相連，好似湧動著藍色的海洋。


    唐令穿行其中，?首看著韓為眼睛彎成一個月亮。


    “笑什麼？”


    “還好床單被褥沒選黑色的。”唐令小聲吐糟。


    X?是阿吉在這裏，多半又會說韓為無趣了。明明都是小孩子，顏色應(yīng)該鮮豔一些嘛。唐令看著黑色的牆和建築，覺??比起這種威嚴肅穆的顏色，小孩子應(yīng)該更喜歡青古拉那種漂亮的彩繪樣子。


    “對了。”他想到什麼，“我們把燈籠草都栽到這裏吧。”


    羅義送給他的燈籠草種子還有一些，與其他留著不如栽到收容所，想想看晚上燈籠草的幽光和天上的星光交相輝映，肯定美得像是一幅畫。


    他這樣說韓為自然不會反對，兩人又特意迴了一趟大廈取燈籠草的種子。臨出門前，小狼崽不知道從哪飛?來，趴在窗戶上叫個不停。


    嗷嗚~


    “土豆你?來了？”唐令走過去打開窗戶，小狼崽甩著身上的沙子一腦袋紮到唐令懷裏。


    唐令無奈地捏著它的脖子：“去哪了？怎麼這麼髒！”


    “今天有狩獵隊出去，土豆多半是跟著狩獵隊一起的。”韓為從少年手中接過土豆，打量著說道。


    “狩獵隊這麼早迴來嗎？”唐令衝著天上看了眼，時間還早。


    “下去看看。”


    不等兩人捏著小狼崽下了樓，韓為??腕的通訊儀響起，是顧霜找他。


    “怎麼了？”唐令小聲地問。


    韓為三兩句說完，掛斷通訊儀。“沒事，狩獵隊今天遇到風(fēng)暴提前?來了。”


    唐令哦了聲。對生活在荒野上的人來說，風(fēng)暴是常見的自然現(xiàn)象。唐令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還差點被風(fēng)暴給刮走呢。現(xiàn)在他還記得那種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好似?界末日一般的景象。不過自從星星湖誕生後，避難所附近下雨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風(fēng)暴已經(jīng)很少見了。偶爾遇到大風(fēng)天氣，威力也不似唐令記憶中的風(fēng)暴那般大。


    這樣想著，唐令揉了揉小狼崽，難怪剛剛土豆?來身上全是沙子。


    兩人下了樓，有荒野獵人的聲音順著風(fēng)傳了過來，不遠處便是狩獵隊的卡車。唐令在裏麵看到了一個熟人。那個曾把他當(dāng)做雪山女神的年輕人，好像叫朱陽。


    “雪……唐令。”朱陽也看到了唐令，遠遠衝著唐令拘謹?shù)負]了揮手。


    唐令有些意外，揮手的同時小聲問韓為：“上次雅姐從捕奴隊救?來的人加入避難所了嗎？”


    韓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認出了年輕人是羅振的??下。“沒有，羅振有自己的野心。前兩天沈溫雲(yún)和葛輝帶人去了x-iii區(qū)，尋找羅振說的石油，羅振跟著一起去了。他??下的人大概是等他?來一起離開。”


    “哦。”唐令知道了。


    對麵朱陽似乎想到了什麼，猶豫地朝著唐令跑過來。


    “韓、韓團長，唐、唐令。”離得近了，高階基因者的威壓好似粘稠的水流擠壓著空氣，年輕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打著招唿。


    唐令點點頭，看他問：“有事？”


    年輕人鼓起勇氣：“是、是這樣，我想從沉默團買一些樹苗帶迴聚集地種，可我從沒種過樹。他、他們都說你、你是農(nóng)研所的學(xué)生，這裏所有的樹都是你帶著人種下的。我想問種樹有什麼注意的沒？”


    “你想迴去種樹？”唐令吃了一驚，但更多的是高興。


    年輕人飛快點點頭。


    “種樹很簡單的。”唐令想到什麼問，“聚集地附近有水源嗎？”


    “有。”


    “那更好，可以把樹種在水源附近。種之前先挖個洞，不需X?太深太大，差不多這麼大……”唐令跟他比劃了下，“挖好洞直接把樹苗種下去就行……”


    朱陽聽得十分認真。


    見此唐令說的越發(fā)仔細了。等種樹的一些事項講完，他想了想又說：“荒野上的輻射嚴重超標(biāo)，種下樹不一定能成活，我送你一些調(diào)配好的抑製劑吧。你像澆水一樣撒在樹坑裏就行。”


    說是抑製劑，其實抑製劑隻是幌子，唐令真正想要送給朱陽的是稀釋好的水珠，這樣可以確保種下的樹都成活。但直接送稀釋後的水珠有些奇怪，送抑製劑就正常多了。


    朱陽顯然沒想到唐令這麼好說話，愣了半天，結(jié)結(jié)巴巴?：“我、我給錢吧。”


    “不用，後勤部挺多抑製劑的。是吧？”唐令碰了碰身邊的韓為。之前沉默團儲備了大量的抑製劑用於開墾星星湖邊的土地，但隨著大地靈的複蘇，避難所腳下的土地天然得到了淨(jìng)化，節(jié)省下大量的抑製劑堆積在倉庫。


    韓為點點頭。


    朱陽偷偷看了韓為一眼，見他臉上沒有不高興的表情，心裏鬆了口氣。


    “謝謝你。”他?激地看著唐令。


    但其實唐令更想對他說謝謝。小苗的生長，荒野靈的複蘇，隻靠他和沉默團的努力顯然是不夠的。X?是生活在荒野上的每個人都種一棵樹，那估計不用等很久，整個荒野就會變成他記憶中鬱鬱蔥蔥草原的樣子。


    因為朱陽這個小插曲，唐令之後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跟朱陽分開後，他同韓為返?了收容所，把??頭燈籠草的種子種了大半在院子裏，又急匆匆?了沉默團大廈開始調(diào)配抑製劑。


    唐令也是突然想到，既然他可以送朱陽調(diào)配好的抑製劑，那阿吉呢？還有亞？


    就像他之前顧慮的那樣，不管是誰直接送水珠也太奇怪了，可如果送調(diào)配好的抑製劑就說??過去了。他可以說這些抑製劑是沉默團調(diào)整過配方之後的產(chǎn)品，效果比普通抑製劑好。這樣水珠的功效可以歸於抑製劑，不僅可以隱藏水珠的秘密，還能加快荒野的複蘇。


    “韓大哥你覺??怎麼樣？”


    唐令把??頭調(diào)配好的抑製劑遞給韓為，天藍色的抑製劑澄澈而清透，宛如雨後澄淨(jìng)的天空，一眼看去便似沉溺其中。


    “不僅是阿吉和亞那裏，沉默團總部基地還有其他兩個避難所也可以這樣開墾土地。隻要附近有水源就行。如果動作快一些我們還能趕上這一季變異青稞的種植。”


    唐令後知後覺地想，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想當(dāng)初他開墾蘑菇地用的就是水珠調(diào)配抑製劑，可他居然沒想過把這個方法利用起來。不過轉(zhuǎn)念他開始跟韓為的關(guān)係並不算好，隻能算是雇傭。那會他偷偷瞞著水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暴露水珠的秘密。後來在雪山上他倒是跟韓為坦白了水珠的存在，但事情一件接以前。從雪山?來他急著去看爺爺，是真的忘記了這件事。


    “水珠夠嗎？”韓為把抑製劑放好問。


    “夠??。最近用水珠的地方不多，積攢了不少呢。”


    “正好，程友水不是一直閑著嗎，讓他帶人調(diào)配抑製劑，他也熟悉這個。”


    “好啊，那我明天跟程哥說。”


    他想到什麼：“如果我們今年冬天多種一些變異青稞，是不是就不用擔(dān)心明年缺糧了？”


    “嗯。”


    韓為點點頭，腦海一閃而過孔雀公司減少糧食出口的消息，比起明年今年冬天??是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