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心抱著暖爐,微微一側身,輕鬆避開她直直扔過來的小石子,看著她惱怒的模樣,不由笑得更歡。
“夫人真是有趣。”
他的神情看起來溫和又欣然,語氣卻帶著幾絲陰陽怪氣。
看起來整個人就很分裂。
玄樂涵溢滿胸間的怒氣瞬間被堵了個徹底,語氣雖然依舊咬牙切齒,說出口的聲音卻不自覺低了許多:“安無心你這個混蛋!”
“嗯?混蛋嗎?”安無心支著下顎,歪頭笑道:“我發現,夫人很喜歡和我撒嬌?”
玄樂涵聞言,眼角狠狠地抽了抽。
撒嬌?她撒嬌??
真是胡說八道!
玄樂涵簡直要氣笑了。
正準備迴懟幾句,安無心忽地收起笑意,半認真半嚴肅地說道:“算啦,不與你開玩笑了!彼荒樔粲兴嫉卣f道:“其實我剛才同你說的那些話,大部分都不是玩笑。”
聽到這些話,玄樂涵的一腔怒氣,頓時被生生卡在喉間出不來。
自認識安無心以來,她從未見過對方這般認真嚴肅的神情,因而一時間,竟有些猶疑不定,也不知對方說的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假,剛才之言究竟是認真還是玩笑。
“除了那個患病裝暈的建議,是我隨口說的玩笑,其他皆非玩笑之言!卑矡o心輕撫了一下暖爐,忍俊不禁地笑著補充道:“說實話,我也沒想到,那個狗血得如同話本子內容一樣的建議,你竟然會相信並且認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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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
所以,怪她咯?
玄樂涵心中有些鬱悶。
想她縱橫話本多年,個中套路可以說早已倒背如流,爛熟於心,誰曾想有一天竟會栽倒在這上麵?
哎,話本蒙蔽了她的眼。
看著玄樂涵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安無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玄樂涵:“……”
很好笑嗎?
幼稚。
玄樂涵神色複雜地看著安無心,嘴角似乎輕抽了幾下。
真的幼稚。
安無心笑得喘不過氣,伸出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又輕輕擦拭掉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將長袍一掀,席地坐下,聲音裏還帶著幾分喘息的笑意:“笑得有點累,坐下說!
玄樂涵:“……”
嗬嗬。
那還真是辛苦您叻。
玄樂涵一臉無語。
“你怎麼不坐下來?”安無心抬頭看她,疑惑笑問道:“你不累嗎?”
安無心那張傾城絕色的臉蛋上,此時露出肆意風流沒有一絲陰霾的淺淡笑容,往常深邃晦暗的瞳仁裏,此時明亮如陽,清澈似水,像極了從畫中走出來的超脫凡世的脫塵仙人。
玄樂涵被眼前這一幕衝擊得整個人都呆怔了,久久難以迴神。
半晌,她深唿吸幾口氣,什麼話都沒有說,默默地坐了下來。
安無心看她一眼,重新拾起剛才的話題,斟酌著開口說:“此處確實無法使用靈力,他們也確實無法聽到我們在說什麼,隻能通過畫麵來監視。”
“當他們注意到我們的異動時,必定會第一時間趕來這裏。但他們都不是蠢人,想讓他們放我出石室,這不亞於天方夜譚!卑矡o心坐在地上,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可知道,若他們得知我身患心疾,會怎麼做?他們的第一反應絕不是為我打開牢門,安排醫師診療,而是自覺手上多了我一個籌碼!
他頓了一下,垂下眸,緩緩地開口說道:“手上有籌碼,人格外容易有恃無恐。他們會拖著你,冷眼看你瀕臨死亡,讓你痛苦,逼你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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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錯覺,有那麼一瞬間,玄樂涵感覺安無心的身上,忽然彌漫起一股陰鬱又瘋狂的厭世氣息。
那氣息太過抑鬱,壓得玄樂涵的胸口都不自覺悶了一瞬。
默然片刻,玄樂涵眨了眨眼,不確定地開口問安無心:“所以你,你真的有心疾?”她的語氣有幾分小心和不安。
安無心再次抬頭看她一眼,也不迴答,隻輕笑著問了句:“你覺得呢?”
玄樂涵疑惑且安靜地望著對麵那人,漫無目的地想道:他那般懼冷虛弱的模樣,看起來確實很像患有心疾的人。
可她此前在無雙樓為他診脈,並未診出任何心疾問題,反倒是真氣衰弱的問題不容小窺,需要重視。
然而,剛才安無心表現出來的情緒實在太奇怪,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畢竟,醫學文化博大精深,她也還有許多不了解、不明白、需要努力探索的地方。
“你別擔心!毙䴓泛瓘埩藦埧,幹幹地安慰他道:“即便真有心疾,也一定會有辦法治療。”
安無心聞言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也不知在笑什麼。
片刻後,安無心收斂笑容,意有所指地說道:“我想表達的重點,不是我有沒有心疾,而是想告訴你,裝病這個法子行不通,因為他們不會因為你暈了病了就妥協讓步,隻會變本加厲!
玄樂涵遲疑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也知道,話本子裏的內容,大多過於理想化或者被美化,最多隻能信三分。
“不過,你當真看不出來?”安無心話音一轉,聲音夾雜著幾分天真的疑惑:“我還以為你能猜到該如何脫困?”
玄樂涵愣了一下。
什麼意思?
“你猜到該如何脫困?”玄樂涵麵露詫異,脫口反問道。
安無心重新站起身,走到牢門前,一手托著暖爐,一手摸了摸鐵桿,意味深長地說道:“猜到了!
說罷,他抬起頭,直直望向玄樂涵,唇角微揚道:“我想,你也猜到了吧?”
玄樂涵嘴角抽了抽,迴道:“沒有!
安無心有話不能直接說嗎?天天你猜我猜的,不累嗎?
玄樂涵表示有點心累。
“上天是公平的!卑矡o心靜默良久,方迴以她一個“一言難盡”的複雜眼神,輕啟薄唇道:“因為給了你靈活的身手,所以就沒有給你靈活的腦子!
玄樂涵:“……”
真的,她太傻了。
安無心這人,一向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對別人的戲耍和打擊之上。
性子如此捉摸不定,頑劣隨心的一個人,她怎地就記不牢?
玄樂涵麵無表情地想道:哦,怪她自己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