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內(nèi)的時光確實悠閑,不知不覺便是半月過去。
陳九重整旗鼓,打算走人了,畢竟他遠(yuǎn)遊中土神州是為了入道元嬰,而不是在這裏過些悠閑日子,若是在平常日子裏他倒是可以盡情享受,但如今天光州戰(zhàn)事告急,如果不是為了入道的話,陳九早就出發(fā)前往天光州了。
所以陳九今日要走了,背起了行囊,東西不多,幾百壺酒而已。
舟劍客現(xiàn)在是見著酒就頭疼,曾經(jīng)一度懷疑陳九是想用較為溫和的謀殺方式除掉他。
好在陳九就要走了。
但有人似乎不想讓他走,截江真君不知何時抓住了少女顏祈,還露出了風(fēng)聲消息給陳九,一路朝南而去。
這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
陳九一下就反應(yīng)了過來,老龍君未現(xiàn)身,截江真君獨自一人逃遁,引得陳九追擊。
這要是沒什麼陰謀,陳九自己都不相信。
那麼如今的問題便是單靠舟劍客一人能否擋得住老龍君?
對此問題,舟劍客已有答案,很爽快的搖了搖頭,迴道。
“不是對手!
他要是打得過老龍君,早就去斬龍了,也不至於拖到現(xiàn)在。
那麼現(xiàn)在的問題便是城內(nèi)百萬凡人與顏祈一人的性命之比。
用顏祈一人的性命換城內(nèi)百萬凡人的安穩(wěn),值嗎?
陳九想都不用想,心中的答案瞬間出來。
值。
顏祈一人的命是命,城中百萬凡人的命就不是呢?
更何況還是百萬於顏祈。
所以一般來講,留守城內(nèi)看住百萬凡人的性命才是最穩(wěn)當(dāng)?shù)淖龇ā?br />
但陳九不一般。
他要最好的解決方法——即救下顏祈也保住城內(nèi)百萬凡人的性命。
雖然有兩邊都救不下下來的風(fēng)險,但陳九不想後悔。
他已經(jīng)有太多後悔事了,不想再多一件。
因此陳九將自身半數(shù)武運都留在了水城之中,供舟劍客使用。
舟劍客不解問道:“你這是幹嘛?”
陳九渾身金光璀璨,體內(nèi)燈芯火焰燃起,識海金色“狂”字閃爍,眼中星辰猛轉(zhuǎn),狀態(tài)拉滿,朝著舟劍客自信笑道。
“我要去創(chuàng)造奇跡。”
一個屬於他的奇跡。
陳九武運漲到極致,嘴角不斷念道:“瞬、瞬、瞬……”
舟劍客麵色茫然,不知陳九何意,正要在詢問。
陳九身軀突然被拉長,處於時間與空間長河的交界處,不斷扭曲紊亂,然後剎那不見。
舟劍客嘴角微張,呆愣當(dāng)場。
今日中土神州南川地勢,每隔百裏便有虛空瘋狂蠕動紊亂,一刻鍾後又會停歇,之後另外百裏處的虛空又會出現(xiàn)蠕動狀態(tài)。
同日夜晚,水城起了滔天之浪,朝著水城百萬凡人湮滅而來。
老龍君千丈之大的蛟龍真身隨著浪潮而來,與浪潮雷雨之中明滅不定,一雙如小山大小的瞳孔閃爍寒光。
坐在岸邊的舟劍客早已等候多時,喝了一口自己極討厭的酒,提起船篙,站在浪濤之前,大聲喝道。
“我等今日已多時!”
老龍君森然道:“螳臂當(dāng)車!”
它已經(jīng)拿到燃魂龍燈,有了最為重要的真龍魂,能騙過天地,為它降下真龍劫,而它離化身真龍差的最後一部便是真龍鱗。
水城的百萬凡人就很適合成為它的真龍鱗。
本來老龍君是打算慢慢來的,每年凝練個一萬凡人即可,這樣水城也可以繁衍下去,學(xué)宮也不會找它麻煩。
但陳九來了。
“是你們逼我的!”老龍君怒吼著歇浪衝來,天地昏暗,真龍劫已經(jīng)降下,整個水城看著就如末日降臨。
“嗯,還挺好喝的。”舟劍客嘴饞的又喝了一口酒,將酒壺向後一甩,提著船篙,在此生死存亡之際反倒更加淡定,渾身劍意達(dá)到巔峰。
百年斬龍劍。
能否斬龍?!
試試便知!
舟劍客提起船篙,高喝一聲,“斬龍!”
他衝向滔天浪潮,身後武運昌隆!
————
截江真君藏匿在市井小巷之中,臉上依舊鼻青臉腫,是被陳九打的傷還沒好,此時正笑著打量顏祈。
“你別怪我,我也是沒辦法,本來隻打算慢慢晉升為神君的,可惜學(xué)宮巡查的來了,不得已出此下策。”
顏祈身子縮在床上,警惕的看著截江真君,雖然截江真君沒傷害她,但有沒有陰謀也說不好。
截江真君不知從哪掏出兩個娃娃,笑道:“喜歡嗎,送給你了,你先在這呆些時日,等老龍君成了真龍,我就放你走!
顏祈忍不住問道:“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截江真君一愣,隨即笑道:“人都想往高處爬,為此可以不折手?jǐn),你還小,這個道理可能明白不了!
顏祈反駁道:“可……可陳先生就很好!
截江真君再一愣,搖頭笑道:“你和他關(guān)係不錯吧,他是好呀,高高在上的學(xué)宮督察,自然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可以觸碰的。”
“可他在行使所謂的“公道”的時候,真的體驗過小人物的無奈傷感嗎,我曾經(jīng)也是凡人,市井裏的修鞋匠,也成過家,生了一個女兒,當(dāng)時家中貧窮,妻子不久後又患病了,為此我砸鍋賣鐵,跪著求人,屋子也賣了,求醫(yī)問藥,沒用……”
截江真君自嘲笑道:“或許不是沒用,隻是我沒錢罷了!
“我看著妻子死在床上,沒閉合的眼睛還在看著女兒,當(dāng)時女兒在哭,哭聲很響,我能怎麼辦呢,不過是匆匆將妻子埋了,帶著女兒睡在大街小巷裏!
“女兒很喜歡娃娃,我買不起,一個都買不起,當(dāng)時給她撿了一個丟棄的破爛娃娃,她都高興了好久,每天都抱著,生怕掉了!
“可女兒越是高興,我越是難過!
截江真君說到這,驟然一頓,麵色又平淡道:“後來女兒也死了,撿了被別人下了藥的飯菜吃,本來是藥老鼠的,卻藥死了她……”
“或許當(dāng)時的我們和街頭的老鼠也沒什麼區(qū)別了吧,之後我隱入深山,打算就這麼死了,可上天不讓,給我找到了一本仙逝修士的功法。”
“之後我就這麼走到了修道路上,無牽無掛,無情無義,大道最佳!
顏祈神色複雜,歎了口氣,“可……可這也不是你做壞事的理由!
截江真君搖頭,“我是一個壞人,從來沒為自己找過理由,但說實話,如果這天下真是平等互惠,誰又會想當(dāng)一個壞人呢?”
“我是從凡間走上來的修士,期間也遇見過許多跟我一樣的修士,經(jīng)曆的苦難越多,修道之時便越狠,再難軟下心來。”
“你說的那個陳先生,真的親身經(jīng)曆過苦難嗎?”
“我看應(yīng)該是沒有吧?”截江真君問道。
“是的!
陳九站在門口,金光閃耀,平淡答道。
:筆瞇樓
轟轟轟——!!
接連幾團(tuán)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rèn)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jìn)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rèn)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xì)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
但當(dāng)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绷制咭拐J(rèn)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庇陮m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绷制咭挂贿咃w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dāng)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jìn)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hù)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dāng)?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dāng)?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fàn)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zhǔn)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hù)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