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香也沒好到哪兒去,並了並腿,輕咬嘴唇,看向牧長清的眼神都快滴出水兒了。
屋子裏迅速安靜下來。
良久,薑涼轉(zhuǎn)身,持劍拱手道:“小姐,事情帶到,我就先迴商隊了。”
“嗯,去吧……等等。”
栗子香突然起身喊停。
“怎麼了?”
“涼涼姐,要不,你帶完這次商隊後就辭了吧?”
薑涼愣住,不解道:“為何?”
“因為我們結(jié)拜過陣子準(zhǔn)備建立宗門。”
“啊?”
“你沒聽錯。”栗子香一臉認(rèn)真道,“所以希望你能來。”
薑涼眉頭微皺,稍顯猶豫,低頭沉默了會兒,抬頭遲疑道:“少爺他……也在?”
“當(dāng)然啦,掌門位置也是他的,現(xiàn)在還空一個近水樓臺的掌門助手職位。”
栗子香曖昧一笑,用肩膀輕輕撞她,“涼涼姐若是不來,小心這個位置哪天被其他女子搶走了哦~”
“唔……我考慮下。”
“嗯嗯~快去吧,等你好消息,到時候咱倆比比看誰先生寶寶~”
“小姐!!!”
薑涼鬧了個大紅臉,說都不會話了,“我……他…我跟他……”
支支吾吾半天,她突然垮下肩膀,神色黯淡道:“少爺心有所屬,不會喜歡我的。”
“是嗎?”
“嗯,再說,我隻是個平凡的黑狐,配不上少爺。”
栗子香抱住她,將臉埋在胸口一頓洗,笑盈盈道:“隻要喜歡,地位並不是問題,涼涼姐不妨猜猜他為什麼改姓薑?”
薑涼眼神逐漸恢複光彩。
沉默片刻,隻見小姐繼續(xù)說道:“其實你比她的優(yōu)勢大多了,你和哥哥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可惜太過自卑,從來不敢表達(dá)。”
“你沒發(fā)現(xiàn)嗎?小時候他不管去哪裏都會帶著你,隻是後來長大了,你越來越自卑,主動疏遠(yuǎn)了哥哥,這才使得其他女子趁虛而入。”
“我……”
“別猶豫啦,機會不會永遠(yuǎn)在。再說,你就不想試試那個的感覺嗎?嗯?很舒服的哦~”
“……小姐!”
薑涼漲紅臉,趕緊邁步向門外走去,窘迫道,“不與你說了,我真走了,過些日子再給你迴複。”
說罷輕踏圍欄,飄然上天,在半空時又喚出寬大飛劍,化作流星消失於天際。
房間內(nèi)重新安靜下來。
栗子香站在窗邊仰望星空。
夜風(fēng)灌入,揚起雪白發(fā)絲,如夢似幻。
不多時,她轉(zhuǎn)身將光亮熄滅,借著微弱月光來到床右側(cè),掀開被子鑽了進(jìn)去,順便將兩側(cè)薄薄的紗簾放下。
透過紗簾,隱約可以看見她低頭在牧長清臉上親了一口。
複又縮迴被子裏,緊緊抱著他手臂,香甜睡去。
另一邊,牧長清又夢到了家人。
晚上看電視時,還不到一歲的小外甥不小心摔壞了他媽媽的手機,導(dǎo)致開不開機了。
於是姐姐趕忙帶上手機去了數(shù)碼城,找到一家修手機的。
大晚上的嘛,都下班了。
於是姐姐花大價錢,硬是用錢把維修師傅從家裏砸了出來,用最短的時間幫她修好,並且導(dǎo)出了裏麵的圖片和視頻資料。
其他的都無所謂,當(dāng)她看見牧長清的照片和視頻都在時,一時激動忍不住哭出聲。
一個勁念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而身為“當(dāng)事鬼”的牧長清此刻就站在她身旁,感覺這一幕格外真實。
或許……隻是自己太想家人了吧。
嗯,一定是這樣。
又去圍觀了會兒爸媽的生活,眼前畫麵突然如水波般抖動起來,頃刻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虛無黑暗。
有點像他頓悟時所處的空間。
很快,空間再次抖動,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光點。
嗡——
四周輕鳴,光點眨眼間擴大無數(shù)倍,變成一個類似傳送門的巨型半圓。
緊接著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裏麵,由虛轉(zhuǎn)實,由遠(yuǎn)及近。
待完全來到牧長清麵前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玩意兒居然是棵樹!
是一棵光華耀眼,萬千藤條垂落的光汙染巨樹!
它龐大無比,像座小山般矗立著,即便最小的根須都要好幾個人環(huán)抱才能抱住。
樹幹亦筆直,中途沒有任何樹杈,到了頂上,樹冠向四麵八方延展開來,遮天蔽日,好似一方天穹。
人也好,妖也罷,站在它麵前真的如同螻蟻。
不說別的,光那股壓力就有種讓人喘不過氣的感覺。
牧長清突然開始理解巨物恐懼癥人群,這種玩意兒確實壓抑。
觀摩片刻,他忍不住開口問道:“請問,你是樹神嗎?”
巨樹上的枝葉與藤條無風(fēng)自動,沒有聲音迴應(yīng)他。
“那……你是來給我機緣的?”
還是沒有聲音迴應(yīng)。
四周死一般寂靜。
牧長清皺了皺眉,正想繼續(xù)問,卻發(fā)現(xiàn)原本黑暗的虛無空間突然變成了一片星空。
沒錯,就是星空。
準(zhǔn)確來說,他正處於一個微縮版的星空中,能看到大量隻有籃球般大小的星球在四周流轉(zhuǎn)。
遠(yuǎn)處恆星閃耀,近處彗星拖尾劃過,各種宇宙塵埃肆意分布,煞是好看。
“什麼鬼……”
牧長清喃喃自語,跺了跺腳,腳下依然傳來平地般的觸感。
“換了個背景貼圖嗎?”
“有意思,難道這就是樹神給我的機緣?”
唰——
話落,星空深處忽然有幾道仿佛能撕裂靈魂的無匹劍氣斬過,在即將到達(dá)牧長清麵前時停住,並消散。
後者嚇了一身白毛汗,卻又似乎心有所悟。
想了想,盤坐而下,放空大腦細(xì)細(xì)體會。
不多時,他唿吸變得極度平緩,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再晃動,有些渙散。
再過了會兒,原本黑色的眼瞳悄悄變成閃爍晶瑩的藍(lán)白之色,一掛星河出現(xiàn)在眼中,如河水般緩慢流動,裏麵似乎囊括了目之所及的整片星空。
隱隱間,牧長清感覺到一種奇特的“意思”。
言語無法形容,也“抓不住”,說不清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就好像話到嘴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要說什麼似的。
略作沉思,又是一道無匹劍氣斬來,同樣在到達(dá)他麵前時就自動停下、消散。
於是那種感覺便越來越強烈,同時還感覺很累。
不是肉體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像是用腦過度帶來的疲乏感。
牧長清果斷停下。
睜開眼,眼前星空也如他所想一般消散無蹤,隻剩下巨樹矗立。
“多謝指點。”
他起身彎腰,行了個九十度大禮。
雖然目前還看不出樹神到底要給他什麼機緣,但這並不妨礙他提前感恩。
隨著這句話,樹神開始緩緩後撤,整個軀體由實轉(zhuǎn)虛,由近至遠(yuǎn),最終消失在傳送門內(nèi)。
傳送門本身也迅速縮小,化作光點,在一陣輕鳴聲中和虛無空間一起消失不見。
“你醒啦?”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rèn)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jìn)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rèn)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xì)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
但當(dāng)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rèn)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dāng)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jìn)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hù)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dāng)?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dāng)?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fàn)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zhǔn)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hù)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