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
牧長清準(zhǔn)時帶著栗子香迴到竹樓做午飯。
練了一上午,他著實感覺餓得慌,吃了兩塊油餅外加幾個水果也沒頂太大用,還得靠飯菜飽腹。
栗子香像個小賢妻,左右?guī)兔Α?br />
先不說幫了多少倒忙,至少誠心可鑒,也一直試圖學(xué)會做菜。
當(dāng)然,終究隻是試圖,不管牧長清怎麼教,她總是能準(zhǔn)確記錯用料或者步驟。
但隨便拿本小說出來讓她看一眼,然後收迴,問“第三頁五行”原文是什麼,她能一字不差背出來。
所以牧長清隻能認(rèn)為她天生與廚房八字不合,這輩子就不是下廚房的命。
“唉……怎麼辦啊長清,我好笨,就是學(xué)不會。”
看著自己切的長短粗細(xì)不一的土豆絲,栗子香歎了口氣,扁扁嘴,滿臉無奈之色。
牧長清笑了笑,伸手接過菜刀重新對土豆條改刀,無所謂道:“沒事,我說了,我會做就行,你隻管吃。”
“不行的,誰家總是讓個大男人做飯啊?”
“那又怎麼了?也沒人規(guī)定女的就一定要在家裏做飯才算安分吶。”
“可是……可是大家都是這麼認(rèn)為的。”
牧長清停下刀,認(rèn)真道:“那你娘會經(jīng)常做飯嗎?”
“會啊。”
“……”
這天沒法聊了。
牧長清本想著用她那地位超凡的娘親舉例子,告訴她女性不必拘泥日常,沒想到,結(jié)果是這麼個結(jié)果。
輕咳一聲,他隻能強硬道:“言而總之,總而言之,你去旁邊看會兒小說也好,發(fā)呆也罷,反正等著吃飯就行了,其他的交給我。”
“哦,好吧。”
栗子香眨眨眼,邁步迴到餐桌旁坐定,摸出《從零開始培養(yǎng)仙王相公》美滋滋看了起來。
然而隻過了一小會兒,她就換了個姿勢。
將兩條嫩生生的大長腿挪上長凳,正對牧長清視角,時不時抬腿用手撫摸,再拋個媚眼,誘惑氣息直接拉滿。
這一度導(dǎo)致後者炒菜又翻車了,土豆絲糊了小一半。
“長清,鍋裏怎麼又有糊味呀?”
栗子香伸長脖子向前看,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牧長清深吸口氣,將土豆絲裝盤,無奈道:“明知故問。”
“什麼呀,人家是真的不知道嘛~”
“你別逼我啊。”
“哦?”栗子香頓時來勁了,放下書,款款走到他麵前,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女王上線,“那……本王若是非要逼你呢?你當(dāng)如何?”
牧長清斜睨了她一眼,冷靜道:“你底褲是粉的。”
“……”
大約安靜了兩個唿吸。
“啊——”
栗子香突然尖叫著捂臉跑出廚房,大罵“流氓”,“壞蛋”這種毫無殺傷性的詞語。
她忘了方才用美腿誘惑牧長清的時候,以後者視角,正好能從裙間縫隙裏看到那什麼。
不過感覺怪刺激的是怎麼迴事?
栗子香扒在窗戶上,探頭探腦。
冷不丁和裏麵視線對上,立馬縮迴,羞得在原地直跺腳。
略作思考,她正想進(jìn)去加大力度,卻忽然抬頭望天,看著天境派主峰方向,挑了挑眉。
隨後隻見幾道流光正以極快速度直奔竹林而來。
“不會敲門的客人我可不歡迎。”
栗子香小聲念叨,話落張開手掌對向天空,一道粗壯光束直上天穹,在來到約莫百丈高的空中時“炸開”,化作粉白色光幕向四周迅速擴散。
僅僅兩個唿吸過後,整片竹林都被光幕包裹住,看上去像個充滿了可愛少女心的雞蛋殼。
而那幾道流光由於速度過快,距離又短,一時間剎不住車,接二連三撞了上去。
砰砰砰——
嗡——
屏障激蕩起幾道漣漪,複又消散,好似什麼也沒發(fā)生過。
牧長清被外頭動靜吸引,邁步而出,好奇道:“你在幹嘛呢?”
“設(shè)置禁製。”
“禁製?”
他左右瞧了瞧,正好看見屏障從粉白色漸漸變成透明的全過程,想來那就是禁製了。
乍一看,和護(hù)山大陣有點類似。ъimiioμ
牧長清點點頭,很是滿意:“是該弄個禁製,省得有不長眼的偷看你洗澡,要我說來的第一天就該弄了。”
聞言,栗子香驚喜道:“誒?長清是在擔(dān)心我嗎?”
“算嗎?”
“當(dāng)然算!”
“那就是吧。”
小白狐喜色更甚。
雙手搭住牧長清肩膀,踮起腳尖附耳誘惑道:“其實即便沒有禁製,其他妖也看不到我,但是長清不一樣,我的任何禁製都對你不設(shè)防哦~”
“……”
啊——
狐貍精實在太難頂了!
牧長清雙手插進(jìn)頭發(fā)裏抓弄幾下,深吸口氣,無奈道:“吃飯吧,大白天就別撩我了。”
“就撩你就撩你,長清真可愛~”
栗子香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又指向竹林外,“對了,外頭來了幾個不太禮貌的客人,長清去接引下吧。”
“客人?哦,馬上就去。”
迴廚房擦了擦手,牧長清進(jìn)入竹林,順著石子小徑一路小跑出去。
栗子香則迴到廚房,盛了碗飯坐迴餐桌,背對廚房門,小口吃著午飯,一股沉悶的壓力逐漸遍布四周。
另一邊,牧長清沒花多久就見到了“不太禮貌的客人”。
赫然是天境派掌門馬武,大師兄馬恆,赤狐水淼淼和一名大約中年,長著鹿角的女子。
馬恆被馬武背在身上,還未醒來。
水淼淼則被那中年女子攙著,臉色略白,活是活過來了,但顯然還沒有恢複好。
馬武一見牧長清那活蹦亂跳的模樣就莫名不爽,但想起自己是來求妖辦事的,還是沉聲道:“天境派掌門馬武,有事求見涼月仙子。”
“……”
牧長清下意識迴頭看向竹樓方向。
下一秒,清冷聲音傳來:“進(jìn)。”
禁製隨之打開了一個通道,牧長清在前,馬武等妖在後,邁步而入。
路上很沉悶。
直到抵達(dá)竹樓邊,水淼淼才上前屈身行禮,小聲道:“謝謝……”
“你該謝的是我?guī)煾浮!?br />
“都要謝,若不是你們,那天我或許就死了。”
“或許你也可以感謝你家大師兄的不殺之恩。”
“……”
馬武一個趔趄差點把馬恆摔下來。
眼睛快速眨了眨,小口唿吸,愣是忍住不出聲,隻當(dāng)沒聽見。
而後將馬恆小心翼翼放在草地上,這才甩了甩袖袍,沉默須臾後果斷對著廚房跪下並磕了個頭。
“聽聞涼月仙子醫(yī)術(shù)一絕,還請救救我徒兒馬恆,診金您想要什麼都行,隻要我弄得到!”
“……”
廚房內(nèi),栗子香夾菜的動作陡然停下。
黛眉微蹙,不禁搖了搖頭,氣場散去不少。
她本以為馬武直衝衝奔向竹林又是為了找茬,所以不打算給好臉色,結(jié)果沒成想他是著急自家徒兒的病情這才如此冒失。
那倒是可以理解了。
換位思考,栗子香自認(rèn)自己可能會更加慌張。
而且說起來,馬武這個妖雖然脾氣火爆,有些不講道理,但他對自己徒弟著實好得沒話說,也舍得下麵子。
馬恆也同樣不是個壞妖,不然那天在山門下就不會那樣退讓了。
故意拖了會兒時間,栗子香咽下那截土豆絲,平淡道:“我不需要診金,隻要我家徒弟點頭,我就施救,不然免談。”
“……”
牧長清愣住,這怎麼還把事情引到他身上了呢?
不過當(dāng)他看到馬武求救的眼神時,他便明白了——栗子香這是在努力提高他的地位和存在感。
嗐。
得香如此,清複何求?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rèn)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jìn)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rèn)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xì)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
但當(dāng)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rèn)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dāng)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jìn)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hù)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dāng)?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dāng)?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fàn)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zhǔn)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hù)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