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昏迷太久的原因,整整一宿,牧長清毫無睡意,隻是陪著栗子香和豆皮躺了會兒,便起身到桌邊書寫,直至天亮。
內(nèi)容自然是詩詞,這個對於討好未來丈母娘至關(guān)重要,萬不能馬虎。
當(dāng)然他也沒打算寫本《唐詩三百首》出來,那漏洞太大了,他才多大年紀(jì)啊?
即便打娘胎裏出來就開始寫詩,也寫不出三百首膾炙人口的傳世之作吧?
是以,詩詞、包括歌詞,加起來六十六首就行,聽著吉利,數(shù)字也不算過於誇張。
但別看一首詩大多就那麼幾十個字,六十六首加起來也就三四千字,實際到了他這兒還得改改,不能全部照搬,要稍微結(jié)合一點自己的實際。
說實話這很難,因為稍有不慎就會出現(xiàn)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情況,所以牧長清很小心。
往往能抓著一個字糾結(jié)半天,頗有點“僧敲月下門”內(nèi)味兒。
導(dǎo)致整晚下來就寫了六首,其中三首還是不需要改的純風(fēng)景詩。
“唿……”
天光破曉。
郡城開始熱鬧,屋外漸漸出現(xiàn)各種環(huán)境音。
牧長清吐出口濁氣,起身來到窗邊,拉開紗簾一角,再推開窗戶,將新鮮空氣吸入肺中。
“舒坦……”
他伸了個懶腰,瞇眼看著溫暖和煦的朝陽,眉眼帶笑。
不多時,一對玉臂環(huán)住腰桿。
栗子香小臉貼緊後背,來迴蹭蹭,有氣無力道:“長清……你家小狐貍來月事了……”
“傻瓜,來就來唄,這麼多年還沒習(xí)慣啊?”牧長清輕笑,轉(zhuǎn)身抱住她,輕撫秀發(fā)。
她一臉享受之色,軟糯道:“不是啦,隻是可惜這幾天沒法讓長清修煉提速。”
“……”
“長清怎麼不說話?”
“你要我說什麼?豆皮還在床上躺著呢。”
“沒事啦,她睡得可……”
話未落地,床上忽然傳來一陣踢被子聲。
二人同時看去,隻見被子突然“站”了起來,左右晃晃,裏頭傳出沒睡清醒的幼稚女音:“喵嗚——栗子姐姐……長清哥哥……你們?nèi)ツ膬毫诉鳎亢煤谂哆鳌?br />
“……”
“……”
二人又同時笑出聲。
栗子香從牧長清懷裏鑽出,來到床邊掀開被子,親昵道:“傻姑娘,你頂著被子當(dāng)然感覺黑啦。”
“喵嗚?”
“不繼續(xù)睡了嗎?”
“嗯!豆皮肚子餓了,想吃魚魚喵!”
“好~姐姐一會兒就帶你去吃,來,穿衣服咯~”
牧長清全程微笑看著大公主幫小公主穿外衣,眼中盡是滿足之色。
這樣的日子,給個神仙也不換。
等一切都整理好,再叫上三姐妹,牧長清在店門口喚出神行馬車,一路奔向城主府。
路上光是早餐就買了七八種,包括少見的魚肉包子。
小家夥一口氣吃了五個,撐得直打嗝。
等到下了馬車,大概是消化了些許,她再次雙手捧起一個小口啃食,嘴上油乎乎的,可愛死了。
栗子香則時不時幫她擦嘴,溫柔得像個老母親。
哎~也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女兒是否會同樣可愛?
牧長清驀地陷入沉思,邊走邊想,差點撞到城主府大門門框,而後像個傻子似的對著門框舉起拳頭笑道:“一定會!”
“嗯?長清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我說你好漂亮。”
“討厭……好多妖看著呢!”
邊上,一眾守門護(hù)衛(wèi)眼觀鼻鼻觀心,想笑又不敢笑,直到他們進(jìn)去也還是保持原樣,一看就受過嚴(yán)格訓(xùn)練。
而牧長清來此倒也沒別的事,單純?yōu)榱私愚掹楜垼僮屝〖意犯渌氯ィ悴缓眠B親主人長啥樣都能忘得一幹二淨(jìng)。
好在這擔(dān)心是多餘的。
他剛一進(jìn)府,府邸深處便響起鷹啼,接著一道長虹劃過,準(zhǔn)確落在他腦袋上——
脖子有苦說不出。
這家夥比起半個月前重了三分之一,若是再來倆月,先不說體積問題,單就重量都夠牧長清頭疼。
物理意義上的頭疼。
“真好看,毛發(fā)都很光亮,鷹鷹這幾天應(yīng)該吃得不錯。”
栗子香順手摸了摸,讚歎道。
說完,前邊飛來三個妖,見到他倆先是問好,而後接過話茬,苦笑道:“豈止是吃的好,就差沒把我們自己喂給它了。”
“哈哈哈,辛苦了,它才出生不久,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
牧長清笑笑,隨手摸出一捧,再隨手揮去,分成三份,準(zhǔn)確落入他們手中:“一點謝禮,不成敬意。”
“哎喲,這怎麼使得!”
“拿著吧,你們應(yīng)得的——城主呢?”
話題轉(zhuǎn)得很突然,三妖愣住,其中一妖先反應(yīng)過來,恭敬迴複道:“早些時候我瞧見城主去了北邊大牢,按照規(guī)矩,死刑犯行刑前還有儀式,之後才會押赴刑場,午時處決。”
“原來如此……”
牧長清若有所思。
午時距離現(xiàn)在還有些時間,但他也懶得去看勞什子行刑儀式。
再次交流一陣,了解鷹龍這些天的具體情況後,便陪女朋友逛街去了。
從東城逛到南城,南城逛到西城,最後再來到北城,時間正好臨近中午,刑場也正好在北城。
由於事先張貼告示通知過,今日來觀看的普通百姓不知幾何,密密麻麻,導(dǎo)致修仙者們隻能滯空,以多騰點位置出來。
“哇……好多妖啊!”沸血忍不住感歎,“二十三個修仙宗門!”
“確實多,可是黑馬族的呢?”憐華左右瞧瞧,一臉好奇。
聞言,無鋒搖搖頭,輕聲解釋道:“你若是黑馬族的,今日有臉來此?若被認(rèn)出,很可能會被扔爛菜葉子的。”
“……也對,真是家門不幸哦。”
“誰說不是呢。”
三姐妹你一言我一語。
牧長清也確實沒感應(yīng)到黑馬族的在附近,隻有水淼淼來了。
但她作為黑馬族準(zhǔn)兒媳,同樣臉上無光,擠在下方妖群,頭都不敢抬。
“唉……”
栗子香輕歎一聲,正要說話,城外忽然熱鬧起來,一大群修仙者押解馬三孝和馬耿父子,以及另外兩個妖族叛徒進(jìn)城。
頓時罵聲四起,無數(shù)爛菜葉、臭雞蛋,甚至是石頭瘋狂往他們身上丟。
走多遠(yuǎn)砸多遠(yuǎn),弄得前兩位在特製囚車內(nèi)無能狂怒。
沒多久,囚車來到刑場,他們被術(shù)法一一禁錮在十字架上,夜火妖君同時降臨,手中飛劍火焰升騰。
“還有一盞茶時間。”
他仰頭望日,平靜道。
下方,城主點頭了解,前往主位宣讀罪詔,最後一句:“宣讀完畢,時辰已到,行刑!”
鐺——
鑼響。
城主順勢丟出亡命牌,夜火妖君持劍指天,火焰衝天而起。
馬三孝和馬耿眼中立即露出恐懼之色,但很快,這抹懼意便被瘋狂代替——父子倆徹底入了魔,聲音巨變。
“妖族的,你們不得好死!魔族終將踏平此地!”
“報仇……魔神聖上會給我們報仇的!”
夜火妖君蹙眉,冷冷道:“狂妄,一個被趕去海島的惡劣種族也妄圖踏平我妖族?今日,便先斬了你們四個,來日再去找他們算賬,受死!”
鏘!
劍吟四起。
夜火妖君劍光飛舞,化做熾烈火鳳,悍然向下斬去。
與此同時,鷹龍似乎被這火焰刺激到了,展翅飛起,同樣噴出一團赤色火焰,交叉環(huán)繞轟下。
轟——
剎那間一朵巨大的蘑菇雲(yún)升起,卻被限製在了禁製之內(nèi)。
內(nèi)部,淒厲慘叫不絕於耳。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rèn)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jìn)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rèn)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xì)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
但當(dāng)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rèn)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dāng)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jìn)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hù)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dāng)?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dāng)?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fàn)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zhǔn)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hù)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