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聽玉硯說起香扇被罰去掃花園時,正好往畫紙上添了最後一筆,她放下墨炭,坐在椅上伸了一個懶腰。
“終於畫完了!
玉硯很是不解,道:“這第二卷的內(nèi)容公主為什麼要畫兩份呢,隻要交給連公子,讓連公子去找人來照著畫不就好了麼!
沈嫻笑瞇瞇地拿起其中一份,道:“這一份我自有用處!
“公主,奴婢扶你起身走走,坐久了不好!
“方才你不是說香扇在打掃花園麼,咱們?nèi)セ▓@裏轉(zhuǎn)轉(zhuǎn)。”
玉硯是看過漫畫裏的內(nèi)容的,聽沈嫻如是一說,大抵便明白了沈嫻的用意。
天氣熱了起來,在後花園裏打掃不是件輕鬆的差事,不多時便是香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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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花園裏林蔭遮路,香扇找了個樹蔭茂盛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來偷懶,一邊擦拭著臉頰的汗水,一邊將雲(yún)娥惡狠狠地咒罵了好幾遍。
要不是雲(yún)娥搶占了她的差事,她如今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境地!
而隔著一排樹蔭的另一邊,是一條幽靜。此刻玉硯正攙扶著沈嫻在小徑上散步。
透過樹葉縫隙,香扇的身影在那邊若隱若現(xiàn)。
香扇歇了好一會兒,起身正要離開,冷不防隔著樹蔭的對麵傳來了輕細(xì)的話語聲。
“公主,聽說香扇被罰來掃花園呢,不知道今個會不會遇見她。”
一句話成功地凝住了香扇的腳步。香扇恨得咬牙切齒,目光死死瞪向那林蔭間穿梭的兩抹身影。
可不就是沈嫻和玉硯。
彼時沈嫻尋了個幹淨(jìng)的綠蔭草地坐下,道:“雲(yún)娥是個頗有心機的人,香扇和她硬來,自然要吃虧。”
“公主何以見得?”
“香扇什麼性子你我不知?她處處爭強好勝,而雲(yún)娥恰恰相反,沉穩(wěn)內(nèi)斂。香扇越是針對雲(yún)娥,眉嫵就越是厭煩她,可能連她自己都尚未察覺吧。
想必之前不管香扇怎麼刁難,雲(yún)娥都不曾還手過,為的就是讓眉嫵和香扇反目,好讓自己取而代之!
那頭的香扇端地一愣,突然如醍醐灌頂,瞬時清醒。
還真是這樣,每次雲(yún)娥在她手上都是吃了苦頭的,但這絲毫沒影響雲(yún)娥繼續(xù)在芙蓉苑裏做事,反而使得柳眉嫵更加親近她。
又聽沈嫻道:“香扇還在養(yǎng)傷期間,雲(yún)娥可能就嚐到了做高等丫鬟的甜頭,當(dāng)然不想等香扇迴來以後自己就要離開。所以她必須要先下手為強!
香扇徹底被沈嫻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豎起兩隻耳朵凝神靜聽。
沈嫻微垂著頭,背對著香扇這邊,卻也知道她此刻比自己還心急呢,勾了勾嘴角又道:“聽說雲(yún)娥第一次去給香扇傳話時便被香扇給打了,想必是雲(yún)娥故意把話傳得似是而非,也是故意挨了香扇的打。弱者才更容易得到同情,這便是她讓眉嫵疏遠(yuǎn)香扇走的第一步!
香扇恍然大悟,握緊了拳頭,原來如此!
先前她一心想找雲(yún)娥的麻煩,卻不知自己早已落進(jìn)了雲(yún)娥的圈套!
玉硯見手裏拿著一本書,便故作驚訝道:“公主也看這本小人畫呀,將軍府裏的丫鬟們私下可都看這個,奴婢也看過呢。這裏麵有個婢女,讓奴婢的印象極為深刻。”
“怎麼深刻了?”
“奴婢倒覺得,這個丫鬟和香扇有些相似。丫鬟長得十分漂亮,先是受主子冷落,後來不甘為奴為婢,一日翻身做起了主人呢!
香扇聽得心肝一顫。
沈嫻笑了兩聲,道:“香扇現(xiàn)在還隻是個奴婢,與這書裏的丫鬟有何相似?唔,不過你若說她長得漂亮,這一點我讚同。”
玉硯鄙夷道:“可不是,奴婢私底下聽其他家奴們評論,府裏的丫鬟誰長得最漂亮,結(jié)果香扇排第一!
這種話誰不愛聽,香扇雖然憎恨那邊的主仆,卻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抿嘴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在丫鬟們中間長得漂亮。
緊接著玉硯又道:“香扇現(xiàn)今隻是個丫鬟打扮,還不知道她若是像柳氏那樣精心打扮起來,會怎樣明豔照人呢。說不定光彩勝過柳氏也有可能!
“丫鬟就是丫鬟,豈有精心打扮的那一天?”
“可這書裏的丫鬟,不就是靠著自己一步步努力而當(dāng)上了主子麼。不管怎樣,公主還是防著點好,真要是哪天她不甘做奴婢了,靠容貌和手段博得了將軍的歡心,那可就難對付了。”
隨後沈嫻就起身和玉硯一道離開了,卻在離開的時候不慎將那本書遺落在草地上。
香扇迫不及待地跑過去撿起來看。
要是能當(dāng)主子,誰還想當(dāng)奴婢。
她若是得了將軍寵幸做了主子,看她怎麼收拾雲(yún)娥那賤蹄子!
還有柳眉嫵……想她為柳眉嫵籌謀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柳眉嫵卻為了另一個奴婢而將她棄置在外。
是柳眉嫵先不仁,就莫怪她不義。
香扇蹲在原地將整本由沈嫻精心準(zhǔn)備出來的漫畫冊子都翻完了,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沈嫻站在樹蔭濃密出,素白的手指微微撥開間隙,雲(yún)淡風(fēng)輕地笑看著這一幕,隨後轉(zhuǎn)身道:“玉硯,你演技不錯。”
“嘿嘿,公主指點得好!庇癯幬揽矗翱礃幼铀前逊讲诺脑捯蛔植宦┑厝犨M(jìn)了心眼兒裏。就是不知道下一步她會怎麼辦呢!
“我也很期待!
香扇把書藏起來,隨後也迴去了。
一旦動了念頭,那種想翻身的渴望就會在心裏紮根發(fā)芽、瘋狂生長。
她一路上都在瘋狂地想,要想當(dāng)主子,必須要先討得將軍的歡心。
可將軍的心一直在柳眉嫵的身上,即便是得不到他的心,先把身子奉獻(xiàn)出去也能讓將軍對她負(fù)責(zé)。
就像這小人畫裏說的,要想得到,必須要先學(xué)會奉獻(xiàn)!
但香扇知道,即便是把自己幹幹淨(jìng)淨(jìng)地送上去,秦如涼也未必會要。所以隻能使手段。
書裏提到了馬廄,正好將軍府裏也有一個馬廄。
黃昏的時候香扇掃完了花園,才疲憊地迴到芙蓉苑。她連柳眉嫵的麵兒都沒見到,柳眉嫵也沒對她再關(guān)懷過一字半句。
就隻有雲(yún)娥站在屋簷下,冷冷地瞥著她,道:“夫人剛睡下,你就不要進(jìn)去打擾她了!闭f著嫌棄地掩了掩口鼻,“一身汗臭,還是趕緊迴房去洗洗吧,免得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