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悠太高興，喝著喝著就醉倒了，後來還是霍將軍把他扛迴了房裏。


    秦如涼說這酒溫存，不知不覺也多飲了幾杯。若不是沈嫻見他身上有傷及時拿走他的酒杯，隻怕他還沒有個節(jié)製。


    秦如涼也迴去睡了。


    桌上杯盤狼藉，隻剩下沈嫻和蘇折麵對麵坐著。


    蘇折自始至終都是很有節(jié)製和分寸的一個人，別人喝一三七酒時他都飲茶，所以到最後酒席散時，他依舊很清醒。


    淡淡的沉香氣息裏，不帶一絲酒氣。


    沈嫻也喜歡飲那鳳梨酒，此刻似醉非醉，單手支著下巴，瞇著眼欣賞著他。


    蘇折手指轉(zhuǎn)了轉(zhuǎn)茶杯，抬眼看著她，道：“要喝點茶醒醒酒嗎？”


    沈嫻拿過他的茶杯，就著他方才喝過的地方喝了兩口，道：“其實我沒喝多。”


    蘇折揚了揚眉，身體往後慵懶地靠著椅背，對沈嫻挑唇笑了一下，眼神深邃，“那你今夜倒有膽一直這樣看我。”


    沈嫻亦輕輕笑，“可能是酒壯慫人膽吧，我有些好奇，那種眾人皆醉你獨醒，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蘇折想了一下，形容道：“約莫是一種能夠掌控的感覺。”


    沈嫻問：“孤獨嗎？”


    “比身不由己要好。”蘇折道，“下次你也滴酒不沾，把大家全灌醉，這樣就能有所體會了。”


    “恐怕不行，”沈嫻搖頭笑，“你都滴酒不沾，我灌不醉你。”


    “不一定隻有酒能把人灌醉的。”蘇折在燈火下思忖著，若有若無地笑說，“這世上唯有一種身不由己，我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什麼？”沈嫻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地心動。


    “你。”


    沈嫻想，幸好她喝了酒，就是當(dāng)著他的麵紅一紅臉也沒有什麼。


    她有些迷離地伸手拿過蘇折的手，緩緩伏下側(cè)臉，貼蹭在他的掌心上。


    許久，她道：“蘇折，現(xiàn)在我們迴到大楚了。”


    迴到大楚，就意味著有更多的人認(rèn)識他們，有更多的眼睛看著他們。


    他們不能再像在夜梁行宮裏那樣親近。那樣的幾時安寧，迴想起來，也是迴味無窮的。


    如若可以，她永遠(yuǎn)都不想放開這隻手，這個人。


    就算人前她不能多看他多碰到他，在隻有兩個人的時候，能夠有這樣片刻的溫存，也是好的。


    沈嫻閉著眼道：“蘇折，我想你。越對你認(rèn)真至深，那種想與你廝守在一起的感覺就越緊迫，好煎熬啊。”


    話一說完，沈嫻便聽到座椅挪開的聲音。


    是蘇折起身，過來順手就把沈嫻攔腰抱起。


    沈嫻瞠了瞠眼，手勾著他的頸項，任他抱著自己閑庭信步地走了出去。


    外麵夜雨纏綿，冷氣拂麵。


    沈嫻歪頭靠在蘇折的肩膀上。


    蘇折徑直抱著她迴了房。


    他把她壓在床上的時候，在她耳邊氣息溫?zé)幔瑲U道：“幸好你是喝了酒，如若你清醒地跟我說你想我，今夜你怕是就要有麻煩了。”


    沈嫻摟著他，還不明所以地惺忪地道：“可我沒醉啊，我清醒著呢。”


    “沒醉，到了明早，也有可能記不太清楚了。什麼你都可以忘，唯獨我，我想讓你記得清楚。”


    她在他懷裏低低地笑。


    過了一陣，原以為沈嫻睡著了，她卻忽然半清醒地問：“蘇折，今日你跟秦如涼說了要治他手的事了嗎？”


    “說了，但他對我有成見，還有點排斥。”


    “再排斥，會拿自己的雙手做兒戲嗎？”


    蘇折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細(xì)語道：“別多想了，睡吧。他遲早會想清楚的。”


    第二天蘇折從沈嫻的房裏出來時，正巧被早起練拳的賀悠給撞個正著。


    此時賀悠站在廊上，瞪著一雙眼珠子，活生生看著蘇折悠然閑適地走出來時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蘇折還若無其事地很貼心地轉(zhuǎn)頭把房門輕掩上。


    賀悠一再確認(rèn)，他沒看錯！嗯！這就是沈嫻的房間！


    蘇折旁若無人地要離開。


    賀悠脫口就叫住他：“你！”


    蘇折身量頓了頓，淡淡道：“我怎麼。”


    “你為什麼會從沈嫻的房間裏出來！”賀悠質(zhì)問，“你莫不是趁著沈嫻喝醉了對她有所企圖？”


    蘇折若有若無地?fù)P了揚眉梢，“礙著你了？”


    賀悠義正言辭道：“不是礙不礙著我，而是你這種行為相當(dāng)?shù)牟缓线m！現(xiàn)在秦將軍已經(jīng)迴來了，我覺得你應(yīng)該適當(dāng)?shù)睾蜕驄贡３忠幌戮嚯x。”


    雖然他對秦如涼也沒有特別的好感吧，但是像蘇折這種不端的行為就應(yīng)該受到嚴(yán)厲的譴責(zé)！


    恰逢此時，院裏的秦如涼也起身，開門走了出來。


    蘇折和秦如涼都是練武之人，而賀悠是正要練武之人，因而在這個點兒早起也不奇怪。


    一時三人在院裏麵麵相顧，氣氛很有些尷尬。


    賀悠說的那些話，定是毫無保留地全部被秦如涼給聽到了。


    秦如涼冷著臉，看著蘇折。


    賀悠想，沈嫻現(xiàn)在還是將軍夫人，以前他管不住蘇折，現(xiàn)在總有秦如涼站出來嚴(yán)厲譴責(zé)了吧。


    一個是大楚的大將軍，一個是大學(xué)士，兩人對抗起來應(yīng)該沒賀悠什麼事兒了。


    於是賀悠摸摸鼻子，從尷尬的氣氛中抽身出來，道：“那個，你們聊啊，我?guī)煾高�等著我去打拳呢。”


    說罷，賀悠就一溜煙兒地跑掉了。


    秦如涼在屋簷下站定片刻，冷俊的眉眼間卷著沉沉怒意，出聲道：“蘇折，我是不限製沈嫻的自由，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蘇折不置可否，淡淡的語氣道：“我如何對她為所欲為。”


    “你若真的在乎她珍視她，就不要隨便碰她。”秦如涼低低沉沉道，“你現(xiàn)在自身難保，難道你還想給她沒名沒分的許諾嗎？迴京以後就算我與她和離，以你們各自的身份，你也不可能名正言順地娶到她！”


    蘇折認(rèn)真地思忖道：“她若在乎名分，還會和你像現(xiàn)在這樣嗎？誰說我一定要娶她，我還可以做她的麵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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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如涼氣噎，居然無法反駁。


    蘇折拂了拂衣，風(fēng)清月白地從廊下走過。


    秦如涼凜聲道：“厚顏無恥！”


    蘇折側(cè)目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