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蓋頭下,她視野有限,隻能看見那修長的手指,心下莫名微微一緊。她沒伸手過去,那隻手便一直等著她。 最後她還是緩緩伸手落在了那手心裏,任由他牽引著。
那手溫潤有力,握著她時(shí),她下意識(shí)地縮了縮。他卻牽得緊,不容她脫走。
她彎身出喜轎時(shí),另一隻手虛虛擋著上方轎沿,避免她的頭撞上去。
事實(shí)上,她不清楚周圍情況,也確實(shí)頭挨著了轎沿,隻不過卻輕輕撞在了他的掌心裏。
霍嬛出轎一站定,就知道不對(duì)勁。
就算是趕時(shí)間,到了陳家,也不可能會(huì)這麼安靜。
而眼下她周圍真真是連個(gè)說話的人聲都沒有。
她心下沉了沉,而後低頭一看身側(cè)牽她的人,入目所及之處,是一雙黑靴,以及一襲黑色衣角。
她暗暗吸口氣,不是陳家公子!
霍嬛當(dāng)即抬手撈起了紅蓋頭,視野這才清楚了,然她定睛一看,這裏哪是陳家家宅,前麵兩丈處就是一堵牆,這裏分明是處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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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側(cè)的人身上攜著幾分風(fēng)塵,霍嬛緩緩轉(zhuǎn)頭,看清他的臉時(shí),整個(gè)人怔住。
這次比上次還要讓她覺得不真實(shí)。
明明……他應(yīng)該是在千裏之外,進(jìn)行他人生裏隆重的及冠禮。
可為什麼,卻會(huì)出現(xiàn)在這裏?
一直以來,她都是心神平靜的,直到此刻看見他,心裏頭突然不可抑製地銳跳起來。
蘇羨抬腳往她走了一步。
喜轎兩邊都是方便抬轎的橫木,霍嬛不得已,隻能微微側(cè)身往後退。
蘇羨又走一步,她不自覺又後退一步。
霍嬛定了定心神,道:“阿羨,你……怎麼來了?”
蘇羨道:“你不知道我怎麼來了?”
霍嬛無話應(yīng)他。
蘇羨盯著她,麵上不喜不怒,道:“我說過讓你等我,你可以選擇你想要的任何生活方式,唯獨(dú)就是不要嫁人,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便不往心上記是麼?”
霍嬛努力鎮(zhèn)定下來,道:“你是說過,隻是我並沒有應(yīng)你。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
蘇羨尾音輕抬:“你的生活方式是嫁人?如若是,你但凡嫁給一個(gè)家境殷實(shí)、品行端正的正常人,都說得過去。”
他目光定定鎖著她,眼底裏抑著暗潮,“那你今日嫁的什麼人?一個(gè)隻會(huì)著急到處叫你‘姐姐’的傻子?”
霍嬛莫名紅了眼。
蘇羨道:“霍嬛,你就這麼喜歡當(dāng)人姐姐是嗎?”
她動(dòng)了動(dòng)嘴角,卻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來。
大概他是氣得狠了,又道:“你若喜歡,那我叫給你聽如何?”
“姐姐。”他喚道。
霍嬛顫了顫。
他又朝她走一步,“姐姐。”
她往後退。
他每走一步,就喚她一聲;就像一根針,每往她心上紮一下,就疼一下。
到最後她背後突然撞了撞,霍嬛迴了迴神,竟是退到死胡同的盡頭,貼上牆了。
霍嬛紅著眼角抬頭看他,麵前這張臉,她曾笑言,將來他長大以後一定是個(gè)禍水,眼下她見他與自己近在咫尺,她想這家夥簡直比禍水還禍水吧。
像是來討債的,注定讓她不得安生。
霍嬛扯了扯嘴角,卻是笑:“如果非得要這麼羞辱我你才高興,那你羞辱吧。”
蘇羨神情頓了頓。
他晝夜不舍地趕來,一直壓抑著心緒,怕嚇著了她,可當(dāng)看見她身著嫁衣的模樣,美而爛漫,隻可惜,她這般紅妝灩瀲,竟是打算要嫁給別人,他就有些再抑製不住。
蘇羨隱忍道:“我羞辱你做什麼,你哪裏又看出來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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