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時,爭千秋。忍也是一種學習和磨練。
在常委擴大會上,李二海隻是從正反兩方麵客觀的闡述了自己的觀點,沒有明確表示支持還是反對。
麵對著個別人那種咄咄逼人的質疑,他忍了下來,沒有任何表示。
他又想起了和王東升下棋的事。每一隻棋子都有他自己的使命,也有他自身行事的規則,棋下得好不好,就是你把這些棋子利用得時機好不好。
自己那一個隨手挺上去的小卒子,就起到了點剎的效果,扭轉了戰局,之後對方隻有防守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最終繳械投降。
今天這個會上,自己是不是那個過河的小卒子呢?
散會以後,祁浩走到李二海身邊,悄悄地說:“好你個李縣長,狡猾的狡猾。”
李二海一正色,說:“祁副縣長,這裏是正式場合,規矩還是要守的,剛才發言的時候,你就稱唿我為李縣長,非常不妥,以後必須注意。還有,談不上狡猾,我這個人,一貫喜歡把觀點擺在桌麵上,今天我也隻是從正反兩方麵闡述了方案的可行性,難道你認為我講得不對嗎?”
祁浩一想,李二海所說確實如此,自己和他幾乎同歲,但在這些細節方麵還真的比不上他,心裏又添幾分敬意。
“你說得對,行了吧,我的李大主任。”
還有七八個人磨磨蹭蹭地沒有走,慢走幾步,就是為了和李二海上了一兩句話,表示一種姿態。
胡元柳沒有說話,隻是朝李二海笑了笑。
沈培一邊向外走,一邊在心裏暗自罵了李二海幾句,打定主意,下次再研究此事,決不能讓李二海再摻和進來,免得再節外生枝。
事後,趙愷再次打來電話,肯定了李二海會上的表現。他說,並不是完全反對沈培的那個新城市中心,隻是現在溫定縣的發展剛有點起色,但遠遠不夠壯大,還沒有完全甩掉一窮二白的局麵,最好是多發展些民生之急需,讓老百姓切實過上好日子,以後才考慮進一步提升他們生活質量的事情。
李二海現在的身份,不好過多的參與溫定縣的具體事情,今天也隻是被逼上了梁山,沒辦法才說幾句的。
接下來的時間,李二海主要還是到景區上班,最近事情不多,工作還是比較輕鬆的。
眼看就要過春節了,謝闖的事情還沒有落實,李二海有點著急,可又不好再問,畢竟人事上比較敏感。
這一天,謝闖邀請他去鎮裏玩,正好沒事,便下山去了慶豐鎮。
因為自己現在是縣人大主任,不能隨便去鎮政府,你一去了,人家就會把你當作視察,就會有一幫子人陪著,搞得興師動眾的,影響不好。
謝闖明白他的意思,便還在鎮政府旁邊的水巷口飯店訂了一個包間。
李二海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
飯店老板認識李二海,熱情地把他請進了包間,親自給他泡了一杯茶。
端過來的時候,李二海吃了一驚,老板給他泡的竟然是一杯苦丁。
心裏暗想,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個小幹部,怎麼這些人都那麼上心呢?連自己喜歡喝什麼茶都摸得一清二楚。
想來每一個人生活得都不容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都總結出了一套生存之道,由於行業不同,所扮演的角色各異,他們身上表現出來的具體行為就千奇百怪了。
品嚐著苦丁茶的清香,站在窗前凝視著不遠處的鎮政府大院,自己大學畢業報到的三天裏,在這裏發生的奇怪曲折的事情,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在眼前浮現,仿佛就在昨天。
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伍連軍。他在這裏做了十多年的鎮長,自己考上縣中的時候,他親自借錢給自己發了獎金,雖然隻有二百元,但這份榮譽卻是沉甸甸的。大學畢業後,伍連軍本想培養自己的,卻被那個可惡的趙主任陰了,差點被伍連軍發配迴家麵壁思過。
被免職後,伍連軍老得很快,連朋友都沒得幾人,真是人走茶涼,世道滄桑。
接著想到的就是那個趙主任,在鎮政府黨政辦公室主任的那把椅子上一坐就是近二十年,椅子都被他坐壞了好幾把,可他的窩子卻沒有挪動一絲一毫,想來這也是他一生中的悲涼之處吧。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官很小,官威卻很大,就因為自己和他外甥發生了糾紛,他竟然在自己的工作分配上玩弄了一把權術,狠狠地坑了自己一把。
不過,這個人現在中風了,已經半身不遂,自己還去醫院看過他。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想來想去,李二海從他二人身上好像總結出了一些人生經驗,人這一輩子,爭什麼爭,搶什麼搶,到頭來不都要退場?
正想著,門外響起了一陣喧嘩聲,謝闖他們來了。
李二海一看表,到下班時間了,他笑了笑,很滿意謝闖這種工作精神,哪怕請客,都要等到下班才出來,不耽誤公事。
“主任,我請客,卻讓你等我,不好意思啊。”
“你我之間哪要這麼客套,沒有誰等誰的問題。”
後麵幾個鎮裏的幹部,都過來跟李二海打招唿。m.Ъimilou
不用廢話,馬上就四個人坐到桌邊打牌,這是溫定這裏飯前規矩,約定俗成。
謝闖自然坐到了李二海的對麵。
“哎,不是我跟你們吹啊,隻要我跟李主任對門,你們隨便選隊友,一局你們都不會贏。”
那邊對坐的是兩位副鎮長牛華強和孫玉,號稱慶豐鎮打牌黃金搭檔,鎮裏工會多次組織過比賽,隻要他們參賽,桂冠從未旁落。
兩人聽了謝闖這話,不服氣,但又不好表露出來,不吭聲。
謝闖一看,知他二人不服,便又說:“看你們表情,知道你們不服。不要緊,一會兒你們就俯首稱臣了。”
牛華強和孫玉二人對視了一下,雙方會意,今天一定要打贏,讓他們看看到底誰更強。
孫玉笑著說:“今天我們就跟二位領導學習學習,不過,我們會全力以赴的呀。”
謝闖聽了,忙說:“打牌嘛,必須刀對刀槍對槍,否則沒意思。我們等著,你倆盡管放馬過來。”
那邊還有三四人,謝闖趕緊介紹了一下,計生站長吳秋生,財政所長魏宇鵬,派出所所長秦春,教育站站長劉世榮。
他們聽了謝闖誇下的海口,也有點不信,便在旁邊圍觀,有起哄的意味。
話不多說,開牌。
三牌下來,牛華強的臉上就有了汗珠,孫玉也是麵露難色,手裏的牌抽來抽去,就是不知道怎麼出牌了。
劉世榮站在孫玉後麵,看他左右為難,有點著急,開始參謀起來,說:“孫鎮,出對子,這是他們的弱項。”
“你怎麼知道是人家弱項?兵不厭詐,有時候人家是故意示弱的,引你上當而已。”
對麵牛華強也是六神無主,平常打牌得心應手,所向披靡,今天卻被堵得心慌,都不知道怎麼應對了,平時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今天卻是手忙腳亂,根本談不上配合,幾乎是各自為戰。
其實他們知道謝闖打牌一般,所以才有了開頭的不服氣。
他們哪裏知道李二海的記憶和計算能力是超人的,人家對牌局的掌控是胸有成竹。
四牌下來,牛華強和孫玉便快速地輸了一局。
這在慶豐鎮還是沒有過的,二人非常懊惱。
派出所所長秦春開始嘲笑牛華強他們。
“哎,二位鎮長,平時打我們可兇了,今天怎麼了,狗熊了?”
吳秋生平時愛打牌,但從來沒打贏牛華強和孫玉他們,心裏一直憋屈,現在看他們敗得慘不忍睹,心裏高興,也說:“是啊,二位鎮長打牌從沒把我們放在眼裏,今天遇到對手了吧。”
這一起哄,牛華強和孫玉二人臉上有些掛不住。
“李主任,謝鎮,剛才是我們疏忽了,再來。”孫玉非常不服氣。
“孫鎮,剛才怎麼會事啊?都沒有配合,這一局一定要配合好,不能單打獨鬥。”
李二海也不作聲,繼續開牌,第二局開始。
這一局,牛華強和孫玉打得比較謹慎,配合得也還可以,幾牌下來,差不多平手。
謝闖有點著急,他說:“李主任,你可不能讓著他們,這兩小子狂得很,今天務必教訓他們一頓。”
秦春也說:“是啊,今天李主任一出手,不同凡響,這兩位領導平時跟我們打牌一點麵子也不留,你可得出手給我們找點麵子迴來。”
李二海笑了笑,沒有吭聲。
下麵一牌是關鍵,誰拿下,便可能奪得本局勝利。
洗牌,起牌,各人整理手中的牌。
幾個圍觀的人也緊張起來,四處晃悠,看四人手中的牌。
“謝鎮,不妙啊,牛鎮起到了大牌,這次你們要玄了。”
果然,牛華強一臉得意的樣子,看來牌確實不錯。
李二海把牌往桌上一壓,字麵朝下。
牛華強率先出牌,喜形於色,拿眼瞟了一下謝闖和李二海,心想,剛才那一局是我們運氣不好,沒抓到好牌,這次看你們往哪裏跑。
李二海也不翻牌看,隨手抽牌壓了牛華強的牌,同時說:“牛鎮,你手裏還有四個8,五個4,另外有兩個對子,對吧?”
所有人都一驚,自己出盲牌,看都不看,還清楚地說出對家手中的牌,這樣還怎麼打?
牛華強也是一驚,這李主任果然不是凡人。不過,他又想,就算你知道我的牌,你又沒抓到好牌,又奈我何?
沒想到,這次李二海也抓了一手好牌,手裏有五個5,四個9,一張大王,一張小王。
就這樣,李二海一直沒有把牌翻過來,每次出牌隨手取牌,準確無誤。
牛華強每次出牌,都被李二海壓一頭,臉上出現了豆粒大的汗珠。
牌終,牛華強和孫玉再負。
謝闖沒有說話,隻是朝牛華強和孫玉看了看,一臉得意之色。
旁邊那圍觀的幾位,今天算是開了眼。這李二海果然如同傳說的那樣,好神奇,不可思議。
現在看到牛華強他們又輸了,一片哄笑之聲。
這次他們二人是真服氣了,孫玉說:“李主任,果然神人,輸給你,我們服氣。”
李二海笑了笑,說:“娛樂而已,不必當真,運氣好罷了。”
見他謙虛,牛華強也心服口服,人家這素質,大氣。
大家入座,開飯,暢飲。
酒至中途,黨政辦秘書過來報告謝闖,明天上午去市裏談話。
李二海心裏大喜,事成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