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刀》
第一章 驼影怪剑
黄昏时分,有一个人在残阳夕照下唱着流浪之歌:
秋风起,秋草黄。
残阳埋进沙岗。
暮鸦归,雁南飞。
牧人回望;
天涯苍茫。
流浪人啊!
我要回故乡——
故乡是营飞草长的地方。
那里,山碧水又长……
歌声停了,胡笛不歇,如流水一样的笛声,在长空里回荡……回荡……音波渐渐的低沉,消散……沙漠里重又恢复了冷寂的面目。
沙漠上静谧如止水之中,突然传来两个人呜呜的哭声。哭声转烈,沙哑的声音之间又夹杂着悲痛的怒骂狂号!
这时,一骑瘦骆驼,正爬上一座高耸的沙丘,骆驼上坐着一个眉清目朗的青年。他手持玉笛,身穿一袭宝蓝长衫,配衬在晚霞红影中,显得分外的英挺俊逸。
青年在沙丘上勒住骆驼,纵目眺望,只见前途浩浩平沙之上,有两个身穿黑袍之人倒在地上,那悲痛的哭声便传自这两个黑袍之人。
他感到奇怪,两人是谁?为什么哭得这样的悲痛?
蓦地,远处平静中卷起一阵黄沙,黄沙中裹着一团白影如飞而来。青年人知道那是疾速奔来的人影。
那人在两个正哭得昏天黑地的黑袍人身边停住了脚步,现出一个白衣苍须的老者。他惊诧的大声叫出了黑袍人的身份:“你们,沙漠双尊?”
青年心中一跳,心想:“沙漠双尊在武林中可说是响当当的辣手人物,怎会倒在沙地之上嚎啕大哭?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奇事。”
他牵着瘦骆驼,悄悄地转过几个隆起的沙堆,站在距三人数丈外的一个沙堆之后。这时听到白衣苍须老者问道:“孙兄,唐兄!你们到底因何事哭得这样的伤心?”
沙漠双尊收住哭声,悲声道:“我们,我们一世的英名完了!”
白衣苍须老者瞪着龙眼般的双目,目中精光四射,激动沉声道:“孙兄唐兄说哪里话来?我天山与双尊的沙漠!”阔领域,唇齿相依。孙兄唐兄之事。小弟一向义不容辞!”
“多谢家兄的感情,可是这回小弟再无面目见人了。”
白衣苍须老者是大山派的掌门人银麟苍龙宋子宽,他闻言骇然震退两步,双目炯炯盯住沙漠双尊的身于。
双尊抽噎一下,又哭了起来,道:“宋兄一定看出来了,小弟下半身不能动。”
天山掌门银麟苍龙宋子宽全身一震,道:“两兄被人点住了!”
他身法奇快的拍!拍!拍!一连在双尊的身上,拍出几掌哈哈大笑:“区区点穴,能难得谁住?小兄的大罗解穴法,无穴不解,孙兄唐兄请起来吧!”
但他却得到了出于意外的答复,道:“宋兄,无用的!纵然来兄解了小弟的穴道,小弟也无脸见武林人了!何况那个红幔小轿中的病婆子她的点穴手法根本无人能解?”
天山掌门愕然愣住了,脸色也变了,不信的讷讷道:“本门大罗解穴法有不能解的点穴手法,老夫闻所未闻,天厂竟有这样的玄奇点穴之法!是谁?”
“一个坐在红幔小轿满脸病容的老婆子。她正向关内的方向去了,声言要点尽天下之人,一直点到……”
“一直点到谁?”
“武林无形殿主!”
“啊,那她的目的是在找寻武林无形殿主,她用这种手段也太阴毒了!”
这时那沙堆后的青年人忽然双目一扬,目蕴神光,从怀中取出一柄象牙短剑,虚空的朝沙漠双尊连指两指。
说也奇怪,沙漠双尊猛然打了两个寒噤,便自站了起来。
这奇迹般的穴道自开,天山掌门和沙漠双尊自己都感到无比的惊愕。
可是沙漠双尊其中的一尊,忽然仰天长啸,道:“长空万里,平沙无垠!但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天山掌门全身一震,狂喝道:“孙兄的英名虽遭挫折,可是……”
但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完,一声惨叫划起,沙漠一尊已自擘天灵,倒在沙中!
天山掌门掠身便朝另一尊抢扑,可是他还是慢了一着,第二声惨叫又告发出,沙漠双尊便为他们的英名殉身了。
沙堆后的青年也瞪大着一双俊目,心中忖道:“沙漠双尊为他们的英名甘心自裁,而我恩师受辱十年。
十年,这漫长的日子,他是怎样过来的?”
他正想着,远际蓦地划空传来三声急厉的惨嗥,给沙漠笼上了一层恐怕的氛氤。
“病婆子,妖妇!一定是她!”
只听天山掌门银麟苍龙宋子宽一声暴喝,身形蓦展,带起一片黄沙风卷而去。
俊朗青年也赶紧跨上了瘦骆驼随后跟着去了。越过几处沙丘,便见着三条虬髯大汉躺在沙上,巨在圆睁着双目大骂不休!
他无暇顾及他们,仅以象牙剑连连数点,又跟着天山掌门的脚印走去。
约莫十里,前途忽见有顶红幔小轿,由四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大汉抬着,在沙地之上缓缓而行。
小轿之后跟着十二个一色短装打扮的沙漠郎君,个个手持长剑。
青年俊目一掠,便见天山掌门已隐身在一个沙坡之后,
步步随着小轿向前移动。他似乎全神注视小轿中的人物,并未发觉青年的行踪。
正在此刻,跟随在小轿后的十二人中,忽有一人厉喝,道:“站住!”
其中三人一晃身已挡在小轿之前,长剑方自一横,猛然三声大叫,蓬!蓬!蓬!三人已倒在沙地之上。
倒在沙地的三个沙漠郎君大声怒骂。
仍留在轿后的九人,一人怒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暴客,我们沙漠十二郎君的师尊沙漠双尊,与你素昧生平,并无远仇近恨,为何暴施毒手?”
青年隐身轿侧十几丈外,暗想道:“原来这十二人便是沙漠双尊的弟子沙漠十二郎君。”
这时,一个个轻细柔和的女人声,从低垂的轿峰中传出,道:“谁管你们是双尊,十二郎君?凡站在我轿前之人,谁也不能幸免!”
青年淡淡一笑,暗想:“你也太过目中无人了,我要在你轿前一站,看你能把我点倒?”
他心念未已,立听一声沉猛的喝道:“沙漠十二郎君不是吓大的,今日不留下点公道,你寸步难行!”
轿中女子一声轻笑,叱道:“走!”
轿后人影一阵急晃,长剑寒光打闪,但是掌风剑影中,厉叫之声大起,沙漠九郎君,如卵投石,一齐倒在沙地上动弹不得。
一切归于沉寂。
红幔小轿冲出三丈。
平地蓦然卷起一股黄沙,声势惊人。
小轿中一声轻叱,道:“谁人大胆!”
“老夫银麟苍龙宋子宽!”
白影一闪,轿前十丈现出了满面怒容的天山掌门。
轿中人轻笑,道:“原来是大山派掌门人!”
“哼!你到底是谁?”
“让开!我是谁你管不着。”
银麟苍龙沉声怒喝道:“沙漠双尊为你而死!你想一走了之?”
“让开!”
“哼!老夫岂是惧你之人!”
“你是自取其辱!”
红幔小轿已移近银麟苍龙三丈之内,蓦地一缕指风发出,嗤!喷的破空之声袭到,银麟苍龙沉喝一声,一掌狂劈!
刚强的掌风如涛罩向红幔小轿。
银麟苍龙猛感一股阴冷的指风袭体,他方自叫得一声:“不好!”
陡地指风若失,银麟苍龙宋子宽一怔。
红幔一掀,一条红影已划身而出,落地无丝毫的声息,定身在银麟苍龙之前,一个娇小的老婆于。
她一身鲜红,但那张腊黄的病脸,与她的穿着一点也不相衬。
她双目射着两道寒光,紧盯住银麟苍龙宋子宽半晌不z不动。
银麟苍龙宋子宽与她的目光一触,惊退了两步。
病婆子已冷冷道:“宋掌门人!怪我轻敌,已败在你的掌中所套指风之下,但你可肯相告所施的是何指功?”
银麟苍龙宋子宽又惊退一步,他自己心里明白,他何曾施什么掌中套指的功夫来?但这病婆子看来也非凭空捏造。
他们然不知所答。
病婆子等了片刻,不听回答,冷笑一声又道:“宋掌门人不肯明示,我也不强求,可是明人不说暗话,天山一派与我便有得纠缠了!”
银麟苍龙宋子宽猛然醒悟,大喝道:“老夫不知你所云,天山一派个个都是明来明往,磊落汉子,还不屑施那种掌中套指的阴诡功夫!”
病婆子冷笑道:“亏你还是一派掌门人,居然说出这种不负责任,不顾信誉的话来!”
银麟苍龙大怒道:“老夫从无诳语!”
“嘿!嘿!看你那张老脸摆到哪里去放?”
突然病婆子双目寒光一闪,厉叱道:“谁?”
一阵蹄声过后,前面百丈之处一个宝蓝长衫的背影,骑在骆驼之上高歌而奔:
暮鸦归,雁南飞。
流浪人啊!
我要回故乡——
病婆子测地纵起了五丈,凌空的身于疾射而下,正好落在红幔小轿之中,喝声:“追!”
“追”音方落,银麟苍龙哇的一声倒在沙地之上,而小轿早已在暮色苍茫中追踪着那匹骆驼去了!
沙漠中陡添了十三个半身不得动弹之人。沙漠中又复静谧如止水,忽然又一个粗豪的日音,狂歌而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这种豪迈的口吻,听得银麟苍龙和十二沙漠郎君心中一震,精神陡壮,脸上更形愤然之色,对那个病婆子更恨到了极点,可惜身被点倒,只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不久,银麟苍龙宋子宽等人但听沙地震动,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人,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大踏步而来。
他的脚步沉重,每踏一步,沙地即深陷一尺,震动如波。
银麟苍龙大吃一惊,暗想:“这是什么人?为何天山境内近来竟怪人送现,看来武林多事了!”
紫衣少年方发现十三个倒地之人,顿时止步浓眉一掀,狂声道:“你们是被寻仇者所伤么?”
银麟苍龙宋子宽尚未答话,紫衣少年长跨一步,眨眼之间已到了他们的面前,猛见他从腰间取出一剑,抖手问,撒出一蓬紫气,一声豪啸划破冷寂的沙地,人影一恍之间,他已傲然静立原地双目向天呆望。
同时,紫光闪耀的长剑,也早已人鞘。
银麟苍龙宋子宽与沙漠十二郎君,惊得目瞪口呆。忽见每人的左跨之上数点鲜血涔涔而下,可是人却一跃而起,心里知道被病婆子所点的怪异穴道,已为目前这紫衣少年解开了。
银麟苍龙呵呵一阵悲啸道:“壮士尊姓,好俊的剑法!”
紫衣少年沉声一哼,粗狂的道:“向你们寻仇的是谁?”
他双目向天,发问时也未转头。
银麟苍龙愤然答道:“一个病婆子,声言要点尽天下之人,我们与她无仇无恨!”
紫衣少年蓦地转头逼视银麟苍龙,目射精光的暴喝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些……病婆子既与你们无仇无恨,为什么要点你们三阴秘穴!”
“她见人便点,但不点背后之人!”
紫衣少年哼了一声。
银麟苍龙抱拳大声又道:“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紫衣少年理也不理,展开大步朝前而行,沙地上留下他一个一个脚印,银麟苍龙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在病婆子之前受辱之事,一声悲啸,道:“我宋子宽若不报此仇,何以再在武林中立脚?”
沙漠十二郎君也同声对天鸣誓道:“此仇不报非人也!”
紫衣少年脸色蓦地一沉,冷冷的问道:“你们拿什么报仇?”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紫衣少年陡地狂啸一声,暴喝道:“好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是以指点穴,你们也以指还报?伸出你们的手指来我瞧瞧。”
银麟苍龙等人不知紫衣少年的用意,为其声势所慑,无形中不约而同的伸出了双手,面面相觑。
紫衣少年目射棱芒,掠视了他们手指一眼,突然,紫光暴现,银麟苍龙和沙漠十二郎君一声惨叫,十三人的十只手指刹那间被削落地,鲜血淋漓,滴落在沙地之上。
紫衣少年无比庄严的立着,缓缓地将那柄紫色的长剑归鞘,浓眉下面的大眼迸射着泪光,颤声问道:“你们还要报仇么?”
十三个人痛得咬牙龇齿,哪还能答话?
紫衣少年猛然狂声道:“我紫剑狂夫一门三代,五十六日均为仇所杀,江湖之上谁欲再寻仇报复,我便先诛其首级,信不信由你们。”
话声一落,展开大步掉头而去!
暮色四合,沙地上十三个倒霉的人影渐渐的暗淡,终于淹没在沉沉的寂夜之中!
洛水幽怨,在微波荡漾和沉寂的河上夜色之下,一条飘出轻愁如柔絮笛声的神秘帆船,缓缓的驶至洛阳城下的河心。
主桅上挂着一面黑底白字的三角旗。旗上仅有一个字:“债!”
这是一条债船,一条神密的债船。它静静的泊在江心。船上暗黑,既未点灯,也不见有人,只有飘絮般的笛声,隐约地浮游于河面之上。
夜色之中的洛水是这么的安详而静谧。
但是,洛阳城中,却是数十年来最为不安的一天,城中之人或是从外地到来的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武林朋友,心中都像压着一块大石,似乎要喘不过气来!虽在闹市,往来之人也冷冷落落。
唯一不同的却是坐落洛水之滨的洛神楼前,一顶红幔小轿十分扎眼的停在那里,四个红衣大汉凶神恶煞般守在轿旁。
洛神楼上,灯火通明,酒香四溢,数十个中年以上的座客看来都饮得有八分醉意;脸色有青有赤,态度有狂有静,但却掩不住他们神色之间沉重的忧虑之色。
靠窗一桌的六个老人,显得很是突出,僧、道、俗、丐杂坐一处,除了一个蓬首垢面,手如鹰爪的老化子在狼吞虎咽,狂饮大嚼之外,一僧两道和另两位白发老人都正襟危坐,不声不响。脸上庄穆而凝重。
酒楼一角,只有一个身穿宝蓝长衫的青年人,安详而镇静的在一个人独酌。别人似乎并未注意到他。
这时,楼下传来了轻柔的女子的话声:“青年朋友,我阴宫病二娘贺芝,一直从关外,迫你到洛阳,终于在洛神楼前追着你了。请朋友不吝示教!”
这正是红幔小轿中病婆子的口音,语音虽轻柔,整座酒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蓝衫青年淡然一笑。正想答话,谁知数十个醉汉间,猛地有四五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哗啦桌子粉碎,碗碟齐飞,暴声喝道:“大爷门在此喝酒谁敢扫兴?”
楼下轻笑一声,道:“你自喝酒,我自找人,干你们个屁事!”
醉汉张口哈哈狂笑,道:“我们倒霉,天下还有比我们更倒霉之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楼下冷笑一声,道:“我阴宫病二娘已不准备点倒为止了,你们别下来,老娘要找的只是那位青年朋友。”
五个醉汉暴喝一声,道:“管你是大娘二娘,大爷们宰了你这臭女人!”
他们一齐奔向楼门,向下一望,陡地狂退而回,大叫道:“是那个坐轿于的恶婆子!”
这一惊把他们的酒意也吓退了七成,脸色泛白,呆在当场。
其中一个老人接口道:“既知是她,就别下去,留着这条性命偿债吧!”
楼下传来阴阴的冷笑,道:“亏你们还识相,二娘不与你们计较!但那位青年朋友可不是像你们那种人啊!为何也不敢现身一见?”
从洛神楼的窗口望去,洛水悠悠,河中笛声隐约可闻,轻愁尤怨中略显凄凉!
数十个醉汉,无人敢以正眼的望望窗外洛水,包括那僧道俗丐一桌六人在内,好似他们在逃避什么。百十道目光忽然发现了蓝衫青年,一齐集射在他身上。
楼下的病二娘又在催促道:“青年朋友;我知道你在楼上,你真是不敢下来见我么?”
蓝衫青年从容离座而起,步至窗日,安详的答道:“洛水荡漾,星清月朗,这样的好夜色,不显得你有些煞风景么?”
楼下冷笑道:“朋友,你别卖弄文绉绉的了,二娘不懂这一套,你还是下来吧?”
“我下去作甚?”
“咱们正式的较量较量!”
“在下陆豪文与你二娘无仇无恨!而且素不相识,有何可较量?在下无意与二娘较,你不是找寻武林无形殿主么?你还是去找他吧!陆豪文也有重任在身,不愿节外生枝。”
楼下病二娘传来一阵清脆的笑浪,道:“陆朋友,你既不愿节外生枝,为何却在关外插手管起闲事来了?”
蓝衫青年陆豪文双眉微微一挑,轻笑一声,道:“二娘,你找寻武林无形殿主,用那种手段也太过阴狠了一些吧。”
“哼,阴狠!阴狠又与你何干?”
陆豪文蓦地朗声笑道:“二娘!老实告诉你,在下也是找寻武林无形殿主之人。可惜武林无形殿主如不理会,你就是杀绝天下之人,又有何用?”
正在此刻,楼下蓦地一声粗豪的喝声道:“谁找武林无形殿主?”
陆豪文正想答话,已听病婆子轻笑一声,道:“找武林殿主的就是我,你是什么人?”
“哼,原来是点人三阴秘穴的病婆子。你找九阳神君做什么?让开,我要上楼去!”
陆豪文心想:“一个好狂的家伙!”
立听病二娘格格阴笑,激动的道:“你识得三阴秘穴,又知道九阳神君之名,想来是个颇有来历之人,我与你一齐上吧!”
洛神楼上红影一闪,已立着一个矫小的红装老婆于,她一现身便目光炯炯的盯着蓝衫青年陆豪文。
陆豪文微微含笑,道:“二娘,你还要较量么?”
楼梯之上“蹬!蹬!蹬!”擂鼓一般响起那粗狂之人的脚步声。
病二娘冷笑道:“若非楼下那紫衣小子看来知道武林无形殿主下落,我病二娘对你决不容情,但待事完后,你我仍少不了要一分强弱。”
第二章 血染荒山
青城二老身法奇快,陆豪文方自动念之间,两人已达半峰。
二老到达半峰忽的一顿,同时灰袍一拂,一道掌风过处,只见相隔五丈外的石壁留语第三句前四字“青城二老”,一阵石硝飞落,字迹立形消敛,恢复了平滑的崖面。
青城二老惊人的功力,场中之人无不惊叹十分!
但陆豪文曾眼见四十条性命在顷刻之间一一丧生在神刀圣君之手,其中五派掌门及一帮之主,自不亚于青城二老那等功力之高手。
陆豪文仍感青城二老登峰无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他念动之间,猛然一声朗啸道:“前辈留步!”
人也有如离弦之箭,射向峰头。
可是青城二老理也未理,仍抢扑登峰。
陆豪文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暗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言壮烈,却是两个蠢东西!”
陆豪文虽运出全力想赶上二老,哪里还能够?眼看二老已达峰顶,陆豪文索性停步而望。
他为二老捏着一把冷汗,双目炯炯的盯着青城二老。
青城二老到了山顶之上,陆豪文除以为二老必将取下竹竿上所悬人头。
但他错了,二老连人头望也不望一眼,只顾去扶助受伤颇重的华山九剑,移步下峰,陆豪文深深的吐了日气,喃喃道:“他们做对了!不愧为一派之尊。”
“哼!”
一个冷冷的哼声意外的传自陆豪文身侧。
猛然转头,发觉一个白衣美少年隐在一处崖石之后,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
白衣少年虽美,却是满脸的肃杀之气,嘴角挂着一丝冷峻的笑意,继道:“藉救人退身,避过天下人之耳目。哼!老匹夫只是两个狡猾的懦夫!”
说着眼角朝陆豪文一瞟,脸上毫无表情的又道:“我劝你还是置身事外,保着你项上那颗脑袋吧!”
他立了起来,斜纵两丈。
陆豪文大感奇怪,邮山半壁藏着这样一个白衣少年,他是何来路?隐身此处有何目的?为何对我说那种话?
他心念一转,轻喝道:“且慢!”
白衣少年止步转身,冷冷道:“要是我就赶快退下邙山。”
白衣少年冷傲,激起了陆豪文的怒意,也冷笑一声道:“在下之事,何用阁下关心?”
“关心,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也未见他起势,只觉目前白影一晃,白衣少年已无影无踪。
陆豪文心中大震,对这白衣少年莫测高深。
忽地,他灵念一动,暗道:“千手神龙,又是他?但他又为何要阻止我登峰?”
陆豪文难以猜测白衣美少年的身份。这时青城二老照护着华山九剑已到他不远之处。他迎了上去,只见华山九剑每人的颈项上,鲜血涔涔,已染红了整个的前襟,分明又是神刀之杰作,刀伤要再深一些,华山九剑气管破裂,就完了!
陆豪文心中一寒,心想:“神刀圣君!神刀圣君!华山掌门嫡传九弟子都不堪一击,而我……”
他有些气馁,但随即想起了父母之仇,一股年青人的刚强血气涌流全身,他在心中大声对自己道:“大丈夫当快意恩仇!”
蓦作龙吟长啸,蓝衣飘展之下,疾掠登峰。
就在此际,一声狂啸从峰下传来,啸声刚厉人云,陆豪文微微一征之间,一个粗豪的叫声已传来,道:“登峰之人可是陆豪文,且等等我公孙度!”
紫剑狂夫倏忽而到,陆豪文颇感讶异,早见一条紫影风卷登山。陆豪文等他驰至不远,正要问他是否奉了武材无形殿主之命,代师赴会。
可是紫剑狂夫掠至身前时,仅一声沉喝道:“走吧!”
陆豪文只得与他并肩齐驰,疾掠登峰。
转瞬间,两人已至峰顶,立见疏疏落落四十九根竹竿竖立峰头平顶之上,四十九颗人头,血迹模糊,望之可布。
但峰顶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
陆豪文望了紫剑狂夫一眼,轻声道:“公孙兄是要取那些人头么?”
紫剑狂夫黯然摇头,猛地狂喝道:“神刀圣君自巩何在?”
他这一喝,声音刚烈,威猛。
“小于,你又来作什么?老夫已对你刀下留情,你是以为老夫杀不了你?”
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从遥遥的另一山峰传来。紫剑狂犬粗眉连掀,张口一阵豪笑道:“大丈夫,死何足惧?但我今日乃奉有家师之命而来。”
“你说说看。”
“家师正在扶伤,不克亲至。白巩,家师说你如还有人性的话,就发还各派掌门人头,好让他们落土安葬。三月之后,家师必邀峨嵋上人,昆仑黄衫客。一青城二老登邙山赴你神刀之会,如何?”
隔峰传来一阵苍沉的低笑,道:“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功盖宇内,居然受伤,这倒是奇闻。”
陆豪文忽然插言喝道:“公孙兄朗朗铁汉,岂有诳言。”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之余地。”
陆豪文重重的哼了一声。
隔山又传来神刀圣君的话道:“紫衣小于,我答应了!但到时他们五人缺一不可,否则别说我白巩太过狠毒了!你将五派掌门及丐帮帮主人头取下去吧!”
紫剑狂夫未料神刀圣君这次竟这样的爽快,反党意外,微微一愕,猛作狂啸,紫影连晃之间,早已取下六颗人头在手,朝陆豪文大声道:“陆兄!家师伤于陆兄剑下,小弟未存介蒂,陆兄放心!师命在身,我要先走一步了!”
陆豪文一笑,道:“公孙兄请吧!”
紫剑狂夫猛然长啸一声,道:“谢圣君成全!’”
话落人已飘身离峰,只听峰下暴出一阵激动呼声。
陆豪文如临风玉树挺立峰顶,等峰下的呼声过后,才朗声发话道:“神刀圣君!你可以现身一见么?”
“你想何为?”
“哼!十年旧事,我想作个了断!”
隔峰沉笑道:“昨夜我已警告你,我与你无缘!”
陆豪文想起父母之仇,他真想就此说出父亲陆长风之事。但想起千手神龙嘱咐暂勿露出身份,他终于忍住了,尸冷冷的道:“你以为无缘,而我与你缘深似海!”
“你这话从何说起?”
“暂无法奉告,到时自知。”
“真的吗?”
“有一日我会取你项上人头。”
对峰默然片刻,墓地沉喝道:“陆豪文,我要你说出到底为了何事?”
“不说。”
“非说不可!”
陆豪文镇定的答道:“除非你现身接剑!”
“你还不配,陆豪文,你真的不说么?”
“不说就不说,你待怎样?”
陆豪文退了一步,伸手取出了象牙剑,凝神以待。
隔峰一阵苍沉的笑声,震得邙山的草叶萧萧。
陆豪文一挑剑眉,朗声道:“神刀圣君,今日我陆豪文非逼你现身不可,你瞧着吧!”
象牙剑忽化白虹,如长鲸吸水一般,振剑腾身,白光划空而起,从四十三根高高悬着人头的竹竿上,一掠而过,四十三颗人头顿时应剑倒下。
隔峰猛地厉喝一声,道:“陆豪文,你敢。”
一条黑影快似电掣,划空生啸,风卷而来!
那种凌厉的声势陆豪文望之骇然。
他双目寒光闪闪,盯着来人。手中的象牙剑抖颤,脚下深陷三寸,已运起了十二成功力,准备一击。
空气顿时紧张,陆豪文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正在此刻,陆豪文眼角一掠,摹见紫剑狂夫不知何时又来到了他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手中的紫剑横胸,凝功生颤。
这是一场生死之搏,陆豪文虽见紫剑狂夫,也无暇发话。
眨眼间,黑影已经扑到,陆豪文在一刹那间看清来人是个黑袍老人。
一股重如山岳般的劲力己凌空扑罩而到。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公孙兄!联手抢攻。”
象牙剑一抖,划起一蓬剑气,硬闯抢封黑袍老人。
紫剑狂夫一声不响,紫剑狂夫一挥之间,寒气大作,与陆豪文同时扑向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沉哼半声,双手齐挥,打出一道无以伦比的掌风,震得陆豪文与紫剑狂夫当堂倒退两步。
紫剑狂夫忽然咦了一声,道:“你,你不是神刀圣君。”
陆豪文心中一震,黑袍老人也愕然间,脸上杀气大盛,沉喝道:“小子,你何由识得老夫?”
陆豪文也听出紫剑狂夫说话的口音丕对,正疑惑间,紫剑狂夫又冷笑一声,道:“神刀圣君就是化骨扬灰我也认得他。你,你是谁?”
黑袍老人双目精芒闪烁,逼视着紫剑狂夫。
突然沉哼一声,道:“老夫,将你的面具撕下!”
身形一展,单臂前伸,一五指成勾,快得连转念的时间也没有,黑袍老人已扑抓向紫剑狂夫。”
紫影一晃,紫剑狂夫身如飘絮,忽然飘出五丈之外,喝道:“陆兄,你还不走么?”
陆豪文诧道:“公孙兄,我为何要走呢?”
“他非神刀圣君,你更非他敌手。”
黑袍老人厉声道:“匹夫,留下命来!”
紫剑狂夫狂声道:“凭你还办不到!”
黑袍老人一声刺耳生痛的厉啸,十指箕张,嗤嗤有声的发出十股指风,罩向紫剑狂夫。
但紫剑狂夫的身形轻灵如鬼魅,忽东而西,黑袍老人徒然震怒万分,连他的衣角也难以触着。
陆豪文心里一动,暗道:“千手神龙!吴伯伯!”
他正转念问,蓦见黑袍老人狂吼一声,身形一弓,双臂疾挥,一蓬暴雨般的黑色暗器,广罩十寸。
陆豪文急忙一运象牙剑。打撒出一片气幕,护住全身。
举目望去,紫剑狂夫却不用剑,反将手中的紫剑抛去,两袖连番挥出,罡气震空,将那些黑色细小的暗器打落。
看他的神情紧张万分,陆豪文更加确定此人必是千手神龙的化身无疑。
黑袍老人暗器一经打出,口作厉嗥,猛扑了过去,同时双掌一翻,罡气弥空,势如排山,劈向紫剑狂夫。
紫剑狂夫在不得已之下,狂喝道:““豪文,你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他身形一矮,双臂一立,硬封黑袍老人。
两股掌力一经接触,发出一声闪雷般的响声。
黑袍老人身形一晃,微哼道:“哼!我早猜你是那老贼吴化!”
紫剑狂夫却当堂震得一连退了五步,一个身子犹抖颤不止。
“吴化,今日你这条老命就算送掉了!”
黑袍老人接着又电光火石般挥出两掌。
紫剑狂夫脚下一个跄踉,陆豪文看在目中,知道他已危在眉睫,一抖象牙剑,暴喝一声,道:“接剑!”
象牙剑破空生啸,猛刺向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微怔之间,紫剑狂夫已飞泻下峰,转眼不见!
陆豪文救下了紫剑狂夫,并未收剑,仍猛刺向黑袍老人,一柄象牙剑化出重重剑影,十分的凌厉。
黑袍老人嘿然转身,目射凶光,黑袍一拂,劲气如涛,迫得陆豪文掠退五尺,一招仙人指路,剑锋笔直的指向黑袍老人。
一丝剑气嗤然有声的射出。
这正是陆豪文伤了武林无形殿主的一剑。
黑袍老人不闪不避,再要打出掌风时,剑气逼身。
他全身一震,退了两步,勃然狂怒,道:“好小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身形一旋间,早已卷到陆豪文的身前,黑袍老人两掌一翻,蓬!蓬!两声,陆豪文但感一阵金花乱冒,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身子蹬!蹬!蹬!跄踉连退,象牙剑微垂。
黑袍老人冷哼半声,道:“姓陆的小子,这是你自取其死,怪不得老夫狠下毒手!”
踏前一步,黑袍再次拂出,一股无以伦比的劲力压上了陆豪文的胸前,蓬!掌过处,陆豪文闷哼一声,一个身于便像断了线的蓝色风筝一般,被击凌空,星飞殒泻峰下。
黑袍老人一声冷笑,黑影微晃便自离去!邙山峰顶四十九颗人头高悬竹竿之事就此不了了之。
武林各大门派弟子去了。
邙山峰上峰下冷寂静悄。
已是深夜,层云低垂。
半峰之间躺着一个垂毙的青年人,发出低微的呻吟声!他全身被血染红,但手仍紧握住一把雪白的象牙剑。
接着,豆大的雨点,暴泻而下,点点打在青年人的身上。
忽然暴雨中一条白影快如夜空飞星般从峰头激射到了青年人的身前,现出一个白衣美少年。
他望着血迹模糊的青年人默然无语。
倾盆的暴雨哗哗的打在两人身上。
渐渐的白衣少年全身湿透了。他站着动也不动。
同时间,年青人的身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洗干净了,现出了他轩明俊秀的面庞——陆豪文。
白衣少年忽地冷冷道:“叫你别管闲事,你不听。哼!”
陆豪文也在此刻长长的吁了口气,口中喃喃:“死?死?我不能死!死了父母之仇谁报?”
白衣少年神情一愕。
“哼,神刀圣君!老匹夫!我不能死!”
白衣少年似乎吃了一惊,脸上的神色急切间变了数变,然后又疑惑的盯在陆豪文的身上,似在决定一件事。
第三章 显刀献艺
他满脸惶恐之色,单掌一立,哑然念声:“少侠留步!”
白衣少年一声不响,单手一指,一股掌风逼向华山掌门人。
华山掌门人骇然而惊,但却不闪不避,也毫不抵御。
两侧华山道士及华山九剑陡地暴喝道:“掌门留意!”
蓬!白衣少年一掌震得华山掌门人倒退三步,脸色灰白!
华山掌门人早已狂吼一声,数十个人愤恨震怒之声,响澈霄汉,一齐不顾一切的振剑狂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神情间毫不在意,缓缓的转头,两道冷寒至极的目光向他们扫视一周,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华山掌门人身虽中掌,但却迫不及待的连连摇手,大声道:“退回去!不可妄动!”
尚有一些性子稍为暴烈的华山弟子怒喝:“小子狂妄……”
但他们声未落,华山掌门人已长发竖立,厉声狂喝道:“住嘴!有谁再不听本掌门人之话,立以叛师论罪!”
华山众弟子诧然而退,既奇怪华山掌门人不可理解的措施,又愤恨白衣少年的冷厉!目欲喷火的瞪视着白衣少年与陆豪文。
白衣少年转视华山掌门人冷冷的道:“你既不愿借用血芝,难道还要留人么?”
华山掌门人低声下气的道:“贫道冒犯!”
白衣少年冷哼半声,转脸他视。
华山掌门人的手里尚拿着白衣少年射插在殿脊的那只小刀,正是因为那柄小刀华山掌门人才改变了态度的。
陆豪文心里电闪一念,暗道:“武林无形殿主要查白衣少年的身份来历,以华山一派掌门人之尊,见刀变色,从这柄小刀上,亦许直接可以知道白衣少年的身份?”
他想着便向华山掌门人欺上一步,正要伸手去取小刀时,白衣少年忽然背后长着眼睛一般,冷喝道:“陆豪文!你别多事!”
陆豪文也冷冷答道:“你在九华观杀人折剑,凶厉暴烈,难道华山掌门人真是怕了你?我倒要看看你的小刀到底是一口怎样的不可一世的神物!”
陆豪文口中说着“神物”两字,蓦地心中一震,一探手便抓向华山掌门人手中的小刀。
白衣少年冷厉的喝道:“陆豪文,你这蠢材!”
白影一晃,白衣少年不知以何种身法,早已将华山掌门人手中的小刀取回,利剑般的目光同时逼视华山掌门人,沉声道:“至少你还知道利害,血芝借不借了呢?”
华山掌门人低声应道:“贫道即着人取来!”
他转身对华山九剑的第二剑詹靖,道:“詹师侄!你去取那本血芝来吧!”
华山九剑第一剑谷沧洲沉重的道:“此事有关本派数百年之威名,如真将血芝奉人,无异自苦受辱,尚请师叔三思而行!”
华山掌门人突然目光精芒逼射九剑,道:“我意已决!詹靖快去取来,本派弟子一齐退回观内。”
华山众弟子个个敢怒不敢言,愤愤的退回观内。
但是华山九剑中的第一剑,蓦地一个飘身到了掌门人之前,稽首道:“师叔!看你如此的惧怕那白衣少年人,到底为何?”
“沧洲!你不必多问。”
华山第一剑惨笑一声,道:“师侄有个不情之请求,不知师叔答应么?”
华山掌门人疑惑的望了望第一剑谷沧洲道:“你不是反对血芝借人吧?”
谷沧洲摇了摇头。
“请求何事,你说吧!”
第一剑谷沧洲目光中射出两道怨愤的冷芒,道:“师侄要斗斗这位少年。”
华山掌门人闻言怒喝道:“沧洲!我不答应!”
华山第一剑陡地发出一阵悲厉的狂笑,道:“师叔!我明知你不会答应,你没有那个胆于,我觉得华山派尊你为掌门人,屈辱可耻!”
他这几句话有如一把利刃般刺中了华山掌门人的要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全身簌簌而颤,道:“你,沧洲;你竟说出这种话来,你不知道这位少侠现了何物?”
陆豪文神情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掌门人就要说出那小刀的秘密,从这把小刀上必然清楚白衣少年的身份。
陆豪文所以紧张,是他暗料小刀与神刀教有关,如果所料不差,这白衣少年是谁就比较容易知道了。
华山九剑第一剑谷沧洲闻言微感一怔,随即道:“师叔你是说那柄小刀?”
华山掌门人一声轻笑,沉声道:“沧洲!你回观内去吧!你身为本派高手,却孤陋寡闻若此,还想与人动手,别笑掉了人家大牙!”
华山第一剑谷沧洲脸色一沉,难看至极的问道:“师叔,那是何物?”
华山掌门人陡地狂笑了起来!
谁知白衣少年却在此刻冷冷道:“你笑什么?有何可笑?”
华山掌门人一敛大笑。
白衣少年一双冷寒的目光便扫了华山第一剑谷沧洲一眼,随即命令的道:“亮剑吧!”
谷沧洲全身一惊,退了一步。
华山掌门人抖然大声道:“少侠!贫道师侄无知,少侠原谅他吧!”
谷沧洲一阵错愕,忽然狂笑道:“师叔,谷沧洲不是畏缩之徒,纵然今日便惹来杀身之祸,沧洲也不愿屈膝求全!”
唰!华山一剑已抽剑在手,面对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嘴角浮起一丝少有的笑意,道:“凭你这几句话,还像一个有血性之人,你走开吧!”
谷沧洲勃然怒道:“你这是什么话?”
“放你不死!”
“我们还没动手!”
“哼!一动手你就一命归阴!”
白衣少年一沉脸,冷喝道:“谷沧洲,本人上华山取得血芝就走,并不想多伤人,你们掌门人并没有做错,不愧是一派之尊。我话到此为止,如你一定要斗,哼!我先告诉你,华山九剑,立会减为八剑。”
华山第一剑剑已出鞘,就在此刻,忽见华山第二剑詹靖已取到血芝走来。他一声狂啸,道:“生为华山门徒,死为华山鬼魂,华山派岂能任你欺辱,小子接剑!”
猛地,谷沧洲一振剑身,抖出碗口大小一蓬寒光,朝白衣少年分心便刺!
华山掌门人暴喝道:“沧洲!”
陆豪文也向白衣少年喝道:“你再杀人,你虽为我,我也将对你不齿!”
白衣少年站着动也不动,冷声道:“陆豪文,我知你此刻对我十分的愤恨!”
“不错!”
华山第一剑的剑尖已迅疾的分心刺到,白衣少年身形一摆,出手如电,脚下未动分毫,中食两指已将华山第一剑的剑身挟住。
华山第一剑谷沧洲猛抽长剑,有如蜻蜓撼石柱,丝毫不动。
白衣少年冷寒至极的道:“哼,你本应一死,但是看你帅叔的面上……”
谷沧洲未等他说完,狂声道:“我不领那个情!”
白衣少年一声厉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手臂一并,谷沧洲狂叫一声,虎口尽裂,长剑已在白衣少年手中。
谷沧洲脸如死色,但怒目突睁,狂喝道:“小子,说出你到底是何人!”
白衣少年不理他所问,寒声道:“像你这种对师门不敬之徒,留着徒惹人笑柄,现在我告诉你,你的师叔委曲求全,为的是华山派全体之性命,与他自己有什么好处?而你,不明大体,冒犯尊长,死有余辜!”
白衣少年挟在指间的长剑,猛然一弹,长剑忽化白虹,激射向谷沧洲。陆豪文怒吼一声,道:“你……”
哇!一声惨叫,犀利的长剑插在谷沧洲的胸上,对穿而过。
“你是……你是一个恶魔!”
陆豪文狂叫一声,全身战栗!
华山掌门人全身也战栗不已,目中射着悲愤怨毒的厉光,但是一现而敛。
他转身迎向第二剑詹靖,接过血芝走至白衣少年之前,道:“少侠拿去吧!”
白衣少年将血红菌状的灵芝接在手中问道:“你不高兴吗?”
“贫道岂敢!”
“哼!谅你也不敢。”
华山掌门人退了几步,突然目射精芒,道:“华山一派从今日起,封山十年。”
白衣少年微哼半声,喃喃道:“十年封山又有何用?充其量树几根木材,岂能造就出人才!”
转身对陆豪文以命令的口吻,道:“陆豪文,走!”
陆豪文对白衣少年的暴戾,早已忍无可忍,冷冷的答道:“你要为我治伤,好意心领了!但是像你这种乖戾残暴之人,你就是取来天上的琼浆玉液,吃了能够登仙,我陆豪文也将不受,你要走尽管走吧!我不愿再与你同路。”
白衣少年冷笑道:“你不想活了么?”
“我的死活不干你的事。”
“当然与我有关,否则我何必救你?”
陆豪文愕然怔住了,他不知白衣少年与他有何关连。
白衣少年朝陆豪文欺上一步,沉声道:“陆豪文,你不走也得走,此刻由不得你!”
“你想用强。”
“用强就用强,待将丐帮的五王胆取到,你恢复功力之后,那时再说吧!”
陆豪文惨笑道:“你想我真会用你的血芝和五王胆么7老实告诉你,不用血芝和五王胆我照样能治伤!”
“哼!哼!你真是说得容易!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又怎样?”
白衣少年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别惹我发怒,走!”
陆豪文盯着白衣少年动也不动。
啪!啪!快似电闪,白衣少年两掌飞上了陆豪文的脸颊!
“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走!”
陆豪文抖地狂声,道:“你真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他日我会你叫你噬脐莫及。”
白衣少年猛地一指点出,陆豪文哪里能够闪开,轻哼一声,穴道被制,身子一软,便要仆倒在地。
白衣少年一个箭步掠至,单臂一伸,挟住了他,飞掠下峰!
当夜宿店,白衣少年始解了他的穴道,冰寒的道:“陆豪文,不管你怎样,我既答应了为你治伤,你不接受也不行了,乖乖的在这店中等我回来,那些臭叫化非比华山,他们弟子遍天下,五王胆在哪里还不知道,三天之内我必回,但你再三心二意,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一抖袖,走了!
陆豪文待他一走,从心底重重的哼出声来,怒不可遏。
但转念一想,立时紧闭房门,坐在床上紧练起“绝阴宝书”中的功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内伤渐轻,真气微退。
他又练了几刻,看看已是夜间三更了,他心里想:“我陆豪文是什么人!岂是任人摆布的么?他不许我离店,我偏要走,看他又能怎样?”
店中寂静,他立时又想起在洛神楼丐帮帮主慨赐紫竹令符之事,暗暗忖道:“白衣少年功力不可测!这次他向丐帮取五王胆,必生事端,吃亏的准是丐帮,我又怎能坐视?”
他心里微感焦燥,打定主意,暗想:“我纵是因要探出白衣少年之身份,没有离去,也必须设法通知丐帮一声才是。”
这样一想,他将窗子打开,便想要越窗而出。
谁知方一开窗,立见两个黑衣人远远的站在一隅。陆豪文虽未看出黑衣人的面貌,但从衣着上,他便断定那是神刀教徒。
陆豪文全身一惊,又将窗子关了。疑问来了!
神刀教徒是在监视他吗?
白衣少年被人称圣……而又自称下属,他追问神刀教九香主何人所毙,他在华山亮一柄小刀,而华山掌门人畏惧万分……
白衣少年是神刀教之人吗?
那柄小刀代表神刀教的权威吗?
陆豪文越想越觉得白衣少年必与神刀教有深厚的关系,他非要弄清楚,否则他被一个神刀教徒所控制尚不自知岂不可耻!
一股无名之气袭上心头,他毅然又将窗户打开,跨越而出。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声沉喝,道:“姓陆的你想到哪里去?”
陆豪文内伤已愈大半,迅疾的跳出,贴墙而立,冷冷的道:“什么人?”
黑衣人早已闪人黑暗之中,话声从暗影中传来:“我是什么人不用问,但你不可离开店。”
“哼!我要离开,谁能管得着?”
“你要是不听就试试看。”
陆豪文立朝发话人隐身之处走去。
“姓陆的,回去!”
陆豪文毫不理睬,他心想:“我要看你到底是何人物?而且我也非离开不可。”
他一步步走去,暗影中的黑衣人厉声喝阻。
陆豪文充耳不闻。
突然,陆豪文一个急掠,暗影中厉喝道:“小子,你是自寻死路。”
一股阴风倏告卷至。
这股掌风与邙山峰顶黑袍老人所施之阴气掌,除劲力不及外,几无二致,陆豪文大吃一惊,同时也勃然震怒。
身形一滑,斜退了好几步,避过当胸打到的掌风,狂喝道:“阴施暗袭,狗贼!你是不是神刀教徒?”
“小子,你回不回旅店?”
“不回去又怎样?”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你们是奉谁之命‘格杀勿论’?说,你们可是奉了那白衣小子之命?他是你们的什么人?”
“陆小子,你问得太多了!”
掌风再袭,同时一侧另一个黑衣人轻喝一声:“回去。”
一道阴风斜斜的袭至。
两黑衣人似无意伤着陆豪文,但陆豪文也躲闪不及,被掌风一扫,他一个跄踉退了几步。
一个黑衣人身形电闪,欺了上去,一把捉住陆豪文,另一个黑衣人啪!啪!赏他两个耳光。
陆豪文怒叫一声,道:“我会杀你们!”
“休想!”
第四章 华山双宿
白衣少年身子一挺,旋身一闪之间,避过了两道掌力,同时间一道寒光射出,插在三丈之外的地上。
一把仅三寸长短的小刀。
华山两个白眉老道望着那柄小刀,沉声问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哼!牛鼻子不识威慑天下的神刀令么?”
两白眉老道微感一怔,道:“你当真与白巩有关!那就更好,贫僧正要找他。”
说着两人又欺身而进。
白衣少年昂然而立,墓地张口发出一阵如同龙吟凤鸣般的长啸,啸声直人云霄,既悦耳动听又扣人心弦。
但他的脸色白得可怕,身形也有些摇摆不定,想是受伤的原因。
华山白眉老道,逼近白衣少年身边,正等发掌。
陡的,四外出现了一群人,首先两个灰衣老者飘身而至,手中的长剑打闪,朝两个白眉老道一拱手,道:“两位想必是华山耆宿,息隐山林已经数十年的银眉道长,晚辈点苍卫氏双猿,这次贵派遭屠门之祸,敝派不愤恶贼猖狂,特联合武当,衡山几位道友,共襄义举,助两位前辈一臂之力。
点苍卫氏双猿中另一人,又道:“敝派并已星夜飞书少林大善禅师,想他也将派人赶到。”
正在此刻,武当的三个玄衣中年道士,衡山两个三十上下年纪的劲装青年都已到场。
他们都面带悲愤之色,逼视了白衣少年一眼,忽然旋身散开,采取包围之势,举剑跃跃欲动。
两个白眉老道静静的听点苍卫氏双猿说明来意之后,随即一阵苍沉的呵呵大笑,道:“看来武林还自有公义,贫道恭领诸派盛情了!”
卫氏双猿毅声道:“华山派罹难,那表示恶贼目空一切,毫不将我武林八派人物放在眼里,敝派将义不容辞,必诛此獠不可!”
谁知华山白眉老道脸色忽然慢慢的阴沉下来,目光一掠点苍卫氏双猿,武当三玄衣道士,衡山两劲装青年,语气一变,冷声道:“盛情心领,但本门之事,本门自了,请诸位暂行退开!”
来人脸色一愕!
白眉老道一指地上的神刀令,道:“你们可认识此物?”
点苍、武当、衡山三派之人看了看,诧声道:“只是一只匕首而已!”
白眉老道冷笑一声,道:“匕首?神刀令当匕首看,哼哼!你们回去吧,不要替你们门派之中惹来强敌。”
几人啊了一声,神色大变,不由自主的退出五丈之处。
不约而同的远远瞪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长啸过后,始终未发一言,静立当地,目光低垂,既未出声,对点苍、武当、衡山诸人之到来,犹如未觉。
他似在运气调光。
白眉老道又掠了诸人一眼,道:“话已言明,如果诸位还要插手的话,贫道也无异议,只恐诸位担当不起那后果,所以奉劝诸位还是打消那念头吧!”
七人讷讷不知所言,面面相觑。
他们自知招惹不起。
白眉道长不再去管点苍武当诸人,又向白衣少年欺去道:“华山一派血气犹腥,阁下只有一死谢罪了,现在你又遭受掌伤,贫道戒杀数十年,看来你还是自裁吧!”
白衣少年仍然眼皮也未一动。
白眉道长早已欺近他五步之内,但白衣少年犹如未觉的神情。
蓦地,两道士一声沉喝,道:“既然如此,贫道只有超度你了!”
两道士一沉身,两掌齐发,两股崩山袭地的狂飚罩向白衣少年,四外三派之人见这武林罕见掌力,也无不骇然咋舌。
白衣少年原是垂眉低视,这时忽国精芒暴射,罩定了一个白眉道士,双掌齐出,硬封过去!
白眉道长若是一对一单打,原不是白衣少年之敌。
白衣少年居然拼受一击,全力硬接一位白眉道长。
嘭!蓬!两声。
其中白眉道长之一一声问哼!噔!噔!噔!连退八步,口角沁血。
白衣少年却哇的一声,鲜血狂喷,栽倒地上。
但他内力实在深厚无伦,厉吼一声,忽又挺身而起,口中鲜血长溢,脸如淡金,一袭白衣之上染成了血渍斑斑,直似厉鬼。
白眉道长之一受伤,另一道长飘身而至,戚声问道:“师兄伤势如何!”
“尚不打紧,速毙了他再去找那个蓝相公。”
未受伤的白眉老道转身趋向白衣少年,一言不发,呼地一记劈空掌力挥扫而出,白衣少年身形本就摇摇欲坠。
欲避无能,眼看着死神已至,急在眉睫。
蓦地,凌空一道刚风倒卷而下。
嘭!一声巨灵之下,白眉老道身形一晃,胸头一阵血气翻涌。
“住手!”
一声如雷的暴喝起自附近。
老道白眉一掀,精眸一阵扫视,却不见人影。
他低声道:“阁下何人?”
“武林无形殿主!恕本殿要插手贵派之寻仇了!”
声音似远又近,不知武林无形殿主隐身何处。
白眉道长先是银眉一掀,随即呵呵道:“贫道虽息隐山林数十年,但也知武林无形殿主为当今武林一代奇人大侠,嫉恶如仇,维护武林公义不遗余力,可是阁下可曾见华山一派……”
白眉老道的话声未落,武林无形殿主已沉声道:“贵派遭屠门之惨祸,本殿已知甚详,两位道长之处境,本殿极表同情,但道长似乎找错了对象!”
白眉老道精芒一亮,道:“阁下凭何有此一说?”
武林无形殿主沉声道:“道长又凭何加罪于这少年人之身上?”
“此人登华山九华观强索血芝,屠观留名而去!”
“所留何名?”
“白相公与蓝相公。”
武林无形殿主暴出一阵震耳长笑,道:“屠华山一门,身犯滔天大罪,为武林所不可容者,岂愿留名?再说蓝白相公非名非姓,从何说起?”
随着又沉声继道:“华山白眉道长,武林长辈,本殿素敬素仰,决无纵容凶徒之意,本殿事后也曾亲赴华山察视现场,贵派门人虽均被掌力震死,在细辨之下,却非毙于掌力之下,两位道长可曾留意么?”
白眉道长似感意外,骇声问道:“非死于掌下,那死于何种功力之下?”
“每人脑后玉枕穴穿裂而死!”
“啊!死于暗器之下。”
“不是,乃是一种极其歹毒之指力。”
白眉道长脸色倏变,神情间似有些激动,问道:“何种指力?”
武林无形殿主声音一顿,随即口音略低的道:“玄阴绝户指。”
“玄阴绝户指?属于何门之学?”
“道长前辈异能之士,不知此功么?天门阴阳宫九阴之学。”
白眉道长突然白眉连掀,目露精光,沉声喝道:“那是你九阳神君师门之学。”
“不错。”
白眉道长忽然一声悲啸,随又声音一转,低声含愤的道:“尊师天门羽士,功高造极,胸罗万机,怎会调教出此等背叛人伦的凶徒?贫僧倒去问问他。”
武林无形殿主忽沉喝道:“本殿正在查究此事,事实真象未明之前,尚望道长不要诬人于罪,师尊夫人,岂会纵徒祸害武林。”
白眉道长脸色连变,嘿嘿冷笑了几声。
蓦地——
一阵厉啸之声远远传来,非但四外点苍武当衡山弟子骇然而惊,华山银眉道长也动容不已!
随即一阵衣袂震空之声,凌空飞坠下四个双目精光奕奕的黑袍老者。
他们一见白衣少年的惨状,抖然同声厉吼道:“是谁打伤他的?”
目中凶芒煞光暴射,向场中一阵扫视。
白衣少年却在此刻一指插在地上的神刀令,低喝道:“速毙杀华山两个老牛鼻子,缴令覆命!”
“嘱下遵令!”
四个黑袍老者,立如四个凶神恶煞,一声暴喝:“华山牛鼻子,你们是自裁还是要老夫们亲自动手?”
华山白眉道长本是武林八派中身份辈份极高宿耆,白衣少年年少无知骂他牛鼻子,尚可忍受,不以为辱,但这四人却都是五十以上之人,他们仍是口口声声牛鼻子,无沦他是怎么的修为功深,也忍耐不住。
他脸色一沉,道:“诸位何人?”
四个黑袍老者狂声道:“老夫神刀教执令尊者。”
白眉道长冷声道:“好一个神刀教执令尊者,你们意欲为何?”
“神刀令出如山,你这老牛鼻子纳命吧!”
话落,四个黑袍执令尊者,猛地扑向白眉道长,黑袍狂挥之下,掌风飒然,卷地生寒,罩向了白眉道长。
两个道士自恃辈份与功力,又经无形殿主一说,对打的白衣少年微感粗暴,伤及无辜,不无内咎,虽愤四人无礼,但仅以七成功力接下四人的掌力。
谁知一接之下立感有异。
神刀教四个执令尊者竟然个个掌力浑厚无比。
一念方转,已经不及。
嘭!嘭!两声震空巨响,银眉道长一声惨哼,身形一连狂退出一丈之外,厉声道:“你们好狠的手段!”
“今日不叫你毙在当场,本尊者何以缴令?”
四个黑袍老者脚下一点,疾逾雷掣、黑影晃了晃,又猛扑而上。
白眉道长一咬牙,手中银拂一抖,拂须蓬张若刺,迎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一声厉喝:“你找死!”
四人同时一记劈空掌力,狂飚砸地,势如排山袭倒。
蓬!
又是一声巨震。
白眉道长叭哒一声,被击出了二丈之远,栽在地上,突目瞪眼。
四个黑袍老者仍然放不过他,飞身又上。
四外的点苍卫氏双猿,武当三玄衣道士,衡山二英,看得过意不去,哗然呼喝,竭力飞扑抢救。
但他们尚未赶到,一阵疾风不知从何处卷到。
劲风无俦,逼退了四个黑袍老者几步。
武林无形殿主如雷之喝声又起!“神对教猖狂!咄!”
一团紫影,有如鬼魅般扑到,旋身之间不见,连带着两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白眉道长。
黑袍执令尊者,怒吼一声,便要追踪疾扑。
忽听白衣少年轻喝道:“住手!”
四个黑袍老者一怔。
白衣少年已冷哼半声,仰面发话道:“九阳老儿,你这是何意?”
遥空传来武林无形殿主的声浪,道:“老夫岂能任你行凶!”
说罢寂然!
白衣少年冰寒的脸上冷笑不已!
随即一拂手,道:“你们回去吧!将旅店中唐护法一并带回。”
四个黑袍老者恭身,道:“是!”
其中一个黑袍老者拔起了神刀令交给白衣少年,道:“圣姑身负重伤,可要先回去疗治!”
白衣少年接过神刀令,冷冷的道:“不用管我!”
他想了想随即又道:“回去禀报总坛总管,令他派人速查血洗华山之人到底是何来路?”
“是!”
“还有,着人跟踪监视那个胡诌老儿,据我看此人很不简单。”
“是!”
“好,你们走吧!”
白衣少年说罢,逞向旅店中吃力的走去!
四个黑袍老者朝转??愤然而去的点苍、武当、衡山三派弟子瞪了一眼,随着白衣少年进了旅店,扶着神刀教唐护法疾行而去!
白衣少年回到室外,推门而人,不禁双眉发直,陆豪文已不知去向,坐在室内的赫然是个目光锐利,棱芒四射的硕伟黑袍人!他五十上下年纪,脸色青里透紫。
白衣少年微微一愕,忽然怒道:“冷总管,你身负总坛管重任,到这里来干什么?”
神刀教总坛冷总管,目蕴精光的望着白衣少年半晌,随即微一欠身,道:“属下向圣姑请安!”
“免了!”
白衣少年单手微微一拂,脸上毫无表情的继道:“你来就是为这个?”
“属下总觉得圣姑应该离开那个姓陆的小子。”
白衣少年脸上猛然一沉,厉喝道:“住嘴,你三番二次地说这种话到底是何用心?他现在人呢?”
“属下不知。”
白衣少年蓦地一声厉吼,道:“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拿你是问。”
白衣少年妄动真怒,嘴角忽又沁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得可怕。
冷总管骇声道:“属下确未见他。”
白衣少年迟滞的目光一扫室中,忽见室中左壁,留下一行字道:“白兄厚意心领,在下去了!往后匆劳分神!”
下款署着陆豪文。
白衣少年全身微微颤抖,忽然哇地连喷出了三口鲜血;
冷总管抢上一步,一托白衣少年,道:“圣姑保重!”
白衣少年厉鬼般嘶叫道:“速传神刀令,务必捉回那不识抬举的东西!”
冷总管精芒大盛,道:“如小子抗拒,本总管就是尸首也要抬回见圣姑。”
白衣少年一凛,道:“我要活捉!解到圣宫见我!”
“是,遵命!”
冷总管起身,道:“属下随后即派人接圣姑回宫!”
他一闪掠出门外,双目忽然射出两道狡猾的冷光,腾身而去;
白衣少年立时将门闩住,跌坐调息不提。
且说陆豪文被白衣少年强迫吃下华山派珍藏血芝之后,体内即感热流汹涌,连忙跌坐在室中,导引血芝的灵气归元。
片刻后他进人无我的境界。
外面发生的事他根本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陆豪文醒了过来,立感气机通达无比,浑身爽朗。
但他即发现白衣少年已离室而去。
他想到自己跌坐运功之际,白衣少年原为护法的,一个练武之人最为脆弱的时刻,便是那个时候。
不觉心头不悦,心想:“武林无形殿主叫我查探白衣的底细,据这些时的视察,他无疑是神刀教之人,纵然非神刀教徒,也与神刀教有深切的关系,此刻他既不在,我又何必再等他回来?”
他立时推门而出。
触目一个黑袍人倒在室外呻吟。
陆豪文一望而知是神刀教徒,方自一怔,店外已传来一群人的惊喝之声,道:“神刀令!神刀令!”
这时,正是点苍,武当等人惊见神刀令之际。
第五章 阴魄玄功
千手神龙吴化的脸上一条一条深深的皱纹,他的眼瞳徽黄,显出了忧郁和内心的哀伤!他沉重的道:“豪文,我现在可以确定,洛水取债之人并非神刀圣君白巩本人,他死了,他没有活着的可能性。”
陆豪文点点头,道:“吴叔叔,我听武林无形殿主说过。”
“他提起过白巩的老仆袁清?袁清跟随白巩数十年,此人生具异秉,又得白巩真传,功力虽不及白巩,当年也是武林一流高手。”
陆豪文迷惘的道:“他为何要冒充神刀圣君?”
千手神龙沉静地道:“据我的猜测,他做得不错,袁清忠心为主,白巩精通武林八大派的失传绝学,遭忌太甚,故在擒获三魔后,八大门派为他的庆功宴上,暴旋发难,诛杀他全家,当时独不见袁清,多年来不得其解,近来袁清忽现身武林,冒充主人索仇,却在情理之内,不过这十年来,袁清去了哪里?目前神刀教势力伸张,较之当年气焰胜过十倍,假若袁清就是洛水取债的神刀圣君,那些神刀教徒?又是哪里来的呢?”
千手神龙说着忽然目射怒光,继道:“奇怪是目下的神刀教徒,所施武功都是龙门阴阳宫的九阴之学,那就太过离奇了,所以刚才我一定要袁清说明一切,就是为此,还有神刀圣姑与袁清是何关系?也必需明白。”
陆豪文一想起在神刀圣宫广厅的情形,立道:“吴叔叔,我好似听得一个叫神刀圣姑‘英儿’之人,可能他就是袁清。”
千手神龙笑道:“袁清并无妻室,哪里会有子女!”
正在此刻,募听远在十里之外传来数声狂叫厉嗥之声。
千手神龙和陆豪文同时惊诧而起,千手神龙轻喝一声:“走!”
顿时当先纵掠而起,陆豪文接着脚下一点,疾跟而上。
两人身如飘絮,朝那发声之处如飞驰去。
怪厉的喝叫之声越来越烈。
千手神龙神色变了变,道:“老君山上谁在厮杀?”
陆豪文一所老君山,心中一动,暗道:“七贤谷不就是在老君山?”
十里之遥转瞬即至。
忽听千手神龙“咦!”了一声。
身形一闪,隐于一侧的一丛树后,道:“豪文,你也暂且隐起身形,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陆豪文也隐于一旁,举目望去,不禁心中暗凛。
只见至少有三十个紫衣蒙面人围绕着一人不顾生死的扑攻。
地上倒着七八具紫衣人,鲜血狼藉。
可是那个被围攻之人赫然是神刀圣君白巩的老仆袁清,他须发皆竖,铁掌翻飞,当者非死即伤。
在惨厉的喝叫声中,紫衣人前仆后继的攻扑,可是袁清的掌力如涛,紫衣人也一个个的倒下去,眼见地上的尸体渐渐的增多。
正在此刻,远处两声低沉而清晰的啸声传来,两个紫影其快绝伦的射到,只冷哼一声,一语不发,立时扑向了袁清。
袁清此时国射凶光,怒眼发红,两掌一错,呼地劈向了两个紫衣蒙面人。
紫衣人同时身形一矮,哼!的一声吐气,硬接袁清的掌力。
三人的掌力同时接实,蓬地一声轻响过处。
蓦地,袁清一声大吼,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身形摇摇欲倒。
两个紫衣人一声厉笑,道:“老狗,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欺扑两步,举掌又待击出。
千手神龙吴化一见,大惊失色,长身而起,暴喝道:“住手!”
接着又大声,道:“豪文,快现身救人。”
千手神龙一面狂喝,身如激箭,射到了当场。
两个紫衣人蒙面的紫巾里又迸出了一声冷笑,猛地一挥手,冷喝道:“击杀了老狗!”
十几个紫衣人身形大动,大喝一声,同时发掌,攻向袁清。
千手神龙吴化一声怒吼,道:“好不识羞耻的恶贼!你们算是武林哪一路人物?”
脚下一滑,已闪人十几个紫衣人中,手起掌落,哇地一起惨叫,一个紫衣人已被击倒在地,鲜血狂喷。
后到的两个紫衣人,厉喝道:“吴化,你敢!”
千手神龙鬼魅般一晃身,掠出一丈之外,诧声道:“你们居然识得老夫!”
陆豪文早已飘身到了白巩的老仆袁清之前,双目炯炯,监视着场中的变化。
两个紫衣人哼了一声,道:“你这个老扒手,谁不认识?”
“你们既识得老夫,当非无名之辈。”
“不管有名无名,今日你既敢横加架梁,我们就要你老扒手的命!”
两个紫衣人同时翻腕齐劈,阴风骤起,狂罩向千手神龙吴化。
吴化大喝一声,振臂硬对。
谁知正在此刻,袁清蓦地暴喝,道:“吴老爷子!不可,急退!”
吴化猛然想起凭袁清的掌力,尚且伤在两人之手,自己在掌力上恐是相差甚远,如何能够硬接?”
千手神龙以变幻莫测的身法独步武林,一经袁清喝醒,临时变势,一声清啸,脚下一旋一滑,早脱出两紫衣人的掌风之外。
他身法快如鬼魅,两个紫衣人一怔之下,冷哼一声。
撇开千手神龙,猛然间狂扑向袁清。
陆豪文挡在袁清之前,一见两人扑来。
急撒出象牙剑,振腕抖出一片莹光。
朗喝道:“恶贼!紫衣紫巾蒙面人好像已充塞江湖,到底你oj是什么人?”
紫衣人冷笑一声,道:“凭你小狗还不配问!”
五指倏张,猛向他胸前抓去。
陆豪文象牙剑舞起一片丝丝剑风,将两人封住近身不得。
两紫衣人勃然厉喝一声,猛地身形一矮,同时向左右横跨两步,一左一右,变掌齐发分从两面劈到。
陆豪文顿形两面受敌,顾此失彼之势。
眨眼间,掌风已临身前,他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咬起牙关,左剑右掌,一对一挡,左面紫衣人固然被他剑气所阻,但右边那人他也不得不与他一掌接实。
两股掌力一接之下,陆豪文只感一阵心旌摇荡,血气连涌,几乎接不下对方的掌力。
但那紫衣人也微哼半晌,猛然狂退一丈,厉声道:“小狗,你那阴功是哪里学来的?”
另一个紫衣人听出他的同伴之话,似觉严重,立时问道:“怎样?这小狗还收拾他不下么?——
“奇怪!小狗的身上暗生阴魄玄功!”
“什么,哪有这等事?”
“不信你试试?”
陆豪文猛然想起自己练习“绝阴宝书”疗伤,无形中得到了一种叫“阴魄玄功”的内力!
他有此发觉,顿时运起“绝阴宝书”所载的内功心法。
另一个紫衣人嘿嘿冷笑,道:“他身上会练有阴魄玄功,那真是邪气!”
“你忘了他曾练过‘绝阴宝书’。”
“啊!也许可信。”
紫衣人话声一落,蓦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电般狂攻两掌,但掌势轻柔,几若无力。
千手神龙一见大喝道:“豪文小心!这些都是龙门九阴之学。”
陆豪文不敢大意,阴魄玄功运起十二成,封了过去。
两种同属阴功之学一接之下,未曾发出丝毫的声息,全场摒息静气为之一窒。
可是就在这刹那间,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震,刚风四射!
紫衣人一声厉吼,连退了七八步。
陆豪文脸色一变,泛了泛白,但是仅只身子晃了一晃而已。
这真是像奇迹一般出现的功力,袁清这样高的功力之人,几乎都无法抵御的强敌,居然败在陆豪文的掌下。
紫衣人拿桩站住之后,怔怔的立着,动也不动,半晌才不信的道:“小狗真的练有阴魄玄功!”
陆豪文却因此勇气倍增,跨前两大步,大喝一声:“再接一掌!”
双掌齐发,罩向了紫衣人。
紫衣人初挫之余,一见陆豪文来势汹汹,竟然斗意全消,横身一跃,避过了陆豪文的掌风,大喝道:“将伤亡之人带走!”
众紫衣人一阵急掠,将倒地的尸体与伤重者,提了起来,飞掠而去!
陆豪文还要追击时已被千手神龙阻止,匆匆道:“你在此照顾袁清,我随他们去!看看到底他们是何路之人。”
说罢晃身跟去!
陆豪文连忙转身看时,袁清早已不知去向。
他掠目四望,侧面二十丈外丛树之后,传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声。
陆豪文不假思索,叫道:“袁老前辈请留步!”
他也跟着向丛树之后掠去!
树后突然传来一个童子的声音,道:“我并不姓袁,你是说那个黑衣老人么?我见他早已走了!”
接着从树后现出一个髫龄童子,大约十二三岁,生得眉清目秀,望着陆豪文眨也不眨,但那童于的脸上却带着十分浓重的郁悒之色,对一个未成年的童于而言,这重优悒出现在他的脸上,使人有种奇特之感。
陆豪文微感怔愕,问道:“你这小孩在这里做什么?不怕深山恶兽么?”
童子眨眨眼,带点老气横秋的道:“要怕我就不会在此了!”
陆豪文更是奇怪的道:“我想你家一定在附近。”
童子摇了摇头突然双目盯着陆豪文,目中流露着殷切的光彩,问道:“我在这里见你大败那些紫衣人,你的武功很好,但是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童子终归是童子,这话问得十分的稚气。
但陆豪文却大感有趣的道:“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样问我?”
“我希望你是好人。”
陆豪文大笑起来,道:“小弟,我说我是好人你恐怕不会相信,你就权将认为是好人吧。我看你一定有事,可否告诉我?”
童子仍一眨不眨的盯着陆豪文,半晌才道:“我怎么能信任你?”
陆豪文不觉无言以对。
童子想了想,突然道:“这样好了!我问你一句话,你据实答我,或许我会信任。”
陆豪文道:“好,你问吧!”
童子脸色一沉,问道:“我刚才听紫衣人说你练过‘绝阴宝书’,是真的吗?”
陆豪文心中一动,道:“真的。”
童子的脸色立时凝重起来,又问道:“你的‘绝阴宝书’从何而来?”
陆豪文心中更是奇怪,这个童子为何问起此事?他笑了笑道:“小弟,你已经多问了!”
童子见陆豪文不肯回答,焦急的道:“我需要知道。”
陆豪文大大的动疑,心想:“难道‘绝阴宝书’与这童子有何关系?”
他心里想着,却道:“你能说出为何需要知道么?”
“当然可以,我在这里就是等李叔叔的,因为他是去求‘绝阴宝书’的,李叔叔要不将‘绝阴宝书’带回,主人就没有命了!”
“李叔叔,李叔叔是谁?你的主人又是谁?”
“李叔叔名叫李温,我的主人就是七贤各主。”
“啊,原来你是七贤谷中人。”
“正是,莫非大哥与我家主人相识么?”
陆豪文一听这童子是七贤谷中人,立知他所称这李叔叔就是铁手老仆李温了,想起李温临死所托,不禁黯然道:“你不用再等李叔叔了,快领我去谷中救人吧。”
童子一听陆豪文愿人谷救人,先是一喜,道:“大哥,你真是好人。”
但一听不用再等铁手老仆李温,他突然“哇!”的大哭了起来,道:“大哥,李叔叔可是不再回来了么?”
陆豪文见他大哭,十分的尴尬,蓦然神情一正道:“小弟,现在为你主人治伤要紧,李叔叔的事以后再说吧,你要赶快不哭,否则我就不管了!”
童子一听果然收泪止声,连忙道:“我不哭了!我领你去吧!”
说罢,领先就走。
陆豪文跟在他的后面,转过几道山坳,不久,只见两面山峰矗立,高插霄汉,形成一条幽途的峡谷。
谷中楱莽丛生,若非有童子带路,根本就找不到路径可行。
两个约行顿饭光景,峡谷的尽处,却是一个百丈方圆的盆地,依山筑了八间茅舍,但是盆地的中央,栽植了一簇簇极其普通的花木。
值得注意的是花木之间,用土石筑了一些山川的形状,分明这是每一处地形的缩小图。
童于轻声对陆豪文道:“大哥在此稍候!”
他立时奔进了一间茅屋之中,片刻后向陆豪文招手。
陆豪文走人茅屋,只见空空的屋中,右角的一方蒲团之上绻缩着一个儿已不成人形之人,双目紧闭,奄奄一息,但口中却在低得无法听清的念念有词。
童子悲声道:“他就是我的大谷主!”
陆豪文连忙走上前去,一探他的脉搏,几已成静止状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略一疑虑,暗道:“假如七贤谷中七个贤人都像他这个样子,我要为他们施功疗伤,岂不耗尽了我本身真元之气?”
但他随又想到铁手老仆临死之托,自己既然答应了他,岂有反悔之理?他这样一想,顿时对童子,道:“现在你不可扰我,我要为他们治伤了!”
童子听了双膝一软,跪在陆豪文面前拜了几拜,然后退出屋外。
陆豪文便开始实行对铁手老仆的诺言了。
七贤谷中静荡荡的,丝毫没有半点声息,谷中那片花地的四周,庄严而肃穆的盘坐着七个瘦骨如柴的老人。
每人的脸色是如此凝重。
他们似在决定一件委决不下的大事。
不时他们又转头望望谷中最后一间茅屋,那童子便站在那间茅屋之外,屋内坐着陆豪文。
他脸色苍白得怕人,他靠着残存的一点真力维持着身子没有倒下去。
他为七贤施功,耗尽了本身的真力,现在他只有勉强运起“绝阴宝书”之功,自疗伤重的身子。
这时谷中盘坐的七贤中,为首一人发言道:“陆豪文守信重诺,不惜为我们索不相识的七兄弟耗尽真气,全力施救,这种思德,我们七兄弟无论如何是要报的。”
另一贤也说道:“大哥说得不错,七贤谷主,以贤闻名,岂能轻易受人之恩而不报?”
又一贤也道:“可是我兄弟拿什么报他如此舍命全诺的恩惠?”
大贤轻笑了笑道:“我所以召诸弟到此商议,诸弟大约也知为兄的心意了。”
诸贤一听脸色齐变,同声问道:“大哥是想要将机非武库之密致赠,以报疗伤之德么?”
大贤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们兄弟还有何方法可报此舍命之恩?”
五贤突然站了起来,脸色一沉,大声道:“大哥,此事万万不可,想想我兄弟七人隐居此谷二十年,所为何事?”
大贤李世虹连忙摆手,道:“魏贤弟暂别作急,此事为兄一人作主不得,所以召诸弟在此商议。”
六贤郑士元肃然道:“陆豪文固然对我们兄弟居思不小,但如将机非武库半图送给了他,我们兄弟二十年之幸劳,岂非全功尽弃。”
二贤吴逸东蓦地反驳道:“郑贤弟所言不对,机非武库半图致送于陆豪文,乃略表心意,至于他得到半图是否就能取到机非武库中之绝学,尚难逆料,因为这只是半张图,而非完图,我们兄弟穷二十年之探讨,尚不能如意,他又如何能轻易的知道武库确实位置?”
大贤笑了笑,道:“为兄之意也正是如此,况且赠图给陆豪文,并非我们兄弟从此便全功尽弃,因那半张图,我们早已了然在胸,还可继续探讨……而且……”
他说着一顿,微见庄重的又道:“机非武库之事不知何时已泄漏江湖,我们兄弟才有被人打伤之事,换言之,机非图之密既泄,反不如大方示人,不失为自保之法,否则本谷仍不能保得安宁。”
说罢他望着持反对意见之五贤魏志雄,六贤郑士元,含笑道:“魏贤弟,郑贤弟以为如何?”
五贤六贤默然不作声,很明显的已无异议。
第六章 金蝉脱壳
秀美少女珊儿也紧张无比,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稍稍压制了一下心中的紧张,强作镇定的问道:“周叔叔,有事吗?稍待我来开门。”
“倒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今日擒住的那个姓陆的小子,忽然逃脱狱牢走了!这事透着古怪,恐怕有内奸放他走脱!”
珊儿一听,脸色连变,但突的一沉脸,愤然的回答道:“周叔叔,你是不是说我是内奸?”
“啊,我倒没有这种意思,我想你不会与你爹冥主作对。”
珊儿忽然一声冷笑,道:“周总管,我是尊你年高,要不然今日我就不会饶你,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和爹爹作对,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啊啊,小姐别生气,老夫这就到别处去查吧!”
石室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显然那个周总管是离开了。
陆豪文正想要开口说话,珊儿又摇手阻止了他,并且示意叫他别动。
这时珊儿却自言自语的抱怨,道:“哼,周老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明儿我不到娘那里告他一状才怪呢?”
珊儿又故意打了一个呵欠。
然后聚精会神的倾听室外有无异声。
陆豪文这时候打量着室内,只见陈设清雅简朴,纤尘不染,石室虽在地底,但光线明亮,爽心畅意。
珊儿向陆豪文微微一笑,随即移步打开了室门,朝外面望了望,见已无人,她方才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道:“姓陆的,周老头儿为人机诈多疑,以后你如碰着他,可要特别的小心!”
陆豪文笑答道:“我尚未见过此人。”
“此人好认,除了他那削瘦高长如杆的身材外,双眉倒垂,眼神闪烁,一望而知邪气十足!”
“谢谢姑娘关照和救援!在下有生之年,不敢忘怀!”
珊儿清秀的双眉拢了拢,又出现了她原有的忧怒之色,低声道:“你忘记了我是有条件的吗?”
“啊,是的,你说说看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送你出宫安全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陆豪文望了珊儿一眼,又问道:“姑娘的姓名可以相告么?”
“我的名叫玉珊,姓南宫,但也不一定。”
说着她那股忧怨之色更浓了。
陆豪文心中一动,奇道:“南宫姑娘既是姓南宫,怎会不一定?”
“你不要问,我也不知道,但终有一日我会知道的。”
陆豪文忽然想起,紫殿冥君正是她的爹爹,不禁心中一惊,暗道:“这真是奇了,我会被紫殿冥君的女儿所救,如她并非真心相救,那就更加的糟透了。”
他不禁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南宫玉珊。
“姓陆的,你为什么这样的看我?”
南宫玉珊有所发觉,似笑非笑的问。
陆豪文收回目光,道:“你不是紫殿冥君的女儿?”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这话怎么说?”
“我不知道。”
“除开你是不是他的女儿不提,至少你对他的所为不敢苟同是不是?”
“那当然,否则我不会冒这大险救你。”
陆豪文笑了笑又道:“看来这里是你的闺房,我怎么才能出得了紫殿冥宫?”
南宫玉珊道:“我想总有机会的。”
“我怎能在你的闺房之中长久待下去?”
“你怕吗?”
陆豪文苦笑笑道:“我不是怕,我是怕你不便。”
南宫玉珊轻声道:“我倒没有什么不便之处,反正我们光明坦荡,又有何关系?”
陆豪文反倒脸上一红,道:“南宫姑娘与众不同,反显得在下太过拘束了,也罢,南宫姑娘便自歇息吧,我就地而坐也便自可以了!”
南宫玉珊,道:“我不累,还是你上床歇息吧?”
“哪里的话,我岂能反客为主?”
说罢,他便自在房中一角盘膝而坐,运起了“绝阴宝书”所载“绝阴玄功”,双目低垂,不再言语。
南宫玉珊轻叹一声,道:“姓陆的,你果真是个君子,那我也不客气了!”
石室中一时寂静了起来。
陆豪文进入了无我之境,这是练武人运功之际的至高境界。
但只是一盏热茶的功夫,忽然传来一阵叮当的金铁之鸣声,极其有节奏的一次三声的响着。
这金铁的鸣声将陆豪文惊醒过来,睁眼时,只见南宫玉珊正俏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前,面现狐疑之色。
陆豪文讶然问道:“南宫姑娘,这是何声?”
“这是冥君登殿,召集全宫之人的信铃之声。”
“啊,那宫中必是发生了何种大事。”
“我也不知道,‘信铃传召’在本宫中尚属首次。”
“会不会有人侵入了紫殿冥宫?”
“我想不致于吧!本宫隐秘异常,且冥君有令,外派之冥使如遭到敌人追击,决不可向本宫官址逃窜,否则格杀勿论!”
陆豪文点了点头,又道:“既非有人进犯,可能就是追索我的踪迹了,南宫姑娘,你快去吧,别耽误时刻,启人疑窦。”
南宫玉珊指了指床后,道:“我去之后,如有人到此,你便委屈一下,躲在床后,决不会有人找到你的。”
陆豪文一笑,道:“我自能照顾自身,不劳姑娘费神!”
南宫玉珊望了望陆豪文一眼,开门而去!
陆豪文一人留在室内,心中十分的焦燥,暗道:“我在她闺房之内,要留到何时才出得了紫殿冥宫?”
他在房中走来走去。
倏忽间他一念涌起,暗道:“此刻紫殿冥君正召集全宫之人,我何不趁机逃出宫外?”
他想了想,断然决定了非冒此险不可。
立时,他便去开启石门,但心中总免不了因紧张砰砰而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再望了一眼南宫玉珊的闺房,暗暗忖道:“想不到我陆豪文竟会团在一个少女的闺房之中,真是连做梦也想像不到的一件事,可是如南宫玉珊回来后,发现我竟自去了,会作何感想?她必会想到我不信任她才离去的。”
接着他又想到:“如我再次被擒,南宫姑娘恐怕会既怒且极尽讥讽了!”
他想到最坏之处,也悄悄抽了口凉气。
可是他并不因此有所犹疑,轻轻将石门打开,闪身而出。
循着室外的市道,一溜烟朝前奔去。
谁知正在此刻,前面忽然传来脚步之声。
他暗道一声:“糟!冥君召集全体官中之人,怎会还有脚步声!”
他不假思索,闪身躲向阴暗的墙角,摒住呼吸。
不久三个紫衣人顺道走来。
为首的一个是瘦长如竹杆一般,走至甬道口时,停了下来,回身对后面两个紫衣人,道:“陆小于逃脱,必是出了内奸,否则他插翅难逃!”
后面两人未曾开声。
陆豪文从暗处望去,只见这三个人仍带着蒙面紫衣,不禁暗暗奇怪,心中暗忖:“你们既在紫殿冥宫之内,为何也是蒙面?”
他略加思索,心想:“莫非他们自己将面巾除去,也互不相识?”
陆豪文自觉正确,忽然想起那为首之人像南宫玉珊形容的周总管,只是他蒙着面,不知是否双眉倒垂,眼神不正罢了。
这时为首那紫衣人又道:“刚才老夫到小姐的房外,想察看下她的房内,因为陆小子未被擒之前,小姐是认识他的,且他们曾交谈!”
后面紫衣人之一,道:“属下想小姐纵然大胆,也不敢若此吧!”
“难以断定她不会如此做,而且……”
高瘦紫衣人忽然压低嗓门道:“而且据老夫观察,小姐与冥君根本就无父女之情,冥君对小姐素不过问,只要她不犯本宫之戒,便任其自主,不过小姐如有所求,事情不管大小,他是照例不加援手!甚且恶言有加!”
“啊,此中可是大有文章!”
“正是,我看小姐多半不是冥君亲生。”
另一个紫衣人忽然道:“那我们等小姐不在,正好查查她的房中,是否窝藏有人?”
陆豪文听到此处,暗中庆幸自己离开了玉珊姑娘的房中,不然被他们发现,势必有一场恶斗。
自己亦许再度被擒,同时还连累了南宫玉珊。
陆豪文更可确定了一件事,便是那为首之人果然一点不错正是周总管,想起他刚才的一番话,暗恨此人真是阴险之徒!
这时那主张搜查南宫玉珊房间之人又道:“总管!你们两个进去搜查,我在外面放风,如小姐适时转回,大家都不好看,虽然此事已得冥主的允许!”
周总管点点头便带着一个紫衣人迳朝南宫玉珊室外走去!
留在外面的紫衣人便站在雨道口。
陆豪文暗暗愤恨,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既站在此处,陆豪文是不便有所行动的。
周总管打开南宫玉珊的石门,两人先后进去了。
留在外面的紫衣人在甬口走来走去。
忽然他竟朝陆豪文隐身之处行来。
陆豪文紧张无比,暗道:“我要被他看见,便是全盘皆输!”
他暗暗运起了全身之功力,以防万一。
紫衣人如果万一发现了他,他便一掌先将他劈了再说。
好在紫衣人并未发现,步至距他一丈之际,转向而行。
陆豪文胸中一念陡生,暗道:“我真是这样傻?放着这样的机会不利用等待何时?”
他看见紫衣人的身材和自己的差不多。
立时暗一咬牙,悄悄取出了象牙剑。
待紫衣人再转过身,向他行来时。
他压低嗓门,沉声道:“恶徒!你认命吧!”
象牙剑一指,一丝剑气应手而出,嗤!的一声,紫衣人只微微哼了一声,便朝后倒去!
陆豪文赶紧一个掠身,抢至他的身后,将他的身子托住不让他倒地出声,同时微微用力,将他的身子拖到隐暗之处。
他急忙先将他的蒙面紫巾取了下来,罩在自己的头脸之上。
然后再剥下他那身紫服技在身上。
陆豪文摇身一变便成了紫衣蒙面人,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谁也不会认识他了。
他暗暗庆幸,将那人的尸身拖到墙角隐藏了起来。
但是他又想到,待会周总管出来,自己如何能说话?纵然不主动说话,如周总管问起话来,他能不回答么?
他为这件事感到不安。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来了,连忙“哈咄!”“哈咄!”……连打三个喷嚏,同时尚引颈仰身,呜呜不已!
南宫玉珊的房内,紫影一闪,周总管与另一个紫衣人慌急而出,问道:“张通!是不是小姐回房来了!”
陆豪文仍呜呜不已,含糊的答道:“不……不是,我,我感冒了,啊……啊,哈咄!”
周总管道:“感冒连话也说不清了!”
“属下……我也不知道。”
“没有大关系吧!”
“还好!小姐的房内……”
底下的话尚未说出,周总管已一摊双手,道:“没有,走,我们回殿去吧!”
周总管走了过来。
陆豪文与另一紫衣人跟在他的身后。
又通过了那个小厅,周总管悄声道:“脚步放轻些,别惊动了夫人!”
陆豪文借着蒙面紫巾上的眼孔,迅速的瞥了全厅一眼,厅中除昏黄的两盏灯外,别无他物。
唯一厅中有点异样之处,就是全厅四壁,印着一个个深有三寸之上的掌印,而且掌印呈黑色。
周总管转头看了一眼,随即低声道:“看来夫人的功力已比冥主要深上一筹了,这样坚实的铁壁,她的掌力竟能深及三寸之多。”
陆豪文一听不禁全身一凛,暗暗咋舌,如不听周总管提到,他怎知这厅四壁竟然全是铁铸的?”
三人走出小厅,陆豪文的心中仍然惊诧不置,无形中全身情不自禁的微微抖颤了几下!
身旁那紫衣人忽然道:“老张,你怎么搞的?好象感冒得不轻呢!”
陆豪文一惊,含糊其词的答道:“不……不用你管。”
他这句话竟然答对了,紫衣人愤然道:“不管就不管,你老张死了,我也不管。”
周总管笑斥道:“看你们两人又抬杠了!张通感冒了,姜贵,你就少说两句吧!”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后你张通有什么事,我姜贵决不插手过问,你满意了吧!”
陆豪文暗暗好笑,但也哼了一声,道:“谁稀罕?”
“好好!算你厉害!”
说着掉头不理。
陆豪文也掉头,不过他又怕做得过份,心中仍不免紧张的跳动。
再走了一段而道,这时三人像以前陆豪文与南宫玉珊一样,走入了一间小石室之中,一按机关,石室便徐徐而升。
不久,石室停止后,三人走了出来,从一个侧门走人紫殿之中!
陆豪文一看殿中已聚集不下两百个紫衣人之多,唯一没有穿紫衣,未曾蒙面之人就只有南宫玉珊一人。
她站在紫殿冥君的下面约二丈之处,这时陆豪文看她脸上的忧怨之色更重了!
陆豪文有紫巾蒙面不怕被别人发现,他立向南宫玉珊传音,道:“南宫姑娘我是陆豪文,我出来了!”
陆豪文蒙面紫巾下的双目望着南宫玉珊。
只见她似乎一惊,脸色也变了变。
第七章 恨楼血亭
东渡仙翁猛退一步,道:“通敌!他们通的是武林八大门派之何派?抑或是与九阳老匹夫互通声息?老夫不解!”
陆豪文脸色一沉,冷笑道:“他们既非通的武林八大门派,也非与武林无形殿主互通声息,他们通的是邪恶至极的紫殿冥宫,想来仙翁也有所闻吧!”
东渡仙翁道:“紫殿冥宫,老夫还未曾听过有此一派之人物!”
陆豪文双目盯住东渡仙翁,逼问一句道:“仙翁真的没有听过?紫衣蒙面人充塞江湖,到处造下杀劫,这等大事,仙翁虽是世外高人,也不会没有耳闻。”
东渡仙翁突然怒道:“老夫因何要说假话?”
陆豪文心里一决,暗道:“反正此人可疑,迟早总是要揭开他的真面目的。”
他这样一想,立时对袁清肃然,道:“袁老前辈准备应敌!”
袁清一怔,目光扫射四周,但四外却是静荡荡的哪里有半点敌踪!
陆豪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袁老前辈,敌人就在你的目前。”
袁清愕然望着陆豪文。
东渡仙翁立时脸色一沉,双目棱艺更盛的盯着陆豪文。
三人之间的空气凝窒,一种无形的紧张在三人之间弥布起来,但袁清是局外人,虽有所觉,但却不知其所以然。
他迷惑的望望陆豪文又望望东渡仙翁。
从两人的脸色,他发觉眨眼之间便有不寻常的变化产生。
陆豪文蓦地大声,喝道:“袁老前辈留神!”
袁清诧问道:“陆豪文,空山寂寥,哪里有丝毫的敌影,你疯了么?”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袁老前辈,你被人利用却不自知,亦复可悲!”
袁清大怒道:“陆豪文,你凭什么说这句话?我被谁利用?”
陆豪文脚下一点,退了五尺,伸手一指东渡仙翁,道:“他,利用你的就是他。”
东渡仙翁冷哼一声,动也不动。
袁清却斥道:“陆豪文不可无礼!东渡仙翁系一代高人,岂容你如此对之猖狂?”
陆豪文更复狂笑,道:“前辈,他根本不是东渡仙翁。”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同时一震。
东波仙翁从喉间逼出一声怒啸,但啸声刚发,忽又收声敛容,一变而成呵呵的笑声,脸上荡开他那特有的笑容,任何人见了那笑容,也就会以为陆豪文说的话不足置信。
袁清抖然间勃然震怒,道:“陆豪文,我不许你这样侮辱仙翁!”
陆豪文厉声道:“前辈!你以为我是信回开河吗?这位仙翁不知与七杀魔君之约,但晚辈却亲听七杀魔君述说昔年之约,那么……”
陆豪文话未说完,袁清一声怒吼,道:“住嘴!陆豪文!老夫是听信于你还是听信仙翁?你不应说了,你走吧!”
陆豪文一看事态的发展,竟然不被人信任,一腔怒火,即时升起三千丈,一拂手,狂笑道:“袁老前辈!东渡仙翁标风亮德,岂会像这位一样劝人组帮,大肆寻仇,要武林八大门派以及主持武林正义之无形殿主为敌之理?更甚者竟荐了紫殿冥宫阴司八鹰为神刀圣宫护法,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就是恶魔化身,前辈若是不信晚辈之言,恐怕悔之晚矣!”
他话声一落,略一拱手,大声道:“晚辈告辞!”
袁清哼了一声:“不留!以后不要再来!”
陆豪文狂声道:“晚辈再来之时,神刀教恐已冰消瓦解矣!”
“陆豪文,你再放肆,老夫就废了你!”
“哈哈!在晚辈看来,前辈邙山之约恐也无法赴约矣!魔掌已伸向你神刀教,尚懵憧不知,天下最愚昧之人,莫过于前辈了!”
这几句话说得锵锵如铁石,句句有如千斤之重,击在袁清之心口,他须发戟张,狂暴的厉喝,道:“滚!你替我快滚!”
“留也留不住了!”
陆豪文身形划空而起,掠身而去!
但耳畔仍传来袁清愤怒之声,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不必放在心上。”
东渡仙翁哼了一声,道:“解了朱啸海他们的穴道禁制!老实说你听信人言,对老夫大过不敬,老夫已忍无可忍了!”
陆豪文本想就此离开,但一听那个假东渡仙翁的话,想起了袁清被围攻之事,不禁心里一凛,暗道:“紫衣蒙面人围攻袁清,就表示紫殿冥宫急欲除去神刀教,如果这个假东渡仙翁真是紫殿冥宫之人的话,他会不会就在袁清解了阴司八鹰的穴道之后,群起发难给袁清来个措手不及?要是这样,岂不要糟?”
他正想着,忽又听东渡仙翁道:“刚才那小子,你可知道他身藏武林两样至宝,怎能轻易这么放他走了?”
“啊,他身怀何宝?”
“‘绝阴宝书’和‘机非图’。”
陆豪文一听此言,更加断定这个假东渡仙翁是紫殿冥宫之人,因为知道他身怀‘机非图’之人,除七杀魔君之外,就只有紫殿冥宫之人了!
陆豪文顿时间,不但将离开的念头打消,反向后回身而行,但他方自行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一团黑影蹲在地上。
陆豪文沉声喝问道:“什么人在此?”
一个沙哑之声,嗯!嗯!了半晌,道:“出恭真是件痛苦的事。”
陆豪文一听便知是谁,不禁有气的道:“又遇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胡老儿!”
“嗯!嗯!……啊!啊!那便头就要出来了,你……你别打断了我……”
正在此刻,哗啦一声!接着连珠响屁不绝于耳,一股闻之作呕的臭气随风送人陆豪文的鼻中。
胡诌老儿立时吁了口大气,道:“终于出来了,那个臭东西要再顽强片刻,我可要活活蹩死了!”
突然,陆豪文心念一转,暗道:“真是奇怪,胡诌老儿怎会到了这里?他分明是不谙武功之人,但是上次却能在不知不觉间盗去“绝阴宝书”岂非不可思议之事?”
他这样一想,顿时一个欺身到了胡诌老儿身旁,伸手一把已将他提了起来,沉声喝道:“胡诌老儿,胡老儿,今日看你再往哪里逃!”
胡诌老儿单手提着裤子,一手挥舞叫道:“乖乖!乖乖!又遇见了你,怎么我走到哪里都会遇着你?莫非你跟在我老儿的背后么?放手,我老儿的裤子还未穿好啊!”
陆豪文哼的一声,将他放在地上,转念间,伸指便点。
陆豪文出手如电,但胡诌老儿忽然惊叫一声:“我老人家这大把年纪,你不能打我啊!”
他未等陆豪文指风及体,已一个驴滚,闪了开去。
两人这么一闹,早已惊动了东渡仙翁和袁清。
袁清沉喝道:“那面是何人,居然敢以在此大吼小叫的。”
胡诌老儿急忙连滚带闪,滚进了草丛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陆豪文也一掠身,隐在一株巨树之后。
袁清似一道清烟般掠至,一双奕奕的眼神,不住的扫视。
正在此刻,陆豪文的耳中忽然传来一个蚊纳般的声音,道:“你还不将他引来,难道要等那恶魔害死他么?”
语声虽小,但听来十分的耳熟。
陆豪文一想,立时辨出是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的口音,随即加以讷讷,暗道:“我每次遇到胡诌老儿,都有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在场,这真一个奇怪的巧遇,不久前殿主与紫殿冥宫周总管一场惨烈的搏斗,几乎两败俱亡,但是却未正面见到殿主的真正面目,莫非胡诌老儿就是殿主的化身,那真是不可思议了!”
他怔神之间,耳中再传武林无形殿主的话:“小子,你还不快将袁清那老奴才引来,还等什么?”
这时早听东渡仙翁的话,道:“袁老儿,算了吧!”
随即听到沙沙的脚步之声,朝这边走来。
陆豪文知道假东渡仙翁也正在走了过来,顿时他发出一声冷笑,一长身,扑上树顶,略一点树枝,已飘出了十几丈外。
袁清沉喝道:“小贼,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黑影一晃,扑向了陆豪文停身之处。
陆豪文哪里还敢停留半刻,发脚狂奔了起来。
袁清目光何等锐利,早已看清是陆豪文,他暴喝一声,道:“小子,你还没有走!分明你是在捣鬼,此刻你要走恐怕也走脱不了!”
假东渡仙翁也在背后喝道:“袁老儿,不可再放走那小子!”
蓦地嘬口一声清啸,眨眼间,一只硕大无伦的灰鹤在空中哇的一声长鸣,掠羽飞冲而下,落向假东渡仙翁身边。
可是怪事发生了,灰鹤方自落地,猛然一声,厉喝双翅一阵颠扑,两脚一伸,便自倒毙。
假东渡仙翁神情一惊,随即勃然暴怒:“谁大胆!暗中偷袭老夫座下神禽?”
但四外寂然,哪里有丝毫的动静。
假东渡仙翁一声狂暴的怒吼,道:“罢了!罢了!”
身形忽旋,以快速得无以伦比的身法,刹那间飞旋了十丈方圆,一双棱芒四射的目光,对十丈内一草一木也未曾放过。
但就在他寻找敌踪之际——
蓬!蓬!蓬!一连几声掌劈的响声过处,加k一个凄厉的惨叫之声,倏告划破夜空。
假东渡仙翁一声狂吼,转身扑回原地,只见紫殿冥宫的阴司八鹰中的六鹰,一个个口冒鲜血,倒毙于地!
那发出惨叫之声的是唯一能够开口的朱啸海。
假东渡仙翁双目圆睁,全身也微微颤抖。
可是他反而站着动也不动了,似乎被这突发事件惊怔住了,不知所措,陡然间,他一惊而醒,跺脚狂叫,道:“谁个大胆的狂徒,快与老夫现身出来!”
二十丈外一个苍沉的口音道:“你有多大的年纪,敢自称老夫!
“老夫东渡之时已年逾古稀,你,你是谁?”
“咄!好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冒称东渡仙翁,你还是报名吧!骗得过袁清那蠢材,却难以骗过老夫!”
“你也自称老夫!”
“哼,你到底是谁?”
“以后你自会知道!”
假东渡仙翁即欺上两步,就一个阴司八鹰的尸体,翻了翻,墓地长身而起,大喝道:“可是九阳老匹夫!”
“你既然知道,又能认出老夫的九阳掌,总算你见识不浅!”
假东渡仙翁怒吼道:“匹夫!你可敢接老夫一掌!”
“报名!”
“没有这个必要!”
“老夫不杀无名之辈!”
“老夫之名你还不配知道!”
“像你这种蛇鬼之徒,道出来恐怕也会污了本殿主的耳朵,我问你,你可是紫殿冥宫中之人?”
“老夫是东渡仙翁!”
“放你的狗臭屁!老夫亲自见过之人,岂会变了模样!”
“啊……”
假东渡仙翁一声啊!拖得长长的,余音未绝,蓦地一声不响划身而起,朝武林无形殿主发声之处狂扑过去!
人未至,掌先发,一股阴冷至绝的掌风,广罩三丈,盖了下去!
蓬!一声狂掌,草木飞散,尘土四扬。
但不见人影,九阳???君不知何时已离开原地。
侧边冷冷道:“又是天门九阴之学——阴煞追魂掌。”
正在此刻,神刀圣宫一条黑影射来,其疾似箭,九阳神君沉喝道:“恶贼!老夫当神刀教之面揭穿你的面目,哼!”
假东渡仙翁冷哼一声,突然间飘身而起,快得无以复加,身影问了几闪,已经不见!
九阳神君顿时暴出一阵震人心弦的狂笑,声震四野,十里可闻,然后一字一字的说出一句来。
九阳神君狂笑过后,道:“只有袁清那个昏了头的老奴才和那个不成器的女娃儿,会受了你们这些恶魔的骗,可笑袁清还将你奉为神明,真有如神仙嫡降,白巩泉下有知,也会引为奇耻大辱!”
这几句话说得锵锵如金石共鸣,震人心弦。
那条从神刀圣宫射来之人影,倏地戛然止步,站着动也不动。
九阳神君话声一落,便听她冷冷道:“发话者是何方高人?”
来人正是神刀圣姑白英。
九阳神君沉哼一声,道:“女娃儿,你不必问是谁?刚才老夫的话你听到没有呢?”
“听到了怎样?没有听到又怎样?”
九阳神君严峻的口吻,道:“听到了很好,望你和袁清今后行事,顾到大局,不为匪类所利用,当今武林,野心贼子太多,一不谨慎,便落其陷中,没有听到可要老夫再说一遍?”
神刀圣姑白英冷冷道:“不必,我想要知道的就是你到底是何人?”
“此刻你不必知道,但总有一日你会知道,老夫乃是一番好意!”
“哼,刚才你的话何所指?”
“指的是那个假东渡仙翁。”
“东渡仙翁来了吗?”
第八章 秘谷幽兰
前面的少女“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不跑了呢?”
陆豪文看她天真未凿,摇摇头道:“我不想玩了!我很累?”
“啊,我知道,你刚才与人打了一架,所以很累是不是?”
陆豪文更加的惊异?原来这小姑娘早就隐身一侧竟无人发现,如此功力,不知她是何来路?
陆豪文点点头于脆坐了下去,面对着桃林虬松暗暗出神,心中有一份喜悦,但也有一份迷们。
红衣少女又道:“我家就在不远,你也不去玩玩么?”
“你家在哪里?”
“就在下面的桃林之中。”
红衣少女说着还用手指了指。
陆豪文故意闭起双目,漫声道:“我实在累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青红谷。”
“青红谷?”
“是的,青松红桃的意思,我家就住在下面,你要去?”
陆豪文闭着眼睛暗想:“‘机非图’虽只有半片,想来那半片决不会在别的地方,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应该去看看,好歹也要踏遍全谷,亦许就此找到‘机非武库’也未可知。”
他低声道:“方便吗?”
他睁开眼睛望着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眨了眨眼睛,道:“啊,亦许有点不方便!九姥姥和三公公都不喜欢外人到这里来,不过…”
突然她笑了起来,神秘的道:“我不给他们这两个怪物知道,走!”
说着她便要朝谷中掠去。
陆豪文立时道:“慢点!”
红衣少女翻了翻眼睛问道:“怎么样7你不愿去?”
陆豪文走近她身边,伸手说道:“先把小刀还我!”
“谁稀奇你的小刀?”
突然她又一翻白眼,气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拿了小刀走了是不是?我偏不还你,到了我家再还你也不迟呀!”
陆豪文无可奈何的道:“我一定去就是。”
“你要骗我,我可不依你!”
随即她递回了“龙虎金刀令”,陆豪文揣人怀中。
红衣少女又神秘的一笑,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
么要你去我家?”
陆豪文一怔,道:“不知道为什么?”
红衣少女蓦地叶嗤一笑,拉着他便向谷中飘身而去,&时在他耳边轻轻的道:“到家后我再告诉你。”
陆豪文在心中骂道:“好呀!你这鬼丫头,却是有所为而来!”
墓地他微用力,脱出了红衣少女的拉牵,猛刹身形,不悦的道:“小姑娘,我不去了!”
红衣少女气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你先骗我,那不能怪我?”
红衣少女会过意来,道:“那对你绝没有什么坏处呀!”
“谁知道?我不去了!”
陆豪文转身就走,红影一晃,少女身法奇快的已挡在他的身前,半央半气愤的道:“你一定要去!”
“谁知道你弄什么鬼?我还以为你真是好玩才叫我来,原来却是为了一桩什么事,我可不受这个骗!”
红衣少女完全央求了,低声道:“好大哥,你去吧?”
陆豪文几乎要笑出声来,道:“谁是你大哥?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
红衣少女脸上一红,猛然间出手似电,疾点了陆豪文的软麻穴,道:“你不去成吗?”
陆豪文站立不住,身子一瘫,红衣少女顺手一把捞着,身形似电,便朝谷中飞泻而下。
陆豪文虽然身体瘫软无力,但意识尚清,能看能言,他虽然气,但也无法,只有听凭摆弄。
红衣少女挟着陆豪文掠至桃林的边缘,突然轻轻的将他放在地上,低声道:“安安静静的躺一会吧,我马上就来!”
她朝林中一闪不见。
陆豪文在曙色之中,四外浏览一番,暗暗道:“这真是人间仙境,不知到底此谷是属何山中!”
他正想着,红衣少女又现身而至,悄悄道:“正好,两个怪物正在做早课!”
她又挟起了陆豪文,穿人桃林之中,便见一座精致的红楼坐落桃林之间,红衣少女低声说道:“千万不要开声!”
她循着一条小路,一溜烟从红楼之旁,擦身而过,前面忽传水声,陆豪文举目望去,只见一条银龙般的瀑布倒悬而下。
这似乎己到青红谷的尽头,但红衣少女忽在瀑前一折,再向右侧射去,转了一个弯,另一个狭谷忽现目前,谷中幽香扑鼻,遍地皆是兰花,依山而筑,也有一座精致绝伦的青色小楼。
红衣少女轻吁了口气道:“好了,不怕那两个怪物了,你下来吧!”
她放下陆豪文,解了他的穴道,站在一旁捂嘴而笑,道:“你将来可不要忘了我!‘幽兰谷’除公公外,你是到这里来的第一个男子!”
“啊,这里叫做幽兰谷?”
陆豪文只是不经心的说着,心里却在想着“机非图”另半张是不是这里?两谷相连,而又一分为二,除此之外,哪还有别处?
无形中他又出神起来。
“喂,你在想什么?”
陆豪文一惊笑道:“没什么,这真是我所见最美的一个地方,现在你该告诉我到底要我到这里来有何事情?”
红衣少女又神秘一笑,道:“当然我会告诉你,但还要再过几天。”
“什么,几天?我哪有这么多的闲工夫?”
实际上陆豪文却在心中暗喜,他想自己虽然找到了这两谷之间便是玄机子,于非子埋藏秘笈之地,但确切的地点至少也还要经过一番严密的寻找,不然仍是空欢喜一场。
突然一个温婉清脆之声悠悠传来,道:“小妹妹!半夜里你去了哪里?”
“啊,姐姐,我没去哪里呀!”
“我醒来就找你不着。”
“我在瀑布边呀!”
“妹妹,我好像听到你跟人说话。”
红衣少女转头朝陆豪文一瞥,大声答道:“啊,姐姐!你快来!一个野男人到我们这里来了!”
“妹妹,你不要顽皮了!”
“是真的呀!”
陆豪文忍不住气道:“分明是你强挟我来的,谁是野男人?”
红衣少女突然朝陆豪文一个欺身,手掌贴在他的命门穴上,道:“陆豪文,我问你,你认为我要将你制之死地办得到吗?”
红衣少女说得十分认真,一点也不是开玩笑,陆豪文心中一凛,却又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制于死地?”
“你要不听我的话,我就会随时随刻要你死!”
“啊,你要我听什么话?”
“你是聪明人,顺着我的意思去做,不许说出是我带你来的,你只说是无心而来,穿过桃林便到了这里懂么?”
陆豪文点头道:“懂,你如果是我妹妹,看我不揍你个够。”
陆豪文只感到心里暗暗好笑,心想:“我就委屈一下,看你弄什么玄虚。”
他正想着,忽见一个青衣少女,在晨曦之中从花丛里缓缓的现身走来,那青衣少女温静、秀丽,似乎不带半点的烟火气,使人一见便肃然起敬,陆豪文在心底呼了一声,道:“啊,她太美了!”
红衣少女急忙将贴在他命门的手掌移开,轻轻将他推开三步,然后一声轻叱道:“你这个野男子从哪里来的,从实招来!”
转头她又叫道:“姐姐快来呀!”
青衣少女见真是幽兰谷中来了个陌生男人,一阵惊异后,忽如一道轻烟般,身形微闪已到了陆豪文的身前。
陆豪文默默的望着她。
两人的目光一接,突如触电般的互相一震,青衣少女脸上一红,移开目光,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强把面孔一扳,轻叱道:“你,你是什么人?”
红衣少女叫道:“他是一个野男人!”
陆豪文从容道:“在下陆豪文,洛阳人氏,并非野男子。”
青衣少女道:“你为何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天门禁地么?”
陆豪文一怔道:“天门禁地?在下不知啊!”
他转头扫了红衣少女一眼。
红衣少女佯怒道:“你瞪我干什么?”
青衣少女想了想又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在下性好游山玩水,今晨信步而来,忽见桃林,乃穿林而人,随听水声如雷,循声走去乃是飞瀑所发水声……”
青衣少女未等他说完,接着道:“你经瀑布,所以到了此地。”
“正是!”
青衣少女转头对红衣少女,道:“妹妹,他不是野男子,还是你送他出去吧!”
红衣少女嘟着嘴道:“我才不呢?万一给那两个老怪物见着了,怎么得了?”
“妹妹,只要你具实说出他是无心而来,不就得了!”
“啐!姐姐!你相信他,两个老怪物可不会相信!到那时百口莫辩,你我都脱不了罪。”
“妹妹,我们总得要送他出去啊!怎么可以留他在此?”
陆豪文连忙道:“姑娘勿忧,在下既然能来,自可出去,何劳这位小妹妹相送!”
“啐!谁是你的小妹妹,你要出去就走吧,撞见了那两个老怪物,你准没命,别以为你练过武,不够九姥姥一个小指头就将你戮个血洞。”
青衣少女叱道:“妹妹不得无礼,你不去我去!”
“姐姐,我管你去不去!不过三公公亦许好说话,九姥姥可不讲理的啊!”
正在此刻,蓦听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传来,道:“琼儿,琳儿!你们不做早课在闹什么嘴?”
两女一听叫声,脸色忽变,似乎这一声叫,吓得她们魂飞魄散。
红衣少女人小鬼大,机警绝伦,猛地一把将陆豪文一带,已跃入一丛花丛之中,她轻轻一按陆豪文,低声道:“千万别出声,否则你真会没命了!”
陆豪文绪藏在兰花丛里,啼笑皆非,听红衣少女说得那么严重,也只有忍着气,摒息而听!
正在此刻,忽地一阵冷风拂面,陆豪文不期然打了个寒噤!
从兰花丛的缝隙望去,他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脸色如死灰,骨瘦如柴,长发披肩的中年女子和两个少女站在一起!
这个中年长发女子双目隐泛碧光,在她的周身也似乎包围着一层淡淡的碧气,使人见了不寒而栗!
贝见她面上毫无一丝表情的道:“琼儿,琳儿!你两人只爱贪玩,功夫也荒废了!”
两女诺诺连声道:“是!九姥姥!”
“我要是将你们这种偷懒的情形告诉你们爷爷和奶奶,你们可没那么好消受的!”
两女站着动也不敢稍动,尤其红衣少女平时那么顽皮,此刻却似耗于遇着猫一般,连哼也不敢哼一声。
青衣少女低声道:“好,我们就去!姥姥请回吧!”
两女立时转身飞掠回那青色的小楼中,对陆豪文藏身之处连正眼也不敢看一眼!
中年长发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人影一晃便已不??!
这样惊人的功夫真使陆豪文暗暗咋舌,心想:“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天门禁地’从来也未曾听说过,是否与天门阴阳宫有关?”
陆豪文想着便立了起来。
青色小楼中立刻传来红衣少女的话道:“野男子,你过来!”
陆豪文走向青色小楼中,红衣少女,青衣少女早在楼中等他,他上了楼,一间宽敞的客室,布置得古朴清雅。
可是陆豪文却为客室中的一幅山水横幅吸引住了,他为那幅山水图,心中怦怦而跳!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画,他知道那幅画与“机非图”出于一人手笔,而这一幅图正是兰谷飞瀑,与他原来那幅图桃林青松合起来,正是青红谷和幽兰谷的全图。
他既暗喜又有些紧张。
青衣少女见陆豪文出神的望着那横幅,步至他身边柔声问道:“陆公子,你看这幅画如何?”
陆豪文一惊,回头答道:“啊!太好了,雄逸兼备,笔势圆熟,不知是出于哪位大师的手笔?”
青衣少女笑道:“这画乃我爷爷交给我暂时保管之物,你有没有发现好似本谷?”
陆豪文笑道:“在下正是为此奇怪!此画分明是描绘本谷的山水,但又是一张古画,以在下看来,那张画至少也在百年以上了!”
青衣少女微笑道:“你很聪明!爷爷也以此点奇怪而百思不解,不过唯一的解释,绘图人根本就是写生此地山水,还有你看这张画有何古怪么?”
“我看不出来。”
“这张画在未裱前,显然已被撕破,失落了半页,你看出来了?”
陆豪文暗道:“她倒是十分的仔细,这张画根本就只有一半。”
就在这时,红衣少女在一旁冷冷道:“姐姐,你别尽管山水呀,画的,一个野男子怎能与他说这么多的话?现在还要设法将他撵走啊!”
青衣少女瞥了陆豪文一眼,脸上一红,转身道:“妹妹,你看要怎样送他出去,而不会给三公九姥知道呢?”
“我怎会知道?”
红衣少女摆出一付冷眼旁观的神色。
陆豪文这时全神注视那张画,他要从这张画上找寻“机非武库”的确实地点,但他怎么也看不出丝毫的线索。
忽听红衣少女道:“姐姐,我看只有将他留下来了!反正我们房间很多,他要住多久都可以,这样就不怕那两个老怪物发现了!”
陆豪文听了心中一跳,暗道:“岂有此理,这怎么可以?”
连忙转身道:“小姑娘,我还有事,马上就要离开!”
“哼!你别多嘴,既到了这里哪由得你?”
陆豪文气道:“你们两位姑娘的闺楼之中,留下一个野男子成什么体统?”
“告诉你别多嘴!”
“这事万万难以遵命!”
“哼!你既不愿留此,而又不能叫你通过青红谷让那两个发现,还有一法只有把你埋葬了!”
第九章 冥君丧命
这时,阴尸九娘已逼近陆豪文二丈之内,陆豪文立感寒气逼人,他知道,这是从阴尸九娘身上发出来的。
暗暗运起了绝阴宝书中所练阴魄玄功,寒意立止,冷哼一声,道:“阴尸九娘,你来得正好!”
阴尸九娘冷眼一掠糟老头子扑在地上。
“桀桀!我三哥是伤在你的掌下么?”
“哼,怎么样?”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你不错呀!”
“哼!你打算怎样?”
她一转脸,两道碧色的光芒瞪着李曼琼道:“琼儿!这几天你都在这瀑前徘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很好!以后有你瞧的了!”
她这几句话一出,李曼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惊惧之色尽露于形。
陆豪文暗哼了一声,道:“以这情形看来,不能留下她们了!”
他身子微移,靠近了李曼琼一些。
阴尸九娘如死灰的脸色,渐渐的发青,变得有如厉鬼般的可怕!
可是这时一条红色的身形急划而至,竟是李曼琳!
阴尸九娘冷冷的道:“琳儿,你过来!”
李曼琳先见陆豪文,一怔之间便听到阴尸九娘的话,她不知就里,立走向阴尸九娘。
李曼琼忽然狂声道:“妹妹别去!”
就在这时但见阴尸九娘身形一欺,已扣住了李曼琳的腕脉,杰杰怪笑,道:“曼琼!你也过来!”
陆豪文这才看出了阴尸九娘的狠毒,大声道:“李姑娘,不可过去!”
阴尸九娘笑道:“你不过来吗?也可以!”
李曼琳猛地修声大叫,道:“九姥姥……你……你……”
只见李曼琳汗如雨下,脸上在痛苦的抽搐!
“桀!桀!叫你姐姐过来,我就放你!”
陆豪文怒吼道:“恶妇,你要损了她一根毫毛,我今日便将你碎尸万段!”
“桀桀!好大的口气!”
“你以为我办不到!”
“你办得到又怎么样?曼琼,你过不过来?”
李曼琳又是一声惨叫,道:“九姥姥,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住了!”
“叫你姐姐过来!”
“你先放手!”
“哼,想得好!别人不识你刁钻古怪,而我……哼!”
“在九姥姥之前,琳儿大胆也不敢放肆!”
“油嘴!叫你姐姐过来!”
李曼琳突然叫道:“姐姐,你别过来,她们都是恶魔!连爷爷奶奶都是!”
一声惨叫,李曼琳昏死过去。
李曼琼惊悚而号道:“九姥!放了她!她才有多大么?啊!爹!娘!你们为什么死得这样的早?丢下我姐妹不管了?”
阴尸九娘狞笑,道:“唤爹唤娘也没用了,你们爷爷怎样将你们交给我,我就要负责任,怎样交回给他。”
片刻后,李曼琳又醒了过来,声音微弱的道:“姐姐,你走吧!不要再受她的管束了!妹妹死了也不足惜,只要姐姐过得好!”
“啊!妹妹!我不能让你被她凌迟……”
“姐姐走吧!我告诉你,陆大哥是我带进谷来的,我要姐姐快乐!他很好,姐姐,你跟他去吧,不要管我了!”
这至情至性的话出于一个十四五岁小女孩之口,确令人惊奇,李曼琳表面上顽皮天真,稚气未脱,实际却是城府在胸。
青衣少女李曼琼感动得泪如雨下的狂声道:“妹妹,我做姐姐的不能让你死在那怪妇之手!”
阴尸九娘厉笑,道:“好,你骂我怪妇!”
李曼琼忽地脸色一变,镇定下来,道:“放下我妹妹,我舍命向你决一生死!”
“你还不配!”
“放下我妹妹!”
“你过来!”
李曼琼长叹一声,望了望陆豪文,哀绝的道:“陆大哥,我不能看见妹妹死在她手里,我要去了!”
这时陆豪文反而仰然而立,满脸的神光照人,双目望天,肃然的答道:“李姑娘你千万不要去!”
“可是她就会杀了我妹妹!”
“我会替你妹妹复仇!”
“不!”
李曼琼声出人便向阴尸九娘扑去。
阴尸九娘杰杰一笑,伸出另一只鬼爪般的手掌便待抓住李曼琼。
陆豪文一声,朗喝道:“李姑娘!回来!”
单手一招,李曼琼的身子忽的被人捉住一样,再也不能上前一步,反而一步步的后退,一直退到陆豪文的身边。
阴尸九娘骇然惊叫道:“小子,你这是哪里学来的功夫?”
陆豪文神秘的一笑,道:“你不识得这功夫?”
“当今天下这种虚空御物之功,除东渡与天门两个老儿外,无人能够,你是东渡老儿之徒吗!”
扑倒地上的糟老头子却在这时吃力的坐了起来,低声道:“九妹!他……他施的是阴魄玄功,已有相当火候了!他是谁人的徒儿不知道,但他是陆长风之子!”
“啊,是他的儿子!老屠可又有活干了!”
又是老屠,老屠到底是何许人?
阴尸九娘碧眼一睁,射出两道碧光,狞视着李曼琼道:“你记住!你李曼琼的性命自此刻起已经死了!不管你到了哪里,你都再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你呢?”
阴尸九娘怪笑两声,蓦地一挟李曼琳,要飘身而去。
陆豪文唰地抽了象牙剑,一个晃身,拦住了她的去路,道:“你走得了吗?”
李曼琼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糟老头子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陆豪文剑尖直指着阴尸九娘,道:“将她放下!”
“桀桀!你别做梦!”
“你真的不放?”
阴尸九娘看见他手中那把剑,突然大笑,道:“原来你是他的徒儿?就是你师父来了,也拦不了老娘!”
陆豪文仰然轻笑,道:“你要试试么?”
他话声一落,脸色随着忽然庄重了起来,剑尖下垂,垂帘内视,他要施用一招机非武库中三绝招中的一招了。
手中的象牙剑忽地微微科颤伸缩不定起来!
阴尸九娘瞪着陆豪文,不敢稍动。
陆豪文再次盯了阴尸九娘一眼,道:“说出老屠是谁,我或能饶你一死!”
“哼,老屠自会找你!”
“你说不说?”
“桀!桀!”
抖然间,剑光耀目。
哇!一声凄厉的惨叫,道:“小……子……”
蓬!血花迸射,阴尸九娘一个腾身飞跃五丈,重重的摔倒地上,胸口血流如注,一阵临死的抽搐,她死了!死得很惨!
但她临死还挟着李曼琳。
李曼琳也昏过去了!
陆豪文真不料机非剑招第一招“春雷惊蛰”竟有这等的威力,也不禁愕然怔立。
蓦地人影一闪,糟老头子猛然弹身,射入桃林之中!
陆家文立时警觉,暴喝一声:“你哪里走!”
连人带剑扑向桃林。
但糟老头子经过了这一阵调息,功力已恢复不少,几个起落已走得无影无踪,同时他又听到青衣少女李曼琼一声骇叫。
陆豪文赶紧又转身扑回。
陆豪文追不上糟老头子,转身扑回时,立见当场多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恨林中曾经见过,骑鹤而来的披蓑戴笠的怪人。
这时他还是斗蓬罩住头脸,幽灵般立在一旁。
李曼琼的惊叫便是因他而发。
陆豪文掠身回到李曼琼身边,即听披蓑怪人低沉的道:“陆豪文,你做得很好!”
陆豪文又收起了象牙剑问道:“你一直在侧么?”
披蓑怪人点了点头。
陆豪文心中一动,又问道:“那前辈必知他们的底细了!”
“我因此而来!”
“请问前辈可知一个叫老屠之人!”
“不知道!”
随即他望了李曼琼李曼琳一眼,略加沉吟道:“看来他们必将大举而来,你们两人将作何打算?”
李曼琼忽然哭了起来,道:“我不知道会演变成这种局面,陆大哥!你,你不应该杀死九姥姥的,我与妹妹怎办?爷爷奶奶会杀死我们。”
陆豪文暗然答道:“我,我迫不得已,可惜让那糟老头子脱走了。”
披蓑怪人忽然道:“你们爷爷和奶奶是谁?那个脱走的糟老头又是谁?”
李曼琼闷声不答。
李曼琳却愤然道:“你又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披蓑怪人轻笑了一声,笑得很凄凉,低声道:“是啊!你们可以不告诉我,但我会查出来的。不过,眼看着此谷便会有人要来捉你们,你们怎么办?”
李曼琳气道:“干你的屁事,喂!到底你是什么人?看你这神秘古怪的样子,必非什么好人。”
转头她又对陆豪文大声道:“大哥,他可是你叫来的人!”
陆豪文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讪讪出不了声。
正在此刻,谷外猛传急厉的啸声,披蓑怪人冷哼了一尸。
蓦地,披蓑怪人身形一晃,指出如风,暴点李曼琳。
陆豪文方自大吃一惊,李曼琳已一声未响,瘫萎在地。
披蓑怪人急道:“陆豪文别急,老夫并无恶意!”
李曼琼身受重伤,虽惊骇十分,披蓑怪人已开声道:“你姐妹今后恐已无容身之地,那些魔崽子必得你姐妹后才甘心,所以老夫权自作主张,暂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谷中啸声渐近!
披蓑怪人沉声道:“陆豪文,速将两女藏身隐秘之处。”
陆豪文不假思索,立时扶起了李曼琼,李曼琳,点脚射入飞瀑之中,重入瀑后的石岩之中,他这才对李曼琼轻声道:“琼妹,此处十分的安全,我遇敌入潭,只好就在此石岩,得庆无恙,你暂在此稍息吧!”
李曼琼深情望了陆豪文一眼,幽幽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人,但他们总是我的公公姥姥,陆大哥,你得手下留情一些!”
陆豪文道:“你的公公姥姥也太多了,到底他们是何来路?半月相处,你可从未告诉我这些事啊!”
“你呢?你也不会告诉我什么啊!”
“是的,我以后会告诉你。”
“那我也以后会告诉你。”
这时听得外面暴喝连连,掌风呼啸,夹杂着惨厉的叫声,已乱成一片,陆豪文急道:“琼妹,那披蓑怪人与这些人必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也看出他好像吃过大亏之人。”
“琼妹我要出去了!”
“那必定是天门阴阳宫之人,主持者是四公公,你可要小心!”
陆豪文心中一动,问道:“紫殿冥君是你的几公?”
“他是七公。”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把我搞糊涂了!”
陆豪文忽又激动的问道:“老屠是谁?”
“我不知道。”
陆豪文不再多问,飘身而出,目光一扫。只见金袍铜衫之人,不下数十之众,其中一个高大威猛的金袍人,正是那晚在红楼所见之人,另一个金袍人便是在恨林见过的什么总巡。
两个金袍人正在与披蓑怪人展开剧烈的狠斗。
地上倒着两三具铜衫客的尸体,想必是毁于披蓑怪人之手。
陆豪文想起了天门羽士,他冷哼一声,象牙剑再度亮出,目笼寒光,静立一旁。
披蓑怪人一见陆豪文静立不动,大声道:“陆豪文,这批人纵非你杀父之仇,但也与你杀父仇人有关,不出手等何时?”
陆豪文一声朗喝道:“住手,统统与我住手。”
“小子,你还不配!”
那个金袍总巡突然欺身过来,一翻掌,阴冷的掌风已罩向了陆豪文,陆豪文一抖剑,寒光骤现之间。
哇!一声惨叫,金袍总巡双掌未收,血光暴射,栽倒在地。
“住手!”
陆豪文再次狂喝。
为他的声势所夺,场中之人一窒而停。
披蓑怪人沉叹一声,道:“孩子,你施的是什么剑法?”
陆豪文不答,大步朝高大威猛的金袍人走去。
金袍人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陆豪文似笑非笑的突然问道:“天门羽士与你何仇何恨?”
金袍威猛老人怒哼一声,暴声道:“九妹可是死在你的剑下。”
陆豪文冷冷道:“不错。”
“她与你又有何仇?”
“这等妖妇,人人得而诛之!”
金袍人一声厉喝,猛然挥手,道:“毁这小子!”
身子一沉,一阵狂飙呼地劈出,一旁数十铜衫客也一声呐喊,阴寒的掌风忽从四方八面攻到。
披蓑怪人身形一旋,啸声震空。
他以玄奇诡异的身法,猛然扑入了铜衫客之中,立听惨声大起,刹那之间便有三个铜衫客扑地不起。
这边金袍人与陆豪文硬接了一掌。
掌风四溢之中,两人同时各退了一步。
陆豪文轻哼一声,道:“今日我会为天门羽士前辈复仇!”
金袍人也冷哼道:“九妹也决不能白死了!”
陆家文猛地大喝道:“但是看在李曼琼、曼琳姐妹的面上,我尚可饶你一命,否则就休怪我无情了!”
“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出来吧!”
陆豪文哈哈朗笑。
蓦地,一抖剑,“春雷惊蛰”机非绝招,再度出手,剑气如虹,暴射而出,金袍人几曾见过这等精绝的剑法。
骇然一声惊叫,陆豪文剑锋已及他胸前,抵住他的玄机大穴之上,同时又一声暴喝道:“住手!谁不住手我便杀了他。”
所有的铜衫容真是如奉圣旨,哪敢再动。
一时之间,青红谷中寂静,只听到那飞瀑激起的水声。
第十章 五湖醉客
南宫玉珊愣愣的盯着他,猛地她牙齿咬得紧紧的,脸上也转为一片肃穆的道:“现在,你说吧!只要你在我身边,何事受不住!”
这时室外忽传那红衣少女的声音,道:“陆豪文,你出来!本宫之人不会为难你的。”
陆豪文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南宫玉珊一惊,问道:“那是谁?”
“不知道,听说是什么教的特使。”
“她怎会到了这里?”
“你爹爹的事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从不过问他们的事,我甚至恨他们。”
“好,现在听我说,你的爹娘已经死了!”
南宫玉珊全身一震,摇摇欲倒。
陆豪文蓦地沉喝,道:“但他们不是你亲生的爹娘!”
南宫玉珊双目圆睁,她说不出话来,一口气闭在她的喉间,她几乎窒息了,良久才啊!啊!了两声。
猛地坐倒地上,一切支撑她的力量,几乎在这一刹那间全消失了。
陆豪文只得也坐了下来,扶住她的娇躯,柔声道:“珊姑娘,你听我说下去!”
南宫玉珊无力的点了点头,道:“你,你打听出我的生身父母!”
“是的,你的父亲姓萧,名叫萧渊。”
谁知萧玉珊不听尤可,一听之下,蓦地狂叫一声,便晕倒在陆豪文的怀里。
陆豪文大吃一惊,赶紧连拍她三处穴道,将她震醒过来,只听她嚎啕大哭,直哭得天昏地暗。
陆豪文拍着她的背心道:“珊姑娘,你为什么大哭!”
萧玉珊一面哭一面道:“萧渊不是天门羽士吗?他……他也被人害死了!”
陆豪文想不到她竟然知道萧渊就是天门羽士,甚至也知道天门阴阳宫已被人挑了!
萧玉珊蓦地一跃而起,大声道:“想不到我识贼作父了,这许多年还不自知。”
陆豪文明白了,原来瓦解天门阴阳宫之人正有紫殿冥君一份,所以萧玉珊知道。
萧玉珊双目含煞,就想要冲出房去!
陆豪文一把拉住了道:“珊姑娘身体未复原,怎能动武,冷静些,慢慢想法子吧!而且外面有个红衣女子,功不可测,仅一招之下,就将冥君夫人置之死地!”
“哼!死得好!”
萧玉珊满面都是仇恨。
陆豪文心想:“冥君夫人似乎她是错怪了。”
他虽这样想,但并未说出来。
室外红衣少女开口,道:“陆豪文,你们的话总有个完了吧!你出来不出来呢?”
“当然要出去!”
“那你就开门吧!”
“哼,暂时还不想。”
“那你要何时?”
“随我高兴。”
“你以为房内便是避难所吗?”
“哼,谁说我是避难?”
“那你就出来吧!”
陆豪文一声冷笑,道:“你这位不可一世的特使,冥君要向你俯首听命,但我陆豪文却无须听你的命令。”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道:“莽莽武林,浩浩乾坤恐怕终有一日要听我的,你也只怕未必。”
“好大的口气!我问你!你到底是代表谁的特使?”
“自然是本教教主,那还用问么?”
“那是什么教?”
“告诉你也无妨,听着,乾坤教。”
“乾坤教?”
陆豪文看了一眼萧玉珊,她摇摇头。
红衣少女又道:“现在我也要问你一件事了,你是用什么功力杀了本教高手阴尸九娘?”
陆豪文冷笑道:“她死在本人剑下!”
“废话!我是问你以何剑法杀了她!”
“象牙剑法!”
“啐!你别不识趣,告诉你只要本特使在,你休想离得了本宫,石门再厚,不相信就打它不开!”
陆豪文一想是对,不禁沉吟起来,猛然一横心,道:“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开门出去。”
“什么事?”
“不要伤害萧姑娘?”
“什么?萧姑娘?她不是南宫姑娘?”
刚才陆豪文与萧玉珊所说的话,可见她并未听见。
但萧玉珊立时大声道:“不错,我是萧玉珊,大门羽士之女!”
室外的红衣少女又是一声脆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办不到!”
陆豪文顿时也发出一阵刚朗的笑声,道:“那你就打门吧!你能够将冥君夫人震死,恐怕未必能奈我何!”
“哼!走着瞧!”
随即声音寂然,不久室外便听有人以利器捣石之声,一声一声响个不停,震得石室之内尘硝纷落。
陆豪文看了萧玉珊一眼,他为她担忧,凭他目前的功力或能闯得出去,但萧玉珊就很难说了,尤其她此时的身体这样的虚弱。
这怎么办?他后悔说出了萧玉珊的身份。
忽听萧玉珊低声,道:“文哥!”
声音充满了柔情,陆豪文想起天门羽士临终的遗言,脸上一红,应道:“怎么?珊妹。”
他也改了称呼,脸色一直红到了耳根。
萧玉珊靥笼喜色,柔情似水的凝视着他,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呢?假如无法顾全,就不要管我了!”
陆豪文脸色一整,道:“珊妹,你这是什么话,我岂是这种人?”
“但你还有很多的事!”
“难道你就没有事了吗?你既知你爹爹被人所害,那
底下的话尚未说完,萧玉珊全身已经簌簌而抖,颤声道:“既然无法两全,只有含恨终身了!”
她这一句话激得陆豪文强傲之气,直逼心头,一声暴喝,道:“珊妹,不可如此泄气,你瞧着吧!”
他话声一落,蓦地象牙剑又执在手中,一把将石门打开,一看之下,室外只有三个人在挡门。
他手起剑落,轻轻易易的就将他们刺倒在地。
红衣少女与新任的紫殿冥宫宫主为何不在?因为他们真以为陆豪文不敢贸然出来,暂时去歇息了。
谁知陆豪文却偏偏不顾一切的走了出来!
陆豪文杀了三人,立叫道:“珊妹,你且把门关住,我去斗他们一阵。”
萧玉珊急道:“你,你是他们之敌吗?”
陆豪文赶紧掠至她身边,附耳低声道:“放心,我已得机非真传?”
“真的?”
“快将门关起来吧!”
萧玉珊关怀的道:“一切留神!”
然后关起了房门。
陆豪文一个飞掠到了廊口,那里有几个紫衣蒙面人,一见陆豪文,实在被刚才他杀得寒心了,一声骇叫,赶紧逃命。
陆豪文冷冷一笑,也未追过去。
他顺着一条甬道而行,悄没声息的猛地窜出两人扑向了他,陆豪文一声狂喝,象牙剑一旋。
哇!惨叫声中,蓬!蓬!倒下了两人。
陆豪文看也不看一眼,寒着脸继续前行。
一声阴阴的冷笑发自十步之外。
陆豪文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形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陆豪文知道那是谁,他也站定脚步,沉声道:“阁下是本宫新任宫主么?”
“你既然知道还不纳命!”
“相反的纳命恐怕是你。”
“本宫容不得你在狂妄。”
“容不得又怎样?”
倏忽之间,新任宫主奇快无比的已欺近他身前五步之内,一扬掌一股阴寒带腥的掌风,盖头罩到。
陆豪文沉吼一声,道:“毒煞阴掌!”
他那阴魂玄功已运起了九成,这样狭狭的甬道之中,避无可避,只有硬封硬接,一掌已经封了过去!
两人的掌风一接,同时微哼半声,退了两步。
“哼,你果然比紫殿冥君要强了一半!”
新任宫主冷声道:“但凭你这功力还杀不了阴尸九娘!”
这是实话,要凭功力而言,陆豪文虽得大门羽士的输功,要将阴尸九娘置之死地,却还不能,但他哪里知道陆豪文已得机非真传,这夺天地武学之造化的三掌三剑,一经施展,阴尸九娘的功力再高些,也无能施其技。
陆豪文冷笑,道:“如你再不知趣的话,哼,在下照样叫你伏尸当场。”
“嘿!嘿!老夫倒要试试!”
陆豪文见他站着动也不动,紫衣蒙面人,如果再半月之前,恐怕在与他对敌的念头也不敢动。
这时他默记机非掌法中的第一招“半掌通玄”,双目盯着新任宫主。
新任宫主无比的镇定,他立掌当胸,纵容的向前迈上步,掌不发,陆豪文忽然嗅着一点腥膻之气味。
陆豪文猛感不好,大喝一声,“半掌通玄”已自发动。
新任宫主也自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的死期已到!”
猛地双掌齐出,卷起一阵沁人欲呕的腥嗅之气,连人带掌扑向陆豪文,新任宫主与陆豪文拼上了命!
谁知陆豪文掌力刚出一半,忽地撤掌,兜空一划。
人影微微一晃。
嘭!一声厉吼震得紫殿冥宫地下甬道嗡嗡响个不停。
新任宫主,身形跄踉,连声厉吼,道:“小子!小子!你这是什么掌法?”
陆豪文沉哼一声,狂怒道:“你练了那种歹毒掌法,今日我容不得你!”
脚下一点扑了过去,呼!又是一掌。
新任宫主居然未受到太过严重的伤,一侧身,避过陆豪文的掌力。
暗地一摸甬道的石壁,他所立之处,忽现一道暗门,飞闪而入。
陆豪文怒喝道:“你哪里走?”
人也跟着便窜身人那暗门之中,但突然一念急生,暗道:“此处机关重重,别中了他们之计!”
就在他微迟疑之间,暗门已关闭,接着一个女子之声一阵脆笑道:“陆豪文,你还能逞强么?”
陆豪文猛然旋身一下,不禁暗暗叫苦。
只见甬道两头不知何时已立了一根粗若儿臂的铁栅,他疯狂的卷了过去,以全身之力一掌劈上了一根铁栅。
只发出一声嗡嗡的金属之声,他哪里能够弄断?
他有如一头困兽空自咆哮一阵,却是无可奈何。
红衣少女不知何时现身在他过来的甬道上,嘴角含笑,十分的媚人,摆着柳腰步至栅边。
她的身后跟了四个紫衣蒙面人,手中拿着粗粗的铁杆。
陆豪文手中仍握着象牙剑,双目怒睁,似要喷出火来。
红衣少女到了栅边,媚眼含春柔声道:“陆豪文!只要你加入本教,我就放你出来。”
“呸!别做梦!”
“本教有什么不好!你看本乾坤特使,不是中原武林,人江南北,大漠边睡,无论到了哪里都受人敬畏三分么?”
“不希罕!”
“你要加人本教,本人这两人下,万人之上之位置让给你,如何?”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我陆豪文岂会与你们这种妖人为伍!”
他话声一落蓦地象牙剑“唰”地刺出!“丝”“丝”剑气啸空,真是锐不可当,红衣少女娇叱一声,道:“陆豪文,你是自讨苦吃!”
晃身让开,但她身后一个紫衣蒙面人却让不开,哇!惨叫一声,胸前被那丝剑气穿了一个血洞。
红衣少女脸色一沉,一掌拍出,看她好似轻柔无用,但迫近陆豪文身前,那股掌力立化为一道铁墙般压到。
陆豪文冷哼一声,身形一沉,单掌猛穿而出。
两股掌力一触,阴寒的狂飙倒卷,陆豪文身形一晃,退了一步。
红衣少女站立不住,退了两步。
她忽又展颜而笑,道:“陆豪文,看来我们是棋逢敌手,不相上下,打下去谁也讨不了好,你就暂在此歇息吧!”
她一挥手,对那被刺的紫衣人也不望一眼,领着三个紫殿冥使转身就走,陆豪文怒吼道:“回来,你打算怎样!”
红衣少女媚目一转,道:“你已经被本宫的机关困住,就算你有一身的本事吧,可惜你也无能施其技了!”
陆豪文几乎冒出人来,狂声道:“陆豪文要脱了身,决不放过你?”
“随你便吧!本使要去请教萧姑娘了!”
陆豪文一听,心如刀搅,无疑的萧玉珊必会落在她的手里。
红衣少女说完抛了一个媚眼,道:“怎么?你心痛?”
陆豪文厉吼,道:“妖女,我会杀你!”
“凭你还没那能耐!”
柳腰一摆,掠身到了萧玉珊的石室前,立时命令三个紫衣蒙面人撞门,三人的铁杆一记一记撞在石门上,就如撞在陆豪文的心上。
他狂叫道:“妖女!萧氏父女与你何仇?”
红衣少女这时脸色又变得难看至极,回头冷冷道:“这叫做斩草除根!”
陆豪文哈哈哈一阵惨厉的狂笑,震得甬道嗡嗡呜响不绝。
砰!砰!砰!
陆豪文心如油煎,他暗想:“我决不能让萧姑娘落于她之手里,天门羽土救我性命,授我机非真传,最后还因输功于我枯竭而死,此恩虽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他几乎不敢想下去,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全身战栗!
他在铁栅之内搓手顿脚,双目几欲冒火!
红衣少女又冷声道:“怎么?难过吗?”
“妖女!你敢动动她,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红衣少女一撇嘴道:“大话谁不会说?我看你还是加入了本教,本特使或可法外施恩!”
“休想!”
“哪我也没有办法了!萧姑娘是死定了!”
陆豪文忽在此刻静立不动,红衣少女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了?”
谁知陆豪文猛然一个大旋身,吐气开声,一掌狂劈紫殿冥宫刚才隐去的那道暗门的墙上。
蓬!一声巨震,陆豪文被回震退了一步。
红衣少女却叶嗤一声笑了道:“看你并不傻,却做些傻事!”
陆豪文形同疯狂,象牙剑一举,便要刺去,相隔三寸,猛吃一惊,急撤象牙剑心想:“此剑并非金属之质,施剑之人全凭内力施为,怎可当做破壁之物?”
他这样一想,险险的象牙剑就毁在此处,不觉冒出一头冷汗,但萧玉珊尚危在眉睫,总得设法救她。
他一转念,想起技蓑怪人交给他的“龙虎金刀令”虽微小,或可派上用场,立从怀中取了出来,一挥手划向石壁。
只听“嗤”的一声响,龙虎金刀令划壁而过,深及五寸。
陆豪文反倒一愕,等他醒悟过来,不禁大喜过望,原来这小小的虎龙金刀令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他精神一振,嘬口便是朗啸出声。
可是同时间,萧玉珊的室门眼看着就将被他们撞开。
他急不及待,掠向铁栅之处,龙虎金刀令接连两挥,铁栅倒了三根。
同时,萧玉珊的石门嘭!一声巨响也开了!
红衣少女一脚刚刚跨入半步。
一道耀眼的金光蓦地破空飞来,只听陆豪文暴雷般一声狂喝道:“妖女纳命!”
红衣少女身子一缩,倒退了三丈,身法之快也令人咋舌。
但随即便听到三声凄惨至极的厉叫,血光如花,冒起三尺,蓬!蓬!蓬!三个紫衣蒙面人倒下去了!
陆豪文目喷火花,满罩寒煞,手中握着一把短短的小刀立在萧玉珊的门外,那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红衣少女骇然而视,她做梦也未想到陆豪文竟能够破栅而出。
室中传来萧玉珊的声音道:“文哥!”
陆豪文不理。
他对红衣少女冷笑连连,但却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转头望望,廊中并无他人,立时一步步的逼向了红衣少女。
“这回你逃不了!”
陆豪文收起了“龙虎金刀令”,象牙剑紧紧握在手中,义道:“我已告诉过你,我要杀你!”
“你办不到!”
陆豪文忽现无比的庄严,双目内视,手中微微震颤。
他运起了机非剑法。
红衣少女倒是识货,猛然脸色惨变,厉叱道:“且慢!”
“你怕死么?”
“我知道你要施展什么剑法!”
陆豪文目光扫她一眼,冷冷道:“你说!”
“我问你,你杀阴尸九娘是否就是用的你将要出手之剑招?”
“不错!”
红衣少女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丝惧意,道:“你认识南方老化子!”
“南方老化子?没有听说过!”
“你不承认!”
“没有听说过就是没有听说过,承认什么?”
第十一章 大漠巡使
陆豪文大喝一声,象牙剑震起一蓬剑花,迎着黑影一件,哇地一声惨叫,血雨飘泻,蓬地一声,一具面孔全是创疤之丑老人,在地上扭曲着身子,滚了几滚,便自了账!
但四外刽子手的掌风也从陆豪文的身后呼啸而过。
陆豪文目射寒光,一扫这些人,冷冷道:“你们都给我跪下求命!”
他们居然狞笑以对,突然间,每人一连打出七八掌,罩向陆豪文,大有一击毙他之概。
陆豪文一声狂喝道:“你们既要死,小爷成全你们!”
一抖象牙剑,血衣飘展处,只见人影在这古宅院中接连几闪,猛然惨声大起,刽子手一个也不剩了。
陆豪文哈哈狂笑,一窜身掠入刑房大厅之中,象牙剑归鞘,抡起双掌一阵狂扫狂劈。
哗啦!哗啦!刑房中的各式各样恐怖的刑具,破裂纷碎,他打得双目发红,对着一面墙,运起了全身功力。
身子一沉,呼地双掌齐出。
惊人的掌力撞上了石墙,轰然一声巨响,有如天摇地动,古宅一阵摇晃,他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脚下一点,如离弦之箭,射出了宅外,却在这时,隆隆之声大起。
随即哗啦,如山崩地塌般古宅的大厅倒塌了。
倒塌的石宅卷起一阵强风将他逼退了几步。
蓦然间,一声厉啸传向刑房之外。
“文哥,快出来!有人来了!”
陆豪文毫不犹豫射出了刑房之外,却见武林无形殿主刚刚收功立了起来,他也听到了那厉啸之声。
双目一转,突然大声,道:“豪文,赶紧毁去周围的树木,否则我们又将被困在九阴阵之中!”
陆豪文应诺一声,一旋身,双掌不停的一阵狂扫,四周立有十几株碗。口大的树木被齐根劈断。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嘿嘿,你们走到哪里去呢?”
一个生得突额鼓目的狰狞老者站在十丈之处。
陆豪文大声道:“华前辈,待晚辈打发他!”
“此人目露精光,你得小心些!”
“我知道。”
陆豪文一跃而前,冷声道:“报名受死!”
“嘿嘿!小子不配!”
“你在乾坤教中受何职位?”
“大漠巡察使。”
“大漠巡察使!”
陆豪文心中一跳,暗道:“五湖醉客是‘乾坤总巡’,那此人必也是五胡醉客的属下,与南方巡察使南方叫化,北方巡察使老屠平辈。”
他双目蕴寒,冷笑道:“这样说来你也是五湖醉客的属下了!”
“放屁!老夫与五湖醉客平辈论职。”
“那你那巡察使应该改为总巡。”
狰狞老者露出两排森森白齿阴笑道:“大漠乃本教心腹重地,其重要并不下于中原武林。”
陆豪文一听便知此人粗直,非五湖醉客那种狡猾之流。
陆豪文心念一转,轻笑一声,道:“我不相信,总巡与巡察使当然有别?”
狰狞老者蓦然暴怒道:“老夫劈了你这小子。”
话落掌出,掌风凌厉得撼山栗岳,掌风未到,陆豪文已感到有些站立不隐,真有如泰山崩于前之势。
他大骇闪身,横掠出五尺,大喝道:“住手!”
狰狞老者怒目狞视着他沉喝道:“小子,你还相不相信?”
陆豪文强自镇定一下,心想:“看来此人只有智取而不能力敌!”
他想了想,又冷笑一声,道:“要我相信么?恐怕办不到!”
“小子,你再说一遍!”
陆豪文双目一瞪,勃然大怒道:“你要我相信不难,五湖醉客能接我三剑不还手而不落败,你能吗?”
狰狞老者哈哈厉笑,道:“小子,你出手吧!”
陆豪文心中知他已中计,沉声道:“先报上命来,小爷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一句话气得狰狞老者全身直抖,狂声道:“小狗快亮剑,老夫接你三剑之后再告诉你!”
“那时你已经死了!”
“那醉鬼能接,老夫就能接,别-嗦了!”
陆豪文转头望了武林无形殿主一眼,随即又道:“我还有一个条件,你愿接受么?”
“快说!”
“如你接不下三剑,不论死活说出你们教主是谁?”
狰狞老者一怔,突然厉笑道:“那醉鬼答应了此条件吗?”
“正是,可惜他未曾落败!”
“哈哈!你们正中了他的计,醉鬼根本不知教主是谁?”
“那么你是知道了?”
“当然,他是老夫师兄!”
“啊!”
陆豪文连退两步,他迟疑了,乾坤教主是他的师兄,那么机非三剑能不能将他制住?
狰狞老者不耐的狞声道:“小狗,你怕了?”
“怕什么?你那话恐怕不实,否则教主的师弟不当副教主只当一个小小的巡察使,实在奇怪得很!”
狰狞老者狂叫道:“小狗,快亮吧,否则老夫忍耐不住了!”
狰狞老者目光射出了恶毒的凶光。
陆豪文自知时候已至,他面色一整,变得无比的严肃,真气在体内流转一周,这才缓缓抽出象牙剑。
武林无形殿主忽然发声道:“豪文,凭你那点皮毛的剑法恐怕非人之敌,还是让我来吧!”
陆豪文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知道他是故意用话分散老者的心神,使他轻敌。
陆豪文肃然道:“我会全力施为!”
武林无形殿主喝道:“你全力施为又有什么用处?”
“杀他或不成问题。”
陆豪文突然一声断喝道:“接剑!”
唰!唰!两声,剑光快若惊虹,一闪已到狰狞老者的胸前,狰狞老者的目光遍视在陆豪文的两肩上,陆豪文一动,借势一恍身,连脚都未移动半步,他已闪过了那两剑。
他不禁哈哈大笑,道:“我道你有何等高深的剑法造诣,原来却是平常稀松得很。”
陆豪文前两剑有心只以普通剑法刺出。
他一声冷笑,猛然间象牙剑一抖,“万象归真”剑尖一弹,蓦地幻起了无穷的剑影,只一闪之间。
哇!一声惨叫划空而起。
陆豪文的象牙剑穿胸而过。
他未及收剑,狂喝道:“快说,你的教主是谁?”
狰狞老者全身狂颤,双目几乎完全突出来了!凶厉的脸上不住的抽动,喃喃道:“他,他……”
他的脸上渐渐的凶厉之像反而转为平静,突然大声道:“他是大漠老祖!”
喉头咯的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陆豪文猛一抽剑,一闪飘开,一道血光射出了二丈之远,半晌之后他的身子才蓬的一声倒下去。
陆豪文深深地吐出了一口长气,道:“华前辈,我们走吧!”
萧玉珊关心的问道:“文哥,此人的功力如何?”
陆豪文肃然答道:“我的剑锋都几乎刺不进去。”
“啊,那他不是几乎到达金刚不坏之身!”
“那好象相差太远吧!此处离敌巢太近,还是赶快走吧!”
他说罢当先跃去,武林无形殿主与萧玉珊随后也急掠身形,陆豪文立时对武林无形殿主大声道:“华前辈,晚辈要找到老屠!报杀父之仇!”
“我知道。但你此刻到哪里去?”
“少林寺!”
“什么,少林寺?”
“正是,我要去找那‘蠢材’,他既已成乾坤教北坛坛主,当知老屠的凄身之处,不难找到他。”
武林无形殿主点点头,道:“也好,但要十分的小心,少林寺藏龙卧虎,可以见机行事,我自去查出乾坤教的第五号秘令,不知是何所指?然后赴邙山之约。”
陆豪文大声又道:“华前辈,晚辈尚有一个请求。”
“你说吧!”
“请老前辈带珊妹去,告诉我一个地址,我只要一办完事就去看她。”
萧玉珊一听幽幽道:“文哥放心,我不会牵累你办事的,你尽管走吧,但一定要赶快来看小妹。”
“那当然!”
陆豪文说着,恨不得三脚两步便赶到了少林寺,无形中脚步加快疾奔了起来,片刻过后,已是疾如流星般,奔驰起来了!
武林无形殿主一扶萧玉珊,立时也全力而奔!
好像两股旋风,卷起两团黄沙,在大漠上飞驰!
远远的沙漠之上,站着两个人。
陆豪文一看竟是雪山红姑娘与桐柏豪客两人。
武林无形殿主一见喝道:“你们站在此处干什么?你们不是已进关了么?”
桐柏豪客大声道:“啊,华兄,你得无恙,那真是奇迹。”
武林无形殿主哈哈狂笑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雪山红姑诧道:“你怎么破得九阴阵?”
“你忘了九阴阵乃是本门之学?”
“不错,但你学的却是阳功,焉知九阴之学,何况那并非纯粹的九阴阵,教主另外又加了层颠倒五行阵。”
武林无形殿主心中一震,但随即道:“那也难不倒老夫!”
陆豪文却是不耐的大声道:“你两人打的是何主意?”
雪山红姑轻笑一声,道:“你的脾气倒是暴烈,告诉你,我两人专在此候驾,以断亡魂后路。”
陆豪文哈哈朗笑,道:“你们教主的师弟尚且饮血在下剑下,何况是你们。”
两人一听大惊失色,瞪视着陆豪文半晌才摇摇头道:“你惹了大祸了!还不快走!”
桐柏豪客也催促武林无形殿主,道:“华大哥,快走吧!教主之师弟耿直凶猛,但此人心智不足,教主似乎因了此点,所以一直留他在沙漠,不派往中原,就知教主爱护之意,你们杀他无异促教主早日进关,杀劫将起来了。”
武林无形殿主望望桐柏豪客,诧道:“骆兄,你,你不是乾坤教的十八金刚么?”
桐柏豪客神色一变,道:“华大哥怀疑言不由衷么?”
武林无形殿主摇头道:“我说你说此话似乎冒了极大的危险!”
桐柏豪客望了雪山红姑一眼,一声长叹道:“小弟与红姑有意离开乾坤教!不过唯一耽心的是不知能否找到隐僻的藏身之地。”
“啊,恭喜两位!”
“你们快走吧!”
蓦地,沙漠的远处,厉啸惊急,尘头大起。
桐柏豪客脸色大变,大喝道:“你们待往哪里走!”
嗓子一压,急声道:“华大哥快以你的九阳掌将我们两人打伤!”
武林无形殿主一怔。
桐柏豪客怒道:“你如不使出来,我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武林无形殿主一咬牙,运起掌力蓬!蓬!两声将桐柏豪客与雪山红姑打倒在地,大喝一声,道:“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忌辰!”
随即压低嗓子道:“祝两位如意顺利!告辞了!”
猛地挟起萧玉??,喝道:“走!”
顿时如飘风般的疾驰人关!
嵩山之中,一条蓝影扑向了祟峨的少林寺!
人影在少林寺外刹住身影,现出一个蓝衫少年,俊面星目,但脸上带煞,没有一丝表情。
他在寺门外停了停,便一脚跨入寺中!
立有一个寺僧,合什问道:“施主找谁?”
蓝衫少年正是陆豪文,他双眉一耸,轻笑道:“在下陆豪文,特来拜见贵寺掌门方丈大愚禅师!”
“哦!”
寺僧双目一转问道:“请问施主何事找敝寺主持!”
陆豪文朗声道:“自然有事!”
“可否说明,容小僧禀报?”
“事关武林安危,在下见了大愚禅师再说吧!”
那个寺僧怔了怔。
立有另一个中年寺僧走了上来问道:“圆通,什么事?”
原先寺僧指了指陆豪文道:“他要见掌门师尊!”
中年寺僧一双隐含精光的目光扫了陆豪文一眼,又问道:“他是谁?”
陆豪文傲然答道:“洛阳陆豪文!”
中年寺僧吃了一惊,忽然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是否两月之内,连得‘绝阴宝书’与“机非武库”之陆豪文?”
陆豪文一声朗笑道:“正是!”
他心里暗想:“我得‘绝阴宝书’与‘机非真传’并未传入江湖,他怎么会知道?此人多半是大愚禅师的心腹之徒无疑!”
立时反问一句,道:“施主可是乾坤教北坛坛主属下?”
说着冷笑不已!
中年寺僧骇然大惊,大声道:“不知施主所云。”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你真的不知道?”
“施主别开玩笑!”
说着朝原先那寺僧一施眼色,道:“圆通,贵客登门,还不去禀知掌门师尊?”
“是!”
原先那寺僧低声合什应了一声。
“且慢!”
陆豪文叫住了他,道:“你不用禀报了,领我去就是!”
中年寺僧立时道:“外客造诣,本寺照例要先行通报!圆通快去!”
陆家文一声冷笑,蓦地身法似电一把抓住中年寺僧脉门,带着他抢了两步,另一掌疾出,按在圆通背心的命门穴上,冷冷的道:“你们乖乖的领我去,否则我一吐劲,你门便命归西天朝佛去了!”
中年寺僧目中射出了怨毒。
但圆通却不解的大喝道:“本寺之中岂容撒野!”
陆豪文暗道:“你不要大声叫嚷,我内劲一吐,你便命丧当场!”
中年寺僧厉喝道:“圆通,在本寺之内,谅他不敢撒野,不必管他。”
陆豪文冷哼一声,盯了中年寺僧一眼道:“你这个坏胎子!”
手底下一用劲,中年寺僧额上青筋暴起,圆通一张口正又要大叫起来,陆豪文一瞪眼,道:“你再说一句话,我便废了你!”
中年寺僧大喝道:“不用怕他!”
陆豪文猛一用劲,中年寺僧大叫一声,全身发抖,陆豪文一不做二不休,放开他的脉门,微微一带。
中年寺僧跄踉了两步。
陆豪文单手一拂,道:“你回西天去吧!”
一声惨吼,中年寺僧身子朝前一扑,便自寂然不动。
陆豪文又低声对圆通道:“你看见了么?快领我见大愚去!”
圆通惊得呆了,颤声道:“你,你居然敢到本寺中杀人?”
“别废话了,快走!”
中年寺僧之死,早已惊动了全寺之和尚,顿时少林寺内大乱起来,有些小沙弥更大声叫了起来。
“杀人啊!杀人啊!”
第十二章 怒刀仙翁
陆豪文拼力赶赴邙山,邙山之上,人影翻腾,喝叱连声,等他到达山腰,这才看清武林无形殿主,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正在与袁清,由英和披蓑怪人浴血苦战。
武林无形殿主全身是血,已是危险万分。
陆豪文抖地一声厉啸,暴喝道:“住手!”
嘭!山顶之人非但没有住手,武林无形殿主又着了披蓑怪人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摇摇欲倒。
白英厉叱一声,手中寒光闪烁,显然利刃将出。
陆豪文怒吼道:“住手,住手!”
无人听他的话,他唰地抖出了象牙剑。
白英一震臂,寒光一闪,激射向武林无形殿主,同时厉声道:“九阳老匹夫,你纳命吧!”
这真是到了危在眉睫之际,黄衫客狂吼一声:“看掌!”
一股如诗的掌力罩向白英,袁清从旁一掌挥出。
蓬!两掌一触!
蹬!蹬!蹬!黄衫客连退三步。
自英所发寒光已到,武林无形殿主面门。
这几人的出手都在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的事,峨嵋上人厉叫道:“华兄留神!”
但武林无形殿主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双目一闭,听凭神刀穿胸就戳,正在此刻,一道经天白虹,从峰下射到!
叮当两声轻响,将白英所发神刀打落。
同时,一声凌厉的狂喝,道:“住手,谁要再动,我立刻取他的性命!”
邙山峰顶惨烈战斗之人终于被来人阻止住,峰顶多了一个蓝衣青年,他的脸上一片肃杀肃穆的表情。
似乎因为激动过甚,全身尚在微微的颤抖。
双目煞芒渐渐收敛,低声得几乎微弱的道:“九阳、昆仑、峨嵋三位前辈请站过一旁。”
蓦地,他双目盯住技蓑怪人,道:“你,你该满足了吧!”
白英冰冷的脸上一寒,怒叱道:“陆豪文,你真要插手这件事吗?”
“哼,我是管定了!”
“那你要付出代价?”
“代价?你要什么?”
“你替我滚下峰去!这里没有你陆豪文的事。”
陆豪文不理白英,转头对披蓑怪人道:“你这样作为?真要不以武林为念?”
披蓑怪人猛地厉声道:“陆豪文!我已事先警告过你!”
“是的,你与东渡仙翁都在算计我!”
“我是为你着想!”
“白巩,放你的狗臭屁!从前我陆豪文以为你负屈,东渡仙翁可放,但是现在一切改观!你再动一动,就休怪我陆豪文心狠手辣!”
陆豪文一亮出技蓑怪人的名号,袁清、白英、武林无形殿主等人同时惊啊了一声,尤其白英与袁清转身盯着披蓑怪人!
“你……你……”
她“你”了两句,底下竞接不上去,因为她尚不能确定他真是神刀白巩。
陆豪文冷冷道:“他是你的爹爹,神刀白巩。你什么?”
袁清双目盯住技蓑怪人。
披蓑怪人全身微颤,蓦然一声厉叫道:“陆豪文!至少九阳老匹夫人要断一臂谢罪,否则老夫不甘心!”
“哼!目下武林血劫将起,乾坤教正节节肆虐中原,臼巩!华前辈乃正义之人,肝胆照人!老实告诉你办不到!”
忽地,袁清一声大叫道:“主人……”
他底下的话未再说出口,已经泪如雨下!
白英也狂叫一声道:“啊,爹……”
她扑向披蓑怪人。
白巩退了一步,喝道:“且慢,这样婆婆妈妈的,是的,东渡仙翁救了老夫,这都是九阳老匹夫所赐!”
陆豪文傲然答道:“笑话!你错了,这是你早年的一个仇家寻仇!”
“住嘴!陆豪文你再插嘴我可不饶你!”
“哼!难道东渡仙翁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你知道乾坤教主大漠老祖是谁?”
“谁?”
“你还记得数十年前在京城捉住的那个独脚大盗?他就是今日的大漠老祖,他为了报当年被擒之仇,毁了你神刀教!天门羽士当年暗中助你一臂之力,他也挑厂大门阴阳宫,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啊!啊!”
披蓑怪人连退数步。
蓦地一声呵呵大笑之声发自峰侧,东渡仙翁飘身而到,身法奇快无比,陆豪文一见他猛地一声怒吼道:“接剑!”
象牙剑撤出一片白光,罩向了东渡仙翁。
披蓑怪人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敢?”
叭地劈出一掌!
象牙剑演“春雷惊蛰”凌厉无匹,这夺天地造化的剑招,使东渡仙翁惊噫一声,身形一旋,玄奇的身法居然避过一剑。
陆豪文一恍身,闪过白巩一掌,一振剑第一二招“片云流光”又告出手,这剑法真是使人目光撩乱。
东渡仙翁厉声,道:“陆豪文,你!”
脚下一点,平飘起二十丈,险之又险的又避过一剑。
陆豪文又忽地一声朗啸,象牙剑一阵急旋。
“万象归真”幻起了漫天剑气。
他一声狂喝道:“着!”
一声轻哼!凌空洒下了点点鲜血。
剑光一敛,陆豪文已肃然而立,一字一字的冷声,道:“东渡老儿,你说你该不该杀?”东渡仙翁的肩部被划了一剑,他抱着肩,但仍然神情开朗的呵呵道:“该杀该杀!”
“你知道我为何划你一剑吗?”
“因为我老人家绊住了你。”
“哼!你说你自有安排,但要非我及时赶到,华前辈岂有命在,你的安排在哪里?分明你也想置华前辈于死地,其心可诛?”
东渡仙翁猛地也面容一肃,道:“真的?”
“否则,我陆豪文斗胆也不敢犯上。”
东渡仙翁蓦地也一个欺身到了神刀白巩之前,劈手便是一掌打出,白英、袁清同时大惊,厉喝道:“住手!”
蓬!
哼!神刀白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喝道:“英儿、袁清,住手!”
他身子一抖,脱卸了蓑衣,摘下了头上的斗蓬,扑在东渡仙翁的脚下,道:“仙翁!白巩知罪了!”
东渡仙翁白眉连耸,道:“你当初是怎样答应我的?”
“想起当年的悲惨,我不能自持?”
“使你当年悲惨的元凶并非华少俊,他也是受人利用!”
这时陆豪文一纵到了武林无形殿主的身边,低声道:“华前辈!晚辈一步到迟,致使前辈受到如此严重之伤?”
武林无形殿主惨笑了笑,并未答话。
昆仑黄衫客早已开口问道:“白巩,你打算如何了呢?”
东渡仙翁接口道:“昔年只是一场误会,现在没事了,你们择地调息疗伤吧!”
正在此刻,蓦见峰下两条白影飞奔而来,东渡仙翁一看哼了一声,沉声对众人道:“你们看来的是何人?”
“青城二老!”
白英脱口而出。
陆豪文也哼了一声。
他这种冷冷的哼声,使袁清、白英不得其解。
峨嵋上人已经发话。道:“这两个老东西,这时候才来,前些日子找他们竟是鸿飞冥冥不见踪影,他们到哪里去了?”
陆豪文冷冷道:“去了哪里,上人何不问问他们?”
陆豪文的语气不善,峨嵋上人问道:“这样说来,你是知道他两人的去向了。”
“亦许!”
“何不说出来听听?”
陆豪文又冷笑一声,道:“当今武林八大门派,除昆仑与峨嵋外,尽皆归入乾坤教,青城二老到哪里去了,前辈总该知道了!”
“有这等事?”
“哼!哼!这还是假的不成。”
“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陆豪文蓦然转向武林无形殿主,道:“华前辈,你还记得桐柏豪客吗?”
“当然!”
“这就是他透露的。”
“他人呢!”
陆豪文想了想,道:“死了!”
“死了,怎么好好的会死呢?”
“他死在七星罡气的反震之力上。”
武林无形殿主黯然道:“他人本是豪烈之士,可惜误投匪人,难以自拔。”
这时青城二老已奔玉峰顶的侧边,人未到已高声道:“青城老人赴三月前之约定。”
白巩冷冷道:“你们怎的此刻才来?”
青城二老一看白巩,猛然一惊,道:“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纳命来吧!”
青城二老目光一掠全场,看武林无形殿主,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全身浴血,不禁又惊声道:“三位老兄已经动手了?”
三人理也不理。
他两人目光又一掠陆豪文,第二老人道:“你,你居然又来了!”
陆豪文冷冷哼了一声,也未答话。
两人看看峰顶之人全无人理会,自顾一笑,随即道:“白巩,那桩事怎样了?”
白巩冷笑道:“你们所为何来?”
白巩说着便朝两人一步步欺身而上。
青城二老蓦然对武林无形殿主三人大声道:“难道你们已经解决了?”
白巩冷喝道:“你们管自己吧!接招!”
白巩双掌一错已自攻出一掌。
“且慢。”
青城二老闪身避开了白巩的掌势,转头对武林无形殿主问道:“三位老兄已先自结束了那事吗?”
三人傲然仰视,来个不理不睬。
青城二老怒喝道:“你们算哪回事?怎么不理人?”
峰下蓦地现出了数十人之多,划空传来一声厉啸!
东渡仙翁见了朝青城二老一瞥,道:“我老人家说句话好吗?”
青城二老转头而望,诧道:“你是谁?”
“我老人家东渡已久,难怪两位掌门人不认识了!”
青城二老同时退了一步,啊声道:“东渡仙翁?”
“正是我老人家。”
青城二老两人一丢眼色,又对白巩大声道:“既有东渡仙翁出面,想来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那么少陪了!”
白巩忽然一个欺身,立在青城二老身前五步之处,脸上忽罩杀气,寒声道:“青城掌门人,恐怕两位已经走不脱了!”
陆豪文却在止匕时,忽然发话,道:“让晚辈问问他们!”
白英也接口,道:“三月之前,我就看出这两个老东西卑鄙无耻!”
青城二老已看出情形不对,两人的目光闪了闪,蓦地勃然大怒,道:“你们这些人……”
话尚未说完,陆豪文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两个老东西,乾坤教主持待你们不错吧!”
两人面上神色一变,厉声道:“老夫不懂你这毛头小子说什么!”
“不懂吗?你们不是被乾坤教收买了吗?”
青城二老再次扫视了众人一眼,陡地狂喝一声。
同时两人双掌齐出,两道如怒涛般的掌力罩向陆豪文。
??陆豪文冷哼一声,挫退了半步,猛然间单掌一圈一划,极尽变化之奇,呼地一掌“半掌通玄”已然施出。
“机非掌法”夺天地造化。
青城二老方感不好,陆豪文的掌力又到。
蓬!一掌击个正着。
哇!青城老二鲜血喷出五尺,人也跄踉狂退。
第十三章 龙虎双丐
陆豪文在宸王府中,遇着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劫持丐帮长老龙虎双丐,陆豪文遇着神秘女于催促追敌,他弹上屋遇伏。
两股掌力劈面袭到,不禁骇然大惊。
正避无可避之际,突然另一股阴风从旁一封一挡。
两个暗伏之人惊呼一声,道:“副教主!”
陆豪文知那个暗中女人助了他一臂之力。
机不可失,他大喝一声,已经出鞘的象牙剑,猛地狂罩而上,“春雷惊蛰”“片云流光”两招连施。
哇!哇!两声惨叫,血光一迸,蓬!蓬!两个暗伏在天井上之人已栽人宸王府邸的深宅之中。
陆豪文低声道:“谢相助之德!”
“东南面,快追!”
陆豪文目光一掠东南面,果见一条黑影越房而奔,他猛吸一口真气,脚下加劲,流星般便追厂过去!
乾坤教首座护法的脚程,十分的快疾,非比等闲,顿饭光景,陆豪文仍相距他有二十丈远近。
不过首座护法黎仁两臂下挟着龙虎双丐,走起来终是比起陆豪文来慢了一筹。
眼看着首座护法已快越出南昌城外。
立又听那女子传音道:“陆豪文,不可让他出城,城外便有本教弟于接应了?”
陆豪文心里一急,脚下一紧,猛窜十几丈,沉声喝道:“站住!”
黎仁不加理会,仍朝前狂奔!
陆豪文一气,用出了全力,猛跃而上,谁知就他跃了起来之际,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忽然停身,杰杰阴笑一声。
陆豪文却因用力过猛,居然衣履带风,呼地越顶而过。
黎仁冷笑,道:“姓陆的小子,你的一条命,算是卖掉了!”
他挟着的龙虎双丐同时迅快的放下,身形微沉,等陆豪文越过了他的头顶,猛然窜身而起。五指如钩,抓向了陆豪文的背心。
陆豪文未防着他尚有这一着,一惊之下,阴冷的抓风已到了他的背后。
他与黎仁的功力相当,以一般闪避这背后追击之惯法是急打千斤坠,避他一抓之势,但这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表面看是粗壮,勇而不智,实际上他并非是一个粗人,身子急降,恐仍逃不出他这一抓。
心念陡转之下,他凌猛运一口真气,非但不朝下降,反而一点脚面,身子陡升五尺!
嗖!黎仁险而又险的从他脚下一窜而过,同时沉吼,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陆豪文凌空身子一盘旋,手中的象牙剑锋直指黎仁。
口中发一声清啸,道:“黎仁,现在是你的性命卖在我的手中了!”
一招剑,锋芒打闪,如满天星芒狂罩而f凛厉至极!
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一声骇然惊叫。
剑锋已紧逼而下,嗤!
陆豪文的剑尖已刺上了黎仁的胸日,眼看着他将丧命剑下。
一条鬼魅的影子一飘而至,一股阴风随地拂至陆豪文的面门,陆豪文急不及待的撤剑而退,便见一个黑衣女子一带黎仁,道:“黎仁,走!”
一掠已在十几丈外。
陆豪文已可看清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形。
黎仁惊魂未定,看清来人时,顿时微怒道:“副教主!副教主!”
“黎仁,你已经受伤了!”
“副教主!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呀!”
“你为何不助属下?教主之命未达,属下何以交差!”
“小子的剑法厉害,不可造次,反正时间有得是,丐帮龙虎双丐决逃不脱本教之手。”
黎仁微颤的声音,道:“副教主!我有一句话想冲口而出,已不能忍耐了!”
“你说吧!”
“教主已对你生疑,属下是不相信的,但是,但是……”
“但是怎样?”
那女子之声音也带颤抖。
陆豪文听得清清楚楚,他站在龙虎双丐之前,凝神倾听黎仁与那女子的对答。
蓦地,那女子的传声又在他的耳中响起道:“陆豪文,你听清了没有?他要说出于我不利之话,便过来吧?”
陆豪文暗忖道:“你既然有心要杀他,为何又在我的剑下救他?”
这时黎仁忽然大声,道:“副教主,属下觉得教主之怀疑是对的。”
“黎仁,你敢!”
那女子一声厉叱,陆豪文不假思索,身形一晃又掠了过去,道:“你还不走吗?”
象牙剑一挽,振出几朵剑花,又罩向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
黎仁却大声对那女子,叫道:“你真是敢以叛教吗?”
“你这样觉得吗?”
“觉得?事实已很明显。”
陆豪文的剑光又绕到他的头顶。
黎仁脚下一滑,似乎站立不稳,踉跄斜抢两步,但却从陆豪文的剑光之下逸出,厉声道:“我要不死,我会告诉教主取你的性命!”
陆豪文一紧手中象牙剑,“春雷惊蛰”又告出手。
“黎仁,你没有机会了?”
谁知这时那女子忽然一声厉啸,啸声划空,数里可闻。
陆豪文的剑锋电闪般又划到了黎仁的身前。
南昌城外厉啸之声陡起,城外之人显是闻声呼应。
陆豪文暗暗纳罕,不知那女子为何有此一着?
城头上忽现人影,一条二条三条,陆续现身不下十几人之多。
黎仁闷声道:“副教主,你难道不是有心叛教?”
但他话声方落,那女子一声冷笑,道:“你错了!”
素手轻挥,同时轻叱道:“陆豪文还不杀他?”
一股阴柔的掌力罩向了黎仁,黎仁狂叫道:“副教主……”
一声凄然惨叫划空而起,陆豪文象牙剑已对黎仁穿心而过,那女子厉声叱道:“陆小子,你杀了本教的首座护法,我不与你干休!”
她双掌连挥,但却没有丝毫的掌力发出,同时她又低声道:“快,快刺我一剑,带着龙虎双丐走吧?”
陆豪文先是一怔,随即会过意来,哈哈狂笑,道:“堂堂乾坤教副教主,你也不过如此!”
十几条黑影狂扑而来!
陆豪文故意将象牙剑一旋撒出一片剑芒,狂喝一声:“着!”
啊呀!一声脆声惨叫,那女子一个跄踉,捧肩而退!
陆豪文又哈哈狂笑,道:“且饶你一条性命2”
他纵身掠退,挟起龙虎双丐,大笑而去!
当他掠出了数十丈外,城外十几人方到了那女子的身前,只见她脸色惨白低幽幽的道:“你们不用迫他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副教主,你伤得厉害!”
“无甚大碍?走!”
她领着十几人越城而去!
陆豪文挟着龙虎双丐一路飞奔回宸王府中,路上心想:“那乾坤教副教主到底是谁?她的意向到底是怎样的?分明她是副教主,可是她的行为显然是叛教!乾坤教首座护法已说明她是离娘,但她自己又否认,同时说离娘已经死了!她只承认是苦命的女子。”
陆豪文一路想着,不久回到了宸王府中,会见了南方叫化,他的脚步声早被南方叫化听见了,低问道:“是师弟吗?”
“是的。”
“你追上他了吗?”
“他死在我的剑下。”
“龙虎双丐?”
陆豪文拍开双丐的穴道,龙虎双丐立了起来,瞪视着陆豪文。
陆豪文谦声问道:“两位前辈为何到了这宸王府中?”
龙虎双丐默不作答,看着陆豪文又互相怒视一眼。
陆豪文方自纳罕,虎丐猛地一掌劈向了龙丐,掌风呼啸,雄劲异常,龙丐一声沉哼,也硬接一掌。
蓬!两人掌力一接,同时身子一晃,均力悉敌,两人沉哼半声,作势欲扑。
陆豪文惊声道:“两位前辈堂堂丐帮长老,为何相打了起来?”
虎丐狂声道:“不关你的事!谁要你多管闲事?”
龙丐也沉声道:“知趣的就走开一些。”
“咦!这倒是十分迷离古怪,丐帮龙虎双丐,誉满天下,竟然自相打了起来,莫非你们闲得手痒吗?照这样看来,你们到这宸王府中就是为了一场拼斗了!”
“让开!告诉你别管闲事。”
陆豪文哈哈长笑,道:“如果我偏要管呢?”
“那你要接得住我两人联手的攻击。”
陆豪文更加哈哈长笑,道:“你两人的性命都是在下救下的,否则此刻你两人早是人家阶下之囚了?”
龙丐愤然道:“我们不领这个情!”
陆豪文逼视着两人,想从两人的神色之间多少看出一点蛛丝马迹,但是龙虎双丐威猛刚正,一看就是非那种奸猾狡狯之人可同日而语,难道他们会为了争夺一帮之主而搏战?
虎丐怒道:“不管是不是,你无权过问。”
陆豪文突然想起紫竹令符,轻笑一声,道:“在下今日过问定了!”
“那么小子,接下老夫的掌力!”
龙虎双丐同时一个欺身,双掌威猛无伦的劈向陆豪文。
“住手!”
一声暴喝传来,宸王府的荒院中立着一条黑影缓缓的向宅中走来,借着蒙蒙的星光,陆豪文目光一瞥,呼道:“胡诌老儿!啊不!华前辈不期而来!”
龙虎双丐劈出的掌硬生生的收回,转身一望,大怒道:“胡老儿!胡老儿!你来做什么?”
陆豪文沉声道:“你们只知他是胡诌老儿?”
“你以为他是谁?”
“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华少俊。”
龙虎双丐似乎吃了一惊,随即狂笑,道:“是他?”
陆豪文愤声道:“有什么可笑的?”
突然他从怀中取出了紫竹令符一扬,紫影一闪龙虎双丐猛退两步,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随即垂首:“请问有何吩咐?”
武林无形殿主已经步进宅中,道:“豪文!收起令符。”
陆豪文一笑,道:“龙虎双丐互相争斗,他们不愿说出原因。”
武林无形殿主肃容,道:“想必是争夺帮主之权。”
龙虎双丐摇头,道:“你们错了!龙虎双丐尚知自爱,我两人义同生死,岂会争夺帮主施令之权?”
“那你们为何打得难分难解?”
“丐帮南北两舵由两人分掌,诸多不便,因此由我两人中选任一人兼任帮主。”
“所以你们打了起来。”
“但非争权,而是推职。”
“什么?”
“我两人胜者从旁协取,败者摄帮主之权。”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两位倒是礼让之贤者。”
但陆豪文蓦地又面色一沉道:“龙虎双丐一代高人,眼看乾坤教羽毛已丰,强敌压境,正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岂可互相推卸,其理安在?”
龙虎双丐目光一亮,垂首无语。
武林无形殿主忽道:“豪文!老夫特来告诉你,乾坤教主已入中原,他们以你与东渡仙翁为必除之敌,你要小心了??”
“谢谢前辈!晚辈也正有一事不得其解。”
“是不是离娘之事?”
“前辈已经知道了?”
“你杀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我也在一旁。”
“啊!那么那副教主的女子你是见过了。”
“哼,她一点也不错,正是离娘。”
“那不是令人费解吗?”
“她的事日后自见,此刻暂别管她。”
这时南方叫化忽然,道:“师弟!我有一句话想问问龙虎双丐。”
龙虎双丐望着这个瞎叫化,道:“你是不是本帮之人?”
南方叫化不语。
“那你是……”
南方叫化蓦地呵呵大笑了起来!笑声良久不竭。
第十四章 阴山书生
陆豪文一剑“万象归真”将老屠的身首斩为两段,包括乾坤教主在内,一齐惊呼出声。
但立时转为死寂,一种无形的恐怖而紧张的气氛,弥漫在众人之间。
乾坤教主缓缓的向前跨上一步,脸上的神色连变。
陆豪文象牙剑仍紧紧的握在手中,双目不敢稍眨的盯着乾坤教主。
厅中之人紧张至极,几有窒息之感。
陆豪文心中也在怦怦而跳,他不知乾坤教主的功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亦许他目见不如耳闻,但亦许他能够一击毁了陆豪文。
乾坤教主单手缓缓的提了起来。
陆豪文象牙剑划着圈圈,他也运起了毕生之功力,准备接乾坤教主的掌力。
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突然,乾坤教主又将提起的单掌放下,脸上毫无表情的赞道:“好剑法!好剑法!”
陆豪文,动也不动,也不作声。
乾坤教主继道:“但是陆豪文,我告诉你,我要毁了你仍不费吹灰之力!”
“哼!”
“陆豪文,你不信吗?”
陆豪文不答。
乾坤教主蓦地单掌向上一拂,看似轻飘飘毫未用力。
可是哗啦!一声暴响,瓦砾纷射,宸王府大厅的屋顶整个被他这轻轻一拂,掀开了一个两丈方圆的缺口。
耀眼的阳光从那缺口之处漏下。
陆豪文不禁目瞪口呆,这种功力,己人化境,轻轻一拂已掀去屋顶,若他全力一击,岂非能将整个宸王府毁了吗?
乾坤教主道:“陆豪文,你相信了吗?”
陆豪文不答,但心中却暗道:“相信又怎样?”
这时乾坤教主左面那徐娘半老的女子忽然开口道:“陆豪文,教主是有心想抬举你。”
陆豪文听那女子的声音,全身一震,忖道:“她分明就是那个屡次助他的神秘女子副教主!”
陆豪文心里想着,口中却冷哼一声,道:“你是谁?”
“本教副教主!”
“哼!我问你们两个女子,谁是离娘!”
徐娘半老副教主立时厉问道:“陆豪文,你不要不识抬举!”
乾坤教主一摆手,道:“离娘别说了!”
陆豪文忽地哈哈狂笑了起来,猛地脸孔一沉,喝道:“离娘,你就是离娘?滚出来受我一剑。”
离娘的脸上变得难看至极,道:“你……”
陆豪文指着她厉声道:“禽兽扁毛尚且知父母,唯你离娘比起禽兽还不如,天门阴阳宫主天门羽士死于断脚,你知道是谁造成的吗?”
离娘脸色惨白,全身也簌簌发抖。
陆豪文激动的大声,道:“你自己知道,你的爹爹天门羽士死于乾坤教。”
乾坤教主冷喝道:“陆豪文,不许你再说。”
“我偏要说,雷娘亲自到阴宫找她,她竟置之不理,现在居然又投身乾坤教,她还有脸见人?”
乾坤教主脸色一沉,怒道:“陆豪文,你再说下去,我可要对你不客气。”
“哼!”
他盛气凌人的道:“我陆豪文迟早也要与你一拼,但你我未一搏之前,你可愿答应我一件事?”
乾坤教主毫无表情的道:“本教主的首徒与末徒都死在你的剑下,你还有何话可说?”
“容许我与离娘一战。”
“哼,我意料到你有此一个请求。”
“你答不答应?”
“依老夫两个条件。”
“说吧。”
“第一将你所藏的‘绝阴宝书’献出。第二,拜老夫为师!”
陆豪文一震,厉笑道:“办不到!”
“两件事都办不到吗?”
“对了,一件也办不到。”
乾坤教主双目射出了骇人寒光,道:“那本教主也不准所请,同时告诉你,你的死期已至。”
陆豪文退了一步,盯着乾坤教主。
离娘忽又发话,道:“陆豪文,你不识抬举!”
陆豪文盯了她一眼,猛地,他一个欺身,快疾无伦一掌狂劈向离娘,离娘一声厉叱,道:“陆豪文,你找死!”
左手一拂,一股阴风应掌而出。
蓬!一声轻响,陆豪文血气一荡,离娘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惨白,但她的脸上找不出一点狠毒之色,那是一种悲伤和忧怨。
陆豪文再要出掌之际,乾坤教主冷喝一声,道:“住手!”
人影一晃,乾坤教主已挡在离娘的身前。
陆豪文虽目击乾坤教主功力通玄,但他恨离娘太深,不克自持。
乾坤教主,毫无表情的道:“有本事尽管施出来吧!你接不下本教主一掌。”
“废话。”
乾坤教主轻叹一声,道:“看你根骨奇佳,我真不舍得毁你,但是自己不想活,谁也救不了你,你要不要想一想呢?”
“我已经想过了。”
“好!接招!”
厅中死寂,谁都知道乾坤教主一出手的后果如何。
谁知离娘忽又发话,道:“教主!你真要杀了他吗?”
乾坤教主迷惑的望望离娘,惑然道:“为什么不?”
乾坤教主右侧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忽然道:“当然她是有用意的。”
离娘猛然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用意,纵然有用意,我也是为教主着想。”
美媚女子冷笑道:“好一个为教主作想,说得好听极了!”
乾坤教主斥道:“娇妹住口!你们又斗嘴了!”
他顿了顿随又问离娘,道:“离娘,你有什么话要说?”
离娘愤愤的道:“教主不是要得到‘绝阴宝书’?你如杀了他,‘绝阴宝书’便随他而失,教主岂非不能练成至阴金刚不坏之身吗?”
乾坤教主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这小子性极刚强纵然逼死他,恐怕他也不会交出绝阴宝书,与其如此,还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
离娘哑口无言,低声道:“教主,你看我是不是别有用意?”
美媚女子横她一眼,冷哼一声,道:“假惺惺!”
气得离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是却默然退开一旁。
乾坤教主转头盯着陆豪文。
陆豪文忽见他一只手掌心立变紫黑之色,不觉抽了口冷气,运起了毕生之功力,聚于双掌之上。
乾坤教主冷冷又道:“陆豪文,你当真无话可说了?”
“纵然有话,我也不会对你说。”
“很好,接招!”
他一只紫黑之手掌一扬,陆豪文一沉身双掌齐出。
哇,一声恐怖惨叫,陆豪文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出两丈之外,裁地不起,口血不住喷出。
但是突然他又身子挺了挺,居然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陆豪文,你没有死?”
乾坤教主几乎不信的继道:“本教主自料中原武林无人能接得‘阴魔掌’而不死者,你居然不死!”
陆豪文胸前一片血渍,脸带无穷杀机的道:“你杀不了我,你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乾坤教主淡淡一笑,道:“想来你是无能为力的了!”
他手掌一拂,第二掌拍向陆豪文。
陆豪文受伤太重,自知无法再接下这一掌,他只有踉跄向侧闪身,但乾坤教主的掌力罩住三丈之内,他何能闪开。
离娘见了,忽然将脸摆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蓦听一声苍喝道:“易原,住手!”
乾坤教主一怔,硬生生将拍出去的掌力收了回来。
转头望去,一个黑衣中年文士打扮之人已立在厅中,这个黑衣中年文士,丰颐广颊态度儒雅,似非作恶之徒。
乾坤教主问道:“师兄为何找到了此处?”
陆豪文心中一跳,忖道:“这人竟是乾坤教主的师兄。”
黑衣中年文士哼了一声,道:“找人。”
“师兄要找谁?”
黑衣中年文士一指陆豪文道:“他!”
陆豪文也是一怔,不知这乾坤教主之师兄为什么会找起他来。
乾坤教主似乎已知道怎么一回事,啊了一声,道:“师弟几乎忘记了!”
黑衣中年文士望了陆豪文一眼,突然目光一亮,一只寒光奕奕的眼睛在陆豪文全身转了转。
随即对乾坤教主,道:“易原!我要将他带走。”
乾坤教主一愕,道:“师兄,他是本教的主要仇敌。”
“易原!你不答应?”
众人一惊,除离娘之外,一齐怒视着黑衣中年文士。
乾坤教主似乎十分的为难,道:“师兄既要此人,师弟岂敢不从?但此子杀我大弟子四弟子。”
那个如花的美媚女子也突然大声道:“还有,他断了我女儿的一条手臂,落得终生残废。”
黑衣中年文士沉吟一下,道:“曼琼,曼琳为他所带走,老夫势必要他不可!”
陆豪文一听,才知这黑衣中年文士便是李曼琼,李曼琳两姐妹的爷爷,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乾坤教主想了想,道:“曼琼曼琳背叛师兄,死不足惜!”
黑衣中年文士脸色一沉,道:“那是我的事。”
美媚女子也脸色一变,道:“但这小子,却与本教有关,非你一个人之事。”
谁知美媚女子话声一落,蓦觉黑影一晃,啪!啪!她娇美的脸颊之上已传出两声脆响。
但黑衣中年文士好似动也未动一般。
陆豪文看见他那种身手,不禁一凛。暗道:“好俊的身法!”
美媚女子一声惊呼,道:“你,你打我?”
黑衣中年文士肃然道:“易原!我替你教训了她,以后你得告诉她不可如此放肆!陆豪文我要将他带走了!”
所有之人的目光都集射在乾坤教主的身上,他是一教之主,自己身边的女子被人打了,无疑那是十分有损他身份与颜面的。
乾坤教主好似对黑衣中年文士之话,弃耳不闻,兀自低首沉吟不语。
就在此刻,陆豪文忽听离娘传音道:“陆豪文,此刻不走,你真要死吗?”
陆豪文诧然望着离娘。
离娘此刻也正望着她。
两人目光一触,陆豪文只见离娘双目似乎泫然欲泪,那种悲怨之情,陆豪文看了一震。心想:“难道我是冤枉了她吗?”
但他随又想到:“离娘是出卖她爹爹啊!此刻她身任乾坤教副教主之职,就是铁证,她是一个禽兽不如的女子!”
他不禁将目光转开,冷冷一哼!
乾坤教主一味低首沉吟。
黑衣中年文士又沉声,道:“易原!你听到没有?”
乾坤教主仍未理会。
陆豪文忽又听离娘传话道:“陆豪文,你不齿我这苦命女子,我并不怪你,以后也许你能了解这些事。但此刻你非走不可,中原武林就靠你挽狂澜于万一之中了,何况你知道那黑衣人是谁吗?”
陆豪文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告诉你,陆家文!黑衣人有一个外号叫阴手??生,此人看似儒雅,实际上却是吃人不吐骨的恶魔,教主也要惧他三分。”
陆豪文打了一个寒噤?
正在此刻,乾坤教主忽然杰杰的厉笑了起来!
阴手书生喝道:“易原,你笑什么?”
乾坤教主更加大笑,道:“师兄,你真是要带人吗?”
“不错!”
乾坤教主突一敛笑容,冷冷道:“师兄,我易原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你不住。”
阴手书生也怒形于色,道:“你是什么意思?”
“自师父西归之后,你我虽是同门师兄弟,但各不相亲,各不相扰,你凭什么动手就打人?”
“你心痛吗?”
乾坤教主又复一笑,道:“心痛的恐怕是你。”
“废话。”
乾坤教主忽然转头朗声,道:“凡是本教之人,准备撤走!”
第十五章 金牛现身
陆豪文的腕脉一经血牙婆婆抓住,全身竟无一处能够动弹,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血牙尖锐如刀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他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双目一闭,只有任她咬断喉脉,啖血而死!
可是久久不感觉血牙婆婆的动静,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血牙婆婆的一张形成妖鬼的脸正在他的面前,两张脸相隔不及一尺。
血牙婆婆双目射出两道寒光,不动不响的瞪视着陆豪文。
陆豪文全身虽不能动弹,但口还能言。
他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不下手了?”
“我改变了主意。”
“我能在你的爪下留下性命。”
“还不一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要看你的运气。”
血牙婆婆随即又问道:“陆豪文,你是我一生第一次例外开恩之人,因为你居然打到我一掌,我问你,你是否守信?”
陆豪文也双目紧盯着她,道:“守什么信?”
“如我将你放开,你会逃吗?”
“我不受人挟制!”
“你答应我不逃走我就放开你,但你要跟我去办一件事。”
“如果我不答应?”
“后果你可以想象得到!”
血牙婆婆双目逼射出两道凶光,陆豪文倒抽了口凉气。
陆豪文暗道:“我就先答应她,看她如何。”
但他仍倔强的道:“先放开我,否则宁死不从。”
血牙婆婆咯咯笑道:“当然可以。”
她真的放开了双手,随即道:“陆豪文,你会趁我不留意之际逃开吗?”
“不会。”
“你愿意帮我去办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暂别管是何事,到时自知。”
“这事是否有损人格道义。”
“与人格道义无关。”
“好,我答应你。”
“既然答应就走吧!”
说罢立时飞掠而出,陆豪文只得跟随着她,飞奔起来,血牙婆婆的轻功似乎比起千手神龙尚要高上一筹,陆豪文几乎跟不上她。
当他们奔行了片刻之后,血牙婆婆蓦地刹住身形。
陆豪文奇声问道:“怎么不走了呢?”
“后面有人跟踪!”
陆豪文暗地一惊,心想:“我一无所觉,她在我前面已知后面有人,她功力之高真是令人咋舌。”
血牙婆婆仰头噢了一阵,蓦地咯咯大笑道:“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替我滚出来。”
并无人应声。
“咯!咯!你不出来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声一落,但见她忽然平飘而起,根本就未见她如何起势,正当她飘身起来之后,突然二十丈外的草丛之人,嗖地窜出一个人来,大叫道:“婆婆饶命,我是一个传讯之人。”
“管你是谁,你是死定!”
血牙婆婆狂罩而下。
陆豪文一听是个传讯之人,心中一动,大喝道:“且慢!”
脚下一点,跟着也飘过去!
血牙婆婆双臂一振,笔直的凌空射下,落地无声,站在离那人三尺不到之处,双目盯着陆豪文道:“他关你什么事?”
“你不听他说是个传讯之人吗?两国相敌不杀来使。”
“两国相敌?你是什么国?”
“那不管,至少他是一个使者。”
“好,我就依你。”
陆豪文立对那人道:“你就是个传讯之人,向谁传讯?”
“你!陆豪文。”
“啊,我吗?那么你是谁的使者?”
“本教教主。”
“乾坤教。”
“不错。”
“传的书讯还是口讯?”
“口讯,本教教主约你与东渡仙翁、神刀教主九九重阳之期,决战于洞庭君山。”
“君山,为什么要在君山?”
“那是本教总坛所在。”
陆豪文诧道:“乾坤总坛在君山?分明乾坤总坛在大漠之上,难道他们连发样之地也不要了?”
“本教已完全移入中原。”
陆豪文暗暗一算日期,距九九重阳已经一个月不到,不过也并无耽误之事,他点点头,道:“你回去吧,告诉易原,说我陆豪文必到!”
那人恭身一礼,便要离去!
血牙婆婆蓦然叱道:“慢走!”
那人打了个寒噤。
血牙婆婆怒道:“为什么不约老身也参与你们君山大会战?难道你们什么乾坤教瞧不起我吗?”
乾坤教使者显非武功泛泛之流,恭声笑道:“婆婆是武林前辈异人,只怕请还请不到,如婆婆愿意赏光,本教当洗阶迎接!”
“咯咯!这还像话,否则你就不用回去了!不过还不能轻易放过你!为什么叫你不应声?”
乾坤教使者骇然退了一步。
血牙婆婆却快似闪电般,一晃到了那人身前,鸟爪般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立听一声惨叫过处。
血牙婆婆大喝一声,道:“滚你的吧!能在我血牙婆婆之前活命你是第二人。”
乾坤教使者的一双耳朵血淋淋的抓在血牙婆婆手里,往嘴里一送,嚼了几嚼,喷出一些软骨。
陆豪文看了暗道:“她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一个菇毛饮血的女妖,只要我有机会,必定除去她。”
随即他瞪着乾坤教使者喝道:“血牙婆婆格外开恩还不滚!”
乾坤教使者双手抱着两耳,鼠窜而去。
陆豪文转身过来,愤然道:“你到底要我去办何事?”
“告诉你别问。”
“我已经答应乾坤教主九九重阳之期赶到君山。”
“绝对耽误不了,不过……”
血牙婆婆突然一顿。
“不过什么?不过你能不能留下这条性命,就要看你的运气。”
“办那件事十分的危险?”
“凭我一人之力办不到的,你想有没有危险吧!走!”
血牙婆婆不待陆豪文再问,展开身形又飞奔了起来!陆豪文一跺脚暗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纵然危险也不能计较了!”
随后跟着,狂奔一阵,只见血牙婆婆身如飘絮的尽走一些崎岖陡峭的山道。
一道一道的山越了过去,天色已快亮了,血牙婆婆这才在一个峰腰之上选了一口大石坐了下来,道:“陆豪文,今夜我们就到此为止,白天我是不走的,你可以在附近活动,但你要守信不逃走!”
“笑话,陆豪文不是那种人。”
“好吧,你走开去吧!”
“你呢?”
“我就在这里,天色一晚,你一定要回到我这里来。”
血牙婆婆说罢,倒身便睡,转瞬间她已鼾声大起,鼻息如雷,陆豪文见她如此,摇摇头,喃喃道:“真是一个怪人!”
谁知她猛地又翻身而起,大声道:“陆豪文,你说什么?”
陆豪文笑道:“原来你是假的,我还以为你真是一躺下来就鼾声如雷。”
血牙婆婆目光忽然盯着陆豪文,但却幽幽道:“我已听到了你说我是一个怪人,其实我根本不是人。”
陆豪文全身一凛,道:“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是妖是怪,随便你说吧!”
陆豪文一窒道:“但你能作人言。”
血牙婆婆默默良久,然后道:“陆豪文!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君子,你愿听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吗?”
陆豪文不禁好奇之心大起,而且他发觉血牙婆婆此刻的神情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她话声低幽,哪里刚像以前的凶厉啖血?
陆豪文笑了笑道:“你说吧!”
血牙婆婆慢慢的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头巾,整个的包住了她的头脸,然后拍拍她身边的大石,道:“你坐到这里来吧!”
“你为什么将头脸遮起?”
“我丑如鬼怪,你看着不难过吗?”
陆豪文无言可答,走至她身边坐了下来。
于是她说出一个故事,她说:
“从前在滇边苗区住着一对武林儿女的神仙眷属,这一对夫妇男的英俊,女的貌美,武功也颇高强,所以不怕苗人的歧视,悠游山林,无忧无虑。
“三年后,他们生了一女,更加的恩爱逾恒。谁知好景不常,苗区中忽然来了一条怪兽秃尾虺,灵敏力大,为害甚烈,山区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兽受害,更令人无法忍耐的是秃尾虺,奇淫无比,苗区中有无数的妇女受害。
“这一双夫妇,出于除害之心,双双进山找寻秃虺,就在一个晚上,这对夫妇终于遇上了那孽畜,一场恶斗自然是难免,可是那对夫妇败了,男的昏绝当场,女的被秃尾虺奸淫蹂躏一番而去!悲就悲在那女的并未因此死去,当男的醒过后,他将奄奄一息的妻子救回家中,从此闭门不出。
“但一个月不到,他妻子脸色却慢慢的变青,牙齿一根长出嘴唇,青面獠牙的一付妖怪之像终于现出,她痛不欲生,夺门而去,本想自绝一死,偏是绝处逢生,得了一部奇书,练成了一身的绝艺!而她的性情也变了,变得毫无人性。”
血牙婆婆无异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
陆豪文听了感动的道:“太可怜了!”
血牙婆婆凄然一笑,道:“不过那条秃虺,却是死在我的手里,总算报了仇,稍解心头之恨。”
陆豪文不禁问道:“那么以后你还见过你的丈夫吗?”
“见过,但他并未见到我,我对他说,除非我恢复已往之容貌,否则我们今生今世休想见面。”
陆豪文忽然笑道:“纵然有法退去你的青面獠牙,但年华已逝,何能恢复昔日之绮年玉貌?”
血牙婆婆也笑,道:“谁要恢复绮年玉貌?但至少我得像一个人。”
“看来这也很难,獠牙易整青面如何整法?”
“我要你相助的就是这件事!”
“啊,我如何能助你?”
“到时自知,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我的话,天色一暮,立刻回来,否则我不会饶你!”
血牙婆婆话落又倒地而卧,转眼入了梦乡!想来这也是那条秃尾虺遗留在她身上的秉性了。
陆豪文这时感到饥肠辘辘,忽听水声隆隆,心想:“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他循着水声,再走了片刻,飘身来到一个峰顶,陡地目光一亮,大江滔滔就在眼前。
他深深嘘了一口气,道:“原来这里已是扬子江岸边。”
陡地,他耳畔传来“嗨!”的一声轻喝,同时一阵呼呼的破空之声传来,接着轰隆轰隆,似是一口大石滚下峰去的声音。
他目光朝发声之处掠视,首先发现江上山腰一个突出的悬崖上,居然建有一间茅房。
悬崖边沿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男的满头飞霜,女的青帕包头,陆豪文距他们尚远,看不出两人的相貌。
不过,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根三丈以上长短的绳索,正在呼呼的挥舞。
绳头上,似有一个活套。
两人全神贯注在舞绳上,突然,白发老人朝悬崖边两丈远近的一口巨石一指,飞索已经猛旋过去。
那妇女也几乎在同时套上了那口巨石。
两人大喝一声:“嗨!”
手中用力一收,那口巨石忽然松脱,轰隆轰隆滚下山去。
不论这是什么功夫,凭两人那份膂力,就十分的惊人,要无千斤以上之力道,就休想能撼动那口巨石分毫。
而且他们手中那根绳索,也不知是什么编成,居然丝毫无损,陆豪文不禁目瞪口呆!
他不假思索,立时飘身而下。
第十五章 金牛现身
陆豪文的腕脉一经血牙婆婆抓住,全身竟无一处能够动弹,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血牙尖锐如刀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他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双目一闭,只有任她咬断喉脉,啖血而死!
可是久久不感觉血牙婆婆的动静,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血牙婆婆的一张形成妖鬼的脸正在他的面前,两张脸相隔不及一尺。
血牙婆婆双目射出两道寒光,不动不响的瞪视着陆豪文。
陆豪文全身虽不能动弹,但口还能言。
他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不下手了?”
“我改变了主意。”
“我能在你的爪下留下性命。”
“还不一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要看你的运气。”
血牙婆婆随即又问道:“陆豪文,你是我一生第一次例外开恩之人,因为你居然打到我一掌,我问你,你是否守信?”
陆豪文也双目紧盯着她,道:“守什么信?”
“如我将你放开,你会逃吗?”
“我不受人挟制!”
“你答应我不逃走我就放开你,但你要跟我去办一件事。”
“如果我不答应?”
“后果你可以想象得到!”
血牙婆婆双目逼射出两道凶光,陆豪文倒抽了口凉气。
陆豪文暗道:“我就先答应她,看她如何。”
但他仍倔强的道:“先放开我,否则宁死不从。”
血牙婆婆咯咯笑道:“当然可以。”
她真的放开了双手,随即道:“陆豪文,你会趁我不留意之际逃开吗?”
“不会。”
“你愿意帮我去办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暂别管是何事,到时自知。”
“这事是否有损人格道义。”
“与人格道义无关。”
“好,我答应你。”
“既然答应就走吧!”
说罢立时飞掠而出,陆豪文只得跟随着她,飞奔起来,血牙婆婆的轻功似乎比起千手神龙尚要高上一筹,陆豪文几乎跟不上她。
当他们奔行了片刻之后,血牙婆婆蓦地刹住身形。
陆豪文奇声问道:“怎么不走了呢?”
“后面有人跟踪!”
陆豪文暗地一惊,心想:“我一无所觉,她在我前面已知后面有人,她功力之高真是令人咋舌。”
血牙婆婆仰头噢了一阵,蓦地咯咯大笑道:“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替我滚出来。”
并无人应声。
“咯!咯!你不出来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声一落,但见她忽然平飘而起,根本就未见她如何起势,正当她飘身起来之后,突然二十丈外的草丛之人,嗖地窜出一个人来,大叫道:“婆婆饶命,我是一个传讯之人。”
“管你是谁,你是死定!”
血牙婆婆狂罩而下。
陆豪文一听是个传讯之人,心中一动,大喝道:“且慢!”
脚下一点,跟着也飘过去!
血牙婆婆双臂一振,笔直的凌空射下,落地无声,站在离那人三尺不到之处,双目盯着陆豪文道:“他关你什么事?”
“你不听他说是个传讯之人吗?两国相敌不杀来使。”
“两国相敌?你是什么国?”
“那不管,至少他是一个使者。”
“好,我就依你。”
陆豪文立对那人道:“你就是个传讯之人,向谁传讯?”
“你!陆豪文。”
“啊,我吗?那么你是谁的使者?”
“本教教主。”
“乾坤教。”
“不错。”
“传的书讯还是口讯?”
“口讯,本教教主约你与东渡仙翁、神刀教主九九重阳之期,决战于洞庭君山。”
“君山,为什么要在君山?”
“那是本教总坛所在。”
陆豪文诧道:“乾坤总坛在君山?分明乾坤总坛在大漠之上,难道他们连发样之地也不要了?”
“本教已完全移入中原。”
陆豪文暗暗一算日期,距九九重阳已经一个月不到,不过也并无耽误之事,他点点头,道:“你回去吧,告诉易原,说我陆豪文必到!”
那人恭身一礼,便要离去!
血牙婆婆蓦然叱道:“慢走!”
那人打了个寒噤。
血牙婆婆怒道:“为什么不约老身也参与你们君山大会战?难道你们什么乾坤教瞧不起我吗?”
乾坤教使者显非武功泛泛之流,恭声笑道:“婆婆是武林前辈异人,只怕请还请不到,如婆婆愿意赏光,本教当洗阶迎接!”
“咯咯!这还像话,否则你就不用回去了!不过还不能轻易放过你!为什么叫你不应声?”
乾坤教使者骇然退了一步。
血牙婆婆却快似闪电般,一晃到了那人身前,鸟爪般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立听一声惨叫过处。
血牙婆婆大喝一声,道:“滚你的吧!能在我血牙婆婆之前活命你是第二人。”
乾坤教使者的一双耳朵血淋淋的抓在血牙婆婆手里,往嘴里一送,嚼了几嚼,喷出一些软骨。
陆豪文看了暗道:“她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一个菇毛饮血的女妖,只要我有机会,必定除去她。”
随即他瞪着乾坤教使者喝道:“血牙婆婆格外开恩还不滚!”
乾坤教使者双手抱着两耳,鼠窜而去。
陆豪文转身过来,愤然道:“你到底要我去办何事?”
“告诉你别问。”
“我已经答应乾坤教主九九重阳之期赶到君山。”
“绝对耽误不了,不过……”
血牙婆婆突然一顿。
“不过什么?不过你能不能留下这条性命,就要看你的运气。”
“办那件事十分的危险?”
“凭我一人之力办不到的,你想有没有危险吧!走!”
血牙婆婆不待陆豪文再问,展开身形又飞奔了起来!陆豪文一跺脚暗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纵然危险也不能计较了!”
随后跟着,狂奔一阵,只见血牙婆婆身如飘絮的尽走一些崎岖陡峭的山道。
一道一道的山越了过去,天色已快亮了,血牙婆婆这才在一个峰腰之上选了一口大石坐了下来,道:“陆豪文,今夜我们就到此为止,白天我是不走的,你可以在附近活动,但你要守信不逃走!”
“笑话,陆豪文不是那种人。”
“好吧,你走开去吧!”
“你呢?”
“我就在这里,天色一晚,你一定要回到我这里来。”
血牙婆婆说罢,倒身便睡,转瞬间她已鼾声大起,鼻息如雷,陆豪文见她如此,摇摇头,喃喃道:“真是一个怪人!”
谁知她猛地又翻身而起,大声道:“陆豪文,你说什么?”
陆豪文笑道:“原来你是假的,我还以为你真是一躺下来就鼾声如雷。”
血牙婆婆目光忽然盯着陆豪文,但却幽幽道:“我已听到了你说我是一个怪人,其实我根本不是人。”
陆豪文全身一凛,道:“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是妖是怪,随便你说吧!”
陆豪文一窒道:“但你能作人言。”
血牙婆婆默默良久,然后道:“陆豪文!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君子,你愿听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吗?”
陆豪文不禁好奇之心大起,而且他发觉血牙婆婆此刻的神情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她话声低幽,哪里刚像以前的凶厉啖血?
陆豪文笑了笑道:“你说吧!”
血牙婆婆慢慢的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头巾,整个的包住了她的头脸,然后拍拍她身边的大石,道:“你坐到这里来吧!”
“你为什么将头脸遮起?”
“我丑如鬼怪,你看着不难过吗?”
陆豪文无言可答,走至她身边坐了下来。
于是她说出一个故事,她说:
“从前在滇边苗区住着一对武林儿女的神仙眷属,这一对夫妇男的英俊,女的貌美,武功也颇高强,所以不怕苗人的歧视,悠游山林,无忧无虑。
“三年后,他们生了一女,更加的恩爱逾恒。谁知好景不常,苗区中忽然来了一条怪兽秃尾虺,灵敏力大,为害甚烈,山区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兽受害,更令人无法忍耐的是秃尾虺,奇淫无比,苗区中有无数的妇女受害。
“这一双夫妇,出于除害之心,双双进山找寻秃虺,就在一个晚上,这对夫妇终于遇上了那孽畜,一场恶斗自然是难免,可是那对夫妇败了,男的昏绝当场,女的被秃尾虺奸淫蹂躏一番而去!悲就悲在那女的并未因此死去,当男的醒过后,他将奄奄一息的妻子救回家中,从此闭门不出。
“但一个月不到,他妻子脸色却慢慢的变青,牙齿一根长出嘴唇,青面獠牙的一付妖怪之像终于现出,她痛不欲生,夺门而去,本想自绝一死,偏是绝处逢生,得了一部奇书,练成了一身的绝艺!而她的性情也变了,变得毫无人性。”
血牙婆婆无异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
陆豪文听了感动的道:“太可怜了!”
血牙婆婆凄然一笑,道:“不过那条秃虺,却是死在我的手里,总算报了仇,稍解心头之恨。”
陆豪文不禁问道:“那么以后你还见过你的丈夫吗?”
“见过,但他并未见到我,我对他说,除非我恢复已往之容貌,否则我们今生今世休想见面。”
陆豪文忽然笑道:“纵然有法退去你的青面獠牙,但年华已逝,何能恢复昔日之绮年玉貌?”
血牙婆婆也笑,道:“谁要恢复绮年玉貌?但至少我得像一个人。”
“看来这也很难,獠牙易整青面如何整法?”
“我要你相助的就是这件事!”
“啊,我如何能助你?”
“到时自知,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我的话,天色一暮,立刻回来,否则我不会饶你!”
血牙婆婆话落又倒地而卧,转眼入了梦乡!想来这也是那条秃尾虺遗留在她身上的秉性了。
陆豪文这时感到饥肠辘辘,忽听水声隆隆,心想:“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他循着水声,再走了片刻,飘身来到一个峰顶,陡地目光一亮,大江滔滔就在眼前。
他深深嘘了一口气,道:“原来这里已是扬子江岸边。”
陡地,他耳畔传来“嗨!”的一声轻喝,同时一阵呼呼的破空之声传来,接着轰隆轰隆,似是一口大石滚下峰去的声音。
他目光朝发声之处掠视,首先发现江上山腰一个突出的悬崖上,居然建有一间茅房。
悬崖边沿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男的满头飞霜,女的青帕包头,陆豪文距他们尚远,看不出两人的相貌。
不过,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根三丈以上长短的绳索,正在呼呼的挥舞。
绳头上,似有一个活套。
两人全神贯注在舞绳上,突然,白发老人朝悬崖边两丈远近的一口巨石一指,飞索已经猛旋过去。
那妇女也几乎在同时套上了那口巨石。
两人大喝一声:“嗨!”
手中用力一收,那口巨石忽然松脱,轰隆轰隆滚下山去。
不论这是什么功夫,凭两人那份膂力,就十分的惊人,要无千斤以上之力道,就休想能撼动那口巨石分毫。
而且他们手中那根绳索,也不知是什么编成,居然丝毫无损,陆豪文不禁目瞪口呆!
他不假思索,立时飘身而下。
第十六章 怀刀受命
金牛现身,陆豪文经南方叫化提醒,点中金牛三处,巨震声中金牛上升至水面之上,露出四条铁桩一般的腿,直插江底,原来金牛所以如此灵活,完全是这四根铁腿的作用。
陆豪文不禁哈哈大笑,狂声道:“得手了,金牛被制住了!”
血牙婆婆和东渡仙翁只是目瞪口呆。
谁知就在此刻,金牛升水面两尺之际,牛肚猛地张口,露出一个足可以容人进人的方洞,洞中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道:“还不快进来!”
声音虽小,陆豪文却听得清楚。
血牙婆婆和东渡仙翁也听到了,愕然大惊。
陆豪文也几不知所措,但他尚称镇定,急朝那方洞中问道:“你是谁?”
“金牛之王。”
“什么?金牛尚有主。”
“哼,快进来!”
“我为什么要进来!”
“你与我有缘。”
“你就是无缘老人?”
“你如再加迟疑,立斩在老夫无缘刀下。”
那条牛尾就在此刻电闪般扫到,陆豪文惊叫一声,要闪避已经不及,眼见无缘刀就会将他斩为两断,但是刀架项上,忽然不动。
牛腹之中又发话道:“你进不进来?”
陆豪文不禁打了个寒噤。
东渡仙翁急叫道:“豪文,还不快进去。”
血牙婆婆猛然一声厉笑,一个纵身便朝牛腹的方洞之中抢去,但是那把无缘刀好似长了眼睛,血牙婆婆一补,刀锋一转,猛向她扫到。
她一声惊叫,双臂狂抖,人己向后疾纵,但这是在江面之上,一个不留神,叶通一声,整个掉入水中。
她仍露着一口血红的大牙板大叫道:“陆豪文,你别忘了我啊?”
陆豪文瞥了她一眼,牛腹之中传出话道:“姑念她尚有一点人性,否则她早死在老夫的无缘刀下了,进来!”
陆豪文全神一凝,暗下决心,忖道:“我就进去吧,大不了一死而已!”
他心中一决,对东渡仙翁一揖道:“凶吉由命,晚辈这就进去了!”
他一个纵身跃人了牛腹之中,只见牛腹之中机械错杂,仅有一个小小的空隙能容下他,蓦地,牛腹之门闭了,陆豪文困在里面。
随着一阵隆隆之声,金牛慢慢的降落,不久整个没入江中。
陆豪文但觉暗黑难辨五指,正在迷惘之中,话声又传来了,问道:“你叫何名字?”
陆豪文知道话音是从牛腿之中传来,因为那如铁桩般的牛腿,里面是空心的,陆豪文答道:“晚辈陆豪文!”
“你从何得来破解金牛之法!”
陆豪文心想:“我要告诉他是从宸王府地底的棺中知道金牛这秘诀的吗?我还是据实说了吧!”
于是答道:“我是从一只纯金打造的金牛身上,发现有三个小孔,偶然触动,出手一试,不料居然生效。”
“纯金打造的金牛,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宸王府地底的一口棺木之中。”
“宸王府!”
顿时传来一阵怪笑之声,金牛下降之势急急,猛然间轰隆一声大响,金牛停了下来,牛腹下的方门再次开开。
陆豪文钻了出来,眼前一亮,已经停身在一间修齐整洁的石室之中,室中三根铁柱,正中金牛的四条腿。
那头金牛却停在头顶,这时再看,哪里还是真牛,分明是黄澄澄的精铜所造,在江面上的那种雄威早已不复存在。
石室中有一个水晶窗户,窗户外接着一根透视管,从管中看了出去能将江面上的情形,看得一目了然。
陆豪文对这种神奇的装设,惊叹羡服不已!
临水晶窗下,跌坐着一个秃老人,老人双目炯炯盯着陆豪文。
陆豪文连忙恭身一揖,道:“晚辈陆豪文参见前辈!”
“别来这一套,站在一旁!”
“是!”
陆豪文应声默然立过一旁。
无缘老人冷冷的望着陆豪文,问道:“宸王府地底金牛是怎样的?”
“和普通之牛无异?一刀横在背上,背腹之间有三个小小的圆孔。”
“你就是按那三个小小圆孔的部位,破解了老夫的金牛。”
“不错。”
无缘老人脸上流过一阵异样的神色,正在此刻,石室的侧面壁间忽然一阵厉笑传出,陆豪文一怔。
无缘老人喝道:“无垢,你笑什么?”
“老夫早已说过,你那点雕虫小技还难不住老夫!”
“住嘴,老夫的金牛虽被你破去,但一刀横在牛背,你的那个想像却是太过笨拙,岂有老夫牛尾挂刀之灵巧杰作。”
厉笑再次传出道:“无缘,总之你那金牛是破在老夫之手。”
“这一点我承认。”
“那你可要履行诺言。”
“老夫言不出二。”
“快替老夫开锁!”
无缘老人哈哈大笑,道:“因为一刀之错,开锁可以,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条件?你这无耻之人,当初并未说明有何诺言。”
“你嘴里放干净些,记住你还是老夫阶下之囚。”
“我破了你的金牛,已不受约束。”
“放刀的位置不对。”
“我不接受你的条件。”
“你非接受不可?”
“开锁!”
“答应老夫的条件,否则你休想!”
陆豪文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争吵,但他看不见那叫无垢之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壁间的无垢终于语气转变的道:“好,开出你的条件吧,你这无耻的老东西。”
无缘老人狂笑一声,道:“谁不知你无垢但凭兴之所及,随便的杀人。”
“你无缘有过之而无不及!”
“岂有此理。”
“事实如此!”
“老夫杀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与人无缘,与世无缘!杀!这是你的铁证。”
“天下无不可杀之人,杀!杀!杀!这是谁说的。”
“不错,这是老夫一向的惯例。”
“好,我的条件就是放你之后,唯一的条件是不可杀人。”
“什么?”
“我要求你不可杀人?”
“办不到!”
“那你就休想出去?”
壁间一阵厉叫,道:“罢了!罢了!无缘,我们再出去打过一架,看我不毁了你!”
“你已是败兵之将,何颜再奢言战,答应吧!”
陆豪文悄悄问道:“前辈,那是怎么一回事?”
无缘老人道:“壁间老夫锁住一个当今天下唯一能与老夫匹敌之人——无垢老人,当年他为宸王幕府之时造了那只金牛,便是专为破老夫之金牛而制,可惜我们苦战三日三夜,他终为老夫所擒,已囚四十年之久。”
“啊!那么前辈与他有何诺言?”
“破了金牛我就放他,他说他能破,老夫不信。”
“前辈是不信他曾制作过那只金牛?”
“不错。”
“但他不会说出破解之法。”
“老夫擒住他,他已见过金牛,虽能破也不算数,所以唯一只有假手于人,如金牛一日不破,破金牛之法非出自宸王府之蓝图,无垢便永无脱身之一日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壁间的无垢老人静默了,良久不出声,这时忽然哈哈大笑,道:“无缘,我答应你,但你仍逃不脱老夫的报复!”
“哈!哈!报复!”
“你走着瞧吧!”
无缘老人站了起来,脸上一无表情的走至壁前,一点石壁,立时张开了扇门,就在门旁坐着一个发长齐膝的枯瘦老人,老人脸上没有一丝肉,嘴角扯着一点淡淡的轻蔑的笑容。
无缘老人冷冷的道:“无垢,你若存服复之心,必死无葬身之地。”
“哼!”
“但你已无权死人!”
无垢老人一声厉笑,道:“无缘,你千算万算,还是不能奈何老夫?老夫纵然不能亲手杀人,但是……呵呵呵……”
他笑得使人莫名其妙。
笑容一敛,一指陆豪文对无缘老人,道:“天下之人,只此人与你有缘是吗?”
无缘老人冷哼道:“无垢,你是什么意思?”
无垢老人嘴角的冷笑更浓了,一字一字的道:“这唯一与你有缘之人,必将第一个死在我再度出世之后。”
“什么?”
“他将死在我的手里。”
陆豪文心里一寒,喝道:“晚辈与你无仇无恨!”
“谁叫你与他有缘?”
无缘老人顿时也狂笑,道:“无垢,你真是一个凶人!”
“老夫说到做到!”
陆豪文一股怒气冲上胸中,也冷笑一声道:“恐怕你办不到!”
“要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死,无异探囊取物!”
陆豪文怒声道:“前辈可敢接晚辈一掌!”
无缘老人斥道:“你敢是寻死吗?”
“不见得!”
无缘老人大喝道:“你再要逞强,老夫无缘刀无情。”
陆豪文轻笑,道:“前辈!我说我死不了!”
“你岂是他的对手,他的一只小指间,就能将你划为两半。”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前辈,只要你允许晚辈攻他一掌,一切的后果我自己来负。”
“不行!”
“但是他不能杀我,这是他的诺言。”
陆豪文此语一出,无缘,无垢两个老人同时一怔,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无垢老人双手被一把石锁锁住,照说一把石锁,就是铜锁铁锁也锁不住他,但两老语出如山,言出不二,既已就擒,就是一把纸锁也能将他困锁一生。
这时无缘老人道:“你可以开锁了!”
无垢老人轻轻一抖,已将石锁震裂落地,望着陆豪文,道:“你尽管出手,只要能将老人打着,老夫饶你不死!”
“哼,我陆豪文不领受。”
“混蛋的小子……你是死定了!”
陆豪文暗吸一口真气,默运机非掌法中的“四海腾蛟’双掌一错,喝道:“接招!”
四方八面幻起了陆豪文的掌影。
无垢老人哈哈一声厉笑,道:“掌法虽好,但还奈何不了老夫!”
但见他身形急闪,在重重的掌影之中,穿来穿去,陆豪文陡地一声冷哼,重重掌影之中,忽然一掌快如闪电!
嘭!一掌印上无垢老人的胸前。
第十七章 水牢救母
他双目圆睁,暴声喝道:“无垢老匹夫?以我娘为质的毒计,是不是出自你的主意。”
无垢老人嘿嘿冷笑道:“小娃儿,你想呢?”
“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小娃儿,别太自大,无缘刀尚对我无可奈何,何况你?”
陆豪文胸中怒火如焚,厉吼一声,双掌运起阴魄玄功,狂罩了过去,他的掌风何等的凌厉,谁知无垢老人却不闪不避。
嘭!一声正中他的胸前,无垢老人咧嘴一笑,动也未动,陆豪文却被一股反震之力,震退了三步。
他暗暗一凛。
无垢老人已冷冷道:“小娃儿,老夫若非誓言所限,十个像你这样功力之人也死了!”
这是实话,无垢老人“点也未夸大。
无垢老人身后的锦衣人怒哼一声,便要挥掌而出。
无垢老人阻止道:“别动!你们还不是他的敌手!小娃儿,你跟我来!”
说着他掠身八丈,绕过一丛巨树。
白英警告陆豪文道:“陆大哥留神中了他的计。”
陆豪文煞气盈庭,哼了一声,道:“谅他此时尚非设陷,必有其他的原因。”
远远的那凄厉的女子之叫声,更加阵阵传来,陆豪文不知如何竟被那叫声激得心浮气荡,胸腔之中怦怦而跳。
他大喝道:“英妹,是祸是福,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我们转过去看看。”
说着当先掠去,白英也只得紧随其后绕向巨树之后。
两人举目望去,只见君山山顶之上,一柱高竖,柱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的脸面被散发遮住,看不清楚。
但是陆豪文与白英却同时情不自禁的一阵战栗。
半山之上,忽传来无垢老人的呵呵大笑之声,道:“小娃儿,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那个人吗?”
陆豪文狂声道:“她是谁?她是谁?”
“难道你不认识?”
“她是谁?”
“她吗?长风山庄的庄夫人。”
陆豪文心中嗡的一声,如中巨击!全身的血脉暴涨,狂叫一声:“娘!”
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娘!你好苦啊!”
又喷出了一口血,心中的怨愤,仇恨已激增到了极点,他身形跄踉,可是却暴身向山顶之上抢扑。
白英双眉一挑,蓦然拦住了他的去路,道:“陆大哥你要冷静些!”
陆豪文狂叫道:“那是我的娘啊!”
白英肃然道:“此刻我们处身敌区,纵是你娘,也得三思而行。”
“不,我要去救她。”
陆豪文几乎疯狂。
白英知道他这样十分的危险,无垢老人既然以机智诡计驰名,他把陆豪文的母亲诱在山顶,而又叫陆豪文看见,是必有用意的。
白英这样一想,脸色倏地一沉,又恢复了她以往那种令人心寒的冷漠的神情,面罩寒霜的道:“陆豪文,亏你为一代之雄,你要不能冷静,武林的浩劫便会因你一人而成,你忘了南方叫化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陆豪文当头如覆冰水,全身一凉,镇定了一些,暗想:“英妹的话,果然说的不错。”
白英又道:“乾坤教里传言已将你的母亲擒住,但也未必是真。”
陆豪文大声道:“那还有假?”
“你不见那女子散发覆面,你能断言她必是你的娘?而且据我所知,你此时恐怕已不认识你的母亲了,是不是?”
这话一点也不假,陆豪文自小离家,十年不见的母亲的面,十年的岁月,虽不算太长,也不太短,他母亲恐怕早已变了个样子了。
他默然片刻道:“那我怎么办?”
“看他们的发展再说吧!”
蓦地,山顶上又传来那女子一惨厉的尖叫,陆豪文全身一阵抽搐,激动的叫道:“她为什么这样的叫!”
白英说道:“是的,有一些蹊跷,无缘无故她会突然叫了起来。”
“白妹,走,我们慢慢朝上走,步步为营,谅来也不会中了他的计!”
自英点头同意,两人便即朝山顶而行,但陆豪文双目却紧盯着山顶,猛然间,一点长长的影子在那女子身边一晃。
那女子一声惨叫,叫声惨不忍闻。
陆豪文这时功高百年以上,早已看清,不禁狂声道:“他们在鞭打她。”
白英啊了一声,心中一动,她要顾虑到陆豪文的精神反应,连忙道:“他们只是要激你不顾一切的上山,不要中了他们的计。”
陆豪文明知她是有心这样说的,他望白英一眼,一声不响。
可是却在这时,无垢老人的声音又飘来,道:“小娃儿,听说你是长风山庄的少庄主!那么山顶那个贱人岂不是你的娘吗?”
陆豪文厉声喝道:“老东西住嘴!”
“呵呵!你可要知她为什么被吊在山顶,受那鞭笞之苦?”
“老东西!你……”
他话未说完,无垢老人接着道:“我告诉你吗?这贱人做了那种不可告人的事。”
陆豪文惨吼道:“住嘴!”
“怎么,你不信吗?”
陆豪文全身颤抖,转头对白英道:“英妹!我……我忍耐不住了!”
痛苦!激动,颤栗之情,看在白英的眼里,她不由也微微的激动,全身一寒,激发了她的狠性。
她伸手一抽,金光一闪,拔出了龙虎金刀令,厉声喝道:“陆大哥,杀上去吧!”
陆豪文也暴喝道:“好,走!”
无缘刀幻起了数丈的金芒,他也拨出紧握手中。
无垢老人反而大声道:“再鞭她一顿,这不要脸的女人太可耻了!”
山顶上一阵锐叫又传过来!
陆豪文血脉贲张到了顶点,厉吼道:“老狗,你纳命来!”
“呵呵呵?小娃儿,你办不到!”
陆豪文与白英两人疾若飘风朝山顶掠去。
忽然白英道:“无垢是不是有不能杀人的约束?”
“是的。”
“换句话说就是他没有回手的余地。”
“他只能自保。”
“好,我们紧追他不舍,看他怎样?一有机会就除去他。”
陆豪文皱了皱眉道:“不顾我娘了吗?”
白英摇摇头道:“此刻你救不到她的,但她也没有危险,当你对乾坤教还是强有力的威胁之前,你娘有惊无险。”
两人的身法何等快速,但也是无垢老人有心任两人追到,否则凭无垢老人的功力,陆豪文与白英是无能为力的。两人一个持无缘刀,一个执龙虎金刀令,都是武林间吹毛过锋,削铁如泥的利器,一喝一叱,两般神力便罩身而上,撒起一片金芒刀光。
无垢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你纵然拼命又有何用?”
陆豪文厉声喝道:“老狗纳命来!”
提聚一口真气,运贯刀身,刀锋的金芒一涨,立朝无括老人挥去,无垢老人一闪飘出七八丈。陆豪文怒声道:“老狗,今日你上天钻地我也跟你去!”
“难道你不要娘了吗?”
“哼!”
陆豪文已形同疯狂的追扑了过去。
无垢老人沉喝一声,道:“小娃儿,你当真不要亲娘的性命?”
“谅他也不敢。”
“呵呵呵呵……”
无垢老人一阵怪笑,右手攀一挥,大声道:“箭手何在?”
山顶之上轰然传来一阵应答之声,道:“属下在!”
山顶之四周,顿时间现出十几个手执弓箭之人,一齐对着山顶被绑在高柱上的女人,张弓待发。
陆豪文惊愕莫名,同时全身簌簌而颤。
无垢老人阴阴一笑,道:“小娃儿,束手待擒吧,否则你娘将含恨九泉了!”
陆豪文双目几裂,狂叫道:“老狗,你想怎样?”
“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束手吧?”
陆豪文额际冷汗直冒,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白英却一直双目盯住无垢老人,动也不动。白英心里有所疑问,她首先要证实的就是山顶被绑的女子,是否真的是陆豪文的母亲?如果这时他们真杀了她,那么他们以陆豪文为饵之计便完全失败。
但陆豪文此际是身在君山之上,是不是乾坤教认为引诱陆豪文登山已达到目的?若此,他们射杀陆豪文之母,便非失策。
无垢老人又阴阴一笑,道:“小娃儿,你决定没有?是束手就擒,还是舍了母亲的一条性命?”
陆豪文惨痛,迷们,战栗,无所适从?
白英一见,厉叱道:“陆大哥,不可中了他的计,你纵束手就擒,如果那女人真是大哥的娘,她是难逃一死。”
“呵呵呵!小娃儿,你若肯就擒,老夫保证你娘的性命。”
“陆大哥!那是一个骗局。”
陆豪文沉吟不语,他的心中如利刀寸割。蓦地,他目射凶光,厉声对无垢老人喝道:“办不到!”
“你不要后悔!”
“看刀!”
他一个长掠,身法如电,一晃之间已到了无垢老人不及一丈远近,他已恨无垢老人至极,早已默运起无缘老人授于他的那一招刀法。但是他欺近无垢老人反而镇定下来,无缘刀下垂,已不像刚才要拼命的那种模样。
无垢老人冷冷道:“你真不就擒吗?”
“办不到!”
无垢老人大吼道:“射死那女人!”
同时间陆豪文一声狂喝!
“纳命来!”
一蓬金光,有如雷霆万钧之势,声落刀至。“哇”一声惨叫,无垢老人带着一蓬血光,一纵二十丈,向斜里飞纵。
“老狗,你哪里走!”
铮!铮!铮!山顶之上,弓弦响处。
一声厉叫飘人陆豪文的耳鼓,他知道被绑的女人完了!她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如果是,自己罪该万死,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又在哪里?陆豪文心里虽然这样想,身形却未稍缓的追问无垢老人。
无垢老人一条左臂垂挂肩上,他失去了一臂。
白英也随后跟踪而上。
猛地一声暴喝传来!“陆小子,君山之上岂容你逞凶!”
在陆豪文与白英的前后左右,从树石之后现身出数十个锦衣人,个个手上都拿着一把硬弓。
乾坤教主的二弟子为主,一声令下道:“乱箭发射!”
数十个锦衣人弓上弦,铮铮连响,顿时间箭雨带啸,如飞蝗般罩向陆豪文和白英。
陆豪文长吼一声,无缘刀舞得水泄不通。白英也展开龙虎金刀,与陆豪文合在一起,那些如蝗之箭纷纷被两人的刀锋劈落。
“陆大哥,杀过去!”
“这就放走了那老狗。”
“无法兼顾。”
“好。”
两人展开的刀法像一团金光烁闪的球,猛地滚向了众锦衣人,顿然血光暴起,血肉横飞。无缘刀如一条金色的飞龙般,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暴射起耀跟的血光,令人心悸!
白英除??龙虎金光扑杀之外,不时更连珠发出神刀令,寒光一闪,便有人中刀倒地!
再惨吼,凄叫声中,蓦然一声大喝道:“退!”
众锦衣人死在陆豪文和白英刀下的已有二十人之多,只见尸体狼藉,血水横流,这时退走的也不过一二十人。
陆豪文大喝道:“英妹,追!”
他已当先追杀,白英大叫道:“陆大哥,住手,要记取前人之言,穷寇莫追。”
白英叫着,人却向陆豪文,赶上他从后一把拉住他。
“不,不能再追杀,敌众我寡,还是先回去吧,会合了其余之人再来。”
陆豪文双目尽赤,狂笑道:“今日我要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白英央求道:“文哥!不可!”
“你先回去吧!”
陆豪文的理智完全不清,他大喝一声,展开轻功又攻向山顶,白英只得跟着他。
谁知一路上进达山顶,却丝毫无阻。当两人到达山顶之时,一根粗杆,仍高高的立在山顶,但杆上被乱箭射杀的女人已运走,山顶上毫尤人踪。
白英又苦劝道:“文哥,我感到不对!我们还是暂时回去,再作打算吧!”
“不!”
陆豪文双目四掠!寻找杀戮的对象。山风带来浓重的血腥之味,但君山顶上却是静悄悄的。
陆家文游目四射,忽见后山半峰上,屋柿毗连,他冷冷道:“走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他脚下一点,流星一般窜向山下。这时夜幕已垂,但一轮皎洁的盘月渐渐升起,月光映在洪庭湖上,碧光荡漾。
白英一顿脚,大声道:“文哥,你既然一定要这样,就大干一番吧!”
一蓝一白两条身影飞梭般投向山腰的群屋之间,迎面第一间屋便被一幛黑石所迷,两扇门紧闭,陆豪文毅声道:“攻进去看看。”
无缘刀一扬,唰地一声,将那扇门劈为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