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阴寿》 第1章 小心身后 我觉得我师父这人有点窝囊,我们就是扎纸活的画匠,你出钱,我们卖手艺,你特么买个纸人去烧替身,管用不管用关我们屁事?你去找给你看事儿的大仙去啊! 我白三千七岁开始跟着师父学扎纸活的手艺,一晃十五年,见过的顾客多了,这样蛮不讲理的还是第一个。 “老白头,赶紧给老子退钱!” 胖子光着膀子,前画龙后画虎,呲着几颗大金牙,啪啪的用力拍桌子,脖子上拇指粗的金链子哗啦哗啦作响。 “金老板,不是我不给您退钱,我们扎纸活的讲究个因果,您花钱,我们给您扎纸人,这是个因果。您烧替身管不管用,这是您跟那游魂野鬼的因果,两段因果要是搅合在一起,咱们都会有麻烦啊……” 师父点头哈腰,满脸委屈,苦口婆心的解释,一句硬气话都不敢说。我在一旁看着,肺都要气炸了。要不是师父一个劲的拿眼神瞪我,我早就上去一脚,把这蛮不讲理的猪头踹到门外去了! “少他妈的跟老子废话,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合阳县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大金牙是吃哪碗饭的,赶紧给老子退钱,不然老子砸了你的狗窝!” 说着,他起身,抬起双手就要掀桌子。 这张桌子是我和师父 的工作台,上面摆着竹刀竹篾、彩纸浆糊,还有那盏用来烤弯竹篾用的煤油灯。北山黄家订的一对童男童女今晚要交工,所以绝对不能让他掀翻了工作台。否则交不了工,按师父的话说,会耽搁了又一段因果。 于是我一个健步冲上去,一只脚蹬着凳子,另一只脚踩住了桌面,居高临下横眉立目的瞪着大金牙,怒骂道:“你想干啥?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哎呀,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大金牙不服不忿,晃动两个膀子,试图连桌子带我一起掀翻,可他显然小瞧了我,从小到大,跟了师父这么多年,他除了教我扎纸人的手艺和玄门要诀,还教了我拳脚和纳气之术。经过十几年如一日的练习,我早已经破了玄门初境,别说对付一个胖子,就算十个八个也绰绰有余。 我脚踩桌面,使了一个“沉字诀”,我的体重在瞬间成倍增加,好似一块千斤巨石压住了桌子。 我是想给他个下马威,毕竟师父不让我动手,大金牙要是识相的话,就该赶紧离开免得吃亏。 但这小子并不识相,使劲摇晃了两下膀子,见桌子纹丝不动,居然恼羞成怒,伸手抓起桌子上的油灯,试图朝我砸过来。 他的目的早已被我看穿,我 哪能容他的油灯脱手?我的右脚仍旧踩着桌子,左脚迅速抬起,挂着风声,一下踢中了他的腕子,疼的他哎呦的叫唤了一声,油灯脱手,抛向空中。 于此同时,我左脚一弹,又一下,正踹中他的面门。我只用了一分的力道,他哪里受的了,闷哼了一声,往后踉跄了两步仰面摔倒在门口。 我的左脚再一弹,轻轻巧巧的用脚背接住了刚落下来的油灯,这一套动作连贯。只用了不到两秒钟,可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该重的重,该轻的轻,油灯落在脚背上,灯火都没摇晃一下。 大金牙这才知道眼前的这师徒不好惹,可还是肉烂嘴不烂,跟头把式的爬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扭头喊叫:“姓白的,你们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我双手抱在胸前,一只脚在桌子上,左脚挑着油灯金鸡独立,正为自己这完美的身手沾沾自喜,呼听门口有人啪啪的拍了几下巴掌,紧接着,一个女人纤细的笑声传来。 “呵呵呵,我说小白师父,没看出来,你的身手不错啊。” 循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裹臀紧身连衣短裙,露出两条白皙的大腿,脚踩一双“恨天高”的高跟鞋,鞋跟细长,好似尖 锐的锥子。大波浪的金色的长发披散着,鼻梁子上卡着一副大黑墨镜 ,把她那张原本就不大的小圆脸,几乎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通红的嘴唇。 她双手抱在胸前,就靠着门框着,嘴角上翘微笑着,露出一双不大不小的虎牙,摸样颇为俏皮。 这女人我认识,她叫黄美丽,北山黄家的大小姐。合阳县最大的公墓“北山福祉”就是她家的产业。 黄家也是我们家最大的客户,屋子角落里戳着的那一对眼看就要完工的童男童女,就是她昨天来定的货。 被女人夸奖,我心里自然高兴,可嘴上还得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道:“一个耍无赖的凡夫俗子而已……” 说完,我偷偷的看向师父,原以为当着外人的面,他怎么也会夸我两句。可他坐在椅子上,掏出烟袋锅抽烟,脸上露出一副惆怅之色,道:“哎,黄小姐见笑了,我这徒弟不懂事,就会惹麻烦。” 师父非但没夸我,反而说我惹麻烦,我心里不悦。 "师父,您说您老好歹也是玄门圣境,这三山五岳十里八乡的,无论是冥界的鬼魅,还是山林的妖邪,谁不知道您老的名号?也就这些凡夫俗子看不出真人,把您当成个普通的画匠老头。我就想不通了,您老为 啥要受这个流氓混混的气?咱怕他啥啊,就算他回去找人,来个十个八个的,都不用您老人家出手,我自己就搞定了。再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们还敢搞出啥大动静是咋的!" 借着刚才收拾那胖子露了一手的兴奋劲,我滔滔不绝的说到,多半也是想在这黄美丽的面前显摆显摆,免得被她看了笑话。 可黄美丽听了,却捂着嘴巴扑哧一笑,道:“小白师父,看来你这望气术练的不精啊。还没赶上你师父的一点皮毛。你就没看出来那胖子有哪不对劲?”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我们做画匠这一行,扎的是纸人纸马,做的是沟通阴阳的生意,所以自然少不了要接触一些鬼魅妖邪,见人要说人话,见鬼要讲鬼言,所以望气之术是我们用来看穿人鬼的根本。 而望气之术,却也是最难突破的,我苦练了十几年,却始终还在初段,好比天龙八部里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的。金胖子身上有什么,我还真没看出来。 “刚才那人印堂发暗,头顶长刺,背生八脚,脖子上绿气缠绕,附在他身上的不是一般的妖邪,大白天的就敢如此张扬,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冥府地狱的刀劳鬼。” 黄美丽不紧不慢的说到。 (本章完)

第2章 百鬼图 “刀劳鬼?” 我大惊,这名字我听过,刀劳鬼来自幽冥地狱,那可是“百鬼图”在册的恶鬼。 所谓“百鬼图”,是天下修真之人中广为流传的一本猛鬼名册。据说在上古的十月初八这一天,地狱之门大开,妖魔横行于世,死亡的人不计其数。后来,太上老君用丹炉融化了女娲补天的神石,封住了地狱之门。但仍有百鬼逃窜,隐匿在天地之间。老君便绘制“百鬼图”,传与天下修真弟子,希望玄门中人,能按图索骥,降妖除魔,以保天下太平。 “纠缠金胖子的,就是刀劳鬼?” 我心中暗想。 “百鬼图上在册的恶鬼?” 我非但没有一丁点的紧张,反而兴奋了起来,我觉得这一定是老天开眼,运气撞到脸上了。 百鬼图上在册的恶鬼,身上的“灵光”一定更醇厚,我要是得了,那我的望气之术岂不是就可以迅速的提升?也免得再被黄美丽嘲笑。 所谓“灵光”,是鬼魅妖邪身上的邪怨之气,像我们这样修炼玄境的人,可以用灵光来快速的提升修为的等级。 所以你看天下那么多修道的人都热衷于降妖除魔,其实他们的本心并非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建设 和谐社会,为的就是那些妖邪体内的灵光。 但我师父这人太佛系,跟了他这么多年来,他只会收取那些主动送上门来的小妖小邪的灵光,或者给人家扎纸人烧替身换取回来零散的鬼气。也正因此,我跟了他十五年,我的修为才刚刚突破玄门初境,连基础的望气之术还时灵时不灵。 所以,这一定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悄悄的看了师父一眼。他仍旧坐着抽烟,但眉头微锁,面色严肃。他这人就这样,向来不苟言笑,经常眉头紧锁,老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刚才只是看到了金胖子脖子上那一丁点刀劳鬼的邪气 ,就吓的跟人点头哈腰,逆来顺受。所以要是跟他说了我的想法,他肯定不同意。 我眼珠一转,想出了主意,赶紧扎起围裙,摸起毛笔,沾满了朱砂,刷刷点点,三下五除二的给黄美丽定的那对童男女画好了五官。这是最后的步骤,画完之后,墨迹干了,就能交工。 眨眼的功夫就弄完了,我用一张黄布把一对三尺七寸高的纸人包上,用草绳捆好,扛到外面那辆破旧的皮卡的车斗里,扯上雨布盖好,扭头对屋子里的师父说:“师父,我送货去 了啊。” 师父叼着烟袋来到屋门口,嘱咐了一句:“快去快回,别节外生枝”,然后就回屋去了。 黄美丽上了车之后,我一脚油门,那辆破旧的皮卡发出一声闷哼,出门左转,驶上大路。 此刻,太阳已经彻底的落山,天边那几片丝丝缕缕的云彩被点燃,把整个世界照成通红一片,好似起火了一般。 我心中有事,脚下的油门踩得急,车子一路驶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掰了一把转向灯,上了左转的车道。 左边大路朝北,直通“北山福祉”,我打算先送了黄美丽订的纸人,然后再悄悄的去找大金牙,降服他身上的刀劳鬼。 前面是红灯,我一脚刹车踩住,看着信号灯上倒计时的读秒。 “你带我去呗?” 黄美丽扭头笑着对我说道。 “啊?去哪儿?”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去捉刀劳鬼么?带我一个,我也去看看热闹。” 这丫头果然聪明伶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我摇头:“那怎么行,降妖捉鬼是有风险的,你个女孩子家……” 我的话还没说完,黄美丽一撇嘴:“得了吧,没我这鬼你捉不成,你那望气术根本不管用,到时候你连刀劳鬼 在哪都看不见。再说了,如果你不让我去,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你师父。” 说完她小嘴一撇,从怀里摸出了手机。 尽管我不愿承认,但还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更何况这事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否则他必然会罚我面壁思过,十几天不让出门。那还不活活的憋死我? “好好好,怕了你了,不过咱们说好,到时候你躲在我身后,不许乱跑乱动。” 绿灯亮起,我根本不在意我的是左转车道,毕竟车牌子是假的,一脚油门直行朝东,直奔合阳县东面的郊区。 前两天给大金牙送烧替身的纸人,我曾去过他的住处,就在东郊有一处独门独院,里面住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比大金牙至少小20岁。 上次去的时候看到她挺着大肚子,看样子是快要生了。 来到东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半空中只有一弯残月,惨白的光把眼前的世界照的一片朦胧。 眼前二三十米就是大金牙的院子,越过低矮的院墙,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子里点着灯,窗帘上人影摇曳。 我们把车子停到隐蔽处,关灯熄火下了车,蹑手蹑脚的朝那院子靠近。 院墙旁边有一棵老槐树,我抓着伸展 出来的枝桠,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墙头。黄美丽穿着短裙高跟鞋,翻墙越脊的事儿那肯定干不来,于是小声的嘱咐她就在外面等着。 纵身一跃跳下院墙,溜着墙根来到屋檐下,蹲下身子探起脑袋,透过窗帘的缝隙朝屋子里张望。 大金牙果然在家,他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抽烟。炕上躺着一个女人,肚子高高的隆起,正是他的小媳妇。 这女人呼吸急促,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汗珠,双手无力的垂着。 一个五六十岁满脸褶皱的老女人,头发披散着,衣领的扣子咧开着,左手拿着一把太平鼓,右手抓着一根鼓鞭,腰里拴着一串五彩的铜铃,双目微闭,扭动腰肢,起鞭打鼓,哼哼呀呀的唱着。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鸹上大树,当兵的住进了营盘……” 这阵势我见过,是大仙在跳大神。想必就是给大金牙出主意让他去找我们家扎个指人烧替身的那个。 我心中暗笑,妥妥的是江湖骗子。 她一边唱着一边咚咚的敲着鼓,屋子里烟气缭绕。突然,原本靠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的大金牙,突然把手里的烟头扔了,一下接一下子打起了饱嗝…… (本章完)

第3章 大仙上身 “老仙儿上身了……” 我正扒着窗边,探头探脑的悄悄往屋子里张望,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小声的说话,吓得我赶紧扭头看去,才发现黄美丽不知道何时蹲在了我的身边。 虽然院墙不高,但她穿着紧身短裙,踩着高跟鞋,到底是怎么跳进来的?而且悄无声息的蹲在我的身边,我却没感觉到? 她学着我的样子蹲着,鞋跟太高的原因,所以她不得不屁股向后,身体前倾来保持平衡,短裙包裹下的身体,更显得前凸后翘。 “你这姿势……很不雅……” 我小声的说,悄悄的咽了一口唾沫。 她瞪了我一眼,继续盯着屋子里,道:“这大仙还真有两下子,还真能请得动老仙儿,看来,也不完全是骗子……” 她小声的嘀咕,好似自言自语。我扭过头去,继续盯着屋子里。 大金牙仍旧在打嗝,一声比一声大,频率也越来越高。那肥胖的身子随之上下的颤抖。 “左手拿着文王鼓,右手拿着打神鞭,敲锣打鼓请神仙……请神仙啊……” 见到大金牙有了反应,那神婆更来了精神,敲鼓的频率越来越快,口里大声的吟唱,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有一出二人转“跳大神 ”中的场景,跟眼前的一模一样,不由的感叹,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咚……咚……” 神婆的确卖了力气,额头上已经见汗,她跳了起来,用力的敲了最后两下。 嘭! 鼓面居然被敲破,于此同时,原本斜靠再沙发上打嗝的大金牙,竟然直挺挺的了起来。 他两只眼睛紧闭,脸上的肌肉松弛,脑袋来回的摇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三更……半夜……请我来……来干啥……” 咕噜声中,掺杂着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好似是用生锈的锯条,锯一根坚韧的铁筋,震得人心头一阵阵的发麻。 跳大神属于萨满教,而我们画匠是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中的“山”门,不是同一条修行的途径,法门互不想通,但我也能看得出来,正如黄美丽所说,这神婆的确有点道行。现在眼前的大金牙不再是大金牙了,而是被她请来的“大仙”上了身。 大金牙的脑袋使劲的来回摇晃,牙关紧咬,嘴角甩出白沫。 那神婆见了,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冲着大金牙咚咚的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三更半夜请老仙,只因有难在眼 前,这个女人招了鬼,肚子里的孩子难保全,只求老仙您发慈善,施展仙法保平安……” 大金牙的喉咙里发出沉闷悠长的一声“嗯……”,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躺在炕上的那女人的身边。 此刻的女人已经一动不动,她脸色煞白,浑身僵硬。若不是借着屋子里暗淡的灯光能隐约的看出她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恐怕都会觉得她已经死了。 “有……鬼……我要把他……抓……出来……” 大金牙的喉咙里又挤出两个字。言罢,他缓缓的抬起一只手,五指蜷起,缓缓的放在了那女人的肚皮上。 他身形肥胖,这之手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大号的被泡的发涨的卤鸡爪。 可就在他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女人裸露着的隆起的肚皮的时候,忽然,院子里刮起一阵狂风。 这阵风来的又急又猛,卷起地上的沙尘,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我赶紧扯起衣襟遮挡。身边的黄美丽只有短裙,无处躲藏,一躬身,钻到了我的怀里。双手使劲的抱着我的腰,把头深深的埋进我的怀里。 风越来越大,窗子上的玻璃被吹的哗啦哗啦作响,也就几秒钟之后,终于扛 不住,啪啪的碎裂。玻璃碴子四外飞散。我的脸上一疼,伸手摸了一下,居然出血了。 这阵狂风卷着沙尘和碎玻璃旋转扭曲,好似一条巨蟒,呼的一下钻了屋子里。屋子里的那几盏电灯纷纷炸裂,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转瞬间,风停了,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的眼睛里被吹进了沙子,酸疼的睁不开,赶紧伸手揉搓了几下,眼泪哗哗的流淌下来,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黄美丽松开搂着我的手,从我的怀里钻出来。我们一起探头,朝屋子里张望。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稳定心神,眉头皱起,集中在身体中不断涌动的这十几年来修炼的真气,屏气凝神,施展望气之术…… 真是老天开眼,师祖爷给面子,在这关键的时候,我的望气之术居然好用了。 原本漆黑的屋子里,闪着绿光的暗流涌动。空气中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那个神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躺在炕上的女人浑身煞白,结了一层冰霜。 而那个金胖子,浑身上下都变成了绿色,那圆滚滚的脑袋上,眼睛和鼻子都纠结了在了一起,于是整张脸上,仿佛只剩下了嘴巴。 嘴 巴使劲的张开,露出尖利的牙齿。一股恶臭之气弥漫,熏得我一阵阵的恶心。 他放在孕妇身上的那只手指甲变得很长,好似一把把钢刀无比锋利,已经刺破了孕妇的肚皮,正在使劲的往里插。 我与他相距只有不到两米,能清楚的听到孕妇的皮肉被撕开的声音。但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嘭!” 孕妇的肚皮终于被戳破,那只绿色的爪子,插了进去,一阵哗啦啦的搅动肠子的声响过后,他居然把孕妇肚子里的婴儿活生生的拽了出来。 那婴儿已经成型,在他的手里无力的蠕动,他扯断脐带,把婴儿高高的举起,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啃咬。 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刀劳鬼,他在冒充神婆跳大神请来的大仙,要吞食孕妇肚子里的孩子。 恶鬼吃小孩,这是多少母亲吓唬孩子的说辞,但这一幕,就在我眼前即将发生。 我就是来抓他的,更不能看着他要吃掉这婴儿坐视不理! “嗨!” 我腾的一下起身,卯足力气,冲着屋子里的刀劳鬼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用的是玄门初境的“震天鼓”,声音沉闷有力,屋子里的绿光在着声音中迅速涌动,好似翻滚的波涛…… (本章完)

第4章 初次交手 道家“山”门玄术,分为“望、震、驱、化、形”五诀,我用的“震天鼓”,就属于“震”字诀,以声音为表,震气为理,运用体内真气,震动空气,化作千万锋芒利刃,攻击敌人。 从小到大,每天清早,我都要被师父逼着先跑个十公里,到北郊荒山下,冲着山脚下的玉龙湖水大喊七声。 每次都来引来那些晨练的大爷大娘的观望,他们应该都觉得这孩子是个疯子。 其实,这就是师父在锻炼我“震天鼓”的基本功,所以虽然现在我只是玄门初境,但这“震天鼓”早已达到了五重的功力。 这一嗓子出去,空气中刚才旋风卷起的尚未散尽的沙尘纷纷聚在一起,恍惚中,化作一只锋利的长矛,穿过窗棂,直刺那只浑身发绿的恶鬼。 弥漫在屋子里的那团绿气迅速凝集,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块盾牌,挡住了沙矛。 矛盾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火光闪烁,就在眼前打了一个闪电。明暗交替之间,矛盾炸裂,沙尘四外崩散,绿光也随之消失。 一切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的烟尘散尽,屋子里那几盏我亲眼看见被狂风吹的炸裂的灯泡,居然 又亮了起来。 大金牙斜靠在椅子上,嘴角吐着白沫,人事不省。神婆倒在地上,双目紧闭,显然还在昏迷。 那孕妇仍旧躺在炕上,面如死灰。肚皮仍旧高高的隆起,没有伤口。 一切就这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黄美丽,她也正在看我。 “刀劳鬼跑了?” 我小声道,颇感惋惜,看来师父说的没错,这家伙果然不好对付。不过他跟我只过了一招就逃了,看来是打不过我惧怕我。 黄美丽上下打量我,微微一笑,道:“没看出来啊,有两下子。” 虽然没抓住刀劳鬼,但此刻我的信心大增,只是一个五重功力的震字诀的震天鼓,就吓跑了这刀劳鬼,看来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枉我师父还这么紧张担心遭到刀劳鬼的报复,他还是太胆小了。 “嗯……” 躺在地上的神婆扭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声音来,看来是要醒了。 黄美丽拽了我一把,道:“走吧,等她醒了发现咱们,咱们说不清……” 她说的没错,相信这神婆肯定会以为自己真的请到了神仙呢。既然刀劳鬼跑了,孕妇的性命暂时无忧, 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更何况,我还有任务在身,北山黄家订的童男童女还没送到。 想到这,趁着神婆还没彻底醒来,我拉着黄美丽,直接打开院门,一路小跑回到了皮卡车的旁边。 刚才的狂风,吹乱了遮在车斗上的雨布,纸人都露出来了。我赶紧爬上去,重新整理好。这才钻进驾驶室 ,带着黄美丽,一路油门赶到北山公墓,卸货回家。 再一路飞驰,赶回店铺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师父坐在桌子边抽烟。 抬头看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多一点,没过十二点,黄家的纸人就不算送的迟。 “咋才回来?” 师父低头抽烟,头也不抬。 “啊……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孕妇在路边求助,我顺路送她去了医院。” 这个谎话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有真有假,却合情合理,我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师父没多问,想必是信了。他缓缓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道,“脸上的伤咋弄的?” 我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发现手指上有些许血迹,想起这是刚才刀劳鬼出现时候,飞沙走石,应该是玻璃震碎划破的。 “ 哦,发现那孕妇的时候他倒在路边,我抱她起来,可能是不小心被草刺划的。” 师父又没多问,只是淡淡的道:“去洗洗脸上的血,早点睡吧。” 说完,像往常那样在鞋底上敲了敲烟袋锅。转身去了外面的仓库。 毕竟我背着师父做了他不允许的事情,还是有些心虚,赶紧跟了过去问道:“师父,大半夜的还要做啥活计啊,我也来。” 师父背着手,摇了摇头道:“你睡觉去……” 他脸色阴沉,我不敢多说,只好转身回去,洗洗涮涮,回房睡觉。 半夜,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我们店铺仓库里的纸人一个个的都活了过来,可他们浑身上下都冒着绿光,眼神中透着凶气,把我的师父围拢在中间,扑上去撕咬他的皮肉。 我在一旁,浑身僵硬不能动,所以没法冲上去救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被咬死吃掉,最后变成一副白骨。 我被噩梦吓醒,赶紧爬起来连一件外衣都没披,就跑到仓库门口,里面的灯亮着,四周的墙壁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纸人,清一色的红衣绿裤,脸上都没画五官。 干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纸人可以提前做 出来等待买主,但绝对不能先画出五官,只要画出来,十二个时辰内必须烧掉,否则会招来灾祸。 可此刻,师父鼻子上卡着花镜,左手提着装着朱砂的砚台,右手拿着七分狼毫的毛笔,正在给那些纸人一个个的画五官。 而且这次画的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同,我又说不出来。 既然师父没事,我也就放心了,看来是我自己还没从梦中彻底清醒,居然把梦里的事情当真。 可师父为啥三更半夜的不睡觉,给这么多的纸人画上五官?难道刚才我送货的时候,店里来了大买主? 我不敢进去问,便悄悄的退了回去,回到屋子里继续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阵吵嚷声惊醒,爬起床来,披上衣服来到店门的前厅,看到屋子里来了两个人。 其中的一个我认识,是我们这民俗管理局的程宁。后面跟着的那个穿着黑色中山装、小平头,鼻子上卡着墨镜的,应该是他的跟班。 程宁摇头晃脑,嘴巴撇的快上了天,正对坐在面前抽烟的师父嚷嚷。 “老白,咱们也算是熟人,你可别护短,赶紧把你徒弟白三千叫出来,他犯了事了!” (本章完)

第5章 东郊命案 所谓民俗管理局,表面上做民间风俗习俗整理研究,民俗文化传承的,可实际上是专门管理玄门修真之人的执法机构,相当于道家玄门的警察。 程宁呲牙咧嘴,一脸的傲慢。冲着我师父大吵大嚷。 师父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或惊讶,他扭头指了指刚才后屋跑出来的我,道:“人不是在那儿呢么?” 程宁这才扭头看到了我。他一挥手,身后那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便朝我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亮闪闪的手铐。 我眉头一皱,问道,“程队长,咋回事,我好好的待在家里,犯了什么事儿了!” 程宁嘴巴一撇,道:“白三千,行啊,你小子到底是条汉子,杀了人了还能这么泰然自若!看在你师父咱们是老相识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你乖乖的跟我走,接受调查!” “啥?杀人?” 我大惊,这不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么?我一个奉公守法的玄门初境,十几年来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妖魔邪祟倒是收了一些,杀人?根本没有的事。 “没错,昨晚,东郊,金大发死了,有人看到是你干的,别废话了,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金大发就是大金牙,也就 是被刀劳鬼上身的金胖子。昨晚我的确去了东郊,也的确去了他们家,离开的时候大金牙口吐白沫,倒在椅子上,难道他死了? 但不管他昨晚被刀劳鬼上身后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说是我杀了他? 正在纳闷的功夫,那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嘭的一下抓住了我的胳膊,右手一挥,就要给我上铐子。 我是冤枉的,哪能这么轻易就范?更何况程宁是我最讨厌的人之一,平时就仰仗着他是民管局的,一直耀武扬威。 于是我本能的手腕一翻,来了个金蛇缠丝,眨眼间,就反客为主,抓住了他的腕子。 与此同时,左手抓住他拿着手铐的右手,轻轻一带,只听哗啦一声,手铐稳稳当当的铐住了中山装的手腕。 我又顺势往怀里一带 ,中山装被我拽的身子滴溜溜转了半圈,也就一两秒的功夫,他的双手就被铐在了背后。 “哎呀,你小子敢暴力抗法!” 说着,程宁一伸手,在怀里摸出了一把手枪。左手拉动枪栓,七里卡巴的子弹上膛,嘴里叫骂着:“白三千,我告诉你,你敢暴力抗法,我可以当场击毙你!” 他打算把手枪指向我,可 他的手腕刚刚抬起,忽然,身后传来哗啦的一声响,一双苍白干燥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肩。 程宁顿时身子一矮,嘴里哎呦哎呦的叫唤了起来。枪也脱了手,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滑落在一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连我都没反应过来,定睛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程宁的身后着一个纸人。 没错,就是纸人,他平伸双臂,那两只竹篾作骨彩纸裱糊的手,好似两把厚重的铁钳子 ,死死的卡住了程宁的双肩。任凭程宁怎么用力,也无法摆脱。 民管局的官员,其实都是玄门中人,多少都有些修炼的成就,就拿程宁这小子来说,修炼的境界比我要高,但这么多年来一直坐办公室喝茶看报,下班就吃喝打牌泡妹子,说不上都多久没修炼真气了。否则的话也不需要一把枪来壮胆充场面。 “程队长,就算是真的杀了人,也得先审再定罪,不要动刀动枪的,万一枪走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师父那不紧不慢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知道,师父这是用了一手道家“山”门五技中的“驱”字诀。 运用玄门圣境的真气,驱动纸人为我所用。被驱动的纸人的功力,是驱使者也就 是我的师父功力的双倍。师父是玄门圣境,再往上就是巅峰的级别,一个程宁怎么能承受的了。 “哎呦哎呦……老白,松手……松手……” 我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枪,七里卡巴的快速拆解成一堆零件,一挥手,扔在程宁的面前,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枪的零件散落的到处都是。 此刻,纸人已经松开了程宁的双肩,往后退了两步,重新靠墙老老实实的着了。 程宁呲牙咧嘴,赶紧蹲在地上捡手枪的零件。 我也按照师父的吩咐,打开了锁住小平头的手铐。小平头应该是新来的,没经过什么大场面,所以看到纸人活了,而且还把自己的上司捏的嗷嗷叫唤,早就吓坏了,他屁滚尿流的跑到程宁的身后,两人都脸色煞白,好似一对难兄难弟。 “老白啊,我……我也是例行公事 ,昨晚东郊的命案,有目击证人啊,说看见你的徒弟白三千去过现场啊,我就是来带三千回去调查调查,要是没三千的事,明天就放回来了……老白,你别误会啊……” 他就是这样个贱种,吃了亏后才不会嘴硬。 师父点点头,道:“三千啊,那你就跟程队长回去协助调查,事情 说清楚就没事了。去吧。” “师父,我……” 我心里委屈,可话一开口,师父瞪了我一眼,这眼神是我之前这十五年从没见过的,如此复杂又意味深长。 我不敢说话了,只好点头答应。 “多谢老白通情达理……多谢老白了……” 程宁再也没了刚才的傲气,点头哈腰的跟师父道谢。 就这样,我跟着他们上了汽车,被带回了民管局。 他们问了我当晚去了哪,都跟谁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我没必要隐瞒,就一五一十的把那晚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但他们还是把我留在了局里,关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早晨才放出去,说北山公墓老板的女儿黄美丽出面作证,洗脱了我的嫌疑。我现在可以回去了。 我和黄美丽一起去的,那边死了人,我要回来被审问,黄美丽却可以做证人,看来他们也是看人下菜碟,在有钱人面前,也可以做推磨的鬼。 我心里生气,可没必要跟他们计较,朝着程宁啐了一口,就转身离开,匆匆的往回赶。 因为从昨天离开师父到现在,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尤其是昨晚师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总能让我感觉家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本章完)

第6章 纸人行凶 离开民管局的时候,还是早晨,迎面的秋风一吹,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右眼皮狂跳个不停,搞得我心慌意乱。 路边没有出租车,我迈开双腿,每天早晨十公里急速跑十几年如一日的锻炼,终于派上了用场。十几分钟之后,我便跑到了店铺的门前。 店铺的大门紧闭着,屋子里安静的没有一丁点的声音。我伸手推了一下,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但却并能推开,看来是在里面拉上了门栓。 师父习惯早起,每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店铺门口的大青石上抽烟了。可现在,太阳已经在东南面的山头爬起了老高,门栓居然还拉着,这十分反常。 “师父……师父……” 我冲着屋子里大声的喊了两嗓子,屋子里立刻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但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 “师父,师父!” 我再次大声的呼喊,可始终没听到师父是应答。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直觉告诉我,师父可能出事了。顾不得许多了,我伸手抓住屋门,用力往怀里拽,我知道屋子里的门栓只不过是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铁条,防君子不防小人,只要我稍微用力,就能强行 拉开。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使劲地拽了两下,却没能把屋门拽开,我清楚的感觉到屋子里有另外一股力量也在拽着屋门,正在与我抗衡。我用的力道大,他的力道也大,我用的力道小,他的也小。 “师父,是你在里面么?” 我焦急的问道,仍旧没得到师父的应答,但却听到屋子里传出一阵低沉又沙哑的嘶吼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把我的心脏震的一阵酥麻。 我知道,这声音一定不是师父发出来的, 那屋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我又用力拽了几下,仍旧无法把门拽开。焦急和担忧在汇集在一起,在我的心里形成一股无名的怒火,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我眉头一皱,牙关紧咬,舌尖顶住上牙膛,玄门真气在胸膛里迅速奔涌,夹带着六成玄门初境的力道,集中在我的右臂上,用力的一拉…… “开……” 随着我的一声怒吼,屋门嘭的一声碎裂。陈旧的木头碎片和门上的玻璃碴子四外崩散,在我的眼前激起一阵烟尘。 透过飞舞的尘糜,我看到一张惨白的脸。那是一个七尺高的彪形大汉,他穿着红衣绿裤,带着黑色的瓜皮帽子。眼睛和嘴巴通红 ,却没有鼻子。 他的两只黑色的干瘪的手平伸着,细长的指甲锋利如刀。 他在门里,虎视眈眈的看着我,那股凶恶之气,瞬间令门前的空气变得异常冰冷。 店铺旁边那棵老槐树上蹲着的几只乌鸦感受到了这寒气的来者不善,呜啊呜啊的惊叫着震翅飞走。蹬掉了几片叶子,摇摇摆摆的飘落下来。 我知道,这不是善类。赶紧屏气凝神,施展“望气术”,试图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次的望气术没令我失望,我看到一团浓郁的黑气包裹着眼前这个怪异的家伙,那团黑气翻滚奔涌,散发着一阵阵混杂着焦糊味道的恶臭之气! 阴气! 做我们这行的,经常接触游荡的亡魂和那些邪祟的小妖。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会有阴气聚集,但像眼前这么浓郁的阴气,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一下子想起来,昨天师父说过,百鬼图上在册的刀劳鬼出现,证明幽冥地府的大门已经打开,难道眼前这个,是从幽冥地狱里逃出来的猛鬼? 想到这,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左手在怀里一摸,掏出一张黄纸,右手三指并拢,运用玄门真气,在空中虚划,指间闪出 红色的光芒,眨眼的功夫,画了一道“锁魂符” 我右手一抖,吼道:“去!” 这张黄纸刷的一下,朝着那家伙飞去,速度之快,如离弦之箭。 这“锁魂符”是我们道家“山”门玄术中最常用的,一般的小邪小鬼,都在这张符咒面前无法遁形。即便是地府的阴差马面和牛头见了,也会有几分忌惮。 锁魂符夹带着嗖嗖的风声,眨眼就飞到那东西的面前,原以为可以轻松的将他降服,但万万没想到,那东西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把锁魂咒吞了进去。乌黑的阴气中,一阵火光闪动又立刻熄灭。这张平时百试百灵的符咒,就这样被这东西吃了。 我吓了一跳,脑门上立刻渗出了冷汗,一股冷风嗖的一下钻进了后脖颈。 那东西被我的符咒激怒,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嘶吼,挥舞着两只长者尖利指甲的爪子,嗷的一声,便从屋子里跳起,朝我猛扑过来。 躲闪当然来不及了,我盾气化形,施展“化”字诀,双腿蹬地,扎下四平马,将我的身体化作一块巨石,准备抵御这东西的一击。 跟了师父十五年,道家“山”门五技,“望、震、驱、化、形” 这五种玄术受限于我修炼的玄门等级,虽然不足够精湛,但也能够在关键的时候运用自如,以求自保。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东西的身子刚冲到门外,忽然红光一闪,一个火球撕开他的胸口,腾的一下跳了出来。眨眼的功夫,他的浑身上下便都被点燃。 这把火来的及时,烧的也猛烈。那东西痛苦的挥舞手臂,吼叫的声音撕心裂肺。焦糊味夹杂着恶臭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机会来了,我立刻收起“化”字诀,借着刚才扎下的马步,双腿一蹬,凌空跃起,左腿缩回,右腿猛的直踹,嘭的一下,踹在了他的脑袋上。 “哗啦啦……” 他的脑袋被踢掉 ,咕噜噜的滚到了他身后的屋子里。 没了脑袋的身体一震,立刻停止了挣扎,瞬间被大火吞噬,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地黑灰。 一阵秋风吹来,那团黑灰随风旋转,飘飘摇摇的飞上半空,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眼前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来到屋门口,低头朝那被我踢掉我头颅看去,不由的大惊失色! 这颗头是纸糊的!刚才那穷凶极恶的家伙,居然是个纸人! (本章完)

第7章 血目凶瞳 没错,的确是个纸人的头,它的半个脑袋都被烧糊,里面的竹篾清楚可见。那张原本凶恶嚣张的脸上,被烧出了好几个窟窿,只剩下一双通红的眼睛。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从小到大,我是泡在纸人堆里长大的,这东西司空见惯。但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纸人被烧的残破不全的头颅上的那双眼睛。 扎纸人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给纸人画五官,我们称之为“画魂”,其中这双眼睛的画法,是有说道的。 我七岁跟师傅学习,也是在两年前师父才允许我帮忙“画魂”的,不同用途的纸人有不同的画法,但重点都在眼睛上。 比如用来烧替身的,是不能画眼睛的。因为这纸人的用途是拿去与阴鬼交易,换回被其扣押的活人的魂魄。画了眼睛,纸人会望见回头路。 但用于祭祀的,就要画要完整的五官,而且要画的慈眉善目。纸人焚化之后,到阴间为已故的先人做奴仆。没有眼睛就没办法好好的照顾已故的先人,先人的魂魄便会回来闹事。 但这个纸人的眼睛,却与众不同,他的眼珠是红色的,这是 用人血调和朱砂画出来的,这样的画法,叫做“血目凶瞳”。 画了“血目凶瞳”的纸人,左眼为阴,右眼为阳,加上纸人本身的阴邪属性,会连通阴阳,邪气灌注,太阳落山之后,阴气充盈,便会化作穷凶极恶的猛鬼。 虽然“山”门玄术中有“驱”字诀,可以驱使纸人为我所用,但却无法完全控制画了“血目凶瞳”的纸人。因为它阴怨之气太重,好比一只凶残嗜血的猛兽,发起疯来不分敌我,直到灭绝他七七四十九步之内的一切生灵,或者等到太阳出山之后,才会罢休。 七七四十九步,店铺的院子横跨都没那么大,那么我的师父…… “师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看来之前所有不详的预兆都成真了。 顾不得许多,我大喊了一声,一个健步冲进了屋子。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煞白的阳光透过打开的屋门,倾斜着照进屋子,光线中,尘糜飞扬。 一股焦糊的味道迎面扑来,目光所及之处,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残缺不全的纸人。 他们有的少了胳膊,有的断了腿,有的缺了半截身子,有的丢了脑袋,还有的胸口好似被 什么东西掏了一个大洞,竹篾的骨架凌乱的伸展出来。 这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所有纸人都在战斗中被疯狂屠杀,惨烈殉难。 在这些纸人尸骸的中央,摆着一口大红的棺材,棺材头上那巨大的烫金的“寿”字被太阳照的烁烁放光。 这口棺材我认识,是去年夏天师父托城西的杨木匠给打的,用的是上好的松木。师父说,这棺材是留给他自己百年之后的。 师父刚刚六十出头,身体倍儿棒,我不解的问他为啥这么早给自己准备身后的寿材,师父说,干我们这行的,命犯五弊三缺,所以多半都阳寿短死的早,早做准备,免得万一到了那时候手忙脚乱。 这口棺材厚重,足有三百多斤,原本好好的放在仓房的最里面,可现在,居然出现在屋子的正中央…… 我连忙冲过去,双臂一震,推开了厚重的棺材板,慌张的低头看去,里面果然躺着一个人,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褂,头上的戴着青布的八角小帽,这一身装束,也是师父早就给他自己准备好入殓时候穿的“装老衣”。 他的面色惨白,嘴唇青紫,双目紧闭,脸上已经没 了一丝一毫的生气。 没错,这正是养育我十五年的师父! 我颤抖着抬起身,伸到棺材里去试探师父的鼻息,棺材里冷气弥漫,我的这只手仿佛塞进了寒冷的冰窟窿。 师父没有呼吸,已经断气了。 一股悲怆之情一下子袭上心头,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了一下,沉闷的疼痛令我无法呼吸。 “师父……” 良久,我终于喊出声,眼泪噼里啪啦的成串的往下掉。师父扎了一辈子的纸人,做了一辈子的死人生意,没想到如今自己却躺在了棺材里。 看着屋子里的这惨烈的狼藉,再加上刚才闯进阳光里,瞬间烧成灰的“血目凶瞳”的纸人,我终于明白了,昨晚这里一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这些凌乱残缺的纸人,一定是师父施展“驱”字诀控制他们,来保护他自己的。躲进棺材,应该是他最后的保全之策,可看来,他还是失败了。 回想起昨天,民管局的程宁来找我麻烦,我师父一定知道我是冤枉的,却并未阻拦,让程宁顺利的把我带走。当时我还在心里埋怨师父的胆小怕事,现在终于明白,师父是早就预料到了,所以 才故意那么做,本意是让我去民管局避难……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就这么轻易的害死一个修炼到玄门圣境的强者?是那个血目凶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悲痛和疑惑一起占据我的脑海,我扶着师父的棺材放声大哭。 我伸出双手,试图把师父的尸体从棺材里抱出来,看看他的身上,是否会留下什么痕迹或伤口,以便我能搞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就在我的手刚要触碰到师父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别动!” 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蕴含着强大玄门真气,一下子灌进我的耳朵。我的身子一震,慌忙缩回了手。 赶紧扭头,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 她衣着华丽,穿金戴银,门外的阳光在她背后照射进来,浑身上下烁烁生辉,乍看上去,好似南海观音临世。 这人我认识,是北山福祉的老板娘,也就是黄美丽的母亲——左青莲。 黄美丽在她的身边,面色凝重一言不发,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黄色西装带着墨镜的“小平头”。 “别动,别坏了你师父安排好的事!” (本章完)

第8章 九阴扶棺 黄美丽他们家的“北山福祉”公墓,是我们店铺的老客户了。这些年来,我经常开着那辆破旧的皮卡往他们那送货。 所以黄美丽的母亲左青莲也见过多次,但人家是有钱的老板,我只不过是个扎纸人的画匠,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所以每次见面,顶多是礼貌的跟人家打个招呼,人家冲我点点头。 但我知道,公墓这种地方阴盛阳衰,跟我们做画匠扎纸人的一样,都是做的死人生意,所以这左青莲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刚才她那一嗓子,完全证实了我对她的猜测。那股涌动的真气,少说也是几十年修炼的成果。 两个带着墨镜穿着黄色西装的“小平头”一闪身进了屋子,用脚踢开画着“血目凶瞳”那颗纸人的头,踢开地上横七竖八的残缺的纸人,蹚出一条道路。 其他的几个“小平头”面色冷峻,成一圈,把左青莲和黄美丽围拢在中间。左青莲莲步款款,十分优雅的走到棺材的跟前,伸手摸出了一块手帕,掩住口鼻,遮挡住空气中弥漫的焦糊的味道,探头朝着棺材里面瞟了一眼。 摇了摇头,道:“老白这人,就是好面子,死都死的这么体面 。” 一个“死”字,又勾起我心里的悲伤,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看着我流眼泪,一直在左青莲身边的黄美丽也有些动容,眉头皱了皱,眼圈发红。 我想起刚才左青莲阻止我碰师父的尸体,还说别坏了师父安排好的事,看来师父早就预料到自己的大限之期将至,所以跟左青莲托付了一些事情。说不定左青莲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师父。 我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左青莲的面前,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左总,我求您告诉我,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的仇人是谁!我要为师父报仇!” 左青莲眼角的余光撇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还不是你招来的灾祸?” 她的语气中带着责备。我的心头一震,我带来的灾祸?难道是刀劳鬼干的? 我的心思被左青莲看穿,她叹了一口气,道:“没错,是刀劳鬼干的。刀劳鬼生性凶残,诡计多端,而且睚眦必报,你踹了他一脚,又在大金牙他们家差点坏了他的好事,他怎么可能轻易的罢休。” “刀劳鬼?怎么可能?他连我的震天鼓都怕,我师父堂堂玄门圣境,怎 么可能被一只刀劳鬼杀死?” 我大惑不解,回想起那天我一脚踹跑了金胖子之后,师父那满脸愁容的样子,心里不禁开始打鼓。 “呵呵,你以刀劳鬼是被你的震天鼓吓跑的?那你也太小看百鬼图上在册的猛鬼了。” 左青莲挥手,我起身来,她上下打量我两眼,继续说道: “刀劳鬼是故意附在大金牙身上的,图的是大金牙的那个小媳妇肚子里怀的双胞胎,那两个胎儿一个火命,一个水命,是六十年一遇的阴阳双生胎。他喝了火命胎儿心脏里致阴的血,阴怨之气大增,七个时辰后变成阴火血魔,别说你师父了,就算玄门巅峰的强者,也未必能轻易降服得了他。” 我不禁回想起前天的晚上,我在东郊大金牙家门外看到那浑身弥漫绿色毒气的刀劳鬼,伸手从大金牙小媳妇肚子里掏出那个血淋淋的婴儿的场景,原来他喝了那婴儿心脏里的血。难怪我一声震天鼓就把他吓跑,原来他是在等七个时辰之后,变成无敌的阴火血魔! 我不禁开始后悔,要是我当时追上去在七个时辰之内把他降服,断了他的阴气,收了他的灵光,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 师父也不会躺在棺材里了。 当时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以为他连初级的震天鼓都怕成这样,也就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没把它放在眼里。 左青莲说的对,我师父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满心悔恨,扶棺而泣。 “行了,躲开吧,你都坑了他一条命了,别再坏他的事了。” 左青莲话语中带着愠怒,两个面无表情的“小平头”伸手把我从棺材边拽开。 左青莲不慌不忙打开腋下夹着的皮包,在里面摸出一只口红。 这只口红特别的精致,金色的外壳闪闪发光。 她左手展开刚才用来掩住口鼻的手帕,用口红在上面写画了一阵。黄纸画符,是我们画魂匠“山”门玄术中最常见的,但左青莲画的这些,我一点都看不懂。 刷刷点点,几下就画完,她收起口红,两只手指捏着手帕,迎风一抖,只听噗的一声,那块手帕竟然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红色的火苗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似火烧竹节一般。 她一抖手,把这团火扔进了棺材之中,随着哄的一声闷响,一个巨大的火团从棺材里腾空而起,瞬间在半空炸裂,嘭的一声巨响之后,一切立 刻恢复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你师父知道大灾将至,所以布下这九纸扶棺阵,用九个纸人占了三才六向之位,又画了血目凶瞳,为的就是对付来犯的刀劳鬼。但血目凶瞳不分敌我,所以你师父才躲在棺材里,自断阳气,隐匿生机。” 左青莲说话的功夫,棺材里红光闪烁,一缕红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我连忙低头朝棺材里看去,师父的尸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纸人。那纸人穿着师父的寿衣,带着师父的瓜皮小帽,身形与师父一般大小。但脸上却光秃秃的,没有五官。 “行了,你师父的骸骨我带回北山先下葬了,你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降服百鬼图上的百鬼,取了他们的灵光,突破玄门巅峰,才能有机会复活你的师父。过了四十九天,大罗金仙也没办法了。” 左青莲说着,一挥手,几个小平头立刻走过来,麻利的盖上棺材,弯腰抓住棺材的四角,轻而易举的便抬了起来。目不斜视的往外就走。 “可是……我去哪找百鬼图啊……” 我急切的追问道。 “去找唐瘸子……” 左青莲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 (本章完)

第9章 西城唐瘸子 十几年来,我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更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想跟着师父,老老实实的当个画匠,扎纸活赚钱过日子。 左青莲带着黄美丽走了,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阵秋风从门前路过,店铺的门被吹的来回摇晃了两下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最熟悉的一切竟然突然变得如此陌生,我在屋子里,望着那口鲜红的棺材,发了好一阵子的呆,这才缓缓的起身,一脸木讷的开始清理屋子里的灰尘和纸人的残骸。 我把屋子里的那些残缺不全的纸人的尸体,全都堆放在院子里那棵老杏树下,点了一把火,那些纸人早已干透,见火就着。 火熊熊的燃烧,竹篾的骨架发出哔哔勃勃的声响,偶尔有竹节炸裂,通红的火星四外崩散。 我抓起那半颗“血目凶瞳”的头颅,举在眼前看了看,他仿佛知道自己这仅存的半颗脑袋就要葬身火海,化成灰烬,眼神中竟然流露出恐惧和无助。他的面皮抽动,裱糊的彩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我冷笑道:“你也知道害怕?” 然后一挥手,把它扔进火堆之中。 我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把 我的店铺和门前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仔细的关上了院门,转身离开,我得去找唐瘸子。 唐瘸子这个人我并不认识,但却听说过,知道他住在西城,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铺,自称是祖传中医,专门给人正骨按摩,开方抓药,还兼顾取名算命,看阴阳风水。反正只要你给钱,他什么都能干。 有人举报他无证行医,卫生部门几次上门打算取缔,但他仗着自己瘸了一条腿是个残疾人,便开始撒泼耍赖,躺地上打滚,十足一个滚刀肉,后来都拿他没办法,反正他只有个小铺面,也惹不出什么大祸来,也就随他去了。 合阳县不大,所以城西离这也不远,抬头看看天色,离太阳落山还有段时间,我索性徒步往西。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合计。看来抓幽冥地府的百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一个刀劳鬼,就把师父这堂堂的玄门圣境搞成这样,要自断阳气,动用“九纸扶棺”,抛弃肉身变成纸人,躲进北山公墓。我一个区区初境,一些手段还时灵时不灵的,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对付不了就拿不到百鬼的灵光,拿不到灵光就无法快速 提升修为到巅峰,到不了巅峰就没本事降服百鬼。这特么就是个死循环。 别说七七四十九天,就是四百九十天,或者四年九个月,恐怕也难完成。 但事已至此,没别的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胡思乱想的功夫,已经走了很远,太阳渐渐偏西,西面山头的云彩,给眼前的世界涂上一层暖色。 眼前就是西城最热闹的大街了。据说这里当年是一个露天的自由市场。街面上到处都是摆摊做生意的,十分的热闹。 后来整个市区规划,一个投资商买下了这片地皮,建成了一条商业街。又联合城管,取缔了露天的市场,逼迫那些做生意的人去租临街的商铺。 大多数做小生意的掏不起租金,也就转行去做其他的了。剩下的,也都是一些财大气粗的,开起了大商场、大饭馆、大酒店。于是西城,变成了合阳县最繁华的地方,现代气息最浓的地方,也是最缺少地气的地方,是合阳县有名的富人区。 我在街上转了一圈,都是大商铺 ,没发现传说中唐瘸子的那种小铺面。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唤,这才想起一整天没吃饭了。索性在街角找了 一家饭馆,打算吃点东西,顺便打听打听。 饭馆不大,里面收拾的倒是挺干净,吃饭的人也不多。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碗大肉面,一盘咸菜,一瓶二两的牛栏山。 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门口旁边的包房里传出一个“公鸭嗓”的男人的声音。 “服务员,再给我来两盘酱牛肉打包。” “妈的,两人占了一个大包房,都快吃了一天了,还没完没了的。” 服务员懒散的答应了一声,嘴里不耐烦的小声叨咕着,转身去厨房了。 我有些好奇,便下意识的扭头朝包房里看去,包房的门虚掩着,只有一条缝隙,里面的一切看不完整,我索性屏气凝神,动用“望字诀”。 “望字诀”是我们“山”们玄术的一种,之前我那时灵时不灵的“望气术”,就是望字诀玄术其中之一。 虽然叫“望字诀”,但却不仅限于视觉,望字诀是可以提升所有感官的敏锐度,练到一定的境界,便可以眼望阴阳,耳听虚实,气嗅真假。 我虽然只是初境,但听清包房里说话的声音足够用了。 “嘿嘿,老姐姐,你闺女是招了鬼了,她现在身怀有孕, 正是阳气虚弱的时候,肚子里的胎儿被鬼魅纠缠,才闹腾的她不安生啊。” 那公鸭嗓说道,我可以想象得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肯定摇头晃脑。 “呜呜呜,大师,您慈悲心肠,救苦救难,可不能看着不管啊,我闺女是个苦命人,肚子里怀着孩子,男人就死了,哎……呜呜呜……” 这是一个中年女人的悲戚的哭声,听上去至少有五十多岁。 “老姐姐,我夜观天象,看到幽冥地狱之门大开,猛鬼横行于世,纠缠你闺女的,多半是地狱里的恶鬼……” 那公鸭嗓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啊?幽冥……啥地狱的恶鬼?啊?我的女儿……呜呜呜……” 公鸭嗓一吓唬,这女人哭的更厉害了。 “嘿嘿,老姐姐,别哭啊,要说咱们有缘,你找我算是找对了,虽然这猛鬼厉害,但有我唐十七,这都不算事,我可是太上老君的亲传弟子。只要我一出手,什么妖魔鬼怪,都得服服帖帖的……嘿嘿……” 唐十七?我一惊,真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知道,这唐十七,就是唐瘸子,原来包房里招摇撞骗的,正是他。 (本章完)

第10章 晚上跟我去捉鬼 我觉得一定是师父在天之灵保佑,让我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唐瘸子。我心里高兴,但却没急着惊动他。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那瓶牛栏山,一边抿着,一边动用望字诀,听着屋子里的对话。 “唐大师,那我老婆子和我的闺女就指望您了,您一定帮帮忙,救我闺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啊,我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老命,也就没活着的意思了,呜呜呜……” 老女人又哭了起来。 “老姐姐,别哭,这事我管定了。这样,我给你两道符,你拿回去,一道符烧了,纸灰泡水,给你闺女喝了,另外一道贴她床头,晚上让她自己睡一个屋子,不管听见啥动静,你千万别开门,等天亮,床头那道符必定发黑,你拿出去,扔灶坑里烧了就行了。” “哎呀,大师,可太感谢您了,要是真能降服那个纠缠我闺女的恶鬼,我……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老女人十分激动。 “额……老姐姐,这倒不必,我等修仙之人,降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是分内事,只不过,这两道符是我花费了十年的修为写出来了,这十年的修为,可耗 费了我不少的精力和财力啊,哎……这……你看……哎……” 他故意唉声叹气,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准备要钱了。 我心里暗笑,这小子原来真的就是个江湖骗子。也真搞不明白了,左青莲为啥让我找他来要百鬼图,百鬼图怎么会落在像他这样的神棍手里。 “大师,我明白,我明白,我这都准备好了,我闺女的男人有钱,给他留了不少的钱,给,这是十万块钱,大师您买点补品,补补您的修为,别嫌少……” “这……这怎么能行,我们修仙的,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这……哎,好吧,既然大姐您一片诚心,这钱我要是不收,恐怕您不放心……那我就收下了,嘿嘿……” 卧槽,十万块钱!这就赚了十万块 ,我和师父辛辛苦苦玩命扎一年的纸人,也赚不到十万,这唐瘸子动动嘴就行,真特么没天理了。 我坐在窗子边的桌子旁一边喝酒吃面一边感叹,屋子里的女人拿着两道纸符,前额恩万谢的离开了。几分钟后,包房的门一开,一个个子不高,长的精瘦,留着长发的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拎着打包的酱牛 肉,满面油光的离开包房,往外走去。 我喝下最后一口酒,又灌了一口面汤,招呼服务员结账。 我得赶紧跟上,虽然他是我最瞧不起的骗子,但我只需要跟他要了百鬼图,也没必要跟他做太多的交集。 结账出门,迎风一吹,酒劲有点上头,牛栏山的力道果然厉害。 不过好在我年轻,这点头晕算不了什么,用手使劲的抹了抹脸,沿着大街,快步往西。 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公鸭嗓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 “小子,找我的吧。” 我一愣,听得出来这是唐瘸子,难道这小子看出我是在跟着他?可他啥时候跑到我后头去了? 我停住脚步,转身循声望去,果然是他,他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眼神迷离,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正望着我。 “你小子的用望字诀偷听我说话,是老白画匠的徒弟吧……” 他吐了一口烟雾,慢悠悠的说道。 他居然知道我用了望字诀,还知道我师父,看来是我小瞧他了。 “啊,没错,唐师傅果然厉害,这都看的出来。” 虽然相信他的确是有点本事,都能感觉到我用了望字诀,但 想起刚才他骗了那可怜的我老女人十万块钱,我的心里对他的厌恶仍旧不减。所以我嘴上客气,是为了顺利的拿到百鬼图,但也不免在语气中流露出我的鄙夷之情。 “那是当然,我唐十七是谁啊!咋样,老白他是不是现在有难了,才让你来找我?” 又被他说中了,我多少对他产生了些兴趣,我师父早晨刚被左青莲的人抬走,他现在就知道了消息,看来还真有两下子。 “没错,我师父现在是有难了,所以,我想跟你求百鬼图,我要降服百鬼,救我师父……” 既然他都知道,我没必要隐瞒,索性直接说了。 他听了,嘿嘿笑了,道:“哈哈,降服百鬼,口气可真不小。老白堂堂玄门圣境,都躲起来避难了,却让你个毛头小子降服百鬼,可真是人老奸,马老滑啊……” 他竟然贬低我的师父,我脸上不悦。可还没等我再说什么,他掐掉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他那只健全的脚拧了两下。然后说道:“走吧,想要百鬼图,就跟我走……” 无奈,我只好跟着他。 他拄着拐杖,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几步,停住脚,扭头看着我道:“你看我这腿脚 也不利索,走得慢,不如你背着我吧,咱快点回我的店铺,也能早点给你百鬼图。” 我满心的不情愿,但他说的有道理,他这一瘸一拐的,我跟在后面看着也实在难受。 只要摇了摇头,来到他的前面一躬身,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仅剩的那条腿一蹬,便稳稳当当的趴在了我的后背上。一只手提着拐杖,指着前面的路,道:“往前往前,一直往前……” 别看这老小子个子不高,人又精瘦,可没想到却特别的沉。我这强壮的体格子背着他一直走到这条繁华的大街的另外一端的尽头,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眼前有一棵大柳树,树后果然有一个不大的门店,上面挂着一块木头牌匾,上面的漆面斑驳,但还是能看清有四个字——寻根易馆。 看来这就是他的店铺了,这么不起眼,还藏在树后,难怪我刚才没发现。 打开门,里面还算干净,没等我说话,他就扔给我一个枕头,指着旁边的长椅说:“躺下睡一会吧,天黑跟我去捉鬼。” “捉鬼?我是来拿百鬼图的?捉什么鬼?” 我不解,心里怪自己太轻信他了,这小子果然不会轻易给我百鬼图。 (本章完)

第11章 差点被活埋 看来这老小子还挺敬业,招摇撞骗也要做全套,两张符就卖了十万块钱,晚上还要去装模作样的给人家抓鬼。我猜他是自己没本事抓鬼,知道我是白画匠的徒弟,知道我有些本事,所以想借我的手,帮他抓鬼。 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我心中不屑,但也没办法,毕竟现在有求于人家,也算是人在矮檐下。 唐瘸子在后面的卧室打起了呼噜。别看他身形瘦弱,个子不高,浑身上下连骨头带肉加一块也不过七八十斤,但这呼噜却打的震天响。而且还有强有弱,有腔有调,就好似一个人掐着你的脖子,嘴巴对着你的耳朵,非要给你唱一首完全不在调上的歌。 再加上我心中有事,所以翻来覆去睡不着,抱着枕头坐在长凳上左顾右盼。 屋子不大,里面的陈设也很古朴,靠墙有张桌子,后面像模像样的还摆着一个书架。可无论书架还是书桌上,都落了一层灰尘,看来这唐瘸子,也是个邋遢的家伙。 我就在这样的无聊中熬了好几个小时,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二两牛栏山彻底过劲,我的确有点困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索性侧躺在长凳上,打算休息一 会。 意识刚刚有点模糊,就听到身边有悉悉索索的声响,我赶紧睁开眼睛,看到唐瘸子拄着拐杖,打开屋门,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我心里纳闷,这小子不是说要带我去捉鬼么?怎么自己走了。 我赶紧起身,双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招呼他:“唐师傅……等等我啊……” 唐瘸子并不搭理我,自顾自的往前走。 我赶紧整理精神,跟在后面。 临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半夜十一点。 天上没有月亮,眼前的世界乌突突的。我恍惚的看见唐瘸子的身影,正在慢悠悠的朝西走。 我快步追赶,冲着背影喊道:“唐师傅……等等我 ……” 可任凭我怎么喊,唐瘸子就是不言语,也不回头,始终那么慢悠悠的往前走。拐杖点在青石地面上,发出疙瘩疙瘩有节奏的声响。这时候人们都睡了,日间繁华的大街陷入寂静,于是这声音便尤为明显。 无奈,只好这样跟着他一直往西,东拐西拐的走了好一阵,离开繁华的街区,穿过一片树林,眼前出现一座石碑。 石碑不大,顶多也就两米,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很多字,夜黑 ,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石碑下面是个大土堆,上面长满杂草。 唐瘸子停住脚步,慢悠悠的举起手里的拐杖,在石碑上敲了三下。 哒哒哒…… 声音轻脆。 紧接着,脚底下的泥土震动,石碑下面的土堆竟然向两侧裂开,出现了一个半米宽的洞口。 洞口中,闪着盈盈的红光,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唐瘸子头也不回,沉声说道:“下去吧,百鬼图就在里面,去拿吧……” 他的声音沙哑,听上去跟白天不太一样,总觉得有点奇怪。 我心里纳闷,不是说要帮他去抓鬼,然后才能给我百鬼图么?怎么这就改主意了? “赶紧下去,让你拿你就拿,拿了百鬼图赶紧走。我的事不用你搀和!” 他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语气中有明显的焦急和愤怒。 这人的确古怪,说翻脸就翻脸。 既然他直接给我百鬼图,也省了我的事了,我摇了摇头,一弯腰,试探着往里钻。可我的头刚探进去,就觉得屁股被人使劲的踹了一脚,这一脚力道不小,我没有防备,身子一个踉跄一头栽了进去。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我用尽全力稳住身子 ,扭头朝洞口望去,裂开的土堆迅速的合并,洞口瞬间被封死,我一下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的心头一颤,坏了,难道我中了圈套?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我和唐瘸子无冤无仇,而且还是左青莲介绍我来找他要百鬼图的,他有什么理由坑害我? 我百思不解 ,正在此时,我听到周围也响起了一阵轰隆声,脚下的地面随之颤抖了起来。 我屏气凝神,运用望字诀,真气流入我的双目,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晰可见。 我看到周围的墙壁正在缓缓的朝着我的方向移动,我所在的空间,正在迅速的缩小。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几秒,恐怕我就要被彻底压扁。 我吓坏了,来不及再去思考唐瘸子为啥要把我推进这里,眼下我只想求生。 于是我赶紧用双手撑住一面墙壁,试图把它顶住。 可我还是太幼稚了。这哪顶得住?头顶上的墙壁也在下降,也就几秒钟的功夫,我就被迫躺在地上,头顶和脚掌分别顶着两侧,双手向上,撑住上面。就这样,这土堆里的洞穴,好似一个坚硬泥土变成的棺材,我被活活的困在了里面,动弹不得。 我慌了 ,我有幽闭恐惧症,濒死的感觉迅速传遍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唐师傅……唐瘸子……唐瘸子……” 我大声的喊叫,可无济于事。 我用力的蹬踹,我用手指去挖墙壁上的泥土,但四壁的泥土异常坚硬,没几下,我的手指就被磨破,但只挖下指甲大小的土块来。 我彻底的绝望了,虽然我不明白唐瘸子为啥要这样对我,但我知道,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了。 空气越来越稀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的两只耳朵开始嗡嗡的鸣叫,望字诀正在渐渐的失效,眼前慢慢的黑暗了下来。 就在我几乎放弃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好像有人用铁锹在挖掘什么。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集中所有仅存的力气,大声的呼救:“救命……救命啊……”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听到有人在说话,“卧槽,这土可真硬,你看我们哥几个都累出汗了,得加钱啊……” “就是,得加钱……” “哎呀,我说你们几个赶紧挖,要是耽搁了,里面的人憋死了,我可是一分钱不给啊……” 最后这个公鸭嗓的声音我熟悉,是唐瘸子…… (本章完)

第12章 黄皮子害命 几分钟之后,几道手电筒的亮光在眼前闪烁,顶上的泥土终于被挖开。唐瘸子伸手把我拽了出来。我被憋闷的够呛,蹲下身子大口的喘了好一阵子粗气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你……干啥要……活埋我?” 我弯腰又哇哇的干呕了两声,起身用手抹了抹嘴巴上的口水,指着唐瘸子质问道。 唐瘸子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摸出一根香烟塞进嘴里,手腕一翻,啪的一声,指尖火苗跳动点燃了香烟又瞬间熄灭,动作很快也很潇洒,我甚至没看到他手里到底有没有打火机。 他吐了一口眼圈,撇着嘴巴,一脸不屑的道:“还老白的徒弟呢,望气术都不会?刚才带你来的不是我这都看不出来?真给老白丢脸。” 这是第二次因为望气术被人嘲笑,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想到,刚才那人的确跟唐瘸子有不一样的地方,我是太大意了,所以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埋了我?” 我不想就望气术的事跟他争论,输赢都是我丢脸。索性转移话题,直接问道。 唐瘸子伸手指了指我身后道:“自己看。” 我这才转回身,借着他们的手电筒煞白的 光,朝身后的石碑和土堆看去。不看则以,一看,果然出乎我的意料。 这哪里是什么石碑和土堆,分明是一座荒坟,坟头上长满了杂草,顶上还有一块石头,压着一沓满是褶皱发白的纸钱。 与此同时,一股骚臭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这味道实在是难闻,我差点吐出来。 “刚才我钻进了坟里?这味道……” “没错,这是黄皮子坟,你闻到的是黄皮子的屁,刚才你看到的我,是黄皮子变化的,用屁迷惑了你的心智,为的就是把你骗进来,然后活埋了……” 唐瘸子说道,那语气听上去满不在乎,好似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一样。 “黄皮子?黄皮子为啥要活埋了我?” 我一脸茫然。长这么大,我一直跟师父守着店铺,没跟任何人结过仇,也没的罪过任何妖邪的东西。黄皮子为啥要对我下死手? “那我哪知道啊,能变成我的样子,骗过你初境的望气术的黄皮子,也不一般,至少也修炼了几十年了。谁知道他跟你有啥仇怨啊。” 唐瘸子说着,紧抽了两口,把烟头扔在地上,用拐杖怼灭,冲我伸出手,道:“别废话了,拿钱吧……” “啊?钱?什么钱?” 我被 他问的懵住。 “这几个工人都是雇的,三更半夜帮忙挖坟,你以为白干的啊,一个人两百,三个人六百,这钱你得掏吧……” 难怪刚才我在坟里听他们说什么加钱,原来是为了这个。 无奈,我只好在口袋里翻了翻,摸出六百块钱递给唐瘸子。 唐瘸子用手指在嘴巴上沾了点唾沫。啪啪的点了点,眉头一皱,道:“不是,这咋才六百啊?” “不是你说的,一个人两百,三个人不就六百么?” 我一摊手,道。 “要不是我找到这里,他们能主动来挖坟救你么?他们的钱你给了,那我的呢?救命之恩,咋也得万八千的吧……” 他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我心里暗骂,这小子果然是个财迷,无时无刻不想着赚钱。恐怕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他都能用钱来衡量。 不过我没心思跟他争辩,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只好无奈的摇头道:“好好,一万就一万,我现在身上没带,等你给了我百鬼图,我回了店铺,一定拿给你。” 唐瘸子犹豫了一下,道:“好吧,看在老白的份上,我就信你一次,不过,你得打个欠条!” 尼玛,你还知道看在我师父份上,要是真的看我师 父的面子,就早该把百鬼图给我了,也不会搞出这么多幺蛾子。 “好好,打欠条……” 我不耐烦的说道,刚才对他救我一命的感激之情一扫而光。 这老小子果然什么都准备,我的话音刚落,他就从斜跨的破旧的蓝布口袋里摸出一张巴掌大的黄纸和一支笔递给我。 我无奈,只好接过来,刷刷点点的写了个欠条,把笔尖的墨水在手指上涂抹了两下,当做印泥,按下了手印。 唐瘸子满脸得意,收起欠条,道:“走吧,到时辰了,咱们去抓鬼……” 说完,给这几个人分了钱,转身往东就走。我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发现路边的树上拴着一头毛驴,拉着一辆车。 “有点远,咱们坐车走……” 事到如今,也只能全都听他的,我跟着他上了驴车,那毛驴仿佛通人性,我们刚坐稳,他就自动的迈步,沿着大街一直向东走去。 这辆驴车也实在是破烂不堪,毛驴走的也有点慢,车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搞得我又一阵困意袭来。 “你咋得罪了黄皮子了?是不是睡了母黄皮子不给钱?” 唐瘸子坐在前面,伸着那条瘸腿,头也不回的问道。 “嘿嘿,年轻人口味也是重 ,对着母畜生都下的去手。嘿嘿……” 他自顾自的说道,搞得我更加心烦。我没回答他,索性直接怼道:“那你的腿是咋瘸的?是不是睡了母狗没给钱让人家打的?” 我这番话说的的确有点生硬,但他却一点没生气,又嘿嘿的笑了两声道:“我这条腿?当年对付幽冥鬼王受的伤,我跟你说,我这条腿,换了全人类的安宁,它生的光荣,断的伟大。” 他又开始顺口胡诌,我实在懒得听,索性转回身望着后面,不搭理他了。 就这样,毛驴车嘎吱嘎吱的走了两个多小时,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东南面的山头已经隐约的溢出淡蓝色的晨光,我这才注意到,这不是回了我店铺所在的东城了么? 这小子的生意都从西城做到东城了? 我满心疑惑,索性转过身,面朝前面,就这样眼看着毛驴不紧不慢的拉着这辆破车,东拐西拐的来到了东郊,眼前出现了一个院子,看上去特别的眼熟。 “大金牙家?” 我差点惊呼出来。回想起刚才在餐馆听到唐瘸子和那女人的谈话,她闺女、刚死了男人、留下很多钱、肚子里的双胞胎…… 这说的不就是大金牙的小媳妇么? (本章完)

第13章 臭口鬼 没错,就是这,我地方我太熟悉了,上次我还隔着窗子,用我这玄门初境的“震天鼓”一嗓子就吓跑了附着在大金牙身上的刀劳鬼。 也正是那次给了我迷之自信,以为刀劳鬼也没什么了不起,没把这畜生放在心上,才给了他机会熬过七个时辰变成了“阴火血魔”,害了我师父。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难过又自责。 唐瘸子把毛驴拴在院子门前的树干上,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门口,咚咚敲门。 院墙并不高,一踮脚就能看到里面,屋子里的灯亮着,一个中年的女人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打开院门。 “哎呀,唐大师,你可算来了,我……我还以为您不能来了呢……” 那女人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迎着我们一进门,就忙不迭的对唐瘸子说:“大师啊,您可真是活神仙啊,你给的两道符,我按照您的说法弄了,我闺女这一晚上都挺消停的,再也没折腾……” 唐瘸子没言语 ,带着我走进了屋子。屋子里的墙壁上挂着佛龛,里面供奉着一尊佛像,这东西我不了解,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佛。佛龛里插着小拇指粗细的香,烧的正旺,屋子里烟气弥漫。 大金 牙的小媳妇躺在床上,肚子高高的隆起,比两天前我来的那天看到的,又大了一圈,我不禁眉头一皱,虽然我还是个处男,没娶媳妇更没孩子,但我知道,两天之内,肚子长了这么大,这绝对不正常。 她的面色比那天好了不少,多少还有了红晕,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过还在昏睡,我们走进来,她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肚子,不正常啊……” 我小声的对唐瘸子说,但还是被中年女人听见,立刻紧张的望着唐瘸子,颤抖着问道:“唐大师,符水我给她喝了,咋还……” 唐瘸子冲我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会望气术么?看看她身上有没有阴气……” 现在我对望气术这三个字几乎要过敏了,但既然他说了,我也只好点头,屏气凝神,真气在体内流转,汇集到我的双目上。我的两只眼睛烁烁的放出两道蓝光。 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只看到她的确有些阳气衰弱,但却没看到阴气。 我收起真气,扭头对唐瘸子说:“没看到阴气。”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没底,担心是自己的望气术不靠谱,有什么没看出来的还会被唐瘸子嘲笑。 唐瘸子道:“没 看到就对了,阴气还没回来呢……” “啊?还没回来?啥意思?” 我不解,中年女人也有些紧张。我们都望着唐瘸子,等待他的下文。 唐瘸子舔了舔嘴唇,道:“哎呀,嘴唇有点干巴啊,赶了这么远的路,可能是夜风吹的……” 中年女人一听,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转身去泡茶,转瞬的功夫,两杯飘着淡淡清香味的茶泡好端了上来。唐瘸子抿了一口,点头夸赞,“恩恩,不错,这茶真不错,哎呀,比我家的茶好喝多了。” 中年女人赶紧上前,点头哈腰的道:“这都是我闺女的男人留下的,据说是从南方空运过来的。您要是喜欢,回头我都给您装上,反正我和我闺女都不会品茶,自己都喝白瞎了,到您这专家手里才不算浪费。” 中年女人果然会来事,唐瘸子嘴巴一咧,乐开了花。我心里暗暗唾弃,这小子可真是个招人厌恶的家伙,随时随地都在想办法搜刮。 “你闺女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注定是水火不容的命,而且一阴一阳,阴的被刀劳鬼喝了心血,扯断了脐带,无法从母体汲取营养,为了活下去 ,只能啃咬另外一个胎儿的皮肉。那胎儿疼的受不了 ,就在肚子里折腾,所以大人才跟着折腾……” 一个胎儿在肚子里啃食另外一个胎儿?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听上去也太吓人了,旁边那中年的女人也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两只手颤抖着问道:“大师,那可如何是好呀……” 唐瘸子摆摆手:“怕个啥,我给你闺女喝的石胎符,暂时把肚子里那个被啃的孩子变成石头,他啃不动,就跑到外面去找吃的。天快亮了,该回来了……” 唐瘸子说着,又端起茶杯一仰头喝光,起身道:“走,是时候了,跟我去抓那个阴胎。” 说完,起身往外就走。中年女人一听说抓鬼,吓的脸色发白。 我跟着唐瘸子来到外面的小院,唐瘸子让我从屋子里扯来一把凳子,稳稳当当的坐在院子中间,摸出一根烟,慢条斯理的抽了两口,吩咐我道:“你到外面去,躲到驴车后面,看一个孩子进院之后,你就把门堵上,别让他跑了……” 我点头答应,一纵身便跳到了院子外面。按照他说的躲在驴车后面。 就这样,我们一里一外,守了一个小时左右,晨光已经明显的给世间万物涂上了一层淡蓝色的轮廓,估计再用不了多久,就要 天亮了。 正当我的精神就要松懈的时候,忽然,我的面前刮起一阵风,风冰凉冰凉的,吹的身后这棵老树哗啦哗啦的作响。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直觉告诉我这风不正常。 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动用望气术,环顾四周。 凉风来到快去的也快,一个不到一尺高的小孩,出现在院门前。 他伸出手,试图拍打门环。可就在他的手掌接触到院门的一瞬间,院门上红光一闪,硬生生的炸出一个火团,就在那孩子的头顶旋转,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个孩子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看样子好似十分痛苦。 我暗暗点头,看来这唐瘸子倒是有两下子,这道符还真困住了这个阴胎。 既然抓住他了,我也没必要再躲着了,索性从驴车后面走了出来,怀里摸出一个黄布口袋。 之前师父在的时候,我们偶尔也会降服一些送上门的小妖小邪,黄布袋装鬼,这是我们常用的手段。 原以为我可以轻易的把这阴胎抓住,可万万没想到,我刚走到他身边,那孩子猛地回头,冲我张开嘴巴,一股恶臭的绿烟,忽的一下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本章完)

第14章 拉手的纸人 一个断了心血的阴胎而已,更何况他头顶的门板上还贴着唐瘸子的符咒,所以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没有防备,这一口浓绿的浓烟带着刺鼻的恶臭,喷了我满脸。 我赶紧往后倒退了两步,一股难耐的恶心袭来,我实在忍不住,手扶着毛驴车,一弯腰,哇哇的呕吐了两口。 那团绿烟就在门口翻滚旋转,发出嗷嗷的嘶吼声,声音低沉沙哑,震的人心里一阵阵的发麻。 嘭的一声,火光一闪,贴在院门上的那张符咒呼的一下燃烧起来,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团灰烬,被那团绿烟一口吞了。 吞了符咒的绿烟迅速的旋转,发出呼呼的风声,地面上的落叶都被卷了起来,盘旋上升,最终也被这团绿烟吞没。 我身后拴着毛驴的那棵老树也被吹的摇晃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毛驴受到了惊吓,啊呜啊呜的叫唤了两声,四蹄在地上使劲的蹬踏。 看来这阴胎倒是有两下子,不过我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师父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妖邪阴祟这些东西,天生带着自卑和胆小,鬼魅骨子里是怕人的,所以它最擅长的是虚张声势。 越是看起来又嚣张又吓人的,往往没 什么真本事。 这团绿烟在门前嗷嗷的旋转着,已经变成那么大的一团,但却没有攻击我的意思,想必是他心虚。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有了底,左手从怀里一摸,抓出一张黄纸,五根手指上下翻动,单手把黄纸对折三次,右手捏住,用力的撕扯,两手间纸屑飘飞,也就十几秒的功夫,双手一摊,把手里的黄纸展开,被我撕成了三个手拉手的小纸人。 右手一挥,把拉手的纸人朝着那团绿烟迎面抛了过去,口中默念师父教我的“驱”字诀的法门,三个纸人迎风便涨,变成了三个身着花布短裤,光着膀子,后脑勺留着“老毛”的顽皮小子。 他们手拉着手,嘻嘻哈哈的朝着那团绿烟跑去,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 跑到绿烟的跟前,纷纷弯腰,在地上捡起木棍,抬手便捅进了绿烟之中,来回的搅动了起来。 绿烟明显慌了,嗷嗷的叫声撕心裂肺。仿佛一只被捆绑了四肢的肥猪,明知自己的处境却无力挣脱。 那几个孩子用小木棍搅动了几下,绿烟被撕裂成三团,缠绕在三更木棍上,就这样,三个孩子硬生生把这团嚣张的绿烟,搅成了三个巨大的绿色的棉花糖! 三个孩子十分兴奋,举着棉花糖就往嘴巴里送。也就十几秒钟的功夫,三团棉花糖被他们吃了个精光。 “山”门五技,“望、震、驱、化、形”,这一手是“驱”字诀最基础的法门,几年前师父亲手传授给我的,但却一直没机会拿出来实验一下。今天一出手,果然好用。 三个孩子仍旧手拉手,嘻嘻哈哈的笑着,呼的一下又变回一串纸人,在空中飘摆了几下,掉落在地上。 再看院门前,蜷缩着一个不大点的婴儿,他浑身粉红,若隐若现。 我弯腰拾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黄布口袋,走到跟前,迎风一抖,就把这团阴胎的怨气装了进去。 口袋抖动了几下,就安静了下来,我伸手探进去,摸出一颗如同葡萄大小的东西来,那东西闪着阵阵红光,这便是这个被刀劳鬼吸干了心血的阴胎的“灵光”。 这原本是个好好的胎儿,都已经长成了人形,看样子再有个把月就能出生了。却因为天生注定的阴火之命而被刀劳鬼选中,被活生生的扯断脐带,吸干心血,变成怨气深重的阴胎,也的确可怜了。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他被我收了,化作一团灵光,他在这一世的因果 ,也就了了。 我一张嘴,把灵光吞下,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真气涌动,两只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闪出金色的轮廓,黑漆漆的夜晚,在我的眼里变得亮如白昼。 我知道,这是灵光的作用,我的真气在运转,修炼的境界在提升。这阴胎生未见世,所以怨气深重,所以灵光的劲头也不小。 我努力的稳定心神,舒展了一下四肢,觉得神清气爽,四肢有力。 推开院门走进院子,发现唐瘸子还坐在院子中间的那把椅子上,他身子向后靠在椅子背上,已经睡着了,嘴巴咧开着,打着呼噜,口水流成了一条线。 “唐师傅……唐师傅……” 我走到跟前,用脚踢了踢凳子腿,心里暗笑,这小子果然是个混子,大言不惭的说我们俩里应外合,我在外面折腾半天,他却在院子里睡着了。 幸好那中年女人胆子小,吓的关门闭户不敢出来,否则的话,看他睡成这样,肯定会后悔给了他十万块钱。 “啊……恩……恩……” 唐瘸子睁开惺忪是睡眼,看见是我,这才缓缓的坐直身子,展开双臂伸了个拦腰,道:“搞定了?” 我点点头。 唐瘸子摇头晃脑的道 :“有我那道符护着你,随便你怎么搞都没事,我心里有底……” 我腹诽道:“妈的,还你的符,你的符在阴胎的面前,就是一张擦屁股纸……” 不过我懒得跟他争辩,冷笑着摇头,不置可否。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屋门前,伸手敲门。 “老姐姐,鬼让我徒弟抓了,没事了,你开门吧。” 我拽了他一把,小声嗔怒,道:“我啥时候成你徒弟了?” 唐瘸子冲我使劲的挤眼睛,示意我小声点,别乱说。 屋门打开,中年的女人仍旧满脸的惊恐。 我们回到屋子里,孕妇仍旧躺在床上昏睡,肚子比刚才小了一圈。 唐瘸子扭头,对中年女人说:“阴胎被我们降服了,不会再折腾你闺女了,不过,肚子剩下这个孩子,被阴胎咬伤,两三个月后出生了,十有八九会是个残疾。你想好了,这胎儿是保还是不保。要是保,我就收了石胎符,三个月后自然分娩。要是不要这孩子了,你就柳条熬水,每天一碗给她连续喝七天,肚子里会排出结石,孩子自然就没了……” 中年女人面露难色,犹豫了一阵,抬头道,“保孩子……” (本章完)

第15章 五分之一 中年女人的决定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以为大金牙已经死了,肚子里剩下的这个孩子,还因为被阴胎啃食,生出来十有八九会是残疾,所以根本不该保留下来。 “阿姨,这孩子……” 我打算再劝劝她,可我刚一开口,那中年的女人却面色坚定的说:“两位师父,不用劝了,这孩子留下来。” 我扭头看唐瘸子,希望他再劝劝,不管咋说,这是他的客户,他说话应该有些分量。 可唐瘸子却一笑,道:“好,你说了算……” 说完,挽起袖子,探出左手,放在那女人的肚皮上。那女人立刻剧烈的颤抖了两下,便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始终双目紧闭,一直在昏睡之中。 唐瘸子抬起手掌,两个巴掌相互掸了两下,一些纸灰从指缝中飘散出来,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落在了地上。 “行了,石胎符已经收了……” 中年女人一个劲的作揖,千恩万谢。 既然如此,我们也无话可说,只好离开,出门坐上小毛驴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唐师傅,她明知道她闺女肚子里的孩子会残疾,为啥还非要保着啊,刚才你取石胎符的时候,我在那女人的肚皮上看 到一丝阴气,会不会肚子里剩下那个孩子,也感染了阴气了?” 刚才的事情我仍旧耿耿于怀,于是忍禁不住问道。 唐瘸子仍旧像来时候一样,坐在车辕上,面朝着前面背冲着我,咕嘟咕嘟的抽烟。听我发问,慢条斯理的道:“那还不明显,他闺女是大金牙的小三,名不正言不顺,怀上孩子就是想上位,好跟大金牙要钱。现在大金牙死了,这孩子就是他们母女两个的金主,手里攥着大金牙的骨肉,可以闹腾着分大金牙的家产啊……” 我有些震惊,为了钱,居然宁可生下一个被阴气污染,甚至十有八九会残疾的孩子。那中年的女人看上去慈眉善目,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人。 “别叹气了,这世上,啥人都有……” 我们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阵子,我才从刚才的情绪中自拔,此刻,毛驴车已经走回了东城,离我的店铺不远了。 “唐师傅,鬼帮你抓了,事情也帮你了了,那说好的百鬼图呢?你赶紧给我吧,我时间不多了。” 唐瘸子用两根手指掐灭了通红的烟头,扔在一旁的路边,我清楚的问道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下意识的咧了咧嘴,用手直接掐灭 ,这得多疼。 他掸了掸手,道:“你要那玩意干啥?”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有点慌,不会是他反悔了不想给我吧。 “按照百鬼图抓百鬼,收灵光,修炼到玄门巅峰,好救我师父复活啊……” 虽然我不喜欢他这个人,但接触了这大半天加一夜,觉得他倒也不像是个歹人,索性直接说了。 “呵呵,抓百鬼?你以为拿到百鬼图,就能抓到百鬼?” 我无言以对,没错,这事我想过,一个刀劳鬼就害的我师父抛弃肉身画作纸人,我只是个玄门初境,给了我这张图,恐怕也很难降服百鬼。不过,这是左青莲告诉我的办法,她是师父的老朋友,是我们店铺的老主顾,肯定不会骗我。 “再说了,你要是拿了百鬼图,找你麻烦的,就不只是幽冥地府的恶鬼了,你确定你能活下来么?” 唐瘸子又说道。 “不止是幽冥地府的猛鬼?那还有什么?” 我颇为不解,问道。 “连你都知道,收百鬼是为了灵光,有了灵光就能提升修为,那么这三界之中,妖魔佛道,所有的修真之人,谁不知道?谁不想要?正远远比邪可怕,人远远比鬼更无情,到时候你麻 烦不断,搞不好你这小命就没了……” 我必须承认,唐瘸子说的有道理。但眼下,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要是不冒这个险,就没法救活我师父,我是师父养大的,这十五年来跟师傅形影不离,我无法想象要是永远失去师父,我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咽了一口唾沫,道:“唐师傅,这事我想好了,你只管给我百鬼图就行了,所有的事,我都会抗……” “哈哈……” 唐瘸子哈哈大笑起来,现在还没天亮,街路上几乎没人,他的笑声在这空旷的凌晨,显得格外突兀。 “行,出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我必须告诉你,这张百鬼图,一共有五份,我只有其中之一。我是个瘸子,不想修仙也没指望长生不老,所以拿来也没啥用,可以给你,但剩下的那四块,你自己想办法吧……” “啊?五块?” 这不在我的意料之内,我以为帮了唐瘸子,就能拿了百鬼图,没想到还有这么曲折。 唐瘸子拍了一下毛驴的屁股,可这头毛驴实在太老了,根本不理会唐瘸子,仍旧走的不紧不慢。 “当年,太上老君之所以把百鬼图刻画在地狱之门上,其实就是为了筛选,只有修 炼到一定的境界,有真本事的人才能靠近地狱之门,拿到百鬼图。可他老人家在仙界年头久了,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人性有多复杂,像你们这样的修真的人,打着拿到百鬼图,降服百鬼,还人间安宁的口号,其实都是为了自己能修真得道,坐化成仙,所以这么多年来,为了争夺百鬼图,大大小小的争斗不断。” 唐瘸子一边说着,一边眼望西北面的天空。此刻,太阳已经从东南面的山头露出了半张脸,整个世界,正在慢慢的苏醒。 “所以,百鬼图就被分成了五份,流落在江湖之中了。我手里的这份,是一个老朋友放这的。不过我这人生性懒惰,不愿意修仙也不想得道,就一直都没用。” 说着,他终于转过身,面向我。清晨白亮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我这才有机会仔细的看他的长相。 他的面色沧桑,周围对垒,眼窝深陷,嘴巴上胡子拉碴,乍看上去,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但他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低头,撩开那条残腿的裤管,我这才发现这半截腿居然也是假肢,他拧下假肢,在里面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羊皮…… “给你吧,你好自为之……” (本章完)

第16章 骗子 我发现,唐瘸子这老小子还是靠不住。那晚分开之后,我带着他给我的那卷羊皮回到店铺,关上门研究了四天四夜,也没发现这张羊皮上有任何一个字,哪怕是一个符号。 我模仿谍战剧里的方法做了各种实验,用火烤、用水泡、涂抹姜汁葱汁大蒜汁,都没有任何的收获,这就是一卷羊皮,小的都不够做双鞋垫。 回想起跟他接触的那半天一夜他的表现,时时都盯着钱,处处都算着利,那双眼睛都恨不得变成孔方的铜钱状。把我从黄皮子坟里挖出来,都要我写下一万块钱的欠条,这种斤斤计较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把这所有修炼之人都趋之若鹜的百鬼图给我? 看来,我还是太嫩了。 于是,我在第五天的上午到城西去找他,可他的店铺关门了,周围相邻做生意的,都说这人几天前走了,临走的时候卖掉了屋子里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所有的家当,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 我心里一沉,这人果然是骗子。不过我怎么也想不通,他只拿了我六百块钱,还都分给那些民工了,也没骗到我什么啊? 他就这样不辞而别,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就是,他给我的百鬼图是假的,真的他并不 想给我,担心我再去找他,所以卷着图走了。 亏得他还口口声声说,他对修真成仙没兴趣。 我满心懊恼,回到店铺,琢磨着怎么找到他,跟他讨要百鬼图。他说这张图被分成五份,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其他的四份在哪? 掐指一算,左青莲说的七七四十九天,这么浪费掉了五天,这都该算在唐瘸子的账上,这几天是他害我浪费掉的。 可就在我怨恨唐瘸子的第六天上午,店铺里来了一个中年的男人。这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衫,脚下踩着一双水靴,这身打扮破破烂烂,但腋下却夹着一个破包,看牌子,居然是lv。 他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腥臭味。 “哪位……是小白师父?” 屋子里只有我,那人说话的同时,上下打量我。 往常店铺里有生意上门,多半都是冲着我师父来的,找的也都是老白师父,这人却开口直接找我,我有些意外。 “我就是,您找我有事?” “啊?你就是白大仙?” 那人显然有些意外,再一次上下打量我。 “白大仙?” 我特么就是个扎纸人的,啥时候搞出这么个称号?所谓大仙 ,都是那些号称能给人驱邪避凶,治疗癔症的,家里通常会供奉胡、黄、白、灰、柳五大仙之一。严格说,他们源于萨满教,而我,属于道家山门,根本不是一个体系。 更何况,这世道,但凡是抛头露面到处给人看病收钱的,多半都是打着大仙的旗号的骗子,真正有道行的出马仙,一般都低调的隐姓埋名,不轻易出手给人看事。 所以,开口叫大仙,在我看来,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我的侮辱。 我眉头一皱,道:“我姓白,不是什么大仙,你找我有啥事?” 那人见我面色沉了下来,知道可能说错话了,赶紧满脸赔笑,毫不见外的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伸手打开皮包,在里面摸出一沓通红的票子,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道:“哎呀,白大仙……啊不,小白师傅,您别见怪,我这人性子直,有啥就直接说了,我是有事求你……这点钱,是小意思,您要是愿意帮我,还有大头……” 我低头看了看桌子上那一大堆粉红色的票子,目测至少有两万。这的确不少,我们卖一个纸人也就几百块,一年到头生意好的时候,也就赚个五六万快,这差不多是我们店铺小半年的收入。 但现在这对 我来说不重要,我一心只想找到百鬼图救师父。 “买纸人?用不了这么多,你买纸人干嘛?烧替身?祭奠先人?” 我不耐烦的问道。 “都不是,我是想请你到我家去抓鬼……” 我原本只想赶快打发他走,纸人库房里还有几个,随便卖他一个就是了。可当我听到抓鬼二字,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找百鬼图的目的,不也就是抓鬼么?不管大鬼小鬼,不管是不是百鬼图上在册,只要是鬼,就有阴怨之气,就可以收取灵光。现在找不到唐瘸子,百鬼图的事断了线索,在家里苦等还不如真的去抓几只鬼来提升修为。 虽然我们扎纸人的画匠,抓鬼不是我们的主业,但有“山”门玄术在身,抓鬼降妖,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些年跟着师父,也顺手降服了一些小妖小祟,再加上那天在东郊大金牙的小媳妇家抓鬼的经历,我的信心大增。 我点了点头,道:“你先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那人见我的话里有了松动,便毫不见外的摸起桌子上的茶壶,嘴对嘴的把早晨沏的已经凉了的半壶茶灌进嘴里,用袖子一抹,说道:“我叫陈富贵,是花园市场卖鱼的,在东梁镇有个鱼塘,干了 十几年了,一直顺风顺水,你也能看的出来,我钱没少赚……” 说着,他双手咧开了衣领,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哗啦啦的露了出来,闪闪发光。 “可前几天,我就发现塘里的鱼成堆成堆的死,一连几天,死了好几吨,损失我好几十万啊……一开始,我还寻思有人眼热,偷摸往水里下毒,我就整夜不睡,看监控、带着我养的几条藏獒巡逻,可每天早晨,还是一大堆的死鱼飘上来,这都不算啥,最吓人的是,一到天黑,我就听我的水塘里,有人呜呜的哭……是个女人,哭的可惨了……” 说到这,他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睁的溜圆,眼神中带着恐惧。 “我寻思,水里可能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就找了几个大仙,又是跳大神,又是烧纸钱的,都没管用。正没招呢,昨天我的摊位上来了个买鱼的,他说他是算命的,想给我算一卦,顶这几条鱼的钱,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就让他算了,他一开口就说,我家水塘里有鬼。我一看,这是神人啊,就说想花钱请他抓鬼,他说,抓鬼他不是行家,给我指了一条明路,让我来找您……” 我听了颇为吃惊,问道:“那算命的长啥样?” “是个瘸子……” (本章完)

第17章 鱼塘冤鬼 “一个瘸子?他是不是姓唐?” 我一惊,起身问道。陈富贵吓了一跳,一脸惶恐,支支吾吾的道:“没……没问他姓啥啊……”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着的那卷巴掌大的小羊皮,心里暗想,肯定是唐瘸子,别人也不会把抓鬼的事情往我这推。 那这老小子到底是啥意思?不给我真的百鬼图,整一张破羊皮糊弄我,还搬了家躲着我,然后却往我这推抓鬼的活。 “那个瘸子住在哪?” 这个唐瘸子的确有点神秘,直觉告诉我,这家伙有故事。 陈富贵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道:“这……我哪知道啊,这人之前我没见过,我哪知道他住哪啊……” 我想想也对,是我太激动,太想找到唐瘸子,严格的说,是太想找到百鬼图了。 “白大仙……啊不,小白师父,那我家的事?” 陈富贵见我的反应怪异,猜不透我的想法,试探着问道。 我这才稳定心神,对他说:“行,你的事我管了,不过抓鬼这种事,得晚上才行,这样,你留下你家地址,我晚上去。” 我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钱,伸手往他面前推了推道:“这钱,你先拿回去,等 我抓了鬼你一块再给我也不迟……” 我本是好意,毕竟抓鬼不是我的专职,何况这钱不少,我不能就这么收了。可陈富贵见我不可拿钱,眉头一皱,道:“白师傅,我知道像您这样的高人不好请,这钱你还是先拿着,不然我心里没底……你晚上可一定得去啊……”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便收下了这两万块钱,找出纸笔,陈富贵用他那满是鱼腥味肥胖的大手歪歪扭扭的写下他家鱼塘的地址,便出门离开了。 静下心来想想,既然唐瘸子这小子故意把抓鬼的事往我的身上推,说不定是有什么算计,所以既然找不到他的人,那索性把今晚的事情做了,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当天的傍晚,太阳落山之前,我开上我那两破旧的皮卡,按照陈富贵留下的地址,离开合阳县城,一路向西直奔东梁镇。 合阳县下辖十六个乡镇,东梁镇是离县城最近的,路宽车马稀,沿途又没有红绿灯和限速,我的破皮卡甩开膀子,飙到一百多迈,发动机嗷嗷的叫唤,整辆车上上下下除了喇叭怎么按都不响之外,哪都响的厉害。 二三十公里,我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就到了。 眼前是一大片水塘,周围拉着铁丝网,靠近北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和几间房,院子中间的高杆上,挑着一盏灯,把整个院子和门前的水塘照亮。 我的面前有两扇大铁门,铁门的两侧贴着去年的对联,风吹雨淋,早已褪了颜色。 我把车停下,来到门前,伸手拍了几下。铁门年头久了,多处开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一股灰尘被震的从铁门的顶上飘了下来。我下意识的往后躲闪了半步,用手掩住了口鼻。心里暗暗纳闷,这是陈富贵进出鱼塘的大门,每天开合肯定不止一次两次,为啥大铁门顶上,会有灰尘堆积? 正琢磨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声音沉重,好似每一步都恨不得踩碎地上的方砖。 大门哗啦的一声响,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颗肥胖的人头从里面探了出来。 “是小白师父啊,我以为你不能来了呢……” 是陈富贵,他满脸通红,嘿嘿的尬笑, 一开口,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喝酒了?” “嗯,干我这行的,整天跟水打交道,喝点酒防潮湿……嘿嘿。” 我随着他进了院子,悄悄的运转体内真气,打 开“望字诀”。前两天在东郊吃了那只冤鬼的灵光,体内真气明显比之前澎湃了许多,望字诀运用起来也灵活多了。没想到那么容易抓到的小鬼的灵光,居然这么有劲头。 眼前的一切瞬间都变了样子,院子中间高杆上挂着那盏灯一下子暗淡了下来,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一层闪着金色光芒的轮廓。空气中的那些隐约气味变得更加清晰明确。我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声音细微,但我却能听到清清楚楚。 我心里高兴,很明显我的“望字诀”又进了一步。回想起这十几年,我跟着师父收的大大小小的鬼魂,吃的那些灵光都不疼不痒,好似过期的药渣子,作用从来没这么明显过。 心里兴奋,抓鬼的兴致大增。我仔细的环视四周,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阴霾之气,这股阴气跟那晚收的小鬼的绿气不同,这阴气不浓,但覆盖的面积却很大,我清楚的看到,这股阴气都已经蔓延到水塘上去,并且彻底把水塘遮住。 我心里暗惊,师父传授的经验告诉我,越是这样的越不好弄,阴气聚集之处,是冤魂藏身之地,所以一般捉鬼,我们只需要集中玄门真气 ,攻击阴气最浓的地方就行了。但像这样的,没有焦点,没有目标,即便你有更强的玄法,也很容易找不到着力之处。 我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看来今晚要面对的比那晚的要凶险许多。 我跟在陈富贵的身后进了屋子,屋子里的角落有一些白色的泡沫保温箱胡乱的堆放着,里面还有些死鱼死虾,不知道放了多久,腥臭的味道浓郁,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恐怕会被熏的直接吐出来。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胡乱摆着一些账本,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旁边还有一张单人床,床单脏兮兮的,床下也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箱子。 “小白师父,在这先凑合等一会,等七八点钟就会听到哭声了……” 他扯过一张凳子,用袖子掸了掸,示意我坐下。我并没有坐,目光集中到了那张单人床上。因为我注意到,我们进屋之后,那弥漫着的阴气,随着我们行走带进来的风儿来回的飘动,只有这张单人床周围的阴气好似被冻结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来到单人床边,伸手在斜挎着的布口袋里,抓了一把纸灰,一抖手撒了下去。纸灰刚落到床上,立刻发出滋啦啦的声响…… (本章完)

第18章 罪恶的单人床 纸灰是至阳之物,遇见浓郁的阴气,便会产生剧烈的反应,好似在水面上撒了一把生石灰。 纸灰滋啦啦的响,冒起一阵阵气泡,刺鼻的味道飘起,钻进我的鼻孔。我赶紧抬手,用袖子掩住口鼻,但还是感觉鼻腔一阵阵的刺痛,好似一条长满尖刺的藤蔓,正在如毒蛇一般,通过我的鼻子,往的大脑里钻。 我心里暗叫不好,看来这股阴气不简单。赶紧驱动体内真气,运用“震”字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这声音的频率极低,已经超出了人类耳朵能分辨的最低频率,所以普通人是听不见的。但面前这看似淡薄,但却邪气充盈的阴气却对此十分的敏感。以我的身体为圆心,弥漫的阴气荡起一股波纹,好似在平静的湖水中,扔下了一块石头。 单人床上的纸灰不再冒气泡了,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我这才暗暗的出了一口气。回想起这十几年,师父每天都逼着我不厌其烦的长跑、练气等等,这些都是“山”门玄术的基础,在这关键的时候,都能信手拈来。 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味道迅速消散,看来这屋子里那阴邪的鬼魂对我的震字诀,还是有所忌惮的。这无疑大 大的增添了我的信心。 我确信,这张单人床上,一定发生过些什么。于是弯下腰,对着单人床上的纸灰吹了一口气。纸灰与床上的尘土搅合在一起,一下子飞扬了起来,几秒钟后尘糜散尽,床上残留的一部分纸灰,隐约的呈现出一个人形。 我猜对了,进屋的时候,床铺周围聚集的阴气之所以没有被带动,就是因为这里是阴怨之气最重的地方,水塘里的鬼魂,当初应该就死在这。 “陈富贵,这张床上死过人,你可知道?” 我盯着那张床上纸灰组成的人形,头也不回的问道。 “没错……我……就死在这张床上……” 忽然,一个沙哑又低沉的女人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的心头一阵阵的发麻,与此同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左肩上。 这只手冰凉冰凉的,带着一股水汽,浸透我肩膀上的衣服,刺骨的寒冷顺着我肩膀的皮肤迅速的在我的身上蔓延,我仿佛能听到我身体中血液被冻的凝结的声音。浑身上下的汗毛被冻的坚硬,都竖了起来,好似一根根尖锐的钢针。 好家伙,看来这东西不太好对付,他应该能感觉到我有玄门真气护体,居然敢直 接触碰我的肩膀。 我不能回头,因为我知道这东西早已在我的身后准备好了,我只要一回头,他会立刻咬断我的脖子。 于是,我的左手悄悄的在口袋里摸了一把,摸出一张黄纸符,身子猛的向前一躬,挣脱他按住我肩膀的手,与此同时双腿一盘,腰身一扭,左手朝着伸手斜上四十五度猛的一拍。 这一招是典型的犀牛望月,手里的这张黄纸符不偏不倚,正好帖在了身后那人的额头上。 我自己都觉得这一招用的漂亮,尤其是这姿势,绝对足够潇洒。 屋子里的灯嘭的一声灭了,院子里高杆上那盏灯惨白的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窗棂的影子,把这间原本就不大的屋子,分割成几半。 这这斑驳的光影之中,我看清,在我身后的居然是陈富贵。 他的头微微的仰着,脸上的五官扭曲着聚集在一块,嘴巴咧着,露出焦黄的牙齿。眼睛瞪得溜圆,眼球使劲地往外鼓着,好似要从眼眶里跳脱出来,那副凶残的样子,要是不看身上的着装,一时之间都无法确认他就是陈富贵。 “别他娘的多管闲事……” 他冷冷的说道,声音沙哑,低沉中夹杂着尖锐的 高音,听上去就好似用坚硬的汤勺用力的刮碗底。 我的心里一阵阵的酥麻,连忙收起这潇洒的犀牛望月的姿势,起身来。 那张纸符还帖在他的额头上,但他却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我心里暗叫不好,难道这张纸符镇不住他? 我想起师父跟我说过,捉鬼降妖,重要的是气势,鬼魅妖邪多半都是欺软怕硬,会从你的气势上判断你身上的阳气是否足够充盈,这也就是为何总有一些根本不会玄门法术的普通人,胆子特别大,大到鬼魅都怕他。就是这样的人的气势压倒了阴怨之气。 于是,我暗暗的稳定心神,双手叉腰,道:“人走人道,鬼有鬼途,你不好好的投胎转世,跑出来吓折腾什么?小心我收了你!” “哈哈哈,就凭你?笑话!” 他一边说着,抬手一把扯掉了我刚刚贴在他额头上的纸符,用力的当着我的面撕个粉碎。 这张纸符对他来说,仿佛只是一张废纸,没起到一丁点的作用,看来这家伙的确阴怨之气深重,不太好对付。 “你以为你是老白?他死了,我不信这合阳县还有谁能治得了我,哈哈哈!” 他仰面朝天,哈哈大笑,有腥臭 的味道从他的嘴巴里涌了出来,这味道实在太难闻了,我被熏的五脏六腑开始翻腾,差点跟着吐出来。 很显然,这个家伙变成鬼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来之所以没出来闹事,就是因为害怕我师父的存在。想到这些,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的难过,跟师父在一块的那些日子,又在眼前不断的闪烁。 我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用手抹了抹嘴巴,轻蔑的看着他说道:“你以为我师父死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带着气愤的。 这家伙见我并不怕他,顿时变得狂躁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张开血盆大口,朝我们扑过来。 我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他的攻势,左手一晃,挡住面门的同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右手在怀里一摸,抓住那根用来画魂的毛笔。 这支笔用了多年,笔头的狼毫已经喂饱了朱砂。这一笔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点中他的眉心。狼是刚猛凶悍的动物,自然代表着阳刚之气,朱砂又是中药中阳气旺盛的代表,只见他身子一震,一下子顿住了,仿佛按了暂停画面,就那样举着胳膊僵在我的面前一动不动…… (本章完)

第19章 019、比窦娥还冤 陈富贵张大嘴巴,眼睛瞪圆,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动不动。他与我之间相距不到半米,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透着的森森寒意,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腐臭的味道。 他的眉心被我用笔点中红色的朱砂,那红点仿佛一颗烧红的火炭,正在灼穿他的皮肉,一股白色的蒸汽,在他眉心的位置腾腾的升起,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一圈便散去,不见踪影。 我脸上表现的轻松,可心中却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说实话,跟师父十几年来,每日修炼,接触和降服过的小妖小邪不计其数,可像眼前这样嚣张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努力抑制心中的紧张和激动,假装不屑的笑了两声,道:“你以为我师父不在了,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合阳县有我白三千在,就不允许你们瞎闹腾!” 说着,我从身后的腰间拽出一把刀。 这把刀长一尺三寸,刀型略弯,刀刃向内,乍看上去,像是一个出升的月牙。这是平时扎纸人的时候,用来削竹篾的。我 们扎纸人,以竹篾为骨,所以我们习惯将他称为“剔骨刀”。 这把刀的刀刃发白,刀身上却锈迹斑斑,木头的刀柄也因为日久年深,早已包浆发红。乍看上去这把刀平平无奇,可实际上只有我们画魂匠明白,它平时削竹为骨,关键时却可斩妖除魔。 其实我拿出这把剔骨刀,也只是为了震慑这个冤魂,来到养鱼场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我感觉到纠缠着陈富贵的,并不是一只过路的饿鬼,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蹊跷。 “小白师父饶命……小白师父饶命……” 一个娇柔的女人的声音,从陈富贵的口中传出,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凶狠之气。 我扭过头看了看那张单人床上纸灰组成的恍惚的人形,我知道那里一定是这个冤魂死亡的第一现场。 “你死在这?” 见她服软,我自信心倍增,指着单人床冷冷的问道。 “没错,我死在这,都是这个王八蛋,是他把我害死的……” 屋子里没有旁人,所以我明白他说的一定就是陈富贵 。 鬼魅的阴气,就是生前的怨气,所以死的越冤,阴气也就越浓。 看来我没有猜错,她的确有不小的冤屈,不禁勾起了我的恻隐之心,我收回了剔骨刀的寒气,她眉心的朱砂印记不再与剔骨刀之间勾起电光,也能多少的舒服一些。 “我姓陈,叫陈秀红,今年二十二岁,家住大板镇三合村,在朝阳寺饭店当服务员……一年前,陈富贵去省城送货,经常到朝阳寺饭店吃饭,一来二去的,就这么熟悉了……” 说道朝阳寺饭店,我当然知道,从合阳县往南,穿过大巴沟隧道后不远就是。那里是合阳县、老黑山和锦州的三县交界。也是通往省城的交通要道。 饭店开在三条大路的交界,招待的都是过往的大车司机。听说除了吃饭喝酒。 那些端茶倒水的服务员只要是头上戴着大红花发卡的,就是能接客的,吃饱喝足后,商量好价格,要么带到大车内,要么领到饭店后面山坡的树林里,嘿嘿哈哈,近身肉搏。然后一拍两散,互不相干。 想到这些,我心里生出一些鄙夷,想必这女鬼也是“干荤活”的服务员,否则也不会跟死在距离朝阳寺饭店几十公里外的养鱼场。 “我本不是做荤活的,可是,陈富贵相中了我,找我们老板翻来覆去的跟我商量,说因为我是第一次,所以他愿意多给钱,能给我一千块。我爸妈死的早,留下个瘫子弟弟需要钱来看病 ,这一千块不是小数目,就心眼一动,答应他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声泪俱下,我不由得心里跟着哀叹,想起了前阵子看的电影《我不是药神》中那句经典台词“所有的病,都是穷病”。 这句话真是经典神台词,放在陈秀红的身上,也一样适用。于是不由得,生出一些怜悯。 “可没想到,这小子是个变态,当天晚上,就在这张床上,又是绑手脚又是卡脖子的,折腾了我整整一夜,活活把我给搞死了……然后,把我尸体装进铁箱子,沉到他的鱼塘里去了。然后又不知道听了谁给出的主意,就在我死的这张床上,烧 了一道锁魂的符咒,压制我的阴气怨气,得不到施展。别说找他报仇了,就是我的魂魄想回家去看看我的弟弟,都根本逃不出这个院子……” 说到这她又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声音比刚才更加悲切。我听了不由得眉头紧锁,在心里暗骂,陈富贵这个小子可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不但搞死了人,还要用法阵镇压她的阴气,给他出这馊主意的人,比他更加可恶。 “我苦苦的熬了一年,等那锁魂符的劲头过了,才敢出来找他的麻烦,可我还是逃不了这个院子,恐怕我的那个瘫痪的弟弟,没人照顾,早就饿死了,呜呜呜……” 她又哭了起来,我简直义愤填膺。伸手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嘴中骂道:“他娘的,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 心中的情绪激动,体内的真气涌动了起来,这一巴掌忘了收回力道,这张破旧的桌子哪受得了。只听得哗啦啦的一声,桌子被我拍的彻底散架,桌子上的东西滚得到处都是,眼前烟尘四起。 (本章完)

第20章 一阵黑风 师父不止一次对我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一个字,那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轻易的表现出来,因为情绪才是我们修真之人最大的弱点。 可我却不服,我总觉得有些情绪要是不发泄出来,绝对能把自己憋出毛病来,人就应该真实一点,之所以需要克制,那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 所以,听完这女鬼的讲述,我实在是无法克制情绪。忘了控制真气的力度,不光拍碎了眼前的这张桌子,也震得屋子里的陈设和窗子上的玻璃哗啦啦的作响。我面前不远处墙壁上挂着的那面脏兮兮落满灰尘的镜子啪的一下炸开,碎玻璃渣子溅落的到处都是。 这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这只手,我啥时候变得这么强了?没有别的理由,一定是因为前两天收了大金牙家门前的那只鬼魂的灵光,才有了这么大的提升。 我心里暗喜,低头看时,才发现原本跪在地上的陈富贵已经被震的趴下了,双手捂着耳朵,脸上的五官扭曲,表情十分痛苦。 我慌忙收回真气,弯腰低首,试图把它搀扶起来。虽然她是一只 恶鬼,并不该逗留在人间,可毕竟生前也是个可怜人,死的冤枉,所以我心生怜悯。 可就在我的手刚要碰到他胳膊的一瞬间,突然,院子里阴风乍起,电闪雷鸣,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四起,仿佛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海岸边。 可怜的玻璃窗被我刚才激动之下的真气震动,还没来得及喘息,又被外面的阴风使劲的摇晃,他们终于挺不住了,纷纷啪啪的炸裂,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一股冰凉的水气顺着窗子涌了进来,立刻充斥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陈富贵仿佛被人抓住了腰带,一下子拎起了一般,呼的一下,腾空而起,漂浮在半空。 那肥硕的身子,此刻变得特别轻盈,仿佛是吹饱了气的气球。 他吓得哇哇大叫,手刨脚蹬,四肢奋力的挥舞,试图拉扯住什么。 可这股阴风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裹挟着他的身体,嗖的一下撞破了玻璃窗子,飞到了外面。 我大吃一惊,原以为刚才用红笔朱砂点中了鬼魂的眉心,镇住了他的阴气,捉住了它,也就等于彻底化解笼罩着整 个鱼塘的阴气,捉鬼的任务也便基本完成。 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鱼塘之中还有比它更阴邪的力量。 我后悔的拍了一下大腿,怪自己江湖经验不够丰富,做事不够认真仔细。捉了一只鬼魂就沾沾自喜,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仍旧危机四伏。 “白师父……救命……” 院子里传来陈富贵的呼救声,这声音复杂,男女声混在一起,我知道,向我求救的,一半是陈富贵肉身本体,一半是附着在他身体之中的那女鬼的冤魂。 冤魂被外面那股更强大的阴邪的力量拉扯,一半已经脱离了陈富贵的肉身,所以陈富贵才醒来一半。 事情变得复杂了,我没心思多想,手里紧握那把剔骨刀,一纵身,也撞破了一扇玻璃窗,冲到了院子之中。 此刻院子的正中,有一团黑色的烟气盘旋扭动,它顶天立地,仿佛一条不见首尾的巨蟒。 院子里的一切杂物,都被吹的东倒西歪,墙角放着那一对白色的泡沫保鲜箱子被卷了起来,在院子的半空飞舞。 箱子里的臭鱼烂虾撒了一地,腐臭的味道再一次弥漫开来。 陈富贵被这团烟气吞没,看不见踪影。隐约听到他 的呼救声,不过这声音也很快不见。 我双腿岔开,努力的稳脚跟,手持剔骨刀指着那黑烟,大声的吼道:“哪里来的妖邪,敢在我白家画魂匠的面前撒野!” 发觉自己真气的修为大增之后,我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于是毫不畏惧的报出了我白家的名号。 “哈哈哈哈……肉臭没干的毛头小子,也敢顶着白家的名号,别以为我不知道白倾城已经死了!” 他居然知道我师父的名讳,还知道我师父已经死了,看来这家伙的道行不浅,而且他惧怕的是我师父,正如女鬼陈秀红一开始的时候说的,合阳县地面上的妖邪鬼祟,之前忌惮的是我师父的存在,所以才不敢轻易的出来闹事。 但现在师父不在了,他们就无所顾忌了。 真没想到,我师父在合阳县的妖魂鬼魅的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 但他这明显是瞧不起我,我是我师父唯一的亲传子弟,他老人家不在了,维护合阳县地面平安的责任,自然由我来担。 于是我冷笑一声,道:“没错,我师父不在了,现在是我白三千说了算,识相的,赶紧放下陈富贵和陈秀红,不然,别说我不客气。” 说这番话的同时,我调动体内真气,通用了七成功力的“震天鼓”,声如洪钟,震的面前高杆上那盏已经熄灭的灯泡啪的一声炸了,旁边的水塘上方,水花震荡,波涛翻滚。 这条黑色的龙卷风也被震的来回摇摆了几下,黑色的烟气差点散开,卷在里面的一些凌乱的杂物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那团黑色的阴气,显然没想到我的震天鼓有如此的威力,很快又重新的聚拢下一起,旋转的更快,呼呼的风声震的人耳膜发酸。 扭曲的身体迅速膨胀,地面上散落的杂物,再一次被卷起,朝我立的位置飘来。 我后腿半步,避开他的锋芒,伸手在斜跨的布口袋中,摸出一张黄纸。左手五指灵巧的扭动,也就一两秒钟的功夫,就单手把这张黄纸折叠成巴掌大小。 我眉头紧锁,凝气化神,心里暗念口诀,调运真气,施展“化”字诀。 左手猛的迎风一抖,将手里的黄纸抛向空中。黄纸瞬间展开,并且按照我折叠的痕迹分裂成无数的小块,它们迅速的散开,绕城一圈,把这条黑风大蟒围在当中。 我右手剔骨刀一指,大吼了一声:“化!” (本章完)

第21章 你去自首吧 道门有“五术”,“山”术一门独成一派,擅长的就是扎竹为马,黄纸画符。修炼的是望、震、驱、化、形五种玄门神术。黄纸在我们“山”门之人的手中,平时可以用来扎纸人纸马,谋取生计。 关键的时候,又可以拿来画符咒、化百形。一个“化字诀”,便可以把这看似普通的黄裱纸,化成千姿万态,变换自己需要的形态。 黄纸的碎片把黑风巨蟒围在中间,我一个“化”字令出口,这些黄纸片一个借着一个的燃烧了起来,一团团的通红的火焰,迅速把眼前的一切照亮,一股烧纸的焦糊的味道,驱散了院子里院门充盈的一切恶臭。 巨蟒急了,发出嗷嗷的怒吼,席卷着凌乱的杂物,飞沙走石的吹向那一团团的红色的火焰。 眨眼的功夫,所有的火焰被熄灭,院子里再一次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巨蟒显然有些得意,用沙哑的声音嘿嘿狂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手段,白倾城一辈子的英明,都被你糟蹋了!” 他的话音未落,嘭的一下,一只黑色的猫头鹰,冲破他那飞沙走石组成的身体,飞了出来,闪动双翅,悬停在他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 化,显然没在他的意料之内,巨蟒愣了一下,旋即,张开黑色的大嘴,朝那猫头鹰扑咬过去。那只猫头鹰也不躲闪,被他一口吞下。 可紧接着,又有一只猫头鹰穿破他的身体,飞了出来,就这样,在眨眼的功夫,一只又一只猫头鹰飞了出来。 如同刚才的火团一般,把这条狂妄的黑烟巨蟒,围在中间。 他们根本不惧怕巨蟒身体中迅速旋转的砂石,震动双翅,在他的身体中来回的进进出出,左冲右突,每冲击一次,便在他那巨大的身体中,留下一出破溃,巨蟒身体中的杂物纷纷落下。 就这样,眨眼的功夫,局势发生了逆转,那条黑烟巨蟒手忙脚乱,长者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的大口,来回的乱咬,但却无济于事。 他奋力的扭动身躯,发出震人心魄的嘶吼。 我右手的剔骨刀一挥,割破左手的中指,鲜红的血,染在了刀刃上,我一抖手,将剔骨刀朝着巨蟒的方向抛出。 剔骨刀本就是月牙一般弯的,他飞快的旋转,刀刃上的血迅速把整个刀身染红,于是,它犹如哪吒的一只风火轮,带着呼呼的风声和巨大的热量,飞进了巨蟒的口中。 轰… … 一声巨响震颤大地,旁边的水塘迅速激起一股浪花,啪啪的拍打岸边的水泥矮墙。摔在岸边木桩上的一艘铁皮小船,被浪花掀翻,重重的摔在岸边。 那条巨蟒仿佛一下子被我那通红的剔骨刀点燃,通体发光,转眼便轰然坍塌,跌落在院子当中,变回了一对砂石杂物。 那几只猫头鹰汇集一处,一下散开,化作黑灰色的纸灰,飘飘洒洒,掉落在地面的那些凌乱的杂物上。 整个院子恢复了原来的安静,高杆上的灯泡,也亮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再次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中。 陈富贵踉跄的从院子中间那成堆的杂物中爬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咚咚的磕头,喉咙里还是那女鬼的声音。 “多谢白师傅,多谢白师傅……就是这东西一直在水底纠缠着我,折磨我,让我一年来都无法脱身。” 我点了点头,道:“凡事讲究个因果,你的冤屈陈富贵自然要付出代价,但你不能留在人间,那会坏了规矩。你放心的回到地府去投胎,我自然会让陈富贵伏法。” 呼的一下,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陈富贵的身体中奋力出来,那身影恍恍惚惚,无法定型 ,但我有望字诀,自然能看的清楚。 这女子穿着红色的裙子,头发披散,面色苍白,但仍旧看的出来,的确有几分姿色。 她泪眼婆娑,哀求我道:“白师傅,我愿献出我的灵光给您,但求您能带我回到三合村去看看我的弟弟,不管他是死是活,我也能瞑目了。” 我摇头叹息,如此可怜,我无法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她再次叩首,头沾到地面的瞬间,化作一团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盘旋,最终聚集在一起,变成一颗指甲大小,白色的光球。 这就是她的灵光,即便她是被陈富贵糟蹋致死,临死前遭受了无尽的折磨。但她的灵光却仍旧晶莹剔透,光洁照人。 我伸手,把灵光收起,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吞入口中,来提升真气的修为,而是在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把灵光装了进去。 陈富贵从昏迷中醒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抹了抹脸上的尘土,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白师傅……” 他试图说些什么。我沉着脸,厉声问道:“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自己种下的因,就要自己承受结下的果。等天亮,你去自首吧。” “啊? 自首?” 陈富贵大惊失色,他一骨碌身爬了起来,眉头紧皱,愤怒的说:“姓白的,你说啥呢?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拿了我的钱,却要让我去自首?那我还找你干什么?” 说着,他迈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 我的鼻子里刚发出两声冷哼,不屑的笑道:“让你自首,是为了保你的命,监狱里阳气旺盛,阴邪不敢靠近,幸运的话,你能判个死缓,好好表现,有生之年,说不定会还能出来,可要是不去,呵呵……” 说着,我指向水面。刚才巨蟒碎裂的瞬间,我清楚的看到,一丝黑色的阴气,悄悄的溜走,沉入水底。我知道,这就是刚才那虚张声势的鬼魂,他中了我的剔骨刀,怨气大损。但剔骨刀一出,一段因果便结束了,既然没能抓了他,收了他的灵光,也只能是机缘未到。 陈富贵扭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本平静的水面,咕嘟咕嘟的冒起一阵气泡,紧接着,几十条鱼翻了上来,它们都肚皮朝上,死了。 紧接着,水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那几十条鱼被漩涡一口吞下,不见踪影。 陈富贵浑身颤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本章完)

第22章 我这有火 我不再搭理陈富贵,他自己犯了什么事做了什么孽他自己心里有数。经历了刚才的惊吓,他明天一定会去自首以求自保,否则的话他一定不得好死。这一点我并不是吓唬他。 于是我潇洒的转身,离开了鱼塘的院子,出门开上我那辆破旧的皮卡,一路风尘,沿着大路向东。 一口气开出去十几里路,我这才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此刻已经是后半夜。我绕下车窗,扭头朝东南的方向望去,只能望见城市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山头并没有出现淡蓝色的晨光,头顶的天空仍旧乌漆麻黑。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被淡泊的乌云遮住。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打开车的扶手箱,在里面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没有火柴,车上的点烟器也坏了,我无奈只好就这么用嘴叼着。 其实只有我心里明白,刚才那条黑暗巨蟒,其实是一只水鬼。它的阴气浓郁,妖法高强,若不是前两天刚刚吃了一个怨气醇厚劲头足的灵光,我的玄门之术得到了明显的提升,恐怕今天吃亏的就是我。 所以刚才我一直努力的保持冷静,装出一副毫不惧怕轻松的样子。 严格的说,我是在气势上赢了他,所以必须见好就收,否则肯定两败俱伤。 我这才回忆起师父说的那句话,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喜怒不形于色,隐藏情绪,就是隐藏弱点。 于是我不禁感慨师父的高深莫测,他一辈子小心谨慎,死后这几天,我经历了这么多才渐渐的知道,原来他在合阳县的这些鬼魅妖邪眼里,是这么牛逼的人物。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死了? 我的心情复杂,车子驶进县城的时候,东南面的山头已经泛起鱼肚白。我用力拍打了两下车子的仪表台,绿色的荧光闪了两下,仪表台上的时钟亮了,看看时间,凌晨三点。 我决定直接去大巴沟隧道南面的三合村,把陈秀红托付给我的事办了。不然等天亮之后,阳气充盈,他的灵光会受到损伤。 更何况我觉得他离开家一年多了,他的病恹恹的瘫痪弟弟没人照顾,肯定早就没了,天亮之前去,说不定姐弟两人的鬼魂还有机会相见,若能成全了他们,也算是积了阴德。 打定主意,我扭了一把方向盘,车子直接向东南拐去。 大板镇的三合村就在大巴沟隧道的南面,离三县交界 的朝阳寺也就十几里路。都是柏油路,所以即便晚上没有星星月亮,车灯的光亮也足够了。 我上次去朝阳寺,还是在十五年前。师父说当年第一次见我,就在朝阳寺饭店。 虽然那时候我都七岁了,但七岁前的记忆对我来说,一直就是一片空白,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曾问过师父,师父每次的回答都一样,说是在朝阳寺饭店遇上了个人贩子带着我,见我可怜,不忍心被人贩子虐待,才花钱买下了我。 为了买下我,花掉了身上仅有的三千块钱,所以,给我取名白三千。 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之后的我对这个奇怪的名字耿耿于怀,几次三番的跟师傅说要改名字,师父都不同意,久了我就习惯了,也便作罢。 这条道没有岔路,不必担心走错。大路宽敞,三更半夜的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于是,我开着这两破旧的皮卡,突突突的乱响着,沿着大路,追赶着车灯在前面投下的昏黄的光圈。 走了一阵,前面是绵长的上坡,路边的指示牌提示,就要进入隧道了。我便减慢了车速,毕竟安全第一。 我打开车载收音机,想必是因为这里 离县城远了,所以信号不佳了,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搞得我心烦意乱,索性抬手打算关掉。 可能是这辆车年久失修,也可能是我没控制好力度,咔嚓一声,收音机的旋钮居然被我拧了下来,手一滑,吧嗒的一声掉在脚下。 我左手扶着方向盘,弯腰低头,右手下探,打算捡起来。可这旋钮还是太小,我低头摸了好几下还没摸到。 我打算放弃了,因为我已经感觉到方向盘在明显左倾,车子已经上了逆向车道。虽然路上没有别的车,但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可就在我直起腰,打算重新修正方向盘的时候,忽然看到眼前的车灯光中,出现一个女人。 她就在逆向车道的路边,距离我不到五米。我吓坏了,本能的用力向右打方向,猛踩刹车。 这辆车虽然破旧,但唯一好用的就是刹车,四个轮胎瞬间暴死,轮胎与柏油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叫。 我的身体猛的前倾,即便有安全带的束缚,但脑袋还是撞上了风挡玻璃。 我挣扎着坐直身子,顾不上被撞的生疼的脑袋,瞪大眼睛朝车前看去,车灯虽然昏暗,但足以将眼前照亮,可 那女人却不见了。 我的心里一沉,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暗想,完了,可能撞人了。 赶紧解开安全带,跟头把式的跳下车来到车前。车头已经过了逆向车道的路基,灯光里是路边的杂草。但我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女人,离我的车子那么的近,怎么转眼就突然没了呢?我回到车里,摸出手电筒,在路边,朝下面的土沟照射,土沟里杂草丛生,手电筒照不到底。 “喂……人呢?你在哪?” 无奈,我只能朝下面大声的喊,喊了好几嗓子,仍旧没人回答。 我仔细的回想着刚才发现那女人的瞬间,当时紧张之下大脑空白,所以说不准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撞到人了。 折腾了一阵,一无所获,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要么是自己看错了,要么那女人受了惊吓,自己跑了。 我回到车上,打算抽根烟稳一稳心神,可把烟叼在嘴里后才想起,我车上没火,点烟器也是坏的。 “操,真他么倒霉!” 我叼着香烟,骂了一句。 忽然,身后火光一闪,一个纤细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来,我这有火……” (本章完)

第23章 又是唐瘸子 这么多年,鬼魅妖邪见多了,诡异的怪事也见多了,但三更半夜的荒郊野外,刚才被我撞倒的人又突然消失,我正在惊魂未定,车里突然亮起一团火光,传来一个纤细的女人的声音,换做是谁,都会被吓的惊慌失措。 我猛地回头,朝身后看去,一直脏兮兮的苍老的手,把一个点燃的打火机举在我才面前。 透过摇摆的火苗,我看到一张皱皱巴巴的脸,脸上如同他的手一样,脏兮兮的,满是尘土和油泥。但他仍旧努力的咧着嘴,露出虚伪又尴尬的笑,露出几颗焦黄的门牙,牙缝里还夹着泛黄的韭菜叶子,一股夹杂着酸腐味道的口臭扑面而来,我差点吐了。 “嘿嘿,小子,你要去朝阳寺?” 那人嘿嘿的笑着,那股口臭味一浪接着一浪。 是唐瘸子! 妈的,这老小子从哪冒出来的? “去朝阳寺也不喊上我,嘿嘿,我那么大方,给了你百鬼图,你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打火机烧热了,唐瘸子抖了抖手熄灭火苗,收了起来。车子里一下黯淡了下来。 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刚才明明听到的是女人的声音,怎么变成唐瘸子了, 再说,这荒山野岭,前后十几公里都没有人家,他一个瘸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回想起初见唐瘸子的那个晚上,我差点被一个变化成唐瘸子模样的黄皮子给活埋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于是我调运真气,施展望字诀。 “是我,真是我,不信你自己看。” 唐瘸子居然发现我在用望字诀。我的心里一震。 在我的印象中,唐瘸子并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也不会太多的玄门神术。在东郊大金牙的小三家,他贴在门上的那道符咒对那只鬼魂毫无作用,就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 但没想到,他居然能发现我运用望字诀,看来,是我小瞧他了。 “没错,我去朝阳寺。” 我答道,伸手点亮了车内灯。借着暗淡的灯光,上下打量他。他还是老样子,破衣啰嗦,头发蓬乱。左手里提着一根棍子。根子有点长,在狭窄的车子里施展不开,蹩脚的卡着。 “对了,你小子说话不算话,给我百鬼图是假的!” 我稳定心神,想起了这事,平时找都找不到他,他却自己上了车,这等同自投罗网,于是我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那卷羊皮,扔到 他怀里,责问道。 他一把接住,伸手指了指汽车仪表台,道:“要不咱们先走着?一会天亮了,你的事就耽误了!”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毫不情愿的扭过头,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的唐瘸子。他摇了摇头,道:“你呀,少见多怪,我都告诉你了,这百鬼图,有五块,你得把五块都拿到手,才能有用啊……真不知道老白当年为啥非要收养你,管你这档子破事,现在好了,命都搭进去了。他啊,就是不听我的……” 他幽幽叹气,扭头看向窗外。 我的脸一红,看来是我草率了。不过他居然提到了当初,难道,当初我师父收养我的时候,他也在场?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一脚刹车踩住,手扶副驾驶的座椅,扭头盯着他问道。 他双手一摊,道:“我啥也不知道……你赶紧走吧,眼看着天亮了。” 我的望气术告诉我,他不像是在说谎,可能是我想多了。 于是,我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气氛沉闷。 很快,穿过大巴沟隧道,沿着大路走了一阵 。前面出现星星点点的灯光,走近了看到,原来是一幢老旧的两层土楼,门前停着几辆大货车。 发出光亮的,是土楼门前一个高杆上挂着的一盏灯泡。无论这幢楼还是这盏灯,以及那几辆大车,都蒙着一层灰尘,乍看上去,像极了电影里的龙门客栈。 我只是看了两眼,车子没停,掰了一把方向盘,车子走下了西南面的小路。因为这是唯一的岔路,陈秀红告诉我过,沿着小路走,就是三合村。 十几里路的距离,这辆皮卡也就跑了几分钟就到了。 此时,东南面的山头刚刚露出一丝淡蓝色的晨光,村子里的人们想必还在沉睡,所以整个世界十分的安静。 陈秀红说过,她家就在村子的最西头,门前有一个很大的土堆。村子不大,我们走过二十几户人家的门口,就到了村子的尽头。 眼前果然有一个土堆,土堆周围都是荒芜的野草。但奇怪的是土堆上却光秃秃的,一根草刺都没生。 土堆的对面,有一个破落的院子,三间土房在晨光中恍恍惚惚。 院子里杂草丛生,很显然这里很久没人住了。 虽然我知道,陈秀红死了一年 多,他那瘫痪的弟弟没人照顾,肯定不在人世了。但看到眼前的一切,心里也难免难过了一阵。 我动用望字诀,仔细的观察院子,只看到淡薄的阴气,这很正常,即便是没有游魂野鬼,地表的气息在夜里被星月之光照射,也会有阴气弥漫。这也是有些身体虚弱的人,轻易不要在夜晚出门,免得受到阴气的侵扰,无端的得上怪病。 没有鬼魅的怨气,也看不到生机,难道他弟弟不是死在这? 我心里纳闷,但觉得还是进去看看,确定了才好,于是我伸手去推院门。 “你进去吧,我在车里抽口烟,顺便帮你看着车!” 唐瘸子说着,从后面下车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放倒座椅躺在上面,点燃一支烟。 那条残腿抬起来,旦在车窗上,那样子十分的悠闲。 我点头,推开远门,迈步走进去。 穿过一片过膝的荒草,来到屋子门前。透过窗子看到,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空前中弥漫着干燥的尘糜的味道,有些呛人。 我伸手推开房门,打算进屋子去看看。可就在屋门打开的一瞬间,眼前的一些,把我惊得目瞪口呆…… (本章完)

第24章 头顶牛粪 从外面看,这就是一个破落的院子,这三间土房几乎都要坍塌了,所以我以为,这屋子里也一定是一片狼藉,我只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跟陈秀红的弟弟有关的东西。 可在心里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甚至想过,可能屋子里的炕上会有陈秀红弟弟的干尸或者白骨。 但推开门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完完全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屋子里十分的宽敞,四面的墙壁粉刷的煞白,靠着对面的墙壁,摆着一张床,床上铺着松软的被褥。 屋子的中间,靠着左侧的墙壁,有一张紫红色的红木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两盘水果,和两根至少五十公分长的白色的蜡烛,于是整个屋子被这蜡烛映的一片惨白。 靠着另外一侧的墙壁,摆着一张桌案,上面供奉着几个牌位,牌位摆放的主次有秩,瓜果贡品,一应俱全。 整个屋子的墙壁上,贴着山水字画,看样子这房子的主人,还算是个讲究人。 外面是破落的房子,屋子里却是别有洞天,这明显不对劲。我施展望字诀,感官迅速变得敏锐,我看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黄色的烟气,还能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提着鼻子闻了闻,有一股明显的骚臭的味道。 我不由得一惊,这味道十分熟悉,让我一下子想起,初见 唐瘸子的那个夜晚,曾被一只变幻成唐瘸子模样的黄皮子骗到了一座荒坟里,差点被活埋。当时我闻到的,就是这味道。 看来,陈秀红的这间房子,已经被黄皮子占了。 我现在要找的是陈秀红的弟弟,既然这里没看到她弟弟的魂魄,按理说我该离开,可既然这里有那只曾经差点害死我的黄皮子的味道,我便停住了脚。 犹豫了半秒,索性迈步走了进去。径直来到桌子前,一屁股坐下。 我刚刚坐稳,就听到伸手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听上去是个女人。 “哎呀,我说小白师父,你咋还在这坐着啊,你的老朋友马上来了,你倒是出去迎接迎接啊……” 我一怔,刚想扭头去看,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满脸带笑的从我的身后走到了我的面前。 那女人看样子至少有五十岁,脸上吐着一层煞白的脂粉,嘴唇抹的通红,说话的时候,还露出焦黄的门牙。 那门牙可能几十年没刷过,跟外面车里等着我的唐瘸子那塞着韭菜叶子的牙,绝对有一拼。 她扭动腰肢,走道我的身边,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那股骚臭的味道再一次充斥我的鼻孔,不用问,这家伙就是一只黄皮子。 我不动声色,想看看她倒地想干什么。 “小白师父,你听,人马上到了,快跟我 出去迎接啊。” 那女人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往外就走。我身子一沉,她一下没拽动,脚下踉跄了一下。 她扭过头,一脸嗔怒,道:“白三千,你这是干啥?当年都说好的 ,怎么,现在你混的人么人样了,想反悔?” “当年说好的?说好的什么?” 我问道。 “说好的人家救你一命,将来你要报答人家啊?现在你混的人模人样了,咋就忘了这段恩情呢?” “救我一命?当年?” 我眉头一皱。虽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黄皮子曾差点害死我,所以她说的话绝不能轻信,但听她话里话外,好似跟我的身世有关。 这么多年来,我几乎很少跟我师父问起我的身世,一来是师父曾跟我讲述过当年,给我的信息很简单,朝阳寺饭店、一个酒醉的人把我卖给了他3000块钱,也仅限于此。 二来是,是师父把我拉扯大,恩同再造,我要总是问身世,总觉得对不起师父。 但当陈秀红跟我说道朝阳寺饭店的时候,尤其是我驾车路过朝阳寺饭店的时候,这种想法,便已经在心里无法控制的滋生蔓延了。 此刻,我甚至忘记我来的真正目的是要了却陈秀红的心事,一心想将计就计,看看这老迈的黄皮子,到底知道些什么。 “对啊,当年你一出生 ,赵老六把你扔到荒地里,是我老板救了你,赵老刘也你是做大事的人,将来要报答我们老板,你现在不承认了?” “赵老六,赵老六是谁?” 我一脸雾水,但心里却异常兴奋,我感觉我正在接近我的身世。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唢呐和锣鼓的声音,老黄皮子竖起耳朵,嘿嘿的笑着,道:“我们老板的千金来了?人来了……” 说着,扭动腰肢,一路小跑,来到屋门前,哗啦的一声把门打开。 屋门一开,一道红光照射进来,那是两盏红色的开路灯笼,紧接着,两个吹唢呐的和敲鼓的一分为二,闪在两旁,一辆黑色的奥迪汽车,被几只一人多高的硕大的老鼠拉着,停在了屋门前。 车门一开,一个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头上戴着一定巨大的黑色的帽子。帽子是螺旋形的,又高又大,乍看上去,像是一坨巨大的干燥的牛屎,把她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我根本看不到她的长相。 之所以说她是女人,是因为吃了奇怪的帽子之外,她的腰身纤细,身材该丰满的丰满,该纤瘦的地方纤瘦,凹凸有致,光凭身材,就可以断定一个是个美人。 但我努力的提醒自己,得冷静,因为我的望字诀没有发现她们肩膀和头顶的明灯。 所谓 明灯,就是道家所说的三昧真火,也是人的阳气所在。正常人的三团阳气是发光的,乍看上去,好似三团火苗。所以通常被称为三盏明灯。当然,这些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人状态好,身体好,心无杂念的时候,三团火是明亮的。若是生病,或是做了亏心事寝食难安,再或者走霉运的时候,这三盏灯火会很暗。 但眼前这些人身上弥漫黄色的妖气,骚臭的味道刺鼻,一定就是黄皮子。 那群人走到门口停住,那老女人搀扶着她,走了进来,坐在了桌子后面的床边。 她嘿嘿的冲我笑,道:“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说着,她扭动腰肢,走出了屋子。咣当的一声关闭了屋门,哗啦啦好像在外面拉上了锁链。 我并没着急,有了前两次亲自抓鬼的经历,我信心大增,更何况我现在的修为比之前,已经有明显的提高,身上手黄纸 ,腰里有剔骨刀,区区几只黄皮子,还不能奈我何,我要是想走,一道门是拦不住我。 我索性将计就计,走到床边,伸手掀开她的帽子。 还没等我看清她的长相,忽然屋子里一阵风起,两根蜡烛瞬间被吹灭。眼前一片漆黑。 那女人伸出两只手臂,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腰,用力一扭,我没防备,就这样被她一下,摔在了床上…… (本章完)

第25章 黄皮子讨封 在被他拦腰抱住之前,我对自己的评价是艺高人胆大。可被他摔倒在床上之后,我对自己的评价,变成“不作就不会死”。因为我发现,我的双手被她按住,我的身体被她压住之后,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这特么还是个女人么?她那纤细的腰身,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怎么也无法相信她居然如此力大无穷。 我心里一震,刚才的好奇瞬间全无,赶紧把体内所有真气,都运用到四肢。 虽然我只是玄门初境,跟我师父的圣境还差一大截,但即便如此,对付一般的妖邪也最够了。更何况我心里有数,这屋子里的东西只是黄皮子而已。 万物有灵,理论上说飞鸟走兽,山石树木,只要通过日久年深的修炼,吸收天地的精华,都有机会化形成妖。其中数黄皮子最容易成功。 在东北五大仙,胡、黄、白、灰、柳中,其他圣灵想修炼成地仙的境界,至少需要几百年的时间,而且还需要机缘巧合,成功率极低。但黄皮子不同,从科学的角度讲,他的脑电波的频率接近于人类,所以幸运的话,只需要几十年的修炼,就有机会达到“化形”的境界。 所以我猜想,刚才看到的一切黄皮子,也包 括床上的这个,顶多也就二三十年的道行,这点本事,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于是我舌尖一顶上牙膛,双手用上了三成的真气,猛的一挣,这家伙果然抗住不了,我的腰身一扭,双腿用力,身子绷直,就这样直挺挺的了其来。那家伙还没松手,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我带了起来。 她个子不高,至少比我矮上一头,双手抓着我的腕子,双脚被迫离地,就这样挂在了我的身上,样子十分的滑稽。 我伸手,打算去掐她的脖子,我没想伤害她,只想控制局面,好试着从她的口中问出点我想知道的东西来。 但没想到,我小瞧这东西了,尽管她的那点力气,在我的玄门真气面前不值一提,但她的动作灵敏,反应很快,迅速的松开手,从我的身上滑落,双脚一落地,就迅速的往后跳了出去,在了门口。 双手举起,扶着帽檐,嘿嘿的笑了。 “嘿嘿嘿,你看我像人么?” 她的声音纤细中带着沙哑,要是换做普通人,三更半夜的听到这声音和这句话,一定会被吓的毛骨悚然。 不过,我听到这句话却笑了,因为这句话完全暴露了她今晚设计这一切的目的。 我刚才说了,东北五大仙 中,属黄皮子修炼所需的时间最短,但黄皮子要想修炼化形,除了要经历其他妖也要经历的五劫三难,还要经历最后最难的一步,那就是“讨封”。 所谓讨封,就是要头顶牛粪,找个正式十足的人,当面问他“你看我像不像人”。如果这人说像,那就成了。如果说不像,那就等同废掉了他至少十几年的修炼,对他的伤害很深。 所以别看一些有些道行的黄皮子平时可以变换人形,但都是障眼法,见不得光,要想能自由稳定的化形成人,就必须要经历讨封这一步。 她问了这句话,明显是在向我讨封,难怪她的帽子这么奇怪,果然就是一坨牛粪。 现在,她修炼化形的成败,就拿捏在我的手上,我就这样完全占据了主动。 我嘿嘿一笑,坐在椅子上,摸起茶壶,嘴对嘴的喝了一口。又在盘子里摸起一个橘子,不急不躁,悠闲的扒皮。 “你……看我像不像人啊……” 她又问了一句,语气明显比刚才的紧张。 我嘿嘿一笑,道:“你认为我会怎么回答?” 她一愣,没吭声。 我扒开橘子,扯了一瓣扔进嘴里。橘子不酸,味道有点奇怪。 “我爹救过你,你得报恩。” 她终于开口,说道。 “好啊,那你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对我有恩?说详细点,我要是相信了,就说你像,要是我不相信,你就再修炼十几年吧……” 我的语气中带着戏谑,明显是在要挟她。 “你……” 她生气了。 不过她没有办法。 “那我不找你讨封了……” 她娇嗔的说道,这语气倒还是有些女人的味道。 说着,她转身,伸手去推门。 “你要是赶走,我就说你不像,你已经问过我了,来不及后悔了。” 我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橘子,得意的道。 “你……流氓!” 我哈哈的笑了,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像个不成熟的孩子,跟刚才按住我双手的时候那强大的力道,完全不匹配。 “那……你想知道什么?” 她妥协了,转回身问道。 “我就是想知道,当初你爹是怎么救的我,赵老六是谁,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爹妈是谁!” 我猜想他应该知道这些,至少比我师父告诉我的信息会多很多。 “好吧……” 她无奈的妥协,双手松开,那顶牛粪一样的帽子摇摇晃晃。 她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地面上,道:“赵老六,是你奶奶,你一出生就被她扔 在西荒了,是我爹把你救了。赵老六答应我爹,二十二年后,让你报答我们。我知道的就这些,全都告诉你了……” 她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觉得她没说谎,但这点信息,完全无法让我彻底搞明白我的身世。赵老六是我奶奶,可她为啥要抛弃我?抛弃了却要感谢救我一命的黄皮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眉头皱起,陷入沉思。明明我是要找到百鬼图,捉鬼取灵光救我师父,却没想到这一晚,突然的如此接近我的身世的真相。十五年了,我一直压抑对自己身世真相的期待,但这一刻,这些压抑和坚持,都崩溃了。 “哎……” 她歪着头,看着我的脸。 “啊?” 我还在沉思中,所以下意识的答了一句。 “你看我像人不?” 她又问道。 “像……” 我随口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响,她头顶的牛粪一下子炸开,化作黑色的烟气,迅速在弥漫开来。所到之处,一切都在变化,原本雪白的墙壁,变成了满是尘土和蛛网的土墙,墙角的梳妆台,变成了一张破烂的桌子…… 几秒钟的功夫,华丽的屋子不见了,我身处一个破落不堪的屋子之中…… (本章完)

第26章 居然还活着?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刚进屋看到黄皮子的妖气的时候,就知道眼前布置的像新房一样的屋子是黄皮子的障眼法了。 她故意搞成这样,看来是打算用美人计,但我没给她这个机会。可不管怎样,她也算是得逞了,至少我说了那句“你像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人家修炼了几十年,就为的能有这么一天“讨封”成功,幻化人形,我这也算是成全了她。 至于她修炼成功之后,会是个好妖还是会为非作歹,那是下一段因果,到时候要么是我,要么是别人,自会有人收服她的。 我再次用望字诀环视四周,只看到了一些隐约的阴气,夜晚没有太阳,有阴气存在是正常的,但这阴气的浓度,不像事有冤魂存在。 陈秀红被陈富贵害死之后,他的弟弟一年多没人照顾,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人死之后,总会在断气的地方留下痕迹。这种痕迹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化,直至消失。 屋子里没发现任何的死亡的气息,难道,他不是死在这? 但陈秀红说,他弟弟瘫痪在炕上多年,根本无法离开这间屋子,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炕上。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看来,这 事还得再问问陈秀红。 想到这,我下意识的伸手在怀里摸了一把。 因为我记得,陈秀红的魂魄化作一团灵光,藏进了那卷小羊皮里。外面的天就要亮了,在屋子里把陈秀红的魂魄召唤出来更稳妥些。 可我的手一下子摸空了,这才想起来,刚才在车上,我责怪唐瘸子给了我的假的百鬼图,所以把那卷小羊皮扔给了他,当时忘记了陈秀红的魂魄在里面。 我十分后悔,后悔自己的大意,因为我不是特别相信唐瘸子,这人城府太深,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人。那张羊皮不要紧,重要的是陈秀红的灵光。陈秀红不是害人的恶鬼,她死的冤屈,我答应了她要带她完成心愿,就必须要做到,不想节外生枝。 于是我赶紧推门出屋。此刻东南的山头已经发白,整个村子开始醒来。空气中隐约能闻到炊烟的味道,勤快的女人已经开始早起做饭。 我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正从大门口的方向传来,抬头望去,我的车子跟前,不知何时围拢了一些村民。有人在探头探脑的朝车窗里张望,有人在小声的议论,有人看到了正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我。 他们来了正好,正好可以跟他们 打听下陈秀红弟弟的情况。于是我大步走出院子,来到人群面前。 见我出来了,那些人下意识的纷纷后退,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仿佛对我有天生的恐惧。 一个身穿蓝色外套,带着掉色发白的绿色帽子的中年人,嘴里叼着烟卷,往前走了半步,上下打量我,试探着问道:“你……是干啥的?” “我?我是陈秀红的……朋友。” 我没法跟他们说清我和陈秀红的这些纠缠,所以顺口撒了个谎。我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面露惊讶之色。 叼着烟气的男人看来是多少见过世面的,沉默了几秒,问道:“秀红她……不是走了么?你来这,是要干啥?” 走了,是死了的意思,人们不愿意说的这么直白,所以都习惯说走了。 陈秀红说,她跟着陈富贵离开朝阳寺饭店的时候是晚上,出了饭馆的老板,谁都不知道她的去向。村里的人怎么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过,我懒得再把事情搞得复杂,这样会给自己多添麻烦,索性直接问道。 “秀红的弟弟呢?埋在哪了?我回来,是要替秀红给他弟弟烧纸的。” 此话一出,人们再次惊讶,甚至开始三三两两的窃 窃私语。 叼烟的男人犹豫了一下,道:“你说秀军啊……他没死……” 不用问,秀军应该就是秀红的弟弟。 我心里暗暗的盘算,秀军是个瘫子,多少年都不能下地,没了秀红的照顾,怎么可能活下来?难道是村子里的人照顾了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一村的人,的确值得敬佩。 “没死?那太好了,那他现在在哪?我能见见么?” 我追问道。 人们再次面面相觑额。 “额……既然你是秀红的朋友,那好吧,就带你去见见……” 说着,他转过身,背着手,迈步往东走。人们呼呼啦啦的跟在后面。我上了车,带发现唐瘸子把座椅放倒,躺在上面正在呼呼大睡。还好,没像我顾虑的那样独自跑了,还算有点良心。 我发动车子,挂上一档,用怠速跟在后面。就这样一直向东。 村子还是太小了,走了不远就到了村口,人们往北拐,走了大概四五十米,看到前面有一座庙。 红砖搭建的,青色仿古的屋顶,庙不大,也就一米二三的高度。 没有窗子,只有一个圆顶的庙门,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楚有什么。但却可以看到有丝丝缕缕的烟雾,从里面 飘出来,味道很香,也很特别。 刚才听到他们谈话,知道这村子有三个姓氏,陈、白、吴,所以叫三合村。叼烟的男人是白村长。 白村长蹲下身子,单膝跪地,双手合十,高举过头,虔诚跪拜。 “秀军啊,秀军大仙……你姐姐打发人来看你了,来看你了啊……” 说完,双手扶地,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身后那些村民也跟着跪下磕头。人人都是一副虔诚的样子,好似在膜拜无上的真神。 秀军大仙?一个瘫子,即便有村民帮忙照顾,充其量只能苟活,怎么就成了大仙?还住进了这小庙里?难道,他死而不僵,成了活尸?人们不明所以,错把他当成神仙供奉? 所谓活尸,在外国的电影里通常被描述成满身血污,皮肤褶皱,身体腐臭的僵尸,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人在生命垂危的时候,要么机缘巧合,灵魂离开身体后没能散去,仍旧守在身旁,要么突然受到某种阳气持续的供养,导致身体不腐,容颜不老,甚至逆生长。看上去跟活着无异,但实际上却已经是活尸。 “呼……” 正在我暗自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小庙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声响。 (本章完)

第27章 活死尸 呼的一声响起,地上跪着的村民都惊呼起来,纷纷俯下身子,以头抢地,后背朝天,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撅着,不敢抬头,看样子好似十分的害怕。 一条长着尖刺的藤蔓从黑漆漆的庙门里伸了出来。那藤蔓的顶端长着两片孤零零的叶子,颜色暗红,好似被猪血泡过。弯弯曲曲的扭动,好似一条蟒蛇。 它摇摇摆摆,扭到我的面前,两片叶子好似蟒蛇的分叉的信子,距离我的脸也就不到半尺的距离,来回的试探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岿然不动,悄悄的隐藏住我玄门初境的气息,我是不想惊动他,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啥这个瘫子陈秀军会变成这样,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这东西在我的面前来回的撩拨了几番,果然没发现我体内的真气,于是他更加的狂傲嚣张起来。 “你……敢不跪?” 小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此刻,太阳已经升起,一束煞白的阳光,倾斜着把庙门里面的一块照亮。这条伸出庙门的藤蔓,也暴露在阳光下。但却没有丝毫畏惧和损伤,显然,这东西不怕阳气。 越是如此,就越证实了我刚才的 判断,活尸是不怕阳气的。很多僵尸的电影里,把活尸都描述成极阴的东西,惧怕阳光,害怕黑狗血和糯米等等这样的极阳之物,这是错误的。 人死是因为阳气散尽,所以死后为鬼,要进入阴曹地府。可之所以有的会形成活尸,是因为人刚死的时候,遭遇一股强烈的阳气,阴气和阳气意外的达到某种平衡,共存于死者的体内,可离开身体的灵魂却再也回不来,就会寄托在死者的身边,某些物件上。 只要这物件与尸体不离,尸体就不腐烂,能言能行,看上去与活人一样,但没有气息和三昧真火,并且根据冲入体内的阴阳两气的状态,还会有一些常人所不能的本事。 如此看来,秀军死的巧,变成了活尸,这条藤蔓就是他的灵魂寄存之物,所以才能曲曲弯弯,好似蟒蛇。 村民当然不懂,看到秀军变成这样,又不惧怕阳光,就不是鬼,那自然就是大仙了,所以才修庙供奉起来,以求保佑平安。 见我半天没言语,他显然有些生气,再次吼道:“你敢不跪?” 白村长浑身颤抖,赶紧凑到我身边,拽我的胳膊,小声的道:“赶紧跪下啊, 跪下啊,秀军 大仙生气了可不得了啊……” “是啊,快跪下,别惹恼了秀军大仙……” 跪在后面的人们也跟着随声附和,他们的面色紧张,人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白村长使劲的拽我的胳膊,试图让我也跪下,但他怎么可能拽的动我? 几个身形强壮的年轻人也来帮忙,七八个人围拢过来,有的拽我的胳膊,有的抱我的大腿,但他们都用双膝在地上匍匐,没人敢直起身来。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动用望字诀看去,发现人人的头上,都顶着一团阴气。 他们都脸色发黑,印堂发暗,身上的三昧真火暗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我心里一震,全村这几十号人,怎么都仿佛阳寿将近?难道他们都快要死了? 我扭头看着正在我眼前盘旋的藤条,运用望字诀的时候,我的真气涌动,这藤条十分敏感,立刻就感觉到了。 他猛的颤抖起来,表现的十分紧张,整个藤条的表面,立刻凸起了一些尖刺。两个叶片上下贴合,仿佛变成了一张大嘴,叶片的边缘竖起,那些尖锐的毛刺变成变成了锋利的牙齿。 他凶相毕露,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 。 原本那些抱着我胳膊和腿的人,见到眼前的一幕都吓坏了,他们没有心思在顾及我是否会跪下,纷纷向后面逃去,做鸟兽散,眨眼的功夫就跑了很远,有的躲在树后,有的靠在墙边,探头探脑的朝这边张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惊恐的表情,仿佛他们面对的是死神。随时可以带走他们的生命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既然那根藤条已经发现了我的真气,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索性板着脸,厉声问道。 那根藤条在我的面前来回的摇摆,张着血盆大口,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并不回答我,而是猛地向我扑了过来。 我与他近在咫尺,躲避是来不及的,可实际上我并没有想躲避的意思。我就那么毫无畏惧的看着他,可当他的嘴巴离我的喉咙只剩下一厘米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 他的嘴巴使劲的张着,努力的表现出凶猛的样子。 我明白了,看来他只是虚张声势,实际上他并不敢攻击我。由此可见,它的尖刺,他的獠牙,应该都是假的。 我轻蔑的笑了笑,猛地抬起右手,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我果然没有猜错,那些尖刺的确是假的, 看起来坚硬锋利,可我只是用手一抓,他们就立刻软了下来。 就这样我掐住了他的脖子,稍微一用力他就扛不住了。那两个叶片拼命的挣扎,发出一阵阵哀嚎的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再不说,我就掐死你。” 我正颜厉色,毫不留情。 可那藤条仍旧浑身颤抖,根本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眼前那座庙里黑气涌动,我看到阴阳两股气息在相互纠缠,他们既无法分开,也分不出上下。侧耳细听,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从庙里传了出来,我能感觉到庙里的秀军的活尸,一定特别的痛苦。 秀军是个可怜人,多年来他一直瘫痪在床受人照顾。连那间屋子都出不去,所以我不相信他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所以即便它变成了活尸,也不会轻易的害人。 可这根藤条就会轻易的变换各种形态,拥有化形的本事,这绝不是一个刚刚死去一年的活尸所能办到的。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蹊跷。 我本想再对他施点手段,逼他说出真话,可就在我的手指刚刚在用力的功夫,原本躺在车里的唐瘸子,竟然摇摇晃晃的冲我走了过来,他的眼神空洞,似曾相识…… (本章完)

第28章 阴气化形 这不对劲,唐瘸子的眼神不对劲。他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冲着我走来,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大声喝止,道:“你是什么东西?住,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我掐着藤条的右手没松,左手背在身后,握住了别在腰间的剔骨刀。 这一声吼,我用了两成的“震天鼓”,之所以只用了两成,是因为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附在了唐瘸子身上,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他就这样走到我的面前,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住,太阳就在他的背后,身体的轮廓被照亮。 我清楚的发现,他的头顶有一缕阴气,正在翻滚沸腾。我不禁大惊。 他头顶的阴气涌动的越来越厉害,好似烧沸的水,正在迅速的蒸发。 鬼魂靠的是一口阴气,就好比人靠的是阳气一样。阳气断了,人就没了。鬼的阴气断了,就会魂飞魄散。 如此浓厚的阴气,证明在他体内的是一只鬼魂。现在是白天,阳气旺盛,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明显是不想要命了。 他在我的面前,低着头,眼白上翻,就用这样诡异的眼神盯了我足足一分钟。 “放开他……” 他突然说道,声音 低沉啥沙哑,听上去是个女人。 “陈秀红?”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没错,这是陈秀红的声音,是陈秀红上了唐瘸子的身。 但这怎么可能?陈秀红已经变成了一团灵光,虽然灵光是阴怨之气幻化的,但实际上,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也就是鬼魂可以变成灵光,但灵光却不能变回鬼魂。 可眼前是怎么回事?昨晚陈秀红是当着我的面变成灵光的,夜晚刚刚过去,这么大会的功夫,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放开他……” 陈秀红又低声的嘶吼,声音中透着冰冷。一股潮湿的水汽,从唐瘸子的嘴里喷了出来,腥臭的鱼虾的味道,清晰可闻。 这朗朗乾坤,而且我体内有玄门真气,手里有剔骨刀,我自然不怕他。但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于是我右手稍微用力,那天被我攥在手中的藤条自然受不了了,身子猛烈的颤抖了起来,发出一阵绝望的嚎叫。 唐瘸子立刻慌了,摇晃着把我扑了过来。伸出两只手,朝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我轻轻一掰头躲过,左手从腰间拽出剔骨刀,一下子顶在了他的胸口。 我并没有用力刺进去,因为这一刀如 果下去,且不说唐瘸子会怎样,他体内的陈秀红的灵光,必然会魂飞魄散,永世无法超生。 他当然也明白,立刻停住了手,面露惊恐之色,抬头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哀怨。 “你到底是谁?” 我厉声问道。 “我知道你不是陈秀红!” 前半夜我和陈秀红交手,已经对他的本事有了明确的判断。他刚死一年,阴气并没有如此的强大。 “你放开他……” 尽管此刻我已经占了上风,可眼前这个附在唐瘸子身上的家伙,仍旧不肯低头。他的声音中带着逼人的寒气。仍旧对我虎视眈眈。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说我就掐死他!” 我眼睛一瞪要挟他道。 那只藤条已经放弃了挣扎,并且不再扭动,一下子瘫软下来,仿佛要断了气。不过我手里是有分寸的,因为我能清楚的听到,小庙里还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所以我断定陈秀军的活尸,还并没有彻底的死掉。 “我要救我的男人,里面的是我男人!你放了他,不然我跟你同归于尽!” 他绝望的吼叫,我已经断定这不是陈秀红了,里面的也不是陈秀军。因为全村的人都知道,秀红 和秀军是亲生的姐弟,绝不会搞出这种关系来。 那么显然,他们的身上附着的是另外一对冤魂。 “我们没害过人,我们只想在一块。” 唐瘸子双腿一软,扑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团烟气缭绕的黑影,从他的身体中剥离出来,在我的面前盘旋缭绕。 他的头顶上有一张羊皮正在缓慢的旋转,正是唐瘸子给我的那张。他迎风长大,增大了几倍,仿佛是一把羊皮雨伞,为这团黑气遮住了阳光。 我恍然大悟,不管他是陈秀红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妖邪,在陈富贵的鱼塘里跟我说的那一切或许是假的,他的目的就是想变成灵光,利用我怀里的羊皮给他作掩护。 所以他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弱小可怜,原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一张女子的脸在黑气中若隐若现,恍惚的是陈秀红,又好似不是。 现在我占了绝对的上风,他们的命运都攥在我的手里,所以我有恃无恐。 “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引我到这里来。” 现在我已经明白,既然陈秀红跟我说了谎,所以显然,我来三合村,就在他的安排之中。换句话说,他是故意安排了 这些,引我来这里的。 “我是黄皮子,修炼了两百年,七次讨封都失败了。按我们黄家修炼的规则,七次讨封失败,这辈子都失去仙缘,再也没有机会修炼成为化形的大妖。后来,我被陈富贵带回鱼塘,本来只是想敲他的竹杠,但没想到,他家的水塘里有一只伥鬼。他说他被法阵困在水塘,终日被法阵的威力折磨,如果我愿意带他出来,他可以把全部的阴气给我,帮我完成化形之劫。” 我点点头,相信他没说谎,在鱼塘的那天晚上,收了陈秀红之后,的确看到一缕阴气飘出屋子,钻进了水里。 “那你为啥宁愿吸收阴气,变得半阴半阳,也非要化形成人?” “为了……为了我的男人,庙里的是我的男人,他五十年前于我立下相守终生的契约,但人妖殊途,上一辈子没能在一起,陈秀军是他的转世,所以这辈子,我要救他。突破化形之劫,幻化人形,我们才能生育,只有生了孩子,用孩子的脐带血,才能治好他的绝症,保他不死……” 眼前的这女人,声泪俱下。我也被感动,没想到一只黄皮子,居然能如此的痴情。为了前世的恩情,能奉献这么多。 (本章完)

第29章 中计了 这个故事的确感人,不过我还有疑问。她甘愿受阴成魔,遭世间万灵的唾弃,被所有修真之人追杀,这是她的事情,但他为何要把我引到这里来? “你引我来,想做什么?” 我的右手还抓着那根藤条,没有放松,但问这黄皮子话的时候,语气却柔和了许多,毕竟忍心是肉长的,人类也好,妖邪也罢,乃至地狱的猛鬼,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善念,总会能引起共情。 “我引你来是想……” 她犹犹豫豫,说话支支吾吾,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抬起头。她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阴森的冷笑。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冷笑令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与此同时,一缕恶臭的黑气,从她的口中涌出,一下子喷了我一脸。 我没来得及防备,那股恶臭的味道,瞬间钻进了我的鼻孔。我感觉我的脸好似被一张长满触角的八爪鱼一下子抓住,他那尖锐的触须,正在努力的往我的七窍里钻。 一股又疼又痒的感觉,瞬间在我的七窍蔓延,我的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努力的运转真气,试图抵御这些触角的进攻,但这触角柔软,真气没有着力之处,竟然对 他还无办法。 “啊……” 我痛苦的大喊了一声,心里明白大事不好,没想到居然被这家伙偷袭了。都怪自己太大意,太善良,或者说江湖今天太少,轻信了眼前这家伙。看来这家伙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编的故事,目的就是为了令我放松警惕。 可后悔是没用的,慌乱之中,我送开了抓住那根藤条的手,双手在脸上拼命的抓挠,试图把钻进我七窍里的阴气扯出来。 但这是徒劳的,钻进去的是阴气,气化无形,根本抓不住,也拽不着。 身后的藤条得到了解脱,在地面上扭曲身子,顺着我的双腿向上缠绕攀爬,眨眼的功夫,就把我一圈圈牢牢的裹住。 手里的剔骨刀也掉在了地上,与地面上的石头撞击,发出铛啷啷的声响。最终,我的双腿和双臂都被藤条裹住,他甚至勒住了我的脖子,裹住了我的嘴巴。 我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 阴气钻进了我的脑海,我的所有感官失去了作用。我试图运用我的望字诀,以真气作为感官,但真气被阴气包围,在我的身体里一步步的退缩。最终都聚集在我的丹田,不再动弹了。 完了。 我心里暗想。没想到我 白三千初出茅庐,就遭遇此劫难。看来我师父这么多年低调隐忍是对的,这世上的妖魔邪祟,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我师父尊为玄门圣境,都无奈抛弃肉身避难,我区区一个初境,居然如此的不自量力。 但,后悔是没用的,此刻的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就这样我身子一晃,轰然倒下,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根本不能动了。 我目不能视,耳不能闻,鼻不能嗅。我的五官七窍完全失去了作用。 我无法运用体内的真气,所以无法打开忘字诀,便感觉不到外面世界的一切。我不知道那些看得到的人们现在在干什么,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是否已经司空见惯,所以才对小庙里那个陈秀军身上的东西,如此的惧怕。 我更不知道此刻的唐瘸子怎么样了,他是否已经醒过来,是否有本事把我解救出去。我悲观的想,说不定他早已经断气了。 我的皮肤有触觉,能感觉到摔倒的时候,地面上的石子磕痛了我的关节。这是我能剩下的唯一的感觉了,这至少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悲哀和懊悔汹涌而来,可最终我只能冷静下来。我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觉得的确是我太大意了。 回想起初见唐瘸子的那个夜晚,我被一只变换成他的黄皮子引入坟墓之中差点被活埋,其实那个时候就应该引起我的注意。没错,刚才我闻到的那股腥臭的味道,跟在坟墓中闻到的一模一样。 他早就想害死我了,只不过是当时没得手,所以才利用陈富贵,把我引到这来。 可一切已成事实,现在想通又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但却能感觉到恐怕在劫难逃。 我慢慢的控制激动的情绪,使自己彻底的安静下来。因为我要集中所有的能力,所有的修为,体内所有真气的力量,扩大我身体表面皮肤的感觉,以此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慢慢的,我的脑海中恍恍惚惚的出现了模糊的图像,好像在看信号不好的黑白电视。 我看到了一大群人,正在缓缓的朝我的身边移动,我猜想应该是那些躲在墙角被吓得唯唯诺诺的村民。 我感觉到了一双又一双手触碰到我的身体,他们将我抬了起来,举过头顶,缓缓的朝北面走去。 我的皮肤变得越来越敏感,甚至能感觉到身边一切声波的振动,于是我终于有了听觉,当然这听 觉是由皮肤传递而来。 我能感觉到每个人在喘着粗气,但他们觉得我没有说话。我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和嗖嗖的风声。 就这样他们一直向北,仿佛走上了一座山坡。落在我皮肤上的阳光越来越少了,我猜想是钻进了树林。我听到了他们脚踩地上枯草和灌木的声音,那些声音拨动着空气,震动着皮肤。 我惊讶的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间,虽然我失去了五官的感觉,可身边发生的一切,在我脑海中形成的图像越来越清晰,皮肤和骨骼感知空气的震动带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此刻已是初秋,山上的野花正在凋零,花粉飘摇,落在我的皮肤上,我开始渐渐的感觉到它的味道,这令我欣喜若狂。我甚至开始慢慢的淡忘,我正身处险境。 我赶紧用我身体中最后的力量,调运躲藏在丹田的真气,他们通过我的血管,化整为零,慢慢的钻进了我的每一根毛细血管之中。 玄术的修炼,是要聚集真气,把他们聚拢在一起,紧紧的抱团,报的越紧密,也越能提升我们身体的能力。 可此刻我却被迫反其道而行之,就突然发现,我已经打开了一个新的境界…… (本章完)

第30章 大结局 就这样,我被一群村民抗到了北山上的一个洞穴中,在真气的驱动下,我的每一寸皮肤,都具备了独立的完整的感官,于是,我仿佛长了无数只眼睛,无数只鼻子,无数个耳朵,整个世界的一切,在我的脑海中的重新组建起完整的形象。 于是,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洞穴里的一切,四周是嶙峋的石壁,到处都是潮湿的水珠。脚下到处都是棱角尖锐的石头,面前的地面上,还戳着一根粗壮的木桩,木桩下面,堆满了干柴。 我被他们绑在了木桩上,点燃了下面的干柴。 他们纷纷跪在地上,冲我磕头跪拜,好似在膜拜一尊泥胎的菩萨。他们一直在沉默,整个过程都没人说话,磕了几个头之后,我感觉到有人开始抽泣,有的孩子开始哭出声来。 但很快,就有人捂住孩子的嘴巴,他们十分的紧张,仿佛稍有不敬,就会被的无边的法力撕碎,变成尘埃,永世不得超生。 磕了七个头,他们纷纷起身,有人摸出火种,点燃了我脚下的干柴。 一股灰白色的烟雾,袅袅的升起,我的皮肤感觉到了温度,我明白了,他们这是进行某种祭祀,是要把我烧死在这山洞之中。 见到干柴被点燃,他们迅速的离开,他们的动作很快,好似在逃跑。 他们逃出了山洞,齐心合力搬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洞口,又用泥巴封堵住了所有的缝隙。 山洞里一下子暗淡下来,但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毕竟我对这世界所有的感知,靠的不是眼睛,不是光明,而是被真气驱动的每一寸皮肤。 我脚下的火苗呼啦哗啦的闪了一阵,便开始明显的减弱,最终熄灭了。我知道,这是因为山洞被封闭,空气中的氧气被烧光。 我感到一阵阵的窒息。虽然我的感官不需要五官来完成,但我的生命,还需要呼吸来维持。我感觉我的肺在明显的膨胀,仿佛被吹进了气体的气球。膨胀的肺开始挤压胸腔内的其他器官。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觉得我要死了,我开始恐惧,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 我清楚的感觉到,那股阴气在我的身体中来回的游走。肺部的窒息,令它异常的兴奋。 我的大脑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知道那是因为缺氧,但我却惊讶的发现,我的全部的思维,正在明显的脱离大脑,他们化整为零,分散到我 的每一个细胞中区。于是,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成了一个具备全部感官,具备思考能力的大脑。 这样的感觉,另外感到意外,更感觉到惊喜。我努力的运转真气,让真气充盈到每一个细胞之中,于是这些细胞,纷纷独立,都具备了自己的思想,却又互相拥抱,相互扶植。 山洞里的温度在升高,空气被耗光,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停跳了,肺子早就不能呼吸了,大脑最后的一点思维能力,也都分化到每一个细胞中了。 嘭! 突然,我的身体碎了,变成了一地粉末,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自由,不再受身体的禁锢。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在此一刻,世间的所有的事情,都无所谓了。 我的身体也边的异常的轻盈,地球的重力仿佛完全失效。我化作一缕五颜六色的烟雾,在山洞中飘荡起来。 我欣喜若狂,刚才我还因为我陷入了他们的圈套而绝望,现在发现,看来我已经脱离了肉身,获得了绝对的自由。 我得离开这,于是我驱动我的每个细胞,在山洞里寻找细小的出口。 我发现,整个山洞,被一个巨大的根须包裹,根须里面水 分充足,所以山洞的的四壁才是潮湿的。 于是,我的所有细胞,便就近钻进了那根须中,根须有千万条,我的细胞也有千万个。 我的细胞沿着根须上行,原来是一棵老树。看来这棵树年头不少,树干高大,枝繁叶茂。此刻已经是中午,太阳照过来,树叶中的水分蒸腾,我的细胞便随着树叶蒸发的水汽,四处的弥漫开来。 很快,我的细胞便笼罩了整个村子,笼罩了朝阳寺饭店,笼罩了整个合阳县,乃至于整个地球。 于是这世间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我能看到这世界上每一团阴怨之气,看到世上的每一个人。 就这样,我高高在上仿佛成了这个世界的主人。 我看到了一片古朴的村庄,看到了一个年迈的老女人,她手里攥着烟袋坐在门前,他望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荒地,她的眼窝里含着泪水。 我看到合阳县北山的公墓,看到了左青莲和黄美丽,看到了放在一棵树下的棺材,看到了那已经变换成纸人的师父。 我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的缝隙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黑色的烟气随时奔涌而出,在空中飘散,化作一只只凶猛的厉鬼。 这 些猛鬼的样子丑陋,与这块大石头上刻画的那些图案一模一样,原来这块大石头就是百鬼图,原来地狱之门真的已经打开,恶鬼已经逃到了人世之间。 我看到了他们聚在了一块,变化成一团凶猛的云朵,浩浩荡荡的好似海面上激起的波涛,正在逐渐的吞噬着这云云人世。 我想到了师父当初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上古的时候十月初八的这一天,地狱之门大开,妖魔横行于世,死亡的人不计其数,所以把这一天称为大涅槃日。 凡在这一天做一恶,下十层地狱,行一善,积十世恩德。 算算日子,今天果然就是十月初八,大涅槃日来了。 我又看到了无数的修道之人,他们正在各显神通,对抗着一只又一只饿鬼,他们与那些恶鬼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太阳迅速的偏西月亮升起来了,整个世界变得暗淡一片,在月光的照耀下,我最后一次运转真气,使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耀眼的光芒,他们从天而降,飞入每一个修道之人的口中。 于是他们都通体发光,我的真气进入他们每个人的体内,他们得到了升华。 原来,我才是每个修道之人都需要的灵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