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情》 第1章 s大,斜阳映照在操场边的自行车停车处,拖出两道长长的人影。 “修好了!” 白杨拿着扳手奋斗了半天,总算把脱落的自行车链条装了回去,朝站在旁侧的女生绽开一个爽朗的笑容。 “谢谢你白白!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纪小芸捧着脸卖萌,就差冲上去熊抱住他了。 白杨赶紧退后一步,抬手擦了擦汗,却忘记手上沾着脏污,一下把半边脸颊抹黑了。 纪小芸被逗笑:“哈哈哈怎么傻乎乎的,我有纸巾,给你擦擦。”说着就要往包里翻找。 白杨连忙摆手:“不用,我一会儿去水池那边洗洗就好了,你早点回去吧。” 纪小芸看着夕阳是快落下去了,她与闺蜜还有约,只好说:“行吧,改天请你吃饭呀,先走啦!” 白杨笑着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见自行车的影儿了,才不急不慢地走到停车场附近的水池处,把脸洗了干净,顺便冲了冲汗湿的头发。 夏天末梢的夕阳依旧带着灼人的温度,刚冲完没多久身上又开始黏了,不过他早已习惯这种不适感,全然不在乎,斜靠在水池边上,静静地聆听树上传来的蝉鸣,享受着微风拂过沾了水的脸颊时,那丝丝舒爽而短暂的凉意。 水池边上就是操场,此刻仍有些精力充沛的学生在打球,传来隐约的拍打声和呐喊声,而更多的是小情侣和三两结伴的同学正绕着操场饭后散步。 肚子叫了一声,白杨这才发觉自己有些饿了,毕竟已经六点多,中午也没吃什么,刚刚帮纪小芸修自行车费了不少力气,空荡荡的胃便开始抗议了。 还好,今天是星期五,晚上没有打工,是他难得可以喘一口气吃顿像样晚饭的日子,前阵子暑假期间昼夜交替的打工兼职差点把身体搞垮,所幸攒下了一点钱,开学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白杨看了眼自己身上已经起球的短袖棉t恤,想着或许一会儿可以去路边摊上买件新的。 “……我听说……是吗……” 这时,四五个人闲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越离越近,他不经意地转头闻声望去,登时心神一凝。 对面走来的一行人打扮得相当光鲜潮流,与周遭学生的普通穿着显然不在一个阶层,这些人里有胖有瘦有高有矮,不过最出众吸睛的还属中间被簇拥着的那人,那人个子相当高,目测接近一米九,眉宇英俊面容冷酷,此刻脸色阴沉,抿着唇一言不发,手插着兜大步向前,毫不理会周围几人的喧闹。 待他们走近了些,白杨听得其中一人咋咋呼呼地问:“丞哥,你真的和郑大小姐分手了啊?你甩的她还是她甩的你啊?” 被问的那人终于有了反应,偏头冷冷地斜睨了提问人一眼,立刻把对方吓得不敢再吱声,目光收回时恰好撞上了白杨的视线。 白杨原本只是想假装路人偷听他们的谈话,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这么傻站在原地直直地回望过去。 对方神情定格了半秒,继而微皱起眉,似乎对这样无礼的目光感到不悦,收回了锋利如刀的视线,迅速从他面前路过,一行人朝停车场走去,来去都如一阵疾风般,顷刻间没了身影。 白杨回过神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继而又笑自己自作多情。 他在紧张什么呢,邵丞又不认识他。 不过他的心情却因刚才几人的对话而雀跃起来。 邵丞和郑菡琴分手了。 这个消息估计没几天就会传遍整个s大,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跃跃欲试向邵丞告白。 他得抓紧了。 晚上回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白杨骑了一小时的自行车,路边路灯越来越少,直到拐进一处老旧的居民楼,才算是到家了,也不能算是家,毕竟只是租的房子。 在a市这样经济发达高楼遍地的地方,如此破旧的居民楼已经很少见了,楼里也没多少人住,大多户主只是留着房等拆迁,其他户主则以低价租给了外人。 楼道很狭窄,还堆满了其他住户的杂物,有的积了一层灰了也不清理掉,白杨刚搬过来时尚且好心替他们清扫,后来发现这样做并没有人感谢他,甚至有人还嫌他乱动东西,没几天杂物又堆了起来,他索性也不管了,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他住在三楼的一间屋子里,整个住处大约就二三十平米,打开门就能望到头,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以前租的那间只有十平米,如今大了两三倍,而且他整理得干净有序,看起来倒不是很狭小困窘。 屋子里该有的都有,自带独立厨房和卫生间,月租费只要两千不到,在a市算是非常低廉的价格了。虽然离学校远了点,但离医院挺近。 白杨动作利索地炖完一小锅汤,装进了保温瓶里,带上个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 从他住的地方到市医院,骑自行车只要十分钟。 进了住院部,他一如既往地乘电梯上到7楼,电梯口前台的护士小姐都已经认识他了,笑着跟他打招呼:“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白杨提了提手里的保温瓶,扬起嘴角:“喏,冬瓜排骨汤。” 他一路往里走,直到最尽头的vip单人病房,打开门朝里面的人灿烂一笑:“嗨,桃桃,哥又来看你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谧。 躺在病床上的秀丽女孩闭着双眼,长发打理得很顺滑,随意地拢在一侧,若不是面上戴着的氧气罩,看起来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 白杨早已习惯了没有回应,走到床边打开保温瓶,自顾自地聊起来:“哥今天做了冬瓜排骨汤,虽然是昨天打工的餐馆那里剩下的食材,不过很新鲜,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扔掉,真是浪费啊。” 他把汤倒在保温瓶盖里,边吃晚饭边说:“等你醒了,哥一定带你去那餐馆潇洒一顿,哥跟老板很熟,说不定会给我们打折。” 白杨絮絮叨叨地说着些有的没的,没一会儿就喝完了一瓶子汤,肚子里暖洋洋的,可算是填饱了饥饿一天的胃。 几个护士敲门进来查病房,他立即起身侧在一旁看她们摆动那些设备,检查情况,明知没什么变化,依然关切地问:“姐,我妹她怎么样?” “病情稳定,你放心。”护士宽慰他说。 “嗯,谢谢你们照顾了。”白杨笑了笑。 几个护士出了病房,一个新来见习的护士忍不住问了:“刚刚病房里的男孩子是那小姑娘的哥哥?” 另位护士点了点头:“怎么,看上人家啦?他长得那么帅,不像没有女朋友的样子啊。” “才没有啦!”小护士红了脸,询问道:“怎么每次就他一个人来呀,他们的爸妈呢?” 另个护士听见这问题,收起了开玩笑的神情,长叹了声,语气带着同情:“你新来的不知道,他家两年前出了车祸,父母都没救回来,妹妹也成了植物人,只有他没在车上躲过一劫。” 见习护士不禁掩住嘴:“这么惨……” “是啊,真亏他能挺过来,为了给妹妹筹医药费,把家里房子都卖了,差点大学都没去读,现在也是半工半读。” 见习护士一时心酸难受得说不出话来,缓了会儿才道:“可他既然生活这么拮据,为什么他妹妹还住vip病房啊?这病房花销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护士一边给她解释一边朝下一个病房走去。 第2章 周末对其他大学生来说或许是放松娱乐的时间,但对白杨来说,是努力工作赚钱的好机会。 他现在晚上和周末主要在一家餐馆打工,这餐馆名气还不小,在a市中餐馆榜单上能排到前十,给的工资也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白杨在里面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端菜服务员,但人长得帅气,又亲切勤恳,几乎没收到过客人的差评。其他同事们同情他的遭遇,有什么困难都帮着他,老板也从不拖欠该发的奖金,所以他对这份工作很珍惜。 不过如今他已经升上大三,或许可以去找一些更正式的工作了,毕竟是s大中文系的高材生,若不是当初走投无路,他也不会选择去做这样的体力活,幸好现在妹妹的医药费绝大部分已经有了保障,他终于有余力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了。 不管怎么样,在没找到下一份工作前,白杨还是一如既往地周末一大早准时来餐馆报到,在员工间换上工作服,衣着整齐得体,发型稍加收拾,对着镜子灿然一笑,一张干净又清爽的俊脸就映然于上。 他身板结实高挑,脊背永远挺得笔直,一道道大菜端得四平八稳,动作麻利迅速,在大堂和包厢之间来回穿梭。 本以为又是忙碌而寻常的一天,可当他端着热菜推开贵宾包厢的门时,却收获了意外的惊喜。 偌大的贵宾包厢圆桌旁只坐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邵丞。 白杨只瞥了一眼就凭他那冷硬的侧脸线条认出了他,邵丞正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嗯”一两声附和旁边人的谈话。 白杨压下内心的情绪,神情无异地把热菜一道道端上了桌,偷偷看了在座的人几眼。 邵丞旁边的中年男子他认识,是邵丞的爸爸邵国康,市立医院的院长,此刻正在向对面的几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数落自己儿子。 “这小子啊,快毕业了还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一点打算都没有,他不急我都急了。” 其他几人宽慰道:“邵院长,邵丞那么聪明,做哪一行不都是轻而易举?你就别瞎操心了。” “哎,你们就知道夸他,夸得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邵丞,还不谢谢叔叔阿姨啊?” “谢谢。”邵丞回得敷衍,算是给了他爸一个面子。 白杨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这应该是一次私下聚会,邵院长大概是想给邵丞拓宽人脉,但邵丞显然没往心里去,一脸冷淡地听着其他人交谈。 突然,那凛冽的眼眸倏地向上一挑,径直射向正倾身放热菜的白杨。 白杨原本就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注意着邵丞,冷不防感受到对方凌厉的视线,心下一慌,手上盘子就没端稳,溅出了一滴汤汁。 他连忙小声说抱歉,用湿巾将汤渍擦了去,所幸其他人都在聊天没注意到这一插曲。 除了邵丞。 白杨不敢与他对上视线,将其余两道菜摆上桌后立即退出包厢,直到关门离开,都犹如锋芒在背,刺得他心绪难以平静。 他匆忙走到一处隐蔽的拐角,倚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该选个时机去告白了。 否则再拖下去,以邵丞那样敏锐可怕的洞察力,恐怕都快察觉他不正当的心思了。 要是连告白都没有就被拒绝,未免太遗憾。 尽管他很清楚,自己只是无望的单恋。虽然十几年前同性恋合法化之后,社会已经包容了许多,但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差异永远不会消失,他与邵丞之间的云泥之别,注定了他表白的那一刻,就是他恋情终止的那一刻。 开始即结束,所以他才拖到现在。当然,另一个原因是邵丞与郑菡琴稳定地交往了一年多,根本没有他表露心意的机会。 可现在,这两人分手了,那么在邵丞还没新女友之前,或许该把这桩事尽快办了。 也算是了了这两年的一个夙愿吧。 第3章 白天没课的时候,白杨喜欢去图书馆泡着,或者去学校的室内植物园看书。 植物园不大,花花草草的品种倒挺多,大部分培育好了就会放置到s大的各个角落点缀校园,由于园内七拐八弯位置隐蔽,所以到了晚上经常有小情侣在某一处拐角幽会,白天的时候没什么人来,便成了他私下看书做作业的安静去处。 s大的课程向来不轻松,很多学生光是应付学习就挺有压力了,像白杨这样一边打工一边课业还能不落下的,实属努力勤奋外加底子好。 正看得有些困乏时,纪小芸发了信息来,说要为上次修自行车的事请他吃冰激凌,白杨看着短信里可爱搞怪的表情笑出了声。纪小芸是他高中隔壁班的同学,以前关系算不上很熟稔,不过自从知道他家里的变故后,女孩子的同情心就泛滥了,总想着要帮他点什么,然而以她脱线大条的性格,白杨帮她忙的时候比较多。 他并不排斥别人带着同情的善意,若不是他天生性取向就与众不同的话,或许都喜欢上纪小芸这样善良可爱的女生了。 白杨手指动了动,回了句“下次吧”外加一个笑脸。 他合上书伸了个懒腰,决定还是回图书馆看书,夏末气温依旧高,植物园里小虫子也多,还挺扰人的。 他起身往外走,刚推开植物园的玻璃门,恰好看到邵丞一行人从林荫大道上迎面走来。 白杨脚步一顿,看到对方的眼神似乎也顿了一下。 不相关的闲杂人等有点多,不是个表白的好时机。他低下头,想装作无事地从旁边绕路过去。 “站住。” 白杨闻声回头看了眼,讶异地发现邵丞竟是冲着自己说的。 他心跳顿时有点加快,心底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杆,尽量让自己面上看起来平静自然。 “有什么事吗,同学?” 邵丞一双冷冽的眼睛紧盯着他,在旁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白杨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白杨一米八的个子放在人群中不算矮,但在邵丞面前气势就弱了一大截,可他依然镇定无畏地回视那双阴沉沉的眼眸。 沉默持续了几秒,邵丞冷冷开口: “装偶遇有意思么?” 白杨一愣,疑惑地问:“什么装偶遇?” “一个星期里我见到了你三次,一次操场边,一次餐厅,还有一次现在,你别跟我说是巧合。” 白杨这才明白过来,邵丞把他当成故意制造偶遇的可疑分子了,一时间哭笑不得:“还真是巧合。” 邵丞显然不信,神情透着嘲弄:“可你明明认识我,还很在意我,刚刚却装作不认识,又是为什么呢?” 白杨心叹邵丞这第六感和推断能力不去做侦探真是可惜了,他倒也不怕被戳穿,就怕被邵丞先一步拒绝,索性坦白了:“是,我认识你,也很在意你,但你说的那几次,真的是巧合,我也没想到这几天总能遇见你,或许是上天的旨意吧。” “上天的旨意?”邵丞挑起剑眉,似乎在说“你接着编”。 白杨在心里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继而笑了笑,眼角弯起来,露出两个酒窝,给俊朗干净的脸庞添了分纯真,语气却相当郑重: “上天想让我对你告白吧,邵丞,我很喜欢你。” 他终于说出来了。 猝不及防的告白让邵丞都难得怔了一下:“……我不喜欢男人。” “嗯,我知道,我就想告诉你而已。”白杨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知道你很有钱朋友很多也不缺对象,不过,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你尽管找我,我一定尽全力做到。” 他错身拉开两人的距离,迅速向后撤退,补了一句:“对了,我叫白杨,白杨树的白杨!”随即又朝邵丞绽开一个笑容,趁对方还没回过神来之前,一溜烟儿地跑了。 心脏跳动得剧烈,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带着鲜明的钝痛。 原来被拒绝还是会有点难受的啊- 自从说开之后白杨便没有了顾忌,在校园里看到邵丞甚至会主动上前打招呼,虽然多半只能换来对方的冷眼。 这天从操场边上路过,看到邵丞等人在铁丝网的另一侧,白杨又冲他笑了笑,没有打扰太多就离开了。 “这小子真喜欢你啊?”顾韦豪看着白杨离去的挺拔背影,将信将疑道:“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告白的,‘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怎么听着跟电视剧里报答救命之恩似的?丞哥,你还做过那种大善事?” 邵丞冷冷瞥他一眼,没接话。 顾韦豪跟他最熟,早已习以为常,一点不怕,甚至还笑嘻嘻地凑过去撞了撞邵丞的肩,揶揄道:“诶,长得真挺不错的,比你前女友强,要不考虑一下?” 还没等邵丞开口,另一旁的张宏毅突然说:“我记得这人之前好像跟宋驰走得挺近。” 邵丞没什么表情的冷脸终于侧了一下:“你认识?” “也说不上认识……他就是三年级那个领补助的特困生嘛,之前看到过几次他跟宋驰在一起说话。”张宏毅说得小心翼翼,学校里大家都知道邵丞和宋驰互相看不顺眼,毕竟两家都经营着全国有名的大药企,宋家一直虎视眈眈地想把邵家从第一的位置上挤下来。 顾韦豪听了插话道:“听你一说我好像也有印象,是有这么个人。” s大的学费不低,入学门槛又高,虽然像他们这样的富裕家庭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中产阶级或者普通家庭,但特困生是更为稀少的存在,他们大四没有,大三就白杨一个。 张宏毅接着说:“我上次看到他用的手机是五六千的,我看要么是装穷,要么是虚荣,还跟宋驰有来往,人品肯定不怎么样。” “是吗?我觉得他看起来还挺单纯的……”顾韦豪吃不准,转头又问邵丞:“丞哥你觉得呢?不会是宋驰派来整你的吧?” 邵丞神情阴沉沉的,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是不是,以后就知道了,动机不纯的人,心思藏不住的。” 第4章 白杨的满腔热情并没有因为邵丞的不理会而消退,他依然每天忙碌地学校、餐馆、医院三头来回跑,租的房子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他虽然与邵丞一个中文系一个法律系,但上课在同一个教学楼,偶尔能遇到。邵丞外表看起来不像是会认真学习的类型,实际上却学业优异,并且家境相当优渥,爷爷是大药企的董事长,父亲是市立医院的院长,人脉极广,学校里想结交他的人数不胜数,追他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可自从与郑菡琴分手后,他却迟迟没有交新女友,这让其他女生都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也让白杨觉得自己还能厚着脸皮多接近邵丞几天,反正都已经是表白被拒的最坏结果了,还能糟糕到哪儿去呢。 放了学,白杨照例去停车场取自行车,恰好看到邵丞的那辆保时捷停在不远处。 s大的停车场划分了自行车、电动车和汽车等不同停车区域,学生大多是自行车,只有少数学生开着车来上学,邵丞和他的朋友圈子就属于这少数人。 白杨心里微微一动,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想着要是半小时内等不到就算了,他还赶着去餐馆打工。不过这回他很幸运,十分钟后,便瞧见邵丞朝停车场走来的身影,只身一人。 “嗨,真巧啊。”他笨拙地打了声招呼。 邵丞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白杨放下手,自顾自地笑了笑,也不恼。目送着邵丞走到车前开了车门启动车子,刚转过头想骑自行车离开时,突然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大跳。 保时捷前端的一个车轮迅速瘪了下去,竟然爆胎了。 邵丞从车上下来,脸色阴郁,虽然能叫人来修,但耽误了时间让他很不悦。 “好像有钉子。” 邵丞闻言转头,白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正蹲下身检查轮胎,指着一处说:“你看,好大的钉子,这是有人故意放的吧?” 邵丞冷眼看他:“是你放的吗。” 白杨瞪大了眼抬头,眼眸澄亮,表情无辜:“要是我放的我还会告诉你吗?” “贼喊捉贼。”邵丞轻嗤,“明明故意在这儿等我,还说‘真巧’,满口谎话。” 白杨的小心思被无情拆穿,只能承认:“好吧,我是在等你,但真不是我放的钉子。” “等我做什么?” 白杨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你啊,想多看你几眼不是很正常吗?” 他说完自个儿先耳朵尖红了,到底是不习惯讲这种情话,紧张地直视了邵丞几秒,又腼腆地低下头,掩饰般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轻勾起嘴角,带着青涩与害羞,干净俊朗的脸庞上凹下去两个浅浅的酒窝。 邵丞眯起眼,盯了面前人几秒。 “现在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 白杨神情一僵,心迅速沉下去。 他抿了抿唇,眼底难掩落寞:“我没有恶意的……如果让你不舒服的话,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那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邵丞丝毫不客气,轻蔑道:“我从来不吃装单纯装可怜这套,劝你省省。” 白杨在他冷厉的目光下简直不敢抬头,无措地站在原地,紧抓着自己洗褪色的t恤衣角,半响才小心翼翼地说:“我……我会换轮胎,我给你换完再走吧,有备用的吗?” 邵丞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想看他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朝后备箱指了指。 白杨见他同意,心下长舒一口气,总算没刚才那么胸闷难受了。 他从后备箱取来备用轮胎和工具箱,半跪到地上,开始拆卸爆掉的轮胎。他以前在汽车维修店打过一阵子工,知道怎么换轮胎,但这是项体力活,以往都是两个人做,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螺丝都拧松了,却怎么都拆不下轮胎来。 邵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杨的发顶,看到他动作似乎十分吃力艰难,手臂上肌肉绷紧显露出青筋,试了好几次依然没成功。 白杨抬起头望过来,邵丞以为他要开口求助,结果却听他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可能是还没吃晚饭,没什么力气,再等我一下。”说完转头又去使劲拆轮胎。 他憋足了劲儿,脸涨得通红,满头冒汗,t恤背后被汗渍浸出一片深色区域,黏腻地紧贴在身上。又试了几次,最后干脆双膝跪地,双臂紧抱住轮胎,竭尽全力往外硬拉。 “嘭!” 轮胎终于被拆下,白杨还没来得及高兴,身体却因巨大的惯性而向后疾仰,背脊重重撞在旁边的一辆车上。 “嘶……”后背撞得生痛,一头热汗立刻凝成了冷汗。他竭力抑制痛苦的神色,扯着嘴角朝邵丞笑了笑:“看……拆下来了。” 邵丞冷淡地看着他,不作声。 白杨缓了一会儿,直到疼痛感不那么剧烈了,才拍拍身上的灰尘,接着把新轮胎换上,起身的时候有些踉跄,刚刚撞的那一下可能大片后背都青了。 他看着自己手上、衣服上和裤子上的油污,默叹了口气,这下是彻底没法穿了。报废了两件挺喜欢的衣服,他心里有点小沮丧,但是想到终于帮上了邵丞的忙,又雀跃起来。 邵丞皱眉,审视面前莫名傻笑的人。本就破旧的衣服上满是灰尘油污,脸上也沾了不少,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可眼睛却是干净明亮的,像两扇一尘不染几近透明的玻璃窗。 如果说这人是怀着不纯的动机接近自己的话,倒也挺努力讨他欢心。 白杨看着衣着光鲜神情不悦的邵丞,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可能脏了对方的眼,连忙向后退了步,微笑着说:“修好了,你试试。” 邵丞面无表情:“谢谢,多少钱。” “啊?”白杨不明所以,一秒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连连摆手:“不要钱,举手之劳而已。”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说个数吧。” “我真的不要钱。”白杨说,突然脑海里灵机一动,转而道:“你要是觉得欠我,那就满足我一个要求行吗?” 邵丞闻言,目光冷了下来,似有鄙夷:“什么要求。” 白杨嘴角弯起,眼里闪着光亮: “周五晚上跟我吃顿饭。” 邵丞难得一怔,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沉默了几秒,稍稍点头,算是答应了。 白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得到一次约会的机会,一时间开心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兀自笑了半天才想起来要拿出手机存邵丞的电话号码。 邵丞报了自己的号码,看了眼白杨的手机款式,虽然是早两年前的旧款了,但确实像陈宏毅说的那样要五六千,一个领补助的特困生用着这样的手机,显然不太合适。 穷没什么,但穷还这么物质虚荣,难怪会被人看不起。 第5章 白杨得到了邵丞的号码,一整晚心里都甜丝丝的,连餐馆的同事都看出了他的高兴,问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打工完回到家,白杨躺在单人小床上,边往背上贴膏药边翻看邵丞的朋友圈。他厚着脸皮搜索这个手机号加了邵丞的微信,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结果几分钟后申请就通过了,他又惊又喜,在聊天框编辑了半天的问候内容,最后想了想,还是全删了。 不能太贪心,到这一步,也该知足了。 翻完了邵丞寥寥无几的几条朋友圈,白杨激动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复,将手机捂在胸口,小声地低笑。 这手机是高考结束后他爸买给他的礼物。 那时他顺利考上了全市最好的s大,全家人都开心得不得了,他爸妈是普通的工薪阶级,收入不算太高,所以当他爸问他要什么礼物时,白杨很懂事地说想要一部新手机,两三千的就好,不过他爸妈向来舍得给孩子花钱,最终买了一部最新款顶配版,花了八千多。 家里发生变故之后,白杨把能卖的都卖了给妹妹治病,房子也低价紧急出售了,可这部手机,是家人送给他最后的礼物,他犹豫了许久,甚至有次挂在网上都和人谈好价格了,终究是没舍得卖。 虽然卖了也不过五六千块,可对于当时一个硬币恨不得掰成两块花的他来说,确实是个艰难的决定。 一回想起那段极度黑暗无助的日子,他所有的快乐喜悦便像潮水般迅速退了去。 变故发生在一日之间,那么猝不及防。 他爸妈开车带着妹妹去郊游,他觉得太热,没跟着去,在家午睡到一半,就接到了警察打来的电话。 高速路上发生的事故,肇事司机当场死亡,而且车子没有买保险,这就意味着几乎拿不到多少赔偿金。 白杨甚至还没从痛失父母的巨大冲击震荡中回过神来,就被迫去面对妹妹高昂的医药费问题。心里剧烈翻涌的情绪像是被无情的现实大手狠狠镇压了下去,他冷静得几乎麻木地处理完后事,办理妹妹的住院手续,将自家房子卖了搬进十平米的小阁楼里。 所有人包括医生护士都衷心佩服他夸他坚强,可白杨知道自己并非如此。 在深夜的病房里,看着妹妹或许永远醒不过来的睡颜时,在租的小阁楼里,从窗户眺望远处的万家灯火时,那股能将他撕碎的崩裂情绪便再也压不住,铺天盖地似海啸般将他吞噬淹没。 令他在那个灿烂夏天的清朗夜晚无数次痛哭不止。 可现实并没有因此而怜悯放过他。妹妹的病比想象中花销还大,卖房子的钱在前期治疗中花去了大半,后续病情稳定了,住院的费用和昂贵的药物又迅速消耗着家里所剩不多的积蓄。 于是在所有大一新生都忙着融入学校班级享受大学新生活时,白杨不得不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打工赚钱。可他一个高中刚毕业才大一的学生,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只能过度消耗年轻旺盛的体力,做各种各样的脏活、累活。那段时间他眼圈永远是黑的,一天几乎睡不了多少小时。 可尽管已经把自己逼到了极限,那微薄的打工费依然填不上越来越大的医药费缺口,何况他自己还要吃住,还要上学。 大二前的暑假,白杨已经身无分文了,哪怕学校免去了他的学费,给他特困生补助,他依然维持不了自己的生活和妹妹的医药费。 就在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刻,是邵丞拯救了他。 白杨永远记得那一天,他原本是走投无路准备去卖器官的。 那时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世界上就两种方式来钱最快,要么出卖良心,要么出卖身体,他即便绝望,也不想做伤人犯法的事,只能选择后者。凭他的外表,去做那些不光彩的工作或许能赚不少,可他又太过自私,到了这种地步仍想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活着。 听说卖器官能得几十万,他几乎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有两个人能因为他而继续活下去,自己身体少一个肾也不会产生太大影响,有什么不好呢? 虽然或许还有其他不那么极端的折中方法,可他真的很累了,真的很想休息一下,让扼住喉咙的现实大手稍稍松开些许,喘上一口气,能有一天睡到自然醒,能有一天不是睁开眼就满脑子担忧筹钱的问题。 哪怕这笔钱只能维持一段这样的日子,也知足了。 但在去卖器官的那天,他半路上接到了妹妹主治医生的电话。 他还以为妹妹出了什么情况,立刻紧张地接起来,电话那头医生的语气却异常激动,大声道:“小伙子啊,你运气太好了!遇到贵人了!” 白杨一开始没明白,直到听了医生的详细叙述后,顿时呆愣在原地,心脏骤停,继而不受控地狂跳,他难以置信地问了好几遍“真的吗?”,得到肯定答复后转身拼了命地往医院狂奔。 医生说,有人看到了白桃的情况,签了捐助协议,将承担她以后所有的医药费,并把她移到了最好的vip单人病房。 白杨赶到医院时那人已经离开了,好在这是一个慈善新闻,医院方面全程跟拍录了像。 他要来摄像机,手都在抖,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只能把摄像机放稳在桌上看。 一旁的护士为他说明情况:“中间这人是我们邵院长的儿子,叫邵丞,好像跟你是一所大学的呢。他们家每年都做慈善的,今天一共免了十个病人的医药费,都是像你一样家里情况困难的,你可真幸运啊。” 白杨只听进去了些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那人,跟他差不多年纪,面容冷峻英气,剑眉微颦,脸部线条像刀刻的一样,高大的身形在一群围绕着他的医生护士之间分外突出显眼。 邵丞视察了几个病人后来到了白桃所在的病房,他听着旁边医生的病情说明,皱紧了眉头,稍稍俯下身,伸手轻轻抚上白桃额前的碎发。 摄像机拉近距离给了邵丞一个特写,白杨透过屏幕看到他的神情,心脏仿佛遭到重重一击。 邵丞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沉,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却露出怜悯、温柔、甚至鼓励交织在一起的柔软情绪。 仿佛白桃并不是一个失去意识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而是一条鲜活跳动未来可期的年轻生命。 十分钟后,录像播放完毕。 白杨抬手捂住眼,手心被夺眶而出的眼泪打湿,肩膀剧烈颤抖着,第一次在人前哭了,哭得沉默且压抑,抽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知道白桃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包括白杨自己。这种病状在昏迷一年多后还能醒来的极其少数,他固然期望奇迹能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可又无法令自己信服白桃会是幸运的那个。 幸运,自从事故发生之后,他的字典里就不再有这个词了。 直到邵丞出现。 像是一束耀眼的光射进了他黑暗窒息的世界,驱散了所有冰冷麻木,令他看到了希望所在的方向,令他看到了幸运是真实存在的。 妹妹仍活着,他仍活着,一切都会变好的。 邵丞给他的这份幸运和希望,他用一辈子都还不起。 第6章 周五下午,白杨下了课便匆忙奔向约定地点,他原本还有些忐忑邵丞会不会忘了,可时间刚到点,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了视线,邵丞如约准时而至。 他穿着一件轻薄的敞领黑衬衣,偏休闲的铅灰长裤,手腕上的白金表盘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出细碎光芒,整个人看着沉稳而贵气。 白杨紧张地拽平了自己卷起的t恤衣角。 他努力挺直了脊梁骨,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朝邵丞展颜一笑:“谢谢你来了。” “有什么可谢。”邵丞的神色依然冷漠,压迫感十足,但并没有露出厌恶来,“去哪,远的话我去取车。” 白杨不假思索道:“不远,走过去半小时吧。” 邵丞没有说话。 白杨看着他一身名牌和锃亮的皮鞋,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补救:“我开玩笑的,还是开车去吧。” 他怎么会蠢到让邵丞徒步走半小时路。 邵丞表情没什么变化,去停车场开来了他的保时捷,一声不吭地停在面前。白杨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一时有些恍然如梦。 他居然有一天能坐上邵丞的副驾驶。 虽然这辈子大概仅此一次而已。 吃饭的地点是白杨挑的,附近商场里一家排名颇高的火锅店,他这两年几乎没在外面吃过,都是自己做饭,实在想不出什么好餐厅来,何况邵丞肯定吃腻了山珍海味,这样接地气的餐馆或许反而能让他换换口味。 他们根据服务员的推荐点了菜,很快锅底和配菜就就陆续端了上来。 出乎意料地,邵丞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竟一点不嫌弃,相当自然随意地涮着肉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才发现对面人没怎么动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他颦眉:“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啊。”白杨坦率地说,耳朵尖却有点红。 邵丞长着一张冷酷又强势的俊脸,五官如刀削,黑眸射出的视线凌厉而冷冽,又总带着傲气和嘲弄,让人不敢久久与之对视。 邵丞听了这话不为所动,淡淡道:“谢谢,彼此彼此吧。” 白杨一愣,压根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客气的回答,随即笑得更开,酒窝都深了几分:“你觉得我好看?那要不要考虑跟我交往?”仅有一次的约会机会,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平日里不敢问的话统统问了出来。 邵丞毫不犹豫地回绝:“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 “嘿嘿,我随口说说的,就算你喜欢男的,也不可能看上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白杨眉眼弯着,看不出任何不悦,拿公筷替邵丞涮了些菜,又问:“你和郑菡琴真的分手了吗?” “嗯。” “为什么?” “没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交新的女朋友啊?” 邵丞放下了筷子,眼神阴沉:“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白杨也觉得自己太刨根问底了,他第一次和邵丞这样面对面聊天,免不了有些情难自抑。 “抱歉,那我们聊点别的吧,你想聊什么呢?”他问。 邵丞又拿起了筷子:“随你。” 白杨苦恼地想了会儿,他和邵丞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既然不能问邵丞的事,那就说他自己的事好了。 “我自我介绍一下行吗?”他问,见邵丞点了头,便挺直腰杆开始自报家门:“我叫白杨,你大概不记得了,就是白杨树的白杨,今年大三,比你小一届,中文系的,平时爱看书、写文章、运动……好像也没什么可介绍的了,哦对,家里还有个妹妹。” 邵丞听到最后句稍微抬起了头:“你还有妹妹?” “嗯!我妹特别可爱!”白杨一提到妹妹就忍不住夸耀。 邵丞哼了声,不置可否。 白杨有点想问邵丞还记不记得一年前在医院帮助过的那个女孩,但转念一想,这样做就太像在博取同情了,昏迷的是妹妹又不是他,如果邵丞因为妹妹的事而对他产生同情,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何况邵丞或许早就忘了那件事。 “我妹妹年纪虽然小,但很聪明的,不知道以后她想做什么。”白杨浅笑着,垂下眼帘,掩盖住了惆怅。 “你问她去,跟我说什么。”邵丞漠然地回道。 “嗯,她以后会告诉我的。”白杨温和地朝他一笑,踌躇几秒,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挂念的问题:“邵丞,你毕业之后想做什么呢?” 邵丞今年已经大四了,马上面临毕业,如果能知道他未来的发展方向,或许努力一下以后可以到他的职业圈子发展,这样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他。 邵丞语气敷衍:“不知道。” 白杨却不气馁,追问:“是要继承家里的公司吗?还是当律师?或者……写写推理小说?” 邵丞倏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刃,声音温度骤降:“你怎么知道,从哪里听来的。” 白杨见他动了怒,连忙解释:“我猜的!我在图书馆见过你很多次,每次你都在看推理小说,还会记笔记,所以就随便问问……” 邵丞盯着他不说话,像是在揣测这话语中的可信度,白杨被盯得有些慌了,强自镇定地回视过去:“我不是故意窥探你的隐私,我只是觉得你很适合做这一行,就擅自猜测了下,对不起……” “你觉得我适合?”邵丞冷不防地发问。 白杨重重点头:“特别适合!” “哪里适合。” 白杨犹豫了一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你长得就很像推理小说里冷酷无情又智商超群的大反派……” 饶是向来冷傲的邵丞,听了这话竟也忍不住低笑一声,勾起的嘴角肆意又迷人。 白杨还没见过他这样笑,一时看怔了,心跳飞快。 可惜邵丞马上收起了笑意,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道:“这算什么理由。” 白杨有理有据地反驳:“当然算啊!你想,推理小说不就是解开反派的各种作案手法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作者本人就是书里的反派,要构思作案方式、道具和掩盖证据等等,读者才是一层层解开谜团的侦探,所以我说你长得像反派,就是夸你长得像作者!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邵丞的冰山脸融了几分:“倒是挺会说。” 白杨爽朗又腼腆地笑了笑,低下头继续为他涮菜。 这顿饭吃得比想象中气氛融洽多了,虽然邵丞话很少,但也没有完全不理睬人。 快吃完的时候白杨偷偷去买了单,一共五百多,是他一个多月的伙食费了。 邵丞得知他付了钱不悦地皱起眉:“不是我还你人情吗,你付什么钱。” 白杨笑笑:“你陪我吃饭就已经是还我人情了,多少人想跟你一起吃饭都没机会,我怎么还能让你付钱呢?”真要说起欠人情,他欠邵丞的恐怕多了上万倍不止。 付都付完了,邵丞只能勉强接受这个说辞,但强硬地要求白杨上车送他回家,否则就转钱给他,白杨拗不过,只好又坐上了邵丞的车。 那就再贪恋一会儿独处的时光吧,多一秒也好。 车子开到居民楼前的马路上就进不去了,白杨下车靠着车窗向邵丞道别:“谢谢你陪我吃饭还送我回来,今晚我特别开心,可能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我得厚着脸皮再说一次,我真的很喜欢你,邵丞,非常喜欢,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邵丞看着面前人诚挚俊朗的笑容,心里微微动了一瞬。 从操场边第一次见面到如今,这人总是这样笑着,清澈干净的眼眸里含着温柔的绵绵情意,爱慕与痴心一览无余。 如果这是演出来的话,未免太过真实了。 一念至此,他难得放缓了语气:“嗯,走了。” “好,路上小心,拜拜。”白杨又笑了笑,目送着邵丞开车离去。 车子开出百米,邵丞透过反光镜往回看。隐没在黑暗中的老旧楼房几乎看不出形状,白杨站在昏暗的路灯下,面朝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被暖黄的灯光虚虚地笼罩着,看不清面容,身影却像白杨树一样笔直挺拔。 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将他压垮。 第7章 入了秋气温迅速下降,路上的风都添了几分凉意。 自从不用负担妹妹的医药费后,白杨手头渐渐宽裕起来,也攒了一些积蓄,虽然过得依然相当节俭,但偶尔给自己买件新衣服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路边小店卖的外套实在是不怎么挡风御寒,白杨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商城看看有没有打折的,要是没有再去网上买。 纪小芸一听逛商场就嚷嚷着要一起去,白杨拗不过,只好带上她,估计逃脱不了为她拎大包小包的命运。 两人挑了个没课的下午去学校附近的大商场,别看纪小芸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其实家境还不错,一旦购物欲上来了刷卡毫不手软。才逛了一层楼,白杨手里就拎了五六个袋子了,他苦笑着:“到底是谁陪谁来买东西啊?” 纪小芸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一会儿给你买件衣服当作上次和这次的谢礼!” 白杨摇头拒绝,可架不住纪小芸的推拉撒娇,硬是被拉到了一家品牌男装店试衣服,他无奈地被推进试衣间,再三叮嘱纪小芸只试不买。 等到试完走出来时,纪小芸眼睛猛地亮了,连声赞叹:“果然人要衣装啊!你看你这样多帅!” “难道我平时不帅吗?”他笑问。 纪小芸立刻改口:“平时也帅!但现在更帅!这些衣服更配你!” 白杨笑笑,其实他也挺喜欢,但刚才在试衣间看过标签上的价格,太贵了,他只想买件御寒的外套,并不需要这些好看不实用的衬衫。 纪小芸还拉着他左瞧右瞧,不停夸赞,白杨无奈地任她打量着,一转身,却意外看到了一男一女刚进店门。 郑菡琴挽着邵丞的手臂,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身边,举止亲密。 邵丞目光瞥见白杨,身形一顿,旁边的郑菡琴顺着他目光望去,询问:“你朋友?” 邵丞移开了视线,淡淡开口: “不是。” 店面不大,这两个字一清二楚地传进了白杨耳朵里。他默默转回身去,垂下了眼帘。 确实不是朋友,甚至连认识都谈不上。 邵丞大概和郑菡琴复合了吧,也是,郑菡琴漂亮又优雅,家境门当户对,两人在一起近两年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分手。 纪小芸见白杨脸色不太对劲,关切道:“怎么了?担心贵啊?没事,我给你买!” 白杨不想影响她心情,淡笑着说:“别,我不想要这些,陪我去其他店看看吧。” 他去试衣间换回了自己洗得褪色发白的牛仔裤和衬衫,与纪小芸一同往外走,出店前听到郑菡琴和邵丞的对话。 “你看这件怎么样?”郑菡琴的声音温柔甜美。 “这么便宜的衣服能穿吗。” “不要用你的价值观去看啊,我又不是买给你的……” 后面的对话白杨没听清,他看了眼自己身上廉价起球的衬衫,心里一阵闷涩。 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店里的两人,碰巧又撞上了邵丞的视线。邵丞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但眼里那股浸透了冷漠与轻视的寒意却如此显而易见,一触到那目光,心都凉了半截。 白杨不敢再看,立即转过头躲开视线,继续朝前走。 魔法时间已经结束了,邵丞依然是那个他遥不可及之人,从未变过,不能因为走运地被施舍了一次约会的机会,就飘飘然忘乎所以。 还好,起码在他又有女朋友之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了。 也没什么遗憾了。 第8章 最终白杨也没能在商场里买到物美价廉的衣服,只能去网上买了件百来块的便宜御寒外套,收到货倒是意外的质量不错,于是又在同家店买了毛衣衬衫和裤子,总共也就花了两百出头。换上新衣服后,虽说不上有多光鲜,但看着比之前要精神多了。 他穿着新衣服去打工的餐馆,晚上结束工作后哼着歌骑车回家,一时没注意,险些在拐角处跟辆车撞上,幸好他及时调转了方向,但依然重心不稳摔下了自行车,手心撑地时擦破了一块皮,衣服也蹭了满身灰。 “对不起对不起!”车主连忙过来道歉,走近了却惊讶道:“白杨?” 白杨抬头一看,竟是邵丞的朋友顾韦豪。 “你没事吧?”顾韦豪想扶他起来,白杨摇了摇手示意无妨。 “哎你这儿擦破了。”眼尖的顾韦豪注意到白杨手上的伤口,“我带你去包扎下吧。” “不用,小伤而已,我回家弄就好了。”他素来不喜欢麻烦别人。 顾韦豪笑了笑,神情有点揶揄:“真的不要吗?我现在准备去邵丞家哎,我带你去他家包扎吧?” 白杨一愣,到嘴的婉拒话语吞了回去。 “不了吧……我去不合适,会打扰你们的。” 顾韦豪很大方地说:“不会,有好多人呢,多你一个也不多,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去?想不想见邵丞?” 白杨干净的脸因这个问题而泛上了薄红。他当然是想去的,自从上次与邵丞吃完那顿饭之后他们就没说过话了,连面也很少见到,要是能再近距离看一眼邵丞就好了,哪怕只是默默地呆在角落里看…… 他思索了几秒,恳切地点头。 “想。” 于是他就这么上了顾韦豪的车,自行车被放置在后备箱。 路上顾韦豪告诉白杨,邵丞在别墅里办party,估计有二十来个人,自己因事耽搁了被邵丞打电话来催,所以才加快车速差点撞了突然拐出来的他。 “原来邵丞也喜欢这种热闹的活动啊。”白杨奇道。 “他当然不喜欢啦!还不是郑菡琴要办。”顾韦豪说,“他估计就是觉得太无聊了,才让我赶紧过去陪他解闷。” 白杨心里一钝,沉默片刻,决定还是给自己来个痛快,便问出了口:“邵丞是不是和郑菡琴复合了?” 顾韦豪忙着超过前面一辆慢吞吞的车,不假思索道:“什么复合,他们俩根本没在一起过!”等超车成功后他才惊觉自己又大嘴巴了,连忙补救:“你千万别说出去啊!要是被丞哥知道他得杀了我!” 白杨本已做好了得到肯定回答的准备,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大脑一时都反应不过来,震惊得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回过神来后,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地突突直跳,急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顾韦豪瞥了他一眼:“多的我不能跟你说了,但看在你合我眼缘的份上,给你颗定心丸,丞哥目前没对象也没喜欢的人,你要是喜欢他就大胆追吧,我觉得你挺有戏。” 白杨听见最后句话,惊喜激动的情绪渐渐趋于平静,最终又恢复到心如止水。 “我怎么可能有戏,就算他没对象,也轮不到我啊。” 这句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自嘲似地勾起嘴角。 顾韦豪却哈哈一笑:“你之前对丞哥告白的时候不是很大胆豪迈吗?把我们都惊呆了,现在怎么怂了?” “这是两码事,喜欢他是我的事,我已经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他了,没有遗憾了,但我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干嘛还要去打扰纠缠他呢?这不叫怂,叫有自知之明。” “哟呵,不愧是中文系的学霸,说话一套套的!”顾韦豪打趣道。 白杨笑笑不说话。 半小时后,车开到了邵丞的私人别墅,顾韦豪刷脸带他入场,白杨第一次来,进了门发现这别墅比普通的大两倍,一楼客厅有二十多个人在玩乐聊天还很宽敞。他看到郑菡琴跟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坐在沙发上说话,却没有看到邵丞的身影。 “丞哥肯定在房间呆着呢。”顾韦豪说,“我带你上去找他。” 白杨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样贸然造访妥不妥当,就被拽着拉上了三楼。 三楼相比之下清静了许多,顾韦豪轻车熟路地走到一间房前推开了门,大声道:“丞哥!我来了!” 正戴着耳机坐在书桌前的邵丞转过了头:“真慢。”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发现了跟在顾韦豪身后进门的白杨,立即皱起眉,声音温度骤降:“谁让你带他来的?出去。” 白杨刚要往前走一步,听到这话脚又退回了房门口,不安地攥紧了衣角。 顾韦豪连忙解释:“你催我过来,我急着开车差点撞了他,受了点伤,就让他来这儿包扎下伤口,你这儿有医药箱吧?” 邵丞依然冷着脸:“你撞了人关我什么事,要包扎去医院。” 顾韦豪被呛住,无言以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白杨见他们两个脸色都不太好看,立即自觉道:“我回家包扎就行了,你们不用管我的,擦破点皮而已,没什么,那我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他朝顾韦豪歉意地笑笑,礼节性地挥了挥手道别,手心的伤口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痛了。 邵丞突然冷嗤一声,起身走了过来,阴沉沉的眼眸紧盯着白杨,话却是对顾韦豪说的:“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顾韦豪见他神色不善,劝道:“丞哥……你这样我不是很放心留下他啊……” 邵丞瞥他一眼:“我还能把他吃了吗?” 顾韦豪看看邵丞又看看白杨,最终识趣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白杨还不清楚邵丞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让他留下来,受伤的手就突然被一股大力强拽起来,举到两人中间。 “嘶……”扯到了伤口的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邵丞冷冽的眼神极具压迫感,透着嘲弄与讥讽: “装可怜?” “……什么?” “这么巧,顾韦豪来我家就恰好撞到了你,你就恰好被带了过来?” 白杨一愣,立刻明白被误会了:“我不是——” “这身衣服是那个女的给你买的?”邵丞突然发问。 白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哪个女的?” 邵丞冷笑一声:“还装?那天在商场里,不是有个女的给你买衣服么。在我面前倒是装得清高,不让我付钱,怎么,想放长线钓大鱼?” 白杨顿时急了:“那是我朋友,她没有给我买衣服,这是我自己买的,真的!”他一点都不想被邵丞误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故意被顾韦豪撞到,也没有不好的动机!” 邵丞显然不信,微微俯下身靠近他,眯起眼:“是吗,那你解释下为什么总是碰巧出现在我面前?” 白杨抿紧了唇,黑亮澄净的眼睛里情绪一览无余,藏不住的难过失落,却还是强撑出一丝微笑。 “或许是缘分啊……” 一种他很珍惜,邵丞却很厌恶的缘分。 “我知道你讨厌我。”他缓了口气,继续艰涩地说:“你不理我也好,想赶我走也好,我都不会介意的。但是,不要误会我对你的感情好吗?” 他努力扯开了一点笑容,故作轻松:“再说了,就算我动机不纯又怎么样呢?你又不可能喜欢上我,干嘛这么在乎会不会被我骗?” 邵丞一怔,随即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我想知道你接近我什么目的。” “我说过很多遍了啊。”白杨坦然地直视回去:“我喜欢你,所以想看见你,想接近你,这有错吗?” 邵丞仔细审视了眼前人的神情许久,却找不出一丝虚伪和破绽。 “你一直说喜欢我,到底喜欢我什么?” 白杨对于这个问题纵然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到了嘴边就统统化成了一句: “你是我见过最好最温柔的人。” 邵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嗤笑: “你瞎了吧。” 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不会觉得他跟温柔两个字搭边。 “我是认真的。” 邵丞笑得更低沉嘲讽了:“那你说说我哪里温柔?” 白杨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人肆意又冷酷的面容,脑海里却回想起那天在录像里看到的邵丞,那样温暖鼓舞的眼神绝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所拥有的,或许连邵丞本人都未曾察觉,自己有多温柔。 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只有他一个人独占了这份温柔。 白杨心里瞬间涌上来一股莫名的热血,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迅速上前一步,凑过去在邵丞脸颊上亲了一下,又迅速退回原位。 邵丞脸上的笑凝固住了。 白杨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顾韦豪有一点没说错,他有时候真的是胆大妄为。 过了好几秒邵丞都没有动作,他稍稍松了口气,笑着说:“你看,被讨厌的人亲你也没打我,说明你很温柔啊。” 下一秒他就被邵丞攥起衣领狠狠按在门上。 “别打脸好吗?”白杨故作从容地开玩笑,其实手已经紧张地抓住了裤腿,随时准备好挨揍了。 邵丞没有说话,漆黑深邃的眼眸难辨情绪,冷厉的视线仿佛利剑直抵双目,令他发怵。沉默蔓延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衣领终于被松开,邵丞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滚出去。” 白杨最后还是骑着自行车回家了,没让好心的顾韦豪送他。 回到家他坐在床上一边给自己的手消毒包扎,一边忍不住傻笑起来。 居然真的亲了邵丞。 感觉以后不管有多难过伤心的事,只要想起今天这一幕,都能开心地笑出来。 第9章 顾韦豪和陈弘毅都看出来邵丞最近心情不佳,他原本性格就冷傲,若是碰上心情不好,散发出的低气压能让周遭百米的生物都不敢靠近。 顾韦豪胆战心惊地走到邵丞的座位前,小心地问:“丞哥,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邵丞态度倒没上次那么凶了:“我没生你气,我只是怕你被他利用。” “其实吧……那天我在车上跟他聊了聊,我觉得他应该是真心喜欢你。”他见邵丞没有生气,便把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陈弘毅在一边听完,道:“说不定他在你面前也是装的呢?我总觉得跟宋驰走得近的不是好人。” 顾韦豪琢磨着:“倒也有这种可能……但如果是装的,那他装得也太好了,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 陈弘毅没有接触过白杨,不好作推断,转头对邵丞说:“丞哥,反正不管他是不是装的,你别理他不就行了,哪怕他是真心喜欢你又怎样,你又不可能喜欢他。” 邵丞皱眉,那天晚上白杨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你又不可能喜欢上我,干嘛这么在乎会不会被我骗?” 为什么在乎? 因为不相信。 不相信一个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人会真的喜欢他,明明对他什么都不了解,有什么资格信誓旦旦地说喜欢?不过是喜欢外表和物质罢了。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若换做寻常,他根本理都不会理。 可白杨长得太干净了。 那晚亲了他之后,神情中的紧张与羞意,认真与坚定,以及那份写在脸上的单纯而浓烈的情意,都那么真实而动人。 那双含情的眼睛简直澄净得不可思议,像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池水,根本没有任何掩藏的东西。 满是痴心与恋慕。 倘若这份心意是真的…… “丞哥,你觉得怎么样?”陈弘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 “我说,要是你觉得那小子烦的话,我找人警告他一下?” 邵丞目光沉了下去:“你什么时候学会宋驰那套了?” 陈弘毅大呼冤枉:“我不是要打他的意思啊,就是口头警告他一下,让他别来缠着你了。” “不用。”邵丞冷着脸起身,踹开了前面的桌子。 “我能应付。”- 周中的时候法律系有一场辩论赛,难得邵丞会上场,白杨和一众女生都早早地到了辩论厅占位子。邵丞大三之后就很少参加辩论赛了,每次都能吸引一大群人来观看,不仅是看他本人,更是看他精彩的辩论。 白杨之前说邵丞适合写推理小说不是没道理的,邵丞辩论时严谨缜密的逻辑,无懈可击的辩词,都能让对手甘拜下风。 因为是正式的比赛,邵丞穿了一身高定西装上场,剪裁合身服帖,衬出他的宽肩长腿,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冷酷总裁,惹来台下女生阵阵疯狂尖叫。 白杨坐在光线昏暗的台下,望着台上沐浴在明亮灯光中的邵丞,只觉得他全身散发着万丈光芒。 有人生来就该被仰望,自己能获得仰望的机会,就已算得上幸运了。 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邵丞以精彩的辩论和震慑的气场压得反方最后逻辑混乱语焉不详,裁判宣布最佳辩手的时候全场沸腾。 中场休息过后是下一组的比赛,白杨无心再看,出了大厅去门口等邵丞。这么做或许会惹人嫌,况且前几天刚被邵丞冷言相待过,但毕竟邵丞没说不想再见他,那他自然是能多看几眼算几眼,哪怕说不上话也不要紧。 过了几分钟,邵丞与辩论队的成员收拾完东西一起出来,看到一旁等候的白杨时,停下了脚步。其他人见他们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先行离开了。 “什么事。” 邵丞竟主动开口向他搭话,而且语气并没有不耐烦。 白杨按捺住激动,笑着祝贺:“恭喜你赢了比赛!” “你见我输过吗?” “没有,你一直都很厉害,所以我才说你适合写推理小说啊!” 邵丞哼笑:“我记得你之前说我适合是因为我长得像反派。” 白杨脸上微讪,低下头小声说:“本来就很像……” 邵丞看着他垂下的眼帘,薄红的脸颊,手不自觉地抬起—— “哟,这不是邵丞嘛!”旁边突然斜插进来一道声音。 邵丞看着面前的白杨笑容瞬间僵住,眼里划过惊慌无措,头闪躲似的偏向一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顷刻间唰白。 邵丞皱眉,转身面对来人: “宋驰。” 宋驰插着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过来,戏笑着说:“你已经比完了啊?我还特意赶过来看你比赛呢,真不够意思。” 白杨一向挺直的脊梁竟有些发颤,邵丞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往前一跨将他护在了身后。 可宋驰还是注意到了邵丞身边的人,他瞥见对方的侧脸,隐约觉得有些熟悉,正欲上前看仔细些,却被邵丞挡住了。 “干嘛呀,这谁啊?” “你不认识。”邵丞冷硬地回答。 头一次看到邵丞这样护着别人反倒让宋驰好奇心更盛,他盯着后面人的背影思索了好一会儿,试探着喊了声:“白杨?” 白杨身形僵住。 宋驰这下确定了,脸上显露出微妙且猥琐的笑容,对邵丞说:“这小子现在傍上你了?” 邵丞眼神骤然一寒:“嘴巴放干净点。” 宋驰耸耸肩:“兄弟,我可是为你好,这小子长得是干干净净人模人样,心眼坏着呢,装可怜功夫一绝,骗了我好多钱。对了,你跟他上过床没?啧,技术差得不得了,还敢讹我几万块,我劝你别上他的当——” 宋驰说到一半就噤了声,邵丞的脸色过于阴沉可怖,他只想让邵丞不痛快,可不想真的被揍。 邵丞转身看着白杨,静静地等待对方像平常一样焦急地解释,但白杨只是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什么都没说。向来爱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不安与慌乱,干净的黑眸里似乎透出害怕,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脆弱又可怜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邵丞的耐心终于耗尽。 “果然是这样吗。” 他冷笑一声,却是在笑自己。 怎么可能真的会有这样干净的、纯粹地喜欢着他的人,还说他温柔,根本就是些胡编乱造的拙劣手段,他居然差点信了。 他转身就走,可衣服被攥得太紧,一时竟挣脱不开。邵丞回头,看见白杨眼眶有些红,死咬住唇,恳求般地望着他,仿佛在求他别走。 他一巴掌重重拍掉了白杨的手。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第10章 “啪!” 一个餐盘落地碎成了渣,大堂经理闻声走过来训斥:“白杨,你怎么回事?这几天摔碎多少盘子了?” “对不起……”白杨低着头道歉,神情有些失魂落魄。 大堂经理看在他平时表现良好的份上没有苛责太多:“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不然这摔碎盘子扣的钱比你一天的工资还多。” 白杨想想也是,便请假先行下班了,回到家无事可做,呆坐了一会儿,脑子一空下来就全是那天的事,干脆起身去了医院。 单间病房里依然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响声,他握住妹妹柔软的手贴在脸颊上,感受着那一丝若有似无的体温,心才渐渐回暖了些。 “桃桃啊,哥失恋了……” 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不对,他根本不喜欢我,哪儿算得上失恋……” “我最不想让他知道,可偏偏是他知道了……” 大一前后,是白杨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那时的他还没有从失去至亲的悲痛中缓过来,就不得不担负起支撑整个家的重任,卖了原先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住在租的十平米阁楼里,课余同时打着好几分工,一天吃不上一口饭睡不上一会儿觉是常有的事。学校很人性,给了他最高额度的补助,可偏偏他是特困生的事流传了出去,多数人都同情他,但也不乏少数人,以蔑视欺负弱小为乐。 宋驰就是其中的领头羊。他家里有钱,横行霸道,高年级的都不敢惹他,更何况才大一的白杨。 某次,他在学校里偶然撞见宋驰等人欺负同年级的同学,他挺身而出找老师来保护了那位同学,可从那之后就被盯上了,当晚放学就被宋驰一伙人强行拉到偏僻的厕所揍了一顿,被打得身上青紫一片,所幸护着头才没出大事。 越爱欺凌的人越是喜欢欺负正直倔强的人,没钱没势又体格不弱很耐揍的白杨便成了宋驰他们的重点“关照对象”。 白杨非常努力地躲着他们,但因为不想落下学业,天天去学校,十次里总有两三次被对方逮住,轻则语言侮辱,重则拳打脚踢。他一开始还会激烈反抗,到后面就任打任骂了,因为越反抗他们越来劲,躺平任打反而会让他们失去兴趣。 而且宋驰很奇葩的一点就是,他打完人会给钱,大概是怕别人闹事捅到他爸那儿去,提前给医药费。打得越狠,给的钱就越多。 有次白杨眼看又要挨揍,干脆笑着对宋驰挑衅:“打重点,我缺钱。” 宋驰看他一副梗着脖子不服输的样子就来气,脑子一转,突然猥琐地笑了起来: “那我给你个赚大钱的机会。” 白杨看着对方一边朝走过来一边解皮带,登时惊怒交加:“你干什么!滚开!” 宋驰似乎很满意他终于有了点反抗意识,让旁边人抓紧了他的手臂朝前压,白杨跪在地上挣脱不得,眼见着宋驰拉开裤链把他那恶心的玩意儿杵到自己面前。 “给哥舔舔。” 那之后的事白杨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干呕,所幸一进来他就咬痛了宋驰,对方叫骂着退出去把他按地上一顿痛揍,要不是碰巧遇到保安来巡楼,他或许会断好几根骨头。宋驰一行人闻声跑了之后,保安把他送去了医院,也许是怕他把事闹大,宋驰最后给了好几万医药费。 从那之后宋驰大概彻底对他失了兴趣,没怎么再来找他麻烦,白杨大二的时候他们升上了大三,课程少了更是整天在外面吃喝玩乐,学校里几乎见不着人。 但这段屈辱黑暗的经历到底还是留下了些许阴影,白杨尽力让自己别去回想,渐渐地也就沉到了心底,成为了他最不愿意暴露的隐秘。 可宋驰不仅替他挖了出来,还将其暴露在了邵丞面前。 白杨当时是想解释的,宋驰完全是夸大其词,他们根本没上过床,钱也是宋驰自愿给的,可他那时脑子太乱了,耻辱、愤怒、惶恐等等情绪纠缠在一起压迫着他的神经,令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邵丞本就不待见他,还会愿意理睬一个更不堪的他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第11章 白杨后来在学校里又见到了邵丞几次,可对方态度比之前还要冷漠嫌恶,仿佛当他是垃圾一样。以往他还有那么点勇气对邵丞笑着打招呼,现在却撑不出多少笑意了。 比起被无视,他更怕被邵丞瞧不起。 他还没有找到机会向邵丞解释清楚,又一件令他头痛的事发生了。 院系里乃至整个学校都在传他是趋炎附势拜金虚荣的同性恋,谁给钱就跟谁上床。白杨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传的,可他斗不过宋驰,单打独斗没问题,但打了对方势必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只能任由谣言散播。 与白杨熟识的同学自然不信,但不认识他的人就会被谣言左右看法,甚至有人在路上对他指指点点。 他原本以为风头过了谣言就会渐渐消退,谁知到后来竟有些人误以为真来约他。 白杨身形挺拔高挑,这两年打工积累出来的肌肉线条匀称流畅,加上他长得清爽俊朗,眼睛黑亮又有神,笑起来酒窝显得单纯可亲,看上他外貌的同性不在少数。 一连多天拒绝了几个暗示要“金钱交易”的人,白杨真的有点心累,纪小芸安慰他放宽心过阵子就好了,可他心情仍然低落,主要的原因还是怕邵丞信了谣言更瞧不起他。 这几天他放了学一直在停车场等对方,直到打工快来不及了才匆匆离去,可邵丞根本没出现过。 停车场旁边的综合楼,张弘毅头伸出窗户往楼下张望了会儿,转过来说:“丞哥,那小子今天也来等你了。” 邵丞长腿架在桌子上,椅子前后轻晃着,冷着脸不作声。 顾韦豪看了眼表,他们在这儿已经呆了半小时了,就因为邵丞不想下楼遇见白杨,他很不解:“丞哥,咱们不理他不就行了,有必要等他走吗?” 邵丞哼了声:“不理也没用,他会缠着不放。” “我找人揍他一顿,看他敢不敢再来烦你!”张弘毅大大咧咧地说。 顾韦豪还没来得及出言反对,就听邵丞冷冷道:“那你去跟宋驰混吧。” “别啊,我开玩笑的嘛……”张弘毅一哆嗦。 邵丞虽然看起来挺凶狠,但其实很仗义讲理,几乎没见他揍过谁,除非对方真的惹恼了他,那也是单挑不找帮手。而宋驰虽然看起来嬉皮笑脸的,可骨子里坏到没边儿,仗着有钱有帮手,欺负过的人不计其数。宋驰不屑邵丞的高傲,邵丞鄙夷宋驰的无耻,两个人从来就不对付,所以邵丞说出让他去跟宋驰混,算是很严重的警告了。 “哎,好像有人来搭讪他了。”顾韦豪突然说,仍看着楼下,“丞哥你不过来看看吗?” “关我什么事。”邵丞表情阴沉地踢开了桌子放下腿。 顾韦豪专注地望着楼下进行实况汇报:“小白杨好像跟那人聊得挺开心,啊他看了看周围,好险差点被他发现了……他跟那个男生走了,我们可以下楼了!” “喊什么喊。”邵丞把顾韦豪从窗户边上拽开,目光恰好扫到白杨与一个男生离开的背影。 张弘毅道:“看来传闻是真的啊,果然没节操,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顾韦豪不是很同意:“也不能这么说吧,可能他只是觉得追不到丞哥,所以换了其他目标?” “如果他所谓的喜欢只有这种程度的话。”邵丞漠然道,“那从一开始就不该来纠缠我。” 第12章 白杨后来没有再去停车场等邵丞,他隐约觉得对方故意让他等不到。 那天在停车场遇到一位同系的学长,说是有家出版社在招实习生,问他要不要去。白杨听了介绍后很心动,实习工资不算太低,一周只要去三天就行,他立刻应允了下来,等面试通知。 他固然非常喜欢邵丞,但不可能把全部精力时间放在爱情上,毕竟他连面包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渴望爱情,现实仍鞭挞着他不断奋斗。 所幸也并非完全见不到邵丞。 s大一年一度的校庆日马上就到了,每个系都要出节目,大大小小的排练厅几乎被占满。邵丞所在的法律系恰好在他们中文系的隔壁排练,两人都是系里最能拿出手的男生,自然被系领导拉去参与演出,白杨出入间好几次见到了邵丞,他试着笑笑打招呼,可邵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一切仿佛回到了起点,甚至更糟。 他尽量不去想那些沮丧难受的事,全身心地投入排练。他们系女生多,准备了一支热情又活泼的舞蹈,男生只是作为陪衬出演。同一个排练厅里还有其他两个系的,有时中场休息会来围观他们跳舞。 白杨察觉到有个男生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令他很不舒服,警告着反瞪回去,对方竟然还冲他笑笑。 他只能当作没看见,眼不见为净。 连续多天的高强度训练让同学们都有些吃不消,白杨平日打工体能好,还不至于累趴下,不过排练厅的空调是真的不顶用,每次跳完几遍都是一身汗,他撩起t恤下摆擦额头的汗,不经意间露出了下腹的人鱼线和隐约的腹肌,不知道是谁在旁边吹了声口哨,他也没往心里去。 排练结束后要把器材道具归回原位,几个男生轮流来,今天轮到白杨。等到同学们都走了,他才发现那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其他系男生也留下来整理器材了。 白杨一声不吭地埋头搬东西,权当没这个人。可当他弯下腰把道具放进整理箱时,突然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背后。 他立刻转身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面前靠得过于近的人。 那男生跟他差不多高,用露骨的眼神扫遍了他的全身,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多少钱一次?” 白杨极力按捺住揍人的冲动,铿锵有力地吐出一个字:“滚。” 对方挑眉:“我听说你很缺钱?” “我是缺钱,但我不需要这种方式得来的钱。”他攥紧了拳头。 那人笑了:“有什么关系,都是男人,做一次又不会少块肉,我会付你钱的。”说罢竟要动手来摸他的腰。 白杨忍无可忍,正欲挥起拳头—— “哗——”排练厅的门被拉开了。 几乎是贴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定格住望去,只见邵丞站在门口,脸色冷到结冰。 那男生见到邵丞似乎有点怕,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动作。 邵丞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到道具箱旁往里面扔了样东西:“前两天问你们借的,还了。” 白杨和那男生还僵在原地,邵丞插着兜转过身看向他们。 “怎么停了,继续啊。” 白杨瞪大了眼,怔怔地看着邵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男生语气一下子弱了,讨好地说:“丞哥……我们开玩笑呢……” “开玩笑?”邵丞嘲弄地挑眉,“我不想看开玩笑,我想看你们怎么做。” 他刚说完,就看到白杨似乎反应了过来,脸色霎时间变得唰白,难以置信地直愣愣望向自己。 那男生也不知道邵丞是不是认真的,但他惹不起这位大少爷,只能按照他的指令去做。而刚刚原本很反感抗拒的白杨此刻却像失了魂一样,木讷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裤子被解开了都没反应。 邵丞冷漠地回视着白杨的目光。 那双平日里看向自己时青涩又浓烈,深情又真挚的眼眸,此刻却失去了所有动人的光彩,变得灰暗且枯败。 片刻后,白杨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挺直的脊背不堪重负般低了下去,朝邵丞勉力撑起一丝强笑。 “你想看是吗?可以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他转过头闭上眼,轻颤着睫毛,任身后的男生把手伸进他上衣里抚摸,身体抖如筛糠,却丝毫不反抗,在男生的手向下往他裤子里探时,死死咬住了发白的唇。 邵丞瞳孔猛地一缩。 脑子还没理清这股莫名疯长的狂躁,身体已经冲上去把那男生狠狠推倒在地。 “滚。” 低哑阴沉极具压迫感的声音让面前两人都为之一震,那男生吓得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空荡荡的排练厅只剩下沉默的两人。 “转过来。”邵丞命令道。 白杨裤子已经被解开褪去了一半,难堪地拉上来系好,才转身面对他。 邵丞离他很近,呼吸都喷洒在他脸上,令他有点不适应,往后退了一步,却靠到了桌边,邵丞上前一步,手臂一撑,将他困在了桌边。 白杨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但以往爱笑的嘴角没有扬起来,酒窝也不见了。 “现在还觉得我温柔么,嗯?”邵丞的低语近乎残忍,“我就是这种恶劣的人,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白杨毫不犹豫:“你不是这种人,我知道。” 邵丞嗤笑:“你刚刚还要和别人做,转头又说喜欢我,你当我是傻子吗?” 白杨抬眼看他,眼角有点红:“我没有。” 可他除了无力地为自己辩护之外拿不出任何证据,只能把自己的一颗真心反反复复地呈现给面前人。 “我真的没有,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他声音甚至都有些哽了,倔强地昂着头直视邵丞,眼里澄净的池水蒙上了一层雾。 “你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都没关系,但我不想被你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邵丞的神色依然冷漠而轻视,仿佛在看着他还能如何演下去,白杨别无他法,大着胆子抓住邵丞的衣角,恳切地乞求:“你给我个机会证明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什么都可以?你就这么缺钱,这么想攀上我?”邵丞终于开口,语气冷硬嘲讽:“那好啊,我给你钱,跟我做。” 白杨倏然睁大眼:“……什么?” 邵丞不带温度地低笑一声:“找女人太麻烦,一不小心还要负责,像你这种人就方便多了,只要给钱,怎么玩都行,对不对?” 白杨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不愿意就算了,我多得是备选。”邵丞冷哼一声,像是要走的样子,却突然被抓住了胳膊。 白杨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他脑内还在艰难地消化邵丞的话。 邵丞居然提出让他当床伴? 他一点都不想被误会成是那样放浪不堪、为了钱和谁都可以上床的人,可邵丞似乎对那样的他产生了需求,而且还是白杨想都不敢想的那种需求。如果此刻解释清楚误会,说自己根本没经验,邵丞大概立刻就会转头找别人去了。 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与邵丞亲密接触的机会。 “没话说就放手。”邵丞冷冷道。 白杨一下抓紧了他的手臂。 “我愿意。” 邵丞动作一滞,神情透出几分复杂,似乎是满意的,又似乎比之前更轻蔑。 “差点又被你骗了。” 白杨没听明白,疑惑地“嗯?”了一声,却突然被对方擒住了下颌。 “我只给你这一次接近我的机会,在我厌倦你之前,如果被我发现你瞒着我找别人——” 邵丞眼神锐利锋凌,低下头埋到白杨脖颈处,喷洒出的鼻息扫过皮肤,令他浑身一颤,紧张又酥痒。 像是野兽下一秒就要咬断猎物的喉咙一样。 “嘶——” 邵丞真的咬了他一口,力道不算太重,但足以留下印记了。 邵丞紧扣住他的下颌,手上使了狠劲,眼眸漆黑无底,阴沉沉道:“知道自己下场会怎样吧?” 白杨吃痛着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睛却是含笑而清澈的,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了近在咫尺的邵丞: “我不怕,因为我不可能背叛你的,我只喜欢你。” 邵丞身体一僵。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实在不甘心,烦郁地一把推开面前虚情假意之人,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排练厅。 白杨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只揽住了夕阳的几缕残光,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 第13章 晚上到家的时候白杨头一回收到了邵丞主动发来的语音,他高兴地点开放在耳边听,只听到对方冷硬的声音警告他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他立刻回了句好,过了一会儿又发:[那我以后可以给你发信息吗?] [随便。] 白杨权当邵丞默许了,他以前怕打扰到对方,一直没发过信息,现在终于得了应允。他环视了圈自己狭小的屋子,也没什么好拍的,便拍了今晚做的一道素菜发过去。 [我会做饭,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还可以,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做给你吃。] 他沉浸在欣喜中,发出去后才想到邵丞哪儿可能会吃这些,说不定有厨师专门给他做饭,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于是连忙想要撤回图片和文字,可邵丞已经看到了,回了三个字: [不需要。] 白杨看着手机兀自笑笑,回:[嗯,有其他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他手指顿了顿,追加了一句:[你说什么我都会做的。] 邵丞没有再回他。 白杨也不伤心,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不管怎么样,最终结果是好的,虽然形式有些不堪,但起码他与邵丞建立了关系,以后还能出现在对方面前。 吃了简单的晚饭,白杨打开台灯开始做学校的作业。他的笔记本电脑是房东家的淘汰品,本想当废旧电器卖了,看他困难就送给了他。因为年数太久,经常死机,打开一个文档都要好久,他只能边写边存。不过最近他在一个二手物品交易软件上看到有些二手电脑只要几百块,成色不新但比他这台好多了,或许可以买一台。 日子真的越来越好了,白杨不由地心想,起码他现在不用再累死累活地打工,也不会再吃了这顿没下顿,还有闲钱买新衣服和电脑,比起之前好太多太多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邵丞,是邵丞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否则他还在泥潭里挣扎越陷越深,直至彻底被湮没。 他现在心里唯一的大石头就是妹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虽然攒了点钱,但他只用了一小部分给自己添置东西,其余剩下的大部分,他是准备留着给白桃当嫁妆的。 他穷一点没事,但妹妹不能因为穷被别人瞧不起,因为穷而不敢接近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至于他自己的婚姻,白杨从来就没考虑过,以前是太年轻没考虑,后来家庭剧变没精力考虑,现在,因为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喜欢他的人,所以不需要考虑。 能像现在这样与邵丞存在一定的联系,不管这联系是什么,他都觉得满足了- 校庆日轰轰烈烈又普普通通地过去了,白杨拍了不少邵丞表演的照片存在手机里。自从那天之后,他每天都会给邵丞发一些生活琐事,有路上遇到的猫咪、打工餐馆里摆盘漂亮的菜、图书馆里某本好书等等。他原本是热爱看散文之类的,不过现在越来越多地看起了推理小说,读到有趣的就推荐给邵丞。 邵丞几乎没有回过他,他却乐此不疲。 不过白杨心里始终盘旋着些许紧张的情绪,邵丞之前说要跟他做,可后来就没了下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需要他,而他其实根本不懂那些事,万一暴露了自己没经验就尴尬了。 为此,他特意在手机上查了些资料,看了一些少儿不宜的视频,总算把大致的流程搞清楚了。 天气已经入了冬,林荫大道两侧的树木都掉光了叶子,学校的植物园里培育着各种常青植物,依旧绿意盎然,白杨没事的时候就呆在僻静的深处看书。 这天看得有些晚了,冬日的天色早早暗了下来,他收起书往外面走,却听得有隐约的声响,往前走了几步,恰好看到角落里宋驰正抱着个女生火热地接吻,亲得啧啧有声。 白杨一阵反胃,想装作没看见快速路过,不巧宋驰一抬眼恰好看见了他,当即喊道:“你站住!” 他眼看躲不过,只能停下脚步。反正已经被邵丞知道了不堪的黑历史,他现在面对宋驰没有什么可害怕担忧的了。 宋驰挥了挥拳头,威胁道:“你敢说出去我弄死你。” 白杨心想这有什么可说的,可当他借室内灯光看清了那个女生长相时,才意识到宋驰为什么这么紧张,原来他怀里的竟是校长的女儿赵若彤。 要是校长知道自家女儿被宋驰这样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拐了去,估计拼了老命都要把宋驰赶出学校。宋家人极看重面子,据说以前某次宋驰犯事被通报批评,他父母冻结了他一个月的银行账户,另上家法伺候,让宋驰听话安分了小半年,若是被退学,肯定会更加下狠手训斥管教他。 难怪宋驰那么怕他说出去。 白杨不想惹麻烦,淡定地“哦”了声就要走。 宋驰却不信他,非要他发誓,白杨一秒都不想跟他多呆,丢下句“爱信不信”,迈开腿就往外走。 宋驰不依不饶地拉住他,道:“你得发誓!要是你不守信用你妹妹就永远植物人——“ 白杨瞬间转身狠狠往宋驰脸上砸了一拳! 他气红了眼,从牙缝里挤出愤怒的声音:“宋、驰、你、找、死。” 宋驰被这凶猛的一拳揍得朝旁边退了两步才站稳,旁边赵若彤发出一声惊呼,他意识到自己在新女友面前丢脸了,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才找死!”说罢就扬起拳头扑过来。 白杨的体格远比好吃懒做的宋驰坚实,身手也更敏捷,躲开了最初的几下攻击,就转守为攻,一把抓住宋驰的手臂将他反手牢牢按在了地上,宋驰像是被扣压住的犯人一样动弹不得,嘴里叫骂个不停。 白杨抬头看向吓呆了的赵若彤,安抚似地对她笑笑:“别怕,我不打他,但你真该换个对象了,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赵若彤一脸怔愣地看着眼前男生俊朗干净的笑容,呆呆地点了点头。 白杨没再多话,重重拧按了一下宋驰的肩肘,令他一时半会酸痛得爬不起来,起身径自出了植物园。 第14章 出气一时爽,但白杨知道宋驰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因此他之后几天只能尽量避免落单,不走偏僻的地方。纪小芸知道事情始末后直夸他帅,自告奋勇要陪他,可他怎么能让她一个女生牵涉其中,便谎称有其他人陪,让纪小芸安心。 其实他并没有特别要好到可以麻烦做这种事的朋友,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给邵丞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来,白杨中途差点都想放弃了。 “什么事。” 招呼也没有,邵丞久违的声音就从那头冷冷地传了过来。 大概也只有白杨听到这冷冰冰的声音会感到温暖了,他的嘴角在邵丞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起,温和的语调隐藏着满溢的思念:“邵丞,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他说出这话是有点惭愧的,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倒先来麻烦邵丞了。但这次要是被宋驰抓住,他可能真的会被揍到进医院甚至遭受更可怕的侮辱,那样就没人照顾妹妹了,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打这个电话。 邵丞听后漠然道:“要钱么?银行账号发我。” “不是!”白杨立刻解释:“我不是问你要钱。我前几天得罪了宋驰,这两天差点被他抓到,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知道他的把柄吗?或者我去向他家里人告状有用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邵丞的声音透着明显的阴沉:“你又去找他了?” 白杨忙说:“我没有,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邵丞没有再纠缠于这个话题,道:“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白杨有点受宠若惊,告知对方自己在图书馆,一刻钟后就瞧见一个高大英拔的身影进了图书馆大门朝他走来。 邵丞身着长款深灰色呢子大衣和纯黑色高领毛衣,显得高级而精致,嘴角不带一丝弧度,眼神像冬日的寒霜一样冷冽。 周围在自习的同学见了邵丞都好奇地悄悄打量他,s大优秀学子云集,真正的高富帅却不多见,邵丞这样显眼的身高突出的外表以及众所周知的优渥家境,都令他备受瞩目。 邵丞走到白杨面前,淡淡地扫了一圈周围好奇探究的目光,便没有人再敢看他们,可一个个耳朵都竖了起来。 “看完了吗。”他意指白杨桌上的书。 “嗯。” “走吧。”邵丞没有给周围人任何八卦的机会,抛下两个字就转身往门口走,像他来时一迅速利落。 白杨放好书,邵丞已经走到十几步开外了,他连忙追上去,出了图书馆的大门,跟在邵丞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见对方走到了停车场,不禁问道:“去哪里?” 邵丞开了车锁,说:“送你回去。” 白杨吃了一惊,对这高待遇感到有些惶恐,立即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不是说宋驰在堵你吗?” “是这样没错……”白杨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但我只是想问问你他有什么把柄,这样我就可以——” “就可以威胁他?”邵丞打断了他的话,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白杨,你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白杨愣住。倒不是因为邵丞嘲笑他,而是邵丞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他没有再推辞,再次坐上了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坐的副驾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邵丞启动前瞥了他一眼,皱起眉,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要是威胁他后果只会更严重,别在这儿跟我装可怜。” “……”白杨声音微不可闻地说了句什么,邵丞没听清,稍稍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白杨抬起头看向他,神情有些紧张腼腆,眼神却是热烈纯粹的。 “可以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吗?” 邵丞一怔,看着面前人黑亮明净的眼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不知怎么就顺着对方的希冀开了口: “……白杨。” 白杨的嘴角愈发上扬,凹陷出许久未见的迷人酒窝,笑容灿烂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的名字,太好了,原来你记得。” 邵丞喉结一动,迫使自己转过头直视前方,冷静地发动了车,没有再接话。 第15章 白杨只让邵丞送他到打工的餐厅,十来分钟就到了,下车后连声谢了好几次,邵丞却把车停好也开门下了车。 “我吃个饭。”他言简意赅地说明。 白杨苦笑,邵丞一顿便饭的餐厅是他要攒很久钱才舍得挥霍一次的地方。 两人一起进了餐厅,虽然互相之间没有交流,但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在员工间换衣服的时候,大堂经理特意进来询问白杨:“你怎么跟我们的vip会员一起来了?” 餐厅的vip会员并不少,准确来说邵丞的会员卡是他爸常来消费,他只来过一两次,但业务能力超群的经理记住了每一位会员的样貌,何况是像邵丞这样长相尤其出众的会员。 白杨只回答说是同学,顺道送他来的。 经理又问:“有这么有钱的同学,怎么不让他帮帮你?” “人家再有钱也是人家的钱,没有义务帮我。” 经理唏嘘了一会儿,便回大堂忙碌去了,走之前让白杨去服务邵丞那一桌。 白杨换上偏中式风格的工作服,暗红色带盘扣的上衣显出几分文雅气质,服帖笔挺的黑色长裤衬出一双长腿。他从后厨那儿端过邵丞点的菜走到了对应桌前,俯身放好盘子,微笑道:“这是您点的松茸竹笙和龙井虾仁。” 邵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吃起了自己的晚饭。 晚间是餐厅最忙碌的时候,白杨自然不可能只服务邵丞这一桌,他在忙碌穿梭中时不时望向邵丞的方向,想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可对方一直没叫他。 这一顿晚饭吃了大约有两个小时之久,久到白杨一瞬间自作多情以为邵丞是在等自己,可当他再一次转身望去,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他轻轻叹了一声,心里有些失落。 “你什么时候下班?” 熟悉的声音冷不防地从身后传来,白杨讶异又惊喜地转身。 邵丞神情很不耐烦,又问了遍:“什么时候下班?都八点了。” 邵大少爷显然不知道服务行业的辛苦,餐厅的打工最早也要到十点才结束。白杨笑着说:“还早着呢,你先回去吧。” 邵丞真的在等他,这件事就让他足够开心了。 邵丞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回答,皱着眉问:“你工资多少。” 白杨说出的数字令他更加不悦:“这么点钱让我等这么久?我转给你,别干了,走。” 白杨不想惹他生气,但这么贸然辞职实在不妥,正犹豫中,大堂经理走了过来,询问邵丞还需要什么服务。 “他以后不来了。”邵丞直接替白杨做了主。 “这……”经理看看白杨又看看邵丞,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白杨还在想怎么说服邵丞,邵丞一句话瞬间将他击败: “你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白杨话语登时噎住,静默了几秒,只得转头向经理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经理,我得辞职了。” 经理愕然地看向他:“这么突然?” “嗯,其实之前就有这个打算了,今天不方便,之后我再来跟您道歉说明具体情况。” 经理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早晚要辞职的,你在这儿打工确实是屈才了,行吧,我也不强留你。” 白杨心里很是愧疚,餐馆其实并不缺服务员,经理当初看他困难才好心招了他。如今他度过了最艰苦的时期,就想找符合自己兴趣和专业的工作,对未来职业发展也好。所以哪怕今天邵丞不说,他本就打算这几个礼拜内提出辞职。 他连声道歉,经理忙推辞说不必。 邵丞在一旁冷冷打断:“好了没?换衣服去,车里等你。” 白杨无法,只能先行到员工间换下穿了近一年的工作服,以后就没机会穿了,想来还有点不舍。 等他出来的时候邵丞已经去外面了,经理却走过来拉住他的手道谢:“你同学刚刚往咱们餐厅的卡里充了五万,替我再谢谢你同学!” 五万……这几乎是他在这个餐厅打工以来的全部工资了,白杨当然没有自恋到以为邵丞是为了他才充值的钱,这个数字对邵丞来说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或许是他觉得这里的菜味道不错,想着以后常来吃才提前充了钱。 白杨道别了经理,走到停车场上了邵丞的车,黑暗中邵丞的侧脸线条更显硬朗冷峻,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开车。 他想找些话题缓解这沉默的气氛,可想了半天都没有什么合适的话题。他与邵丞的生活差距太大了,简直是云泥之别,实际上,他能坐在邵丞的车里被对方送回家,都堪称一种奇观。 白杨在脑内搜寻了半天,终于迸发出了灵感:“今天我在图书馆看的那本推理小说还挺感人的。” “那本我看过了。”邵丞一句话截断了他的话题。 于是车内又陷入了沉默。 白杨并不讨厌这样的安静,与邵丞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像是一种恩赐,无论有声与否。可他担心对方会觉得他无趣,尽管他确实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时间过得很慢,慢到他能感受铭记邵丞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时间又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就到了他住的居民楼。 幸福的时光终究是要结束的,白杨心里叹了声,朝邵丞道谢后欲开门下车,却突然被抓住了胳膊。 “有人。”邵丞低沉地说。 白杨顺着他目光望去,他家楼下果然有几个混混样子的人蹲着,烟头明灭,手里还拿着些棍棒之类的东西。 一个人正打着电话,声音很大:“宋哥,那小子啥时候回来啊,我们都等了两个钟头了!” 显然,这伙人是宋驰派来修理他的,若不是邵丞及时发现,他一个人留在这儿必然寡不敌众。 “没关系,我先报警,只是要麻烦你再等一会儿了。”白杨感到很抱歉,他今天已经麻烦了邵丞太多次。 邵丞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驶离居民楼。 “报警有什么用,他们还没打你就不构成犯罪,顶多是扰民罢了。” “也是……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邵丞直视着前方,道: “我家。” 第16章 这是白杨第二次来邵丞家,没有了上次喧闹的人群,整个别墅显得格外空荡安静。 “不好意思,实在太麻烦你了。”白杨进了门便说:“你不用管我,我在沙发上睡一晚就好,你忙你的吧。” 邵丞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我有说要管你吗?” 白杨讪然,有些窘迫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饿了。”邵丞突然说:“你不是会做菜吗?去厨房给我弄点宵夜。”说罢便径自上了楼。 明明才刚吃完晚饭,怎么会饿呢?白杨疑惑,不过他还是听话地按照邵丞的要求去了厨房,冰箱里食材倒是不少,看样子平时有人会来做饭,估计是请的保姆佣人之类的。 白杨虽没有餐厅大厨那样高超的手艺,但做点家常菜还是绰绰有余。鉴于已经晚上了,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他看着食材略加思索,便撩起袖子准备做个肉末番茄鸡蛋面。 番茄鸡蛋很好弄,肉末没有现成的,他拿刀剁了好一会儿。等到面条下锅时,散发出的清香引得他肚子一阵叫,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这会儿着实有点饿了,于是又撒了把面进锅。 “做的什么?” 白杨听见声音一惊之下回头,邵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穿着休闲的居家服,和平时生人勿近的高冷打扮相差甚大,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他随意地往后一捋,露出英气的眉眼,依然是那个面容冷硬俊美的邵丞。 白杨笑笑:“煮面呢,你爱吃面吗?” “一般。”邵丞走过来,一只手撑在料理台上,另只手从白杨身侧绕过去揭开锅盖查看。 白杨一愣,这个姿势未免太过亲密,就像是……被邵丞拥在了怀里。 后背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湿气和热度,他耳朵不自觉地染上了薄红,心猿意马地拿筷子拨动着锅里的面条,直到邵丞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面快糊了,才赶紧把面捞上来,脸却被刚刚耳畔拂过的热气蒸红了,像碗里的番茄一样。 白杨端着两碗面放到餐桌上,刚刚做菜时没有算上自己的份,所以他把肉末番茄鸡蛋全都放在了邵丞那一碗,自己的那份面则洒了葱花拌了酱油,勉强当作葱油拌面吃。 邵丞看了眼两碗面,伸手取了那碗放葱油的,白杨忙说另一碗才是他的。 “吃不下那么多。”邵丞淡淡道。 另碗的配料确实过于丰盛了,白杨很懊恼没把握好量,邵丞不要这碗,他只能自己端起来吃了。 邵丞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白杨紧张地问:“是不好吃吗?我再给你做点别的?” “不用,我吃饱了。”邵丞神情看不出喜恶,径自上了楼。 白杨心里自责后悔得要命,难得能给邵丞做饭吃,他却搞砸了。 他沮丧失落地吃着自己煮的面,晚上打工忙没顾得上吃饭,此刻肚子跟造反一样抗议着,囫囵吞枣般吃完了一碗面,他看了眼那碗只被邵丞动过两口的葱油拌面,叹了口气,终究是倒入了垃圾桶。 收拾完餐具,白杨轻手轻脚地上了三楼,想看看邵丞睡了没,没想到房门开着,里面亮着灯。 他走到门口轻敲了两下房门,里面传来邵丞的声音:“什么事。” 白杨走进房间,上次来这个房间是被邵丞抵在门口质问,没有仔细看,现在他才察觉这是一个套房,门口进来先是书房,有书柜电脑办公桌,往里走才是卧室。 邵丞正靠在床头看书,抬眼望向走进来的白杨。 “谢谢你今晚收留我。”白杨道,“夜宵做得不好,抱歉……你明早想吃什么?我来做。” 邵丞不屑:“我想吃蟹黄汤包和广式虾饺,你会做吗?” 白杨尴尬地笑笑,老实说:“不会。” 邵丞冷哼一声:“你没什么可为我做的,我不需要。” 你没什么可为我做的。 白杨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泛上刺痛。可这确实是事实,邵丞从来都不缺为他做事的人,像自己这样没钱也没多少能力的人,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地说要为他做事?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白杨落寞地站在床前,思考着自己有什么可取之处,越想脑袋垂得越低。明明毫无优势,邵丞怎么会选自己当床伴呢……等等,床伴? 心中突然一动,踌躇片刻后,白杨攥紧衣角鼓起勇气往前走了步: “你之前说……要跟我做,现在还需要吗?” 如果邵丞说不要,那他一定立刻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自取其辱,永远不打扰对方。 可邵丞神情一顿,却合上书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带着令人心慌的压迫感。 “你想要?” 那黑沉的眼眸锐利无比,视线直射入他的眼底,似乎要将他的心思看透。 白杨脸有点烧,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决定豁出去了: “嗯,想。” 哪怕邵丞对他没有感情,哪怕邵丞会很恶劣过分地对待他,但只要是邵丞,不管怎样他都愿意。 邵丞沉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白杨内心动摇,以为自己又说了令对方生气的话。 “……去洗澡。” 邵丞最终说了这三个字。 白杨眼睛倏然睁大,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胸膛仿佛快要爆炸。 第17章 “好、好的……” 白杨应了声,紧接着慌慌张张地冲进了浴室,手忙脚乱地脱去自己衣服,紧张得手都在抖,根本脱不利索。镜中的人身材结实而匀称,薄而清晰可见的一层肌肉塑造出线条流畅颀长的体型,皮肤不算白嫩但也不算黑糙。 普普通通的男性身体。 不仅没有经验,还没有诱惑力。 白杨自嘲一笑,心跳渐渐平复冷静了下来。能不能让邵丞产生兴趣还是个未知数,现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好在之前看过的那些资料发挥了作用,他艰难羞耻地在浴室里给自己做完了准备工作,把自己弄得又疼又难受。 等擦干了身体,他才想起自己没有带换的衣服,总不可能穿着脏衣服上邵丞的床,于是仅用浴巾裹了下身,搞得像电视剧里风流的男主似的。 磨蹭了近半小时后,白杨才窘迫地出了浴室,低着头走到床前,没敢看邵丞的表情,想必一定是嘲讽的。他扯住浴巾难堪道:“没带多余的衣服,只能这样,不好意思……” “……然后呢,你要怎么做?”邵丞的声音有些低沉。 白杨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神情淡漠,眼神却很幽深。 “你想怎么做?我都可以。”他真佩服自己此时此刻还能故作老练,明明一点经验都没有。 邵丞挑眉,嗤笑道:“都可以?这么厉害,你先让我硬了再说这话吧。” “好,我努力。”白杨嘴上答应着,心里其实也没底,让一个直男对着同性硬起来,谈何容易。 他直接双膝一弯跪在了厚实的地毯上,卡在邵丞的两腿间,装作镇定地去触碰对方腿间隆起的物体,然而动作不利索的双手出卖了他的紧张。终于碰到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看邵丞,对方正好整以暇地回看他,眼中的嘲弄似乎是在看他的笑话。 白杨顿时热血上涌,也不管什么技巧章法,就按照平时自己弄的那样,不轻不重地揉搓起邵丞裤子里那蛰伏的器物。 手上传来依稀的触感和形状,他脸有点烧,依着那形状抚弄了几下,隐约觉得那地方好像有发硬的趋势。这滋长了他的信心,喉结连连滚动,紧张地伸手抓住邵丞裤子的边缘,慢慢将裤子一起扯了下来。 暴露在眼前的性器略显狰狞,上头青筋盘虬,粗壮硕大。白杨不禁咽了口唾液,心里打起了鼓,自己的身体真的能容纳得了吗?他有一瞬间的后悔,为什么要放出大话,一会儿若是进行不下去,肯定会被邵丞嘲笑。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没了布料的遮挡,他的手微颤着直接握住了邵丞的下身,生涩地来回捋动。手上传来的灼热和脉络感如此清晰鲜明,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脸上一定红爆了。 “宋驰说得倒没错,你技术真的很差。”邵丞嘲讽的话语从头顶传来,“我还以为你多会勾引人呢。” 白杨心下一慌,怕被识破,口不择言道:“因为你的太大了,是我见过最大的……不太适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不成体统的话。 他一说出口就想把自己舌头咬了,小心看了眼邵丞的脸色,对方脸上没有被夸奖的愉悦,反而更加阴沉可怕,漆黑的眼睛透不出一丝温度。 白杨不敢再直视邵丞,低头看着手里始终是半硬的器物,给自己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便把头凑了过去,张嘴含住了硕大的前端。 他能感到邵丞的身体一僵,随即凌厉的视线从上方射过来。 白杨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专心致志地用嘴给邵丞服务。他之前被宋驰强迫做这事的时候留下了心理阴影,本能地有点想干呕,可他努力忍住了冲动。 邵丞的性器没什么味道,或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白杨能感受到它在自己嘴里产生了变化,变得更加硬挺炽热,前端翘起顶住了他的上颚,这给了他莫大的信心继续下去。 他双手捋动着没被含进去的部分,嘴尽可能地张大多含进去一些,舌头拙笨地舔着前端和脉络,不让牙齿碰到,马眼逐渐有腥膻的液体流出,他统统吞咽了下去。 闭上眼之后其他的感官就愈发敏感,白杨自己的身体也忍不住随着嘴里愈发浓郁的味道躁动起来,热度逐渐向下腹汇聚,他并拢了腿想掩饰。 可邵丞却一脚踩在他的大腿上遏制了他的动作。 “给别人舔也能硬,饥渴成这样?”邵丞的眼眸沉黑得像毫无星光的夜,透出丝丝寒意。 白杨心中一涩,没有答话,垂着眼继续艰难地往里吞那粗长的性器,嘴巴被撑得酸麻不已,可怎么都无法完全含进去,津液从嘴角溢出滴下来,他也顾不上,脑袋前后摆动着吞吐吮吸愈发涨硬的性器和顶端流出的液体,倒真像是饥渴极了的淫乱之徒。 “你要舔到什么时候。”邵丞语气烦躁,不耐烦地将他一把拉扯了起来。 性器突然从嘴里抽出,白杨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口中的液体,嘴角都是自己的津液和对方的东西,狼狈不堪地面对着邵丞。 邵丞皱起了眉,显得很不快,往床头一靠,命令道:“你自己来。” 白杨微怔,看着那直立硬挺的巨物,心里又是一阵发慌。可他没法不听从邵丞的命令,只好慢慢解开身上唯一的遮挡浴巾,赤裸的身体完全呈现在邵丞面前,忍着耻意抬腿上了床,跨坐在邵丞身上。 邵丞的身体出乎意料地温暖,手撑在那腰腹肌肉上,只觉手心触感灼热结实,令他动心不已。这亲密无间的肌肤相贴过于美好,他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邵丞……”白杨浅笑,酒窝微显,脸颊还红着,七分羞意三分情欲,弯着眼看邵丞,“我……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如果此时能有一个亲吻,他们就像是真正的恋人一样了。 “转过去。”邵丞眼神却极冷,“看见你我做不下去。” 白杨的笑容和身体同时僵住。 “……好。” 他别无选择,面上仍带着笑,实则紧咬着唇,直到转过身背对着邵丞,整张脸才顿时垮下来。 看不见人,没有交流,这样简直像在和陌生人上床一样。 白杨深呼吸一口,压抑住内心的负面情绪,咬咬牙定神,不去胡思乱想,继而握住刚刚被自己含得硬挺的性器,对准了自己的后方,慢慢地坐下去。 前端只进入了一点,他的身体就止不住地开始发颤。 好痛。 毕竟缺乏经验,第一次就要用这种艰难深入的姿势,加上没有爱抚缓解疼痛,他疼得嘴唇发白,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哪怕只有一下也好,他渴望邵丞的触碰。 邵丞的手就放在他的腿边,可根本没有要碰他的意思。 他又勉强往下坐了一点,硕大的顶端将他下面撑到了最大,褶皱都被抚平,实在是痛得难以忍受,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邵丞的手,想获得一丝慰藉。 可邵丞迅速抽走了自己的手。 白杨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失去依靠的手,心像被抽空了一样,鼻子不自觉地发酸。 他知道这不是恋人间的做爱,只是他单方面满足邵丞的欲望罢了,可邵丞连一丁点心理安慰都不愿施舍给他。 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后方被顶开的疼痛似乎愈发强烈,折磨得他心尖都跟着颤抖,酸楚一阵阵翻涌,刺得他眼眶发红,生理性的眼泪涌了上来。 他抬手胡乱抹了把蓄在眼眶里快要不争气掉下来的眼泪,继续忍着痛一点点坐下去,大腿根颤得连肌肉都在抖动。 “哭什么?” 邵丞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杨动作一滞,稳了稳情绪,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没哭,就是刚进去有点痛,一会儿就好了。” “太慢了。”邵丞说。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腰。 白杨为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触感心神一荡,可下一秒,邵丞扣住他的腰用力往上一顶! “!!” 白杨痛得仿佛昏死过去一回又被痛醒,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飘摇在暴风雨中的一片树叶,抖若筛糠,气都喘不上来。邵丞的性器完全插了进来,贯穿了他的身体,撑得满满当当,后穴几乎要裂开,所幸没有流血。 邵丞起身靠了过来,赤裸结实的胸膛紧贴着白杨颤抖的后背,体内性器位置的变化让他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你不听话又去招惹别人的惩罚。”邵丞暗哑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可白杨根本没精力去听清。 他混乱疼痛中隐约感到邵丞的双手开始游走于他的全身,从锁骨到胸膛,从小腹到大腿根,被摸过的地方燃起了火苗。邵丞的一只手揉捏着他胸前的两点,另只手抚慰上了他因疼痛而软软耷拉着的下身。 丝丝微小而敏锐的快感从邵丞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侵入到麻木的感官,唤醒了身体的知觉,逐渐把疼痛感压了下去。 白杨虚软地靠在邵丞怀里,背后传来的温度强大而安心,他随着邵丞加重加快的捋动速度难耐地小声哼哼起来,下身也重新开始有了反应。 那根嵌在他身体里的性器一直没动,直到白杨几乎忘了它、因爱抚而舒服得快要泄出来时,邵丞突然往上一顶。 幅度不大,但足以让白杨意识到体内这根的存在,他瞬间清醒又瞬间被顶得失神,稍稍放松了一会儿的后穴又绞紧了柱身,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已经没刚才那么痛了,但不适感依然强烈。 “放松。”邵丞语气冷硬,动作更强硬,大手扣住白杨的臀瓣向两侧扒开,迫使他张开后方容纳自己,毫不给他习惯放松的时间,直接挺动起悍腰迅速抽插,一下比一下顶得深。 白杨顿时被这粗暴无情的动作插得颤抖不已,内壁被坚硬灼热的性器摩擦得火辣胀痛,他不堪重负地垂下了脊背,几乎伏到床上,身后猛烈的进攻让他感觉自己快被邵丞撕裂了,像失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气发出艰涩痛苦的低吟。 被这样掰开屁股操弄实在太不像话了……白杨觉得自己狼狈又羞耻,却又毫无抵抗力,只能随着身后的撞击屁股往前一耸一耸,腰都无力地塌下去。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分神,邵丞抬手在他臀肉上重重打了一巴掌,结实挺翘的臀部立刻浮现出红印,白杨疼得眼泪又涌了上来,转头看向邵丞,眼神透着几分委屈。 “还敢想其他的。”邵丞的神情依旧冷酷,仿佛白杨身体里那根滚烫坚硬正在肆意冲撞的东西不是他的一样。 邵丞换了个姿势,摆弄着他无力的身体让他跪趴在床上,更方面从后方进出。 白杨把脸埋在枕头里,手紧紧抠着床单,指节泛白,身体随着邵丞的顶弄不停晃动,脸色潮红,淌着津液的嘴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 长时间高频率的摩擦使后穴渐渐麻木失去了痛觉,隐秘而耻人的快感从身体里升起,可这快感根本填不满内心的空虚。 他很清楚邵丞是在用他的身体宣泄欲望,而不是所谓的做爱,毕竟他们之间,没有爱可言。他觉得自己很悲哀,却又忍不住沉沦在邵丞所给的情欲旋涡中,哪怕尽头是通往黑暗深渊,此刻他也愿在浪潮中沉浮。 最后白杨先发泄了出来,邵丞在他射的时候还在狠劲顶他,他被刺激得后面紧缩,屁股被用力掌掴了多下,又疼又肿,最后那根折磨了他许久的粗硬性器狠狠顶了他十几下,也射在了体外。 邵丞松开捞着他腰的手臂后,白杨立刻瘫倒在床上,浑身无力,觉得自己像被使用完了丢弃在一旁的破烂垃圾一样,只能失神地看着邵丞无情地离开,紧接着浴室传来水声。 他喘着气平复呼吸,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昏睡了过去。 第18章 第二天早上白杨被自己设的手机闹钟吵醒,他一如既往地伸手想去按,却觉得手臂像灌了铅一样举不起来。 昨晚的一切缓缓从脑海浮现,他刹那间睁开眼清醒过来,脸红了个彻底,心跳飞快。 居然真的跟邵丞……简直像做梦一样。 他靠在床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终究是按捺不住心底涌起的雀跃,轻轻勾起了嘴角。 邵丞已经不在床上了,白杨想去楼下找他,勉力活动舒展了一下筋骨,把吵闹的手机从床头拿了过来。按掉闹钟后,发现有一条新信息,便点开来查看: [您尾号为0869的xx银行账号于20xx年x月xx日23:35转入金额10,0000元。] 白杨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看花眼。 难道是谁打错账号了? 他打开了手机网络,“叮!”一条微信冒了出来,竟是邵丞的。 [钱转给你了,不够就说。衣服在沙发上,我去学校了。] 白杨登时怔住,一颗飘浮的心瞬间被拴上了千斤重的铁索,沉到谷底。 比没有爱的性更悲哀的,或许就是被当作金钱交易的性了吧。 他打了好几行字,犹豫片刻还是全部删除了,只回了句:[我到了学校找你。] 他忍着酸痛下了床走到沙发椅边,确实有一套衣服,试了试尺寸正好是他的尺码。邵丞明明比他高,身材也更健壮,怎么会有适合他尺寸的衣服?白杨疑惑了一会儿也没多想,收拾完自己出了门赶往学校。 在校门口他遇到了纪小芸,纪小芸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他,问:“白白,你走路姿势怎么怪怪的?闪着腰了?” 白杨脸有点烧,他当然不能说是什么原因,只能顺着纪小芸的话说是的。 “你有看到邵丞吗?我有事找他。”他问。 纪小芸刚好见着了:“咦你居然跟他认识?我刚才看到他和宋驰一起往教学楼后面走了。”这两人都是学校的知名人物,从身边经过她多少有点印象。 白杨有些讶异,邵丞和宋驰不是一向互相看不顺眼吗?怎么会走在一起,难不成是要去打架?他立即道别了纪小芸匆忙往教学楼后面跑。 刚到教学楼还没拐到后面,白杨就听见了宋驰的声音,他收住脚步靠在墙角仔细聆听,如果宋驰敢对邵丞动手,他这回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丞哥你认真的啊?”宋驰的语气还是那么欠嗖嗖的。 “没错。”邵丞的声音传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总得卖你个面子,但说真的,他床上功夫真的很烂哎,以前在我床上的时候——” “我已经切身体会过了,不用你操心。”邵丞冷冷地打断了他,“总之你答应了我,我就不计较你之前那些事了,否则过两天见到伯父,我会跟他好好谈谈。” 宋驰忙道:“哎别啊丞哥,我这不是答应你了嘛。” “希望你说到做到。”邵丞说完,继而似乎是离开了,脚步声由近及远,紧接着宋驰也走了。 白杨靠在墙上出神地看着地面。 他们两个竟然是在说自己?宋驰满口胡言肯定让邵丞对他的误会更深了,可偏偏这种关系下他又没法解释。也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些什么,听起来似乎是邵丞让宋驰做某件事。 真是讽刺,连宋驰都能帮上邵丞的忙,他却除了身体什么都提供不了。 而且就连身体,或许也没能让邵丞满意……如果经过昨晚邵丞已经对他的身体失去了兴趣,那他就没有任何可以给对方的了。 白杨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还是打算先去见邵丞一面再说,起码得把收到的钱还了,于是忐忑地发了信息,问到了对方的所在地立刻奔赴过去。 邵丞离开之后去了教学楼的一间教室,此时还没到上课时间,其他学生都没来,白杨推门进去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倚靠在空教室的窗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什么事,给的钱不够?”邵丞见到他便问。 白杨奔跑过来才感到四肢酸痛,昨夜堆积的劳累还没有缓解,又增添了新的疲惫。冬日的寒风刮得他脸颊发红,喘着气呼出胸腔里的冷意。 他走到邵丞面前,认真道:“不是,我不要钱。” 邵丞露出嘲弄的笑意,挑眉看他:“那你昨晚为什么邀请我?” “我……”白杨脸更红了,“我喜欢你啊,我是自愿的。” 邵丞站直了,高大的身形一步步走到面前,俯视着白杨,神情却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冷酷,深邃漆黑的眼里甚至多了一丝温度,英俊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真的这么喜欢我?连钱都不要了?” 白杨被这低沉的嗓音酥到了心底,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没有丝毫迟疑,迎着邵丞的目光坦然道:“真的很喜欢你,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和他妹妹一样重要。 邵丞嘴角似乎又上扬了些,低声道:“钱你收着,以后听话一点,我会给你更多的,知道了吗?” 白杨还想开口拒绝,邵丞却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示意他别说话。 无声的暧昧在空气中悄悄滋长,邵丞没有拿开手指,转而轻轻摩挲着白杨的下唇,眼神晦暗不明。 白杨觉得今天的邵丞有点不一样,但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出哪儿不一样,教室外就传来了其他人的交谈声,似乎是来上课的学生。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邵丞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俩有不寻常的关系,可又实在舍不得,于是握住邵丞按在他唇上的手,在那根手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眼睛亮亮地看向邵丞,浅笑:“都听你的,我先走了。”说罢便在外面人进教室前先从后门出去了。 顾韦豪和陈弘毅进教室时看见邵丞站着一动不动,奇道:“丞哥,站着干嘛呢?” 邵丞没有回答,看了自己的手良久,才说: “吹吹风,冷静会儿。” 第19章 不用打工的晚上一下子变得很空闲,白杨先去餐厅向经理郑重道了歉辞职,意外得知昨天在他换下制服的间隙,邵丞问经理要了他的工资卡账号,难怪能转钱过来。 对于这笔钱,既然邵丞让他收着,那就先保管着吧。 等到哪天这段关系结束,再如数还回去好了。 从餐厅出来后白杨直接去了医院,对着依然沉睡中的妹妹自言自语聊了半天和邵丞的事,当然略过了少儿不宜的片段,毕竟白桃才16岁,还未成年呢。 半途护士照例进来查看情况,看到白杨的衣着打扮“咦”了一声,惊讶道:“哇,你这衣服是g牌的?” 白杨还穿着邵丞早上给他准备的那身衣服,包括衬衫、毛衣、裤子和外套,他不太懂衣服牌子,听护士这么问,心里咯噔一下,回道:“朋友给的,我不清楚,这牌子很贵吗?” “当然啦,而且你穿的好像是最新款吧?我前几天跟男朋友路过那店还看了好几眼橱窗呢,可惜太贵买不起,你朋友可真大方。” 白杨顿时就坐不住了,他怎么忘了,邵丞的衣服怎么可能会便宜。 他立刻给邵丞发了信息,说衣服洗完之后会还给他,几分钟后邵丞却回他说不用。 尽管如此,白杨回家后还是换下衣服送去了专门的洗衣店,他怕自己手上没轻重洗坏了,第二天放学后取了衣服就直奔邵丞家。 开门的并不是邵丞,而是一个中年阿姨,两人见面俱是一愣,不过那阿姨看见白杨手提袋子里的衣服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是邵丞的朋友吧?” 白杨不太自信地勉强点点头。 阿姨笑着招呼他进门:“我是平时来给邵丞做饭打扫的阿姨,叫我芳姨就好,邵丞在楼上房间呢,我去喊他。” 白杨连忙说:“不用了芳姨,我还了衣服就走,不打扰他。” “这么客气啊,也行。”芳姨见白杨长得干净俊朗,挺拔精神,很讨人喜欢,没忍住话头就多说了几句:“邵丞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你这个朋友啊,他性格你也知道的,以后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白杨有些不明所以,问:“芳姨你是不是搞错人了?我和邵丞不算很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芳姨诧异道:“前天来这儿过夜的不是你吗?” “是我……” “那就没错呀。”芳姨笑了,“那天晚上我本来是要过来打扫卫生的,邵丞发消息跟我说有朋友要来过夜,让我别来了,结果大晚上十点多又发信息让我去买几件衣服,早上送过来,他很少这样麻烦我,所以我印象还挺深的。” 白杨愣住。十点多,差不多是他在洗澡的时候,邵丞居然特意给他买了衣服?他还以为这些衣服是买错尺寸穿不了才给他的。 “你们在说什么?” 白杨和芳姨同时应声而望,邵丞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到白杨手里的袋子,眉头一皱:“说了不用给我。” “可是我——”白杨还没说话,门铃又响了。 芳姨走到玄关开了门,来的竟是郑菡琴。 郑菡琴看见白杨也是一愣,边打量他边走到了邵丞旁边,说:“咦,邵丞,这是上次我们在商场遇到的那位吗?你骗我,明明就是你朋友嘛。”她佯怒,模样娇俏又漂亮。 白杨心中一涩。 虽然顾韦豪说郑菡琴并不是邵丞的女友,可具体的情况没有告诉他,在他的下意识里,郑菡琴依然是邵丞交往许久的正牌女友,而且显然经常来邵丞家拜访。她长得漂亮,性格亲和,家境虽不如邵丞但也称得上富裕,跟邵丞站在一起如此般配养眼,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觉得自己站在他们两个面前简直多余。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衣服还你吧,我不适合穿这么贵的衣服。”白杨歉意地笑笑,就想离开。 “让你走了吗?”邵丞声音冷了下去。 白杨只得停住脚步,道:“你们有话要说吧,我在不方便……” “方不方便是我说了算。”邵丞截断了话,强硬道:“你去我书房等着。” 芳姨和郑菡琴站在一旁都不敢说话,不知道邵丞为什么突然生气,只能同情地看着白杨低垂着脑袋上了楼。 “你干嘛对他那么凶啊……”郑菡琴小声问。 邵丞烦躁地把装衣服的袋子往角落一扔。 “谁让他不听话。” 第20章 白杨坐立不安地在书房呆了二十来分钟,直到邵丞脸色阴沉地推门进来。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郑菡琴回去了?”白杨率先打破寂静。 邵丞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 白杨在这冷锐的视线下愈发不安紧张,心底的诸多疑问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她来找你复合?你……喜欢她吗?”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答案是他所想的那样。 邵丞慢慢向他靠近,将他抵在了书柜上,直视着他的双眸,沉声说: “喜欢。” 白杨一僵,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邵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反应,问:“你不说点什么吗?” 白杨觉得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他勉强撑起一丝笑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惨淡,道:“你们两个很般配,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邵丞冷哼:“你不是喜欢我么,这么容易就放弃竞争了?” “我哪来的竞争资格啊。”白杨又笑了一下,酒窝却没出现,眼神黯淡无光:“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的,我喜欢你就行了。” 邵丞目光深暗地盯着他,不作声。 白杨心里嘲笑了一把自己的矫情,稳定了心绪,故作轻松道:“不过既然你喜欢她,就应该跟她好好在一起,不要再和我这种人接触了,我不想当第三者,以后我们就别再——” “白杨。” 邵丞突然低声喊了他的名字,令他心头猛地一跳。 “……什么事?” 邵丞似乎凑得又近了些,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对郑菡琴,是当作妹妹一样的喜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白杨呆住,一时没反应过来,邵丞接着说:“她有喜欢的人,但家境相差太大,她家里人不同意,所以就找我作掩护,上次你看到我们去买衣服是给她男朋友买的,她让我在家办聚会是为了趁机和男朋友约会,刚刚她来也是为了她男朋友的事。” 邵丞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白杨呆了许久才回过神:“那你刚才为什么……?” 邵丞深深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愉:“因为你不听话。” “……?” “我说衣服给你了就是给你了,又不听话。”邵丞抬起白杨的下巴,看入他眼底,“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听进去?我给你什么,你就收下什么,你只能收我给你的东西,别人的,不行,懂吗?” 明明是冷酷的语气,白杨心底却漾起一阵阵暖意。邵丞本不需要向他这种无足轻重的人解释那么多,却还是亲口澄清了与郑菡琴的关系。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总能从这些细节中察觉邵丞的温柔。 “傻笑什么。”邵丞不满道,在教训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白杨连忙收起笑,但没一会儿酒窝又凹了下去,许诺道:“懂了,以后一定听话。” 邵丞看着面前人因染上笑意而弯起的眼睛,捏着下巴的手不自觉地下滑,抚到了颈侧,之前被自己咬出的印记已经消褪看不见了。 他眸色一暗,倾身上前压住了白杨。 嘴唇触碰上同一块地方,伸出舌尖轻轻触碰了下。 白杨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似乎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小声嗫嚅:“轻一点可以吗……” 邵丞低笑一声,倒真的依他所愿嘴下留情了,只在那块皮肤处啜出了一个鲜红的印记,随后像是还不够似的,又在他脖颈上留下了好几处红印。 白杨高高仰起头暴露出脆弱的脖颈,被吮吸得手脚发软,扯着邵丞的衣服喘息,喉结不住滚动。 邵丞终于停下动作,直起身子看着白杨脖颈上自己留下的红痕,眼神愈发幽暗,手指触上白杨的嘴唇,摩挲了几下,缓缓低头——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门外芳姨喊道:“邵丞啊,你同学留下吃晚饭吗?” 邵丞猛然清醒,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神情无异地回答说:“不吃。”又对白杨说:“你回去吧。”,便进了里面的卧室。 一眨眼书房里只剩下白杨一个人,刚刚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 他剧烈的心跳还没有平息,靠在书柜上出神地喘气,嘴唇上仍残留着邵丞手指的触感和温度。 还以为要被吻了…… 又立即摇了摇头自我否定。 怎么可能呢,妄想也该有个度啊。 第21章 白杨之后几天还警惕着宋驰的人,然而对方似乎没有再找人来纠缠他,他这才松了口气,总算得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闲暇时间,他会去图书馆找各种各样的推理小说看,然后把觉得有趣的推荐给邵丞,不过对方往往都已经看过了。 有次他大着胆子问邵丞:[你自己有在写吗?可以让我做你的读者吗?] 邵丞没有回复他,或许是他问得太唐突了。 又过了一星期就到了年末,白杨终于得到学长的通知,出版社面试时间定了,刚好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他第一时间把这事发消息告诉了邵丞,对方难得地回了他,尽管只有一个字:“嗯。” 为了这次面试,白杨特意省吃俭用了半个月,又拿出以前攒的积蓄,凑出一千块去买了套像样的西装,所幸之前邵丞留下的吻痕已经消失了,否则他实在没脸不戴围巾去面试。 当天的面试有许多高校学生来参加,毕竟是知名大出版社,又有毕业后留用的机会,机会难得。白杨对自己的专业知识水平还是挺有信心的,几位面试官出的十几道专业题他都游刃有余地回答了,看着面试官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他心里也有了点底。 问完专业题之后就是些常规问题,一位面试官随口问道:“你父母现在是做什么的?” 白杨如实答道:“我父母在世时都是企业里的普通员工。” 提问的面试官愣了一下,随即说:“抱歉。” 白杨保持着微笑:“没关系。” 或许是家庭原因让面试官升起了恻隐之心,之后的问题都很顺利没有刁难他。最后结束前,一位面试官还鼓励他说:“看得出你是个乐观坚强的小伙子,我们出版社也很注重这一点,希望你的未来一帆风顺,加油。” 白杨笑着道谢,觉得自己通过的概率应该很大,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他走出面试房间,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经历发给邵丞,一抬眼却看到张弘毅在办公厅里和主编洽谈,对方看见他也是一怔,迟疑着打了声招呼:“白杨?” 对于邵丞的朋友白杨向来是很热情的,他走过去熟络地回道:“张弘毅!你好啊,我来面试,你怎么在这里?” 张弘毅还不知道白杨跟邵丞的情况,仍当他是那个不怀好意接近邵丞的穷小子,见他这么熟稔地跟自己打招呼,心里颇为反感,微微皱起了眉,说:“我来跟这家出版社确认一下设计方案。” 白杨想起来张弘毅家里似乎是开设计公司的,大概是在自家公司实习,出来见客户。他有点察觉对方不怎么待见自己,于是笑了笑没再多打扰就道别离开了。 张弘毅望着白杨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他不得不承认白杨是挺好看的,笑起来爽朗又干净,看着像是个单纯阳光的男生,可他又确实亲眼见过白杨与宋驰那个渣滓走得很近,说不定这些表象都是装出来的。 主编见他神情有异,问:“小张,怎么了?刚刚那个是你同学?” “嗯……”张弘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担忧说了:“他人品好像不太好,你们要招他的话注意点。” 主编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不缺实习生,叫白杨是吧?回头我跟负责招聘的说一声不要他就行了,来,我们继续看一下这个地方……” 白杨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四点,今天是周末,又是年末这样特别的日子,他有点想约邵丞吃饭,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时间和意愿。 他还在思考的时候,手机就震了一下,打开一看,竟是邵丞发来的,问他:[面试结果怎么样。] 白杨心底一热,邵丞居然记得他面试的日期,还特意发了信息来询问,他激动地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 “喂。”邵丞那头有些喧闹。 白杨声音含笑地回道:“谢谢你记得。”随后把面试的过程简单说了下。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吧。”他说。 邵丞淡淡地回:“嗯。”听不出什么情绪。 接着电话两头就相对无言了,白杨鼓起勇气问出了口:“今晚……你有时间吗?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 邵丞好几秒都没有作声,白杨的勇气迅速流失,笑着说:“没有就算啦,我随便问问。” “有。”邵丞突然说。 白杨一下子又雀跃起来,开心道:“那太好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就在你家吃好了,我晚点过来。”邵丞道,“我还有事,先挂了。”说完就真的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白杨结束通话后立刻在衬衫外面套了件外套,冲出家门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一路上骑着自行车迎着冷冽的寒风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却暖得不得了。 到了菜市场不知道该买什么,脑子里有很多菜名一团乱,他干脆打开手机里的食谱软件,确定了要做的菜之后按着食谱一样一样买。平常他都是挑便宜的买,这次尽挑最贵最新鲜的,几个熟识他的摊位老板都以为他突然赚大钱了。 买菜就买了将近一小时,四个大袋子装得满满当当,够两个人吃上三天了。 回到家,白杨脱了外套,卷起袖子就开始洗菜烧菜,一直忙碌到六点半才差不多搞定,冷菜装盘摆上了小桌子,汤在锅里小火慢炖着,几个不耗时的炒菜配好了装在盘里,等邵丞来了再烧,否则会凉掉。 他看了眼一旁的手机,依然没有新信息,邵丞或许还在忙。于是便打开电脑修改起下星期要交的期末论文,不知不觉就改到了八点。 白杨刷了会儿手机,又无聊地躺在小床上看着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们这块居民楼住的人不多,因此没什么灯光,显得格外黑暗,远处的一些大楼还灯火通明着。 他不禁怀念起以前家里每年跨年的时候,白桃总是很兴奋地拉着他不让他睡觉,趴在窗口等零点的烟火,而他爸妈看了会儿跨年晚会就早早地睡了。 普通而平凡的一晚,却又是温馨而幸福的一晚。 前两年的跨年夜他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连那天怎么过得都不记得了。但今年不一样,以后的每一年跨年,不管有多冷清寂凉,他都会回忆起今晚与邵丞在一起的场景。 再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白杨浅浅地勾着嘴角,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了,他起身想去看看汤炖得怎么样,刚一站直,脑袋就一阵晕眩,差点踉跄摔倒,身体也有些莫名地发热,明明空调温度没有开很高。 可能是刚刚出门太急没穿暖,有点着凉发烧了,不过还好家里有药,他合着水吞了一片退烧药,这时手机“叮”了一声传来短信。 白杨随手点开,动作定格,嘴角的弧度迅速垮了下来。 短信是今天面试的出版社发来的,很抱歉地通知他没有通过今天的面试。 他心下一阵失落,还以为自己能过的。可没等他沮丧完,微信又来了一条新信息。 邵丞:[晚上来不了了,抱歉,别等我了。] 白杨怔怔地看着手机,直到屏幕光暗掉也没移开目光。 这是邵丞第一次对他道歉,可他一点都不想听到这句话。 为什么今天人人都对他说抱歉? 他转过头,看着大大小小的盘子堆在狭小的厨房间台面上,明明是这样丰盛的场景,入眼却酸涩难当。 人果然不能太贪婪,不配拥有的东西,就不该怀揣奢望。 这不,他刚以为自己能和邵丞做点普通恋人之间的事,上天就来惩罚他,让他认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第22章 与此同时,邵家内此刻宾客云集,人头攒动,一派热闹庆贺之景。 邵国康正忙着招待客人,一回头,又看到儿子盯着手机心不在焉的样子,打趣道:“等谁的短信呢?” 邵丞把手机放进了口袋,回:“跟您说了,我今晚有约,什么时候才肯放我走?” 邵母在一旁听了埋怨道:“今天你爸生日,在家多呆会儿怎么了,平时都不来看看我们,白养你这么大了。” “哎,儿子长大了嘛。”邵国康笑笑,“你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今天又是跨年,肯定要跟女朋友约会去咯!” 邵丞道:“爸,我都陪您招呼客人一天了,现在也没我什么事,可以走了吧?” 邵母还想数落两句,邵父手一拦示意别说了,朝他挥了挥手:“行你去吧,记得下次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邵丞得了应允立即起身朝门口走。 今天邵院长生日,来送礼的人从早上开始就络绎不绝,医院里的一些医生护士也纷纷前来祝贺,邵丞陪着接待了一整天,眼看都九点了还不结束,琢磨着再去白杨那儿也要近十点了,还不如不去了让他早点休息,反正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可信息发出去之后却迟迟没有回复,根本不像平时那个发一条能回十条的家伙。 邵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径直往门口走,穿过人群时不小心撞到了人,恰好是一位认识的医生。 “哎呀,邵丞!好久没见你了!” 医生热情地拉住他闲聊,邵丞随口应付了几句,有点不耐烦了,刚想结束对话,这时医生却接着道:“对了,你还记得你前两年资助的那些病人吗?有一个现在痊愈了!一直说要来感谢你呢。” 邵家每年都会捐钱帮助一些重病患者,他爸也鼓励他做这些事,前两年去他爸医院的时候就资助了几位家境困难的病人,后来也有通过别的方式做慈善,对那几位病人其实印象已经不深了,不过有一个他还依稀记得。 “那个小女孩醒了吗?”他顺口问了句。 医生叹了声气:“还没呢,我也挺心疼她的,小小年纪……但最可怜的应该是她哥,爸妈都过世了,妹妹又成了植物人,一个人过得很苦,有段时间经常看到他身上有伤,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欺负,从来都不说,还好有你捐助,现在过得好多了。” 邵丞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突然,那位医生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哎对了,说起来她哥好像跟你一所大学?s大的。” 邵丞心头一跳,有种奇异的预感,问:“叫什么名字?” 医生脱口而出:“白杨,他经常来医院,我应该没记错。” 邵丞心下巨震。 “哎!怎么了这是……”医生惊愕地看着面前人瞬间转身冲向大门跑了出去。 邵丞一路上车开得飞快,一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减成了半小时,风驰电掣般赶到了白杨所住的居民楼。 可他并不知道白杨住在哪一层,给对方发信息打电话也统统了无音讯,所幸在一个门户前发现了白杨堆积的旧课本,他用力敲打那一户的门,一直没人来开,只能朝后退了几步,向前猛地一冲,撞开了年久失修的木门。 狭小的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头,邵丞目光扫过桌上和厨房的菜盘,定格在小床蜷缩着的人身上。 白杨收到信息后太难过,精神萎靡不振,加上吃了带安眠作用的退烧药,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以至于没有听到手机铃响。 听到撞开门的巨响,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似乎看到邵丞向他走来。 可对方明明说今晚不会来了,应该是在做梦吧…… 既然是在梦里,白杨便没了顾忌,当邵丞走到跟前俯下身看他的时候,他努力撑起虚弱发热的身体,大胆搂上了眼前人的脖子,慢慢贴近邵丞冷峻的脸,闭上眼,微颤着睫毛,在对方嘴角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总算达成心愿了。 像是恋人之间一样柔软且甜蜜的触碰。 真正的吻就留给邵丞喜欢的人吧,他只要这一点就够了……即使是在梦里,他也不敢再贪心了。 然而,梦里的邵丞却没有像平日一样冷冷推开他,而是扶住他的后脑勺,低头准确无误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冰凉干燥的触感就像邵丞本人一样。 果然是个梦啊。 但白杨却莫名地感到心安,不禁又有些飘飘然了,在睡意重新席卷而来彻底闭上眼之前,他甚至呢喃着对梦里人道出了从未敢表露过的内心贪念: “可不可以喜欢我啊……一秒也好……” 第23章 这一夜白杨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梦到了邵丞,还梦到了医院,不过不是去看妹妹,躺在病床上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后来便又沉沉地睡过去,什么都记不得了。 第二天当他睁开眼时,只觉得这天花板有些眼熟,但肯定不是在他家里。他坐起身一看周遭,发现竟是在邵丞卧室。再低头一看,更是诧异地发现邵丞本人正睡在他身旁,一只手臂还搭在他的腰上。 似乎是被他的动作吵醒了,邵丞皱着英气的眉半睁开眼,一抬手又将白杨按回了床上。 “还早,再睡会儿。”邵丞不由分说地圈住他的腰,又将他搂紧了些。 白杨一脸呆懵地望着天花板,他是还在做梦吗? 两人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温暖干燥的肌肤紧贴在一起,邵丞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令他的身体迅速升温,动都不敢动。 “……怎么这么烫,还烧吗?”邵丞声音带着点低沉的起床气,手却轻柔地覆上了白杨的额头,又放到自己额头测了测温度,随即起身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出卧室。 过了几分钟,芳姨端着个盘子进来了,白杨连忙扯起被子遮了遮。 芳姨笑道:“害什么羞嘛,我都一个老阿姨了,来,快把药吃了,再吃点早饭。”她把盘子里的白开水和粥放下,拿出一粒药。 白杨乖乖就着水吞了药,忍不住问:“芳姨,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记得睡着前是在自己家的。 “哎哟你还真烧糊涂啦!”芳姨打趣他,“昨天晚上邵丞去找你,正好撞见你发烧,就带你去医院吊了盐水,一直到半夜两三点你烧退了他才开车带你回来的,还发信息让我早点过来做早饭,我这不就来了嘛。” 白杨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邵丞昨晚居然来找他了?还照顾了他这么久,那他昨晚梦里的人……难道是真人吗? 他脑袋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有点晕,傻愣愣地喝完了粥,靠在床上思绪混乱。 邵丞回到卧室时就看到白杨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道:“吃了早饭还不起,你是想等我来做点什么吗?” 他这话说得太过暧昧,白杨一下子就回了神,脸颊泛红,偷看了眼已经换好衣服的邵丞,小声嗫嚅:“你要的话也可以啊……” 他声音太轻,邵丞没听清,上前几步问他说了什么,白杨没有耻度再说第二遍了,连忙换了个话题:“听芳姨说你昨晚来找我了?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你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我以为你太伤心在家想不开了。”邵丞眼神嘲弄,屈起一条长腿压在床上,手臂撑在白杨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希望这种情况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白杨轻笑了一声,似是自嘲般:“你这样说的话,我会以为你在乎我……”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邵丞回道:“你想多了。” 白杨苦笑:“我想一想都不行了?我刚刚还在想你昨晚是不是亲我了呢。” 原以为邵丞会继续嘲讽他睡傻了,可没想到,邵丞听后却压低了身子凑到他面前,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嗓音低沉: “做都做过了,亲一下怎么了?” 白杨瞬间傻愣住,再开口时说话都结巴了:“为、为什么……”在他印象里,做爱是没有感情也可以做的事,邵丞会跟他做只是为了宣泄欲望,可接吻,应该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毕竟接吻不能纾解欲望,对两个没有感情的人来说毫无意义和作用。 邵丞挑眉,一脸倨傲:“我想亲就亲了,需要原因么?” 说罢,低头在白杨嘴上迅速亲了一下。 “我又亲了,所以呢?” 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在心湖上荡开阵阵涟漪,白杨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脑子一团乱麻,努力组织起语言:“我、我觉得接吻,应该是和喜欢的人……” 邵丞哼笑一声,终于拉开两人的距离,对着脸红扑扑慌乱紧张的白杨说: “好,留给你喜欢的人。” “我是说你喜欢的人……” 邵丞却转了话头:“病好了就快起床,一会儿跟我出门。” 白杨只得暂且放下心头纷乱,听他话下了床,发现邵丞又给他准备了一套新衣服,尺寸依然正正好好,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欠邵丞的债真是越滚越多永远还不清了。 等他收拾完自己下楼时,邵丞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今天他没有开他常开的那辆低调的保时捷,而是开了辆造型颇为复古怀旧的劳斯莱斯,像是欧美老片中男女主出去约会兜风时常见的款式。 白杨坐上车有些别扭,问邵丞:“去哪儿?” 邵丞直视着前方,淡淡道:“医院。” 第24章 结果他们真的去了医院,而且还是白杨妹妹所在的那家医院,也就是邵家的医院。 今天发生的意外之事太多,白杨才刚消化了前一件,又接踵而来下一件。 邵丞带着他去了那间他熟得不能再熟的病房。 进了门,白杨还怔愣着,心里隐约察觉了什么,但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而邵丞已经走到了病床前,看着沉睡中的白桃,缓缓道:“你妹妹确实很可爱。” 白杨一时莫名,转而想起来第一次和邵丞吃饭时,自己曾经对他说过妹妹特别可爱,没想到他还记得当时的对话。 “……你知道了?” “嗯,昨天听说她的主治医生说的。”邵丞看向他,神情不似以往那样冷漠。 白杨一下子就醐醍灌顶般清醒了,脑子里的疑问和纷乱统统有了答案。 他明白了为什么昨晚邵丞会赶来找自己,为什么会带他去医院照顾他,为什么会突然亲他对他那么好……因为邵丞知道了他的遭遇和处境,觉得他可怜,所以同情他、施舍给他这些。 邵丞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他这么想着,心里却不由自主地酸涩起来。 为什么会如此难过呢?这样不是很好吗,能得到邵丞的怜爱,继续和他在一起,享受他的照顾,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邵丞察觉了白杨的情绪不对,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脸,问:“怎么了?” 白杨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认真且坚定地看向邵丞,说:“不要同情我。” 他做不到,做不到这样卑劣地博取对方的同情享尽好处,不想要这样施舍般的怜爱。 “我知道你同情我,所以对我好,但真的没必要,我妹妹还躺在病床上醒不来,我一个健康的大活人,却要利用妹妹的病重得到你的照顾,我不想这样。” 邵丞深深地看了他好几秒,才道:“你在乱想些什么。” 白杨被这么一呛,倒有些懵了,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邵丞的手扣紧了他的下巴,说:“我同情你干吗?世界上比你惨的人多得是,你现在既不用承担你妹妹的医药费,又靠自己赚钱生活,我给你的钱能让你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过得好,为什么要同情你?” 白杨听了这些嘲讽的话反而觉得心安了不少,浅笑道:“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说的没错,我现在过得比大多数人都幸福,多亏了你,邵丞,要不是你当时承担了我妹妹的医药费,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健康地站在这儿。” 白杨说得云淡风轻,邵丞眉头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你去医院做慈善那天,我本来是打算去卖器官的……”白杨说完,怕邵丞误会,又加了句:“是真的啊,我没有骗你,不是在卖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邵丞的手倏然收紧,白杨被捏得咧嘴喊疼,他才松开了手,神情却异常严肃不悦,“不准再有这种想法。” 白杨笑笑:“现在当然没有了,所以说多亏了你啊,是你救了我。” 若不是邵丞救了他,或许如今他骨子里的坚强韧性早已被现实碾磨得渣都不剩了,甚至连坚守自己那不值钱的自尊和底线恐怕都做不到,只能在某个阴暗的社会角落堕落腐烂。 邵丞听了这番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言,并没有显得很高兴,眼神反而阴沉了下来。 “白杨。”邵丞突然郑重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我想知道,你一直说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帮了你?对我言听计从,是不是为了报答我?” 白杨一怔,脱口而出:“有这个原因……” 邵丞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眼里温度骤降:“所以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感激?” 白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才明白误会在哪儿,急忙拉住一脸怒容要往外走的邵丞,慌张解释道:“当然不是!” 他张开手臂拦在邵丞面前:“你帮我了我当然感激你,但我很确定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怎么确定?” “感激和喜欢我还是分得清的!比如说,比如说……”他急得口不择言,“比如说!如果只是感激你,那你要跟我做的时候我可能也会答应,不过心里肯定不情愿。但我喜欢你,所以哪怕你不要求,我也想跟你做,两者是有区别的!” 说完,他才发觉自己的比喻实在不恰当,羞窘局促地抿起嘴,不过邵丞听后神情倒是缓和了许多。 白杨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你很在意我对你的喜欢真不真吗……” “当然。”邵丞冷冷道,俯身凑近白杨的耳边,吐出的气息却是热乎的,“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也希望你在床上心甘情愿。” 白杨瞬间脸红了个彻底。 他们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出了医院,邵丞开车带他回了家。 白杨以为他是送自己回来,下车前还道了个别,结果邵丞推开另一侧的车门也下来了。 白杨疑惑地问:“你要上去坐坐吗?” “我跟你去收拾东西。”邵丞随口道,“以后住到我那里。” 他仿佛说了件再自然不过的事,白杨却惊得立在原地。 今天的惊吓和惊喜未免太多了。 邵丞走在前面回过头来催促他:“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在这不容置否的命令下,白杨只能跟在他后面回了家,讶异地发现门被撞坏了,他不解地看向邵丞,对方却当作没看见似的径直走了进去,他只能把疑问吞回肚子里。 昨晚的菜还摆在桌上和厨房里,所幸他昨天睡着前关了煤气,否则现在怕是整栋楼都被烧了。 邵丞毫不留情地把那些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虽然确实是不能吃了,但白杨还是有点心疼,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家当并不多,收拾起来很快,毕竟房间太小也容纳不了太多东西。邵丞把他行李里老旧的衣物和日常用品都给丢了出去,理由是“不需要”,最后只剩下一个整理箱,放了他的电脑、书本和其他杂物。 “把房东电话给我。”邵丞说。 白杨无法拒绝,只能给了他,知道对方大概又要替他把剩下的租金和修缮费付了。 邵丞霸道得非常温柔,却也温柔得相当独裁。 最后走出门时,白杨回头看了眼这个住了近一年的小房间,虽然没太深厚的感情,但也有点舍不得。起码这是属于他的地方,只要每个月付得起租金就可以随时回来,安心地呆着。 而邵丞家,并不属于他。 第25章 白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搬入了邵丞那大得空荡的别墅,住在三楼的一间客房里,与邵丞的房间紧挨着。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这么照顾他,也旁敲侧击地问了邵丞几次,始终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两个人专业不同上课时间不一样,通常只有晚上吃饭时才会碰面,邵丞吃完马上就回自己房间了,虽然房门总是开着,可白杨也不敢去打扰他。 他们像是一间屋子里的两名陌生租客,互不干涉。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两个星期,s大终于迎来了学生们都翘首以盼的寒假。 寒假对于白杨来说是赚钱的好机会,之前出版社的面试没过让他沮丧了一阵,不过很快就重燃了斗志。在邵丞家住的这段时间,每一次邵丞随手给他的衣服物品他都查了价格记在本子上,数额大得令他头疼,便想趁这个寒假赚一点钱,先慢慢积攒起来,将来好还给对方。 然而他必须先征求邵丞的同意。一来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若是他早出晚归势必瞒不住,不如先说了。二来以邵丞掌控欲极强的性格,若是未经允许擅自出去打工,之后肯定会生气。 所以,在放假第一天的晚上,白杨鼓起勇气进了邵丞的房间,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邵丞正坐在电脑桌前专注地打着字,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去,问:“什么事。” 白杨开门见山道:“我寒假想去打工,可以吗?” “之前的出版社呢。” “……没过。”白杨惭愧地说,为自己先前的信誓旦旦而脸红,“是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不过不要紧,我可以先找些零工,寒假时间不长,等下学期再——” “不行。”邵丞冷硬地打断了他。 白杨有预料过这种结果,但还是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你缺钱就问我要。” “我不要你的钱,我想自己赚……” 邵丞终于从屏幕前移开目光,神情不悦:“你自己能赚多少?累死累活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够我给你买的一件衣服。” 白杨心被刺痛了一下,道:“我知道你说的没错,但我不可能永远靠你生活……” 邵丞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起身两三步跨过来一把将他按在墙上,声音冷厉:“我说了,不行。” 白杨迎着他锋利的视线,抿了抿唇,忍不住轻声抗议:“你很不讲道理……” 邵丞冷哼:“到底谁不讲道理?你那种一小时十几块的打工,我现在就能把你一整个寒假的工资转给你,不用你做任何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用做啊。”白杨微微颦眉,“对你来说可能是小数目,但对我来说不是,我凭什么拿你这么多钱?除非你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邵丞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久到空气都陷入了沉默,忽然低嘲一声:“你是在暗示我吗?” “什么?”白杨不明所以。 邵丞的手一路下滑,抚上他的腰侧,缓缓摩挲,意有所指道: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第26章 周遭空气瞬间染上了暧昧欲望的色彩。 白杨立刻明白过来,脸登时红了,说话都不利索:“你、你需要吗……那我去……” 邵丞却把他按回了墙上,白杨的身高体格在邵丞面前毫无优势,对方的压迫感太强势,令他感觉自己仿佛被那视线牢牢钉在了墙壁上。 冬天衣服穿得厚,他毛衣里还穿着一件t恤,可邵丞的手仅仅是隔着毛衣摸他的腰,他就有点受不住了,紧张地抓着对方的袖子,急道:“等一下,我还没做准备……” “什么准备?”邵丞抬起他的脸问。 白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件尺度过大的事,眼神闪躲:“我不弄一下的话,一会儿你进不来……” 邵丞嗤笑一声,口气里的嘲弄让白杨愈发不敢直视他。 “你可真熟练。”邵丞迫使他看向自己,命令道:“我来给你准备,裤子脱了。” 白杨没办法违抗这强硬的口吻,只能伸手慢慢解开腰带把长裤脱了。虽然室内开了暖气温度不低,但瞬间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还是瑟缩了一下。 “脱干净。”邵丞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白杨索性心一横,反正不是第一回 做了,扭捏什么。于是伸手便把内裤也一并脱了,整个下身不着寸缕。 邵丞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将手伸到他唇边,用眼神示意他。 白杨明白了他的意思,红着脸双手捧住邵丞的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见他没有抽回手的意思,便大着胆子忍住耻意张嘴含入一根手指,卖力地舔吮起来。 邵丞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令白杨想起了上次跪在他腿间含着他那里的场景……顿时身体一股热流直往下身窜,他身体尽力向后躲闪,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反应。 直到五根手指都舔湿了,他仍舍不得放手,虔诚地亲吻着邵丞的手心,目光专注而深情地看向对方。 “……够了。”邵丞的眼眸幽深,声音暗哑:“做得不错,给你奖励。” 白杨还没来得及思考奖励是什么,邵丞的一条腿就挤入了他的双腿间,摩擦起他早就起了反应的下身。 他瞬间难耐地弓起腰,想开口推拒,却被扣住下巴不得不仰起头,紧接着邵丞英俊的脸庞迅速放大,用他那微凉的唇堵住了他的嘴。 白杨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像之前蜻蜓点水一般的吻,邵丞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和气势紧紧贴住他的嘴唇,悍然入侵他的口腔勾起他的舌头与之纠缠,像是要将自己的气息烙印在他嘴里一般强硬霸道。 同时,刚刚被舔湿的手指探到裸露在空气中的后穴,在穴口打转了几圈,猛地刺入了一根,白杨被激得一下挺起了腰,却把自己更彻底地送入邵丞口中。 激烈的吻让身体不断升温,连邵丞的唇都变得炽热起来,白杨被口中横行肆虐的舌头搅得脑子一团浆糊,对方的吮吸力度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吞下肚。 下身被摩擦得火热而敏感,他明明很想逃离这可怕的快感,却又忍不住夹紧了腿乞求邵丞给予更多。身后的手指已经增加到了三根,在他身体里迅速抽插着,带出他因情动而不自禁流出的液体。 “呜……”白杨被吻得快要窒息,唇角流下来不及吞咽的津液,双手紧紧抓住邵丞胸前的衣服,发出兴奋而痛苦的低吟,铺天盖地笼罩着他的邵丞的气息和前后不断累积的快感让他情动到不能自持,腿脚发软根本站不住,几乎是坐在邵丞的腿上任他摩擦自己的下体。 终于在邵丞重重吮吸了他的舌头一下后,白杨闷哼一声颤抖着射了出来,射完之后好一阵腿还在发颤。 邵丞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湿润红肿的唇,看了眼自己被弄脏的裤子,嘲讽道:“这样就射了?” 白杨难堪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口喘着气平复高潮后的身体,脸烧到快爆炸:“你这么……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邵丞冷哼:“明明是你自己太淫浪,在别人床上也这样吧?” 白杨心里一酸,眼眶也跟着发红:“我没有……我、我只对你这样……” 邵丞眼眸一暗,紧接着就拉下了自己的裤子,已然硬挺的性器顿时弹跳出来,粗长得骇人。随后手臂穿过白杨的膝弯抬起他一条腿,大手扣住他的腰,令他后方一览无余,对准湿淋淋的穴口就直接把前端强硬地挤了进去。 “痛……”白杨还没做好充足准备,陡然被撑开了身体,疼得眉头皱起,身体紧绷成一团。 “放松。”邵丞显然也很不好受,声音都绷紧了。 站着的姿势本来就不方便做,白杨两条腿都站不稳,何况现在一条腿被抬起,更是虚软地快要跌坐下去,偏偏邵丞的那处还从下方顶着他,他身体每往下滑一分,都让那性器更顶进去一点。 他别无选择,只能伸手环住邵丞的脖颈攀附着对方,努力放松身体,艰难地笑了笑:“再……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邵丞如他所愿,低头又凑过来亲他,不似刚刚那样激烈,却依然带着融化身心的温度,白杨紧绷的身体被这个吻安抚了,渐渐沉醉其中放松了下来,邵丞趁机用力一顶,整根插了进去。 “呜!”痛呼被唇舌堵住消散在了热气中,邵丞的手加倍地给予他安慰和爱抚,令他很快忘却了疼痛,身心都被填满。 邵丞像着了魔似的,亲吻个不停,至下而上地小幅度顶弄,听着眼前人从夹杂着痛苦的喘息逐渐变为难耐的呻吟,开始加大幅度和力度抽插起来。 整根抽出再狠狠顶入的时候,白杨都会重重颤一下,揪紧他背后的衣服。邵丞低笑一声,终于分开纠缠许久津液遍布的唇舌,加快速度凶猛地操干怀里人,将他贴着墙的身体顶得往上窜,又被按着肩膀压回来继续欺负。 白杨平日里干净澄亮的眼睛里此刻尽是水雾,红着眼角痴痴地半睁着看他,脸上绯红一片,在猛烈的侵犯中脆弱而破碎地喊着他的名字:“邵丞……嗯……邵丞……喜欢……” 邵丞眼眸又暗了几分,再次堵住那张过分殷红的嘴。 白杨这次似乎真的被干得很舒服,一边腿根发颤一边在抚弄了下又射了一次,高潮时绞紧的后穴和情动的神情让邵丞没忍住冲动,直接发泄在了他身体里。 高潮后两人皆是一身汗,黏在身上很不好受,邵丞拔了出来,脱自己衣服的同时不忘捞着虚软失神的白杨,以免他摔下去,当他脱完衣服去脱白杨的毛衣时,正好看到自己刚刚射进去的浊液顺着被撞红的大腿内侧缓缓流下。 于是他改变了脱完衣服去洗澡的计划。 白杨抵着邵丞的胸膛求饶,却还是被放倒在了书房厚实的地毯上,被再次顶入的性器堵得说不出话。 这一晚邵丞结结实实地要了他三次。到最后他一点力气都没了,前端只能流出淡薄的液体,被动地承受着对方无止尽的亵玩,搂着邵丞的脖子一边呻吟一边语无伦次地表白,换来更为无情凶猛的鞭挞…… 第27章 第二天醒来时白杨浑身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酸痛,而身体却很干爽,想来是邵丞有帮他清理。他头一偏,就看到“罪魁祸首”正侧身面对着他沉睡。 即使闭着眼,邵丞的眉眼也无比冷峻,刀刻般的脸部线条凌厉而硬挺,看起来就令人敬而远之。白杨视线下移,注视着对方微抿的嘴唇。 昨晚邵丞简直发了狂一般,无数次亲吻他,白杨很确定自己的嘴唇现在一定肿得老高。那些吻里饱含着欲念与其他一些复杂的情绪,令他期待又不敢期待,满足却不知足。 他情不自禁地小心挪动身体靠近邵丞,缓缓把脸凑过去—— “昨晚还没亲够你吗。” 乍响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迅速向后退,却被腰间的手臂拦住,一把带入面前人怀里。 邵丞睁开的眼睛冷冽而清醒,显然已经醒了许久。 “你装睡!”白杨贴着他的胸膛,脸颊微红,心跳飞快。 “不然怎么能抓到你偷亲我。” 邵丞挑眉,低头又覆上来,干燥温暖的唇贴着轻轻磨了会儿,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缱绻,令白杨心动不已,可他仍感困惑: “……为什么亲我?” “我说过,只要你听话,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白杨无奈地苦笑:“所以我是被你包养了吗?我不觉得自己值得你这么做啊……”邵丞在他身上花的钱足以包养一个完美情人,何苦要浪费在他一个同性身上,仅仅是因为像当初所说的那样,不用负责吗?可白杨相信,哪怕邵丞摆明了说不负责,也会有无数人心甘情愿当他的床伴。 “包养是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被干。”邵丞精辟地总结,“而你,接下来要给我打工。” “给你打工?”白杨不解。 邵丞松开他,翻身下床:“你不是想打工赚钱么?我写了些文章,你给我审稿子,我付你钱。” 白杨不顾酸痛撑起身来,说:“这怎么行?”这不就是换种方式给他钱吗。 邵丞背对着他穿衣服,淡淡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多的是人想做我的助手。” 白杨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抓住他的衣角说:“我愿意的!但我不要钱,那我空闲时间再找其他零工行吗?” “不行。”邵丞毫不退让,“你要随叫随到,不准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打工。” 白杨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在邵丞压迫强硬的视线下妥协了。 毕竟他只是提了一下打工的事就被狠狠欺负了一通,要是再不听话,可能会惹邵丞更生气,后果会很严重。赚钱的事,以后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中午,顾韦豪在一家高级创意餐厅的包厢定了位子,约陈弘毅和邵丞吃饭,等人一齐就拿陈弘毅开涮:“陈总,感谢您百忙之中抽时间赏脸来吃饭啊。” 陈弘毅郁闷地摆了摆手:“别提了,忙到吐,我这论文都还没交开题报告呢!”他仰头喝了杯茶,“我一会儿还得开车回去见客户,酒都不敢喝,哎,别说我了,你们怎么样?” 顾韦豪笑笑说:“我就这样呗,倒是邵丞,最近都不怎么出来了。” 陈弘毅接道:“是啊,丞哥,你在忙什么呢?你又不需要继承家里的公司和医院,应该很轻松吧。” 邵丞浅饮了一口清茶,面无表情道:“忙着规划人生。” 其余两人都奇了:“你也需要规划人生?” 也难怪他们这么想,邵丞既不学医也不愿意继承家业,光凭他爷爷公司的资产和他爸的人脉就足以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虽说作为富二代他简直正派得过分,成绩优异头脑聪明,从不沾染黄赌毒,连烟酒都不碰,可也没见他提过什么明确的未来计划。 “本来无所谓,但因为某个人,觉得是该规划一下了。” 邵丞神情平静而淡定,但他的话无异于是一枚重磅炸弹,把顾韦豪和陈弘毅都炸懵了,还是顾韦豪先反应过来:“某个人??丞哥你这是特指吧???谁啊谁啊快告诉我们!” 邵丞瞥了他们一眼:“我连爸妈都还没告诉,你们急什么。” 另两人知道他性格,要是不肯说那再磨都没用,只得作罢,陈弘毅不禁惋惜道:“我们丞哥居然有对象了!天哪,这个消息该令s大多少少女心碎啊!哦还有少男!” 他想起来之前追缠邵丞的白杨,随口道:“我之前还在一家出版社见到那个缠着你的小子了,早知道当时就该告诉他这个消息,看看他会露出什么精彩表情。” 邵丞握着杯子的手一顿,似乎不经意地问:“是么,他去出版社做什么?” “面试,他自己跟我说的,搞得我们好像很熟一样。”陈弘毅嗤之以鼻。 邵丞转了转茶杯:“他面试表现得怎么样?” 陈弘毅大大咧咧道:“我没看见啊,反正我提醒了出版社主编他人品不好,主编说不会用他的,即使他表现再好也不可能过了。” 陈弘毅刚说完,就察觉周遭空气好像冷了下来,他抬眼看向对面,立马瞧见邵丞阴云密布的可怖脸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起身揍他,吓得一哆嗦:“……丞哥你怎么了……” 邵丞的声音像结了冰霜一样冷沉:“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 邵丞在他们两人面前鲜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刻。 陈弘毅不知道哪里惹恼了他,惴惴不安道:“我没有乱说话啊……他不是和宋驰走得很近吗,你之前不也觉得他意有所图吗?” “我了解过了,他应该是不得已的。”邵丞眉头深拧,“他家人治病需要钱,宋驰能给他钱,难免会做点违背意愿的事。” 陈弘毅仍有些不信,小声道:“就算缺钱,也不能这么堕落啊,他跟着宋驰能干些什么好事?我听说只要给他钱他和谁都能上床,说不定和宋驰也——” “够了。”邵丞冷硬地打断他,“就算他过去做了些什么,都已经是过去了,再说,你亲眼见他做过那些事吗?” “那倒没有……” “所以我说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他本来可以有一份正经工作走上正轨,你却一句话随随便便毁了他的前途,如果他又因此回去自甘堕落,你不觉得惭愧吗?” 邵丞罕见的严厉语气令陈弘毅心里发虚,何况邵丞说的也确实没错,他并没有证据证明白杨人品差,全凭主观猜测罢了,若事实并非如此,他的行为就真的太过分了。 反省片刻后,陈弘毅只能低头认错:“sorry,是我不好。” “别跟我道歉,找他道歉。” 这段小尴尬之后邵丞没有再说什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吃完饭后邵丞先走了,陈弘毅才敢朝顾韦豪苦叹:“丞哥怎么了啊,虽然我是有错,但也没必要这么这么生气吧?” 顾韦豪心思比他通透活络,朝陈弘毅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故作高深道:“因为太在意‘某个人’了吧……” 第28章 邵丞回到家后见白杨乖乖呆在书房里看书,坐姿和站姿一样笔直挺拔,两条长腿很规矩地安放着,对开门进来的他笑了笑,像冬日的暖阳一样干净温暖。 “你回来啦,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开工?” “现在。”邵丞随手把外套一脱,拉开电脑桌边的另一个椅子坐下,说:“我把稿子传给你。” 白杨打开电脑,原来老旧的那台在搬进来第一天就被邵丞换成了一台全新的高配笔记本,轻薄又飞速,省时了不少,当然,这台电脑的价格他也仔细记在欠债本上了。 不一会儿邵丞的文件就发过来了,白杨按捺住内心的欣喜激动点了接收,他或许是第一个看到这些文章的人,有种享受特权被信赖的感觉。 “我没你厉害,可能看不出什么问题。”他在开始看之前说。 邵丞淡淡道:“别谦虚了,你不是每年都拿奖学金么。” “你怎么知道?”白杨有些讶异,奖学金获得者名单虽不是保密的,但也不是人尽皆知,连他的好友纪小芸都不清楚他拿过什么奖。 邵丞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别废话,快看。”说完就在旁边用自己的电脑写论文去了。 白杨挠挠头,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电脑屏幕上,看起了邵丞所写的文章初稿。 他这一看就入迷了。 邵丞的文稿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是一本推理小说,剧情相当精彩。 大致讲述的是一起杀人案件发生后,主角在内的警方介入调查,现场证据明确地指向一名嫌疑犯,与此同时这名嫌疑犯主动自首承认杀人,至此这起案件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了,可在后续的细节调查中,警方却发现有些事实与嫌疑犯所说的不相符,疑点也越来越多,事情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在主角和其他专家的研究商讨下,他们认为那名嫌疑犯是为了包庇真正的凶手而来顶罪的,而那名凶手就是嫌疑犯的亲哥哥,因此哥哥被押上了法庭,但无论摆出多少证据,他都声称自己是被诬陷的,警方和法官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他的狡辩罢了,可主角看到哥哥绝望而愤怒的神情后,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起案件从开始到现在似乎都有一股暗中力量在引导他们去发现线索,所有调查者包括主角自己都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样,依照着某个人的意愿在行动。 主角苦心冥想思索,反复查阅所有细节资料,终于揪出了那丝违和感的来源,最终确定凶手其实就是最初来自首的那名嫌疑犯,他先是以身试险,紧接着故布迷局引导警方以为那是他哥哥干的,把大家耍得团团转。 邵丞就写到这里,结尾还没有写。 白杨一看就看了两个小时,邵丞的文笔缜密冷静,逻辑清晰有条理,文笔如其人充满着吸睛又危险的气息,配上这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情节,足以秒杀他在图书馆借阅过的大部分推理小说。 “写得特别好!”白杨看完不禁拉住一旁邵丞的手臂,“不看到最后我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但仔细一回想,前面确实有线索,伏笔埋得太厉害了!” 邵丞勾起嘴角又迅速放下,按着白杨的脑袋大力揉了几下,把头发都弄乱了。 白杨眼神亮亮地看着他:“结尾你打算怎么写?” “顺理成章让主角抓获凶手。” 白杨点点头表示认可,思考了一会儿后又说:“我有个想法,要是说得不好你别介意。我觉得结尾可以再出人意料一点,让主角在案件结束审判后才发现真正的凶手,比如几个月或者一年半载之后,这时哥哥已经因罪名入狱甚至拿命抵命了,弟弟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定居海外,主角想要重审案件,但当时的人证物证很多都没有了,也抓不回凶手,只能眼睁睁地错失正义,最后结尾可以放一段他们的对话,凶手在主角面前耀武扬威,主角气愤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升华一下悲剧色彩。” 邵丞听完沉默了几秒,道:“你想法还挺多。” 白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随便说说的,你不喜欢这个结局也没关系。” 邵丞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自己有写点什么东西吗?” 白杨一愣,他确实很喜欢文字工作,否则当初也不会报中文系。不过他跟邵丞不一样,他喜欢写些随性的散文,高中时候就有几篇文章上过报纸杂志,但后来因为家庭变故,他连基本的生活和学业都在勉力维持,哪儿还有时间发展这项业余爱好。 邵丞这一说倒是提醒他了,如今空余时间多了不少,他完全可以写写文章赚稿费。 “我以前写过些散文,但原稿都弄丢了。”白杨叹气道。 邵丞敲了几下键盘,说:“我认识几个出版社的主编,你要是写得好,我可以发给他们看看,也许能发表。” 白杨惊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 “愿意!谢谢你,真的,特别特别谢谢你。”白杨这才反应过来,笑得眼睛弯起,露出两个酒窝,给俊朗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纯真。 邵丞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挪开,道:“别谢太早,前提是你写得好。” 白杨笑着灿烂:“嗯,我会努力的。” 第29章 之后的几天白杨都在认认真真审邵丞的稿子,一个错别字都不放过,觉得可以改进的地方就标上批注,把这项工作当作头等大事来对待,芳姨有时候来喊他吃饭都要喊好久,一次两次后连邵丞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扛到肩上往楼下走。 白杨红着脸轻锤他宽厚的后背,根本无济于事。 在这股勤恳努力的劲头之下,一星期后初稿的审阅就完成了。 白杨伸了个懒腰,准备给自己做点晚饭吃。 这两天邵丞有事回了父母家,一条信息都没发给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好意思让芳姨特意来给自己一个人做饭,毕竟他只是个暂住的客人,所以三餐都是自己动手解决。 正想着吃点什么好,手机传来了新消息,白杨一看,是纪小芸约他逛街吃饭。 他苦笑着回:[又想让我来当苦力啊。] 纪小芸愤愤不平:[我有男朋友了好不好!之前跟你说过的,一点都不在乎我!] 白杨这才想起来,纪小芸寒假前似乎是跟他说过交了个男朋友,不过那时因为与邵丞的关系突然变得很亲密,导致他其他事都没怎么放心上。 他安抚了气恼的纪小芸之后便立马出门了,不紧不慢地赶到她所说的商场餐厅后,意外地发现除了纪小芸之外还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生他认得,是之前见过的校长女儿赵若彤。 白杨笑着向纪小芸打了声招呼,开玩笑道:“你来逛个商场声势够浩大的啊。” 纪小芸瞪了他眼,给他逐一介绍那些男男女女,她新交的男朋友是同年级的同学,长得挺帅,其他还有两对情侣,只有赵若彤是一个人。 “这位你肯定认识,咱们大名鼎鼎的校长千金赵若彤。”纪小芸说。 “那当然。”白杨爽朗地冲赵若彤笑笑,“你好啊。” 赵若彤脸色有点红,小声回了句:“你好……” 白杨以为她之前看了他揍宋驰的场面有点怕他,又歉意地对她笑了笑。 由于其他人都是情侣坐在一起,白杨只能坐在了赵若彤对面,八个人坐了一排桌子,白杨虽与他们不熟,但融入得很快,谈话间他隐约察觉到对面的赵若彤偷偷打量着他,便回过头去朝她温和地笑了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赵若彤的脸更红了,她本就长得可爱秀丽,一脸红像熟透的桃子似的,纯情又芬芳。 白杨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些,说:“我很抱歉之前打了你男朋友,不过你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没有怕你……”赵若彤抿了抿嫣红的唇,道:“那次之后我就跟他分手了,我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他哄骗着交往了,结果他不顾我的感受非要亲我,还动手动脚,幸好你那时路过。” 白杨有些意外,笑道:“这么说来我还算做了件好事?哈哈,那我就放心了,我刚刚不敢说,要是我现在看到宋驰,我一样揍他。” 赵若彤噗嗤一声被逗笑了,刚刚有些紧张尴尬的氛围顿时消散许多。 这时白杨手机震了,他一看来电人是邵丞,立刻说了声抱歉走出店门接电话。 “喂,怎么了?” “你在哪里。” 白杨愣了下,随后意识到邵丞可能是回家了没找到他,便如实汇报道:“我同学约我出来吃饭,在xx商场,大概还要两个小时回来。” 他说完顿了顿,又问:“需要我现在回来吗?” “不用,就这样。”邵丞一如既往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白杨无奈,转身回了店继续加入其他人的聊天。 这顿饭吃了很久,几个人聊得十分开心投缘,纪小芸干脆拉了个群,方便以后再联系,白杨被拉进去之后立刻收到了一个好友请求,是赵若彤的,其他几个人也紧接着发来好友申请,他没多想全都加了。 由于晚饭耗时太久天色已晚,而且外面下起了雨,一伙人只得放弃原先逛街的计划,决定打车回家,商场门口就有出租车停靠站,倒是很方便。 白杨是乘公交车来的,车站走过去有一段距离,又没带伞,估计要淋湿了。纪小芸问他要不要拼车,他以不顺路为由婉拒了,要是看到他下车的地方是高档别墅区,势必会被八卦的纪小芸盘问,邵丞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同居的事。 众人说笑间走到门口,赵若彤好几次回头看走在后面的白杨,似乎是有话要说,还没等白杨上前一步询问她什么事,突然听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女生说:“哇,这辆车可真好看。” 白杨随意瞥了眼,顿时怔住。 那辆停在门口的复古劳斯莱斯,怎么看怎么像邵丞的车。 像是要证实他的猜测似的,一侧的车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撑着伞走出来,伞面抬起,露出邵丞那标志性的冷峻面容。 在一众人好奇的视线中,邵丞径直走到了白杨面前,皱着眉,面色不悦。 “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么。” “我……”白杨惊得咽了口唾液,讷讷道:“我没看……” 旁边几人都认得邵丞,但没想到白杨也跟他认识,毕竟邵丞的朋友圈子不是一般人能混进去的,听他们的语气似乎还很熟稔,纪小芸忍不住好奇地问:“白白,他是来……接你的?” 白杨还没说话,邵丞先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他住我家,我不接谁接。”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连赵若彤都讶异地掩住了嘴。 白杨已经彻底混乱了,邵丞来接他已经超出他的想象,现在还主动袒露两人同居的事,难道他根本不在乎? 邵丞没有再留给纪小芸刨根问底的机会,把呆愣住的白杨一把拉到自己伞下,对他同时也对其他人说: “走了。” 回去的路上白杨的手机被纪小芸的信息一番狂轰滥炸,她用文字咆哮着:[你怎么傍上邵丞这个高富帅的!!老实交代!!!] 白杨无奈,回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下次再说。] 他转头看了眼邵丞的侧脸,实在搞不懂对方的心思。 回到家后,白杨先拿出电脑把这几天的工作成果汇报给了邵丞:“我已经审完了,没什么大问题,你看看?” 邵丞淡淡地说了声“嗯”,拿过电脑看了起来,白杨坐在他旁边,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然而邵丞神情几乎没什么变化,看了几页就说:“太多了,我明天再看。” 白杨一看时间确实挺晚了,便说:“好的,那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嗯。” 白杨到自己房间拿了衣服去楼下浴室,邵丞家有两个浴室,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三楼的基本上是邵丞专用的,所以他通常去二楼洗澡。 他一边淋浴一边想着今天晚上的事。 邵丞最近对他实在太好了,先是让他搬来一起住,又是亲他,然后还把自己私下写的文章交给他审阅,今晚又亲自来接他。 他心里对这种种自然是欣喜满足的,但邵丞越这样做,他就越容易萌生不该有的期待和渴望。 这些念头一旦冒出来,他就立刻告诫自己,邵丞只是外冷内热而已,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他们不可能再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白杨讶异地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邵丞,只听对方道:“芳姨把你的衣服混在我的里面了,我给你拿过来。” “谢谢。”他不好意思地转过赤裸的身体,背对着邵丞:“麻烦你了,下次叫我过去拿就行了。” 身后没有了声音,白杨以为他走了,想转回去看看浴室门关了没,却发现邵丞不仅没走而且还站在近处看着他,热水散出的雾气模糊了对方眼里的情绪。 “转过来。”邵丞声音平静,“害羞什么。” 白杨脸皮薄,虽然两人做过几次了,但现在这种一人衣着整齐一人不着寸缕的情况下,他还是有点羞于面对。 但邵丞的命令是不容反抗的,他只能慢慢地转过身,将完全裸露着的身体展现在对方面前,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却能感受到邵丞的目光扫视着他的身体,在他心底点起一小簇火,将身体逐渐蒸得透红,热量汇聚到小腹处。 白杨难堪地并起了腿,想掩盖住自己不自然的反应。 “被看一下都能起反应。”邵丞嘲弄道。 白杨羞窘地看了他一眼,想为自己辩驳:“因为是被你看着啊……” 邵丞没有说话,过了几秒才声音低沉道:“自己解决。”随即走出了浴室。 白杨原本以为邵丞会做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发生,不禁叹了口气。 这才是现实,邵丞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兴趣。 第30章 寒假第三周的时候迎来了春节,邵丞提前两天就从别墅离开与父母一起回郊区的爷爷家了,临走前又给白杨转了一笔钱,算上前几次的“交易费”,白杨的银行卡两三个月里多了几十万,抵得上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了。 怪不得有的人情愿被包养,他苦笑着想。 邵丞的钱他一分都没动过,现在不用付房租,吃饭只要在家烧就行了,芳姨每隔几天就会来把冰箱填满,把不新鲜的菜扔掉,所以基本上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即便有,他也还存着一些以前打工得来的积蓄,不至于过不下去。 除夕夜那晚,白杨比平时多做了几个菜,带去了医院。 白桃的主治医生前两天告诉他,现在有一种最新的医学技术,可以给白桃做脑部手术,虽然成功率不高,但失败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是花费高昂,还要请国外的几名专家飞过来协助。如果成功的话病人苏醒的概率能达到20%,通常像白桃这样超过一年以上未苏醒的病人,能醒来的概率只有不到1%。 白杨听了自然激动万分,不过没有贸然答应,谨慎地对医生说回去再考虑几天,打算等邵丞回来后再咨询下他的意见。毕竟手术费相当昂贵,根据之前邵丞签的捐助合约,这笔费用也将是由他来承担。 白杨不由得感到惭愧,他记在笔记本上的那些欠债数额,比起邵丞对他妹妹的捐助金额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一辈子都还不完。 归根结底,他和妹妹仍是靠着邵丞的同情怜悯而残喘至今。 vip病房很宽敞,白杨借来一张小桌子摆在病房里,把白桃爱吃的几道菜一一端到桌上,还颇为正式地倒了两杯饮料。他对着桌子拍了张照,把自己也拍了进去,随后发给了邵丞。 [我在吃年夜饭了!]照片里的他笑得一脸灿烂。 邵丞几分钟后回了他:[你在医院?] [嗯,我每年除夕夜都会跟妹妹一起过。]白杨打着字,心里却想说,要是你也在就好了。可他知道这种话任性且无用,于是又发了句:[可以给你打个电话吗?] 起码能听听声音也好。 消息刚发过去,没想到邵丞直接拨了过来,声音有些低沉:“什么事。” 白杨猝不及防地接了电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啊,没事,就想跟你说说话……”他顿时懊恼起来,不知道自己这样没事找事会不会惹得对方讨厌。 “有话当面再说。”果不其然,邵丞简短仓促地说了句,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白杨连忙道歉:“对不起,那你继续忙吧。” 邵丞没说话,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紧接着是压抑而剧烈的几声咳嗽。 白杨吓了一跳:“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事,小感冒,我挂了。”邵丞语速飞快,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挂断前似乎又咳了半声。 白杨担心得要命,发了好几条信息过去,叮嘱邵丞要吃药早点休息,可全部都石沉大海。 他无可奈何,想来邵丞在自己家生病肯定会有人照顾,也用不着他操心,只好暂且不去多想,放下手机坐到病床边,握住妹妹纤细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些有的没的。 “桃桃,你什么时候醒啊,哥想让你见见哥喜欢的人。” “他特别好,即使是对我这样的人,也很温柔。” “好到有时候我一瞬间会想,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当然,肯定是我想多了。” 他说完不由自主地涌上落寞酸涩,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振作起来,对闭着眼的妹妹笑了笑:“不说这些了,哥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快点好起来,要吃什么哥都给你做。” 桌上的菜有些凉了,白杨并不介意,一边回着朋友的祝福一边独自吃着年夜饭,他又拍了张只有菜的照片发了朋友圈,难得发一条,瞬间得到好几个赞,赵若彤在评论里问他:[你和谁一起吃呀?] 白杨回她:[我妹妹。] 手机震了下,赵若彤发了条信息过来:[我听纪小芸说了你妹妹的事……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白杨心下一暖,赵若彤确实是个好姑娘,之前大概是因为太过单纯所以被宋驰的花言巧语哄骗了,他回道:[谢谢,其实我过得挺好的,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困难,但还是谢谢你关心。] [不客气的,所以你是一个人在医院吗?哪家医院?] 白杨没多想就说了医院名字。 [邵丞家的医院?]赵若彤居然也知道,看来邵丞在学校确实很出名。 [嗯,对。]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呀?]赵若彤语气小心翼翼的。 白杨想了想,回她:[就是朋友,最近因为一些原因住在他家。]总不可能说是肉体交易关系吧。 赵若彤之后又和他聊了几句,便没了下文,毕竟是全家团圆的日子,白杨想她一定也挺忙的,就没再打扰。 他不急不慢地吃着饭刷刷春晚的段子,即使一个人倒也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 菜烧得有点多了,到最后实在吃不完,病房里又没有冰箱,他只能拿出去倒了,顺便去水池处把饭盒筷子都洗了,再次回病房时却撞上一位意外之客。 “抱歉……”白杨对撞到的女生道歉,待对方抬起头来后,不由惊讶道:“赵若彤?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看你一个人过年,就来陪陪你……”赵若彤红着脸小声说。 这下即便白杨再迟钝也察觉她对自己的示好了,他不想拒绝得太直白,于是委婉地说:“我没事的,你回去吧,今天应该陪家人过,你爸妈会不放心的。” 赵若彤咬了咬唇,说:“他们都睡了,我就来看看你怎么样,一会儿就回去……带我去看看你妹妹吧。”她满含期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杨也想不出理由拒绝,只好带她去了病房。 赵若彤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白桃,不禁伸手抚上她的长发,喃喃道:“你妹妹真好看……” 白杨听到这话还是挺开心的,笑着说:“是吧,我妹妹从小就是班级里的班花。可惜现在闭着眼,她眼睛可大可黑了,特别有灵气。” 赵若彤微笑着对他说:“我能想象,因为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白杨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还是你漂亮。”他说这话纯粹是夸奖,没有别的意思,可听的人就很容易误会。 赵若彤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轻声问:“你觉得我漂亮?” 白杨意识到气氛有点暧昧了,连忙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确实漂亮,大家都知道的。” 他越急于解释越让对方误会,赵若彤起身走到他面前,眼含秋水,紧张道:“那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过于大胆直接,白杨脱口而出:“不喜欢。” 赵若彤的脸色一下由红转白,眼里迅速涌上了水光,委屈道:“是因为我和宋驰在一起过吗?我已经跟他断干净了……” “不,不是的,你别哭啊!”白杨面对女生的眼泪根本没辙,只能先安抚对方:“我不是因为他才拒绝你的,你很好!” “那是为什么?”赵若彤眼里含着泪泫然欲泣。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的是实话,可对方却当作是借口。 “你骗我!我问过纪小芸的,她说你没有对象也没有喜欢的人!” 白杨一个头比两个大,他一直把自己对邵丞的喜欢深埋在心底,除了妹妹谁都没有说过,没想到此刻却成了被质疑的理由。 “你冷静点,先听我说……”他伸出手想轻拍对方的肩安慰,赵若彤却以为他要抱自己,向前一步就扑进了白杨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白杨举着手不知所措,焦急道:“你先松开我,别哭啊,我说的是真的。” 赵若彤却不听他的,手臂愈发收紧,情绪倒似乎因这个拥抱而稍微安定了些,她声音闷闷地传来:“你告诉我是谁,我就松手。” 刚刚还腼腆胆怯的小女生一下变得不依不饶,白杨有点哭笑不得,无奈道:“我不能告诉你是谁,抱歉,但我确实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会喜欢他一辈子,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所以,对不起。你值得更好的。” 赵若彤的肩膀一颤,说:“你那次就对我说,我值得更好的,现在我向你表白,你又说这句话……可我觉得你已经是最好的了。” 白杨苦笑:“你太高看我了,我还远远达不到‘最好’呢,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见他态度温和却坚决,赵若彤也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放松了力气安静地埋头在白杨怀里许久,情绪逐渐趋于平和,最终她开口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只能祝福你了……” “谢谢你。”白杨发自真心地感谢。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赵若彤小声说,“在我彻底松手前,可以抱我一下吗?” “这……”白杨有些犹豫。 “只是好朋友之间的拥抱。”她补充说。 白杨到底还是心软了,反正他对赵若彤没有任何想法,身正不怕影子斜,就当是抱妹妹那样抱一下她好了。 于是他抬起手臂轻轻拢住怀里的人,看起来像是个拥抱,其实只有衣服稍稍碰到而已,但对方应该能感受到。 赵若彤不抬头,他也不敢放开手,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变得很静谧。 这个微妙的“拥抱”持续了大约有一分多钟,白杨手臂举得都有些酸了,只能开口提醒道:“咳……可以了吗?” 赵若彤终于松开手,眼角还有点红,不过总算冷静了下来。 “谢谢你,希望你还能把我当朋友。” 白杨笑笑:“那当然,也谢谢你来陪我。” 把赵若彤送上回家的车后,白杨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手机上除了朋友同学的祝福以外没有其他信息,他仍旧担忧邵丞的情况,试着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对方却关机了。邵丞明明平时都要十二点后才睡,或许是因为感冒所以提前睡了吧。 不能和邵丞一起跨年令他有点失落,不过想想起码还有妹妹在,便知足了。 当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白杨按着手机的语音,在病床边握着白桃的手,对邵丞同时也对妹妹柔声道: “新年快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希望你永远幸福安康,晚安。” 第31章 白杨在病房里加了张床陪了一晚,医院里的折叠床远不如家里的舒服,他一整晚翻来覆去压根没怎么睡好,将近清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等醒来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打开网络,瞬间涌进来许多祝福信息,可置顶的邵丞依然没有回复。 他踌躇了一会儿,实在是很挂念邵丞,于是又拨了个电话过去,这回倒是通了,可才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白杨以为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就发了条信息,问:[你哪天回来?]他得在邵丞回来前打扫下房子,做一桌好菜,虽然这些事都可以让芳姨来做,她做得更好,但他还是想自己来。 大约过了有半小时之久,邵丞才回了他:[年后。] 年后,也就是还有七天,一想到要过那么久才能再见到对方,白杨顿时有些沮丧,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回道:[好,我在家等你回来。] [有件事忘了跟你说。]邵丞突然说。 白杨疑惑:[什么事?] 手机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等了大约有五分钟,邵丞终于发了出来: [你这几天找个时间,搬回你原来的地方去,以后每月房租会从我卡里扣。] 白杨瞬间僵住,脑子一片空白。 仿佛面前有巨大的海啸正朝他汹涌而来,空气里渗透着冰冷绝望的气息,然而他已经失去了逃离的力气,只能惊恐而无助地站在原地等待被吞噬。 [我可以问下原因吗?]他颤着指尖打出这行字。 他已预料到了结果,若是有什么合理寻常的理由,邵丞一定会先说明原因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语气决绝而强硬。 无非是厌倦了他罢了。 [你自己知道。] 伴随着这句残忍无情的话语,这场海啸终于咆哮着冲到他面前,骇人的气势令他失去了所有感知能力和思考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浪将自己淹没,被卷入海底,沉入冰冷刺骨的黑暗深渊。 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天邵丞会厌倦他让他离开,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对不起……” “我会搬出去的,能不能让我来找你?” “我可不可以见你一面再搬出去……” 他知道自己此刻死缠烂打的样子很难看,可他毫无其他办法,发出去的语音声音越来越哽,拨过去的电话统统被挂断,到最后甚至拨不通了。 邵丞把他拉黑了。 白杨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目光逐渐失焦,待他从几乎将他溺毙的窒息痛苦中稍稍挣扎出一丝意志时,屏幕早已暗了许久,邵丞没有任何回复。 他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 [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走,你记得吃药,好好休息。] [谢谢你,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即使最后的结局是场噩梦,起码他真真切切地获得了一次做梦的机会。 白杨当天就回了别墅,在卧室躺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做,闭着眼却一秒都没睡着。 直到天色转暗,他才终于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不得不坚强,就像刚失去父母那时一样,他没有时间让自己尽情软弱,他还要生活,还要上学,还要工作赚钱,还要照顾妹妹,至于这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恋情,他本就不该可笑地在某些瞬间暗含期待。 邵丞没有错,他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温柔和慷慨,他们之间除了爱,什么都发生过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像邵丞这样的人,他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触碰到对方的衣角。 白杨把邵丞给的衣物一件件折叠好放在了自己房间,换上了来时那一套朴素的着装,电脑里的资料全都拷贝到了旧电脑里,书本统统打包起来。 当他收拾完所有行李站在大门口时,才发现自己来时也是这么点东西。 明明住了两个月,他却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他最后看了眼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转身走出了大门。 第32章 生活又回归原位,尽管寒假只剩没几天了,白杨还是去找了份发传单的零工,一天一百块,超出指标有奖励。他白天去各大商场周围发传单,晚上回来就开始写文章。 邵丞之前的话点醒了他,他试着写了几篇散文投给网上找来的杂志社邮箱,没想到有一家还真联系了他,并且给了他六百元稿费。这让他重新振作起了一点精神,更加勤奋努力地在闲暇时间多读书提升自己的水平。 寒假的最后一天,白杨在一家商场旁边发传单,路过的人很多,但愿意收传单的人很少,即便收了,走两步就扔垃圾桶里去了。冬末的寒风冷冽,吹打在脸上阵阵刺痛,他为了保持微笑多发出去一些传单,没有把围巾拉上去挡住脸,实在觉得冷,就背过身,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可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发到一半,意外地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白杨转身一看,是许久不见的顾韦豪。 顾韦豪很热情,上来就拍了拍他的肩:“哟,小白杨,怎么瘦了这么多呀?” 白杨微笑着回:“打工有点累。” “啧啧,邵丞舍得让你来打工啊?” 白杨笑容一滞,很快掩饰了过去。他不知道邵丞说了什么,但从顾韦豪的语气来看显然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 顾韦豪以为他害羞不肯承认,接着说:“别装啦,我早就猜到你们在一起了。” 白杨勉强维持一丝笑意:“我怎么可能和邵丞在一起,我很久没见过他了。”自从邵丞让他搬出去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他自然也不可能去打扰对方惹人嫌。 顾韦豪“咦”了声,打量了白杨的神情许久,终于信他不是在说谎。 “我觉得我应该没猜错呀……那你还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白杨笑笑,“我对他的喜欢是不会变的。” “看你这么真诚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顾韦豪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小声说:“下个月六号是邵丞生日,会在他们家郊区的别墅开party,你要去的话联系我,我带你去。” 白杨心动了半秒,随即摇摇头否定:“他应该不想看到我,我这种身份也不适合去那里。” “什么叫你这种身份?我把你当朋友,你倒瞧不起我们?”顾韦豪佯装发火。 白杨无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邵丞的朋友圈子非富即贵,他去那儿实在是格格不入,况且若是在那里看到邵丞身边有其他新人的话……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顾韦豪却不罢休,非要让白杨存上自己的号码,信誓旦旦地说:“你相信我,你去跟邵丞说两句软话,多说点想你啊爱你啊之类的,他一定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白杨失笑,他当然不相信顾韦豪说的话,邵丞怎么可能会听他的?不过他还是谢过了对方的好意,表示自己会考虑一下。 开学后的日子依旧是学校、家、医院三头跑,幸运的是他不需要周末和晚上出去打工了,空闲时间就用二手网站上淘来的笔记本电脑写写文章。 白杨原本文学底子就好,又有着比同龄人更复杂的生活经历,重拾笔墨之后进步迅速,投出去的文章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回复,稿费也越来越高,有家杂志社甚至有意向邀请他长期合作。 这天他拿了两笔一千多的稿费,开心地去医院想与妹妹分享,恰好遇到白桃的主治医生,医生又提起了手术的事。 白杨顿时心一沉。现在不是他想不想动这个手术的问题,而是该如何征求邵丞的意见,总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利用捐助条款让邵丞承担这么一大笔钱,但是靠他自己,十年内估计都付不起这笔手术费。他躲避了这个问题许久,终于还是不得不面对。 思前想后,白杨只能给顾韦豪发了信息,答应去邵丞的生日会。 趁这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再见邵丞最后一面,然后就自觉消失永远不出现。他这么打算着。 既然要去,肯定要带个礼物,邵丞给了他这么多东西,他却从没有回赠过什么,一直心有愧疚。 他不太会挑礼物,便问了顾韦豪,可对方却说:[你送什么他都喜欢。] 白杨无奈,只好在群里问了纪小芸的男朋友和其他几个男生一般生日想收到什么礼物,收到的回答多是游戏机之类的,可邵丞并不爱打游戏。他想了好几天,最终决定还是俗套保守点送个钱包。 为此,他特意去了市区的奢侈品店,用至今为止所有的稿费加上留给自己的一部分生活费买了个一万多的钱包,后面一个月估计都要缩衣节食地度过了。 反正钱还会慢慢挣回来的,但给邵丞送礼物的机会大概一辈子就这一次了。 第33章 当天下午顾韦豪来接白杨,见了他手里礼品袋上的品牌logo,打趣道:“哇,大手笔啊,邵丞见了得感动哭。” 白杨笑笑没说话。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郊区的别墅,这里比邵丞市区的住处还要大三四倍,自带一个大花园和泳池,俨然一处小型庄园。 天气很好,初春和煦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别墅前面的露天草坪上摆了许多精美的冷餐和甜点,众人随意站着聊天,有些白杨还挺眼熟,似乎在学校里见过,赵若彤也来了,不过最令白杨惊讶的是,宋驰竟然也在。 顾韦豪小声向他解释:“宋驰肯定是不请自来的,邵丞懒得理他,你也离他远点。” 白杨点点头,趁宋驰还没注意到自己,立刻闪身走出对方视线。顾韦豪没一会儿就被其他人拉去玩了,只留下他和赵若彤面对面。 赵若彤见了他很高兴,态度也大方了许多,白杨与她随口聊了几句,心情逐渐放松下来。确实如顾韦豪所说,没什么适不适合的,尽管他穿着比其他人朴素许多,但大家都在玩着各自的,根本没人注意他。 赵若彤见到他手里的袋子,奇道:“你买了这家的包吗?我记得挺贵的吧。” 她的言外之意白杨听懂了,笑笑说:“给邵丞的礼物,他帮了我很多,这么点东西不算什么,你看到他了吗?” “他应该在花园那儿。”赵若彤说,“你去吧,一会儿再找你。” 白杨谢过她,绕着大房子找花园,期间意外看到郑菡琴与一个男生在僻静的角落拥吻,想必就是邵丞曾经说过的她的男朋友了。 真好啊,两个人可以抛开世俗的偏见和枷锁这样互相爱恋,拥抱着接吻。 他也曾被邵丞热烈拥吻过,何其幸运。 兜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了花园,这里比门口草坪那儿还热闹,显然是因为邵丞这个主角正在那里。 白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园中心扶手椅上的邵丞,明明是生日这样开心的日子,他的神情却一如既往地冷然,甚至比平常更为阴郁。 一个月没见到他,却仿佛间隔了一年,心底的思念与热切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住了心脏。 邵丞旁边有几个女生在向他搭话,但他显然没有兴致回答,出神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杨绕过花坛慢慢走过去,一步步接近,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心跳却越来越快。 正当他越靠越近时,邵丞突然敏锐地转头,冷厉的视线直直射入了白杨眼里。 两个人神情同时定格,邵丞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也不顾身旁女生还在说什么,起身就朝别墅里疾步走去。 白杨一咬牙,追了过去。 相比于外面,别墅里面寂静了许多,没什么人在,他们的脚步声在房子里回荡着,格外急促清晰。 邵丞走得很快,似乎是要上楼进房间,白杨觉得他一定会把自己锁在门外,便一鼓作气冲了过去,扑到邵丞背上,紧紧环抱住了他的腰。 邵丞身体一僵。 “放开。” “我有事找你,说完就走!”白杨急急忙忙绕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臂怕他又要跑,同时把手里的袋子举到他面前,努力撑出一个自然的笑容,道:“生日快乐,这是我买的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邵丞接过了袋子,白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对方随手往地上一扔,里面的礼盒和贺卡散落一地。 “不需要,滚开。” 邵丞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入白杨心里。 他喉咙一涩,手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可仍紧紧抓住邵丞的衣袖不松开。 “还有件事,我妹妹要动手术——”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白杨没去管,迅速捡重点说了:“医生说有20%的概率能醒,要是失败的话也不会致命,只是可能更难醒过来。我想让她做,不过手术费很高,我需要先征求你的意见。” 邵丞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来问我要钱的?” “不是……”白杨还想解释,手机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别墅里显得尤其响亮刺耳,他没办法,只能拿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是赵若彤,犹豫了半秒,还是挂掉了电话,可紧接着屏幕信息栏就显示出赵若彤十几秒前发过来的信息: [我被宋驰缠住了在别墅后面救我] 白杨登时心下一凛,生怕赵若彤被宋驰怎么样,女孩子的名誉事大,立刻抬头对邵丞说:“我有事先出去一下!等我!”说罢等不及对方的答复,直接朝门口冲了出去。 当白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别墅后面时,恰好看到宋驰抓着赵若彤的手不让她走,似乎想要强行抱住她。 “放开她!”他冲上去一把将宋驰推倒在地,惯性之大差点连自己都摔了,口袋里的手机钥匙甩出来散落了一地,他顾不上捡,拉过赵若彤让她躲到自己身后,像堵墙一样笔直坚实地挡在两人中间。 宋驰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道:“又是你这小子!上次我看在邵丞给你求情的份上放过你了,你还敢来惹老子?!” 白杨一愣:“什么求情?” 随即他想起上次在教学楼后偷听到的宋驰和邵丞的对话,原来那时候邵丞是在帮他说话? 还没等他理清头绪,就听宋驰怒道:“丞哥,这回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非揍死他不可!” 白杨和赵若彤同时回头一看,邵丞不知何时也跟着来了,表情冷淡,似乎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宋驰见邵丞如此,便没了忌惮,气焰更盛,指着白杨骂:“你可真厉害啊,从我这儿爬到了丞哥床上,现在又妄想勾引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穷酸样,你配吗你!” 白杨忍着不吭声,不想在邵丞的生日会上给他惹麻烦,倒是赵若彤忍不住了,毫不畏惧地回敬道:“我就是喜欢白杨!就算全世界男的都灭绝了我也不会再被你骗了!你要是敢欺负他我就让我爸开除你学籍,退学通知书直接寄到你爸公司去!” 这一番威胁还真吓唬住宋驰了,音调顿时降了几分,可嘴上还是骂骂咧咧:“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维护他?啊?你看看他这用的手机,像是一个穷人用的吗?指不定是哪个包养他的人给他买的呢!” 宋驰指着白杨刚才掉在地上的手机破口大骂:“他根本不配!”说罢抬起了脚—— 白杨瞬间瞳孔一缩,惊慌嘶喊: “不要!!” “咔擦!”屏幕应声而裂,碎成无数玻璃渣。 宋驰还没来得及踩第二下,眼前突然一黑,下一秒鼻梁剧痛,一股腥气涌入鼻间,天旋地转,被一拳狠狠砸翻在地! 白杨双眼通红怒目圆睁,握紧拳头的手臂青筋暴起,朝躺在地上叫痛的宋驰肚子处又毫不留情地猛踹了一脚,宋驰顿时蜷缩得像个虾米,浑身颤抖,痛苦难忍。 而白杨此刻已被怒火冲昏了头,根本没考虑后果会怎样,只想往死里揍死这个渣滓! 他正欲再补上一脚,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拽了回来,后背直挺挺地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闹够了没有。” 邵丞的声音犹如一盆彻骨寒凉的冰水当头泼下,冻结了他所有动作。 白杨缓缓转过身,目光呆滞地看向对方。 “一部手机而已,你太过了。”邵丞的眼眸漆黑阴沉,冷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有厌烦和不屑,刺得他心脏千疮百孔。 愤怒渐渐被冰霜冻住,心里的火焰被强行按灭,陷入一片黑暗,取而代之的是涌上来的无边酸涩。 邵丞厌恶他,瞧不起他。 即使是在那段最黑暗的时期都坚守住的一份自尊,在邵丞面前,他统统都放下了。不仅是为了偿还恩情,更是因为,他真的喜欢,所以卑微。 可他的喜欢和真心,从头到尾,在邵丞眼里只是烦人无用的感情而已。 连他的身体都毫无吸引力,只被玩弄了几次就遭到反感地丢弃。 虽然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被这样对待的准备,但说到底,他也并非不会伤心啊。 正因为曾被温柔对待过,曾被热烈拥吻过,所以当这一切被收回时,才会比以前一无所有时更痛彻心扉。 现在这颗熄灭冰冷的心脏,也曾炽热跳动过。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白杨知道自己要失态了,可他实在没力气迈出一步离开这个地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抿着唇垂着眼睑,沉默而压抑地任凭眼眶里溢出眼泪,从脸颊滑落到下颚,一滴滴落下。 还以为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已经流尽了毕生的眼泪……原来还是能哭出来的啊。 他神情麻木得看起来不像是在哭,脊背也依旧挺得笔直,可垂在身侧的手却颤得不像话。 “对不起……” 在这最后的最后,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笨拙地道歉,尽管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如果道歉能挽回一丁点邵丞的好感,让邵丞对他的最后印象不要停留在不识抬举令人鄙夷的样子,那让他说几千声几万声都可以。 “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你、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他破碎的声音哽咽得不成调,眼泪越流越凶,红着眼睛泣不成声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白杨你怎么了……”赵若彤被他突然的转变吓傻了眼,想走过来安慰,却被邵丞拦住了。 “你找人带宋驰去医院,别声张。” 赵若彤点点头,依然关切地看着白杨。 邵丞眉头拧得很深,目光汹涌而复杂,最终轻叹了声气,搂住面前哭得满脸湿漉还在道歉的人,说: “我带他进去,我们……有话要说。” 第34章 别墅外玩得正在兴头上,一片喧闹嘈杂,而隔音效果良好的别墅内却异常宁静。 邵丞将白杨带入自己房间,锁上门,让他坐在床边,拿了条毛巾仔细地给他擦眼泪。 “好了,不哭了。”他的声音难得这么低柔,把人搂进怀里,低头亲了几下湿漉的眼皮,“不哭了,我们好好说。” 白杨眼泪不受控地滑落,哭得不停抽噎,平日黑亮明澈的眼睛被浸泡得水光泛滥,脑子昏昏涨涨,根本听不进旁人说话。 邵丞低叹一声,继续拿毛巾给他擦脸,边擦边亲,细碎的吻落在额头、眉眼、鼻尖和脸颊,然后轻轻地磨他的唇。 “不哭了……白杨,看着我,我有话跟你说。“ 白杨呆愣愣地流着泪看向他,或许是被亲吻安抚了,过了几分钟,眼泪总算是止住了,可眼神依然没有焦点,灰暗且无助。 邵丞见他这样,放下了毛巾,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语气平缓却坚定:“我不知道那手机是谁给你买的,那人对你有多好,但是,我会给你更好的,比任何人都好,所以别难过。” 白杨麻木的神情终于有了反应,眼眶还是通红的。 “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白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手机被踩碎是他对宋驰长久以来隐忍的愤怒爆发的导火线,但他还不至于因此难过痛苦成这样,究其根本,是邵丞对他的冷漠和轻视。 “没什么……”他的声音仍带着些许哽咽,“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那你要去找谁?”邵丞话音一冷,眼神变得残酷,“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我一说让你搬出去,你还不是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搬走了。” 白杨被这冷锐的视线盯得心脏又开始抽痛:“你让我走,我难道还要赖着你惹你生气吗?” “我让你走你就走了?” 白杨被这近乎蛮不讲理的质问逼得不知说什么好:“我一向听你的,你也说过让我听话,不是吗?” “如果你真的听话,就不会背着我和别人在一起。” “什么?” 邵丞紧紧凝视着他,缓缓开口:“那天在病房,我看到你抱住了赵若彤。” 白杨一怔:“你怎么会看到?”那时病房里只有他和赵若彤两个人,远在家中的邵丞怎么会知晓。 邵丞却以为他承认了,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冷哼一声:“我想回来给你个惊喜,没想到等我赶到医院,你先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白杨张着嘴半响说不出话来,仔细一回想,病房的门上有玻璃,他当时被赵若彤抱住背对着玻璃,赵若彤又比他矮许多,视线被挡住了,两人都没察觉邵丞当时竟在门外看见了这一幕。 他终于意识到邵丞态度骤变让他搬出去的症结所在,方才的悲伤难过统统被抛之脑后,焦急地解释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抱她,但那只是一个安慰性的拥抱,你可以去问她,我当时是怎么拒绝她的。” “你怎么说的?”邵丞扬眉。 “我说我确实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会喜欢他一辈子,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白杨一字不漏地复述原话,苦笑道:“可惜手机被踩烂了,不然能给你看我们的聊天记录,证明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 邵丞脸色稍有缓和,不过一提到手机,神情又沉了下来:“这件事我暂且不提,那手机又是怎么回事?我原本以为是你以前买的,可你刚刚反应太大了,到底是谁送你的?” “是我爸送我的……最后一个礼物。”白杨刚才爆发出了自己所有积压的愤怒和冲动,此刻已经冷静许多没那么生气了,只是仍有些不甘和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他忍不住吸了吸泛红的鼻子,自嘲般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在装可怜?” 邵丞沉默着像是在酝酿思考些什么,片刻后,沉声道:“以前我确实那么觉得,我们明明从没有过交集,你却一上来就对我表白,还总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不相信你所谓的喜欢是真心的,以为你动机不纯。” “可你也有责任,明明表现得那么单纯真诚,在我提出用钱买你后却立刻答应了,你让我该怎么想?” “后来知道了你妹妹的事,我才了解你的处境,那天去医院看你妹妹的时候,我几乎完全相信了你是真的喜欢我,但新年那晚看到你抱住赵若彤迟迟不松手,我又以为从始至终都被你骗了。” “如果是我误会了,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邵丞顿了一秒,严肃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白杨,你现在对我的感情,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是,那不管你以前怎么样、起初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只要你听话,以后乖乖呆在我身边,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素来寡言少语的邵丞罕见地说了这样一番长篇剖白,白杨一时懵住,怔了半晌,才讷讷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意这个问题?” 邵丞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深邃,暗潮涌动,忽然勾起嘴角低笑一声:“你非要我说出来吗?” 白杨还没明白过来,邵丞就俯身迅速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因为我喜欢你,不想再放你离开了。” 喜……欢……?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脑海里慢速回放,盘旋重复,这声话语伴随着邵丞呼出的热气,穿入耳膜,直达心脏,随着剧烈的心跳渗透进了每一根血管,迅速加热了他全身的血液,直至沸腾冒出无数甜蜜的气泡。 “说话,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邵丞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白杨脑子里像是煮开了一锅粥,又热又糊,热气憋在里头出不来,却慢慢蒸红了脸,连脖颈都因激动而染上了绯红。 他黑亮的眼睛又开始悄悄发红,头一次知道自己的情绪这么容易失控。为了防止再次失态,他一把抱住了眼前人的腰,将脸埋得一丝不露,许久都没放开。 邵丞拎着他后颈的衣领将他拽开,弯腰凑到他面前,又重复了遍:“说话。” 白杨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和凌厉眼眸,脖子一伸,迅速地回亲了他一下。 “真的喜欢你,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 他为自己这番大胆羞耻的表白赧然了一秒,脸更红了,眼睛却更亮了,像是蕴含着太阳的光芒一样明亮炽热,坦然真挚地直视着对方。 邵丞没说话,喉结滚动,眼里似有狂风暴雨呼啸着要吞下眼前这个灿烂的小太阳。 “那你就永远别想离开我了。” 他抬起一条腿撑在床沿,擒住白杨的下巴,结结实实地吻了上去。 与之前的吻都不同,这纯粹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宣告主权之吻。 唇舌相触的瞬间,白杨心神一荡,浑身都被卸去了力气,像是飘忽在云端一样绵软,他仰着头,青涩又努力地回应过去。 这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可触的现实。 邵丞没有讨厌他,也没有丢弃他,甚至说了喜欢他。 简直是从地狱升入天堂般的奇妙感受。 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的姿势让入侵者直抵深处,唇隙堵得严丝扣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彼此的唇舌温存又激烈地纠缠追逐,攻池掠地,仿佛一场永无休止的争夺战。 一吻毕,邵丞问:“喜欢被我这样亲么?” 白杨半睁着眼痴痴地回望:“喜欢……” 邵丞勾唇一笑,又覆上去。 “我也喜欢。” 白杨登时脸色涨红,紧接着上颚被重重舔舐了几下,一下子腰都软了,实在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姿势,主动搂住了邵丞的脖子,贴近对方想要站起来。 邵丞似乎对他的主动很满意,直接将他抱起来转了个身,自己坐在床边,让白杨分腿跨坐在身上,高低位置立马互换。 面对这个更加羞耻的姿势,白杨愈发烧红了脸,这样就好像……他追缠着邵丞索吻一样。况且明明自己居于高位,为什么还是被吻得快窒息…… 邵丞察觉到了他的分神,咬了一口他的舌尖,白杨疼得舌头一缩,随即又被对方强有力的进攻抵在深处缠绕爱抚。 此时此刻,所有话语都已不再重要,所有的爱恋痴心都被卷入唇齿之中,在彼此的呼吸间传达交换。 随着房内不绝于耳的吮吻声,两个人体温都升了起来,邵丞的手逐渐开始不安分,隔着衣服来回抚摸了几圈后,就把白杨的衣服从裤子里抽了出来,手直接伸进去,贴着肉上下摩挲那挺直的脊背骨。 白杨立刻被摸得情动了,腿无意识地夹紧了邵丞的腰轻轻磨蹭,喘出的热气全呼在了邵丞的嘴里,让这个久久不结束的深吻愈发火热激烈。 正当场面快要失去控制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邵丞!你在里面吧?都五点多啦,该你这个寿星去发表讲话了!”是顾韦豪的声音。 白杨听见声音,推了推仍不放手的邵丞,终于让对方结束了这个快让他缺氧的长吻。 邵丞一脸被打断的不爽,皱眉朝门外人喊:“没空,本来就是你们非要我办生日会,自己解决,别来烦我。” 外面的顾韦豪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似乎语气担忧道:“啊,对了,你看到我带来的白杨了吗?哪儿都找不到他,他不会……跑到你房间里了吧?” 白杨羞愧地低下了头,邵丞彻底黑了脸。 “……等我十分钟。”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好咧~您慢慢来~”顾韦豪的尾调都快扬上了天,带着得逞的笑意,总算下了楼。 白杨刚想从邵丞身上下来,就被按了回去。 “以后不准抱别人,听见没?”他挑眉。 白杨刚哭过的眼睛红肿着,听话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丁点不情愿的样子。 邵丞箍在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些,抬手抚上他湿亮的眼眸,终究败下阵来:“……是我误会了,对不起,你可以朝我发脾气,别忍着。” 白杨连忙摇摇头:“没事的,我不怪你。” 换做别人,恐怕也不会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纠缠不休的追求者好脸色,邵丞原本就对他有所怀疑,看到了那种情形,会误解质疑他也不奇怪。 “而且……”白杨浅笑,眼里含着绵绵情意,“你都从家里赶回来想跟我一起过年了,我怎么可能生气啊。” 邵丞呼吸一窒,下一秒便转了个身,将怀里人按在床上。 “你总是这样,我怎么可能不欺负你。” 铺天盖地的吻随之落下,白杨被亲得晕晕乎乎,却仍不忘提醒:“该下去了……” 邵丞低声哼笑。 “让他们等着。” 第35章 说是十分钟,但两人在楼上足足胡闹了半小时才下楼,顾韦豪差点又要来敲门了。 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一直焦急等待着的赵若彤,她立刻关切地迎过来询问:“你没事吧,白杨?” “他很好。”邵丞搭上白杨的肩膀将人圈进自己的领地。 白杨笑笑:“没事,宋驰人呢?”他刚才冲动之下揍得过瘾,但现在想来给在场的两人都添了不少麻烦。 “我找人送医院了,只是皮外伤,他脸皮那么厚,没事的,你放心。”赵若彤说,“要是他再敢来找你或者我的麻烦,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白杨为赵若彤的一番豪情壮语小小地讶异了一下,没想到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生也会有这样勇敢仗义的一面。 “谢谢你,我没关系,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赵若彤脸上一喜,还没来得及答应,邵丞就冷冷插入了他们的对话:“找他没用,帮不上忙,找我。” 白杨听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是,我确实挺没用的,尽给你们添麻烦。邵丞愿意帮忙最好不过了,有他在,宋驰不敢欺负你。” 赵若彤还有话要说,邵丞却立即接口:“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说罢便圈着白杨的肩往前走,赵若彤只能收回了话默默跟着他们。 几乎所有客人都已经聚集在了别墅大厅里,精美丰盛的自助晚餐和香槟饮料陈列了在四周,乐队演奏着动感的曲子,邵丞一来,大家的目光就集中到了他身上。 顾韦豪看见他立刻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一整晚都不下来了呢。”又一看白杨的红肿的眼睛,登时惊了:“我的天,丞哥,你能不能怜香惜玉点儿?看把人欺负的。” 邵丞冷眼一瞥:“我劝你脑子里别想些不该想的。” 陈弘毅就没这么多心思,招呼道:“丞哥,过去切蛋糕!”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跟在邵丞身后的白杨,顿时话语一噎。 白杨被顾韦豪调侃得脸有些发烫,依旧热情地朝两人打了招呼:“你们好。” 陈弘毅皱眉:“你怎么在这,你是不是——唔!”他还没说完就被顾韦豪掩住了嘴。 邵丞没搭理打闹的两人,领着白杨径直走到了蛋糕前。 蛋糕是订做的,花纹精致富有新意,三层的高度相当于半个人的身高,白杨只在婚礼上见过这种大蛋糕,但都没有邵丞的这个精美。 紧接着便是传统环节,点蜡烛关灯,大家一起唱了生日歌,邵丞许愿,然后开灯切蛋糕。 邵丞只象征性地切了第一块,就把刀递给了一旁的白杨:“你来。” 白杨二话不说担当起了分蛋糕的角色,认认真真地把每一块蛋糕切得均匀完整,分给其他人,期间时不时回头看看坐在身后沙发上休息的邵丞,拿着手机似乎是在聊天,蛋糕一口没动。 等到终于分完时白杨手都切累了,这么大个蛋糕确实有够切的。他再回头一看,邵丞已经不在沙发那儿了,他绕着大厅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处僻静的阳台找到了对方。 虽已入春,但晚风依旧带着些许寒意。白杨撩开阳台的纱帘走过去,笑着说:“小心别着凉了。” 邵丞转身看向他:“你吃蛋糕了么。” 白杨这才想起来忘了给自己留一块,可惜道:“没有哎。” 邵丞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刚刚自己那块蛋糕,完好未动:“我不喜欢吃甜的,给你。” 白杨连忙推拒:“这怎么行,你过生日你一定要吃的,我无所谓啦。” 邵丞皱眉:“你不要我就扔了。”说罢作势要走进大厅。 “等等!”白杨拦住他,想了想,说:“那我们一起吃吧?” 邵丞动作停住了,似乎是默许。 白杨接过蛋糕,用叉子插了一小块,递到邵丞嘴边,浅浅地笑着,露出隐约的酒窝:“给你。” 邵丞漆黑如夜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你先。” 他只好收回手自己吃了。 “好吃么。”邵丞问。 白杨含着蛋糕点点头:“不是很甜,挺清淡的,你尝尝吧。” 邵丞突然低头凑过来,在他嘴上迅速亲了一下,顺便舔走了他嘴角沾到的奶油。 “太甜了。”邵丞表情淡淡的,“我尝过了,剩下的你吃吧。” 白杨怔住,后知后觉地脸烧起来,这偷袭未免太犯规了。 这块蛋糕最终还是进了他的肚子,但他根本无心去品尝味道如何,邵丞一声不响地在旁边看着他吃,直到他吃完才忽然开口说: “你妹妹的手术,我已经安排好了。” 白杨一愣,随即又惊又喜,没想到邵丞还记得他白天的话,心下一阵温暖:“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邵丞伸手轻轻抚上眼前人的脸庞,拇指按上小小的酒窝,正欲说些什么,阳台的纱帘就再度被撩开了。 “丞哥——”顾韦豪扯着嗓子走进来,待看见白杨以及邵丞的动作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忙道:“抱歉抱歉,我没看清,以为就丞哥一个人呢,你们继续,继续。” 白杨羞窘道:“没事的,你们聊吧,我也该回去了。” 邵丞听了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很会察言观色的顾韦豪急忙挽留道:“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嘛呀!你干脆就住下来呗,丞哥这儿也不缺房间。” 白杨无奈:“我明天要交的稿子还没写完,必须回去了。” “什么稿子?”邵丞问。 白杨笑笑:“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你上次说我可以试着写写文章,我投了一些稿,很幸运地被选中了,现在收入比以前打工高了不少。” 邵丞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所以我只能先回去了,对不起。”白杨话语里满含歉意。 邵丞沉默了几秒,说:“你进去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 白杨本想推辞,但想到郊区这里确实不方便打车,又不好再麻烦顾韦豪,便应允了下来。临走前,他有些紧张腼腆地凑过去亲了邵丞的侧脸一下。 “生日快乐,那,我走了……” 若不是有外人在场,邵丞绝不会轻易放他走。 等白杨出去了,邵丞瞥了眼一旁的顾韦豪,阴沉沉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顾韦豪讪讪地说:“我就想让你进去玩来着……” 邵丞干脆转身不搭理他了。 “别这样啊丞哥!”顾韦豪委屈道,“我今天怎么说也是给你帮了个大忙吧,你就这么对我。” 这倒是没说错,如果今天顾韦豪没有带白杨过来,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重归于好。 顾韦豪见邵丞脸色缓和了,老毛病就又犯了,笑着打趣:“丞哥,你终于开窍了啊,刚刚那脸摸的,啧啧,深情款款,看得我心都化了。” 邵丞瞪了他一眼,神情却有些烦闷沉郁。 “怎么了丞哥?你俩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邵丞目光落在远处的夜色里,不知道在思考回忆些什么,沉默许久,才低声开口: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顾韦豪愕然,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顶多附和一下,可从邵丞嘴里听到,真是有够震撼的。 邵丞接着道:“我对他说了喜欢他,他很开心,但我觉得他没完全理解。我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他却好像做好了随时会离开我的准备。” 顾韦豪依然一脸诧异懵逼,邵丞烦躁地叹了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我去喊司机。”说罢就走出了阳台。 顾韦豪心里默默哀嚎,他怎么就不明白了?旁观者清好吗!邵丞这么冷静沉稳的人,一谈恋爱怎么也变笨了,把刚刚这些话告诉白杨问题不就解决了?但凡稍微了解一点邵丞性格的人,听了那番话,都会明白他有多喜欢白杨的啊,真是恋爱使人盲目! 当然,他是不敢当着邵丞的面这么说的。 邵丞喊来了自家司机送白杨回家,还不由分说地塞给了他一部新手机。司机大叔是个很礼貌的人,一路都客客气气,时不时问白杨空调够暖吗之类关切的问题,白杨回以微笑:“没事的,您不用管我,有车送我回家就已经很好了,否则我可能这会儿正在大马路上拦车呢。” 司机忙不迭道:“您别客气,要是照顾不好您啊,别说邵丞了,他爸妈都得唯我是问。” 白杨不解:“和邵丞爸妈有什么关系?” “噢哟!”司机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止住了话头:“我多嘴了,不好意思啊。” 白杨虽然很疑惑,但终究不好为难人家,只能随他聊些别的话题。 回到家之后,他刚准备洗个澡,邵丞就发来了讯息。 [明天搬回来。] 他立即回复:[好,我明天去买新手机,把这部还你]。 邵丞回他两个字:[随便。] 白杨看着屏幕上的字,隐隐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变,尽管邵丞语气还是很冷淡强硬,可他从中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关切和纵容。 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吧。 邵丞说喜欢他,他一想到这句话就能激动地下楼跑十圈,但他并没有自恋到认为对方所说的喜欢和他的是一样的。邵丞大概只是觉得他不错,可以继续当床伴处下去,不过这他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能与邵丞发展成这种关系,他一定会笑对方异想天开,可谁知他竟真的这么幸运,在如此悬殊的现实差距面前,还能够得到喜欢之人的注意和喜爱。 愿这个美梦永远不要醒。 第36章 白杨赶了一晚上稿子,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继续修改,终于在中午的截止时间前堪堪交了稿。 他长舒一口气,给邵丞发了短信说自己一会儿过去,然后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那些老旧的东西邵丞肯定不允许他带过去,所以基本上也就上次那些搬回来还没动过的行李罢了。他把电脑关了放进行李箱,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房间,用塑料布把家具都罩了起来防灰。 在他的潜意识里,依然觉得自己早晚还会从邵丞家搬出来,未必是回这里,这里只不过是他暂时落脚的地方罢了,邵丞家也是。 他真正的“家”,大概只剩下医院那一间小小的病房,毕竟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拖着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出了门,白杨正低着头想用手机软件打辆车,突然余光瞟到前方似乎有人挡着路。 他抬头一看,顿时心里一沉。 宋驰带着四个人堵在他前面的通道口,各个手里都拿了棍棒。宋驰脸上还贴着纱布,是昨天被他打伤的地方。 “哟,胆子挺大,还敢出来,等你半天了。”宋驰冷笑着说。 白杨收起手机。 以前他爸送的那部已经碎了,他不想再把邵丞给的也弄坏了。 宋驰看见他的动作,阴阳怪气地说:“真厉害,才一个晚上,又有人给你买新手机了?” 白杨毫不畏惧,嘲讽一笑:“你也挺厉害,才一个晚上,又能出来丢人现眼了?” 反正就算求饶也没用,何况他不会这么做。宋驰不可能真的把他打死或怎样,顶多断几根骨头罢了,宋家人不会允许自家儿子捅出大篓子影响企业形象。 宋驰听了这话,霎时间火冒三丈,歇斯底里地冲旁边几个帮手咆哮:“打!给我使劲打!” 白杨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已经迅速冲到了他们面前,猛出一拳直击面门,眨眼间揍倒了一个帮手,趁其余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刻撒开腿使劲全身力气向前狂奔,指望能跑到居民楼前的马路上呼救。 可当他差一点就能成功时,背后甩来一棍重重砸在他背上,钝痛无比。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全身剧痛,好几处都擦破了皮,尤其是膝盖那里。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继续往前跑,抬头一瞬间似乎看到不远处有辆眼熟的车停在路边,可不容他细想,宋驰等人已经追了上来,顷刻间,密集如暴雨般的拳打脚踢就落在他全身各处,疼痛不间断地爆发,痛到几乎麻木。 白杨死死抱着头,蜷缩成一个虾米减少受害面积,不知是谁先用起了棍棒,锤得生疼,还好他骨头硬暂时没断,但再这样挨揍下去怕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四个人围成了一圈,将他按在中间的地上暴打,眼前一片晃动的黑影,看不到一丝光明,他死咬着牙,嘴里渐渐漫上一股血腥气,意识也开始弥散。 今天怕是去不了邵丞家了…… 第37章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一人被外力猛地拽开,整个身体向后仰倒,随即发出倒地的闷痛声。他倒下的地方登时破开一大片空隙,阳光瞬间照进来,照在白杨紧闭的眼皮上,他想睁开,光线却太刺眼。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驰率先反应过来,嬉皮笑脸地喊了声来人:“丞哥。” 邵丞的神情很平静,却让人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和畏惧,几个帮手都不自觉地被他震慑得后退了半步。 白杨的视野一下子扩大了,眼睛也适应了光线,他放下抱着头的手,忍着疼痛,眯眼看向仿佛沐浴在圣光中的身影。 邵丞或许是他命中注定的救世主吧,否则为何总能在他最危难的时刻出现拯救他? 邵丞居高临下俯视着倒在地上的白杨,眼眸黑漆漆阴沉沉的,蹲下身,搂住他的肩和腰将他慢慢扶了起来。 一旁的宋驰见邵丞似乎没有发怒,胆子便大了,套近乎道:“丞哥,这可不能怪我啊,你昨天也看到了,这小子先动手的,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我知道你挺疼他,但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不会为了一个随便玩玩的小情人跟我过不去吧?” 邵丞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头都没回一下,抬手轻轻抹去了白杨脸上的灰尘脏污,低声问:“自己能站着吗?” 白杨试了试,虽然全身疼痛,但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勉强可以,便应了声:“嗯。” “乖。”邵丞勾起嘴角,神情和语气近乎宠溺,把白杨都看怔了。 可当他转过身面对宋驰一伙人时,那丝笑意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彻骨的眼神,盯得几人浑身发冷。 他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毫无预兆地抬腿朝一人的膝弯狠狠一踹! 那人登时惨叫一声跪地,清晰可闻的骨头断裂声让所有人心一抖。其余几人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邵丞已经抡起拳头砸倒了另一人,踩着他的后背拽起他一条手臂,用力一拧,喀嚓,手臂像团破布一样弯曲着软垂了下去。 剩下的最后一人吓破了胆,拔腿就跑,还没跑出一步,猛地被棍子重重地砸在背上,哼都没哼一声,就面朝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邵丞片刻间解决了三个人,动作迅猛狠辣得堪称恐怖,他随手扔了棍子,紧盯着宋驰一步步走过去。 宋驰吓得魂飞魄散:“丞哥,你消消气,消消气,咱们两家这么多年交情,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交情?”邵丞一把拽起他的衣领,阴冷道:“你动我的人之前,怎么不想想我们的‘交情’?” “那、那你就看在我也被他打了的份上,咱们扯平了,好不好?” “他打你是应该的,就凭你以前对他做的那些恶心事,他打死你都不过分。” 宋驰被揪紧的衣领卡得又疼又窒息,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 “还不承认?”邵丞危险地眯起眼,青筋毕露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抡上去。 白杨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按住邵丞的手,劝道:“别打他,要打也是我来,你别出手。” 邵家和宋家虽说是竞争对手关系,但同时也是多年的世交,这也是为什么尽管宋驰总搞些小动作惹邵丞不痛快,邵丞却一直没真正动手教训过他的原因。若两人因为自己而大打出手撕破脸,那就给邵丞甚至邵家添大麻烦了,白杨实在不愿看到那样的局面。 宋驰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冲着白杨使劲喊:“白杨!你快替我说清楚啊!老子对男人没兴趣!咱们以前是有过冲突,但我也给了你不少钱吧!两不相欠啊!” 邵丞手上收紧用力:“之前不是总跟我炫耀么?怎么,现在怕了?” “真的……咳咳……我以前都是瞎说的……咳咳……”宋驰呼吸不畅,都快翻白眼了。 白杨怕出事,连忙握住邵丞的手让他放松一些,坦白道:“是真的,他除了打过我几次以外,就没对我怎样了,也给了我医药费。” “……什么意思。”邵丞终于松开了手,凌厉的目光转而射向白杨:“你骗我?” 白杨触到他的眼神就慌了,无措不安地抓着他的手臂:“我不是故意的……回去再和你解释好不好?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 邵丞仍然一动不动沉默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看透。 一旁的宋驰得了喘息的机会,见两人正对峙着无心管他,便不顾地上瘫着的几人独自趁机跑了。 邵丞向下的嘴角显示出他此刻的薄怒,质问道:“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解释——” 他话还没说完,体力不支的白杨就踉跄着扑倒在他怀里,撑着他的胸膛抬头虚弱地说:“我会解释的,先回去好不好……” 邵丞抿着唇一言不发,眼里情绪翻涌,几秒后,低下身一把将人横抱起来。 “回去再找你算账。” 他语气冷硬,手上动作却很轻,把怀里人抱进车子后座安顿好,又返回去把丢在通道处的行李统统扔进了车里,一脚油门飞速开回了自己的住处。 第38章 芳姨原本是过来做饭的,听到门铃声去迎接,一开门就惊吓地看到邵丞抱着一身擦伤和尘土的白杨走进来。 她反应迅速:“我去打电话叫医生。” 邵丞抱着白杨径直上了楼,将他轻轻放在自己床上,给他脱衣服。 “会弄脏你床的……”他知道自己满身尘土,有些擦伤的地方还流血了。 邵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再说这种话就给我回去。” 白杨只能闭了嘴,不敢再惹他生气。 邵丞的动作很温柔,几乎没弄疼他,白杨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浑身的青紫淤痕触目惊心。 邵丞没说什么,可眼神却愈发阴沉可怕,连带着沉默的空气都变得紧张,所幸医生来得很快,打破了他们两人相对无言的静谧气氛。 医生给白杨做了全身检查,确定他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便开了些外敷的药方,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忌口,就完成使命离开了。 邵丞亲自用毛巾帮他擦干净身体贴上了药膏,还抱他起来让芳姨换掉弄脏的床单,白杨裸露着身体被邵丞以这样羞耻的姿势抱在怀里,还有外人在,窘迫得不敢抬头。 还好芳姨没有太在意,只是惋惜道:“我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你却只能吃清淡的了。” 白杨笑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到时候帮您一起做饭。” 下午他听医生的话睡了一觉,醒来精神果然好了许多,芳姨端了一碗蔬菜粥上来给他喝。 “邵丞呢?”白杨接过粥问。 “他在下面吃饭,一会儿就上来陪你。”芳姨的回答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想必早已看出他与邵丞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白杨不禁耳朵泛红,掩饰着喝了口粥,却觉得今天这粥味道一般,想必是芳姨因为他太匆忙操劳了,没时间像平常那样细细煮,心里难免愧疚,特意多喝了几碗。 填饱肚子之后,他惬意地靠在床上休息,不一会儿邵丞也吃完饭进来了,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身去洗澡了。 白杨紧张地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等邵丞出来了肯定会生气地质问他,他该怎样把事情说清楚的同时安抚对方的愤怒?万一邵丞听了他的解释后,不再需要他了怎么办? 他陷入纠结中,还没思考出个最佳方案来,浴室的水声就停了。 邵丞拿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走出来,凌乱的发丝散在额前,半遮住了英俊的眉眼,他的体格高大且硬朗,几滴水珠挂在赤裸的上身,顺着他结实的胸膛往下滑落到腹肌,再往下进入被浴巾遮挡住的部位…… 白杨连忙移开了视线,觉得自己脸有点烧。 邵丞直接掀开被子躺到了他身边,白杨以为他会问点什么,可没想到邵丞手臂一撑,低头就是一个亲吻。 不激烈也不温柔,带了一点不满和怒气,可更多的是专注和认真。 几番纠缠吮吸后,邵丞退出了舌头,白杨微喘着气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这么久了吻技还是这么烂。”邵丞嗤笑一声,“初吻什么时候?” 白杨并不介意他的嘲讽,明朗地笑了笑,露出酒窝:“去年的最后一天,在我家,你亲了我。” 邵丞揉了揉他的头发,渐渐收起了笑意,神情变得严肃,终于还是问出了白天那个没解决的问题:“你和宋驰到底怎么回事。” 白杨心一横,干脆听天由命直接坦白了:“他以前看我不顺眼经常揍我,他人多势众,而且我那时候很缺钱,他打完我会给医药费,所以就没抵抗,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他说和我上床什么的,都是瞎说的。” “你妹妹的医生说你以前身上总是有伤,是他打出来的吗?”邵丞问。 “是啊,不然呢。” “……我以为他对你用了什么变态的手段。”邵丞显然想歪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跟我解释?那次在辩论场外,你明明可以反驳的。” 白杨惭愧地低下了头:“我……有次被他强迫着用嘴……只有一下!但我恶心得不行,有阴影了……那次在辩论场外碰到他,我很怕他当着你面说出那件事,脑子都僵住了,不知道怎么办……” “他强迫你?”邵丞脸色阴了下去,沉默几秒,又问:“之后呢,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解释。” “我原本是想解释的,可你后来说要跟我……说是不用负责,可以随便玩,我想,你可能是觉得我经验丰富,所以才找上我吧。如果我解释了,说我没经验,你肯定就不会找我了……” 白杨垂眸,低落地说:“对不起,骗了你,我不该用这种卑鄙的方式企图留在你身边,如果你生气的话,我现在就搬回去,消失在你眼前。” “我是很生气。”邵丞语气冷厉,看着眼前人脸色霎时间白了,又道:“你是笨蛋吗?” 白杨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 邵丞冷笑:“你觉得我需要找一个男人来发泄?” “可是……” “没有可是,你给我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回家,为什么要亲你,为什么要跟你上床。” 下巴被紧紧扣住,白杨吃痛地被迫昂起头,邵丞的脸在眼前放大,声音低沉:“我很清楚你要什么,所以我统统给你,可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白杨瞪大了眼睛,似乎听懂了什么但又难以置信。 邵丞的目光锋利如刀,冷峻的面容散发出强硬的压迫感,一句一顿地说:“我再说一次,白杨,我喜欢你,字面意思,想跟你恋爱,想跟你做爱,想让你只属于我,想让你永远呆在我身边。” “我这人不善良也不温柔,自私得很,最讨厌我想要的东西脱离我的控制,你要是再听不懂人话,或者再说要离开我,我会不择手段把你留下来。” “因为你是我最想要的东西,听懂了吗?” 这番告白过于直白凶狠,白杨呆讷了半晌,直到绯红渐渐漫上脸,脑子一团麻线,才语无伦次地说:“你的意思是……一样的喜欢吗,跟我的……喜欢……” “那可未必。”邵丞嘲笑道,“我说你吻技烂不是没依据的,明明起点都是同一次,你却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取悦我,我看你的喜欢还不如我。” 白杨的脸已经红爆了,手抵着邵丞过分贴近的胸膛,心跳失去了控制蔓延到全身,仿佛指尖都在疯狂跳动。 “你是说……那次你亲我是……” “是。”邵丞毫不迟疑地回答,倨傲地一挑眉:“不管接吻还是上床,我都只跟你做过,满意吗?” 白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邵丞说喜欢他,说只跟他做过这些事…… 他一时难以承受这过于澎湃汹涌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被惊喜冲击得失去了反应能力,只有脸本能地越来越红,眼睛也越来越黑亮,他咬住自己因激动而轻颤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实在做不到。 “开心吗?”邵丞捏了一下他的脸,白杨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痴恋地黏在他身上,稍稍一挪就陷入了邵丞怀里,身上的伤痛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温度和眼中蕴含的炽热。 “你真的喜欢我?没有骗我?”幸福来得太突然,反倒让他不安起来,再三确认自己的感情是否真的得到了回应。 “我有必要骗你么?”邵丞反问,呼出的热气故意喷在白杨唇上,“想不想听我再说几遍?” “想……” “那就努力点讨好我。”邵丞好整以暇地侧着身子,下达了命令。 白杨此刻什么都听他的了,伸手搂住邵丞的脖颈,嘴唇贴在他的唇边,轻颤着低喃:“喜欢你……邵丞……” 邵丞低笑了一声,配合地张开嘴,搂住他的腰。 “还不够。” 白杨喉结滚动,仰起头,吻上邵丞干燥温热的唇。 珍重而认真地贴着表面厮磨了片刻后,他的舌头便探进去,努力勾起对方的,浅吸深吮,不一会儿两人的唇舌就湿润得一塌糊涂,邵丞始终没有主动出击,只配合着他的动作被动地回应,偶尔奖励性地用力扫过他的舌苔,令他发出动情的低吟。 白杨越亲自己反而越难以呼吸,充斥在心间的甜蜜热气久久不散,将他蒸得意乱神迷,不知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从未在这种事上如此积极大胆过,痴缠贪恋着对方的唇舌,一再深入,仿佛渴极了的旅人忽逢甘霖,迫不及待地吮吸舔舐那湿润之处,将彼此间的津液全部吞咽而下。 邵丞的喘息愈发粗重,手臂逐渐收紧,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各自的反应毫无隐藏余地。 “怎么办?”邵丞恶劣地顶了顶。 白杨红着脸一边继续加深这个由自己主宰的亲吻,一边手探下去扯掉了邵丞的浴巾和自己的内裤,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胆量,就这么用赤裸光滑的双腿夹住对方的腿,轻轻地上下磨蹭起自己腿间涨得难受的东西。 邵丞的眸色瞬间变暗,费了极大定力才按捺住冲动,咬着牙哑声道:“别给我浪……会扯到伤口,用手。” 白杨点了点头,被欲望冲昏了意识,也顾不得耻意了,胡乱地吻着邵丞,双手伸下去将两人硬挺的下身握在一起,肉贴肉地快速捋动,灼热的喘气喷洒在彼此口腔内,溢出的津液打湿了枕头。 邵丞越喘越急,终于失去了耐心,扣住白杨的后脑勺,反客为主,舌头狠狠侵入他的最深处搅动得天翻地覆,一如既往地强硬凶悍。 “唔……唔……”白杨被吻得几乎窒息,全身失了力气,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邵丞另只手包裹住他的,带着他一起捋动他们湿滑坚硬的下身,将彼此同时带上欲望的最高潮。 发泄过后的白杨眼神湿润,失神地喘着气贴在邵丞身上。 邵丞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低哑性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做得不错,那我就再说一次,白杨,我特别喜欢你,床上喜欢,床下也喜欢。” 白杨大脑一懵,后知后觉地涌上了强烈羞意,立马将头一埋,只有露在外面的肩膀泛着绯红。 邵丞亲了亲他的肩头,低声说:“以后就这样,想对我说什么就说,想和我做什么就做,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可以仗着我的喜欢再自信任性一点。” 白杨许久都没说话,只是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 邵丞安抚地顺着他的后背,不停亲吻他的头发、耳朵和肩膀,直到怀里人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第39章 在邵丞和芳姨的悉心照料下,没过几天,白杨的皮外伤就恢复了大半。不过另一件令他忧虑紧张的事接踵而来。 白桃的手术安排了在两个星期后。 期间白杨反复与医生确认手术的风险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终于在家属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可等真正到了手术那天,他还是紧张了。 护士来推白桃进手术室的时候,他的手无意识地紧抓着病床的栏杆不放,满脑子都是担心焦虑。 护士面露难色,邵丞见状,走过来握住白杨的手安抚道:“没事的。” 尽管是很简单的话语,却莫名地令人安心,白杨这才松开了手,一路跟着护士到手术室门口,直到大门关上,眼见着顶上亮起灯,他浑身仿佛被卸了力般垮下来,颓然地坐到一旁的等待座椅上。 “我只有这一个家人了……”白杨双手握拳抵着额头,闭着眼说:“她绝对不能有事。” 邵丞没说话,只是抚了抚他的后背。 白杨感激地看向他:“谢谢你陪我来,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这段时间邵丞几乎每次都会陪他一起来医院,连医生都纳闷他们什么时候混熟的。邵丞为他和妹妹所做的已经够多了,这场大手术要持续十几个小时,现在已是深夜,他不忍心让对方陪他熬夜劳累。 “没关系。”邵丞道,“你去休息室睡一觉,结束了我叫醒你。” 白杨摇头:“我想在这儿等着。” “随你。”邵丞抱胸靠在椅背上,“撑不住了自己靠过来。” 白杨心中一暖,微笑回他:“嗯。” 这时,邵丞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聊了两句,白杨听出他们在聊自己妹妹的手术,待邵丞挂了电话,好奇地问:“刚刚是谁?” 邵丞淡淡道:“我爸。” 白杨一愣:“你爸怎么会知道?”就算邵丞的爸爸是院长,也不可能每个手术都来过问吧。 “我跟他说过你和你妹妹的情况。” “这样啊,你爸人真好,麻烦你替我谢谢他的关心。”白杨真挚地说。邵院长那么忙,还抽空询问儿子同学家属的手术情况,真是个好长辈。 邵丞勾起嘴角,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还是当面说吧。” 白杨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事应该当面说才显得郑重真切,于是点了点头:“好,改天我买点礼物,当面向你爸道谢去。” 邵丞低笑一声:“可以。” 白杨觉得他神情怪怪的,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但又实在搞不明白自己的话哪里好笑。 等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眼皮就开始打架了,白杨向来作息规律,能熬到现在实属不易,头一点一点的,最终没撑住倦意侵袭,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他潜意识里还在担心妹妹的手术,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脑子里混混沌沌,睁开眼的时候都有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几点了……”他迷瞪着眼问邵丞。 “早上八点。”邵丞的声音依然平静从容,但脸上也有些疲惫之色。 白杨侧了侧身,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枕在邵丞腿上,连忙坐起来:“抱歉……不小心睡了这么久,你还是去休息吧。” 邵丞动了动已经麻掉的腿,说:“没事,应该快结束了。” 为了缓解等待期间的沉闷,顺便振作起精神,白杨讲了几件妹妹以前的趣事,一边讲一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结果她吓得爬上树了,哈哈,喊她半天才肯下来,抱着我不松手,特别好玩儿。” “她很依赖你。”邵丞听后总结。 “是啊,她可黏我了,特别喜欢撒娇,全家人都宠着她。”白杨笑着说,瞧见邵丞表情没什么反应,又说:“我光顾着自己说了,你是不是觉得没意思?那我们说点其他的。” “没有,挺有趣的。”邵丞看着他,“下次可以说点你小时候的事。” 白杨刚想说点什么,手术室门口的灯就变了颜色。 他一下紧张地抓住了邵丞的手,甚至有些发抖。 邵丞知道他其实一直没放松过,睡觉时皱眉的神情,和讲趣事时过快的语速,都显露出他的紧张不安。 手术室门开了,医生率先走出来,摘下口罩。 白杨蹭地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焦急地询问:“怎么样,医生?” 医生疲惫地对他笑了笑,他瞬间心里一块悬了许久的大石头重重落地。 “手术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你妹妹这两天就能醒,不过她失去意识这么久,要恢复到正常人的行动能力还需要几个月的训练,慢慢来吧。” “谢谢……谢谢……”白杨眼眶通红着握住医生的手,哽着声音连连道谢。 医生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说:“也算是你妹妹福大命大,要是大脑损伤再严重点,手术也没办法了,加油吧小伙子,以后和你妹妹好好过下去。” “嗯,一定会的,谢谢您!”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脊梁仿佛卸下了千斤担。 去病房看望了手术后的白桃后,白杨原本还想留下来守着直到她醒,却硬是被邵丞拉回了家,让芳姨过来替班,一有情况就马上告诉他们。 回到家洗去一身疲惫,白杨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未如此轻松平和过,连带着寻常的早饭也似乎鲜美了许多,一口气连喝了三碗粥。 “今天芳姨煮的粥怎么这么好喝,和我先前养伤时候喝的味道完全不一样,看来她那时候照顾我真的太操劳了。”他端着空碗愧疚地说。 正在吃早饭的邵丞闻言动作一顿,问:“之前的不好喝吗?” “也不是不好喝……”白杨回忆说,“就感觉不是芳姨平时的水平。” 邵丞放下碗,面无表情道:“因为是我做的。” 白杨愕然,直到邵丞上了楼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收拾完碗筷,忐忑地来到房间,对靠在床边的邵丞道歉:“对不起……我没有觉得不好喝,谢谢你特意给我煮粥。” 邵丞瞥了他一眼,朝他勾勾手指,白杨听话地走了过去,突然被对方一拽,倒在了床上。 “一天道这么多歉不累吗。”邵丞调整了姿势侧身将他搂在怀里,把被子一盖,“照顾你是我的义务,而你的义务,是现在好好睡一觉。” 这一天确实经历了太多,但邵丞的存在就像一剂强力的镇定剂,让他在这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逐渐放松下来,卸去了心头的纷扰,只剩下甜蜜的心跳和浓厚的眷恋。 他浅笑着亲了一下邵丞的下巴,搂住对方的腰,闭上眼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40章 正如医生所说,白桃在两天后醒了过来。 当时白杨正在病房里削着苹果,抬头猛然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差点把手指都削了。 “桃桃、桃桃!你听得见吗?”他激动地喊着妹妹,却又不敢太大声,怕惊吓到她。 芳姨很快叫来了医生护士,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们白桃现在能听到他们说话,只是恢复声音还需要时间。 之后的几天里,白杨只要没课,几乎都在医院里陪着妹妹,连稿子都带了电脑来医院写。 白桃一开始只能发出些嘶哑的声音,到后来逐渐变得清晰流畅,直到有一天她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声“哥哥”,白杨几乎瞬间眼眶就红了。 “哥哥在这里,一直在这里。”他握住妹妹的手哽咽道。 时隔三年,他终于再次听到了这个熟悉的称呼。 白桃的恢复速度非常喜人,醒来后一个多星期就已经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了,医生确定没有留下手术后遗症后,白杨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对妹妹说明了她目前的情况,通过交流意外得知,白桃在沉睡期间其实一直残留着一丝意识,所以她大概知道那场车祸后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父母已逝,只剩哥哥和她相依为命。她一边用断断续续的语句说着,一边眼角留下了晶莹的泪,白杨生怕她再受刺激,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见白杨天天学校医院两头跑,直到妹妹睡着了才深夜拖着一身疲倦回家,邵丞实在看不下去,请了专门的康复训练师和营养师照顾白桃,嘱咐芳姨这段时间留在医院不用去别墅了。白桃得知哥哥因自己耽误了学习工作时间,也劝他不必太过担心,她会好好听话训练的。 有了专业人员的陪伴加上妹妹等人的劝说,白杨便没有再一天十几个小时呆在医院,不过依然会每天抽空去看望妹妹的情况,见她一天比一天精神,心里自然是越来越高兴。 由于芳姨暂时来不了别墅,日常买菜做饭的任务就落到了白杨头上,毕竟邵丞实在不适合做这些事,但对方却执意要跟着他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于是就出现了一辆光亮如镜的保时捷停在杂乱的菜市场边上的违和画面。 邵丞一身名牌像是来走t台的,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回头率百分百,看得白杨无奈扶额。 买菜的过程中邵丞一声不吭,直到要结账的时候才掏出钱包替他付钱。 “这个钱包……” 竟是他送给邵丞的生日礼物,他还以为那天弄丢了。 “买钱包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邵丞付了钱随口问。 “不用,我用之前挣的稿费买的,没多少。” 邵丞有些意外:“我给你的钱花完了?” “没有,都存着呢。”白杨笑笑,“你给我买的东西我都记着,等以后赚够了钱一起还你。” 邵丞一怔,脸色慢慢沉下来。 一直到买完菜回了家甚至吃完饭都没说一句话。 白杨察觉到了他似乎在生气,又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思考了半天不得其解,只好直接去问正主。 晚饭后,他上二楼轻轻敲了敲书房敞开的门。这里是邵丞真正的书房,装满各式图书的红木书柜贴着墙列成一排,少说能放下五六百本书,相比之下三楼那个连着卧室的小书房只能算是休闲办公的地方, 邵丞坐在书桌前用着电脑,背影宽厚,声音冷淡:“什么事。” 白杨踩着厚实柔软的地毯走过去,问:“要喝果汁吗?我去榨点。” “不用。” 白杨揪紧自己的衣角,问出了口:“你为什么生气啊……” 邵丞以沉默回答他,侧脸冷硬且漠然。 白杨抿紧了唇垂着眼,杵在那儿不知所措。没和邵丞在一起前他尚且有几分勇敢和胆色,现在却越来越胆小,因为得到了,所以害怕失去吧。 “……别不说话,我有点怕。”他低声说。 邵丞终于开口:“怕什么?” “怕你生气,怕被你讨厌……” 邵丞转过头看向他:“好,我告诉你我在气什么。” 他起身双臂往书桌上一撑,把白杨困在自己怀里,语气冷硬:“你搬进来之后那个行李箱没动过,好像随时准备拎包走人,今天又说记着账以后把钱都还我,你把跟我之间的界限划分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为了方便将来随时离开我?” “不是的!”白杨焦急地解释:“那毕竟是你的钱,我怎么能随便乱花呢?我没有划分界限,只是我们之间本来就有很大差距啊。” 邵丞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箭,像是穿透了他的心思:“我明白了,你觉得我们之间不会长久,对吗?” 白杨被盯得无所遁藏,心底自以为掩盖得严严实实的担忧被邵丞硬生生挖了出来,涩然道:“你说喜欢我,我很开心也很珍惜。” 他顿了顿,艰难地说:“但是,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你喜欢,你比我优秀太多,你身边也有很多人比我优秀,而且你不像我一样天生就喜欢男的,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 邵丞眼神冷得近乎残酷:“既然你觉得我早晚会厌倦你,不如现在就离开。” 白杨一下慌了,紧紧抓住邵丞的衣袖,用力到指节泛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我想得太多了让你很烦,可是,我们毕竟不是一类人……我不怕非议,但我怕你要面对家里的压力,不想让你在家人和我之间为难,所以能走多远就多远吧,反正能被你喜欢过,我已经很知足了……” 邵丞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不教训教训你是不会听话了。” 白杨心一抖,慢慢松开了手,垂在身侧,脊梁挺得笔直。 “嗯,你打吧……” 第41章 邵丞却没有打他,而是打了个电话。 “喂,爸。” “哎,什么事,我跟你妈在外面散步呢。” 邵丞开了免提,白杨面露疑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给家人打电话。 邵丞目光深沉地直视着他,对电话那头说:“这周末我带我对象回来。” 白杨顿时讶异地瞪大了眼。 “好啊,早该带回来了。”邵国康高兴地说。 “嗯,您还记得他叫什么吧。” “那当然!我儿媳妇我能不记得吗,而且他名字这么好记,白杨嘛。” “他男的女的?” “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抽住啦,连自己对象性别都不知道了?” “您回答就是了。” “男的啊!跟你说了八百遍了,我们不介意!都什么年代了。” “好,没事了,再见爸。” “哎你这——”邵国康还没说完就被儿子无情地挂了电话。 邵丞朝呆愣住的白杨冷冷道:“还有什么担心的破事,统统说出来,今天一块儿给你解决了。” “怎么会……”邵丞爸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接受了。他脑子里一片迷茫愕然。 “我爸妈学医的,都知道同性恋不是病,见多了生死,早就看开了,以前没合法的时候就说过不管我,现在更不会管,寒假回家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了我们的事。” 往日的种种细微线索逐渐浮现在脑海里,白杨混乱的思绪渐渐明朗清晰,他想起邵丞之前寒假回家说有事要办,想起那个司机的话,又想起上次他说要登门道谢时邵丞笑话他的神情…… 原来他所担心的所顾虑的障碍,早已被对方清除干净。 邵丞声音低沉:“知道错了么?” 白杨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惭愧又内疚地点了点头:“对不起……” 他低估了邵丞的认真程度,擅自患得患失地以为对方在现实和诱惑下会选择放弃他,可邵丞却已经一声不响地为他们的将来铺好了路,他负了这一番真心,实在是愧疚得难以抬头。 “你居然还以为我要打你。”邵丞冷笑,“我会舍得打你?” “对不起,对不起。”白杨不住道歉,难掩激动地抱住邵丞:“我太喜欢你了,太怕失去你了。” 邵丞捏着他后颈的衣领将他拎起来:“以为说两句软话我就放过你了?” 白杨此刻什么都听他的了:“你想怎么教训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邵丞危险地眯起眼,压低了声音:“舍不得打你,但我舍得干你。” 第42章 白杨脸蹭地红了,邵丞那冷硬低沉的嗓音讲起荤话简直能让人腿软。 “很、很久没做了,让我去准备下吧……”他羞窘地说。上一次之后发生了太多事,他被邵丞赶出去,搬回来那天被宋驰一伙人打得浑身是伤,淤痕消失得差不多的时候又赶上妹妹手术,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时间亲近,算起来都有将近三个月了。 邵丞纹丝不动,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目光晦暗。 “脱了。” 还是和以前同样的命令语气。 白杨已经习惯了他的强势,何况是自己有错在先,不敢不从,忍着耻意很快把身上薄薄的衣物统统扒了个干净。赤身裸体地站在衣冠整齐的邵丞面前,说不难堪是不可能的,他头都快低到地下去了。 “抬头,看着我。”邵丞却好像很喜欢看他窘迫难堪的模样。 白杨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对视,干净俊朗的脸庞烧得通红。 邵丞贴靠过来,单手搂住他的腰,稍稍用力就把他抱上了桌子,身躯挤入他的两腿间。 “就在这儿准备吧。” 白杨听懂了他的意思,手指不安地抠紧桌角,又在对方如炬的压迫目光下缓缓松开,咬了咬牙,心一横,仓促舔湿了自己的手指,紧张地探到自己后方,指尖发颤着送入一根。 邵丞的大手抚上了他的腿根软肉,灼热的掌心来回摩挲。 “张开腿。” 白杨耻得胸膛都染上了绯红,他闭了闭眼,做了几秒心里建设,随后曲起腿向两侧分开,令自己的后方动作完全暴露在邵丞的视野中,睁开眼看着对方,一边用手指给自己扩张。 邵丞确实很会教训人,这种羞辱方式比纯粹地打他要折磨一百倍。 在他插入第三根手指时,邵丞掐住了他的大腿:“别停。” 白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直到邵丞低下头埋到他两腿间。 “!!”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全身血液都沸腾叫嚣着冲往被含住的下身。 “别……嗯!”他推搡着邵丞的肩,手指却又不自觉地紧紧攥住对方的衬衫,扯得衣服上一片皱痕。 邵丞根本不听他说话,迅速地吞吐着他的性器,舌苔用力扫过前端,令他腰颤得直不起来,仰面躺倒在了书桌上,快感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汇聚成下身欲达云霄的热流。 脑子里像煮开了一锅沸腾的水,除了热气什么也感觉不到,心脏跳动得快要蹦出胸膛。 没过几分钟,邵丞重重吮吸一口,白杨一下全交代在了他嘴里。 还没从高潮的余韵中回神,他的双腿就被抬起,整个臀部离开了桌面。他慌乱地想抓住什么,却只能抓住邵丞结实的手臂。 邵丞稍稍张开嘴,刚刚他射进去的液体就流了出来,滴落到他的后穴。 这画面太过突破他的心理下限,白杨急促地喘着气,脸涨得通红,抗拒地扭动着身体,邵丞抬手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带着警告的眼神锐利地射过来。 白杨只能咬住下唇默默忍受,可当邵丞伸出舌头舔他后面时,他实在崩溃了: “别……太脏……别舔……” 邵丞的舌头带着精液探入内穴,进得不深却刺激得他快要疯,后面不停地缩合着,甚至开始分泌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弄得四周一片湿滑。 白杨彻底情动,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别玩我了……邵丞……丞哥……” 邵丞眸色一深,终于停止了戏弄,放下他的腿,单手解开自己的皮带,动作利落狂傲,雄性荷尔蒙爆棚,看得白杨不自觉地感到口干舌燥。 弹出的性器早已硬挺勃发,邵丞拉过浑身赤裸躺在书桌上大口喘气的人,扣着他的胯部,对准湿漉漉的穴口用力一顶,毫不留情地直接一下插到了底。 久未开拓过的后庭突然被塞入这样的巨物,白杨胀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向上蹭想逃离。 “逃什么?”邵丞哑声说。掐着他的臀肉将他抓了回来,无情地狠狠操了数下,把紧致的甬道操软,让他彻底失去了逃走的力气,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粗长的性器变化着角度一下下往身体里猛撞,邵丞这次真的发了狠,似乎不捅穿他不罢休。白杨没一会儿就被操得涌起酥麻感代替了疼痛,当前端碾过某一处时,浑身突然像过了电似的重重一颤,长腿绷直夹紧了身上人的腰,后穴咬得死死的。 邵丞勾起一抹令他心颤的笑:“有你受的了。” 话音刚落,埋在体内的性器就朝着刚刚那处迅猛地顶撞,每一下都精准地碾压过去。 “不行……嗯!慢点……”快感和酸胀感几乎将白杨淹没,抿紧的嘴里忍不住泄出了呻吟,下身没有任何爱抚就直挺挺地翘了起来,他想要伸手去纾解这可怕而剧烈的欲望,却被邵丞单手制住按在头顶,无法动弹。 他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被操干得眼眶都红了,颤着声求饶:“邵丞,不要……求你……” 邵丞却置若罔闻,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残留的精液味道和炽热的舌头搅得他脑子一团浆糊,到嘴的话语也全化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不知道抽送了几百下,性器前端恶劣地抵着他的敏感处用力碾磨,白杨几乎是痉挛着被插射了。 邵丞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声音低哑:“以后听话吗?” 白杨虚弱地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失焦。 邵丞将他翻了个个儿趴在书桌上,朝前顶了顶示意:“听话就自己动。” 白杨腿都软了,全靠上身趴在桌上才没有滑下去。邵丞说让他自己来就真的一动不动了,只有埋在里面依然硬挺的性器显示着这轮还没结束。 他只好努力半撑起身体,形状优美对称的肩胛骨微微隆起,背部肌肉匀称线条流畅,脊背绷成一条笔直的线,延伸至尾椎,然后是被撞击拍打得通红的臀肉,再往下就是艰难吞吐着粗大性器的红肿穴口。 “呜……”邵丞的性器在里面竟又涨大了几分,撑得他后面快要裂开。 白杨拖着疲软的身体,前后慢慢摇晃起腰来,屁股自觉朝邵丞的胯部送,让对方的性器进出自己的身体。湿热的甬道已经被摩擦得异常敏感,内壁甚至可以感受到硬挺性器上的每一根脉络划过。 “嗯……哈……”他艰难地喘息着,动了几下就全身发颤,只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动。 邵丞又是一掌落在他屁股上:“快点。” 白杨被这一巴掌震得差点跪到地上去,一连番的折磨消耗尽了他的力气和理智,也顾不得羞不羞耻了,索性往桌上一趴,手伸到后面掰开自己的臀肉,扭过头红着眼对邵丞说: “我没力气了……还是你来吧……” “……操。” 邵丞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燥热得抬手扯掉了自己的衣服,向后拉过白杨的手臂狠狠顶入。 “呜……”体内的性器猛然又大了一圈,白杨都快崩溃了,怎么还能变大啊…… 邵丞小腹绷紧飞快挺动着胯,每一次都顶到最深处的敏感位置,欲望一再膨胀,最后抵着柔软炙热的内壁全部射在了他体内。 可这远没有结束,发泄过的性器依然半硬着,白杨只觉背上一重,邵丞便压着他一刻不停歇地开始了第二轮。 冒出细密汗水的脊背被邵丞不断吮吻,在上面留下一处处红痕,对方喘出的热气喷洒在背上像是一团团炽热的火苗,席卷全身将他燃烧殆尽。 白杨两条笔直光裸的长腿站在地毯上打着颤,随着身后有力的顶弄,胸膛在桌面上不断来回磨蹭,乳尖都被磨疼了,更别说饱受凌虐的下半身。 “疼……”他带着哭腔低喊。 “疼么?”邵丞抽出全根又狠狠插入,把他顶得说不出话来,故意操出淫浪的水声,手指沾了点他后穴溢出的液体伸到他面前,嗤笑道:“明明流了这么多水。” 白杨羞得闭上了眼不去看,邵丞却将他一把拉了起来,手指揉搓掐弄他已经磨红的乳尖,把黏腻乳白的液体都抹了上去,两处红珠愈发坚硬挺立。 “喜欢我这么弄你吗?”邵丞舔着他的耳廓暗哑地问,结实的手臂箍紧他无力的腰向上顶弄。 白杨全身软作一团,已经被欲望和快感冲击得意识混乱:“喜欢……嗯啊……喜欢你……” 邵丞在他耳边低低笑了声,声音苏得他差点滑下去:“那以后天天这么弄你。” “不行……受不了……呜……” 白杨在颠簸中断断续续地求饶,可还是被上下同时玩弄着又操射了一回。 “你又先射了。”邵丞语气透着不悦与危险,将他转过身托着屁股抱起来。 突然腾空的白杨紧张地搂住邵丞的脖子,双腿被迫夹住他的腰:“干什么……不要了……” 邵丞没有回答,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他走出了书房,仍插在里面的性器随着走路的晃动不断变化着位置,白杨全身重量都被那根顶着,感觉肚皮都快被顶破了,又怕又慌,却又可耻地硬了。 邵丞抱着虚软的他上了三楼卧室,顺手拿了条衣架上的领带,把人往柔软的大床上一丢。 白杨仰面躺倒在床上,腿已经被操得合不拢了,通红的腿根微微颤抖着,后方一览无余,震动间刚刚射入体内的白浊混杂着自身的体液从红肿的小口不断流出来,一下就弄脏了床单。 他一根手指都没力气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邵丞再次压到了身上顶入,还用领带在他前端打了个结不让他太快发泄出来。 “不行……我不行了……”白杨眼里水光泛滥。 邵丞重重吮吸了一口他的软舌,贴着他的唇低声问:“真不行了?” 他拼命点头。 “可我还没玩够呢,那我去找别人玩?”邵丞难得开起了恶劣的玩笑。 意识模糊的白杨却当真了,眼眶里的泪水立刻溢了出来,低泣着恳求:“不要……不要找别人……我可以的……” 邵丞吻去了他的泪水,声音低哑而蛊惑:“喜不喜欢我?”下身再次上了发条般冲撞起来。 白杨因刺激而涌出的泪水根本止不住,呜咽着喊:“喜欢……最喜欢你……啊……” 邵丞舔着他的唇瓣:“要不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要……嗯……” “真听话。”邵丞终于满意,低头张嘴,在曾经咬过两次的脖颈处再度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强硬地迫使白杨看向自己,目光汹涌而炽热,蕴含着深沉的情与欲: “不准离开我,宝贝。” 白杨被这一声“宝贝”唤得眼神都痴了,随后不管邵丞怎么摆弄操干他都毫无怨言。 被领带缠住的下身只能随着快感的积累挤出浊液,后面溢出的体液却愈发泛滥,弄得交合处一片狼藉,无需用力每次撞击都能发出清晰的啪啪水声。上面的嘴也被邵丞亲吻得湿软红肿得一塌糊涂,津液和精液不断流出打湿弄脏了大片床单。 邵丞在他体内又发泄了两次才解开束缚的领带,此时白杨已经什么都射不出来了,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全身都湿漉漉的,尽是热汗和乱七八糟的液体。 邵丞抱着他去浴室,将他压在大理石洗漱台上又从背后挤了进去。 白杨眼睛都哭红了,不管怎么求饶都毫无作用,肚子里全是邵丞浇灌的精液,又酸又胀,经历了几个小时不间断的折磨后穴都麻木了,前端隐隐作痛,他依稀感觉有热流涌向下身,却不是之前那种要射的感觉…… “邵丞……我……我想……”他嘶哑着乞求,却说不出口那难堪的词句。 “想什么?”邵丞故意按他的肚子,前端一下下碾过体内。 白杨全身颤得厉害,拼尽最后一丝意识压抑着冲动:“不要……求你……我知错了……呜嗯……” 然而邵丞却拉起他的上身,顶着他走过去,握住他的柱身迅速捋动,灼热的舌头舔舐他的耳廓: “不这样教训怎么让你长记性呢。” 白杨最后还是在邵丞无情凶狠的操干下失了禁释放了出来,哭得泣不成声,耻辱而难堪。 往日干净清澈的眼里全是被情欲熏染的沉迷和屈服,身心完完全全被对方征服掌控。 后来的事他记不得了,在他彻底昏过去之前,似乎看到窗外已有些许日光,照亮了漆黑如邵丞眼眸般的夜色。 第43章 再度醒来时,他仍躺在邵丞卧室的大床上,相比前几次的酸痛,这次他是真的下不了床了,连起身都困难,嗓子也彻底哑了。 邵丞身体力行地告诉了他什么是真正的“教训”。 “醒了?”邵丞从外面进来,看起来倒很神清气爽,与白杨形成鲜明对比。 他拿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柔地扶着白杨起身靠在自己怀里,堪称温柔,仿佛前一晚在床上的“暴君”并不是他。 “喝点水。”邵丞拿过水杯喂他。 有了水的润喉,干涩的嗓子顿时舒服了许多,白杨小口地就着邵丞的手喝水,一边紧张不安地偷看对方的神色。昨晚的邵丞实在太过凶残,他免不得有些被吓到。 邵丞像是读透了他的心思,从背后凑过来,在他耳边询问:“昨晚那样……不舒服吗?” 白杨红着脸摇了摇头。虽然昨晚他被干成那副不堪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是舒服的……况且邵丞没有真的伤到他,事后也帮他清理了身体。 邵丞低笑:“那就是很爽?” 白杨脸颊又升了几度,抿着唇不说话。 “你这副样子叫我怎么保持冷静?”邵丞低沉慵懒的声音苏得耳朵发麻。 白杨小声嘟囔:“你明明一直都很冷静……” 邵丞哼了声:“我要是冷静,就不会在以为你是为了钱故意接近我的时候,还忍不住跟你上了床。”他牵起怀里人的手,轻轻地亲吻每一根手指:“我要是冷静,就不会在生日那天你哭的时候心软了,想着哪怕你骗我、心里有别人也不要紧,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被亲吻的指尖隐隐发烫,白杨呆呆地看着他,心脏越跳越快,几乎发疼。 “你说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我喜欢。”邵丞接着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你坚强豁达,干净纯粹,我这样冷漠又自私的人凭什么被你喜欢?” 白杨听得心都颤了,急忙说:“不是的,你很温柔。” “所以你喜欢我的温柔?那如果有更温柔的人出现了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的!”他毫不犹豫地说:“我喜欢的就是你,不管你完不完美,温不温柔,我都喜欢你。” 邵丞勾唇:“我也是,不管你怎么样,别人怎么样,我都只喜欢你。” 白杨眼眶一热,本就红肿的眼睛更红了,转过身将脑袋埋入邵丞的怀里。 “你怎么这么好啊……” 邵丞真的太温柔了。 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可害怕担忧的呢- 周末的时候邵丞如约带白杨回家见父母。 直到车在门口停下,白杨仍有些难以置信。虽说同性恋已经合法十几年了,但许多老一辈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何况像邵丞这样的家庭,应该很需要继承人才对。 为此,邵丞在来的路上已经解释过了:“我爷爷有俩个儿子,我爸无心继承药厂就想好好做个医生,所以从基层医生做起奋斗到了院长,他自己都不走寻常路,更不会要求我循规蹈矩。我爷爷的公司现在是我叔继承,他也有儿女,就算我想,也不一定轮得到我来继承。” “那你为什么不当医生呢?”白杨好奇道。出身在这样的医药世家,又有如此强大的背景,邵丞若是从事这行肯定会一帆风顺。 “救人治病可以有很多种方式。”邵丞淡淡地说:“我小时候体质不好,经常生病,虽然药物能让我身体恢复,但很不好受,那时候我就看些推理小说,看得入迷了,身体的病痛也就忘了。我们家已经有这么多治病的专家了,不缺我一个,如果我的作品也能让病人暂时忘掉身体的痛苦,那也算继承家业了。” 白杨觉得说出这番话的邵丞简直散发着圣人的光辉,酷到令人晕眩神迷。 两人穿过花园长廊,走到了邵家门口,白杨敲门前整理了下衣领,忐忑地问:“我看起来还行吧?” “你是没照过镜子么。”邵丞瞥他一眼:“自己长得多好看多招人喜欢你自己不知道吗。” 一直到邵丞爸妈来开了门,白杨脸上的热度都没降下来。 “哟,外面很热吧?脸怎么这么红啊,快进来坐。”邵丞妈妈热情地招呼他。 “阿姨好,这是给您买的一点小礼物。”白杨进了门就把精挑细选的礼物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随后把给邵丞爸爸的礼物也拿了出来,真挚地说:“邵院长,我听邵丞说了,谢谢您这么关心我妹妹。” 邵家二老乐呵呵地收了礼物让他别客气,四个人坐到了沙发上聊起天,问了不少问题,白杨都耐心恭敬地一一回答了。 邵丞不耐烦地说:“爸、妈,我不是都跟你们说过了吗,还问什么,吃饭吧。” 邵母嗔怪道:“你这孩子,问两句怎么了,这么宝贝啊?” “是啊,特别宝贝。”邵丞很自然地说。 白杨的脸又开始发烫。 邵母说归说,还是立刻张罗起了午饭,平时都是家里佣人做饭,今天她亲自上阵做了几道拿手菜,可见对儿子这个第一次带回家的对象的重视程度。 白杨内心感动,加上邵丞爸妈热情款待,足足吃了三碗饭菜,肚子撑得都走不动路。吃完饭开车回了家之后,邵丞还因此嘲笑他:“像怀孕了一样。” 白杨赧然:“一会儿运动下就好。” “什么运动,床上运动么?”邵丞难得说起荤话:“下面也多吃点,或许真的能怀上。” 白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红得无地自容。 邵丞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嘴角微微上扬,说:“今天表现不错,我也送你个礼物。” 白杨忙道:“不用了,你都给我这么多了。” 邵丞却指了指书桌前的抽屉,说:“打开看看再说。” 他只好去拉开抽屉,看到里面有一个方方长长的盒子,打开一看,顿时怔住。 里面竟然是他之前那部被宋驰踩碎的手机。 当时碎成无数玻璃渣的屏幕已被替换成了崭新光亮的屏幕,背后破碎的手机壳也换上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壳子,若不是手机边上有几处熟悉的磨损,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部新手机了。 “我让朋友拿去修了,里面一些零件踩坏了,费了点时间,你那款手机壳怎么都找不到卖的,估计停产了,我找人订做的,应该差不多,你看看。” 白杨鼻子发酸,压抑着冲到喉头的哽咽,道:“谢谢,其实你不必这么费心的……” “这点小事哪里费心了,你要什么就告诉我,我说过,你可以仗着我的喜欢再自信任性一点——” 邵丞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下子扑到怀里的人撞得向后倒退了几步,白杨虽然个子比他稍矮一些,可力气并不小,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令他一时间都动弹不得。 怀里人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抬起头看向他,眼眸黑澈,隐隐泛红:“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了……” 邵丞一怔,随即勾起一个满意又迷人的笑,给冷峻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柔和。 “早该这么想了。” 第44章 手术后一个月,白桃终于能自己独立行走了,虽然动作迟缓,但已经不需要人扶着了。 她沿着墙慢慢地走了两三步,抬起头时,眼里闪烁着泪花,激动地朝眼前人张开双臂:“哥哥——” 白杨也激动地“哎”了一声,立刻上前紧紧抱住妹妹,亲了亲她的鬓角,夸奖道:“桃桃真棒!” 白桃脸上又哭又笑,露出的酒窝与白杨如出一辙,多了几分甜美可爱:“哥哥……呜呜呜……我之前好怕我变不回正常人,哥哥就不喜欢我了……” 白杨听得心酸无比,温柔地哄道:“怎么可能,哥哥最喜欢你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旁听见“最喜欢”三个字的邵丞额头青筋一跳。 在专业训练师和营养师的帮助下,白桃恢复得很快。白杨的同学听说了他妹妹的事,纷纷买了鲜花水果来医院探望。 纪小芸一见面就锤了他胸口一拳:“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跟我说,是不是朋友了!” 白杨笑着受下:“怕你们担心。” 纪小芸还想再锤一拳,看到不远处的邵丞又胆怯地缩回了手,改为轻轻拍肩:“都是朋友嘛!别客气啊。” 赵若彤也来了,眼角有些发红,内疚地说:“我听说宋驰找你麻烦了,都怪我……” 白杨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连忙紧张地安慰:“没事的,我皮糙肉厚,伤早好了。况且邵丞已经替我报仇了。” 他指的是邵丞威胁宋驰的事,赵若彤却惊讶地说:“啊,你已经知道他揍宋驰的事了啊?他还让我不要跟你说呢,自己倒说了……” 白杨怔住:“什么?邵丞揍了宋驰?” 赵若彤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含糊地说:“你不知道我就不说了,不然邵丞要怪我的。” 白杨恳求道:“告诉我吧,拜托了。” 赵若彤被他这恳切的眼神一盯就立马投降了:“好好好,我说,你可千万别告诉邵丞是我说的啊。” 白杨连忙点头。 “哎,是这么回事,之前邵丞告诉了我宋驰找人打你的事,我当然很生气啦!就听邵丞的演了一出戏。” “演戏?” “嗯。宋驰他爸经常给我爸送礼请吃饭,你也知道的,宋驰那人一天到晚惹事,要不是他爸给他收拾烂摊子,他早就被退学了。那天他爸又请我爸吃饭,我就故意在那个饭店门口约了宋驰,邵丞在旁边藏着以防万一。我掐好时间趁我爸他们出来的时候跟他吵了起来,我爸他们一问,我就哭着说了宋驰之前对我做的那些恶心事,我爸火冒三丈,当场要让宋驰他爸给个交代,否则就退学处理,他爸气得直接踹了他一脚,宋驰那家伙脸都白了!” 赵若彤讲得有些小激动,想起那天的场景仍觉畅快无比,白杨将她拉回正题:“后来呢?邵丞做什么了?” “那次事之后宋驰他爸停了他的银行卡,铁了心要好好管教他,反正他现在过得很惨就是了,没了钱,以前那些狐朋狗友都不愿跟着他混了。邵丞找了很多以前被他欺负过的人,隔三差五地把他揍一顿,特别解气!” 白杨听了有些不安:“宋驰有告诉他家里人吗?邵丞会不会有麻烦?” “放心,他不敢的,那些打他的人都是被他欺负过的,理由充分,宋驰要是敢说,不就暴露了他以前做的那些坏事?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惹他爸生气的。”赵若彤安抚道:“而且他应该知道是邵丞指示的,因为那些人揍完他会给他医药费,我一开始不理解,但后来邵丞告诉了我事情原委,他说不管是挨过的打还是收过的钱,他统统要替你还清,让你和宋驰这人彻底撇清关系。” 白杨这才放了心,连声道谢,感动的热流在心中久久不散难以平复。 邵丞总是这样,默不作声地替他把一切都摆平,比如以前为了他不被缠扰而与宋驰商议,又比如这次瞒着他替他报仇,或许还有很多这样的事,只不过都被隐藏在邵丞深沉的宠爱中,他无从知晓罢了。 趁着其他人都围在白桃病床前嘘寒问暖,白杨悄悄走到邵丞身边,偷偷捏了捏对方的手。 邵丞一挑眉,投来略带疑惑的目光。 白杨迎着他的视线,浅浅一笑,轻声说:“虽然你可能听厌了,但我还是想说……好喜欢你啊。” 邵丞听了没什么反应,或许是真的听太多次已经无感了,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白杨松开手转过头,依然微扬着嘴角,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若隐若现的酒窝出卖了他心中的甜蜜,他兀自开心着,突然一旁的邵丞转了个身,在他耳畔落下句“过来”,便走出了病房。 他不明所以地跟了过去。 一刻钟后,从隔壁空病房走出来的白杨脸颊红得相当不自然,嘴唇也从浅色变得红润光泽,他以天气热为由搪塞过了其他人的询问。 同学们探望完就陆续离开了,白桃也该休息了,依旧是芳姨留下来照顾,临走前白桃拉着自家哥哥的手,眼里亮晶晶地问:“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和你一起住啊?” “很快了。”白杨抚摸她柔顺的长发,紧接着想到自己现在住邵丞家,要是白桃出院了,那肯定也只能去邵丞家,邵丞不会让他搬出去,他也不放心白桃一个人住外面。可这样一来,白桃或许就知道他与邵丞的关系了…… 他朝不远处的邵丞看了一眼,思索着怎么向妹妹开口,白桃却先一步问了:“哥哥,我听芳姨说你住在邵丞哥哥家?” 白杨只得说:“嗯。” 白桃凑近了些,小声说:“我觉得邵丞哥哥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应该是个好人,还有,他好像很喜欢你。” 白杨一噎:“……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有次我刚睡醒,看到你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正想叫你,就看到邵丞哥哥走了过来,摸了你的头发又亲了你的耳朵……然后向我道了别,就抱起你走出去了。” “……” 他确实有几次醒来后发现自己在邵丞车里或者家里,却没想到邵丞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地做出这些亲昵举动,这样一来,别说是白桃了,怕是连七八岁的小孩都能看出他们是什么关系。 白杨无奈苦笑:“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当然啦。”白桃笑嘻嘻的,随即认真地问:“那哥哥你喜欢他嘛?” “嗯……喜欢。” 白杨索性承认了,兄妹俩互相凝视了几秒,心有灵犀般同时莞尔一笑,露出同样位置的可爱酒窝。 第45章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期末,白杨只需要应对期末考试,而大四的邵丞,就要从s大毕业了。 不似其他毕业生那样忙于找工作,邵丞依然平平淡淡地过着最后的校园生活,顾韦豪和陈弘毅都不以为意,毕竟以邵丞的家境根本不需要工作,他们自己也是子承家业,并无太大生活压力,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直到某一天私下聚餐时,邵丞随口道出一件令两人都大跌眼镜的事: “我的小说下个月出版,要送你们一套么?” 顾韦豪眼珠都快瞪出来,怪叫道:“什么?!!丞哥你……你还写小说???” 陈弘毅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丞哥,你隐藏得够深的啊!” 邵丞云淡风轻地说:“你们也没问过我。” 两人七嘴八舌地问了半天,才逐渐消化了这件颠覆想象的事。 “哪家出版社啊?我去打声招呼,让他们上点心。”陈弘毅说。他因自家业务需要,与不少大出版社都混得很熟络,如今邵丞的书要出版,他这个兄弟自然要推波助力一把。 “不必了,是xx出版社的陶主编负责。” 陈弘毅一惊:“他??哇靠!丞哥,你这书是要大爆啊!”陶主编在业内赫赫有名,早些年经手过不少大热作品,升上主编的位置后很少再亲自负责出版某本书了,但只要是他愿意负责的,必然是这一年内最热门的书刊之一。 邵丞不以为意:“这事先放一边,我问你件要紧事。” 居然还有比这么大的事更重要的,陈弘毅精神一震,郑重道:“丞哥,你尽管说,能帮我一定帮。” 邵丞问:“你向白杨道歉了没?” 陈弘毅愣住,顾韦豪在一旁憋笑憋到内伤。 “不是……丞哥,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呢?” 邵丞挑眉:“你还想糊弄过去?” 陈弘毅一个头比两个大,连忙说:“没有没有,只是一直没机会跟他说上话,下次我见到他就道歉。” “别下次,他快下课了,我去接他过来。”邵丞站起身,正欲离开,又转身朝陈弘毅道:“以防你不了解情况一会儿又乱说话,我先告诉你,白杨和我在一起。就这样,一会儿见。” “什么……”陈弘毅莫名地看着邵丞离开的背影,迷惑地问一旁爆笑不止的顾韦豪:“什么叫在一起?” 顾韦豪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就你这眼力价儿还出来跑客户呢?来,哥给你理得明明白白的……” 当白杨被邵丞接到餐厅包厢时,陈弘毅红着脸看都不敢看他,小心翼翼地道了歉,解释了当时他没有通过面试的缘由。 邵丞补充说:“所以不是你能力不行,知道了吗?” 白杨听完有些惊讶,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他也没当初那么沮丧失落了,反倒笑着安抚陈弘毅:“没事的,别说你了,邵丞当时都以为我动机不纯呢,你会那么想很正常,你也是对出版社负责。” 陈弘毅听了愈发羞愧:“你要是还想去那家出版社,我回头说说,应该没问题。” 白杨笑笑:“不用了,我之后会去邵丞出书的那家出版社实习,我给那家投过不少稿子,已经和主编说好了。” 顾韦豪忍不住调笑道:“连工作也要在一起啊?小白杨你也太离不开我们丞哥了吧。” 白杨被调侃得耳朵泛红,邵丞却冷哼一声,朝顾韦豪道:“是我提议的,谁离不开谁,你搞搞清楚好么。” 于是白杨的脸也彻底红了- 大四毕业典礼的当天,白杨也去看了,邵丞的父母见到他来,立刻热情地招呼他与自家儿子合照。 “快来快来,刚刚好多小姑娘要跟他合影,都被我拦住了。”邵母抓着他就往邵丞身边推。 白杨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大着胆子牵住了邵丞的手,身姿挺拔地站在他身侧,笑得满足又开心,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咔擦一声,相机记录下了他们这一刻的青春意气。 邵丞摘下自己的学士帽,戴在了他头上,眼里似有情绪翻涌,低声道:“我等你毕业。” 白杨没太弄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嗯!” 尽管邵丞毕业离开了学校,但两人依旧住在一起,和以往倒没有多大区别。暑假的时候白桃终于能出院了,行动能力已与常人无异,只是还需要小心观察一阵子。 白桃搬进来的那天,白杨和邵丞两人都下了厨,这段时间芳姨一直在医院照顾白桃,邵丞又不愿请其他佣人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便自己跟着白杨学习烧菜做饭,如今倒是做得有模有样了。 餐桌上,白桃看着不停给她和邵丞夹菜的哥哥,灵动的大眼珠一转,问:“哥哥,我晚上睡哪儿呀?” 白杨还没开口,邵丞就说:“你睡二楼房间。” “那我哥哥呢?” “他睡三楼。” 白桃失落地拖长了音调:“哎——我想和哥哥一起睡……” 白杨看邵丞脸色不对,连忙说:“桃桃,你年纪不小了,不能再和哥哥睡了,不过我可以陪着你直到你睡着。” 白桃撅起嘴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 等吃完饭回到房间休息时,白桃一把拉住自家哥哥,神神秘秘地说:“哥,你被邵丞哥吃得太死了啦!这样不行,都说爱情里两个人要地位平等才能长久!” 白杨失笑:“你都哪儿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也没有那样啊。” “还说没有,这几个月我都看在眼里呢。”白桃人小鬼大地指了指自己澄亮的大眼睛,“虽然邵丞哥对我们很好,但哥你也太言听计从了吧,会被他欺负的啦!” 白杨不在意地笑笑:“欺负就欺负吧,你不也总欺负我,我还以为你害怕一个人睡,原来是装的,没事的话我回房去了,他肯定在等我。” “噢~说漏嘴了吧,你们两个睡一间房啊!”白桃了然地挤眉弄眼。 白杨瞬间羞窘地无言以对,匆匆丢下一句“快睡你的觉!”就逃了出去。 回到三楼卧室,邵丞果然还没睡,开着盏台灯靠在床头看书。白杨像往常一样上了另半边床,邵丞放下书转过头看他:“你妹这么快就睡着了?” 白杨无奈:“她跟我闹着玩呢。”接着便把他们刚才的对话复述给了邵丞。 邵丞不答,手却伸进了他的睡衣捏他柔韧的腰腹肌肉,脑袋埋进他的脖颈里闻他刚洗完澡清新温暖的气味。 白杨习惯性地搂住了邵丞的肩,他们已亲昵过多次,只要晚上无事,邵丞几乎每晚都会要他,有时候白天得了空闲也要折腾他,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经历了几次便食髓知味,除了有时邵丞做得太凶狠受不了之外,都是敞开身体任对方予取予求的。 熟悉的欲念和温度逐渐升起,房间内的空气沾染了欲望的气息,暧昧压抑的声音越发掩藏不住。 白杨修剪整齐的指甲在邵丞赤裸的后背上抓出一道道红痕,哑声道:“轻点……嗯……” 邵丞顶得很深,一下下冲撞着他体内的敏感位置,他已经被插射了一回,两条长腿难耐地夹着邵丞精悍的腰,随着肉刃进出的频率不断摇晃着。 邵丞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薄汗,俯身压在白杨身上,一边挺动着腰胯,一边吮吸他柔软湿滑的舌头。 “呜……嗯……”白杨发出快窒息的呜咽,邵丞终于饶过他的唇舌,起身将强健的手臂撑在他的头顶两侧,再次加快频率疯狂抽送,狠狠地把身下人又操射了一次,同时自己也统统发泄了出来。 白杨高潮后身体的热度和欲念久久难以平复,湿热的后穴不自觉地绞紧缠住邵丞的器物,似是还在挽留索要。 邵丞低哼,下身往里顶了顶,意有所指道:“到底是谁把谁吃得太死了,嗯?” 白杨大窘,偏过头不想说话,邵丞并不在意,把人翻过身又里里外外吃了个遍。 第46章 七月中的时候,邵丞的第一本推理小说出版了,发行日期定在白杨生日当天,尽管早就为此事感动了许久,但当那天真正到来时,白杨还是为这浪漫之举心动了一百零一遍。 邵丞把第一本印刷出来的正式版小说送给了他作为生日礼物,内页不仅印着作者的名字,还印着他的名字,头衔是编辑。 白杨看到忍不住笑了:“我就帮你改过初稿而已,顶多算校对吧?” 邵丞淡淡道:“哪怕你一个字没改,以后我的每本书上都会有你的名字。” 白杨脸不禁红了,小声说:“任性……” “你说什么?”邵丞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冷着一张俊脸,眼里却带着丝玩味的笑:“胆子大了?” 白杨毫不畏惧地回敬:“被你惯的。” 邵丞没绷住,嘴角勾了起来。 “那我再接再厉。” 下午,两人没有去出版社,而是开车带着白桃去了郊区的墓地,他们父母所长眠的地方。 邵丞已经陪白杨来过一次,这次主要是带白桃来祭拜,之前怕她受刺激病情复发,一直没敢提起这事,如今她病情基本稳定,自己也提出想来,便带她过来了。 白桃一到父母的碑位前就开始抽泣,虽说昏迷期间她的自我意识已经消化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现实摆在面前,还是忍不住内心悲痛,大声恸哭起来。白杨也红了眼睛,抱住妹妹抚着她的头发不停安慰。 邵丞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时不时给兄妹俩递纸巾擦拭眼泪,不去打扰他们情绪的宣泄。 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白桃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白杨拉着她的手跪在父母的墓前,淡笑道:“爸、妈,你们看,桃桃都这么大了,她现在很好,我也很好,你们放心吧。” 白桃哽咽着懂事地说:“爸爸妈妈,我现在有两个哥哥照顾我,可开心了,等我长大了换我来照顾哥哥!” 邵丞也端端正正地跪下:“伯父伯母,有我照顾他们两个,不会让他们吃苦的,放心吧。” 白杨含着泪看过去,邵丞伸手轻轻擦拭他泛红的眼角,反倒让他眼眶里忍着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在这块小小的墓地前,他曾哭干了眼泪,从一开始的撕心裂肺到后来的沉默哽咽,始终不变的是内心的悲怆无助,他平日里坚强下的脆弱在这里无所遁形,却在每次悲痛完之后,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去面对生活。 可如今身在此处,他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心境和感受,悲伤依然存在,只是不再那么撕扯压垮神经,心里有另一股温暖的力量中和了哀痛,给予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坚强依靠。 他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而这份幸运,他永远会记得是谁赐予的- 这一年的暑假,白杨终于不用再在毒辣的烈日下汗流浃背地打工,但依旧逃脱不了忙碌于工作的命运。 只因邵丞的小说出版不到一个月,就获得了轰动业内的强烈反响,实体书热销三十万册,网上电子书售出百万本,甚至已有编剧来洽谈改编影视剧的事宜,出版社许久没遇上过这样大爆的作品,忙得不可开交,连忙紧急加印并趁热打铁筹备签售会。 邵丞原本嫌麻烦不想搞什么签售会,他写小说纯粹是爱好,不为钱不为名,出版社给他开的认证微博都已经上百万粉丝了,他连一条内容都没发过。 白杨苦口婆心劝他经营好人气,对未来发展也有利。邵丞两条长腿架在书桌上,说:“我让陶主编把你调来负责我的事,就是以为你不会管我,怎么你管得比他还多。” 白杨拉了个椅子坐到他身旁:“就因为你是我负责的,所以我才要管好你啊,放任你这么任性怎么行?” 邵丞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白杨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语气带上了一丝讨好的意味:“就听我的,好不好?” 邵丞瞥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道:“听你的有什么好处?” 白杨一听有戏,立刻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邵丞勾了勾手指,白杨听话地凑过去,听了邵丞在他耳边低声说的话之后,脸瞬间爆红,半晌都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怎么,不愿意?那我不去了。”邵丞说。 白杨抿着唇,干净俊朗的脸庞一片绯红,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微弱的声音: “愿意……” 第47章 签售会的日子最终定在了九月,白杨开学之后升入大四,当天有课要下午才能过去,邵丞知道后很是不悦了几天,但终究是没为难他。 他一下课就急匆匆地往签售会场馆赶去,签售会上午十点开始,网上已有许多读者粉丝拍的现场照片和视频,白杨一条不落地全看了,几乎所有人都提到了一点: 作者实在太帅了!!! 视频中,邵丞一丝不苟地端坐着签名,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印花衬衫,图案复古又优雅,没有系领带,第一颗扣子解开着,多了一份闲适慵懒的意味。 低头签名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硬朗的脸部线条,待抬起头来向读者问候道谢时,嘴角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显得面容不那么冷峻了,只是眼里依然透着凌厉的锋芒,危险又迷人。 白杨早已料到这局面,虽说作者不是靠脸吃饭,但邵丞的外形无疑是一大杀器,会让人气再猛涨一个高度,这也是为什么他苦口婆心劝邵丞开签售会的原因之一。 待他匆忙赶到场馆时,登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下午场明明已经快接近尾声,排队的人依然汇成一条长龙。 白杨费力地挤到前面去,找到了活动负责人询问:“怎么回事?人怎么还这么多?” 负责人又喜又忧:“上午签售会的照片流出去之后有好几条都转疯了!好多人看了网上的照片特意赶过来看,邵丞午饭都没吃一直在签,我劝他休息一下,他不听,要是累倒了可怎么办啊!” 白杨听了一颗心立刻提起来:“我去跟他说说。”于是又费力地挤到了签售台那边,虽然人多了些,但秩序还算整齐,邵丞坐在中间的位置,一本本接过读者手里的书签名,看起来神情挺轻松,倒没有很累的样子。 白杨还没走到前面,邵丞就仿佛心有灵犀般抬眼望了过来,朝他招了招手。 读者群顿时一阵骚动,纷纷扭头看向他。被这么多人盯着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白杨硬着头皮走到了邵丞身边。签了一天都没有休息过的邵丞终于停下笔,对下一位读者歉意地说:“等我十分钟。” 那名女粉丝红着脸拼命点头:“多久都等你!” 白杨:“……” 邵丞伸展手臂,随手圈住了他的肩,把他带进了后台休息室。 两人一独处,白杨立刻担心地问:“你没吃午饭?饿不饿?累不累?别累垮了啊,身体最重要。” 邵丞往沙发上一坐,将白杨拉到自己腿上,嗤笑:“干你一晚上都不累,签个名算什么。” 邵丞现在越来越喜欢对他说荤话了,白杨简直拿他没办法,红着脸就要起身,却被邵丞牢牢按住。 “让你动了么?这么晚来,还不听话。” 白杨这样高个儿的大男生坐在别人腿上着实有点别扭,可他又不敢再惹邵丞不快,只能讨好地凑过去亲了亲对方嘴角,说:“我错了。” 邵丞眼神一暗,白杨终究是难逃魔爪,被压在沙发上亲够了十分钟。 自从在一起后,邵丞真的特别喜欢亲他,在各种各样的场合,有的时候很温柔,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激烈得像一把火,与他冷然的外表完全不符。 最后,由于来的读者数量过多,签售会硬是延长了三小时。回去时邵丞没有自己开车,而是让负责人开,白杨知道他手签得酸了,坐在后座轻轻地给他按摩,缓解疲劳。 回到家,芳姨已经做好晚饭先行离开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白桃开学去了一所寄宿制学校念书,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说要多交些朋友,自己独立生活,不能一直赖着哥哥,白杨虽然有点不放心,但好在那所学校离得不远,有什么事赶过去也快,便同意了。 两人都饿了许久,几乎是风卷残云般消灭了晚餐,接着收拾好餐具,上楼洗澡。 白杨一边冲着澡,一边脑子里还在想着出版社的琐事,突然,浴室的门冷不防地被拉开,他一惊之下转头,就看见邵丞拿着衣服走了进来。 “芳姨又把我们的衣服搞混了。”邵丞把衣服往旁边台子上一放,却没有立刻离开,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不着寸缕的人。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往事浮现在脑海里,白杨终于明白过来:“你故意的……” “对,我故意的。”邵丞大大方方地承认,走上前来,说:“上次差点就想把你按在这儿办了。”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好像对他完全没兴趣一样。 邵丞几乎快贴到身上,花洒的水溅到他的脸颊,顺着冷峻的面容滑下,他压低了声音:“因为很没面子啊……” “……什么?” “要是让你知道我一看见你就没法冷静,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一被你撩拨就硬……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白杨心跳骤停,继而剧烈如擂鼓,被邵丞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蒸得红了脸,讷讷地站着不知道何以作答。 邵丞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这番情话简直像是一罐子浓稠蜂蜜,将他的心泡得甜蜜到难以透气。 脸颊被轻舔了一口,邵丞哑着声问:“上次说的好处还记得么?” 白杨在他如炬般的目光下简直羞耻得抬不起头,声音微不可闻:“记得……” 邵丞戏谑一笑:“我去房间等你。” 第48章 待邵丞关上浴室门离开后,白杨飞也似地洗完了澡,出来才发现邵丞很恶劣地把他衣服都拿走了,他没脸光着身体出去,只能裹了条浴巾。 进了房间,邵丞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 此情此景,仿佛他们第一次做的那晚,白杨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今晚的种种往事再现大概是刻意谋划好的。 他干脆遂了对方的意,走到床边,也不多废话,直接双膝一弯跪在了地毯上,困在邵丞的双腿间,红着脸就要伸手去拉他的裤子。 邵丞却制止了他,淡淡地说:“我随口说说的,你上来。” 白杨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问:“到底要不要?” “这话该问你,你要不要?” 白杨被他搞得越发糊涂:“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你要是不想就算了。”邵丞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眼中有一丝关切,“以前被那样强迫过……我怕你觉得恶心。” 白杨顿时怔住。 难怪他们在一起后做了这么多次,在床上向来强硬的邵丞却从没要求他用过嘴,自己却经常用嘴帮他弄,原来是担心他因为过去的事心里有阴影,不想勉强他。 “我还以为你嫌我技术差……” “技术确实差。”邵丞低笑,“不过,你那晚的样子,我回味了很久。” 白杨心里又甜又羞:“那……你现在想要吗?” “你愿意的话我当然要,但如果你有一丁点不愿意,就别勉强。” 白杨那点小阴影早就被邵丞体贴温柔的话语冲散得一干二净,连羞耻感都被心头的暖意压了下去。 他笑了笑,凑过去隔着睡裤用嘴蹭邵丞那东西,大胆地说: “愿意的,给我……好不好?” 他罕见地在这种事上如此主动,邵丞被蹭得一下子就半硬了,喉结一动:“你再说一遍。” 白杨伸出舌头舔湿了那块布料,使得里面的形状愈发明显,继而抬眼看向邵丞,眼神半是清澈如水半是情欲汹涌,勾人得要命。 “想吃你这里……这里射出来的也想吃……” 他话音刚落,就被邵丞拎起来狠狠按在床上。 脑袋两旁的床榻凹陷下去,邵丞分腿跪在他头顶上,迅速脱了自己的裤子,把粗长勃起的性器杵到他嘴边,目光幽暗,哑声道:“你自找的,别喊难受。” 白杨刚刚逞一时口快,此时却有些心慌了,可邵丞一挺腰,便将一半插进了他嘴里。 “呜……嗯……”他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感觉喉咙口已经被前端抵住。 “嘘……全部吃下去,乖。”邵丞不容他反抗,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一下下浅浅地抽送起来。 白杨放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只能勉力让口腔内壁去习惯邵丞的尺寸,随着性器的进出顶弄,舌头在里面费劲地舔着柱身,倒也渐渐摸索到了些许技巧方法,开始慢慢地试着打开喉咙,容纳更多的部分进来。 邵丞到底是舍不得伤了他,硬生生忍着满腔欲火,忍得额头青筋凸起,直到身下人放松了之后才往深里插进去。 白杨被顶得几欲干呕,竭力承受了下来,张开喉部费力迎合,折腾半响,终于把粗长的性器全部吞了进去,嘴巴已经酸胀得没法做其他事,只能被动承欢。 硬挺的性器磨得他嘴唇红肿湿亮,泛着润泽的光,津液来不及吞咽下去,从嘴角溢出来打湿了枕头。 邵丞抽送的速度愈来愈快,就像平时操他那样透着一股狠劲。白杨信守诺言一声都没求饶,只是眼眶发红水汽弥漫,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让身上人升起更多凌虐欲。 马眼里渗出越来越多液体,他知道邵丞快射了,呜咽着收紧喉咙吮吸柱身,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渴望。 邵丞也没有怜惜他,狠狠抽插了十几下,抵在他喉咙深处射了出来,任凭白杨被呛到流泪用力捶打也没有松开,直到全部射进去才终于抽离出来。 尽管被粘稠的液体呛得难受不停咳嗽,脸颊涨红,白杨还是乖乖地全部吞咽了下去,待平复了剧烈的喘息之后,又半撑起身,仰头把性器上残留的精液舔了干净。 邵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幽幽暗暗,用手指揩去他嘴角沾着的白浊,递到他嘴边。 “吃干净。” 白杨无奈地瞥他一眼,伸舌一卷,把最后的残留物吞下了肚。 “满意了吧……” “不满意,感觉亏了。”邵丞眼底含笑,“早知道你这么听话,应该提点更过分的要求。” 白杨忿忿地小声嘟囔:“我一直都很听你话好吗……” “是吗。”邵丞压下来,体温炽热,“那以后天天这么喂你?” 白杨一噎,他其实有些怕了,可对着邵丞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邵丞低笑,汗湿的胸膛微微震动: “我可舍不得。” 说罢便低头吻过来,嘴里未消退的腥膻味迅速点燃了两人全身的欲望,白杨在刚刚的过程中自己也起了反应,此刻直挺挺地抵在邵丞小腹上,被嘴里搅动肆虐的舌头一吸差点泄出来。 邵丞退开身,看了眼他下面,哑声问:“想让我先帮你弄出来,还是先喂饱你下面的嘴?” 白杨轻蹭着床单,难耐地说:“帮我弄出来……” 邵丞勾唇:“回答错误,再选一次。” “你……” “再不回答,你两个都别想要了。” 白杨被戏弄得有些恼了,抬起一条腿勾住邵丞的腰身向下压,另条腿挤到他胯下,磨蹭那粗硬的部位,红着脸回击: “我才不信你忍得了……” 这一晚,白杨为自己这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操干得几度求饶,意志溃散,下面不知道吃了邵丞多少东西,被玩弄出来的液体淌得满身都是,弄脏了大片床单。 最后也不知道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的还是被操昏的,只知道梦里也同样颠动起伏旖旎无边…… 第49章 在白杨和出版社人员的双重劝说下,邵丞终于开始勉强经营自己的作者形象,认证微博也利用了起来。自从上次签售会后,他的粉丝又猛涨了一倍,第一条微博发出去,半小时内评论就破了万,人气堪比娱乐圈一线偶像。 白杨也开了认证微博,以作者和编辑的身份,不过他写的大多是散文类小短篇,论知名度肯定不如畅销小说作者那么高,只有寥寥几千粉,而且其中大部分人关注他的原因,都是因为邵丞。 邵丞的关注列表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发的微博数量比邵丞多多了,平时看见些有趣好玩儿的都会发,虽然邵丞基本上没评论转发过,但白杨知道他在看。有次他转发了一条单反相机抽奖微博,第二天那个博主就通知他中奖了。 白杨疑惑:“不是十天后开奖吗?” 原博主说:“实话说了吧,有人让我黑幕你,已经把钱付了。” 白杨:“……” 他无可奈何,根本不用猜,直接去找了邵丞,让他停止这种在他身上乱花钱的行为,可邵丞根本不听他的。 “要什么就跟我说,比抽奖快多了。”语气相当理直气壮。 白杨拿他没办法,故作生气状威胁道:“再这样我就把你银行卡没收了,每个月只给你几百块零花钱!” 邵丞丝毫不以为意,抽出张存了上百万小说收入的银行卡,塞进白杨的衬衣口袋里,冷哼:“还没结婚就管这么严。” 白杨脸红得无地自容,羞恼地推开他,却被扣住手又欺负了大半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一年寒假到来,除夕夜那天,邵家爸妈邀请白杨和白桃一起去家里过年。 白杨高兴地答应了,他近段时间一边要忙着准备学校的毕业论文,一边还要在出版社做实习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正好趁此机会放松放松。 等到了邵家放下了礼物,白杨袖子一卷,便进厨房帮邵丞妈妈烧菜,没一会儿邵丞也走了进来。 邵母嫌弃道:“你又不会做饭,进来干嘛,出去出去。” “我现在会了,妈,我来帮你。”邵丞把白杨往外推了推,说:“跟你妹聊天去。” 邵母看在眼里,打趣道:“噢哟,儿子长大了,知道宠对象了。” 邵丞低哼一声:“应该的。” 白杨脸上微热,只好走出厨房去了客厅。白桃第一次来,跟邵丞爸妈都不熟,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与邵院长一问一答,看到哥哥来了神色才轻松些。 白杨朝她笑了笑:“别紧张,你在医院的时候邵院长很关心你。” 邵国康面色温和慈祥:“现在恢复得还好吗?” 白桃乖巧地点了点头:“都很好,谢谢邵叔叔关心。” 邵国康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邵丞身上:“他啊,小时候体质不好,我和他妈那会儿也是心大,经常就让他呆在医院里,觉得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总比让他一个人在家呆着好,而且有什么事也可以尽快处理,可偏偏忘了医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邵国康叹了声气:“他从小就看惯了生老病死,性格难免被影响,一方面对周遭事物漠然多疑,一方面又对在乎的人特别执念,有阵子我们去哪儿都要跟着,生怕我们也像那些病人一样,突然离开他,后来去看了心理医生才好转些,不过这孩子本质还是善良的。” 白杨深刻了解这一点:“嗯,邵丞他心地很好,他跟我说过,希望自己的小说能让病人忘记病痛,我听了真的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噢?他还有这么高尚的心愿?”邵国康笑了,“这小子,老早以前就跟我说不要当医生,我也没想让他做这一行,确实太苦了,可他居然跟我说要写小说,我还以为他只是随便玩玩,没想到还真搞出了点名堂。” 白杨浅笑:“他有天赋,而且也很努力。” 邵父欣慰又感慨:“以前还怕他将来混不下去,想给他介绍点人脉,倒是我小瞧他的能力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白杨真心实意地说。 邵国康哈哈一笑:“他也就那犟脾气遗传了我,我当初决定要做医生不继承家业的时候,被他爷爷一顿臭骂,差点赶了出去,邵丞那次被他爷爷赶出去,我心里心疼,其实也挺骄傲的。” 白杨听了奇道:“邵丞为什么被他爷爷赶出去?” 邵国康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这混小子呀,去年春节跟我们回他爷爷家过,老爷子劝他该找对象了,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一下把你俩的事全说了,老人家思想没那么开明,那个气啊,拿拐杖揍他,我们谁劝都没用,拐杖都揍断了,这小子也是够狠,跪地上一声没吭,老爷子气得大冬天把他赶了出去。” 白杨呆住,愣愣道:“是……除夕夜那晚吗?” “是啊,我跟他妈看他背上被打得那叫一个惨,原本想跟他一起回去医院看看,可他说要去找你,说你一个人在医院,不放心,正好顺道去医院擦药,年夜饭也没吃就走了。他爷爷现在还没完全消气呢,这不,今年除夕就在我们自个儿家过了。” 白杨的心重重一颤,呼吸都凝滞了。 去年除夕夜那晚,邵丞回爷爷家坦白了他们的事,被他爷爷狠狠打了一顿,电话里都压抑不住剧烈的咳嗽声,还连夜从郊区赶回来见他,想陪他一起过年。 而当邵丞忍着伤痛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 是他正抱着别人。 邵丞当时该是怎样的心情,白杨根本不敢去想,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给邵丞打电话,对方关了机,合家团聚的除夕夜,那时邵丞一个人在哪里?又在想些什么? 明明被那样残忍地“背叛”了,可那天他一落泪,邵丞又搂住了他。 原来在这段感情里,一再妥协退让无法放手的根本不止他一个人。 “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不太好?”邵国康关切地询问。 白杨这才回神,心里又甜又涩:“没什么……我去厨房看看,桃桃你陪邵叔叔接着聊。” 白桃甜甜地应了声:“好!” 走到厨房门口,恰好邵丞端着一盘刚烧好的菜出来,白杨手一伸,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服,没有说话。 邵丞把盘子放好,回牵住他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白杨张了张嘴,终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邵丞怎么可以这么温柔,温柔得令他心脏发疼。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现在重提也没有意义,他只能在心底默默下决心,以后要对邵丞更好,无比好,好到让他忘记曾经的那些糟糕回忆。 “有点累了……晚上我们早点休息吧。”白杨最终说。 “什么都没让你做还累。”邵丞皱眉,不悦道:“让你少半夜写稿子,不听话。” 训归训,吃完晚饭后,邵丞还是跟父母说了自己要早点休息,不等跨年了,并没有提是白杨的原因。邵母责备了他两句好吃懒做,便放任他去了。 安顿好妹妹后,白杨回到邵丞房间洗了澡,随后便站在窗口望着静谧的夜色,出神地回想着白天邵院长说的那些话,越想心里越绵软酸胀。 邵丞进屋时叮嘱了一声要关窗,待洗完澡出来看到他还站在窗边,立刻走过去把窗重重一关,转身愠怒道: “让你别吹冷风,没听到吗?” 窗户一关,室内的暖气就笼罩了全身,白杨的脸颊被寒风吹得有点冷,他笑着把侧脸贴到邵丞的脖颈处,汲取那处的热量。 邵丞捏着他的后颈衣领将他从自己身上拉开,低沉道:“撒什么娇,知道错了么?” 白杨因今天邵父的一席话,原本就充盈肺腑的爱意更是多得快要溢出来,眼底满是柔情蜜意,黑亮的眼眸干净而痴心。 他注视着邵丞,扬起嘴角:“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邵丞一怔,没想到他会顶嘴,低头压了过去,鼻尖几乎抵到鼻尖,沉声道:“知道错了就轻点教训你,不知道错就狠狠教训你。” 白杨伸手勾住邵丞的脖子,嘴唇若有似无地轻蹭他的嘴唇,也压低了声音: “那我选择不知道错。” 邵丞眼神骤然发狠,一把将他翻过身按在冰凉的窗户玻璃上,粗鲁地扯开了他的浴袍。 半小时后,玻璃被喷洒出的热气晕染成了雾白色,窗台边的两个身影紧紧贴在一起,将整个房间的热度都集中了过来。 邵丞来势凶狠,没怎么扩张就顶了进来,白杨一开始疼得像他们第一次做一样,可现在,硬生生被干得后面一片湿软。 “啊……嗯哈……”他反手搂住背后邵丞的脖颈,乞求道:“亲我……嗯……” 邵丞擒住他的下巴将他脸扳过来,强悍地侵入口腔吮吸他的唇舌,下身像打桩机一样冲撞不停,撞击间发出清晰可闻的啪啪水声。 令人几欲窒息的长吻后,邵丞放开了他,眼底情欲深涌: “宝贝,把你干到零点看烟花好不好?” 白杨还有几分神志,勉强在脑子里算了下,到零点还有三个小时。 他吞咽了口刚才亲吻中留下的津液,痴痴地望着邵丞,在身体被顶弄得颠簸晃动中,红着脸小声问: “看完烟花……还……嗯……还干我吗……” 邵丞没有回答他,而白杨之后也没能再说出过一句完整的话。 新年到来的时候,窗户外烟花绚丽升天绽放,照亮了一室。 白杨被压在床上抵死缠绵,看见邵丞漆黑如夜的眼里折射出烟花的璀璨光芒,情难自抑地紧紧搂住他不停索吻。 邵丞气息不稳,被撩拨得理智尽失,半秒不停歇地狠撞猛冲。待到烟花爆竹声渐渐弱下去时,才又一次把濒临顶点的欲望统统发泄在了身下人体内。 白杨已然虚脱,手脚却还挂在邵丞身上,紧实的腰腹胸膛上全是热汗和白稠液体,眼睛早已被生理性的泪水泡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上方的邵丞,虚虚软软地说: “……我好爱你……” 邵丞呼吸一滞,继而凶狠地亲了几下他红肿的嘴,贴着他灼热的额头,喉结滚动了几下,哑声道: “我们结婚吧。” 白杨胸口瞬间停止了起伏,几近失焦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邵丞身上。 “你说……什么?” 邵丞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深邃而珍重: “本来想等到你毕业再说,可我等不及了……跟我结婚吧,让我拥有你的占有权,把你永远绑在我身边,不让你离开半步,我就是这样自私强硬的人……你愿意跟这样的我结婚吗?” 白杨瞪大了眼怔怔地看着眼前人,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抽出一丝意识,鼻子已经酸得不像话了: “我……愿意……” 邵丞勾唇轻笑,眼里罕见地尽是暖意,牵起他的左手抵在唇边,轻柔地吻了一下无名指:“戒指先欠着。” 白杨红着眼重重点了点头。 邵丞眼眸又暗了下去。 “我们继续……” 窗外的烟花声响已经完全停息了,灯火阑珊,夜色正好,皎洁的月光穿透了冬日的漫漫长夜,投洒在屋内的地毯上。 床上,白杨已昏睡入梦,闭着眼,睫毛和额头的碎发都濡湿一片,呼吸绵长而均匀。 邵丞拨开了碎发,在怀里人绯红的脸颊和湿漉的眼皮上亲了亲。 屋外是寒冷黑暗的冬夜,可他却不禁回想起那个明亮炎热的夏日午后,他走过操场边,在身旁人聒噪吵闹的杂谈声中,不经意抬头,触到了一双干净而含情的眼睛。 这一触碰,就黏连至今。 或许在那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的一瞬间,他就该意识到。 那是他的心脏,漏了一跳。 【end】 第50章 番外 婚后第三年,白杨顺利当上了出版社特约供稿人兼副主编的位置,不过这个位置可不好坐,只因他负责的某位大作家实在难搞。 “今天能不能更一章啊?”他蹲在电脑桌旁,扒着椅子扶手,眼巴巴地问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的人。 “不能,没灵感。” 邵丞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酷,毫无商量余地。 白杨焦急道:“可主编说你今天必须更新一章,否则读者都要弃坑了。” “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邵丞终于睁眼,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又不是为了吸引读者才写的,让他别来催我。” 说完又拍拍自己的大腿:“坐上来,别蹲着。” 白杨咬咬唇,不满道:“你不更新我就不起来。”他必须得想个法子治治邵丞这拖稿的坏习惯,否则三天两头完不成工作,对上头实在不好交代。 邵丞挑眉,威胁道:“你现在起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我拖你起来,你要坐的可就不是腿了。” 白杨闻言一慌,瞬间明白了这话里的内涵,可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还是挺直腰杆硬着头皮道:“你考虑一下我的工作好不好,主编都找我谈过几次话了,你的任性都是我来买单。” “他找你麻烦?”邵丞神情一凝,“说你什么了,我去找他谈谈。”说罢真的拿起手机要打电话。 白杨连忙制止:“没有找我麻烦,就是让我尽量来催催你。” 陶主编说起来也是可怜,明明都是快退休的人了,却还要为一个不服管的作者焦头烂额。而且还不能来硬的,毕竟邵丞家底殷实,一旦不爽,想独立出去甚至自己办个出版社出书都没问题,出版社想留下他,只能来软的。 可邵丞偏偏软硬都不吃。 无奈的主编只好求助于唯一的希望,隔三差五地关照白杨要监督好邵丞的更新情况,不要空窗太久就行。 但邵丞写文章着实随性散漫,有的时候可以电脑前坐上一整天,有的时候一个月都懒得开机,与兢兢业业按时交稿的白杨形成鲜明对比。 “他都说尽量了,你急什么。”邵丞确定了白杨没被欺负,便又慵懒地靠回了椅背,“别说这些没意思的,下个月纪念日,你想去哪里过?” 纪念日指的是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能被这么记挂在心上,白杨自然是高兴的,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仍未解决。 他咬咬牙,心一横,决定赌一把自己在邵丞心里的分量。 “你不完成工作,我没心情过。”他假装愠怒,嘴角向下,脸色冷沉,连嗓音都刻意压低了。 邵丞怔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他会生气,继而皱眉,与生俱来的冷傲面容终究是在气势上胜了一筹。 “那就不过了。” 白杨听见他这漠然的语气,顿时有些受伤,难道他们的纪念日就这么没价值吗,宁可不过也不愿写一个章节…… 换作平时,邵丞一旦表露任何不悦,他立马会服软,好声好气地哄劝,可今天心里的不甘与委屈涌了上来,加上这两年被宠惯了,胆量大了不少,令他一反常态地呛了回去: “不过就不过。”白杨一下站直了,“正好有时间可以赶稿。” 邵丞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哭着来求我。” 白杨心中一痛,昂起头反击道:“谁会求你?我离开你又不是不能活——” 他说到一半便噤了声,惊觉自己不小心踩到了邵丞的逆鳞。 果不其然,邵丞听了后半句,眼里温度骤降,冷厉的眸子紧紧凝视着他。 “你明知道我最不想听你说这种话。”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这天晚上,同床而眠时,邵丞没有像往常那样抱过来,白杨心里也堵着一口气,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表达了自己绝不退让的决心。 两人之间的冷战由此开始。 早上,邵丞不会再用早安吻唤醒他,吃早饭时气氛沉默而压抑。工作期间,手机上没有任何邵丞发来的信息,也没有突然的造访。下班后,熟悉的车子没有出现在公司楼下,白杨打车回到家,面对的只有空荡而静谧的大房子。 邵丞直到晚上九十点才会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不说,白杨也不想主动去问,俩人便在沉默中洗漱上床睡觉,又是毫无交流的一天。 冷战到第五天,白杨心里难免有些后悔,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几乎没发生过这么长时间的不和,但倘若这次又是他先低了头,恐怕这事以后都没办法解决了。邵丞本就不喜被束缚,以前央求几句多多少少还会体谅他,最近却愈发不服管,怎么软言相求都没用,似乎铁了心要拖稿到底。 他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尝试来一回硬的,想看看邵丞会不会因为他生气了而紧张妥协。 事实证明并不会。 也对,邵丞原本就不是那种说两句软话就会顺从答应的人。 又或许,只是他在对方心中的分量没想象的那么重罢了。 白杨拿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微微出神地思考着,时而偷偷瞥一眼对面的人。 邵丞今天难得早回来了,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像是在和谁聊天,看都不看他,当他是空气一般。 白杨顿时没心情吃饭了,转身离开了饭桌,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人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这段感情里,他起初是极其卑微无望的,后来,在邵丞的示好与鼓舞之下,渐渐地有了希望,有了自信,结婚后甚至开始有点恃宠而骄了,以至于忘了一件事:邵丞能给予的,自然也能收回来。比如这次,他一时失言提了“离开”这两个绝对不能提起的字,便令邵丞收回了所有温柔。 尽管知道这是对方在乎他的一种表现,但如此强硬漠然逼他退让的方式,心里免不得有些难过失落。 正兀自思索着,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白杨瞧见来电人是自家妹妹,连忙接起来:“喂,桃桃,什么事?” 白桃委屈道:“还问我什么事,哥,你忘了今天要来接我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白杨一愣,立刻道歉:“抱歉抱歉,我这就来。” 白桃去年刚上大学,病情康复后她恶补完了落下的高中知识,试着去参加了高考,本想着要是不行就再复读一年,没想到竟取得了不错的分数,因而今年去了隔壁市的一所名牌大学读书,为了方便平时都住校,周末偶尔会回来。 这几天心思都在邵丞身上,以至于白杨都忘了今天妹妹要从学校回来,答应过要去接她。 白桃补充道:“哥,帮我拿个行李箱来,我的箱子不够放了。” 白杨连声答应,挂了电话便去储藏室翻找箱子,拿了最大的一个,拎起箱子就往楼下走。 他这一番收拾动静挺大,可经过一楼餐厅时,邵丞仍从容不迫地吃着晚饭,完全无动于衷,对他视若无睹。 白杨心里默叹了声气,情绪低落地拉起拉杆箱,匆匆朝大门口走,可刚走到一半,却被叫住了。 “你去哪里。” 这是这几天来邵丞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白杨一怔,回头看过去,邵丞已经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形似乎有些僵硬,面容冷峻,一双寒眸漆黑阴沉,凌厉地射过来。 “你去哪里。”他又问了一遍,语气凶冷,听着有些骇人。 白杨讷讷道:“我、我去接白桃回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邵丞神色间的戾气消散了大半,紧绷的身躯仿佛卸去了千斤担,整个人松懈下来。 白杨心里微微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试探着询问:“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邵丞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过来,拿起门口的车钥匙,一声不响地开门走出去。 两分钟后,门口传来车子的喇叭示意声,白杨忍不住轻轻一笑,拖着箱子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白桃所在的学校虽在隔壁市,不过距离并不算远,正常开车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晚上路况好,车流量不大,他们只花了四十来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白桃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一看见熟悉的车牌,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白杨下了车,去宿舍替她把多出的行李放进了行李箱,拖着两个大箱子走出宿舍楼,一抬眼,便看见邵丞插着兜靠着车站在路边。 他身高腿长,气质出众,暖黄的路灯光线映在脸上,显得眉眼不那么冷硬了,甚至有丝柔和,周围路过的女生都偷偷投去目光,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互相推推搡搡着上前询问: “请问……是邵丞吗?可不可以签个名?” 邵丞微微皱眉。 那女生一吓,立刻说:“不不不用了,对不起打扰了!” “我没带纸笔。”邵丞说,“不好意思。” 女生红了脸:“啊没事,那就算了……其实我就想问一句,下次更新什么时候呀?已经一个月了……” 白杨在后面噗嗤笑出了声,引得几个女生回头望过来,瞪大眼惊喜道:“原来嫂子也在啊!” 他们俩的关系在邵丞的读者里早已人尽皆知,毕竟邵丞微博里的原创内容,百分之九十都是与白杨有关,结婚时更是直接发了对戒照,盖章认证,当时引起了一片轰动。 白杨腼腆地笑笑,刚想替拖更的大作家找点理由,邵丞却先开口了: “今晚更新,五章。” 这回轮到白杨瞪大了眼。 女生们立即激动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好的好的,那我们就等着了!” 待她们离开后,白杨走上前惊疑地问:“今天要更五章?你认真的?” 邵丞写的是推理类小说,需要缜密的逻辑,如果哪处出现了漏洞,后期很难再圆回来。因而每次下笔都必须精雕细琢,若是为了安抚读者而连夜赶稿,质量肯定会有所下降。 邵丞却仿佛胸有成竹,斜他一眼:“我已经写好了,定时九点发。” 说完便取过白杨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上了车。 白杨恍恍惚惚地坐进车里,直到回了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邵丞这些天明明晚上一回家就睡了啊,哪有时间写文章?难道他之前那么晚回来是去……可他为什么要那么赶呢? 白桃一回家便去自己房间休息了,白杨一如既往地洗完澡来到卧室,看到邵丞已经躺下睡了,只好把想问的话吞回肚里,关灯上床。 黑暗中,他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回想着邵丞今天反常的样子,心里渐渐得出了一个甜蜜的结论,可他仍不确定,转头看向枕边人。 邵丞正背对着他睡,背影宽厚,熟悉的体温从被褥间隐隐传达而来。 白杨稍稍挪了挪身子,慢慢贴过去,额头抵在邵丞的背上。 空气静谧,只剩彼此的呼吸,五分钟后,见对方没有反应,白杨便撑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凑到邵丞的脸颊处,轻轻地,亲了一下。 他刚想躺回去,却霎时间天旋地转,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狠狠按进床里。 顶灯骤亮,眼睛被光线一刺立刻眯了起来,几秒后才缓缓睁开,看清了身上压着他的人。 邵丞目光清明,看不到一丝倦意,显然根本没睡着,此刻神情漠然,默不作声地撩起身下人的睡衣,手伸了进去。 这样冷冰冰的邵丞令白杨有些害怕,瑟缩了一下,随即双手被扣住按在了头顶,腿也被对方压住,整个人被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别这样……”他知道邵丞想干嘛,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希望对方别那么强硬。 邵丞却丝毫不听他的,一只手制着他,一只手从腰侧抚上去,捏住他胸前的凸起,往里揉按,又向外拉扯。 “嘶……”白杨吃痛,可疼痛中带着丝丝快感,引得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热。 直到两粒红珠都被玩弄得通红挺立,邵丞才放过了它们,手继续向下探,勾住白杨的睡裤边,连着里面的内裤一起扯了下来。 暴露在空气中的下身已然半硬了,白杨难堪地别过头,不想与邵丞对视,可这并阻止不了对方的动作。 下身落入炽热的掌心,只是被缓缓地捋动了几下,就愈发硬挺,邵丞的拇指揉按上他的顶端,平整的指甲对着小孔搔刮了几下,白杨立刻颤起了腰,神情难耐地望去,眼里带上了一丝恳求。 “邵丞……” 邵丞冷哼一声,终于开口:“想求我了?不是离开我也能活吗?” 白杨刚迷乱的神志被这话一刺,立刻凝聚清醒,咬住唇不作声。 “求我,承认你错了,我就给你。”邵丞道。 白杨不甘心就这么妥协,否则怕是以后都没办法让邵丞按时完成工作了,何况……那时候邵丞把他们俩的纪念日看得那么轻,他还是有点难过。因而他摇了摇头,说:“我不要。” 邵丞动作一僵,面露怒色,随即起身下了床,把卧室门重重一摔。 于是冷战延续到了周末。 连白桃都看出了不对劲,趁邵丞出门后,拉过自家哥哥询问:“哥,你和邵丞哥怎么了啊?吵架啦?” 白杨苦笑:“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说起来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严重的矛盾,只要有一方妥协,问题立刻就解决了,只不过以往他都是先退让的那一方,这次想倔强一回试试,就行不通了。 也罢,感情里总要有一个人先妥协。 当冷战到第七天时,白杨实在撑不下去,决定低头了。被嘲笑就被嘲笑吧,比起工作,邵丞在他心里的地位显然要领先许多。 当天傍晚,两人一起送白桃回学校,等安顿完她开车原路返回时,恰好遇上了堵车,周围鸣笛声此起彼伏,车内却异常安静沉默。 邵丞侧脸线条冷硬,抿唇直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白杨暗自深呼一口气,打算趁此机会求和。 “你到底要犟到什么时候?” 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吓了他一跳,白杨怔愣地看向身旁说话的人。 邵丞眼神冷锐,却透出一丝焦灼,眉头深拧,问他:“你难道一辈子都不打算跟我讲话了?” 白杨脑子有点空,一时想不出应答的话来,这时前面的车终于动了,邵丞却把方向盘一转,拐弯驶进了小路,把车在人流稀少的地方一停,转过身来继续冷声质问: “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为了让我工作连纪念日都不想过了,话也不跟我讲了,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白杨连忙回:“我没有——” “明明有。”邵丞打断他,“我都已经补上之前的份了,还不肯原谅我,为了一本破小说跟我冷战七天,难道不过分吗?” 白杨无语:“你怎么能把你自己写的书叫作破小说……” “就是破小说,哪有你重要。” 邵丞话音低沉。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白杨彻底呆住,只有心跳砰砰作响,震出胸膛。 “你……”羞意慢慢爬上脸颊,他红着脸磕磕巴巴道:“明明是你说不过就不过了,还要我求你……”现在却说出这种让人根本招架不住的情话,令他难以反驳,仿佛从头到尾都是他错了一样,实在太欺负人。 邵丞冷哼,扣住他的下巴:“谁让你先说那种话,第一天认识我吗?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不听话吗?” “我只是说说而已……” “说也不可以,那天还拖个箱子下来,存心吓唬我是不是?” 白杨回忆起那晚邵丞紧张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下:“原来你这么怕我离开你啊?” “……”邵丞沉默了一秒,眯起眼,“还敢笑我?” 白杨一看他神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可邵丞已然撤身开门下了车,疾步走到他这边,他只来得及解开安全带,还没逃开半寸,就被对方从车里拉出来拽到后座推了进去。 后座空间宽阔,但白杨被按在座椅上,双手反扣在身后,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凭身后人粗暴地将他裤子扯了下来,整个下身裸露在燥热的空气中,他扭动着挣扎,屁股立刻被打了个响亮的巴掌。 “呜!”他疼得皱眉,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紧接着被大力揉捏了几下,又泛上阵阵酥麻。 “让你不听话。”邵丞手起掌落,又是一个个巴掌落下,只不过力道轻了许多,并没有多疼,反倒愈发刺激出身体的快感。 白杨的屁股两瓣被打得一颤一颤,臀波晃漾,透出绯红,仿佛熟透了一般。他埋头呜咽着,听见身后喘息声变得更加粗重,揉着他屁股的手顺着股沟划到了后方,在入口周围打起转来,随后浅浅地探入。 后方经历了那么多次情事,习惯性地就将手指缠绕住吞吮,像是渴求它进得更深。 邵丞嗤笑:“都这样了,还不求我?” 白杨羞窘得要命,死咬住唇不想说话。 邵丞这回没恼,松开了桎梏他的手,拖起他的下半身,自己则斜躺在了座椅上,扣住他柔韧的腰身,凑过去伸舌舔他后方。 白杨倒趴在邵丞身上,脸正对着某个凸起的部位,他刚想撑起身,被这么一舔,立刻像是被掐住了命门,浑身卸了力,软着身子倒下去。 “给你个讨好我的机会。”邵丞将一根手指慢慢插进舔湿了后方,“否则我一会儿干你的时候不会亲你。” 这威胁未免太过甜腻,白杨瞬间涨红了脸,邵丞实在太擅长令他顺从,明明被玩弄了,却还心甘情愿上赶着被玩弄。 他无法,只好忍着身后的不适感,伸手解开了邵丞的裤子,掏出那熟悉的粗硬器物,张嘴慢慢吞下去。 腥膻的味道充溢了口腔,他边吞吐还要边承受身后手指的不断进出,从一根增加到了三根,不适感逐渐被体内升起的躁动感压下去,某个敏感位置突然被用力一按,白杨惊喘一声,刚要挣扎,下身却被含咬住,重重吸了一口,顿时又软倒下去。 邵丞腾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挺胯将性器插入他喉咙深处,同时手指不停挤按他体内的敏感点,令他前端溢出透明的液体,接着卷舌舔舐他的柱身和前端。 不出五分钟,白杨就被折磨得眼眶红了,颤着身想射,偏偏这时邵丞将他提拎了起来,坐到自己腿上。 “啧,这样就受不了了?” 邵丞勾着笑,手指揩去他嘴角淌出的津液,抹在他挺立的性器上面:“想通了么,要不要认错?” 白杨濒临高潮却无法纾解,难耐地搂住眼前人的脖颈,埋怨道:“我是有错,但你也有错……” 原以为邵丞肯定会反驳,没想到他听后却说:“你觉得我有错,那就好好跟我说,我会道歉的。但你不能说那种离开我的话,不能不理我,知道吗?” 这句话令白杨内心彻底软了下去,本就没生什么气,被这么一哄,再坚定的立场都溃散得一败涂地。 “知道了……” “乖。”邵丞终于亲了他一下,“坐上来。” 白杨莫名:“已经坐着了啊……” 邵丞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里含着玩味的笑。 白杨瞬间明白过来,脸烧了个透红:“不行,外面会看见……” 此刻天虽然已经半黑了,但他们停车的地方有路灯,能清楚地看到外面景物,如果有人路过往车里看一眼,立刻就发现了。 邵丞哼笑:“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况且要是能看到,你刚刚那幅浪荡的样子早就被看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白杨耻得胸膛都泛起了红,纠结半晌,认命般伸手握住那根烙铁般的性器,半撑起身体,对准自己的后方,缓缓坐了下去。 多日未经历情事的后方哪怕做过了扩张,依然被撑得发疼,他坐到一半腿根就有点颤了,卡在那里进退不得,只好去央求邵丞:“帮帮我……” 邵丞却笑得很恶劣:“求我啊。” 白杨委屈道:“你能不能好好干我……不要欺负我了……” 邵丞笑容一僵,继而咬牙切齿:“我看你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欺负。” 话音刚落,卡在一半的性器便狠狠一顶,直插到底。 白杨呼吸一滞,痛呼未喊出口,就被封住了嘴,邵丞的舌头蛮横地入侵进来,富有技巧性地勾弄挑动,用力吸吮两片柔软唇瓣,亲得异常激烈凶猛。白杨很快就招架不住,软了腰伏在邵丞胸膛上,呼吸凌乱地发出小声低吟,被亲得七荤八素。 深埋在体内的粗硬性器动了起来,邵丞的手扣着他的腰不让他逃脱,挺胯不断往里迅速顶撞,瞬间将车内的空气点燃。 “唔……啊哈……”白杨吸进去的气都是热的,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烧起来,冒出细密的汗,随着身体的上下颠簸汇聚起来凝成大颗,向下滚落。 彼此的唇舌胶着痴缠许久才分开,拉出几道暧昧的银丝,邵丞眼底幽暗,情欲汹涌,烫得白杨心尖都在发热,更不用说被操干得愈发湿热的后穴。 “想射吗?”邵丞哑声问。 白杨红着眼努力点头,被折磨了许久还未能发泄,令他分外煎熬。 邵丞低低一笑:“那你坐稳。” 说罢,大手掐住他的臀肉,用力到五指都深陷进去,紧接着,气势陡然一放,扑面而来的征服欲令人不禁心惊胆颤。 白杨这才意识到,之前这些只不过是前戏而已。 可他察觉得太晚了,身体已然落入猎人手中,只能任人宰割。 身后的臀肉被大手掰开,胀大得尺寸骇人的性器变了个角度,缓慢而狠厉地碾过他体内最敏感的位置,可怕持久的快感逼得前端直接挤出了些许浊液,白杨倒吸气,慌张地向前贴想逃开,却丝毫动弹不得。 “说了那么多次要听话,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邵丞的话语堪称温柔,甚至轻轻啄了他的唇,可下身却如同暴君般凶狠地开操,后穴被撑到最大,褶皱都抚平了,每一下都顶撞他深处的敏感地带,将臀肉撞得啪啪作响,顷刻间将他带入欲望的狂潮。 白杨被顶得脑袋几乎要撞到车顶,才挨了十几下,屁股就通红一片,双腿开始止不住地痉挛,热流直窜小腹,后穴猛地收缩,呜咽着一股股射出压抑了许久的欲望。 可邵丞根本不停下,任凭他身体痉挛着高潮,依然迅猛地往他绞紧的甬道里不断刺入,磨得体内像着了火一般滚烫,加剧了这波灭顶的快感。 白杨张着嘴却喊不出来,只有津液不受控地从嘴角流出,双目失焦,眼前发白,直到射完了身体依然处于高潮中,颤抖个不停,意识恍惚间觉得自己快要被操死了,害怕得眼里泛起了生理性的水光,被猛顶了几下就从眼眶里溢出来。 邵丞吻去他脸颊的泪珠,暗哑道:“现在知道了么,平时根本没舍得欺负你。” “知……知道了……呜……”白杨除了服软别无他法,被顶得声音断断续续,抽泣着恳求:“别、别玩我了……” 邵丞贴着他的唇轻声呵气:“喜欢你才这么干你……知不知道前几天我有多难受,嗯?” “我一写书你就不想打扰我,跑到其他房间去,我要是天天写,还有什么时间陪你?” “你倒好,为了让我工作,居然敢跟我顶嘴冷战了,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白杨红着眼:“你……你重要……” “现在说得好听。”邵丞冷哼,“我看你还没吃够教训。” 直到天色彻底黑了,车内的呻吟和啪啪声响才停歇下来。 白杨虚脱失神地躺倒在后座椅上,绯红的胸膛剧烈起伏,浑身黏腻的热汗,腿间红痕遍布,下面隐隐有乳白色的浊液从红肿的穴口流出。 邵丞从容地整理了下自己被扯皱的衣服,坐回驾驶位,一路开回了家。 白杨腿软得站不住,邵丞从家里拿了条毯子出来,裹住他赤裸的身体,将他打横抱了进去。 原以为这就算熬过一劫了,可谁知进了浴室,竟又被按在了壁砖上从后顶入。 白杨被操干得快崩溃,哽声气恼道:“我不要了……呜嗯……放开我……” 邵丞却舔着他的耳廓,低哑道:“七天的份,还没补全呢。” “你……啊哈……过分……讨厌你……” 自然取得了显著的反效果。 当这一夜漫长的情事终于彻底结束时,白杨已经一根指头都没力气动了,累的连眼皮都快睁不开,邵丞倒依然精神奕奕,抱着他去洗了澡,收拾完脏掉的床单,重新躺回了床上,将他圈入怀里轻吻。 “所以,宝贝,我再问你一遍,纪念日你想去哪里过?” 白杨因回答错了这一个问题遭受了太多“折磨”,吞咽了口唾沫,干哑的嗓子才舒服些,无奈道:“随便,跟你过就行……” 邵丞终于露出这几天来第一个宠溺的笑。 “这还差不多。” 第51章 后记 本来想让小白杨在番外里硬气一回的,但是想想都最后一点了人设突然改变有点突兀哎,所以还是很后妈地让他被邵丞欺负了hhh 这本的初衷就是想写我喜欢的冰山强硬攻写到爽,从头到尾都不能让攻在床上人设崩塌变成温柔暖男,所以你们可以看到飙车戏都是带点强制感的,不过邵丞还是很温柔的啦,不会真的把白杨怎么样。 关于感情部分,邵丞确实是像结局那样,第一眼就有点在意白杨了,如果你们从头看第一章 也会发现哒,不过后来由于种种误会,让邵丞以为白杨是个感情骗子,一边很恼火,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去关注他,然后又因为这样的自己而更加恼火hhh 但后来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不去理白杨之后,邵丞只好边恼火边去宠爱这个“小骗子”,信任基础薄弱,自然就一次又一次令彼此受伤害,所以虽然这篇文是受视角,大家基本上看的时候只同情白杨,但其实邵丞那段时间也挺虐的,不过好在后面都圆满啦,我真的是下不了狠手虐角色呀。 最后,连载一个多月,出乎意料地获得了这么多人的喜爱,非常欣慰tut,还是那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