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龙传》 第一章 魔峡群豪 这是什么?…… 这是一只恐怖而又神秘的玉簪! 这只碧玉之簪,上面浮雕着一条血龙,栩栩如生,但是这只匠工精巧的血龙玉簪,却见之令人胆颤! 第一个接到那只血龙玉簪的人,三天之内,神秘失踪了…… 第二个接到那只血龙玉簪的人,三天之内,也神秘失踪了…… 第三个…… 第四个…… ………… 这只恐怖而又神秘的血龙玉簪,出现了江湖十五次,神秘地失踪了十五个黑白两道的武林高手。 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只血龙玉簪是代表什么。 ——但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只血龙玉簪,它代表恐怖的暗号,死亡的象征。 于是,这只恐怖而又带着神秘气氛的血龙玉簪,使武林中人注目,而“第十六次”会落在什么人手里? “第十六次”不但受人注目——而且也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问号。 没有人知道它会不会出现,但是江湖人物,则带着一份恐惧的心情,来注意“第十六次”血龙玉簪的出现。 任何一个人都会相信它会再次出现,只是出现得迟早问题而已。 时间,在恐怖中消失…… 几天之后! 这件恐怖的事,终于爆发,“第十六次”的血龙玉簪,终于又告出现江湖了。 举世震惊——“第十六次”的血龙玉簪,竟落在江湖一代魔头——“穷海一魔”李琪的手里。 第十六次的血龙玉簪,会落在“穷海一魔”的手里,委实令人大感震惊,平静数年的江湖,也为之骚动。 无数的武林人物,全部涌到了九华山的一座峡谷,这峡谷之中,正是“穷海一魔”的住处。 武林人物,涌到九华山“无常峡”,其目的乃在一睹这场武林盛会,另一方面,人们要看看,这血龙玉簪的主人是谁。 风云乍起,无常峡在一夜之间,集聚了大江南北的无数高手。 夜黑风高,无常峡之谷内,山风轻拂,寒意迫人。 这地势险恶,削壁千仞的“无常峡”内,变成了一个卧虎藏龙之地。 人们想看一下这血龙簪怪客真正面目,而且也想看一看江湖一代魔头“穷海一魔”李琪如何斗斗这个神秘的人物。 无常峡内,范围数里,地势险恶,除了怪石嶙峋,巨木丛生之外,只有一条羊肠小路,蜿蜒在这个山峡之间,通入峡谷之内。 无数的人影,蠕蠕向峡谷之内移去! ——这些黑影,正是赶睹这场盛会的武林高手。 在峡谷之内的左侧,耸立着一座屋宇,这座建筑宏伟的屋宇,正是“穷海一魔”的住宅。 屋内灯光外泄,万籁皆寂,这微弱的灯光,只是黑夜中的点缀! 除此之外,便是隐在树林里的无数眼睛。 这些隐在黑处的武林高手,除了运足目力,注视那座屋子之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空气紧张异常。 这当儿,从山峡的羊肠小道上,一条人影,疾如电光石火,直向这峡谷之内,飞奔而来。这条人影来势奇快,眨眼之间,已经来到谷底不远之处。 隐在暗处的武林高手,心里不由一震,暗忖:“莫非那下血龙玉簪的怪客已经出现了?” 心念之下,只见那条黑影到峡谷以内之后,眼光一扫谷内景物,冷冷一笑,就待纵身跃去,倏然—— 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来者莫非是燕山一雄么?” 这条黑影闻言之下,心里不由暗吃一惊,举目望去,只见三丈之外,伫立着—条黑影! 当下来人轻轻咳了一下,答道:“不错,老夫正是燕山一雄。” 伫立在三丈之外的那条黑影,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燕山一雄雅兴不浅,千里迢迢,也赶到这里一睹这场武林盛会……” 那条人影的话犹未落,燕山一雄身影一幌,势如电奔,猛向三丈之外的那条黑影扑去。 这一扑之势奇快绝伦,“燕山一雄”为江湖上一流高手,这一扑身,黑烟一闪,已经立在那条黑影的身前。 场内群豪,无不被这突然所发生的事,大感诧异,来人既是江湖顶尖人物“燕山一雄”,那么另外一条黑影是谁? ——人们无不在沉忖:“这条黑影,是不是留下血龙玉簪的怪客……” 山风越刮越大,吹着峡谷之内的枯叶,满天狂舞! 无常峡内,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 无数的眼光,全部聚集在“燕山一雄”与那黑影之上,因为天色太黑,加之距离太远,在场之人也无法看清那人面目。 那条黑影在燕山一雄刚一欺身之际,冷冷说道:“老弟,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下血龙玉簪的怪客。” 燕山一雄举目望去,不觉暗吃一惊,当下哈哈笑道:“原来是你这夜游鬼!” 只见那条黑影,身着灰衣,脸上带着一张“蝙蝠”面具,这个人正是一代名震武林的“蝙蝠侠”。 燕山一雄此时此地,乍见蝙蝠侠,心里不由暗暗吃惊,心忖:“此人二十年前,绝迹江湖,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心念之间,蝙蝠侠微微笑道:“燕山一雄,二十年一别,想不到今日又在此碰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老哥子莫非也是赶睹这场血龙玉簪盛会?” “不错。” “老哥子有‘夜游鬼’之称,是否知道这下血龙玉簪的人是谁?” 蝙蝠侠眉锋一皱,半晌方道:“老弟,这只血龙玉簪,出现了江湖十五次,失踪了江湖十五个武林高手,闹得满城风雨,举世震惊,大有席卷整个武林天下之势。” 他眼光一扫燕山一雄,又道:“如所料不差,下这血龙玉簪的人,必是血龙子……” “什么?”燕山一雄惊呼一声,脸色骤变,心头泛起一股寒意,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久久方道:“什么?三十年前的血龙子?” “这只是推测而已,不过,三十年前,‘武林三子’之中的血龙子,每次出现,均以血龙玉簪为记,如果真是此人再度出现江湖,一场浩劫,势在难免!”言下深深一叹。 燕山一雄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当下不由问道:“老哥子,三十年前,蒙山论剑之时,‘武林三子’中的血影子、霹雳子、血龙子同时绝迹江湖,怎么会再度出现,后来传闻,血龙子不是死了么?” 蝙蝠侠正待答话,蓦地,这峡谷这内,一声鬼啸之声,倏然破空传至! 这鬼啸之声,在静寂得几乎变成死域的峡谷之中响起,显得特别刺耳! 隐在暗处的武林群雄,脸色骤变! 蝙蝠侠与燕山一雄也不由暗吃一惊,蝙蝠侠忙道:“如所料不差,血龙子可能已到这无常峡内,今夜好戏连台,‘武林三子’中的霹雳子,也赶到这里!” 燕山一雄正待启齿,蝙蝠侠又道:“而且江湖上三大门派的掌门,也率领门下弟子,赶赴这里。” 燕山一雄心中一震,开口说道:“三大门派掌门也是赶赴这场血龙玉簪盛会么?” 蝙蝠侠道:“他们还有其他目的,我们快走,否则失了目睹这场武林盛会的机会,那才冤枉呢!” 话落,当先纵身跃去,燕山一雄怔了怔,随后也一展身形,紧跟着蝙蝠侠背后追去! 这峡谷之内,又恢复了原先的恐怖! 当下蝙蝠侠与燕山一雄来到距离穷海一魔所住五丈之外林内,双双止步。 举目望去,穷海一魔的住宅,那微弱的灯光,使这峡谷内凭添了一份神秘的气氛。 原先那声鬼啸之声过后,四野又恢复了原有的死寂! 这无形中的恐怖气氛,窒息了在场之人,紧张得有些人额角、掌心微微渗出热汗! 除了风啸松涛之外,再也听不出任何声音! 蓦然间,一声尖厉的鬼啸这声,又告破空传至,这次啸声比上次更近,在场之人,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冷战,全身起着鸡皮疙瘩! 就在这鬼啸之声过后,穷海一魔的住宅灯光骤熄,一条人影,从屋内飞泻而出,站立在屋墙之下。 举目一望,只见这老者骨瘦如柴,脸上毫无血色,配合着那及腹白须,显得可怖! 他,正是一代名震绿林的穷海一魔。 穷海一魔卓然而立,冷眼一扫,骤然一阵阴笑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李某已经恭候大驾多时了。” 穷海一魔阴恻恻的声音,只是黑夜中的点缀,过后,又沉于死寂! 留下那血龙玉簪的怪客血龙子,并没有答腔! 倏然,一阵“沙沙沙……”的凄凉的脚步声,在极度的宁寂之中,骤然声起!在沙沙的脚步声过后呈在眼前的,是一行血红的脚印!血龙子,终于出现了! 倏然,那沙沙的脚步声不响了,接而代之的,是一声冷森的长笑! “李老鬼,在你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穷海一魔闻言脸色惨变。正待答话,倏然,一条人影,猛向发音之处奔去。 这条人影奔得太过突兀,隐在暗处之武林髙手,不由一阵哗然。 这条人影刚一纵身之际,一声低叱的喝声道:“你找死!”挟着喝叫声,蓝影闪处,那条奔出的黑影突被拉了回来! 疾如电光石火,在场之人,不由被这刹那间发生的事震惧。 燕山一雄与蝙蝠侠举目望去,只见那奔出的人影,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神情落寞,脸色苍白的灰衣少年。 燕山一雄眼光一扫那拉住灰衣少年之人,这一看,使燕山一雄大吃一惊,心里打了一个冷战,脱口低声道:“这个女魔头怎么也赶到这里?” 蝙蝠侠低问道:“谁?” “妖女奴。” 蝙蝠侠对这个妖女奴似是非常陌生,当下眼光一扫,猛觉心里一跳!暗道:“好一个美人胎子。” 一张丽如芍药花的娇艳粉腮,骤呈眼前,只见这少女秀发披肩,眼如秋水,樱唇泛着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顿使峡谷之内的恐怖气氛一扫而空。 在场群豪,也不由眼光为之一亮! 猛见那灰衣少年转身,怒道:“你拉我干什么?” “我是好意,难道你想死么?” 灰衣少年冷冷一笑,怒道:“姑娘与在下素昧平生,动手动脚,不怕有失身份么?” 这话说得妖女奴粉腮飞红,娇声笑道:“我要救的人,谁敢说个不字,你,我是救定了。” 话落,硬把灰衣少年拉了回去! 在场之人,不由大感奇怪,这灰衣少年何以在血龙子出声之际,突然向血龙子奔去?这原因为的是什么? 妖女奴杀人无数,何以会突阻灰衣少年奔向血龙子? 这突然发生的事,无不把在场之人,弄得满头是雾! 灰衣少年被妖女奴一拉,怒道:“我要找血龙子,干你屁事,如果你再拉我,当心我开口骂人啦!” 妖女奴闻言,粉腮骤现愠意,就等发作,但倏然,只听她凄婉一笑,幽声道:“你既然不领我的情,也就算了!”话落,缓缓走了开去。 在空气紧张万分之中,串演了这段“情”的插曲??任何人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江湖一代尤物妖女奴,似跟这神情落寞的人有点关系。 妖女奴出现江湖只不过数月之久,其心黑手辣之程度,决不亚于血龙子,数日之间,已不知有几十个人丧命在她的手中。 她对这个神情落寞的少年关怀,怎不令在场群豪大出意外? 那个神情落寞的少年在妖女奴一松手之后,冷冷一笑,倏然又向穷海一魔立身之处走去。 他要找血龙子?干什么? 这不能不令场内高手大为震惊! 也在这刹那之间,穷海一魔阴惨惨一声冷笑、说道:“阁下未免太狂,要李某死,恐不大容易吧!” 穷海一魔喝声甫住,那声冰冷的阴笑又告传至:“那我就打发你走了。”穷海一魔大吃一惊,霍地一转身,他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赫然停立着一个头罩红纱,全身通红的人! 穷海一魔吓得脸色骤变,下意识退了两步。 隐在暗处的武林群豪,也不由眨起一股寒意,留下那血龙玉簪的血龙子,终于出现了! 倏然,一声冷笑,破空而起,蓝影闪处,妖女奴竟在这紧张万分之际,扑向血龙子! 妖女奴这一扑,奇快绝伦,蓝影闪处,已到血龙子立身之处。 在场群豪暗吃一惊。这当儿,血龙子冰冷的声音喝道:“女娃儿,滚吧!” 寒风飚地,妖女奴随着狂飚,飞泻而出。 匝地寒飚过后,红影闪处,血龙子已经失去踪迹! 这到底搞什么名堂,血龙子既未与穷海一魔交手,怎么又倏然走了? 举目望去,只见穷海一魔在红影一闪之后,哇的一声大响,张口飞出一道血箭,仰身栽倒! 在场之人,不由一阵哗然,脸色骤变!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凭穷海一魔的武功,竟会在血龙子举手投足之间,把他击毙? 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竟如此草草收场,未免太使人扫兴! 蓦然间,在血龙子一闪身之际,灰衣少年大喝道:“血龙子慢走!” 灰衣少年这突然一喝,无疑是晴天焦雷,在场豪群心里一震,把眼光又聚在这灰衣少年的身上。 只见灰衣少年喝声过后,那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道:“小娃儿,你叫我干什么?” 灰衣少年大急道:“这个东西我相信你会要吧?” 话落,从怀内掏出半只花红破碗。 就在这灰衣少年刚掏出半只破碗之刹那,一道黑影,以绝快的身法,猛向灰衣少年手里那半只破碗抓去! 灰衣少年手中一滑,那半只破碗,已经脱手飞出! 突然兀变,灰衣少年暗里一骇,下意识退了两步! 抬眼望去,只见抢去他手中半只破碗的,并不是血龙子,而是一个黑衣老者! 这半只破碗一出现,顿使在场群豪,一阵惊叫:这半只盖世奇珍,怎么会落在这个神情落寞少年的手里?这灰衣少年跟血龙子有何关系?灰衣少年是谁?这许多问题,使在场之人,摸不出一点头绪。 灰衣少年见手中半只破碗被抢,不由大怒道:“这半只破碗,又不是老丈之物,何以无故抢夺?” 话落,猛向那黑衣老者扑去。 黑衣老者冷冷一笑,喝道:“小娃儿少噜嗦,自古灵物择主而居,你滚吧!” 右掌扬处,一掌猛向那灰衣少年劈去。 这神情落寞的灰衣少年,估不到对方会骤然出手,只听砰的一声,他一个身子,已被震出一丈开处,溢出一口鲜血,栽倒于地!昏迷中,他喃喃说道:“娘!我又受伤了,我跟他们没有仇呀,娘……我太苦了,我以后……非要报这一掌这仇……”说到这里,他不由黯然泪下,理智渐渐开始消失……无巧不成书,他的躺身之处,正与妖女奴一起,妖女奴虽受血龙子一掌,但此刻已经渐渐醒来! 她当下从地上一跃而起,掏出两颗丹药,纳一颗进入自己口中,另一颗塞到灰衣少年的口里! 第二章 少林腥风 霹雳子闻言,心中霍然一震,下意识脱口应了一声:“雨夜飞花?” 灰衣少年依旧是一脸冷寞之情,把眼光盯在霹雳子的脸上。 四野岑寂地,听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沧海圣君、蝙蝠侠、燕山一雄等几个人,无不把眼光齐集在这奇怪的灰衣少年身上。 这灰衣少年确实透着古怪,他是谁呢? “雨夜飞花”一招出口,使霹雳子暗吃一惊,心忖:“这灰衣少年端的是身负绝世武功,这雨夜飞花一招,奇奥绝伦。”心念之间,浓眉深皱,苦思化解之招。 霹雳子心里清楚,如果今日败在这灰衣少年之手,这才真是险沟里翻船,划不来呢!而且这一次赌注也非常之巨,三颗霹雳弹,加上北海玄冰教镇山之宝玄冰剑,这不能不说是豪赌。 久久,只见他开口答道:“云开日现。” 灰衣少年淡淡一笑,道:“那么,你出你第一招吧!霹雳子微一颔首,道:“扒窗窥香。” 灰衣少年不加思索应道:“熄灯垂帐。” 霹雳子闻言,脸色一变,这“扒窗窥香”一招,化去他十几年心血,才参悟出的绝招,想不到这灰衣少年竟毫不思索,随口而出,怎不令他惊骇? 当下灰衣少年淡淡一笑道:“第二招日月交辉。” 这一招委实精奥至极,霹雳子闻言之下,脸色微微一变,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灰衣少年这一招出口,不但震慑了霹雳子,也使沧海圣君人为之一骇。 举目望去,只见霹雳子浓眉深锁,额角微微沁出冷汗。沧海圣君等人也不由替霹雳子捏了一把冷汗,如果霹雳子败在这灰衣少年之手,这个脸收他往哪里放? 就在这岑寂得几乎变成死域的气氛中,一声冷笑,遥遥破空传至,这笑声正是出自妖女奴之口。 沧海君圣闻声脸色一阵紧张,正待开口,只见灰衣少年眼光一扫,回头向蝙蝠侠说道:“老前辈,妖女奴已经跟三大门派交上手,你们可以去看看热闹了。” 蝙蝠侠闻言,心里大吃一惊,当下眼光一扫沧海圣飘与痛山一雄,问道:“我们是否去看看?” 沧海圣君微微一颔首,身影一起,平飘五丈,向发声之处飞泻而去。 妖女奴一怒,离开灰衣少年,心里委实难过至极,想不到她一片热情,竟被灰衣少年打落冰窟之下。 当下妖女奴乍见三大门派掌门以及门下十数人分挡去路,不由把满腔幽怨,化作怒火! 只见她一声娇笑,跟光一扫三大门派掌门以及门下弟子,冷冷说道:“三大门派掌门想不到竟为妖女奴来到无常峡,妖女奴幸会了。”话落,展眉轻笑,看得三大门派之人枰然心动。少林派掌门元拙合掌低宣佛号,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等三人,确实为女施主而来……” 妖女奴粉脸一变,骤罩寒霜,接道:“是不是为了你们三大门派死在我手里的那些高手之事而来?” 元拙掌门答道:“贫僧正是为此事而来,女施主出现江湖,不过数月之久,便杀人无数,并杀死三大门派五个弟子……”妖女奴接道:“这又当怎么样?” 武当派掌门辉星子闻言,脸色骤变,他是一个性情极为暴躁之人,如何承受得起妖女奴的冷语相刺? 当下挺身而出,冷笑道:“很简单,血债血还。” 武当派掌门辉星子一欺身,门下其余三人,也缓缓欺身而上,把妖女奴围在核心。 妖女奴明眸一转,轻笑盈盈,似是根本不把这三大门派人物放在眼内,当下展眉笑道:“那么也该上呀!” 三大门派掌门今夜率领门下之人赶到无常峡,除了赶睹留下那血龙玉簪的神秘血龙子之外,其目的便是会一会妖女。当下三大门派之人,被妖女奴这一激,再也忍耐不住,只见少林派一个弟子挺身而出,一抖方便铲,怒喝道:“女施主未免太目中无人了,老衲就先接你几招何妨?” 话音才收,方便铲猝然掷出,一招“力扫五岳”,挟着一片铲影,疾如星火掠空,猛击而出。 这和尚乃少林派嫡传弟子,其武功之高在少林派数千个僧人之中,是一个出类拔萃之人。 和尚方便铲递出,妖女奴叱喝声中,身影一跃而起,宛若蝴蝶穿花,避过对方一铲,右掌急劈一掌。 先不说这一场狠斗打得剧烈紧张,这边灰衣少年与霹雳子分出了胜负。 只见霹雳子额角汗如豆大,滚滚而落,神色紧张异常。 这“日月交辉”一招,闻所未闻,如今灰衣少年竟会说出此招,由此可见其武功之高,是何等惊人。 这当儿,灰衣少年淡淡一笑,说道:“霹雳子,你输了,半个时辰已过。” 霹雳子闻言,脸色骤显苍白,霍从地上一跃而起,冷冷问道:“不错,霹雳子是输了,如果你不说出师承来历,我就不交三颗霹雳弹,以及上北海取玄冰剑。” 霹雳子竟窗而无信,委实令灰衣少年大感意外。 他当下望了霹雳子一眼,冷冷说道:“霹雳子,你得放明白些,刚才我们有约在先,如果我输了,我自然会把师承来历告诉你,现在是你输了,如果愿意言而无信,贻笑武林,几颗霹雳弹在下并没有放在眼内。” 霹雳子是个江湖闻名人物,哪里愿落这个“弃约背信”之名,当下道:“罢了罢子,霹雳子算是第一次栽到了家。”言下凄凉至极,伸手入怀,掏出三颗霹雳弹,交给灰衣少年。 霹雳子的右手微微在发抖,试想他视霹雳弹为异宝,如今竟又轻易送掉三颗,怎不令他气极。 灰衣少年接过霹雳弹,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冷冷说道:“霹雳子,限你一个月之内,把北海玄冰取回给我,以重诺口。 霹雳子又恨又恼了,当下钢牙一咬,狠狠瞪了灰衣少年一眼,也不回答灰衣少年所说之话,转身大步疾走而去。 灰衣少年淡淡一笑,望着霹雳子消失的背影,这三颗霹雳弹,我要在三大门派的寺院之中,各丢一颗……” 想到这里,他得意一笑,把三颗霹雳弹纳人怀中,正等举步走去,蓦然间,一条红影突然飘落在灰衣少年身侧! 灰衣少年心里霍然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抬眼望去,只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 红衣女口泛浅笑,犹如一朵出水红莲,灰衣少年眼光过处,脸色倏然大变,几乎惊叫出声,只见他疾退两步,讷讷说道:“你……你……” 这委实是一件令人费解之事,何以这灰衣少年见了这红衣少年之后,变得如此激动? 红衣女子不由怔了一怔,只见她粉腮冷若寒霜,问道:“我怎么样?” “你……你是什么人?” “阁下这话问得太唐突了。” 灰衣少年心里一震,缓缓垂下眼皮,久久,只见他长长吁了一口气,脸色又恢复了冷漠之情,说道:“非常抱歉,在下并非有意对姑娘唐突,只是……” 红衣女冷冷接道:“只是我像一个人么?” 灰衣少年望了红衣女一眼,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说道:“不错,你像一个人,不过……” 话声甫住,转身疾走而去。 红衣女冷冷喝道:“你给我回来。” 这一喝好似有无穷的磁力,把灰衣少年远去的身子,又拉了回来,只见红衣女冷冷说道:“陈隆,告诉你,别人不知你是谁,我可清楚,你虽然赢了霹雳子三颗霹雳弹和那把玄冰剑,不过,现在我想跟你赌那半只破碗。” 灰衣少年闻言心里一震,冷冷反问道:“你以什么跟我赌?” “另外半只破碗。” “另外半只破碗。”灰衣少年暗地一骇,脱口应了一句。“不错,你所需要的另外半只破碗。” 灰衣少年跨前两步,急道:“我不相信你有另外半只破碗。” 红衣女冷冷一笑,道:“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摸摸你怀里的半只破碗。” 灰衣少年闻言脸色大变,下意识一摸怀内,原先放在怀内的半只破碗,竟已不翼而飞! 灰衣少年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举目望去,只见那红衣少女的手中,拿了他原先的那半只破碗。 他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红衣女望着灰衣少年脸色惊恐之色,淡然一笑道:“这个东西虽然是我偷来的,不过,我这样带走,未免太过下流,所以想跟你赌三招,如果你能化解我三招,我便把这东西交还给你,如果你输了,这半只破碗我便要带走。” 灰衣少年狠狠瞪了红衣女一眼,暗忖道:“如果我不是身负重伤,武功全失,我不一掌毁了你才怪。” 心念之下,冷冷说道;“这你倒很合算。” 红衣女淡淡一笑道:“纵然不合算,你也不能奈何于我,如果你不肯,我只好将这东西带走了。” 灰衣少年脸色一变,怒道:“难道我怕你不成,我们就以三招为赌好了。” 灰衣少年心知这半只破碗,对自己关系太大,如果这红衣少女当真把这半只破碗带走,这如何是好。所以,此刻不能不暂忍一时之气。j 红衣女闻言,淡淡答道:“那么我们就以三招为赌。” 灰衣少年倏然似有所悟,开口说道:“在还没有正式开赌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叫陈隆?” 红衣女微微笑道:“不要说我知道你的名字,就是你的身世,我也大部分清楚,你此刻被人暗算,全身经脉闭塞,致使一身功力无法运用,除非找到血龙子,以‘元天真气’打通你的经脉,或者少林派的‘般若神功’,否则,你一身功夫,便永远无法运用。你说是也不是?” 这番话说得陈隆脸色惨变,惊愕地望着红衣女,一种恐怖的气氛,倏然笼罩了他的全身。 久久,他又惊问道:“你当真知道我的身世?” “这又何足为奇?” 陈隆望了红衣女一眼,欲言又止,当下微微一叹,道:“姑娘请先出第一招吧。” “强客不压主,还是由阁下出第一招吧。” 陈隆剑眉轻轻一皱,道:“第一招‘日月交辉’。” 红衣女淡淡一笑道:“这一招霹雳子答不出,我就告诉你吧,‘乌云密布’。” 陈隆闻言心里一震,惊望着红衣女,道:“那么,姑娘出第一招吧!” “好,第一招是‘恨海难填’。” 陈隆暗地一惊,随口轻轻应了一声:“恨海难填。” 陈隆在红衣女“恨海难填”一招出口之后,知道遇上劲敌,红衣女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当下剑眉深皱,沉思化解招数。 倏然间,远处霹雳子的声音传来喝道:“想不到三大门派也会用这下流手段,难道不怕江湖朋友齿冷,如再不滚,当心我把你们这些以正宗门户自居的三大门派炸得粉碎。” 围攻妖女奴的三大门派高手,乍闻这冰冷冷的喝声,同时一骇,举目望去,四野漆黑一片,一无所见。 辉星子冷冷接道:“朋友口气不小,倒要看看你用什么东西把我们炸成粹碎。” 这当儿,传来沧海圣君声音:“牛鼻子,不要说你们十几个人,就是武当山,只要三个霹雳弹,就可以把这个武当派炸毁。” 这话听得在场之人脸色骤变,想不到武林三子的霹雳子也已经在此现身。 此人生性奇特,喜怒无常,霹雳弹化去他五十年岁月,隐居深山,只提炼了十五颗,威力之强,—颗可以炸毁一个小山。 在蒙山论剑之时,他曾用一颗霹雳弹,把正邪两派几十个人物,炸得粉碎,血肉横飞! 忽闻霹雳子说道:“今夜适逢我要找当年的血龙子,放过你们这三个以正门自居的掌门,否则,少不了叫你们尝尝霹雳弹的味道。” 三位掌门闻之色变,同时打了一个冷战! 这当儿,沧海圣君、燕山一雄、蝙蝠侠等人,跃身而出,站立在妖女奴之侧。 少林派掌门一闻霹雳子三个字,心里暗忖:“今日如再不走,可能惹翻这个魔头,何不顺手推舟,做个人情?”心念一转,开口说道:“霹雳子既然这么说话,我们也只好返回本派。” 眼光一扫妖女奴,说道:“女娃儿,望此后体念上苍好生之德,少开杀孽。” 话落,眼光一扫三大门派之人,当先纵身跃去,消失不见。 于是,刹那之间,三大门派之人,扶起地上被妖女奴所伤的髙手,相继逸去,眨眼间走得无影无踪。 妖女奴打从鼻孔哼了一声! 沧海圣君发话道:“霹雳老鬼,出来吧,你与灰衣少年赌得如何?” 霹雳子飘身而下,脸上依旧是一片痛苦之色,当下狠狠说道:“别提了,今夜下栽到了家。” 沧海圣君等人闻言,同时一惊:霹雳子竟会败在灰衣少年之手,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当下沧海圣君问:“你输了?” “已经给了三颗霹雳弹,难道还不算输?” 蝙蝠侠插口道:“你们是否有这个感觉,这个灰衣少年透着古怪?” 沧海圣君沉思半晌,方道:“不错,这个灰衣少年确实透着古怪。他是谁?竟连我们都一无所知,就从他原先以半只破碗引诱血龙子,便已觉奇怪。” 这当儿,妖女奴带着一份极度痛苦的心情缓缓走了开去。沧海圣君脑中念头倏然一动,开口叫道:“妖女奴,我有话想问你?” 妖女奴娇躯一转,开口道:“问什么?” 沧海圣君仰首一阵沉思,久久方道:“对于这灰衣少年的来历,难道你真的一无所知?” 妖女奴凄惋一笑,摇了一下头,幽幽道:“如果我知道,我还会不告诉你们么?” 话落,转身,缓缓向前走去。 沧海圣君望着妖女奴的背影,欲言又止,当下微微一叹,望着怔立一侧的霹雳子,道:“这灰衣少年端的是一个身负绝世武功之人;可是他又受了什么人的重手,而致使全身武功无法施展?这个谜底,我们非揭开不可。”说到这里,倏然似有所悟,望着霹雳子,又道:“霹雳子,当年在蒙山论剑之时,最后血龙子出现大杀正邪两派人物之时,难道你也没有看清他的面目么?” “没有,他头罩红纱巾,通体红色,根本没法看清面目。”沧海圣君沉思俄顷,说道:“你与血龙子、血影子三人之中以谁武功为最?” “这点,大家并未碰头正式交手,无法断定,不过,如果以传言而论,当血影子为最,血龙子为次……” 沧海圣君笑接道:“那么你是排行老三?” 霹雳子脸色微红,说道:“我就不服血龙子武功在我之上,我非斗斗他”让他尝尝我这霹雳弹的味道……” 沧海圣君接道:“那么,你击出两颗霹雳弹,是不是被血龙子接去?” 霹雳子脸上一红,道:“除了他之外,我相信没有人有此功力。” 沧海圣君沉声道:“这两个人的来历,我们非弄清楚不可。” 霹雳子可无奈何一笑,道:“就这样吧,你们想办法揭开这个灰衣少年身世,我想办法揭穿血龙子是谁?” 沧海圣君微一颔首,霹雳子也不便开口再说什么,身影一跃,平飘十丈,眨眼间踪迹已杳。 沧海圣君叹了一一口气。燕山一雄不由开口道:“血龙子的出现江湖以来,为什么到处杀人,难道不怕激起武林公愤?”燕山一雄说声甫落,背后倏然传来一个冷冷声音说道:“血龙子做事怕过谁来?” 蝙蝠侠与沧海圣君闻声色变,同时转身望去,背后不知什么时候,正站立一个通体红色的人物! 三人心胆皆栗,退了数步,“血龙子”三字几乎脱口喊出!蝙蝠侠故作镇静,强颜一笑,说道:“原来是血龙朋友,幸会了。” 那红色人影嘿嘿一声冷笑,说道:“阁下大概就是蝙蝠侠 “正是……” “刚才三大门派从什么方向走的?”蝙蝠侠吓了一跳,脱口问道:“怎么?你要找三大门派掌门?” “不错。他们从什么方向走的?” 蝙蝠侠怔住了,也吓住了,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只是他觉得周身冷汗直冒,汗毛皆竖。 燕山一雄更是吓得连连打着冷颤,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这个通体体红色身形,见三人不答腔,怒道:“你们难道想找死么?” 沧海圣君纵声大笑道:“血龙朋友未免太咄咄逼人,如果你血龙子是一个江湖闻名人物,当不会在别人的口中打探三大门派掌门去处。” 血龙子一阵嘿嘿冷笑,险恻恻地道:“人言沧海圣君一代奇人,有一天,我也非要领教你几招绝学不可。” 说完,红影一闪,这个恐怖的人物又消失不见。 血龙子,像谜一样,也像血一样,这个江湖人物,没一个人摸清他是不是当年的血龙子。 血龙子走后,三个人缓了一口气,当下沧海圣君自语道:“看来血龙子当真要给莽莽武林平添一份杀劫。” 蝙蝠侠眉锋深锁,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就去看看那灰衣少年卩巴。” 当下三个人微一颔首,沧海圣君一马当先,向原先之处飞奔而去。 就在三个人飞身急跃之时,倏然,那声慑人魂魄的鬼啸之声,又告传来。这鬼啸之声,正出自血龙子之口! 第三章 谁是血龙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倏见这灰衣少年现出在达摩院门口之外,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灰衣少年陈隆眼光一扫,望了望躺在殿中口吐鲜血的元拙掌门,缓缓向殿中走去。 百慈大师慈眉一挑,脸色微愠道:“施主何方高人?须知达摩院乃本派掌门清修福地,如非掌门传令,连老衲亦不能擅进一步,施主既非本派弟子,何故冒闯本院?”说话声中,立身门口,挡住去路。 陈隆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们不要掌门的命,在下又何必多管闲事。”话落,一转身,向前疾走而去。 百慈大师心里一动,下意识脱口说道:“施主当真认为敝派掌门尚有活命希望?” 百慈大师话声甫落,陈隆开口冷冷接道:“如在半个时辰之内,不打开他某处穴脉,他便吐血而亡。” 这话说得百慈大师心里一震,听这灰衣少年的口气,似对掌门中血龙子毒手之事,知之甚详。 当下慈眉微微一皱,道:“施主如能救得敝派掌门不死,敝派当不忘施主大德。” 陈隆冷冷笑道:“可是在下又不能进入达摩院呀!” 百慈大师闻言脸色一红,陈隆这话把百慈大师挖苦得久久答不上话来。当下尴尬地一笑道:“达摩院乃本派重地,本门弟子如非有令,不得擅闯一步,此乃实情,如施主能救本派掌门,自当别论。” 陈隆淡淡一笑,转身向达摩院走去。 这当儿,倏见达摩院外,一条人影疾奔而来,眨眼之间,已立身在达摩院三丈之外。 百慈大师举目一望,开口说道;“师侄来达摩院,有何大事?” 来人乃是戒持院方丈归思,当下伏身下跪道:“禀告师叔,本派被霹雳弹弹炸死之六十几个门下弟子,此刻尸首尚未收殓,请师叔定夺。” 百慈大师闻言,心里不由一疼,忍不住几乎又要掉下泪来,当下轻咬钢牙,说道:“你把尸首埋妥,再以清水洗去血迹,并传令本门所有弟子到‘梵心院’集合。” 归思恭声应道:“恭领法谕。” 话落,纵身跃去,消失不见。 当下百慈大师含着满腔热泪,缓缓退回殿内。 陈隆淡淡一笑,步入大殿,眼光一扫口吐鲜血的元拙掌门,剑眉不由微微一皱。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眼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陈隆,对于陈隆能否救活元拙掌门之说,似是不大相信。 陈隆眉锋一松,右腕如电闪,猛向元拙掌门胸前抓去。陈隆这一迅疾一抓,其势如电,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见状不由暗吃一惊。 这当儿,猛听嘶地一声,元拙掌门的袈裟已被撕开!这情景看得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脸色微微一变,愤怒之色溢于言表。试想,元拙乃少林派一派掌门,在此刻昏死之中,被外人如此轻蔑侵犯圣体,难免令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动怒。当下百慈大师缓缓向陈隆走去,如果陈隆再侵犯元拙圣体,他便要出手阻止。 陈隆对于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的神情,一无所睹,当下眼一扫元拙胸中,脸色骤变:在元拙掌门的胸口之中,赫然浮起一个血红指印。 陈隆暗道:“怪了,这血龙子是谁?怎手法一模一样?”他缓和了一下脸上惊恐之色,眉锋深锁,忖道:“血龙子……两个血龙子?同时出现在少林寺?”想到这里,他冷冷地笑了一笑!这笑声刺耳至极,使百慈大师与静尘神师闻声打了一个寒噤。此时,只见元拙掌门气如游丝,已至油尽灯枯之境。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泪滚双颊,当下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弟子罪过,使少林派蒙受一次庞大灾难,吾佛慈悲,请赐掌门生命……” 陈隆一转身,望着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双目滚泪,不由一阵黯然,当下开口说道:“老和尚,你流什么泪,你们掌门死不了。” 百慈与静尘闻言,精神一震,急道:“本派掌门当真有救?” 陈隆点点头,道:“救自然有救,不过,这要看我肯不肯救。” 这话听得百慈大师与静尘师微微一怔:这灰衣少年既言有救,怎么又不肯救?” 当下百慈大师急道:“施主如能救活本派掌门一命,保全本派命脉,大恩不敢言谢,今后施主如有用本派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隆冷冷一笑,心里暗忖:“你和尚倒说得好。哼!如非我身受重伤,我非要在你这少林寺再丢下一颗霹雳弹不可。”心念之下,不形于色,当下冷冷道:“这个在下倒不敢有此一想,不过,要我救贵派掌门不难,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陈隆淡淡说道:“贵派武学,领袖群伦,执中原武学牛耳,其中达摩祖师所传七十二种绝招,件件皆是上乘武学,而最为精奥者,乃‘般若神功’……” 百慈大师冷冷接道:“‘般若神功’虽是神奥武学,但本门之中,有几件比‘般若神功’更为神奥,如‘易骨真经’、‘远虚大力神功’……” 陈隆接道:“但我所说的是‘般若神功’。” 百慈大师心神一震,问道:“施主谈此何为?” 陈隆沉思半晌道:“贵派数千个弟子中,是否有人练就‘般若神功’?” 百慈大师闻言,也不解陈隆所谈“般若神功”之因何在,当下眉锋微皱,开口说道:“‘般若神功’列为本派六大绝学之一,据老衲所知,数十年来,曾有本门弟子数十人,穷其毕生精力,均无法摸出其中奥妙。” 陈隆道:“这么说来,贵派之中,无人练就‘般若神功’了?” 百慈点了点头道:“‘般若神功’乃佛家上乘绝学,据老衲所知,本派弟子之中,并没有人参悟其中奥理。” 陈隆心里不觉一阵黯然,诚如那个红衣女所说,如果他碰不上血影子与佛家的“般若神功”,他这一生的武功,便要全废。 当下他不由心事重重,半晌方开口道:“贵派当真没有一个人练就‘般若神功’?!” 百慈大师摇了摇头道:“没有!” 陈隆不觉怅然若失,当下脑中念头一动,开口道:“老和尚如果要你们掌门活命,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救活你们掌门,你把‘般若神功’秘录作为交换条件”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暗地一惊,陈隆这番话委实说得大同人意料之外。 “般若神功”乃少林六大奇事之一,亦是少林派镇山绝宝,怎能轻易落人别人之手? 六十年前,“般若神功”曾被武当派一位年青弟子所盗。少林派倾巢而出,与武当派大动干戈,造成双方死亡庞大数字,后来,武当派迫那位弟子交出“般若神功”并将那位弟子正法,方言于好。 这“般若神功”对于少林派来说,不但是镇山绝宝,而且也是达摩祖师遗留之故物,自不能交给别人手里。 陈隆眼光一扫两位和尚脸露为难之色,开口冷冷道:“两位师父既不肯以‘般若神功’作为交换条件,我们不谈也罢。” 话落,缓缓向院外走去。 百慈大师急得额角微微见汗,半个时辰已经快到,如不急于施救,元拙掌门一条性命,便要进鬼门关了。 当下低喝一声道:“施主暂请留步。” 陈隆转身问道:“你答应了?” 百慈大师慈眉百结,叹道:“实不瞒施主,‘般若神功’乃本派镇山绝宝,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既然如此,何必多谈?” 话声甫歇,就待转身走去。 百慈大师又道:“施主是否能确保本派掌门不死,既无事实,自不能挟以本派般若神功’作为交换条件。” 陈隆剑眉一竖,道:“你们不相信我能救你们掌门不死?” “如有事实,我们自然相信。” 陈隆冷冷一笑,道:“你别拿话激人,告诉你,贵派掌门乃中血龙子‘血魂阴功’,通常之人,一中‘血魂阴功’当场毙命,贵派掌门内力雄浑,加之血龙子下手较轻,故未即刻气绝,不过,半个时辰之内,如不施予急救,解开某处穴道,纵然神仙下凡,恐无施救余地。” 说完,服光一扫百慈与静尘,又道:“如果以大师父救法,必是先拍他‘督脉’、‘命门’,然后以真元之气,从‘天灵穴’迫入元拙掌门体内,清洗他十二重褛,这虽然是一种至高疗伤之法,但如果换到‘血魂阴功’,真气变为阴功,不要说救不了命,而且死得更快。” 这一番话说得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暗暗心惊,这灰衣少年对于伤,不但了如指掌,而且也说明了救治之法。使两位老和尚更吃惊的是,这灰衣少年不过二十几岁,何以有此惊人武学? 陈隆眼光一扫,又道:“好吧,既然你们不相信我能救治你们掌门,就让你们先占占便宜算了。” 话犹未了,缓缓向元拙掌门走去,右手一抬,疾如闪电,在元拙掌门身上疾拍数下。 陈隆出手不但快,手法也奥妙至极,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乃少林派绝顶高手,也看不清陈隆用的是什么手法。 陈隆淡淡说道:“好了,现在你先让他服下一颗贵派‘金神丹’,他便能醒来。不过,他也只能活半个月,半个月内如再不救治,我也没有办法。”他冷冷一笑,又道:“现在你们已经占了我不少便宜,以后要不要你们掌门的命,那要看你们了,如果你们改变主意,肯以‘般若神功’秘录作为交换条件,这半个月之内,可以随时找我。” 说罢,也不待百慈大师答话,转身疾走而去。 灰衣少年陈隆,身份的确透着古怪。 百慈大师没有拦阻他走出达摩院,当下急忙掏出一颗“金神丹”,纳入元拙掌门口中。 少室峰山上,依旧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这佛家圣地,似是血腥之味到处可闻。 此刻,被霹雳弹炸死的六十几个弟子尸体,已经收拾完毕,僧侣们又蠕蠕向梵心院走去。 陈隆举步向少林寺走下,经过原先霹雳弹爆炸之处,眼光一扫,淡淡而笑,又向前疾走而去。 这当儿,沧海圣君与蝙蝠侠、燕山一雄三个人,乍见灰衣少年在此出现,心里不由一怔。 陈隆望着站在一侧发怔的沧海圣君等人,冷冷说道:“少林寺的血龙子已经走了,各位也该走了!” 沧海圣君淡淡应道:“是应该走了。” 话落,与蝙蝠侠、燕山一雄退出了少林寺。 就在沧海圣君等人退出少林寺之际,倏然一声鬼啸之声,又告遥遥破空传至。 这声音听得在场之人脸色一变,“血龙子”三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沧海圣君等闻声之后,纷纷止步,举目望去,除了树影松涛之外,其余一无所见。 沧海圣君与蝙蝠侠、燕山一雄吓得脸色倏变,血龙子竟然还没退出少室峰。如今又在这里出现,其目的何在? 倏然,那闻之令人心惊胆颤的沙沙脚步声停止,三丈开外,赫然伫立着一个全身通红之人。 在场之人不寒而栗,同时打从心里泛起一股寒意,下意识地退了三步。 唯独陈隆脸上毫无表情。他望了三丈开外的血龙子一眼,冷冷问道:“阁下大概是以‘血魂阴功’向元拙掌门下手之人了?” 血龙子阴???恻一笑,红影一闪,倏然央在陈隆身侧,红纱之内,透出两道寒光,冷然反问道:“那么阁下大概就是以‘血魄神指’解开元拙穴道之人?” 陈隆仰首大笑道:“不错!” 这当儿,沧海圣君等人已经缓缓退了开去! 在这嵩山的少林寺下,又倏然罩起一片恐怖的杀机! 举目望去,那红色人影,冷笑连连,向陈隆欺去。只见他脚步过处,地上显出一串触目惊心的血红脚印,口里冷冷说道:“阁下口气不小,竟敢破我血龙子的好事,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陈隆似是根本没有把血龙子放在眼内,笑道:“怎么?你就是血龙子?” 这话问得大大出人意料之外,难道眼前这个血龙子会是假的不成?这不但令沧海圣君等人感到意外,即是这全身通红之人,也不由下意识地停了脚步。 半晌,只听那红色人影,引声厉笑道:“难道血龙子还会是假的么?” 陈隆正待答话,倏然背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接道:“不错,你这个血龙子是假的。” 这声音来得突然,沧海圣君等人循声望去,三丈之外,不知什么时候,赫然伫立了一个红衣女。 陈隆一望这红衣女,心神一荡,暗暗吃了一惊,暗忖:“这个红衣女怎么又在此出现?” 心念之间,乍见那个全身通红之人,猛向红衣女欺去,冷冷问道:“那么,谁才是真正的血龙子? 红衣女冷冷一笑,不屑道:“告诉你,真正血龙子就是他。” 话落,伸手一指陈隆。 这一下,不但令红色人影大吃一惊,也使沧海圣君、蝙蝠侠、燕山一雄吓了一跳! 陈隆会是血龙子,这怎么不令人大感意外? 沧海圣君等人不由把眼光聚集在陈隆身上,似认为,陈隆会是一代恐怖人物血龙子,简直不可思议。 只听陈隆冷冷一笑道:“不错,我就是血龙子第二,真正的血龙子是我的师父。”眼光一扫红色人影,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冒血龙子之名。快说!” 这当儿,倏闻远处一声鬼啸,破空传来,红色人影在鬼啸之声一敛之后,掠空飞街而去。 陈隆见红色人影突然掠走,也没有追赶。事实上,他此刻全身功力已失,自然无追赶之力。当下他冷冷一笑道:“总有一天,我要揭开这两条血龙究竟是谁?” 举目一望,只见那个红衣女依旧脸苦寒霜,陈隆心里一震,暗忖:“这个红衣女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就是血龙子?”心念之间,不由多打量了这个红衣女几眼,他突然发觉,这个红衣人委实太像她了。但是,他明白,这红衣女决不是她,虽然两个人长得非常酷似,但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的。 这当儿,沧海圣君等人见红色人影已走,也正待走去,猛听陈隆大喝一声:“你们暂请留步。” 三人停下脚步,回首惊望着这个血龙子第二——陈隆。陈隆冷冷问道:“你们想走?” 沧海圣君打了一个寒噤,答道:“正是。” “你们要走可以,如果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泄漏我的秘密,叫你们全部丧命在我血龙玉簪之下。” 这话说得郑重异常,脸上杀机也隐隐而露。 沧海圣君等人闻言,真是不寒而栗,当下也不便开口,展身泻去,刹那间,三个人影,已经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当下陈隆注视了一下红衣女,冷冷问道:“未悉姑娘何方高人?何以知道在下身份?能否赐告?” 红衣女脸上一无表情,淡淡道:“你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要说你就是以血龙子身份出现,就是你的身世,我也全部了如指掌。” 陈隆心头一震,脱口说道:“你说说看。” 陈隆对于这个红衣女,委实感到像谜一样:她难道真对自己身世了解如此详细? 自陈隆出现江湖以后,根本没有一个人了解他的身世,就连使他功力全散了的范玉华,也不例外。 想到范玉华,他心里不由起了一阵涟漪…… 红衣女淡然一笑道:“你的父亲是‘梅花神剑’陈沧溟是也不是?” “不错……” 红衣女又接道:“令尊大人梅花神剑在二十年前,被‘消魂女’钱雯雯拐跑,遗下你母亲‘翠花仙子’,对不对?” “你说下去!” “当时,你母亲刚生你不久,遭此打击,自是沉痛万分,如非生下你,你母亲便没有勇气活下去,然而为了你,她要忍受一切痛苦,为你将来而努力。 “直到你五岁的时候,这股隐伏在你母亲心灵里的痛恨,终于变成了一股巨大洪流,她要杀你父亲陈沧溟。 “当然,你母亲不肯原谅你父亲,对于这个遗弃她的男人,自然她是不肯放过的。 “但是你母亲自知以武功而论,不要说打不过你父亲,就是连消魂女,她也赶不上其武功的三分之一。 “为了报仇,你母亲终于有一次偷闯少林寺‘藏经阁’,意图盗取少林派的镇山绝宝‘般若神功’,不幸,被少林派掌门打中一掌,口吐鲜血而逃……” 听着红衣女的话,陈隆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激动。 红衣女又继续道:“你母亲虽然逃出少林寺,但是这一掌,使她休养了两年,才把伤势医好,而她杀死你父亲之念,越来越深。 “于是,她又上了武当山,也想盗取武当镇山绝宝、张三丰所创之‘回风十八式’剑书,如非当时蝙蝠侠保以一命,你母亲便死在武当山了。 “你母亲连番受挫,不由感到有点心灰意冷。最后又中了昆仑派的高手几掌。她逃出昆仑派之际,已经奄奄一息,这使次她伤得最重,回家不久,便吿身亡。” 举目望去,只见陈隆双目滚泪,神情一片痛苦。 第四章 情真意切 因为,展露在群豪眼前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这个杀人如麻,一代恐怖的魔头,会是一个少女,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陈隆愕立当场,如果他事先知道这个假血龙子是女人的话,极可能不会下这个重手。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一声阴恻恻的鬼啸之声,倏然又告破空传至,紧接着一条红影凭空飞落,猛向陈隆扑去。 这条红色人影来势委实奇快如电。红影一闪之下,呼呼两掌,猛向陈隆攻去。 陈隆霍然惊醒,晃身飘开。 这条红色人影就在陈隆纵身跃退之际,猛地抓起地上红衣少女,飞泻而去。 第二次出现的红色人影,也是全身通红。陈隆估不到第二条假血龙子骤然出手,救出第一次出现的假血龙子。当下一声暴喝:“往哪里走!”身影猛地弹起,疾如电光一闪,疾追而去!一连几个起落,已经挡住红色人影的前路,厉声喝道:“如不住脚,当心我把你们两人全毁了。” 这一声厉喝,背着那个红衣少女的假血龙子,果然霍然停步。 陈隆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们竟敢冒我师父之名。你是谁,快说?” 第二条假血龙子冷冷一声怪笑道:“这么说来,血龙子真的是你师父了?” “怎么样?” 第二条血龙子阴恻侧一笑道:“我正在找他。” “凭你也配?” 第二次出现的假血龙子厉声大笑道:“告诉你,别人怕你,可是我并不把你放在眼内,如果你不信,咱们不妨试试。再说,你破我禁例,这一笔帐,我们也非结一结不可。” 陈隆暗地一提气,淡淡笑道:“那最好不过。”说话声中,缓缓向假血龙子欺去。 第二个假血龙子似根本没有把陈隆放在心中,当下冷笑一声,放下受伤的第一次出现的的假龙子,转身问道:“请问阁下,我们怎么比法?” 陈隆剑眉一挑,怒道:“反正怎么比你们都要输。” “这未必吧!” “那不妨试试。”话声甫住,欺身立在第二个假血龙子面前。 第二个假血龙子轻声笑道:“阁下,在还没有比试之前,我有一件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你败在我手里,以后不准你干涉我的事。” 陈隆哈哈大笑道:“如果你输了呢?” “我们两个人全凭阁下处置。” “可以!” “我们是否可以打个文明仗?” “怎么打法?” 第二个假血龙子冷然说道:“你我各退一丈,互击一掌,如果谁退得远,便算谁输。” 陈隆心里喑忖:“你这不存心找死?我服了五颗千年灵芝,又得遇佛家般若神功之助,你岂能正面接我一掌?” 心念之下,开口道:“这个文明仗很好!” 第二个假血龙子冷冷一笑,又道:“如果我们两个人退得一样远,那么各走各的路,以后再比试。” 陈隆傲然一笑道:“放心,如果你能推动我,你走你的路,我决不干涉。” “那很好!”话落,当先缓缓退了开去。 陈隆虽不把假血龙子放在眼下,但对方既然毙数名江湖绝顶高手,其武功之高,倒也不可轻视。当下淡淡一笑,也向后退了一丈。 此刻,两个人的距离,恰恰两丈。 只见两个一红一灰的人影,卓立如山,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对方的脸上,暗地提气。 就在两个人刚一退身之际,远处十几条人影,倏然向两个人的周围靠了过来。 陈隆眼光一扫,心里不由暗吃一惊,来人赫然是少林派的百慈大师、静尘禅师和门下十个弟子。 毫无疑问,少林派今日会来到这里,当然是与血龙子数日之前大炸少林寺有关。 于是,在少林寺弟子骤然出现之后,场面突告紧张,第二个假血龙子眼光一扫,冷冷一笑,闭口不语。 百慈大师与门下十数人,怒目而视,站立一侧。 这情势可想而知,如果第二个假血龙子能与陈隆打个平手,在场少林派弟子势非出手拦击不可。 这情况对于血龙子来说,自是十分不利。 这当儿,第二个假血龙子冷冷说道一“阁下,我们就开始了!” 陈隆闻言,精神一振,全身功力聚运双掌。他明白,这一掌击出,关系他师父和自己的声誉极大。当下冷然笑道:“好极,我们就开始吧!” 暴喝之声,猝然响起。陈隆在暴喝之声过后,当先发难,双掌猛然推出。 陈隆双掌方起,第二个假血龙子低喝声中,双掌一推,一道如剪的掌力,也猝然推出。 这种凭本身功力的赌招,丝毫取巧不得,如果有一方功力稍逊,便马上分出胜负来。 两道如怒涛拍岸的掌力,猛卷而至,“砰!砰!”两声,陈隆猛觉心头一震,身影一晃,退了一步。举目望去,陈隆脸色大变,第二个假血龙子不过退了半步。 陈隆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第二个假血龙子的功力,竟不在自己之下。 第二个假血龙子冷冷一笑道:“赌掌胜负已分,各走各的路,以后如再碰面,我们再较量一番罢了。”话落,扶起第一次出现的受伤红衣少女,望也不望陈隆一眼,缓缓向外走去。 陈隆又气又急,气的是,自己竟无法将这个红衣人假冒血龙子的原因弄个清楚;急的是,眼看他们两个人从容而去。不过既有诺言在先,他自然不能再出手拦截。 就在假血龙子扶着受伤的红衣少女刚退出场中之际,百慈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倏然截住假血龙子去路。 百慈大师一欺身,其余门下弟子一字排开,分挡去路。红衣人影冷冷一笑道:“怎么?你们这些秃和尚又想来送命么?” 百慈大师合掌低宣佛号,开口说道:“血龙施主炸死本派六十几个门下弟子,作何解释?” “原来是为这个,那你们今日是兴师问罪而来了?” 静尘禅师脸色一变,傲然道:“不错,所谓血债血还,施主既然炸死本派六十几个弟子,我们就要血龙施主偿还这笔血债。”^ 红色人影仰天阴恻恻一笑,道:“如果你们还想闻闻霹雳弹的味道,那不妨再过来试试。” 这话说得少林派所有弟子脸色大变,假血龙子的手里,的确还有一颗霹雳弹。如果此时此地,那颗霹雳弹再度爆炸的话,少林派的弟子,难免还有人要丧命在霹雳弹之下。 百慈大师慈眉一皱,暗忖道:“霹雳弹的威力,奇大无比,如果再经出手,门下弟子必定无辜受害。不过,元明师伯既有令必须擒回血龙子,此刻也不能多作考虑了。 心念未毕,眼光一扫门下弟子,开口道:“血龙施主既未把本派放在眼内,炸死本派六十几个弟子,其罪难容,凡本派弟子,如让血龙子退出,必按派中违师抗命处之。” 少林派弟子闻言,精神一振,他们能体会出,如果不将血龙子擒回少林寺,对于少林派声誉而言,可说是面子扫地,声威一落千丈,故此刻在场之少林派弟子,不惜以命相殉,非把血龙子擒下不可。 百慈大师话声甫住,红色人影冷冷一笑道:“那咱们不妨试试。” 说着,红影平空一掠,飞泻而出。 假血龙子身影方起,静尘禅师当先发难,暴喝声中,胖大身躯一划,猛截假血龙子前路,一掌劈去。 静尘禅师身影方起,掌力卷出之刹那,百慈大师一弹身,呼呼两掌,也猛然击出。 这两个和尚乃少林派绝顶好手,其出手之快,掌力之猛,江湖罕见。 其余门下十个弟子,在百慈与静尘出手之际,也同时一字排开,虎视眈眈,分挡在假血龙子的去路。 这场面委实紧张无比,分派到这里的少林弟子,乃派中一流人选,其武功之高,与百慈、静尘无分仲伯。 假血龙子身影方起,百慈与静尘的两道威猛的掌力,业已同时疾攻而至。 红色人影右手一扬,身影曼妙一划,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的两道奇猛掌力,同时落空。 这奇的闪身之法,震撼了少林派门下弟子! 举目望去,只见那个红衣人影,卓立如山,动也不动。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脸色一变,又缓缓欺身而上。 陈隆估量了一下眼前的情势,觉得自己无出手必要,当下望了一下红衣人影,飞身向村落奔去。 也在陈隆身影飞出之际,少林派的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已经再度发动攻势,疾扑第二个假血龙子。 陈隆几个纵身,已经回到村落,举目望去,隐在暗处的高手,大部分已经带着余悸犹存的心情,离开了。 关明与朱莲依旧拥背而立,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直视远方,动也不动。 触景生情,陈隆不由黯然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刚才为了一个恨字,几乎毁了这一对美满夫妻。想到这里,他不禁泛起了一阵愧意,他能眼看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地活下去,自己不是也感到安慰么? 心忖至此,他欣慰地笑了,但是在这笑容里所呈露的,依旧是一副凄惋的、黯然的神情。 当下笑容一敛,举步向关明走去,开口说道:“关兄,血龙子走了。” 关明与朱莲从极度的惊恐之中,惊醒过来,凝视了一下四周,疑惑地问:“血龙子走了?” “是的,他走了。” 关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自语道:“我们从鬼门关拣回来两条命。” 一望陈隆,感激地道:“贱夫今夜得以不遭血龙子毒手,乃我辈中人所赐,大恩不敢言谢,此后……” 陈隆淡淡一笑道:“关兄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中人份内之事,何谢之有?两颗霹雳弹请交还给我。 当下关明与朱莲递过手中的霹雳弹,朱莲那一对含着无限情意的眸子,使陈隆砰然心动! 陈隆曾经期待有一天,回去找她时,她会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倾诉着阔别之情,低语着绵绵情意。然而,这个梦在他回来之后,幻灭了,如今伊人有夫!他微微地侧过了头,他不敢望朱莲那含情的眸子,他知道,这眸子所告诉他的是什么。他感喟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关兄,请贤夫妇进牵吧!夜深风凉,兄弟也要走了。”’ “什么?陈兄要走了?” “是的,我要走了,因为血龙子已经走了,这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兄弟尚有要事待办,不得不走。” 关明急道:“这怎么可以,陈兄救我们三条人命,大恩不敢言谢,陈兄如不让兄弟表示一点敬意,这未免太令兄弟难堪!” 陈隆知道关明言出至诚,当下黯然地咬了一下牙,心忖:“我能留下么?我应该再多见见她,而多留一刻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又何必让过去的一切,在我们心灵里增加无法抹灭的创伤?” 想到这里,他摇头苦笑道:“好意心领,来日再打扰吧!”“陈兄未免太不给兄弟一点面子了。” 陈隆尴尬一笑道:“兄弟决不是这个意思,兄弟刚才已经说过,我尚有事待办,不得不此刻就走。” 关明急道:“纵然天大的事,也不会急在一时。” 陈隆望了关明一眼,心里暗道一声:“如果我留下,可能会造成你们夫妻一场风波,而我又何尝不愿留??呢?” 朱莲黯然一笑,问道:“陈少侠,你为什么不留下呢?”陈隆抬头瞥了朱莲一眼,那明眸里所呈露的,是一片期待苛求呀!他黯然地低下头,默默问自己:“我为什么不留下来呢?是在逃避她么?” 欲望与理智,在他的心目中交织成一股复杂的情感,这情感在一个失恋人的心中,很容易在一念之间造成可怕的后果。”当下陈隆反问道:“你要我留下么?” 这话问得朱莲愕了一愕,显然地,陈隆这句话说得太过兀突,而令她在一时之间无法作答。 半晌,朱莲才开口道:“是的,‘我们’都希望你留下。”陈隆凄惋一笑,黯然神伤地摇摇头,道:“不必了,救你们三命,仍侠义中人应有的本色,并无恩情可言,倒是我心中有一笔旧情未了,而新情岂能再添?所以……我要走了。”话落,他再也没有勇气看朱莲一眼,便缓缓走了开去。 关明急道:“陈兄何必让兄弟太过难堪?” 关明话声甫住,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接道:“哎哟!关少侠你又何必‘引狼入室’?” 声音传来,使陈隆与朱莲脸色大变,循声望去,一代江湖女魔头——“妖女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立在两丈之外。 妖女奴倏然在此出现,委实令陈隆与朱莲大吃一惊,朱莲虽然不认识妖女奴,但这句“引狼入室”,已令她芳心大骇了。 关明乍闻此语,也怔了一怔,反问道:“姑娘此话是什么意思?” 妖女奴娇声一笑,道:“什么意思,难道阁下不知道令夫人……” 妖女奴话犹未落,陈隆急声大喝:“住口!” 妖女奴明眸一扫陈隆,娇笑道:“阁下紧张什么呀,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陈隆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如果妖女奴真的说出他与朱莲之间的关系,那后果岂堪设想?当下厉声喝道:“如再胡言乱语,我便要你的命!” 妖女奴似是根本没有把陈隆的话听进耳朵,当下冷冷向关明说道:“关少侠,你要不要我说呀?” 关明是个极聪明之人,不由疑念丛生,一个问题倏然掠过脑际:“难道我妻子会跟这姓陈的有关系?”他又联想到很多问题,陈隆碰见朱莲的情形……去而复返……黯然轻语……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洪水决堤一样,在他脑海里泛滥、汹涌。 他想到这里,脑际犹遭槌击,但他是一个极为沉着之人,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口里冷冷问道:“姑娘,什么事,说出来无妨,何况陈兄也非外人,你说好了。” 朱莲粉腮惨变,芳心如焚,这刹那间,她的灵魂好似完全脱离了她的躯壳,脑海里混混沌沌的! 妖女奴娇声道:“你不怕你的朋友生气么?” 关明向陈隆冷冷道:“我想陈兄大概不会见怪吧?” 陈隆钢牙一咬,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陡然一声宏喝,右腕一挥,一掌猛向妖女奴劈去。 猝然发掌,其势如电。陈隆委实恨透了妖女奴,他存心想在一掌之下,便毁去了这个女人,方消心头之恨。 这情景看在关明眼内,使他明白刚才自己所想的问题没有错,否则陈隆不会阻止妖女奴把话说出口。 想到这里,妒火如泛滥的洪流,淹没了他的沉着与理智,在陈隆一掌击出之后,他身影猛地弹出,截在陈隆前路。 陈隆乍见关明晃身站立当前,霍然一惊,硬生生把击向妖女奴的掌力收回,疾退三尺。 关明冷冷说道:“陈兄何必强人所难,有什么事,让她说好了。” 这一来,陈隆真是气得脸色发青,肝胆皆炸。 妖女奴冷冷说道:“既然他不叫我说,我就不说了。” 关明脸色一变,冷笑道:“陈兄是否要她把话说清楚?” 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深深地刺伤了陈隆的心,他该么回答呢?一时之间,他木然站立。 关明倏然引声狂笑,这笑声难闻之极,直似夜袅哀鸣,巫峡猿啼,听得令人毛骨惊然。 朱莲粉腮苍白如雪,突然向关明扑去,口里喝道:“明哥,你怎么了?” 关明一甩朱莲抓住他手上的玉腕,厉声喝道:“你给我滚!” 这突然的举措,使朱莲退了两步,惊望着脸罩杀机的关明,许久,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她的自尊心,深深地受到了伤害,一年来,卿卿我我,她何曾受过像现在关明的脸色与难堪。本来,她的心已够痛苦了,现在被关明这一喝,她满肚子的委屈与辛酸,借着泪水发泄出来。 背上的婴儿,被朱莲的哭声惊醒,也不由哇哇大哭起来。陈隆心如刀割,他明白,一场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关明满脸杀机,冷笑连连,缓缓向陈隆欺去,口里说道:“陈兄原来是为了我的妻子,才到这里是不?” 陈隆的脑海这时已昏昏噩噩,关明这话简直伤透了陈隆的心,他的自尊心也深深受到创伤。 关明一阵狂笑,道:“兄弟也太过相信于人了,以为陈兄是救兄弟之难,想不到陈兄与朱莲有过一段关系,才给兄弟帮了一个‘大忙’。”话落,又是一阵狂笑…… 陈隆分辨不出自己心中此刻所想的是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往下沉……沉…… 关明霍然一转身,缓缓向朱莲欺来。此刻愤怒掩蔽了他的理智,只见呛的一声,长剑霍然出手,脸上挂着浄狞笑容,眼光充满着杀机,冷冷道:“莲妹,你与姓陈的有什么关系,快说。” 长剑闪烁着慑人的蓝光,显然地,他很可能杀死她。朱莲泣声痛道:“明哥,你不要误会我啊……明哥……” “误会……哈哈……误会,我怎会误会你,如再不说,我要下手了。” 朱莲打了一个冷颤,痛泣道:“明哥,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呀,你应该相信我。” “对呀,我就是太相信你,你才会做出这不要脸的事来。”朱莲粉腮霍然一变,突然坚强起来,是的,她不能让关明这样侮辱自己。 她伸手拭去泪痕,冷冷道:“我要你说个明白,我几时做过不要脸的事?” “哈哈,姓陈的在这里,难道这不是事实?” 朱莲厉声道:“你混蛋。” “对,姓关的是混蛋,如果不混蛋,也不会戴这顶绿帽子!” 关明此刻怒火正炽,说话也没有分寸,再难听的话也说了出来。 朱莲估不到关明会说出这种难于入耳的话来,银牙一咬,纤手轻挥,“啪”的一声,打了关明一记耳光。 第五章 酒楼豪客 她望着陈隆背影,伤心而泣,但她是一个心地极为纯洁的少女,她不愿让陈隆为她而伤心。但陈隆何尝不明白范玉华此刻的心情,然而,他有很多重大的使命等着去完成。 这日,他已经回到白骨岩。举目望去,只见白骨岩下,依旧是白骨如林,这正是三十年前,群雄大会互斗而丧命的武林高手残骸。 这情景跟他离开之前,并没有两样。 他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又举步向前走去。岩下尽处,是一片树林,那片树林不大,但却茂盛如昔。 他昂步进入树林内,眨眼之间,已经穿过树林! 展在眼前的,是一座极为狭小的峡谷甬道,这峡谷甬道,只能容纳一个人出人。 陈隆沿着峡谷甬道,蜿蜒而进。 就在陈隆进峡谷之际,倏然,树林之内闪出一一条人影,望着陈隆的背影,冷笑不语。陈隆并没有发觉林内会有第二个人监视他。 进入峡谷甬道之后,顾盼之间,已经进入五十几丈。雨道尽处,是一片宽约半里的山谷。谷内怪石嶙峋,巨木丛生。 陈隆略一打量谷底的情势,便向右侧岩壁走去。举步间,乍闻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什么人?” 这声音在陈隆听来,十分熟悉,那正是出自血龙子之口。 当下陈隆恭声答道:“师父,越儿回来了。” 说话间,陈隆已到岩壁,在光滑如镜的壁上,现出一个小洞,一个苍老、头发斑白的人头,从那洞内伸了出来。 在光滑如镜的岩壁上,可以看出一道门缝,真正的血龙子,被南极仙翁关在这洞中。 门缝右侧加了一把锁,这把锁多年来便没有人开过,血龙子发过多少掌力,依旧没有办法击碎它。 于是,他在这洞中,被困了三十年的岁月,血龙子唯一可以看到天日的,便是南极仙翁为他留的那个小洞。 当下,血龙子充满了皱纹祜痩的脸。他,望了陈隆一眼之后,冷冷说道:“陈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你不能喊我师父?”陈隆惊道:“是的,师父。” “又是师父,告诉你,以后不准叫我师父,知道么?”陈隆知道血龙子的脾气,当下改口道:“老前辈,我知道了,不过,你传我武功,我自然应该叫你师父才对呀。” 血龙子目光如电,扫了陈隆一眼,微微一叹道:“陈隆,当时我不是告诉你么,我传你武功,你替我杀八个人,我们条件交换,你就不必以师徒名份待我。再说,你是杨瑞彬老儿的徒弟,终南派的掌门,你身为一派掌门,我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师父呢?再说,你的辈份也高我不少,尚望掌门人以后不必如此称呼。” 陈隆恭声应是。 血龙子又道:“你今天回到白骨岩来,是干什么?” 陈隆说道:“江湖上出现了二条假血龙子。” 血龙子脸色一变,惊道:“什么?江湖上又出现了假血龙子?” “不错,所以,我回来告诉你。” 随后,他把两条假血龙子出现江湖杀人的事,给血龙子说了一遍。 血龙子闻言后,冷冷一笑,道:“想不到竟有人如此胆大,如果我出得了这个石洞,非要宰了这两条血龙子不可。”话落,只见他祜瘦的脸上,充满了一片杀机。当下眼光一扫陈隆,又道:“那么,你替我杀的八个人,全部杀完了?” 陈隆心里一惊,忙道:“还有一个没有杀。” “什么人?” “沧海圣君。” “为什么不杀他?” 陈隆道:“沧海圣君在江湖声誉极为显赫,为人正派,不知老前辈为什么要在下势必杀他?” 血龙子仰首一阵哈哈大笑,直笑得这狭小的山谷一片愁云惨雾,笑声穿石欲裂。 笑声嘎然而止,道:“不错,沧海圣君多年来假以一副假面具称雄江嫩,可是,哈哈……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丧命在他的手中。” 陈隆闻言一惊,脱口道:“沧海圣君暗中杀人无数?”血龙子冷冷说道:“我教你杀他,一定错不了,你放心杀好了。” 陈隆心里暗忖:“凭沧海圣君的声誉,在社会上暗地杀人,似乎根本不是一件可能的事,但是这社会上,又有多少假装慈善的人,却做尽坏事呢?” 心念之中,血龙子又开口说道:“其他还有什么事没有?”陈隆沉思半晌,开口道:“老前辈,江湖上是不是还有第二支血龙玉簪?” 血龙子闻言,也不知道陈隆何以有此一问,当下摇头道:“没有。” 陈隆不由大感奇怪道:“当真没有?”_ “在我记忆中,我可以担保一百个没有。” “这就怪了,前天我碰到一个老婆子,她交给我一支血龙玉簪,这支血龙玉簪与你交给我的完全一样。” 陈隆话犹未落,血龙子脸色一变,急道:“那支血龙玉簪现在何处?” 陈隆只得从怀中取过那支血龙玉簪,从洞口交给血龙子。 血龙子接过血龙玉簪之后,脸上现出一副激动神情,久久方道:“她人在何处?” “走了。” “三十年了……我再也不能等了,我非出去不可……”神情极为激动。 可是他能出得来么?自然,在没有取得南极仙翁那把钥匙之前,无论如何他是出不来的。 陈隆望着血龙子极为复杂的神情,突然想起那半只旷世奇珍的破碗遗落之事,开口说道:“老前辈,非常抱歉,你交给我的那半只破碗……” “那半只破碗怎么了?” “失落了。” “啊!”血龙子惊呼一声道,“怎么失落的?” 陈隆只得将那半只破碗被红衣女抢去,以及赌招的事,说了一遍。 血龙子闻言,脸色一变,怒道:“陈隆,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半只破碗决不能失落?” 陈隆暗地一骇,闭口不语。 血龙子冷冷一笑道:“限你在半个月之内,把那半只破碗取回来,否则,我便不饶你。” 陈隆战战兢兢道:“老前辈,我一定把那半只破碗取回来就是了。” 血龙子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开口道:“那么?你找过南极仙翁没有?” 陈隆道:“南极仙翁人闲野鹤,居无定所,我哪里去找呢?” 血龙子闻言,眉锋一皱,心里暗忖:“这倒是实情,王吟山既有南极仙翁之称,其人行踪岂是江湖人物所能知道?” 心念之下,开口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记得取回那半只破碗,杀了沧海圣君,然后去找南极仙翁要那把钥匙。” 陈隆点了点头,转身疾走而去。 血龙子望着陈隆的背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当下一声长叹,那苍老的脸庞已经缩入洞内。 陈隆正退出甬道峡谷边际,倏然一声冷笑之声,从林内破空传来。陈隆闻言,不由暗吃一惊,眼光一扫,喝道:“什么人?” 随着喝话声,身影猛地弹起,疾如电光石火,向发声处飞掠而去。, 倏然,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在冷笑声中,挡住前路。 陈隆霍然一惊,下意识退了两步,举目望去,来人赫然就是武林三子的霹雳子。霹雳子会在此时此地,在白骨岩下突然出现,确实令陈隆暗吃一惊。 霹雳子眼光一转,冷冷问道:“小娃儿,这甬道之内是不是住着血龙子?” 这话问得陈隆脸色一变,冷冷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霹雳子纵声大笑道:“这就不枉我一片心机,这白骨岩果然与血龙子有关,我要以霹雳弹,把这座峡谷炸碎。” 陈隆脸色一变,冷冷道:“如果你敢把这峡谷炸了,我便要你的命。”这话说得大出霹雳子意料之外。霹雳子看到陈隆满脸杀机,心里不由愣了一愣,当下开口问道:“那么你跟血龙子有关系了?” “不错。” 霹雳子冷冷笑道:“沧海圣君推测的果然不错,娃儿与血龙子有关,哈哈……” 陈隆怒喝道:“那咱们不妨试试。”话声甫住,欺身半步,蓄势待发。 霹雳子脸色一变,杀机倏起,但突然,他又缓和了脸上杀机,问道:“请问血龙子与你这娃儿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不配问。” “如果你不说,就非炸不可。” 陈隆哂然道:“霹雳子,你别忘了,我的手中还有你的霹雳弹,如果你敢把这峡谷炸了,当心我也要在武当山、峨嵋山各丢一颗,看你收获是否相抵?” 这话说得霹雳子脸色大变。陈隆的手中,确实有他输掉的三颗霹雳弹,如果他再炸武当派与峨嵋派,这个仇,岂是霹雳子能结得起的? 霹雳子脑中念头一转,开口道:“小娃儿,你的确够辣。” “难道你不辣?” 霹雳子微微一叹,道:“血龙子与小娃儿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一点我不得而知。不过,血龙子使我名誉扫地,难道叫我不杀他么?” 陈隆淡淡一笑道:“你认为出现江湖的,当真是三十年前的真血龙子?” 霹雳子愕了一愕,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不错,出现江湖的两条血龙,是假的。” 霹雳子脑中念头一动,问道:“那么真血龙子住在这甬道尽处峡谷之中?” “正是。” “既然如此,”霹雳子开口道,“真血龙子既未出世,那么我也要去找那两个假血龙子算这笔帐。” 陈隆冷冷接道:“但也别忘了上北海取玄冰剑。” 霹雳子冷冷一笑,正待答话,只见陈隆一晃身,纵声跃去,眨眼之间,已经退出白骨岩之外。 霹雳子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心里暗道:“霹雳子真是栽到了家,赌招既输,不得不上北海取玄冰剑。”心念之下,也悄悄退出白骨岩。 霹雳子取道北上,经合肥、凤阳,第三天,已经到了徐州。 徐州是江苏省一大城市,霹雳子在徐州落脚,吃过东西,已是夜幕低垂,街灯大亮了。 霹雳子从如意酒楼出来,望着徐州街道灯笼点点,一片宜人景色,不由微微地吁了一口气。 正待举步走去,倏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道:“阁下就是名震江湖的霹雳子么?” 霹雳子闻声暗吃一惊,转身望去,只见背后五尺之处,伫立了三个老者。 霹雳子傲然一笑道:“不错,老夫正是霹雳子。三位何方高人?” 右侧一个瘦高老者冷冷一笑道:“霹雳大侠名满江湖,自然不会认识我们这些江湖小卒,不过,请问霹雳大侠,敝会不知与阁下有何仇恨?” 这话简直说得霹雳子如堕五里雾中,摸不着头脑。当下愕了半晌,方开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瘦高老者冷冷一笑道:“霹雳大侠何必装傻,天生会虽是江湖一个小小帮派,但与你霹雳大侠之间,自信并无怨仇,但阁下徒弟以霹雳弹炸死本会九个高手,你当作何解释?” 这话说得霹雳子暗吃一惊,原来三个老者是天生会人物,天生会最近崛起江湖,声誉之显赫,大有与三大门派分庭抗礼之势。而更令他吃惊的是,自己并未收徒弟,对方突然说他的徒弟把天生会九个高手给炸了,这件事简直令人莫名其妙。 “你说我徒弟用霹雳弹炸死贵会九个高手?” 瘦高老者冷冷一笑:“难道霹雳大侠会不知道么?” 霹雳子大怒道:“放屁,霹雳子几时收过徒弟,你们胡言乱语,当心我真叫你们尝尝霹雳弹的味道。” 这三个老者乃天生会三处分会会长,当初陈隆在开封炸死天生会九个高手,使天生会为之震撼。会长“蒙面神剑”知道这件事后,即派出会中三个高手,先找霹雳子谈判清楚。 谁知这件事是陈隆所为,霹雳子哪里会知道?如今乍闻他徒弟炸了天生会九个高手,认为对方无事生非,不觉心泛怒 当下右侧瘦高老者冷冷笑道:“霹雳弹虽是名满江湖,威力之大,但本会对于杀死本会会中高手之人,也从来不会放过。”语气充满了火药味,血战一触即发。 霹雳子纵声大笑:“那你们是为打架来了!” 老者道:“不错,如果霹雳大侠不还公道来,我们就要看看你名满江湖的霹雳弹,是否炸得了我们。” 这话说得霹雳子脸色大变,哇哇大好:“好哇,你们竟敢如此卖狂,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话落,呼呼两掌,猝然击出。 三个老者乃天生会高手,其武功也列一流高手之上。 当下霹雳子掌力击出,三个老者冷笑一声,身影一划,三个人各推一掌。这合力的一掌,其势何等之猛,只听轰然一声暴响,掌力拍撞,潜力卷起尘砂飞泻之中,霹雳子人已再度纵起,陡然大喝一声:“再接我一颗霹雳弹试试。” 三个老者闻听,心里了愣,同时收身后退。 霹雳子手中根本没有霹雳弹,他这骤然一喝,是为使対方一惊一愣之时,可以全力发掌。 霹雳子身影猛地弹起,右掌一招“推山填海”,左掌一招“怒涛拍岸”,猝然劈去。 这两掌不但快,而且掌力很猛,首当其冲的两个老者,应声而倒。另一个老者也被掌力扫中,哇的一声,喷出一股血箭,踉踉跄跄后退七八步,方自拿桩站稳。 霹雳子冷冷一声长笑,喝道:“凭你们这块料子,也想来送死,还不快滚?” 那老者强按伤势,冷笑道:“很好,本会以后自会找阁下算这笔帐。”话落,扶起那两个老者,纵身跃去,消失不见。 霹雳子冷冷一笑,就待走去,倏然从背后一声洪笑之声传来,道:“霹雳老鬼,打得好,打得好。” 举目望去,沧海圣君、蝙蝠侠、燕山一雄三个人飘身而来。 霹雳子乍见这三个人同时在此出现,暗吃一惊,当下微微一笑道:“三位要上哪儿?” 沧海圣君微微一笑道:“霹雳老鬼,刚才天生会三个高手,不是说你的徒弟把他们会中高手炸去九个么?” 霹雳子心里一震,答道:“不错。” “你知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你那个徒弟是谁?” 我根本没收过徒弟呀?” “不错,但他们认为你有徒弟。” “这是什么原因?” “你不是跟人赌招,输给那个娃儿三颗霹雳弹?” 霹雳子马上回忆过来,忙道:“那娃儿拿霹雳弹炸了天生会九个高手?” “正是。” “这娃儿确实够狠。” 沧海圣君冷笑道:“他就是出现江湖的血龙子啊!” 霹雳子点了一下头,道:“这一点我知道,这娃儿竟敢惹上天生会,这简直太不自量了。” 沧海圣君点了一点头,突然似有所悟、道:“传闻天生会会长蒙面神剑与北海玄冰教取得连络,大有独霸江湖之势,并乘势并吞江湖各小派,终南派在三天之前便接到天生会密柬,限其在十天之内,把派中全部高手加人天生会,否则必定把终南派履为平地。” 霹雳子大吃一惊,道:“当真有这种事?” 沧海圣君道:“这怎么会假?现在终南派自与峨嵋派经年屡动干戈之后,派中高手无几,其掌门人自杨瑞彬行踪不明后,由其大徒弟黄日熙接任掌门,前年黄日熙已死,由其女黄梅娟接任临时掌门。照此看来,终南派不灭,也非被天生会并吞不可。” 霹雳子轻轻“哦”了一声,眼睛骤现精光。 沧海圣君又道:“传言三十年前失踪的血魂怪婆加入了天生会。” 霹雳子接道:“什么?鬼魂怪婆已经加入天生会?” “不错,似此看来,天生会无疑是如虎添翼。” 这确实令霹雳子大吃一惊,血魂怪婆三十年前名震江湖,其武功之高,要远在“武林三子”的血龙子之上,如真加入天生会,其后果不堪设想?当下他打了一个冷颤,冷冷问道:“那么三位要到终南派去看看热闹?” “不错,如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们想伸个手。你上哪儿?” 霹雳子道:“我要上北海取玄冰剑交给那娃儿。” 沧海圣君淡淡说道:“那么,我们就此分手了沧海圣君话犹未落,忽闻霹雳子“噫”地一声惊叫,脸上骤变。 这突然的举措,使蝙蝠侠等三人吃了一惊。蝙蝠侠慌忙问道:“霹雳老鬼,怎么了?” 只见霹雳子脸上陡起一片惊恐之色,眼光直盯在沧海圣君的衣角下:沧海圣君的衣角下,赫然插着那根名震江湖的血龙玉簪。 第六章 父子情仇 徐萍见妹妹扑向陈隆,芳心为之一震,当下大叫一声:“妹妹!”身影弹起,把徐翠扑向陈隆的身子拉了回来。 徐翠凝望了姊姊徐萍一眼,幽幽说道:“姊姊,你真对他下手?” 徐萍微微一叹道:“我并没有要他受伤,只是他心里太急 当下徐萍扫了一眼口吐鲜血的陈隆,芳心为之一痛,开口问道:“妹妹,师父呢?” “师父跟会长在总堂之内。” 徐萍沉思半晌,说道:“妹妹,你喜欢她么?” 这话问得徐翠怔了一怔,反问道:“难道姊姊不喜欢他么?” 徐萍黯然一笑道:“是的,姊姊也喜欢他,但是人与人之间,喜欢两字,有些不同,无可否认的,我们已经爱上了他。”徐翠道:“姊姊,你原先不是说要救他么?怎么向他下这毒手?姊姊,我看您根本不爱他……”说着,两颗豆大泪珠,倏然滚下了两腮。 徐萍微微一叹,道:“妹妹,不是姊姊说句扫兴话,虽然我们都深爱他,可是他会爱我们么?”她凄惋一笑,又道:“也许我们是在效春蚕作茧自缚呢。” 从他们的对话听来,毫无疑问,这两个杀人如麻的少女,对陈隆发生了情愫。 但是她们的爱会有结果么?或者如她们所料,真是效春蚕作茧自缚?……当然,这是谁也不敢预料的。 徐翠轻抬纤手,拭去了粉腮的泪痕,道:“姊姊,我们既然爱他,就不应该让他受伤呀!” “是的,姊姊不是真的要下毒手,只是他太过性急。” “姊姊现在不救他么?” “姊姊要救他的。” “那么,就请姊姊救他吧。” 徐萍黯然一笑道:“他醒来之后,可能不会放过我们。”“为什么?” “他是到这儿阻止本会高手出雷云谷到终南山,可是现在本会高手全部都走了,如果他醒来,岂会放过我们?” 徐翠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徐萍黛眉一颦,半晌方道:“妹妹,你当真要我救他么?”徐翠睁着一双大眼,怔怔地望着徐萍,疑惑道:“难道姊姊不救他?” “如果妹妹要我救他,我就救他。” “好吧,姊姊,你就救了他吧。” 徐萍凄声一笑,点了点头,缓缓向地上的陈隆走去。她要救他,但是如她所说,陈隆被救醒之后,他会放过她们么? 当下徐萍走到陈隆身侧,幽幽一叹,右腕一抬,疾如闪电,猛向陈隆背后“反魂穴”拍出。 徐萍指锋方出,突然传来个冷笑之声:“姑娘救不得! 徐萍闻声吃了一惊,举目望去,一个绿衣人影,迅快地飘落在面前。来人赫然就是妖女奴! 妖女奴粉腮如花,樱唇挂着一丝笑容,当下星眸一扫躺在地上的陈隆,冷冷笑了笑。 徐萍姊妹一见妖女奴出现,已经知道事情起了相当变化,妖女奴当初曾受陈隆击伤,此刻她怎能放过他?心念一转,徐萍与徐翠同时砰然心跳。当下徐翠一晃身,截在妖女奴去路,冷冷问道:“赵家姊姊,你要干什么?” 妖女奴微微一笑道:“我要他的命!” 命字出口,只见她粉腮之上,充满了一片杀机。 徐萍是个心机较沉之人,当下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望望妹妹徐翠道:“妹妹,你怎么对赵姊姊如此?过来。” 徐萍这一说,确实令徐翠愕了一愕,当下正待开口,徐萍淡淡一笑,又道:“赵姑娘,你说你要杀这个人?” “不错,我要杀他!” “为什么?” “当初我中他一掌,此仇不能不报!” 徐萍轻笑道:“赵姑娘,咱们都是女孩子家,这话说出来相信你不会见怪,你不是深爱他么?” 妖女奴闻言,粉腮骤现红霞,半晌方道:“我曾爱过他,但,这是以前的事了。” 徐萍接道:“那姑娘是由爱生恨?” 这话问得妖女奴满脸通红,愧意化作怒火,当下冷冷道:“我要杀他,你们又怎么样?” 徐萍冷冷一笑道:“如果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要三招之内,叫你口吐鲜血 妖女奴心里一震,暗忖道:“这话决非夸大之词,徐萍武功很高,如她出手,我当非其敌!”心念一动,开口道:“那么,你是想救他啦?” “不错。” 妖女奴冷声大笑道:“徐姑娘,纵然你救醒陈隆,他也不会领你的情。再说本会会长曾经下令,不得放走这个人。” 徐萍暗道:“不错,此刻有妖女奴在此,她无论如何不会放陈隆逃生。”心念间,不由狠狠瞪了妖女奴一眼,道:“如果我势在必救呢?” 妖女奴娇笑道:“我相信你不敢。” 徐萍娇声大笑道:“那我就非救不可。”话落,走向陈隆,功运双掌,蓄势拍出。 妖女奴粉脸一变,冷冷道:“如果徐姑娘要救,我就要杀。” 徐萍是一个极高傲的女人,本来她想把陈隆送给会长亲自处理,如今妖女奴说她不敢救,她就非救不可。 徐萍一欺身,妖女奴也紧跟着上,如果徐萍一出手拍开陈隆穴道,玉腕探出,疾拍陈隆“返魂穴”。 徐萍玉腕拍出,妖女奴一扬右掌,一掌也告攻出。 双方动手,疾如电光石火,徐萍右腕拍出,妖女奴的掌力也紧跟着攻到,如果陈隆叫妖女奴这一掌击中,怕不当场毙命才怪。 徐萍大喝一声,左掌以绝快的手法,迎着妖女奴击出的掌力,劈出一掌。轰然一声巨响,妖女奴被徐萍的一掌震退五步,方自拿粧站稳。 徐萍粉腮一变,冷冷喝道:“赵姑娘,不怕死的话,不妨再过来试试。” 妖女奴气得粉腮一片铁青,纵声笑道:“妖女奴纵然以命相拚,也不让你救他。” 徐萍冷冷笑道:“那咱们不妨再试试。” 一语甫毕,徐翠一晃身,挡住妖女奴的去路,回头向徐萍问道:“姊姊,你要不要我杀了她?” 徐萍粉脸微微一变,道:“如果她敢再出手,你便毁了她再说。” 徐翠点了点头,这场面依旧保持剑拔弩张之势。 当下徐萍功力暗运双掌,猝然一声叱喝,娇躯晃处,指锋已告点出。 也在同一个时间之内,妖女奴怒喝一声,双掌齐发,掌力同时攻出,劈向陈隆。 徐翠哪容得妖女奴出手,当下喝道:“杀死你这个坏女人!” 她以绝快的身法,截住妖女奴去路,右腕使出一招“轻风拂柳”,猝然劈出。 三个人出手,几乎同在刹那一瞬。就在三个人同时出手之际,乍闻一个洪亮的声音喝道:“三位姑娘怎么动起手来?”随着喝话声,一条人影猛向场中泻落。 三个少女同时一惊,当下不得不疾身后退。举目望去,来人是一个身着灰衣、手摇铁扇中年书生。这人一到场中,顿使徐萍姊妹吃了一惊! 中年书生眼光一扫三位少女,微微一笑道:“三位姑娘都是自己人,为什么打了起来?” 三位少女被他这一问,不觉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当下徐萍冷冷一笑,星眸一扫中年书生,道:“祝堂主,这个人你认识吧?” 来人正是天生会内堂堂主祝英才。当下祝英才眼光一扫躺在地下的陈隆,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徐萍冷冷一笑道:“祝堂主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个人就是炸死本会九个高手的人呢!” 祝英才脸色微微一变,道:“徐姑娘这话当真?” 徐萍冷冷笑道:“我向来不打诳语。” 祝英才杀机骤涌脸部,当下冷冷一笑道:“这娃儿胆子真不小,竟敢跑到雷云谷来撒野!” 徐萍冷冷接道:“祝堂主,会长不是说要活捉此人么?”祝英才阴恻恻一笑道:“不错不错,我就带他回去见会长,让会长亲自处理。” 话落,抓起地上的陈隆,一纵身,向雷云谷内飞身跃去,眨眼之间已经消失在浓雾之中。 徐萍望了妖女奴一眼,冷冷说道:“赵姑娘,这样最好了,你不要杀他,我也不要救他,就让会长亲自去处置他最好不过了。” 妖女奴冷冷一笑,也不答腔,一纵身,向雷云谷之内跃去。 徐翠似乎再也忍不住,在妖女奴一走之后,便开口道:“姊姊,你为什么让祝堂主把他带走?” 徐萍望了妹妹徐翠一眼,道:“在祝堂主的面前,我们能救他么?” “可是你也不应该让人把他带走呀!” “妹妹,你太过痴心了,陈隆对我们已经种下了恨,到时是会……”她霍然住口,望了徐翠一眼,又道:“祝堂主在会中辈份极尊,掌管会中一切大权,我们既投人天生会,自不能对其有所得罪,这一点你都不懂么?” 徐翠微微一叹道:“姊姊!我懂,可是他呢?…” “以后再想办法救他吧!” 徐翠启齿又停,露出一副黯然之情,当下幽幽一叹,闭口不语。 徐萍轻轻地咬了一咬银牙。她芳心之情,在一刹那之间,也发生了一段极不寻常的男女间的错综复杂的情绪。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男女之间的爱情,就这么奇怪。 当下徐萍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妹妹,我们回去吧!” 徐翠点了点头,开口幽然道:“姊姊,你可真的要救他呀!” “妹妹,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徐翠展眉一笑,这一笑,笑得非常妩媚,动人,天真……徐萍报以凄惋的笑容,当下一弹身影,当先挺身向谷内奔去。 眨眼之间,两个红色人影,已隐人浓雾之中。 模糊……一切都陷入模糊之中…… 陈隆不知经过多少时候,才从模糊中苏醒过来,但展露在眼前的,依旧是一片模糊。 他尽量用智慧去思索那已经过去的事,但过去的事,太模糊了,在他脑海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突然,一个意念掠过他的脑际,他默问自己:“终南派怎么了?” 念头一闪而逝,他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本能地想从地上跃起,但是,他全身只挺到一半,一阵剧痛,又使他躺了下去。 他的耳边突然传人一阵冷笑! 陈隆闻声暗吃一惊,循声望去,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无数模糊的人影…… 陈隆暗吃一惊,这刹那间,唤回了他全部记忆,他明白如何被红衣女徐萍所伤……此刻,必是陷身在天生会之内。想到这里,他砰然心跳,暗道一声:“终南派完了!” 心念一动,怒火倏起,暗地强提真元之气,运循全身三十六大穴道。 陈隆本是一个内力极为雄浑之人,因其服过五颗千年灵芝,功力大增,对用运循真元之气疗伤,自是轻而易举之事。 一番疗伤,功力果然大增,精神为之一畅,当下从地上一跃而起,举目望去,他微微一骇! 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这上,各物齐全,壁上名家字画,不下二十幅之多。 陈隆略一扫视之后,把眼光又移到大厅中央,这一看,顿令陈隆脸色乍变。 大厅中内放着一把虎皮交椅,在交椅之上,端坐着一个蒙面之人,他的两侧,拥立着二十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陈隆一见情形,不觉打了一个寒噤。突然间,他发现自己身边情势严重——身陷虎穴! 他钢牙一咬,探手入怀,扣了一颗霹雳弹,如果情势一有不对,他便毁了这几个人再说。 就在陈隆探手扣了一颗霹雳弹之际,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阁下就是陈隆?” 陈隆不答反问:“你就是天生会会长?” 蒙面人淡声笑道:“不错。” 陈隆脸色微微一变,仰首一阵狂笑道:“那么你也就是梅花神剑陈沧溟了?” 陈隆话声甫落,天生会刑堂堂主丧魂手冷冷道:“小娃儿住口。” 陈隆钢牙一咬,她母亲死时的情景,倏然泛现在他的脑际……往事如绘,他要找的人陈沧溟,终于出现在面前了。 那个银须老者的话,也突然掠过他的脑际。天啊!那个人就是他父亲啊! 无可否认的、他曾经怀想他父亲,他小的时候,是多么渴望慈父的爱呀! 然而,陈沧溟没有爱过他。从他出世起,陈沧溟便没有给他温暖过,而让他母亲因盗取奇书而死。 他母亲死时的痛苦,凄惨的呼声,生死离别之情,一一涌现在脑际。 他咬了咬牙,把要掉下的眼泪又咽了回去。他手中紧扣的霹雳弹,准备出手了。此刻展在陈隆脸上的,是一副极为难看的神情。蓦闻他一声长笑,笑声犹如巫峡猿啼,夜枭悲鸣,听得令人毛骨悚然。笑声嘎然而止,缓缓向蒙面神剑(也就是梅花神剑)陈沧溟欺去,口里喝道:“陈沧溟!我要杀你!”蒙面神剑淡淡笑道:“阁下先别紧张,我们话还没有说。”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刑堂堂主丧魂手冷笑道:“小娃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蔑视……” 蒙面神剑一挥手,阻止丧魂手的话,当下接道:“你就是终南派掌门人么?” 提起终南派,陈隆心里一震,天生会派了三十多个高手大举侵犯终南派,此刻不知情势如何?心念一起,直令他又急又气,当下喝道:“陈沧溟,是不是你派了三十几个高手侵犯终南派?” “不错。” “终南派跟你何仇?” “这一点,掌门人何必多问?” “我既是终南派掌门,难道我不能过问?” 蒙面神剑阴侧恻一笑道:“终南派不过是个芝麻小派,如与本会合并,共霸武林巨业,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放屁!”陈隆这话说得声音特别响亮,几乎声可穿石。 但蒙面神剑依旧无动于衷,冷冷道:“掌门人请留点口德!”陈隆冷冷一笑道:“陈沧溟,你不要以为蒙着那块黑纱,我就不知你是谁,告诉你,翠花仙子你大概不曾忘记吧?” 蒙面神剑冷冷道:“不错,我不曾忘记她。” 陈隆脸色一变,怒道:“她要我杀你。” “相信你还没有这个能力。” 陈隆纵声大笑道:“那不妨试试。”右手一扬,手中一颗霹雳弹猝然掷出。 陈隆此刻心中怒到极点,他恨不得把这些人炸得粉身碎骨,方消心头之恨。 毫无疑问,如果这颗霹雳弹一爆炸,不要说这些天生会高手难逃劫数,就是天生会总堂,也势必被炸而毁。 但陈隆霹雳弹方自出手,只见人影一晃,蒙面神剑以绝快的身法,从交椅上弹身而起,口里喝道:“掌门人使不得!”挟着喝话声中,只见人影一闪之后,他又坐回交椅上。 蒙面神剑这副身手真是令人惊骇,他竟能以绝快的身法,接住陈隆击出的霹雳弹,就凭所露的这一手,也是匪夷所思了。 陈隆也吓了一跳! 这当儿,蒙面神剑微微一笑,道:“陈隆,你怎么可以到我这地方来撒野,霹雳弹原物归还。” 话落,右手一弹,把霹雳弹又还给陈隆。 陈隆接过霹雳弹,真是又惊又气,一时之间,竟木然伫立当场,脸色气得发青。 当下蒙面神剑眼光一扫拥立左右的二十几个门下高手,冷声道:“各位请暂退出本会总堂。” 拥立左右的二十几位高手齐声应是,眨眼间已全部退出总堂。 第七章 玉碎瓦全 妖女奴见蒙面神剑突然出现,惊得花容惨变,下意识退了两步。 陈隆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估不到在这紧要关头,父亲陈沧溟会出现在这里! 蒙面神剑陈沧溟抬眼一扫门下弟子惨死尸体,冷冷一笑,道:“掌门,你的手段确实太辣了!” 这当儿,刑堂堂主丧魂手邱日星,内堂堂主祝英才,猛然弹身,截住陈隆去路! 场面倏转紧张。陈隆衡量眼前情势,知道今日如想退出雷云谷,简直是白天做梦! 蒙面神剑阴恻恻道:“掌门人,你如何偿还这笔血债?”陈隆心里一横,冷笑道:“如果终南派被贵会伤了一木一草,天生会死的可能不止这几个人。” 蒙面神剑陈沧溟纵声大笑道:“死在眼前,还出狂语。”语锋一顿,眼光一扫祝英才与邱日星,冷冷喝道:“把妖女奴擒下!” 妖女奴粉腮骤呈死灰。 祝英才与邱日星恭应一声,正待扑向妖女奴,陈隆冷冷喝道:“谁敢动妖女奴一根汗毛,我就叫他挫骨扬灰!”一语甫毕,脸上展起一片杀机,截住邱日星与祝英才去路。 妖女奴在这紧要关头,突然笑了,她感到安慰的是陈隆确实爱自己,自言自语道:“纵然我死,又有何憾?” 她慰然而笑,像是她的生命已经充实了一些她需要的东西,这“一些东西”足令她回味一生…… 蒙面神剑陈沧溟冷冷喝道:“二位敢违抗会令么?” 祝英才与邱日星心里一骇,恭声应道:“弟子不敢!” 陈沧溟一声焦喝:“把妖女奴擒下。” 祝英才与邱日星大喝一声,同时扑向陈隆。祝英才铁扇一招,“银河星泻”,猛击陈隆中盘。 祝英才这一招势如电奔。陈隆怒喝一声,一掌劈去。在这势如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邱日星已攻向妖女奴。 妖女奴心里一横,存心拼命,当下一咬银牙,玉腕翻飞,刹那间,狂攻五掌,踢出三腿。 蒙面神剑站立一侧,动也不动,他认为没有出手的必要,因为祝英才与邱日星就足以把陈隆与妖女奴擒下。 这当儿,徐萍姊妹也到了场中。徐萍星眸一扫场中,粉腮微微一变,暗道一声:“完了……”陈隆不听自己之言,致又身陷虎穴,再想退出雷云谷,确实难之又难了。 徐翠莲步轻移,走到蒙面神剑的面前,恭声道:“弟子徐翠叩见会长金安。” 蒙面神剑陈沧溟道:“徐姑娘不必多礼,来吧!” 徐萍也见过礼,两个少女恭立在陈沧溟之侧,把眼光投在交手双方的身上! 这当儿,妖女奴已被邱日星迫得毫无还手之力,情势紧张万分。 徐萍颦了一颦眉头,正在考虑一件对她们姊妹极为重要之事,这件事不但关系陈隆,也关系她们姊妹的将来。 暴喝之声传来,邱日星在暴喝声下,猛攻四掌,这四掌一经出手,使妖女奴蹬、蹬、蹬疾退了五个大步。 这一来,妖女奴才知道邱日星的武功确实高得出奇,当下银牙一咬,叱喝声中,娇躯猝然弹出,出手反击三掌。 如以武功而论,妖女奴的武功委实要逊邱日星很远,但邱日星之久攻不下,实仍妖女奴存心拼命。 妖女奴拼命之心一决,硬接硬打,眨眼之间,已是香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邱日星冷冷一笑,心里暗喝一声:“我要三招之内,叫你毙命。” 心喝未落,右掌一招“阎罗点鬼”,疾点妖女奴“将台大穴”。 这一招出得不但快,而且毒辣。妖女奴一骇,旋身飘开! 妖女奴娇躯刚一飘出,邱日星大喝一声:“妖女奴,再接我一掌试试。”掌影翻飞之下,一道如箭的掌力,已当胸涌至。她知道这凌厉的一掌,再躲避也躲不过了!当下存心拼命,怒叱一声,右腕全力推出一掌。 她掌势方自飞出,骤觉心血上涌,一道血箭飞出,被邱日星一掌震退三丈之外,仰身栽倒,晕死过去…… 邱日星也被妖女奴全部推出的一掌扫中,口吐鲜血,如非他太过大意,当不至如此!他口吐鲜血,身子晃了两晃,也跌坐于地! 陈隆一见妖女奴被邱日星一掌击伤,栽倒于地,心里不由大惊。他怔了怔,祝英才趁机铁扇一紧,抢攻三招。 远处,天生会高手又源源涌至,把陈隆围在核心。 徐萍衡量一下眼前情势,倏然似有所悟,向妹妹喝道:“妹妹,把妖女奴带下,我要把终南派掌门擒回发落。” 徐翠一听,粉腮一变,望着徐萍,一语不发。 徐萍粉腮骤罩寒霜,怒道:“你没有听见么?” 徐翠芳心为之一骇,当下晃身抓起地上的妖女奴,又退回到蒙面神剑陈沧溟身侧! 也在徐翠探手抓起妖女奴之际,徐萍已晃身向陈隆扑去,口里喝道:“掌门人,还是束手就缚吧!” 玉腕扬处,攻出四掌! 陈隆力斗祝英才已大感困难,如今再加上功力与自己相等的假血龙子徐萍,如何抵挡得了?当下一咬钢牙,怒喝道:“我就先宰了你这个女人再说。” 挟着掌影翻飞之下,欺身反扑徐萍,击出两掌,这间不容发的瞬息,祝英才凌厉的一招“疾风卷浪”,猛向陈隆背部扫到。 左右受制,委实令陈隆无法招架,他心里清楚,如果被人抓回天生会,就是死路一条! 他心念一起,觉得不能束手待毙,当下一声怪吼,在祝英才铁扇攻向背部之际,猛一腾身,不避反进,出手反击一掌。陈隆正转身之际,徐萍一声叱喝:“掌门人,请接我一招。”双指并进如戟,疾如电奔,猝然点出。 陈隆暗道一声不好,正待转身,但迟了,他忽觉全身一麻,砰地一声,栽倒于地。 一切又模糊过去,……似是整个世界开始崩溃… 徐萍冷冷一笑,道:“你太不自量了,雷云谷是你撒野的地方么?” 探手抓起陈隆,退回陈沧溟身后,与徐翠并肩而立。徐翠转脸一望姊姊徐萍,只见她粉腮抹过一片杀机,徐翠芳心为之一痛,珠泪几乎滚下粉腮!她知道姊姊动了真怒,她不会放过陈隆了! 陈沧溟纵声大笑道:“看你这个掌门人是否能逃出我的掌中。” 语气充满了杀机。语锋一顿,转脸向徐萍、徐翠道:“把这两个人捉回总堂,关进天牢之内,我即刻也回总堂。” 徐萍恭应一声,提着陈隆,往总堂之内飞身奔去。徐翠心里一痛,眼泪涮涮掉了下来。一转身,向姊姊徐萍背后追去。 陈沧溟望着遍地死尸,横臂断肢,沉痛地叹了一口气,这刹那间,他预感到一件可怕的事,将降临到自己身上。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活得太平淡了,在他的生命中,像缺少了一件什么东西? 祝英才望着陈沧溟怔怔站立,动也不动,以为他悲痛门下弟子被陈隆炸死,当下恭声说道:“会长请勿为门下弟子之死而伤心过度,将终南派掌门人与妖女奴正法,门下弟子于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陈沧溟苦笑一下,道:“是的,我把这两个男女活活烧死!”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得非常可怖,当下眼光一扫地上陈横的断肢残臂,喝道:“把这些尸体好好收埋。” 在场之天生会高手,不下三十人,齐应一声,俯身收拾被陈隆用霹雳弹炸死的尸首断肢。 这场面惨不忍睹,陈沧溟身历其境,目睹这些门下弟子的惨死状,缓缓垂下了头,沉痛而叹。 一个时辰之后,这些尸首断肢已经埋妥,陈沧溟率领门下弟子赶回总堂。 这当儿,从总堂之内,涌出二十几个老者,迎着陈沧溟一礼道:“弟子本会‘参事’郑铭,参见会长。” 陈沧溟淡淡道:“郑参事不必多礼。” 郑铭应了一声谢令之后,恭身立起,开口问道:“禀告会长?未悉本会是否将终南派掌门与妖女奴擒下?” 陈沧溟愕了愕,脱口说道:“已经擒下了。” “人呢?” “人?”陈沧溟愕了愕,开口道:“难道她们两个人没有将终南派掌门与妖女奴擒回?” “谁?” “徐萍姊妹。” “没有啊!” “我中了她们的计了!”他厉声一笑,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徐萍、徐翠,竟会救走陈隆与妖女奴! 事情明显摆在眼前,如果徐萍、徐翠不是存心救走陈隆与妖女奴,当下不会不回总堂! 陈沧溟笑声一敛,冷冷喝道:“传令封锁各处关卡,如发现徐萍、徐翠,务必擒回本会发落。” 命令一下,天生会又是一阵骚动,总堂以最快的方式传令各处关卡,严禁任何人出入。 蒙面神剑陈沧溟想的并没有错,徐萍、徐翠确实救去了陈隆与妖女奴。 当陈沧溟令徐萍、徐翠把陈隆与妖女奴带回总堂时,徐萍带着陈隆,不向总堂来路奔回,而转身向雷云谷之外奔去。 徐翠突然怔了一怔,下意识叫了一声:“姊姊!” 徐萍一转身冷冷说道:“妹妹,你不是要我救他么?” 徐翠粉腮一变,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惊问道:“怎么?姊姊真要救他?” 徐萍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要救他,为了你,我不能不救他,虽然我们这一着做得危机四伏,不只天生会不放过我们,即是我们的师父也不会宽恕我们。” 徐翠所吃惊的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可怕的地步,也没估到姊姊把陈隆制下,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她讷讷惊道:“姊姊,事情发展到这……么可怕……”徐萍苦笑道:“不错,事情发展得非常可怕,为了爱一个人,我们不惜以命相殉,如果陈隆再不原谅我们,我以后就非杀了这个男人不可。” 徐翠道:“我们怎么退出雷云谷?” “想退出雷云谷,自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 徐翠接道:“如不经过关卡,我们就没有办法出去。” “不错,我们必须经过各处关卡。” “如果必须经过关卡,关卡守将不会叫我们把陈隆与妖女奴带出雷云谷。” 徐萍冷冷一笑道:“所以我们必须以命相拼。” “姊姊要以过关斩将方式通过?” 徐翠惊道:“这……这怎么可以,我们救走陈隆与妖女奴已非同小可,如何能在关卡之内杀人9” “那么我们不救他了?” 徐翠银牙一咬,低声道:“救,我们要救他,纵然我们以命相殉,也在所不惜!” 少女的痴心,痴得近乎可怜,为了一个“情”字,她们不惜拋弃师门恩惠,冒着生命危险,把陈隆救出雷云谷。 当下徐萍凄惋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纵身向雷云谷外奔去。 徐萍心思之密,连一代江湖巨霸蒙面神剑陈沧溟也被瞒过了,一经发觉,已经有一个时辰之后了。 徐萍与徐翠连闯三关,杀死守关高手数十人。这一消息在陈沧溟回到总堂不久,便告传至。 这当儿,徐萍、徐翠已经到第一关,只要出了第一关,陈隆、妖女奴便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徐萍、徐翠连闯三关,完全是出其不意,才能得手,因为当时陈沧溟还没有发出命令!第一关卡已经在望,徐萍眼光一扫,加紧身影,飞泻而去。 第一关卡在??山之间,出了这个狭山峡,便是雷云谷外,这山峡半腰,隐伏了天生会无数高手。 当下徐萍身影方到第一关卡三丈之处,一条人影猛然截住去路。 徐萍乍见被人挡住去路,已知不妙,疾退数步,放眼瞧去,来人赫然是守关主将玉面罗汉! 玉面罗汉本为佛门弟子,只因性好色,被佛门逐出门墙,因其武功甚高,被蒙面神剑罗至旗下,派守第一关卡。 玉面罗汉乍见徐萍姊妹在此出现,冷冷一笑道:“两位姑娘玉驾到此,何某迎驾来迟,尚祈见谅!” 徐萍含笑道:“何关主不必客气,我们姊妹……” 玉面罗汉接道:“二位姑娘,非常抱歉,会长有令,不准任何一个人通行。” 徐萍粉腮一变,她知道蒙面神剑已经发觉,故下令封锁关卡。当下故作镇定道:“连我们姊妹包括在内么?” 玉面罗汉冷说道:“最低限度,二位所挟的人,不能通过这里。” 徐萍轻轻地咬了下樱唇,突然展眉一笑,含情脉脉地注视了玉面罗汉一眼。 这一看,顿使玉面罗汉砰然心动,徐萍人美若仙,这风情万千的一瞥,的确令玉面罗汉有飘飘欲仙之感! 徐萍盈盈一笑道:“何关主,凭我们的交情,你不能卖个面子么?” 玉面罗汉贪婪的眼光,注视了徐萍一眼,嘿嘿一笑道:“不过,这是公事!” 徐萍望了妹妹徐翠的幽怨眼光一眼,咬了咬银牙,突然问道:“假如我愿出个代价呢?” “代价?”玉面罗汉脱口问了一声。 “难道我们女人给你们男人有什么代价,你还不明白么?”这句话不但说得大出玉面罗汉的意外,就是徐翠也吓了一跳,惊叫道:“姐姐,你……” 这当儿,从总堂之内传来一声警啸,天生会高手已经拥向第一关卡! 徐萍冷冷问道:“何关主,怎么样?” 这一来,玉面罗汉反而怔住了,他真不敢相信徐萍为了救两个人,竟以少女贞操作为交换条件。 徐萍知道如不施此计,不但功亏一篑,即使她们姊妹,也难逃杀身厄运。事情很显然地告诉她,如果她不以贞操作交换条件,陈隆、妖女奴、她们姊妹,就是死路一条。 残醅的是,她救他们,也要救自己,虽然,这将令她遗憾终生,但她无法逃避这残酷的事实! 一个少女为了爱一个人,不惜让自己的前途毁在自己手中。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事? 当下徐萍又道:“何关主,如果你不珍视这个,我们也只好拼了 玉面罗汉本来对这对姊妹花已垂涎欲滴,只是徐萍的坦白的表示,太令他吃惊了。 徐翠芳心为这这一痛,珠泪骤滚双腮道:“姐姐,你怎么这样?” 徐萍也不回答徐翠所问,向玉面罗汉媚笑道:“何关主,你要让我们女孩子难堪么?愿不愿意,你说一句就行了。” 玉面罗汉奸笑道:“徐姑娘,这恐怕是什么计谋吧?” 徐萍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徐翠身侧,以绝快的手法,解开了陈隆的麻穴,但却迅快地点了陈隆哑穴。 第八章 阴差阳错 红衣女此语一出,使在场之人脸色同时一变。蝙蝠侠慌忙问道:“终南派掌门人莫非也被霹雳弹炸死?” 蝙蝠侠一语甫罢,终南派代掌门黄梅娟与终南派门下弟子,无不把眼光聚在红衣女的粉腮之上。 红衣女摇了摇头道:“他不可能被霹雳弹炸死,但极可能遭了消魂女钱雯雯毒手。” 沧海圣君与蝙蝠侠、燕山一雄,不期然地把眼光向场外一扫,果然不见了消魂女钱雯雯。 当下红衣女道:“掌门人请传令门下弟子,将本山搜索一遍,贵派之人可能还不至于被劫出本山之外。” 红衣女话声甫住,红影闪处,急向陈隆原先飞身之处追去。 红衣女身影方起,黄梅娟已经传令在场终南派弟子,分发寻找陈隆。 一时之间,终南山上又笼罩一片紧张气氛。陈隆如真遭了消魂女钱雯雯毒手,这还得了? 刹那间,终南派所有弟子全部出动。 其实,红衣女发现陈隆不在场中之际,陈隆已经遭了消魂女钱雯雯的毒手。 消魂女钱雯雯劫走陈隆旨在“一宵之乐”,这个女人生性奇淫,她要占有他的童身。 消魂女有“消魂”之誉,其生性如何,当不难而知,当陈隆与红衣女拥背而立之际,她已经妒火高烧。 这个女人委实不要脸到了极点,陈隆是陈沧溟之子,她是陈沧溟夫人,如何能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纵然,她明来暗往,瞒着陈沧溟玩过了无数的会中“小白脸”,但对于陈隆,她委实不应该有这种非理的意念。 但情欲冲昏了她的理智。其实,在陈隆一纵身向外纵去之际,她一纵身,猛向陈隆背后追去。 以陈隆武功,与消魂女钱雯雯相比,那简直差得太多了。消魂女钱雯雯一晃身,已经截在陈隆前路。 陈隆被消魂女钱雯雯截住去路,心里一愕,下意识退了两步,正待喝话,钱雯雯娇声一笑,双指并进如戟,疾点陈隆“麻穴”。 消魂女钱雯雯这身手的确快得令人咋舌,凭陈隆的武功,竟躲不胜躲地被点中,身子一麻,软了下来。 消魂女娇声一笑,右手带起陈隆,向苍林中飞泻而去。 她眼光一扫苍林,向左方一座绝谷之中电射而下,跃人绝谷,前面是一片岩壁。 在岩壁的地方,有一个山洞,消魂女把陈隆带进了洞 正在这当儿,远处倏然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影子,也向岩壁方向奔来。 这少女来到这个绝谷之上,倏然被三个黄衣人截住去路,这三个黄衣人正是黄梅娟派出寻找陈隆的终南派高手。 三个终南派弟子见黄衣女出现,同討怔了一怔。其中一人用眼一扫这个少女,冷冷问道:“姑娘夜闯本派重其意何在?” 这个少女愕了一愕,展眉笑道:“三位老前辈都是终南派的人么?” “不错! “我请问一下,你们有一个掌门人回来了没有?” “掌门人?” “是啊!” 三个黄衣人知道这个少女所说的掌门人,必定是指的陈隆了。 “请问姑娘芳名,与本派掌门人有何关系?” “我叫范玉华,我……我只是要看看他。” “姑娘与本派掌门相识?” 范玉华天真一笑,点了点头! 当中那个黄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非常不幸,本派掌门人虽已回到本派,但不幸可能被消魂女劫走,我们正在寻他,姑娘随我到观院之内稍待如何?” 范玉华天真的脸庞上,突然掠过一阵黯然之色,问道:“他被人劫走?” “是的,他可能被劫,或遭了毒手。” 范玉华讷讷道:“他……不会有危险吧?……” “除非找到他,否则此刻我们无法答覆你。” “我可以……帮你们找他么?如果他真有了不幸,如何是…”关切之情,凄惋之色,泛起在她憨直天真的粉腮之上! 三个黄衣人道:“你当然可以帮我们找!” 三个终南派弟子话声甫住,也不待范玉华,纵身跃去,消失不见。 范玉华黯然了一阵,也开始找陈隆去了! 但谁会知道,陈隆被消魂女钱雯雯带进了断崖的岩洞之内? 消魂女荡笑一声,把陈隆轻轻置于地上,望着陈隆俊俏脸孔,不由暗道一声:“好标致的男人,潘安再世,相信也不过如此,难怪被无数少女着了迷……” 想到这里,欲火倏起,粉腮之上泛起一阵红霞,心中砰然而动。 她轻轻俯身吻了陈隆的脸颊,梦呓般地说道:“小冤家……我要……我要死在你的怀里……” 这个淫荡的女人确实“淫”到了家,陈隆此刻麻穴被点,人事不知,只好听其摆布。 消魂女疯狂地吻了陈隆一阵。再也忍不住心中欲火,只见她吐气如牛,粉颊红得像一只苹果。 她心中知道,此刻如解了陈隆穴位,陈隆必不肯就范,如果用“消魂散”,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忍! 因为“消魂散”是一种绝毒的“淫药”,经服此药,必须性交方能消刹欲火,而其所损男人阳气,也相当之巨。一次性交之后,男人必须服她的解药,休息半个月之后方能渐渐复元。 消魂女钱雯雯犹疑一阵,她的确有些不忍,但此刻她欲火中烧,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当下从怀中掏出一包“消魂散”,倒入陈隆口中。片刻后,粉沫随涎而下,消魂女方解开了陈隆的穴道。 陈隆穴道被解,人已惊醒过来,此刻他理智尚清,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凝望了四周一眼,眼光触到消魂女时,脸色不由大变,厉声喝道:“你……你在干什么?” 消魂女钱雯雯吃吃一阵淫笑道:“唉哟,小冤家,你凶什么?我只是要你跟我乐一次……” 陈隆脸色吓得骤变苍白,怒道:“你敢……” “为什不敢,你炸死本会三十几个高手,假如你好好跟我玩一次,我们的帐就一笔勾消了。” 陈隆气得混身发抖,厉声喝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淫妇,我要你的狗命。” 喝话声中一掌击向消魂女! 哪知他一掌尚未击出,猛觉脑中一晕,一股热流,闪电般地涌向他的“下体”! 陈隆不会知道,消魂女这种消魂散性交不很快,但如果一运内力,其药性发作,就惊人了。 陈隆心知不妙,讷讷惊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消魂女吃吃淫笑道:“小冤家,给你吃东西还不是爱你?”陈隆忙运气调息,但这一运气,无疑是火上加油,欲火急涌,理智渐渐模糊……替而代之的是“情欲”的需要。 欲火,燃烧着他的心…… 只见他两颊火红,吐气如牛,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 欲的火,终于使他全部丧失了理智…… 他望着消魂女,饥渴得像一头疯牛,只见他猛然一个“饿虎扑羊”式,扑向消魂女…… 消魂女此刻欲火难耐,微阖着一双淫眼,喃喃道:“小冤家……你……” 陈隆也发出梦呓般的声音道:“我要……我……我……” 消魂女淫笑道:“小冤家,你,你要……我就全部给你。” 陈隆右手一双巨掌,已经抓向消魂女丰满而又微微颤动的双峰! 消魂女打了一个冷战,阖下了眼皮……梦呓道:“小冤家……轻一点,痛……痛……” “我要……我要呀……” 一双手,又摸向了消魂女的“要塞地”…… 消魂女整个身子软瘫在陈隆的怀里,这欲火的燃烧,的确令人无法抗拒,何况陈隆又服了威力奇强的“消魂散”。 他一用力,消魂女的上衣嘶地一声,离开了身体,露出了一件罩身的粉红色奶兜。 消魂女虽是三十开外的女人,但肌肤之滑润,并不亚于一个未出嫁的少女。 肤白似雪,新托着粉红色的奶兜,更显得光滑细嫩,那双高峰,似耸立在冰天雪地的两座雪峰! 陈隆疯狂地吻着消魂女…… 于是,一件可怕的事正在开始…… 欲火,燃烧了一个纯洁的生命…… 突然间,洞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范姑娘当真发现有人到过这里么?” 另一个女人声音答道:“我似看到的,是不是消魂女和陈哥哥,我就不知道了。” 消魂女闻声脸色一变,知道行踪败露,当下用力推开陈隆,慌忙穿上被陈隆撕下的衣服。 洞外沉寂片刻,原先那女子的声音道:“那么,我进去看看,说不定真在这里。” 这个女人声音未落,忽闻陈隆叫道:“我要……我要,快呀……” 来人是红衣女与范玉华。她俩一听陈隆声音,暗道一声不好,猛向洞内纵去。 范玉华一展身,也跟着而进。 消魂女这一来欲火全消,当下晃身奔至洞口。红衣女猛见一条黑影迎面扑至,吃惊之下,消魂女一掌已告击到。 红衣女心知不妙,不敢冒然硬接,疾身暴喝,即使如此,她也感到心血一痛,身子被潜力扫中,晃了两晃。 消魂女见一掌无法把红衣女击毙,叱喝一声:“贱婢!纳命来!”身影弹出,猛扑红衣女! 洞内一个声音传来叫道:“你在哪里……我要呀……” 一条踉跄的人影从洞内奔出…… 陈隆再也忍不住欲火,如再半个时辰之内,陈隆不发泄性欲,便要欲火烧身而亡。 再说消魂女一掌击向红衣女,范玉华叱喝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把我陈哥哥怎么了。” 红衣女见消魂女一掌击来,知道凭自己武功,不是消魂女对手,不敢冒然相接,纵身而退。 范玉华一眼望见陈隆,叫道:“陈哥哥……”珠泪骤滚粉腮,向陈隆扑去。 陈隆此刻欲火高烧,见范玉华扑来,他也看不清是谁,当下把范玉华用力一抱,手抓住范玉华的衣襟,嘶地一声,范玉华的上衣已被撕开。 范玉华一声惊呼道:“陈哥哥,你……” 陈隆气喘如牛道:“我要……我要……”他把范玉华的娇躯,压在地上…… 红衣女一见情形,气得粉腮苍白,厉声道:“消魂女,你是不是给他吃了‘消魂散’?” 消魂女两击未中,气得眉黛倒竖,道:“不错!你胆敢破我好事,我要你的命。”身影一划,疾扑红衣女,呼呼攻出五掌。 五掌攻出,迫得红衣女险象环生,如非她武功奇高,她此刻怕不早已死在消魂女的手下! 惊呼声传来,范玉华身上的衣服,已被陈隆撕得精光,现出一身洁白的肌肉,高耸的双峰…… 范玉华真是吓倒了。她怔了!傻了!两颗豆大的泪水,滚了她的粉腮,喃喃地道:“陈哥哥,不可以……我怕呀……” 但她的惊呼,并不能消刹陈隆的欲火,??粉腮苍白,滚着泪水,任陈隆摆布…… 这怀景看得红衣女又羞又气,厉喝一声道:“消魂女,你简直是一条淫狗。” 挟着叱喝声起,反身攻向消魂女…… 这当儿,远处五个人影,疾身向绝谷之内飞身扑来。红衣女一见,精神为之一振,掌势一紧,刹那间,抢攻五掌。 此时,五个人影已到了面前,来人正是终南派弟子! 五个黄衣人一见红衣女正在与消魂女动手,眼光再触到陈隆与范玉华,同时怔住! 红衣女大喝一声道:“五位过来,把这个不要脸的淫妇毙死。” 五个黄衣人被红衣女一喝,脸色同时一变,五道黄影一起,向消魂女扑攻过来! 消魂女又怒又急,衡量眼前情势,今天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去!当下念头一转,虚攻一掌,喝道:“贱婢,告诉你,消魂女总有一天,会再找你算这笔总帐。他服了我的‘消魂散’,如不服我的解药,也没有活命希望。” 说着,娇躯一晃,向外泻去。 五个黄衣人大喝一声:“不要脸的淫妇,哪里走!” 五条黄影,快如星火,疾追而去。 但在这极快的一瞬,“消魂女”钱雯雯已经消失所在。 红衣女望了陈隆与范玉华,羞得粉腮通红,那情景确实不堪入目。她转过了头,暗道一声:“阴错阳差,想不到范玉华童贞会丧在陈隆之手!” 她黯然一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中,好像失落了一件什么东西,又好像所有希望全部幻灭…… 她苦笑了一下,纤手轻举,拂开了被晚风吹散在额角上的秀发,莲步姗姗,向外走去。 她喃喃自语:“是的,我应该走了!……离开这里,以及他……”她笑了,笑得很凄然! 但她又想到,她不能走,如果她此刻一走,陈隆虽然发泄完了性欲,但难免“脱阳”而死。 想到这里,她有些犹豫不决。但她怎么回去呢,因为那场面不堪人目,而她又是一个未出嫁的少女呀! 这当儿,那五个黄衣人已经返身奔回,其中一人扑向陈隆,就要把他身子抓开。 红衣女见状大吃一惊,喝道:“老前辈,你不要掌门人的命了。” 这个黄衣老者被红衣女这一喝,砰然心跳,当下收身后退,惊望着红衣女,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红衣女接道:“老前辈,贵派掌门人服了消魂女的‘消魂散’,如果不发泄性欲,便要欲火烧身而亡。”她停了一停,又道:“如果性欲一经发泄,也必须有人使其适时而止,否则,也要‘脱阳’而死。五位当可知道这‘消魂散’威力之一斑。 其中一个黄衣者道:“那么应该如何呢?” 红衣女叹道:“五位请先回去,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五位黄衣人颔了一下首,红衣女又道:“此事请勿张扬出去,否则消息一落到江湖,终南派的声誉便要一落千丈!” 当下五个黄衣人一纵身,奔回终南派去了。 红衣女望了一眼,巫山云雨正浓,她满脸通红,仰首望着天际的蓝星。 乍闻陈隆轻轻嗯了一声,像是一只皮球泄了气一般!红衣女猛然一惊,如果此刻不迅速阻止,陈隆便要脱阳而亡! 红影电闪一掠,欺身到陈隆身侧,右腕一挥,拍地一声,打了陈隆一记耳光。 陈隆一痛,全身肌肉一紧,人便伏在范玉华的身上晕死过去! 红衣女怔了怔,当下心里一横,也顾不得这场面不堪人目,莲足轻轻一用力,把陈隆踢了开去。 范玉华也忍不住剧痛,陷入昏迷状态。她的下体,还汨汨渗出毁红的血,和白色的液体…… 红衣女皱了皱眉头,伸手拍向范玉华的“合门”、“返魂”两穴。 范玉华从痛苦之中苏醒过来,失神地凝望着红衣女,动也不动。骤然间,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下了她的双腮。 红衣女芳心为之一阵黯然,沙哑地叫了一声:“范姑娘……”她轻轻地咬了一下牙,要把掉的眼泪,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范玉华依旧动也不动,好像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她的躯壳—样。 倏然,范玉华从地上一跃而起,哇地一声放声大哭,投进红衣女的怀中,呜咽哭道:“姊姊,我不要活了……陈大哥侮辱了我……” 红衣女再也忍不住那两颗热的眼泪,终于让它滚下粉腮,幽然道:“范姑娘……你应该原谅他……” 范玉华突地挣开红衣女的怀抱,望了躺在地上的陈隆一眼,银牙一咬,泣声道:“我不原谅他……这叫我怎么做人……原来他是一个禽兽……” 话犹未了,一掌向陈隆劈去。 红衣女见状大惊,右手一举,轻轻托住范玉华刚劈出的右掌,道:“范姑娘,你应该听我说呀!” 范玉华凝望着红衣女,哇地一声放声痛哭,道:“我要杀他!姊姊,你放手,他侮辱我,我以后怎么见人。” 红衣女道:“他并不是有意的。” “什么?……他……他是……无意的?” “是的!……他是无意!” 范玉华倏然一纵身,向外奔去,泣声痛哭道:“我不想活了……我要死去……我要死……” 她变得疯狂,向外狂奔而去。红衣女见状大惊,她知道范玉华的少女自尊心,深深地受了创伤……如果不阻止她,她可能真会自杀。当下一纵身,截住范玉华,喝道:“范姑娘,难道你不听我说么?” 范玉华怔了怔,哭道:“陈哥哥看不起我,侮辱我!……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红衣女也苦笑道:“范姑娘,你爱他么?” 范玉华泣道:“是的,我爱他,想不到他会这样侮辱我。” 红衣女道:“既然你爱他,就应该原谅他,他是吃了消魂女的‘消魂散’,才对你做出这可怕的事来。我想,你不会知道的。” 范玉华呜咽道:“他吃了药?” 红衣女点了点头道:“是的,他吃了药,否则,他不会对你这样。难道你不应该原谅他么?本来,我可以阻止他对你的侮辱,但他如果不发泄性欲,便要欲火烧身而亡。” 范玉华怔怔地望着红衣女,道:“这是真的?” “我不会骗你!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人呀!” “假如真是这样,我会原谅他的。但是他会不会不理我?”红衣女道:“如果他不爱你,你便杀他。” 范玉华于心反而不忍,望着红衣女问道:“我们要过去救他么?” 红衣女苦笑道:“你先过去把他衣裤穿好,我再把他弄醒,然后我要问他爱不爱你,假如他敢说个不字,这是匕首,你就把他杀了她当即掏出一把匕首,交给范玉华! 范玉华一咬银牙,道:“是的,假如他不理我,我就要杀他!” 红衣女幽幽一叹,在黯然神伤的情绪中,似又充满失望怅然之情…… 她明白自己心中此刻所存在的是什么,她好似责备自己,为什么有这不正常的情绪? 但她无法控制自己,这一点,她自己明白。她下意识而又惨然地笑了一下,望着天际点点蓝星,木然而立。 朦胧的月光,照着她的姣好容貌,也照亮了她眼眶里的蓝星…… 第九章 爱河孽债 范玉华又喃喃道:“陈……哥哥,你……不要紧吧?” 陈隆痴痴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不要紧。你受伤了。” 范玉华道:“没有关系的……只要你……不再受伤就好了……” 这当儿,徐萍已经走到范玉华的身侧。范玉华默视徐萍良久,喃喃道:“你是要……杀死……陈哥哥的徐姊姊么?” 徐萍突然感到芳心一痛,两颗珠泪聚滚双腮道:“我不是故意伤你的,请你原谅我。” 范玉华惋然一笑道:“我……自己愿意替……陈哥哥……受伤的,你真……的要杀他么?” 徐萍黯然道:“是的,我要杀他,他侮辱我,蔑视我……” “徐姊姊……他知道他……错了,你原谅他一次好么……” 徐萍轻轻地咬了一下银牙,道:“看在我误伤你的份上,我就饶他一次!”话落,转身疾走而去。 望着徐萍蹒跚的背影,在场之人,意味到她的身上带着一股凄凉的阴影…… 没有人叫她,她一个人孤独地走了! 正在这当儿,五六个黄衣人,急急向养身殿方向奔来。其中一个老者来至三丈开外,伏身下跪,朗声道:“弟子刑司殿殿主吕朝阳禀告代掌门。” 黄梅娟道:“吕叔叔不必多礼,有什么事么?” 吕朝阳道:“派往开封取药的六雄与七雄已经回到终南山。” 黄梅娟急道:“快传他们来见我。” 吕家节沉声道:“禀告掌门人,‘散花手’与‘赛潘安’身受重伤而回。” 这说得在场之人脸色大变,赛潘安与散花手去了三天,竟会受伤而回,这怎不令人吃惊? 黄梅娟粉腮一变,急道:“他们人在何处?” 吕朝阳道:“他们两个人中赛潘安伤得较重,此际已奄奄—息,由散花手勉强背回终南山。” “被什么人所伤知道么?” “不知道,弟子尚未询及经过。” “药取到没有?” 吕朝阳摇了摇头道:“没有取到。” 黄梅娟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当下急道:“传令他们两个人来见我。” 吕朝阳恭应一声是,挺身跃去。黄梅娟望了红衣女一眼,启齿又止。 这突然发生之事,也使红衣女大吃一惊,“笑脸侠医”有求必应,何以赛潘女与散花手不但没有取到药,反而受伤而回。 转脸一瞧,陈隆扶着范玉华,缓缓站起身子,范玉华粉腮依旧苍白如雪,而陈隆脸上所呈露的神色,比范玉华更为难看,泛露着一种极其难看的表情:痛苦,失神、麻木、惆怅……他的眼睛直视,连眨动一下都没有。 红衣女黯然而叹,探手入怀,取过一颗丹药,纳人范玉华的口中,低声道:“范姑娘,你伤势不重,服过此药之后,大约可以复元,陈掌门人应该回去休息了。” 陈隆傻然地咧开嘴唇笑了一一笑,这笑容似是非他心中所发,而是潜意识的。 刹那间,六个黄衣人抬着赛潘安以及散花手,到了场中,恭立一侧待命! 吕朝阳朗声道:“禀告掌门人,六雄、七雄在此恭候派令。” 红衣女与黄梅娟同时向赛潘安、散花手走去,眼光一扫,果然赛潘安脸上一无血色,气如游丝! 散花手虽然伤势没有赛潘安重,但因他受伤后背负赛潘安回到终南山,真元受损过巨,陷于昏迷中。黄梅娟令人把赛潘安与散花手抬入养身殿,置于床上。 陈隆依旧站在一侧,动也不动,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一的,灵魂的躯壳。已脱离了他。 因为,他所受的心灵创伤,是别人所无法承受的,一个真正爱他的少女,贞操换取了他的生命。这残酷的事,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坎上,抹不去,忘不了,他如何向她偿还这笔感情的债呀?这种烙印在他的心灵上的残酷事实,要比万支利剑穿他的心还要难受过、痛苦。他真乐意即刻就死,脱离这恐怖残酷的事实!他曾经有过梦想,几个深爱他的女子,都得到了不幸的结果。这中间包括失莲!想到朱莲,他凄然傻呆地笑了起来。 此刻,范玉华经过一阵疗伤之后,精神业已大畅,望着傻然而笑的陈隆,幽幽问道:“陈哥哥,你对不起徐姊么?” “也许是的!” “你不是爱她么?” “也许是的!” “你在想什么?” “也许是的!” 范玉华怔了怔道:“陈哥哥,我在问你的话呀!” 陈隆愕了一愕,道:“哦!哦!你说什么?” “我在问你想什么?” 陈隆惨然地笑了笑,道:“我在想一个梦,一个女人!”范玉华不解道:“梦?什么梦?哪一个女人?” 陈隆喃喃自语道:“是的,一个残酷的梦,不幸的女人……不,不,她幸福的,她有一个丈夫,但对我是一场梦……梦……是梦 说着,他近乎疯狂地笑了起来。 陈隆暗吃一惊,道:“陈哥哥,你怎么了?” 陈隆一敛笑声,默视范玉华良久,喃喃道:“我不是很好么?” “陈哥哥,刚才你说梦见了一个女人是不是?” 陈隆痴痴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梦见了一个女人……她又走了!” 范玉华不解陈隆话中之意,道:“陈哥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常常梦见男人,醒来之后,他也走了。” 红衣女知道陈隆所说的女人,就是他难于忘怀的青梅竹马情侣朱莲!她为范玉华天真而难过,天下要找出这样天真憨直的少女,的确太难了。只好苦笑一声,道:“范姑娘,扶掌门人进去吧。” 范玉华微微点了一下头,道:“陈哥哥,我们进去吧!” 陈隆傻笑道:“我们进哪里去?” “你身子尚未复元,我扶你进去休息!” “我病了?” “你伤得很重,陈哥哥。” “是不是徐萍把我打伤的?” “不,陈哥哥,是消魂女。” “哦?消魂女?她怎么了?” 红衣女闻言心中一痛,她知道陈隆此刻理智已告昏迷,开口向范玉华道:“范姑娘,不要多说了,扶他进去吧!” 黄梅娟偕同红衣女,走到赛潘安与散花手的床前,只见两人眼睛紧闭,脸呈灰白。 红衣女向黄梅娟道:“如以伤势看来,他们两个人均中了对方重手,让我给他们两个人服过丹药之后,再帮他们疗伤!”黄梅娟感激地望了望红衣女,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红衣女轻叹了一声,转脸望陈隆,他已在另外一张床上躺了下来。当下取过丹药,分别纳入赛潘安、散花手口中。 散花手与赛潘安经过红衣女与黄梅娟一阵疗养之后,伤势果然大为好转。散花手一望黄梅娟,急道:“请恕弟子未能完成使命!” 黄梅娟挥手阻止,樱唇轻启,问道:“两位为什么没有把药取到手,反而身受重伤,到底与什么人交手?” 散花手道:“禀告掌门人,我们曾经把药取到手。” “那为什么没有带回?” “又被人夺走了!” “被谁夺走?” “我们不知道。” “你把经过情形,告诉我们一遍!” 散花手沉思了半晌,似在回忆当时情形。久久才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与赛潘安离开终南山之后,取道:“直奔开封。当天下午,我与赛潘安离开终南山之后,取道直奔开封。当天下午,我到开封之后,突然发现两件轰动武林的事。” 黄梅娟接问:“什么轰动武林的事?” 散花手道:“在开封城里,数日之前,突然,发生几宗大命案,传闻一个年青的高手,杀了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均是江湖闻名人物,一个是武当派的‘雪里凤’李珍,一个是‘天龙寨’寨主的女儿‘粉娇娃’简妙铃,另一个是碧华山庄庄主的女儿‘笑女郎’兆淑婉!” 黄梅娟冷冷接道:“你们为了好奇,便闯了祸?” 散花手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只听传闻这三个少女同时死在开封,而且据传闻死前曾被那年青的男人摧残过,死状极其恐怖,她们的下体还渗出血液。 “另一宗命案更是骇人惊闻,在这几个少女同时死在开封之后,突然又传来五个江湖年轻高手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死的人包括三大门派俗家弟子三人,另两个都是天生会的年轻高手! “这五个年轻高手之死,与那三个少女一样,据说他们是由于在精神兴奋过程中,被人下手点中穴道而亡,而这五个年轻高手死后,还赤裸着身子,一丝不挂! “从以上情形看来,这五个年轻高手,必是与那女人发生过肉体关系,在精神极度兴奋之际,被对方下了毒手!” 红衣女听得心里大惊,道:“当真有这种事?” 散花手道:“在下向来不打诳语,这件事发生只不过三天。这对心理变态的青年男女,在开封做了两件命案,死了八个江湖年轻高手,闹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本来我们不相信这件事,在我们要到阴鬼山的当天晚上,又有两个女的,死在那个男人手巾。” 红衣女听得粉腮大变,问道:“那么另外那个心理变态的女人,在什么时候杀了人?” 散花手道:“这是昨天与前天的事,这个女的奸杀江湖年轻高手,是在那个奸杀江湖年轻女人为后。” 红衣女道:“后来怎么样?” “后来,因为这件事与我们没有关系,所以在当天晚上,便赶往阴鬼山。两件事闹得江湖大为震惊,在我们赶往阴鬼山之际,开封城里果然来了无数的各派人物。在天亮时分,我们到了阴鬼山,找到‘笑脸侠医’,说明来意,他果然给了我们一颗‘阴血归阳丸’。于是,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回终南山。第二天中午,路经开封一片苍林之际,我们看了一件可怕的事……” 散花手说到这里,脸上突然掠过一阵惊恐之色。红衣女问:“什么可怕的事?” 散花手缓和了一下脸上惊恐之色,说了起来。 就在我们经过那片苍林之际,突然间,远处一声女子的惨叫,破空传至!我与赛潘安闻声大吃一惊,同时展身向那发声处扑去。眼光过处,几乎令我们惊叫出口!只见地上躺着一个面目姣好的绿衣女子的尸首,这个女子死状跟传说一模一样,是被奸杀而死的!她的下半身一丝不挂,下体还汩汩渗出血液来!我与赛潘安看了一阵,也就走开。陡然,远处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至,似是有人交手。我们两个人怔了一阵,挺身跃去,眼光过处,是天龙寨寨主多臂狷简皓正领着门下八个高手,正在与一个年轻人打得难分难解。 这个年轻人长得一表非凡,只是脸带煞气。这个年轻人想必就是杀了五个女子的人了。 果然不错,杀死五个少女,正是此人。我们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如此辣手,连杀五个少女。只听那年轻人冷冷一笑,喝道:“简寨主,是你的女儿愿意跟我玩的,她说快活得要死,所以我就叫她如愿以偿,还能怪我吗?” 天龙寨寨主脸色大变,厉声道:‘你的手段未免太辣了,我女儿跟你何仇,你竟先奸后杀,如不把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话犹未落,与门下八个高手,一齐围攻扑上!也在这当儿,来了两个武当派的道士,以及碧华山庄庄主独行客兆文远及七个庄主。 当下那个年轻人迫开天龙寨主及门下之人的围攻,纵退数丈,眼光一扫来人,纵身冷冷一笑道:“想不到各位均是为在下而来,这倒是幸会了。”碧华山庄庄主仰首一一阵狂笑道:“阁下奸杀五个女子,这事太令人切齿。试问阁下年纪轻轻,未悉这些无辜少女与你何仇?” 那年青人傲然一笑道:“仇吧?这倒没有。不过,她们都愿意‘乐死’,所以在下只好成其所愿。” 天龙寨寨主再也忍耐不住,当下大喝一声,道:“无耻淫贼,看掌!”呼呼两掌,猛向那年轻人劈去。 年轻人冷冷一笑:“你们既然找死,也别怪我。”一缕寒光,卷起一片剑影,惨叫声起,竟有两人应声而躺! 这副身手震慑了在场之人,所有围攻那年轻人之人,几乎同时纵身而退,他们估不到这年轻人武功竟如此之高! 年轻人纵身笑道:“不怕死的再上来试试。” 在场之人虽然感到这个年轻人武功高,但也不能就此罢休,齐声大喝之下,又双双围攻而上。 这十几个人围攻之势,的确非同小可。但这年轻人武功委实匪夷所思,眨眼间,又有三个伤在他的剑下。 但因来人均是江湖一流高手,人多势众,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眨眼间,年轻人也显得有些不支。 正在这当儿,背后倏然一声冷笑之声响起。我与赛潘安同时一惊,转脸望去,只见背后三丈之处,站立了一个少女。 这少女确实人间佳丽,明眸一扫,我与赛潘安都怔了怔!我们也不知道这少女来意如何,把眼光又转到场中。 忽闻这少女娇声一笑,笑声荡人魂魄,我与赛潘安不由把眼光扫向这个少女。 这少女一敛笑容,做出一种风情万千的姿态,缓缓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与赛潘安怔住了! 倏然,一个可怕的影子掠过我们脑际:这个少女莫非就是杀死五个年轻男人的那个女子? 想到这里,我们不约而同地倒退了一步,吸了一口凉气? 但一看情形又不像,这少女一脸憨直忠厚之相,一点也没有淫荡之态,难道会是她? 我们心念未落,那个少女娇笑道:“二位是来看热闹的么?”话落,把眼光盯在赛潘安脸上! 赛潘安几曾被女人如此注视过,当下脸上一红,不知所答。我只好开口道:“我们只是路经此地,看热闹倒谈不上。”我望了赛潘安一眼,暗示他道:“我们走吧。” 赛潘安点了点头,望了我一眼,就待纵身而去。但那个女子突然说道:“二位有急事么?” 我一望这个少女睁着一双眼睛,嘴上浮现憨笑,心里镇定了许多,含笑道:“不错,我们必须赶回去!” 那少女脸上展起凄然之色,苦笑道:“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她把眼光落在赛潘安的脸上,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姓赖?” 赛潘安讷讷道:“不!不!我不是姓赖,我姓萧。” “你姓萧?你不是赖哥哥,你真的不是?” 我一听这话,似发现这个少女有过一个姓赖的男友或哥哥,而这个男友或哥哥必是与赛潘安长得酷似。当下我开口问道:“姑娘芳讳如何称呼。他的确不是姓赖,而姓萧。” 那少女眼眶一红,珠泪盈眶道:“我叫马幼兰,我找赖哥哥找了几年,可是如石沉大海,我不相信你不是他,因为你跟他太像了。”话落,两颗眼泪掉了下来! 我们看得心里有些不忍。我想了一想,说道:“他的确不是你的赖哥哥,不过假如我以后碰到这个人,我一定替你告诉他一声,说姑娘在找他。” 那少女天真一笑,道:“你真好,你们要真的回去了么?” 接着又问:“你们住哪里,我以后可以找你们么?” 我想了一想道:“我们住在终南山。” “你们是终南派的人?” “正是。” 突闻那少女娇声一笑,道:“你们为什么急着回去。” “因为敝派掌门人身受重伤,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那少女眨着大眼睛道:“你们掌门人受伤,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去取药的。” “取药?” “不错。所以,我们要走了。”话落,我们就待纵身跃去,那少女突然截住去路,向赛潘安冷冷说道:“你不能走!” 第十章 冤家路窄 陈隆身影弹出,猛向银发老者背后追去,口里叫道:“老前辈,你放过她们吧!” 银发老者一转身,冷冷说道:“这两个女人留她们何用,如果我不把她们丢进海里去喂鱼,要她们贻害江湖么?” 陈隆痛苦地道:“都是我不好,以致令她们变成如此。老前辈,你原谅她们,就像原谅我一样……” 银发老者脸色一变,肃然之情,溢于言表,当下开口道:“陈隆,凭你这个性,还能担当掌门大任?你心里不忍看她们被丢进大海喂鱼,可你怎能知道,留她们在江湖上,不知又要造出多少杀孽,劣根性如此之重,如何能留她们?你不要说了!”他眼光一扫陈隆满脸痛苦之色,又道:“你已经找了我很久,那么,我成全你之所愿,这东西就交给你吧!” 话落,从怀中取出一把银色钥匙,交给陈隆。 陈隆接过钥匙,突然脱口道:“老前辈就是南极仙翁王吟山?!” “不错,我要走了!”身影一起,势如一道轻烟,顿时已去了五丈开外! 陈隆惊骇地愕立当场,想不到这人竟是名噪江湖的一代奇人南极仙翁王吟山! 陈隆知道追上了南极仙翁也没有用,他决不会放过徐萍与徐翠! 谁带给她们这一对姊妹不幸?是他。徐萍为爱他,不惜把贞操作为交换条件,天下间还有谁比这女人爱他更深呢? 然而,一时的误会,使她们全变了,变得令人可怕谁之罪?陈隆!是陈隆害了她们。 想到这里,他黯然而泣,徐萍、徐翠,为他而毁,他用什么偿还她们?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妖女奴。假如不是这个心地阴险、狭窄的少女,自然不会造成今日的误会!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骤然展起一片杀机,咬牙道:“妖女奴,我要杀你,你几乎令我抱憾终生……” 可是当他后悔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徐萍、徐翠像两朵花,已被风吹雨落…… 他缓缓举步,向茫茫无际的苍林中,踯躅地走着,他没有目的……月光拖着他修长的影子,显得多么孤独啊! 他曾经得到一切,而又失去一切! 如今,他一无所有,只剩下一颗寂寞的心。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他伸手拭去了脸颊的泪水,惨然一笑,喃喃道梦,人生如梦,情如梦,爱如梦,一切都是梦!女人,像什么?梦中的影子? 他笑得像一颗酸梅,令人见之鼻酸欲泣! 他茫然地问着自己道:“我应该上哪儿?……对了,我应该先去救血龙子出险!” 心念打妥,纵身飞奔而去。 就在陈隆身影弹出之际,远处一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子惨叫之声,倏告破空传至。 陈隆闻声暗地一骇,他的脑中突然又泛起了一个可怕的影子莫非又有女子死在那个年轻人的手中?” 心念之间,怒火骤然。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枉杀江湖年轻女子? 当下,陈隆心念间,身影犹如夤夜蝙蝠,飞奔发声处。只见一条黑影,向前飞泻而去。 陈隆霍然止步,眼光一扫,骇住了! 他所料不差,又有一个身着黄衣的少女,裸着身子,躺在草丛中。 这情景看得陈隆脸色大变,当下钢牙一咬,怒道:“我要不杀你,誓不为人!” 话犹未落,猛地一点双足,纵身向原先那条黑影消失处猛追而去。 追了半盏茶时间,前面那条黑影已经在望。陈隆大喝一声道:“慢走!” 陈隆喝声甫落,一声狂笑之声响自苍林之内。陈隆举目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影,倏然晃身截住那黑影去路。 陈隆几个起落,也伫立在那黑影身后一丈之处! 空气骤然紧张,不问可知,这些武林高手,都是为这年轻人而来。 冷笑声中,只见那人影哂然道:“各位真是阴魂不散,处处跟踪在下,能再领教各位几招绝学,实为在下之幸了!” 陈隆眼光一扫在场群豪,冷笑道:“各位暂请退后,我倒要看看这个无耻淫徒,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物!” 在场群豪被陈隆这一说,同时缓缓退开一侧。 那人霍然一转身,陈隆眼光过处,惊叫一声,“你……你……”他猛觉脑中一旋,几乎栽倒于地! 对方眼光落在陈隆脸上时,脸色猝然一变,下意识退了两步! 场外群豪,无不微微一怔! 灰衣少年陈隆既然追踪淫贼而至,怎么在碰面的刹那,双双吃惊,下意识退了数步? 陈隆颤抖地问道:“你……你就是关明?” 对方狂笑道:“不错,我是关明,你的最好朋友!” 陈隆猛然打了一个冷颤,额角些微见汗。天啊!这个淫贼,竟是朱莲的丈夫关明! 他愕然而立,一件最残酷的事,又在他的身上发生! 他全身感到一阵冰冷,整个灵魂,像是脱离了他,又好像突然丢在冰窟一样! 徐翠的杀人,为他而起! 如今关明奸杀江湖年轻女子,造成轰动武林的命运,还不是又由他而起! 他混身冷得发抖,脑中只存一个字:逃……逃……逃……。离开这里。 关明脸色突然罩起一片杀机,冷冷道:“陈隆,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陈隆突然坚强起来,他一咬钢牙,心里忖道:“关明必是认为他的妻子对他有不忠之事,所以他要玩弄天下女人,进行报复。然而,我与失莲之间是清白的,他不能误会我!”心念一转,冷冷笑道:“关明真想不到你变了,变得如此骇人。你为的什么?” “为的是我妻子对我不忠!” 陈隆道:“你不能误会她,她是清白的。 “清白?关明纵声一阵狂笑,笑得阴森恐怖,闻之令在场群豪毛孔皆张! 他一敛笑声道:“陈隆,我戴了绿帽子,做了乌龟,你陈隆与我妻子之间陈仓暗渡,你是人吗?……” 陈隆脸色一白,道:“关明,你太可恶了,你妻子与我之间,我不否认是有过一段恋梦,那是在你与她结婚之前。你应该明白,你这种行为,令人发指。” 关明脸上罩起一片杀机,冷笑道:“陈隆,你与我妻子之间的事,我们暂时不谈,你该记得,当初一掌之仇,我们要结一结。”结字出口,一缕寒光,长剑已经递出,猛扫陈隆中盘! 陈隆有冤无处伸,关明至今还误会他与朱莲之间有过不寻常的关系,谁能为自己辩白! 突然,一个念头,从陈隆的脑海一闪而逝,他不能杀关明,否则,朱莲决不会谅解自己。心念中,他疾退八步,躲过了关明一剑! 就在关明出剑之际,在场群豪的天龙寨寨主、碧华山庄庄主两人同时大喝一声,道:“淫贼招打!”双双扑攻而上,兵刃抡处,猛如狂风暴雨,罩身击去。 关明冷笑声中,身影曼妙一划,避过天龙寨寨主及碧华山庄庄主的合攻,长剑乘势递出。 这武功看得陈隆怔了一怔,关明数月之别,武功似比以前大为增进! 他又想到那一个字:“逃!”他无法在这里再停片刻,关明误会朱莲,竟变成了一个采花大盗。他一转身,举步向前走去!就在他向前走去之际,突然又停下了脚步,眼帘模糊中叠出了一个人影…… 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运足目力,注视着三丈外的人影,突然他的眼睛睁得像一双铜铃,血液开始沸腾。 他一晃身,向那人影扑去,口里叫了一声:“莲妹……” 来人正是他青梅竹马的情侣朱莲! 朱莲乍见陈隆,忍不住满腹的幽怨,终于,让陈隆抱着她……” 远处的暴喝隐隐传来,一个伤心的薄命女子,终于带着她的孩子,在这里出现。 陈隆在情绪激动之下,抱起朱莲,哺喃道:“莲妹……我们在梦中……” 朱莲轻轻推开陈隆,粉腮垂泪,苦笑道:“这不是梦……其实人生不就是梦么?越哥哥……我找他来了,他真的做了这可怕的事情?……” 陈隆点了点头,道:“是的,他做了,他奸杀了江湖上五六个年轻女子,我们害了他……” 朱莲的粉腮,突然罩起一片痛苦之色。她茫然地望着陈隆,似是这张脸孔对他有些陌生了。 她比陈隆初见她时,憔悴多了。是的,多日来,她活在无边痛苦的日子里。 她虽然怀念陈隆这个初恋的情人,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最痛苦的事。关明误会她与陈隆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这误会无法洗清,因为关明不会相信她。 更使她痛苦的是,江湖上连续发生的奸杀案,果然是她的丈夫关明所为。 如今,她又与陈隆相逢了,这两度偶然的相逢,勾起了她全部的思潮,痛苦的回忆…… 往事如梦,沧海桑田,人生变幻,也委实太快了。他们相对而立,失神的眼光,充满怀念的情愫,她们都在怀念那已经过去的岁月与日子! 泪水,代表他们两人心中要说的话。其实,他们两个之间,又有什么好说的?…… 暴喝之声突告破空传至,惊醒了他们的梦。陈隆惨然一笑,下意识脱口说道:“过去……再也找不回来……” 朱莲也应道:“是的,过去了……往事只在我们的心目中,留下了一道创伤的痕迹,使人抹不去,忘不了……” 陈隆望着朱莲背上的婴儿,苦笑道:“莲妹,你为的是找他而来?” “是的,想不到他竟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我不会原谅他。” “我也不相信会是他。” “他变了!” 陈隆点了点头道:“是变了,变得令人不堪想像!” 陈隆话犹未落,一条人影向陈隆与朱莲立身处飞奔而来! 陈隆转头一望,脸色骤变,来人赫然就是关明。 关明脸罩杀机,飘落在陈隆面前,也许他还没有发现朱莲,向陈隆冷冷喝道:“陈隆,你往哪里走?我们的帐算完再走呀!” 陈隆下意识退了两步,正待答话,朱莲突然叫道:“明哥!”跃身向关明怀里扑去。 关明被这突然而来的叫声震慑了。他一转身,发现了朱莲,愕了! 远处,十数条人影又向关明追来。 朱莲扑身在关明怀里,泣声叫道:“明哥,你做了什么事!”这时,十几条人影把关明与陈隆等人围在核心中。 忽闻关明厉声一阵狂笑,贸然一推朱莲,怕喝道:“不要脸的贱婢,你给我滚开!” 朱莲被关明这一推,踉踉跄跄后退十数步,几乎栽倒于地。这情景看得陈隆心里一痛。 关明脸色铁青,眼睛射出两道:“凶光,盯住在陈隆的脸上,道:“陈隆,想不到你们是一起来的。哈哈,好一对野鸳鸯。” 陈隆喝道:“关明!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们是无意相逢。” “无意相逢?多好听的话,你们倒真巧,处处无意相逢,但你骗得了别人,哈哈!可骗不了我。” 陈隆气得混身颤抖,厉声喝道:“关明,你应该听我解释,相信我。” 关明狂声大笑,道:“你占了我的妻子,没有关系,一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你赐我一掌,我也要还你??剑。”一语甫落,只见一缕寒光,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陈隆劈来。 剑势方出,猛听朱莲一声焦喝,道:“关明,你给我住手!”关明果然一收剑势,冷冷喝道:“怎么,你伤心了是不是?”朱莲粉腮一片铁青,一种恐怖的阴影,突然罩在他的脸上。她双目如火,厉声喝道:“关明,你当我是什么人?” “淫妇。” 朱莲厉声大笑,笑声惊醒了背上的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这两种不同的心理发泄,使这苍林之内笼罩了一片愁云惨雾,闻之令人痛心欲绝。 朱莲一敛笑声,道:“你骂我羁妇也好,说我荡妇也好,但我是清白的。关明,你这可恶没有良心的男人,我对你怎么样?你侮辱我,说我与陈隆有不寻常的关系,不惜奸杀无辜女人来发泄,你是人吗?你简直是禽兽。” 她缓缓向关明欺来,咬着银牙又道:“我嫁你之后,忠心爱你,陈隆与我是在你结婚之前相识的,我们在那一次无意相逢,但你误会我们有不寻常关系,你是什么东西?留你危害江湖,不如杀了你。”身影弹处,猛扑关明,一掌击去。 朱莲这时端的是伤心到了极点,关明恶根如此之重,纵然她不忠,他也不应该连续奸杀江湖年轻女子来发泄,这种人还有什么人性?她在极度伤心之下,愤怒发掌。陈隆心如针刺,一出人间悲剧,竟为他而演。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他不忍心目睹这场悲剧。 暴喝声,叱喝声……像巨雷似的击在他的脑海,他不知自己此刻心中所存在的是什么…… 忽闻关明厉声一喝,举目望去,只见关明在暴喝之声过后,身影起处,剑势如涛,疾向朱莲攻至。 朱莲的武功本来就不是关明对手,她挟愤出掌,内力消耗自然迅速,一时之间,不觉险象环生。 这情景看得陈隆大惊。他知道,不出五招,朱莲必定伤在关明剑下。 这当儿,关明大喝道:“贱婢,躺下!” 一缕寒光过处,朱莲一声惊叫,疾身后退。陈隆看到,此时朱莲手臂上流出了鲜红的血…… 关明在朱莲一退身之际,竭道:“贱婢,我不叫你血溅荒野,誓不为人。”长剑如虹,一招“长虹贯日”,当胸便刺! 在这危急一瞬,陈隆猝然一声大喝道:“关明,你好辣的手段。”右掌一招“怒涛拍岸”,挟以毕生功力,击向关明。 关明估不到会骤然出手,当下一缓劈出剑势,疾退数步,方才避过陈隆骤然一击。 陈隆冷冷一笑,道:“是的,关明,留你这种人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倒不如杀了你好些。” 关明脸色阴沉得令人可怕,他咧开嘴阴险地笑了一下,阴恻侧道:“我要不把你们这双狗男女劈死剑下,誓不为人。”语音甫落,长剑一抖,青芒卷处,凌厉的剑势已向陈隆攻到。 这一来陈隆再也忍耐不住了,当下一声焦雷,出掌如电,呼呼击出两掌。 朱莲被关明伤了手臂,血流如注,粉腮苍白,额角微微见汗,她的眼光之中,杀机骤起,直盯在关明的身上。 她轻轻地咬了一下银牙,叱喝一声,玉腕抡处,猛何关明背后攻出一掌。 关明的武功的确增进了不少,陈隆竟无法在十招内得手,把他制下。陈隆暗地心骇,他知道,关明的剑法,必是经过名人指点,否则不会有这样迅速的进展。 猛听关明一声暴喝,长剑划起一道青虹,横扫陈隆。陈隆一收身,横退数步。这刹那一瞬,关明一旋身,左掌抡出,一道排出掌力,玫向朱莲。砰的一声,朱莲震得飞泻而出,鲜红的血,从她的樱桃小口喷了出来,栽倒于地!她背上的婴儿,也许受不了这震摇,哇哇大哭,好像这小生命,也知道一场人间悲剧在他身上发生。 陈隆见状心里一痛,杀机骤起,他一咬牙,厉喝道:“关明,我杀了你。”掌势一变,内家真力全部运出。 龙争虎斗,各带杀机,他们恨不得把对方毁在掌下,剑下,方消心头之恨。 星月下,静静地躺着一个不幸的女人 她的幻想,幸福的憧憬,全部幻灭,她没有听到她爱子的缠绵雯声,像是,她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 人世间,有什么比这个更悲惨的事? 人世间,有什么女人比她更不幸? 殷红的血,从她的樱桃小口,溢了出来,把地上染得一片鲜红…… 月光,映射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给她光明的温暖,但她享受不到了。 又一阵暴喝之声传来。陈隆在暴喝之声过后,以极快的手法,接连劈出八掌。这八掌集毕生功力所发,掌力过后,只听砰地一声。关明硬咬钢牙,接了陈隆排山倒海的一击。 关明知道,如果不硬接一掌,便无法躲过他五掌。只听砰地一声过后,他被陈隆震得飞泻而出,叭达一声,栽倒于地。 陈隆也被他反震之力,震得后退五步,忍不住翻涌血气,张口溢出一口鲜血!他一咬钢牙,强忍伤势,扑向关明,强提最后一口元气,举掌向关明劈下。 突然,一道意念从他的脑海一闪而逝:他不能杀他,纵然他对不起自己,自己也不能做出对不起朱莲的事。 于是,他把击出的掌力,硬生生收了回来,踉踉跄跄后退数步,精神骤然松懈,跌坐于地! 这一来正是两败俱伤,只是陈隆像是比关明轻多了就是。这当儿,在场群豪一声大喝,猝然扑向关明。 关明此刻昏躺于地,动弹不得,怎能闪躲这些江湖高手的骤然一击。 陈隆见状,大喝一声住手!”腾身而起,晃身立在关明身侧。 第十一章 古墓奇遇 陈沧溟喝声甫落,人群中,走出两个劲装大汉,把棺盖盖上,拿着斧头,竖起铁钉,“铛”地一声金铁交鸣,铁钉从棺盖钉了下去! 一代武林奇葩,竟落得如此不幸下场,岂非天忌英才! 陈隆把自己生命,当做了赌注,孤注一掷,全盘皆输,因为,陈沧溟破例用棺木安葬了他。 这自然是陈沧溟念父子之情,不忍看陈隆尸拋荒山,但他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无意,竟铸成一个大错? 他真这样长眠九泉,把俊美的影子留在五六个少女的脑中,让她们去怀念这个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美男子?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啊! 他曾经有过无数的幻想与僮憬,但,他失望了,他毕生第一个所爱的女人——朱莲,竟投入别人怀抱! 直到他服下冷魂丸之后,他还是带着一副空虚的心情一无所念! 唯一令他挂怀的是,他如果真的死了,辜负了无数人对他的期望。终南派的人,不知如何地期望他…… 终南山,夜色沉沉,凄云惨雾,笼罩了这雄传挺秀的名山古观,除了观院之内不时传来几个巡夜更夫的零落脚步声之外,大地阴沉沉一片! 这时,五个黄衣人影,受陈隆之命,即刻赶回了终南山长义殿。代掌门黄梅娟眉锋深锁,如果妖女奴再到终南山,如何处理。 五个黄衣人到了长义殿,施礼之后,黄梅娟问明了开封追寻陈隆经过。 握拐的黄衣老者,将碰到陈隆以及天生会高手的事说了一遍后,道:“禀告代掌门,弟子受掌门人令谕,如妖女奴再度闯山,格杀勿论。” 黄梅娟道:“掌门人与天生会会长在一起,是否会发生意外?” 黄衣老者道:“这点,弟子不敢作断定答覆!” 黄梅娟担心陈隆会有不幸事情发生,黛眉深锁,久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即刻传令本门两位弟子,暗访掌门人消息,并严防本山四周,如再发现妖女奴冒然闯山,格杀勿论。” 黄衣老者恭应一声“领法谕”之后,退出长义殿,当即下令赛潘安与散花手到九宫或天生会暗访陈隆下落! 夜更浓了,终南山上,似又面临大敌,妖女奴真的再敢闯山打人,终南派会不惜全力以赴! 这当儿,终南山下又告传警。黄梅娟亲身赶到观院之外,举目一扫山下,一条黑影飞奔而来。 妖女奴终又出现,她深爱陈隆,不惜冒闯终南山,见一见陈隆! 数日相别,她锐敏地感觉到,陈隆似在遗弃她。她一见黄梅娟之后,更认定自己所料不错,陈隆必定被黄梅娟所迷,于是,她发怒打人! 如今妖女奴再度出现,黄梅娟与终南派恭候妖女奴的高手,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妖女奴渐渐接近的身形! 就在妖女奴要到终南山观院之际,忽闻一声冷冷的长笑之声病起,十数条人影,倏然截住妖女奴去路。 妖女奴带着满腔幽怨而来,倏然被人截住去路,不觉下意识退了一步,举目望去,使她粉腮顿变! 这十几个人赫然是天生会的高手,这一下不由大大出乎妖女奴意料之外,他估不到天生会高手竟会在此出现! 她惊得花容惨变。外堂堂主李春雄,冷冷笑道:“妖女奴,天涯逢芳踪,真是幸会了!” 这十几个天生会高手奉陈沧溟命令,务必把妖女奴擒回,这一点,自然是妖女奴想不到的事。 观院之内的终南派弟子,抱着人不犯我我不欺人的宗旨,站立观望,动也不动! 妖女奴知道今夜事出突然,这些天生会高手突然出现在终南山,当然是为自己而来。 李堂主话声甫落,十几个天生会的高手围了过来,把妖女奴围在核中。 妖女奴这一来反而镇定下来,大凡人紧张过度,反会变得泰然,当下淡淡一笑,道:“各位都是为妖女奴而来的吧?” 李堂主阴险一笑道:“不错。” 妖女奴冷声一笑,道:“想不到为妖女奴一个人,竟出动天生会十几个高手,妖女奴倒是幸会了。” 李堂主冷笑道:“妖女奴,你脸皮也真厚,不借叛离本会,救走终南派掌门。违叛本会之罪,你是否担当得了?” 妖女奴泰然道:“那你们是要把我擒回?” “不错。” 妖女奴粉腮微微一变,功运双掌,明眸一扫天生会在场高手,冷冷一笑,道:“那不妨试试。” 妖女奴何尝不明白她今夜凶多吉少,这十几个天生会高手,均是天生会精英,纵然再多五个妖女奴,也没有活命希望,一个外堂堂主李春雄,就是她难于对付的了! 但死难当头,她也不能束手待毙,好歹也得拚一拚。 外堂堂主李春雄脸色一沉,冷眼一扫在场天生会之人,低喝一声:“把妖女奴擒下!” 李春雄喝声甫落,十几个天生会高手一声大喝,兵刃、掌力疾出如电,猝然攻向妖女奴。攻势犹如风卷残云,疾如暴风狂涛,妖女奴如何承受得了? 她一扬玉腕,呼呼连出两掌,这两掌无疑是如卵辟击石,丝毫发生不了作用! 一道排山掌力,向她当胸涌至,她猛觉胸口血气一涌,樱桃小口一张,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情势燃眉之刹那,一声阴侧侧的冷笑,倏告破空传至。这笑声刺耳至极,闻之令人毛骨悚然!更令人惊骇的是,这冷笑之声,似带着一种无穷威力,乍闻之下,使人功力全散!这当儿,妖女奴一个踉跄,娇躯晃了两晃,“砰”地一声,栽倒于地! 在场之天生会高手,闻声之下,无不打了一个寒噤,举目瞧去,三丈之外,赫然站立了一条黑影! 从浓雾而又漆黑的夜幕中,叠出的这条黑色人影,就像突然出现的幽灵一样…… 那黑影桀桀一阵怪笑,冰冷地道:“十几个人欺侮一个女流之辈,不怕传开出去被江湖人笑掉牙么?” 这条黑影来得兀突,语音冰冷,似非出自人口,在场天生会高手无不被这突然而来之事震撼。 外堂堂主李春雄冷冷笑道:“何方高人?既然出现,有何教益?” 那黑影桀桀一阵怪笑,道:“那个女娃儿我救走了。” 这话一出口,天生会在场之人无不脸色大变:这人是谁呢?不管他是谁,反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外堂堂主李春雄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低声说道:“各位盯住此人,保护我把妖女奴带离这里。”说着,身影划出,疾如闪电,抓向地上的妖女奴。 但,李春雄身影刚弹出,一道绿光,在李春雄一弹身之际,疾如电茫,击向李春雄的麻穴! 李春雄在天生会里,武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竟然躲不过这绿光一击,身上一麻,人便躺了下来。 这一来,天生会十几个人,全都怔住了,因为击向李春雄的绿光,竟是一片树叶。 神技骇人听闻,来人竟能练就武林最难练的“折叶伤人”,此人武功,决非泛泛之辈。 天生会十几个人心念一动,无不吓得脸色乍变。那黑影阴恻恻一笑,道:“把那个人抬回天生会,快滚吧。” 这声音像有无穷的威力,其中一人扶起李春雄,喝道:“阁下想必是江湖成名人物,能否报个名儿?” 那黑影桀桀一笑,道:“你们既然要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吧!你们大约听过‘独眼老怪’这个人吧?” 独眼老怪四个字一出口,不但震慑了在场之人,即是终南派弟子,也都吓了一跳! 此人住在归灵山训练“火僵尸”,何以会突然在这里出现?独眼老怪又道:“回去告诉你们会长,我训练完‘火僵尸’,数月之内,一定会去找他,你们不走,我先走了。” 话落,只见黑影一闪,地上的妖女奴已经失去了踪迹! 这身手之快,看得天生会与终南派之人全部怔住! 他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根本没有人看清此人长得什么样子! 独眼老怪为什么要突然劫走妖女奴,这其中不无缘故。因为他训练的“火僵尸”,训练了几十年,依旧无法运用自如,因为野性太强,不容易控制,假如没有女人“月经”那污积之物便无法控制得了! 于是,他带走了妖女奴,有了妖女奴的污积物,便可以控制这个火僵尸。 独眼老怪下了终南山,倏然发觉远处一条人影踉跄而来,而且似是背上还背一个婴儿! 他因为急于赶回归灵山,只望了那跄踉的黑影一眼,便又飞奔而去。 这个跄踉的黑影,正是前来报信的朱莲! 她本是一个受伤极重之人,因惦挂陈隆被天生会所擒,便不惜千里迢迢,到终南山来! 她胸口的剧痛,使她忍不住脚步踉跄,如果不是一股意念支持她,她可能真的会躺了下去!然而,为了她所爱过之人,她支撑着来到了终南山,告诉陈隆被擒的消息。 一阵剧痛,她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她明白,她最多不过再活三天!三天之后,她将带着她的一切希望,弃下爱子,离开这个世界。 她把右手按在胸口,粉腮滚泪,跄踉地向前走去。突然,她的足尖绊了一块石子,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个跄踉躺了下去。 她缓缓地长叹一声,眼泪滚滚而落。她趴伏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疲倦、痛苦,使她在朦胧中睡了过去。突然间,一阵芳香扑鼻,她又悠悠转醒。 她睁着失神的眼皮,眼前模糊地叠出了两个人影。她断断续续地问道:“什么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位妇人,你伤得很重?” “是的,我快……快要死了……请问……终南山还有多……远?” “你到终南山?” “是……的。” 其中一个苦笑了一下,说道:“妇人到终南山有什么事么?”“我要找……终南派……的人。” “我就是终南派的弟子,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了?” “你……你们掌门人……受伤……被天生会……会长抓……抓去了……” 此语一出,两个黑影一惊。这两人正是散花手与赛潘安。他们两人奉命前往九官山,正巧碰到了受伤的朱莲。当下散花手与赛潘安急忙把朱莲背回终南山,由散花手一人单独到九宫山附近,调查陈隆是否被天生会所擒! 散花手单人匹马,冒着九死一生,进了雷云谷,隐于一片苍林之内,这时,正值陈沧溟抱着陈隆放入棺木之际。 散花手见状,几乎栽倒于地,这证实,陈隆真的死在天生会之内。 当下散花手顺着来路,赶回了终南山。几天之后,江湖上便传开了终南派拿门死在天生会的事。 就在散花手走后,那两个劲装大汉已经钉好了棺盖,恭身退立一旁。 陈沧溟叹了一口气,眼光一扫在场弟子,冷冷喝道:“把他抬到后山那块坟地葬了!” 陈沧溟说完,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一转身,返身进入大厅。 四个劲装大汉抬着陈隆的棺木,向后山走去! 陈隆被用棺木埋葬,这一点大大出乎笑脸医侠的意料之外,如果他知道这样反而会害了他,也就不会给他服那颗“冷魂丸”,让陈隆把生命当了赌注。 黑夜降临人间,这后山荒野,一片阴森恐怖。 举目一扫,青冢幢幢,飞萤点缀其间,犹似鬼火荡游墓穴间。四个劲装大汉把陈隆草草埋葬之后,便走了! 陈隆被埋在土里了!他复活的希望可以说没有了。 但他的命运是否真该如此,就此结束? 第二天晚上,这荒山青冢之间,突然出现了一条黑影,这黑影飘忽如电,在这青冢之间巡视着。 倏然,那黑影站立在陈隆的坟前,只听他冰冷地笑了一笑,这笑声听得令人毛孔皆张。冰冷的笑声,使这犹如鬼蜮的坟地,平添起一份阴森、恐怖! 可是,奇迹发生了! 只见这条黑影在陈隆的坟上,伸手挖着松散的黄土。眨眼间,红色棺木已经显露。 那黑影又是冰冷的一笑,只见他一用力,“卡”地一声,他的五指已经插人棺缝中,然后再一用力,“轧轧”之声响起,棺盖已经被他掀了下来! 这黑影向棺木望了一眼,突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陈隆面目全非,这条黑影骇了一跳! 只听那黑影似自言自语道:“又是男的……这对我没有用处,把他埋葬吧!” 此人话声未落,棺木中的陈隆倏然挪动了一下身子。他复活的时间到了! 陈隆身子挪动,那条黑影吓了一跳,暗道:“一声莫非我碰见了鬼!” 一天一夜之后,陈隆终于复活过来,往事像一场梦,他不明白他此刻是在什么地方。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从棺材中坐了起来。他迷惑地凝望了一下四周,喃喃道:“我真没有死吗?” 他的眼光突然接触到棺木,他本能地跃了起来,他发现三尺之外,站立着一个黑影! 他心中一骇,本能地回忆起已经发生的事,可是,他的脑海之中,是一片空白! 他为什么会在棺木之中,而又复活过来,他一无所知,但是,他证明了一点,他没有死。 对面的黑衣人影,似乎被陈隆从棺木中爬起来给骇住了,久久才冷冷地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陈隆怔了半晌,道:“我昨天是是鬼,今天是人,我终于逃过一死!” 那黑影桀桀一笑,道:“想不到几十年之间,我真开了一次眼界,人装进了棺材之中,又埋进了土里,竟没有死。怪!怪!”陈隆也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我被装进棺材之内?” “不错,我为挖人,才把你挖了出来。” 陈隆闻言,知道对方无意之间救了自己,当下感激地说道:“真是天不绝我,如果不是老前辈,可能我真的死了,晚辈因此谢过。”话落,深深一揖。 那黑影哈哈一笑道:“真是怪事,你死了之后,被装在棺木之中,又埋进土内,竟然没有死?” 陈隆道:“我服了药。” 那黑影沉默俄顷,自语道:“也许天成我愿,使我又碰到你……” 陈隆心念一动,开口问道:“老前辈尊讳能否见告?”那黑影也不回答陈隆所问,半晌方道:“我虽无意救你,但算来我还是救了你,假如不是我,你也难逃一死,你想不想报答我?” 陈隆忙道:“赴汤蹈火,晚辈在所不辞!” “既然如此,我们把棺木又埋上。天下间,任何一个人都以为你死了。” 陈隆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这黑影会挖棺木,找死人尸体,其中不无原故,只是当下不便开口相问。 棺木又被埋好了,这新的坟冢,同原先一模一样,坟碑上依旧写着“故终南派掌门陈隆之墓”。 陈隆苦笑了一下,自语道:“是的,陈隆死了,任何人永远不会知道他还活着。” 陈隆话犹未落,左侧山峦之间,突然出现了两条黑影,直向这青冢古坟飞奔而来! 那黑影低声喝道:“我们快走,天生会可能派人来了。”陈隆点了一点头。那黑影领着陈隆,走到一个巨大的古墓之前,只见他脚下一踩一块绿石,轧轧之声传来,墓碑倾斜而下,现出一个小洞。 那黑影当先进入,陈隆一阵犹豫,这后也跟着纵了进去!陈隆一进古墓,眼前景物倏然一变,只见这古墓中,富丽堂皇,犹似一间宫殿! 陈隆估不到这古墓之中,会有如此粗致的建筑! 同时,陈隆也看清了这黑衣人影的面目,只见他年约六旬,须眉斑白,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画了无数皱纹,但掩饰不一他那俊俏的面庞。 此人为何会在古墓之内住了几十年,且又挖死人尸首?黑衣老者领着陈隆,在一间精致的客厅坐下。陈隆突然触到壁上一面大镜里的自己的面貌,不觉吓了一跳! 那满脸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面庞,会是他。他疯狂地激动地叫道:“那不是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声音,沙哑而又疯狂……突然,他放声大哭,把双手蒙住奇丑的脸! 是的,铜镜里映现的奇丑面目不是他,他本来的面目是潇洒、俊美,如今那魔鬼般的面孔会是他? 黑衣老者看见陈隆有些疯狂与激动,安慰道:“娃儿,你伤心什么,美与丑之间,有什么分别?只要一个人心地好,丑又能算得什么?” 陈隆伤心地泣道:“可是我以后怎么见她们?” “谁?” “我的女朋友!” “女人?”黑衣老者微微地笑了一笑,道:“女人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只是一个点缀,也许江湖上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何不将错就错。女人……唉!她们是否真心爱你?你又何必被情字所困?” 第十二章 面目全非 徐萍、徐翠自然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奇丑少年,就是陈隆啊! 陈隆痛苦得全身皆抖,存在他心中的只有一个字:“逃!”他恨不得即刻逃离这里! 徐萍望着陈隆茫然而又痛苦的神情,突然泛起一股疑念,她似乎发觉了陈隆的异常神情。但她不会怀疑到眼前这个奇丑少年,竟是他们曾经倾心爱过的陈隆。 徐萍与徐翠为什么会突然在开封城出现呢,这其中详情,笔者下文自有详细交待。 再说徐萍望着陈隆奇丑的脸上泛着冷汗,黛眉微微一皱,道:“请问阁下,是不是我们坐在这里有些不方便?” 陈隆从激动而又痛苦的情绪中,惊骇过来,当下忙道:“没有……没有的事……” 声音听得徐萍心里一震,这熟悉而带着一股无可抗拒的男性声音,她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奇丑怪人。 陈隆被徐萍看得泛起一股愧意,慌忙低下了头,举筷用膳,但他拿着筷子的手却微微发抖。 徐翠当初虽然由于愤恨,开始奸杀天下男人,但她的心灵中,会永远拭不掉,抹不去。 徐萍黛眉微颦,开口又道:“如果阁下认为不方便,现在已经有空位置,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去。” 陈隆闻言,轻轻咬了一下钢牙,暗对自己说:“我紧张什么?她们不会认识我。何况,她们为我毁去了一生幸福,以后,我应该好好帮她们才对呀!” 想到这里,他轻轻笑了,笑敛,微微一歇道:“不,我不会感到不方便,假如二位姑娘怕看我这张脸,尽管换个席位。” 徐翠道:“姊姊,我们到前面去吧!” 徐萍突然好像发出了什么,坚决地说:“不,我们就坐在这里。” 陈隆此刻心情反而沉静下来,他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帮助她们,以赎回他自己对她们的罪过。 店小二端来了徐萍所点的菜肴。当下徐萍突然说道:“妹妹,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在洛阳太白酒楼的时候,也跟一个人对面而坐?” 徐萍这句话是故意而说,但听的人却心情各自不同。陈隆闻言,心里猛然震动…… 徐翠也心里一酸,道:“不错,可是……他死了……” 徐萍发觉可疑,她发现这个奇丑少年的声音,同她以前认识的陈隆一样。 当下她微微一笑,道:“妹妹,你还想他么?……你也不想想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徐翠闻言一阵感触,眼眶一红,珠泪欲滴,惨然而又凄惋地闪动了一下樱唇,道:“姊姊,别说了!” 这情景看得陈隆砰然心动。这句话刺痛了徐翠的心,又何赏不刺痛陈隆的隐疾?他跟着徐翠凄然而笑,口里故意问道:“你们有个朋友死了!” 徐萍道:“可能还没有死!” “不,姊姊,他死了,江湖上的人都说他死了,有人看见他被装进棺材,葬在土里,这不会假的。” 徐萍知道徐翠没有了解她话中之意,当下微微一笑,道:“或许,他真的死了。” 陈隆泰然而又镇静地一笑,道:“那他太不幸了,否则,真是艳福不浅呀!” 徐萍道:“我们可否请教阁下姓名?” “姓名只是记号,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们还是不谈吧。倒是你们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叫陈隆。” 陈隆故意惊道:“陈隆,你们的男朋友叫陈隆?” “不错,阁下莫非认识他?” “认识,认识,我们在狱中同在一个牢房,他真的死了。” 徐翠“哦”了一声,问道:“他告诉你一些什么没有?” 陈隆脑中念头突地一动,故意问道:“二位姑娘可是姓徐?” 徐翠插口接道:“不错呀,他……他谈起我们吗?” “哦!谈过谈过。他说,他一生最对不起的是一对姓徐的姊妹,她们两人为他断送了一生幸福。本来,他可以逃出来的,可是他不愿意逃,他说,徐氏姊妹不会谅解他,他也欠了很多女孩子的无法偿还的感情债,所以一死了却残生。”说到这里,故作一叹,道:“漂亮的男人跟漂亮的女人是一个样的,红颜薄命,还是长得丑好,像我这样,女孩子是不会看上我的,我也不会搞得像我朋友一样,以致怀恨而死。” 徐萍道:“爱是自私的,如非妖女奴,我们之间当不会铸此大恨,陈隆也不会含恨而死,如果当时我们明白爱是给予而不是占有,就不会发生了恨,以致在恨的领域里,做了无数让他无可宽恕的事。我们也太对不起他了!”语毕,两颗珠泪,突滚双颊。 陈隆听了砰然心动,说道:“姑娘不必难过,我听陈隆说你们都死了,怎么会没有死?” 徐萍纤手轻抬,拭去泪痕,幽幽道:“如非南极仙翁救我们,我们可能真的死了。他带走我们,使我们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可是梦醒迟悔,我们知道,我们一生从此毁了。如非南极仙翁告诉我们的身世,我们可能没有勇气活下去。于是,他传我们武功,叫我们下山报仇!” 陈隆心里暗忖:“原来南极仙翁不是真的要她们死,而是有意把她们造就另外两个人……” 他心中稍感到一安慰,当下开口道:“如你朋友九泉有知,也不会老挂念这件事了。” “但我们再也无法向他道歉了。” “只要你们不要恨他,原谅他,他就高兴了。” 当下三人各怀心思沉思一阵之后,徐萍说道:“不怕阁下说句笑话,你的声音与我朋友非常相似。” “真的?”陈隆故作惊讶道。 “不只声音像,而且动作也非常之像,可是我们相信,你不会是他,他……他死了。” 陈隆淡淡一笑道:“是的,他死了……陈隆已经被埋进黄土,一命归阴。” 他们三人各怀心事,然而,在某一种潜意识的力量之中,他们都想在对方的身上发掘一些什么?…… 当下陈隆望着徐氏姊妹一眼,淡淡说道:“徐姑娘,我要走了,愿你们珍重!” 徐萍默然地望着陈隆下楼梯的背影,他的动作,的确太像陈隆了。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她的心目中,像突然间失去了一件什么东西一样…… 徐翠道:“姊姊,这个人长得好可怕。” 徐萍似在沉思什么,闻言之下,默默地点了两下头。 蓦地,楼梯响处,三个人仓皇奔了上来。 徐萍下意识地用眼光扫向那三个人,芳心微微一愕,这三个人正是沧海圣君、蝙蝠侠与燕山一雄! 这三个人神色慌张,想必是已经发现了血龙玉簪,当下沧海圣君眼光一扫陈隆原先所坐席位,怔了一怔! 蝙蝠侠说道:“可能不会是他吧?” 沧海圣君额角微微见汗,想不到血龙玉簪,竟会再次落在自己身上。 他们突然发现假血龙子徐萍、徐翠,心里不由同时忖道:“莫非又是这两个女人所为?” 三个人心念一动,沧海圣君眉锋一皱,忖道:“可能不会是这两女娃儿所下,因为原先我们根本没有发现这两个女人。” 血龙玉簪再现,震惊了这三个绝世高人,他们均怀疑原先隔座而坐的那个丑人。 心念中,蝙蝠侠说道:“让我问问这两娃儿试试。” 蝙蝠侠一语甫落,移动脚步,缓缓向徐萍姊妹的席位走去。徐萍原认识蝙蝠侠等人,见蝙蝠侠向身侧走来,两姊妹同时一愕。 当下蝙蝠侠微微一笑,问道:“请问二位姑娘,你们是否发现一个奇丑的人?” 徐萍淡淡一笑,道:“他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时辰之前。” 蝙蝠侠哦了一声,他似想到了一件事情。久久,念头一动,开口又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老夫有事想询及二位姑娘。”“有什么事你说好了。” 蝙蝠侠说道:“二位姑娘有过血龙玉簪是吗?” 徐萍心中一愣,久久才答道:“不错!你们三位高人莫非是寻仇而来?” 蝙蝠侠摇了摇头,道:“姑娘请别误会,只是有一件事,我们想问你们,不管是与不是,希望你坦白告诉我们。” 徐萍一听口气,似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发生,当下愕了半晌,说道:“如我们所知,一定告诉你就是。” 蝙蝠侠道:“二位姑娘是否再下过血龙玉簪?” 徐萍暗地一骇,随口应道:“血龙玉簪?” “不错,血龙玉簪。” 徐萍粉腮微微一变,道:“你们又发现了血龙玉簪?” 正是。 “什么时候?” “几个时辰之前。” 这突然之事,也令徐萍、徐翠吃了一惊,她们做梦也想不到,血龙玉簪竟会重现。 当下徐萍道:“没有,现在我们与血龙玉簪四个宇已经脱离了关系,我们身上所有的一支血龙玉簪,已被血魂怪婆收回。” “那么不是二位姑娘所下?” “决不是。” 蝙蝠侠一阵沉思,道:“这么说来,大概是那个奇丑的人。” 这句话说是徐萍芳心大震,问道:“会是那个丑男人?” “也许有这个可能。因为,我们原先下楼,跟他擦身而过,他可以在极快的一瞬,把血龙玉簪插在沧海圣君的身上。” 徐萍道:“但他到底是谁?血龙玉簪只有两支,终南派掌门人身上一支,但他已经死了,哪会又来一支血龙玉簪?” 蝙蝠侠道:“这就令人费解。不过,他下的成份比较大。” 徐萍黛眉一颦道:“他的确有一点怪……” 于是,血龙玉簪再现的事,便传开了江湖,武林人物都不觉为之一震! 开封城里,风云乍变,江湖各派均派高手来到开封,探听再度出现血龙玉簪是何人所下之事。 第二天晚上,江湖各派人物大约全部到齐,再次接到血龙玉簪的沧海圣君更是惶惶不安。 在如归客栈之中的徐萍、徐翠,也猜不出这血龙玉簪是何人所下。 此时,夜色沉沉,屋外一片漆黑,徐萍望了一下天色,向徐翠说道:“妹妹,我们是否出去看看?” “调查一下血龙玉簪之人?” “不错……” 徐萍话未说完,忽见窗外人影闪动,徐萍身影一闪之后,猛地弹出。举目一望,除了漆黑一片之外,其余一无所见! 这当儿,徐萍也已经到了窗外,脱口道:“姊姊,那是谁?”徐萍道:“好快的身法,不知道是谁。” 当下两人站立一阵,徐萍道:“我们进去吧!” 两个人返身进入屋内,突然,徐萍打一个冷战,只见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 徐萍粉腮一白,对方×有神出鬼没之能,引开自己,眨眼之间,把这纸条放在桌子上。 当下徐萍取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徐姑娘:注意行动,血魂怪婆及天生会数位高手,已在你隔壁房间!丑陋的人具” 这纸条虽短短三十来字,但却看得徐萍粉腮大变!她淡淡一笑,这笑容似含着一些什么,然而,当她想到陈隆的奇丑面目之时,笑容像电光一闪而逝,突然,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里暗说道:“丑又算是什么,漂亮的男人,不都是薄情寡义?像陈隆?……只要他心地好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不觉哑然失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徐翠不解地问道:“姊姊你笑什么?” 徐萍粉腮微微泛起一阵红霞,侧过了头,岔开话题道:“妹妹,南极仙翁不是告诉我们,血魂怪婆是我们的仇人?” “是的,姊姊?” “她来了。” “来了?在哪里?” 徐翠话犹未落,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应道:“在这里!”声音传来突然,徐萍、徐翠粉腮一变,徐萍猛地一旋身,右掌一扬,如涛似的掌力,已向发声处击去。 徐萍这一掌发得奇快绝伦,但在一扬掌之际,后面声音又道:“徐姑娘,这一掌我可接不起呀!” 随着徐萍的掌力卷处,一条红色人影,轻飘飘地闪了开去。徐萍举目一望来人,脸上骤然罩起一股寒霜,冷冷说道:“姑娘深夜到此,不知何事?”来人,正是红线女丁春菊。 当下红线女一望徐萍脸色,微微一笑,道:“徐姑娘莫非也对我存着敌意?” 这一语双关,听得徐萍怔了一怔,她曾经恨过红线女,因为红线女追随陈隆左右! 这是女人本性,潜伏在她们心目中的醋意,在某个时候,当她所爱的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时,都会爆发! 虽然,徐萍与陈隆之间的事,已经过去,但是,这股痴念,却永远不会消失或遗忘! 红线女看着徐萍怔立不动,凄惋一笑,道:“二位姑娘还没有忘记他吧?” 徐萍冷冷而又凄惋地笑道:“忘不了!” “是的,我们都忘不了。可是他死了。” “死了?!”徐萍茫然地应了一声,这句话一出口,使在场之人,同时泛起一股黯然神伤之情。 漆黑的夜色,陪衬着沉沉的灯光,这场面显得多么凄凉呀!她们都在想,都在回忆,但,那已经过去了。这些片段的往事,存在她们的心目中太遥远了…… 但是,虽然过去的已经过去,她们心爱的男人已经死了,然而,片段的往事,也会给她们带来瞬间的温馨! 久久,红线女才嘘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们除了回忆他,緬怀他的影子之外,以后,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了。”她凄惋地笑了笑,又道:“过去的事,我们不谈了,何必多谈这些伤心的事?你们说是吗?” “是的,过去的让让它永远消失。姑娘有什么事么?” 红线女笑道:“我有件事想问二位姑娘。” 徐萍道:“是不是血龙玉簪的事?” “不错!” “姑娘是不是认为是我们所下?” 红线女道:“我正有此想,血龙玉簪只有两支,一支由陈隆取去,另一支在你身上……” 徐萍接道:“我们曾经有过血龙玉簪,不过,已被血魂怪婆取回。” 红线女轻轻“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这支血龙玉簪不是二位姑娘所下?” “决不是。” 红线女仰眉一颦,自语道:“这就怪了,这支血龙玉簪不是二位姑娘所下,那么是谁?血魂怪婆?血龙子本人?” 但她们相信这两个人下的成份少之又少,血龙子尚被困在洞中,血魂怪婆不会为下这支血龙玉簪亲自赶来开封。 陈隆身上有一支,但他已经死了。 徐萍道:“我们也感到事情有些奇怪……难迨说陈隆没有死?” 红线女摇了摇头道:“这不会的,终南派的赛潘安亲眼看见他的尸体被陈沧溟装进棺材中,我们又到他坟墓去过,这总不假。” 徐萍道:“那么,那个丑怪的人是谁?” 这句话说得红线女精神一振,脱口道:“丑怪的人?” “不错,有个丑怪的人!” “你们也见过一个丑怪的人?” “是的,我们见过他,而且他留字示瞥。”话落,把纸条递给红线女。 红线女看过纸条之后,眉锋深锁,自语道:“我也见过他。” 第十三章 情海畸恋 陈隆钢牙紧咬,脸上杀机越来越浓。他用口水舔破窗纸,举目向内一看,怔住了:一幅不堪入目的污秽情景,映现在他的眼前! 陈隆一看赛潘安的脸色,知道他吃了消魂女的“消魂散”。当下恨得咬了一咬牙,暗道:“这个淫妇该杀。” 他明白,他此刻不能冒然行事,否则赛潘安将欲火烧而亡。突然,他的脑海泛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关系终南派的存亡! 他轻轻咬了一下钢牙,自忖道:“不错,我必须这样做!”屋内传来消魂女发出的梦呓一般的秽语,窗内春色无边,窗外一个人充满了杀机! 一个时辰之后,那梦呓般的秽语停止了,紧接着消魂女一阵淫荡的笑声。 陈隆满腔怒火,但此刻他明白,不能冒然行事,否则终南一派便会毁在自己之手。 忽闻消魂女淫荡娇笑道:“小冤家,好好躺一会儿……你够累了…… 一阵推门声过后,消魂女退出了房间! 陈隆在消魂女出房间之后,以绝快的身法,推开了窗户, 把一丝不挂的赛潘安提在手中,一个纵身,掠出窗外,举身向密室奔去。 原先领陈隆进入终南山的那个郭炎仙,怕陈隆出了事情,到处找他,如今见到陈隆提着赛潘安飞奔而来,不由大吃一惊! 陈隆从郭炎仙的身边擦身而过,低声道:“快回密室。”郭炎仙跟着陈隆回到了密室。赛潘安因为服了“消魂散”,真元受损过甚,此刻依旧晕迷不醒。 陈隆望了怔立一侧的郭炎仙,道:“他吃了消魂女的‘消魂散’,此刻元阳受损甚剧。想不到他忠心耿耿为终南派,却落得如此下场。”言下心里一痛,几乎潸然泪下。 他抑制激愤情绪,说道:“事已铸成,你把他弄醒过来,我有事要告诉他。” 当下郭炎仙替赛潘安疗伤一阵,精神果然好了起来! 郭炎仙低声道:“萧贤弟,你好一点了吧?” 赛潘安从极度的兴奋中昏迷过去,他此刻身在何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当下睁着失神的眼皮,茫然地望着郭炎仙,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隆接道:“你已经失身在消魂女的身上!” 赛潘安扫向陈隆,突然,吓得几乎从床上跳了下来,讷讷惊道:“你是……你是……” 郭炎仙微微一笑,接道:“老弟,你不要吃惊,这位是我们掌门人的朋友,如非是他,你现在可能还被消魂女所困呢!” 赛潘安缓和脸上惊惧之色,尴尬一笑道:“请恕萧某唐突之罪,在此谢过。” 陈隆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礼了。”回头一扫郭炎仙,道:“你去弄件衣服给他穿上。” 赛潘安突然发觉自己赤裸着身子,脸色骤变。他想起了被消魂女迫淫的经过,怒火倏炽,从床上一跃而下,厉声一笑道:“我要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要杀……” 他疯狂得像一只野兽! 这当儿,郭炎仙取出一件黄衫。赛潘安脸色一片铁青,接过衣服,三把两把穿上,愤怒掩饰了他的理智,他纵身向屋外奔去。陈隆厉声喝道:“赛潘安,你给我回来!” 这厉声一喝,果然带着无穷的威力,赛潘安潜意识地停下脚步,道:“你叫我干什么,我要把这个淫女杀了。” 陈隆冷冷笑道:“不仅你要杀她,我也要杀她,不过,我叫你回来。” “你凭什么叫我?” “凭终南派这面旗令!” 话落,从怀中取出终南派旗令,随手一展,喝道:“赛潘安,难道你敢抗命?” 赛潘安脸色一白,慌忙对旗令下跪,道:“弟子拜见先祖旗令!” 陈隆冷冷喝道:“你敢抗命吗?” “弟子不敢!” “那么起来吧!” 陈隆一收旗令,赛潘安缓缓立起,恭立一侧! 陈隆脸色一沉,道:“我是你们掌门人的朋友,我受他死前所托,我现应忠人之事,终南派今已名存实亡,如不好自为之,终南派从此便无复兴机会!”他眼光一扫郭炎仙,道:“即刻传令本门弟子,在三天之内,造好四十具棺材。” 郭炎仙一惊,脱口道:“四十具棺材?” “不错,四十具棺材,这事情必须保守秘密!” 郭炎仙百思莫解,他不明白陈隆要造四十具棺材有什么 用处,当下不得不点头应是! 陈隆道:“你令门下之人造好四十具棺材之后,便多带几个人,即刻赶往各地,传令本门弟子在十天之内,返回终南山。”郭炎仙惊道:“把本门弟子全部找回?” “不错,这件事也不得泄漏!” 郭炎仙点头应是。陈隆道:“那么你去吧!” 郭炎仙向陈隆恭身一礼,退出密室。之后,向赛潘安微微一笑道:“阁下真不愧有‘赛潘安’之誉,难怪消魂女看上你?” 这一取笑,赛潘安脸上一红,问道:“不知掌门人有何令谕?” 陈隆脸色一肃,道:“我不是掌门人,你们掌门人已经死了,以后不准叫我掌门人,我是你们掌门的朋友,知道吗?” “弟子听令!” “赛潘安,你在终南派内,身掌何职?” “弟子是参议殿殿主!” “那么,你要不要终南派从你的手里再度复兴?” “萧某为终南弟子,对于终南派存亡,自有责任,纵然以命相掏,也在所不惜。” “那很好,终南派能否继续存在,这要看你丨” “看我!” “是的,除了你以外,别人办不了事!” “掌……阁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萧某纵死不辞!” 陈隆道:“你爱不爱消魂女?” 赛潘安脸色一变,冷笑道:“阁下不必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问你。” “我要杀她!” “但是,现在你不能杀她!” “为什么?” 陈隆沉思一会,道:“我要你爱消魂女……” 赛潘安脸色一变,厉声笑道:“阁下如再胡言乱语,可别怪萧某要得罪了。” 陈隆道:“你不要误会,这件事要你受点委屈,为终南派着想。你要假装爱消魂女,因为,要你打进天生会总堂,去救一个人!” “什么人?” 陈隆也不回答赛潘安所问,又道:“此刻正是消魂女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记住,假装叛离终南派,讨好消魂女,乘机告诉她,你要到雷云谷!你到雷云谷之后,乘机问她笑脸医侠被困在哪一个牢房,然后你设法放了他……” 赛潘安惊道:“笑脸医侠也被困在天生会?” “所以你要牺牲自己,为终南派着想。你设法处处痛恨终南派,取信于天生会,放了笑脸医侠之后,问他要炸药!” “炸药?” “不错,要炸药,我还写一封信由你交给他。” 赛潘安道:“要炸药干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现在你不必多问。这件事你答不答应?”轻轻咬了一下钢牙,道:“我答应了。” 陈隆道:“今天是什么时候?” “九月一日。” “你必须在五天之内,取得炸药,回到终南山。九月九日重阳节,是你们掌门人接掌大典!” 赛潘安不解道:“掌门人接掌大典?” “不错,赛潘安接掌第八代掌门大典!所以,在九月五日之前,你必须取得炸药赶回终南山,不得有误。否则,我第一个要杀的不是消魂女,而是你。” 赛潘安诺诺应是。当下陈隆写了一封信,托赛潘安交给笑脸医侠之后,问道:“代掌门人黄梅娟现在何处?” “她可能被关在牢内,关明迫她嫁给他,她至死不允。” “牢内是否有天生会的人把守?” “有六个人把守。” “在什么地方?” “在刑司殿左侧。” “那么,你出去吧。记住我的话,终南派兴亡,全在你一人身上, 赛潘安退出密室。陈隆也紧跟着而出,纵身奔向刑司殿,找到了终南派的牢房。 此时正值深夜,陈隆奔至牢内,举目一望,只见六个劲装大汉正团聚一起,兴高彩烈地赌着牌九! 陈隆冷冷笑了笑,暗道:“你们这些人作威作福,留你们何用。”用字出口,只见他一弹身,疾如闪,大喝一声,右掌猛然劈出。 六个天生会高手赌兴正浓,这突然而来的阳掌劈来,一阵奇热攻心,鲜血喷出,六个人全都躺下! 陈隆一记“阳掌”,把这六人弄个奇热攻心而亡。当下陈隆把六个人的尸体拖在一旁,找着钥匙! 陈隆当下在各牢房巡视一遍,并没有发现黄梅娟的影子!陈隆不由一阵疑惑,暗忖道:“这牢房之内,何以不见黄梅娟的影子?” 突然,一声婴儿的哭声,从一间牢房内传来。陈隆脸色一变,这牢房之内,何来婴儿哭声? 他取出钥匙,打开牢房。眼光过处,他怔住了! 在这牢中,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躺在那里,一个婴儿伏在她的身上大哭! 陈隆心里一惊,这不是朱莲? 他脑海突然一片空洞,心里一痛,两颗豆大的眼泪,骤滚双颊。 他心凉了,这个他初恋的情人,竟落得如此下场,怎不令他难过呢! 他沙哑地叫了一声:“莲妹……”一个踉跄,向朱莲扑了过去。 朱莲没有听到陈隆的叫声。如果他听到了的话,不知道要流多少眼泪。 她已奄奄一息。她更不会明白,她一生所爱的男人,已经到了她的身侧。 陈隆摸到了她的身子,突然,一阵冰冷攻心,他惊骇得几乎惊叫出口! 他喃喃道:“莲妹,你不能死呀……我要救你……” 是的,他不能让朱莲死,他爱这个女人,尽管她已是有夫之妇,他也应该帮助她,不能让她死。 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阁下,你伤心什么?” 陈隆闻言,霍然一转脸,一个青衣女子的背影突然映现眼前! 陈隆愣了一愣,这个青衣女子不是在开封所见到的那个人么?怎么也到了终南山?她是谁? 她的背影依旧向着陈隆,使陈隆无法看见她的真面目。 这女子跟踪自己而至,到底是什么原因?陈隆不觉茫然若失地望着这个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轻轻地挪动了柳腰,道:“阁下,她是你的情人?” 陈隆喃喃自语道:“曾经是的……然而,那已经过去了!” “你还爱她?” “是的,我无法忘记她!” “但她快死了。” “不,不,我不能让她死……我要救她!” “你用什么救她?” “我不能看她死啊!……” “但你不要忘记,她是有夫之妇啊,纵然你们还彼此相爱,你们也不能够结合!……” “你说我不要救她?” “不,你应该救她。生命中???你只有这个情人。不过,我要问你,你是不是真的爱她?” “是的,我毕生忘不了她。” “那么,我救她一次!” “你能救她?真的?” “我救得了。不过,她醒来之后,你也不能承认你是陈隆。” 陈隆脱口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陈隆?” 青衣女子笑道:“我跟踪你太久了,不要说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全部身世,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好了,这东西拿去吧!”话落,轻轻把一件东西弹给陈隆。 陈隆举目一望,只见这东西赫然是万年雪藕。此物产于冰天雪地,万年难逢其一,此女何来此物? 陈隆感激得血泪交流,他目不转睛地注视这个青衣女子的背影,不知如何启口说一句感激的话! 青衣女子淡淡一笑,道:“阁下怔什么神,让她吃下呀!……如果她无法嚼服,你可以咬成细末之后,用口送入她嘴里。” 陈隆道:“我不知道如何感激你才好!” “感激?”她婉笑一声,说道:“只要你以后不杀我就行了。”语锋略为一顿,又道:“黄梅娟代掌门已被我救出,在你们原先那间密室。我也就此告别了。” 话落,青影闪处,人已退出牢房。 陈隆怔怔地望着这青衣女子的背影,不觉兴起怅然之感! 举目望去,只见朱莲依旧不醒,当下他皱了一皱盾头,把雪藕送入自己口内,细嚼起来。 灵物入口,芳香扑鼻,一股清凉之气,直冲丹田,使人精神大畅。 陈隆把雪藕咬得烂碎之后,把嘴靠近朱莲的樱桃小口,把雪藕碎沫,用舌尖纳了进去。 这万年雪藕送人朱莲口中,以本身真元贯入朱莲周身三十六大穴。果然,朱莲悠悠转醒。她睁着无力的眼皮,喃喃道:“谁在……救我?……” 呜咽哀语,柔肠寸断,陈隆心里一痛,说道:“我……”他的喉中似被一件东西塞住,以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片刻之后,朱莲果觉精神大畅,缓缓坐起,一把抱过正在啼哭的婴儿,泣声道:“忆越!娘苦了你……” 慈母忏悔的眼泪,像血一样地滴在婴儿苍白的小脸上。陈隆缓缓侧过了头,说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伤势刚刚复原。” 朱莲下意识地把眼光担向陈隆,道:“是你救我的么?” “我只是举手之劳,救你的人已经走了。” 这熟悉的背影,使失莲忆起了陈隆:这是陈隆,她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而且声音也是他! 一股强烈的希望之火,在她的心扉里滚动着,开口叫道:“越哥!……是你么?” 陈隆霍然回过了头,道:“不,我不是陈隆。” 奇丑的面目,使朱莲吓了一跳,她几曾见过这么可怕的脸孔,当下讷讷道:“我以为阁下会是他……你的声音……背影,太酷似他了……” 陈隆苦笑道:“像陈隆?” “是的,像他!” “但他死了。” 朱莲喃喃道:“是的……死了!……永远死了!” 陈隆咬着钢牙,尽量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岔开话题道:“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朱莲苦笑道:“他没有把我打死,算已对我手下留情了。” “他?……谁?” “我的丈夫关明。” 陈隆轻轻“哦”了一声,苦笑说道:“那么,我带你出去吧!”陈隆领着朱莲回到密室,一推门,便发觉黄梅娟,只见她樵悴多了。 朱莲和黄梅娟已成至交,原因是朱莲曾是陈隆的情人,她曾把她与陈隆之间的事告诉黄梅娟。如今再次见面,惊喜欲狂,两个女人相抱而泣,把陈隆给丢在一旁! 第十四章 碧海青天 场外之人,无不惊呼一声,他们估不到朱莲会跳崖殉情,这连陈隆也吓了一跳! 在这千钧一发,一条黑影迅如闪电,把朱莲跳下断崖的身子拉了上来。 这条拉回朱莲生命的人影,正是阴阳羽士。朱莲被阴阳羽士从断崖拉了上来,她起初怔了一怔,接着纵声大哭,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要死啊……” 一阵无名的痛楚涌上陈隆的心头,他默默地望着朱莲,眼泪夺眶而出!这个他初恋的情人,曾拥有一切,又失去一切,如今她落得这般田地,怎不令陈隆潸然泪下? 阴阳羽士皱了一皱眉头,道:“你为什么要死?” 朱莲泣声道:“在这世界上,我已是一无所有的人,情人……丈夫……全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缠绵悱恻的泣声,在场之人无不心里一酸,陪着她滴眼泪…… 尤其徐萍、徐翠两个少女,更是泣不成声了! 阴阳羽士道:“然而你还有孩子呀!” “孩子?”阴阳羽士苦笑道:“是的,虽然在人生旅程上你失去一切,但你有孩子,你的孩子需要你。” 她突然从痛苦之中惊醒过来。是的,她有孩子,她不能让他变成一个孤儿,他已经够不幸了! 她纤手一抬,拭去粉腮泪痕,喃喃道:“……是的,我还有孩子……我要好好培养他成人……” 她慰然而笑,笑得像一杯酸梅入口……其实,这笑容比哭更难看! 在场之人鼻孔一酸,眼泪随着朱莲的笑容滚了下来! 这当儿,阴阳羽士冷眼一扫天生会高手,冷冷喝道:“各位想死呢?还是想活?” 八个天生会高手从黯然情绪中惊醒过来,其中一人答道:“要死要活,岂是阁下所能主宰?” “各位既然执迷不悟,也只好成全你们了。” 阴阳羽士身影划处,扑向八个天生会高手,右掌已经攻出。这当儿,朱莲已经走了开去,她从陈隆的面前擦身而过。陈隆难过地说道:“朱姑娘,原谅我……我不知道应该向你说什么才好……” 朱莲望着陈隆满脸泪痕,道:“阁下不必难过,他确实应该死的。” 陈隆启齿又止。他默默的望着朱莲背影,从她的身前移了开去! 他钢牙一咬,突然升起一股冲动情绪,恨不得抱着她、吻她,安慰她,让她的心得到片刻温暖。 然而,他不能够,他不能告诉她,我是陈隆,也不能逃逗她心扉的旧情,以致陷入不可收拾的场面! 虽然他还是深深地爱着她,但这段灰色的恋情,毕竟昙花一现,随即幻灭,留给他的,是残酷的梦。 他明白,从今以后,只能在心灵深处,而无法在表面去爱她。 暴喝声中,一个孤独而又娇小的影子踯躅而行,她的脚步显得多么沉重!痛苦! 一个女子的叹息声,挟着暴喝之声传来,徐翠幽幽道:“姊姊,她太不幸了!” 徐萍潜意识地点点头,泛着淡淡的哀愁,道:“她的确太不幸了。陈隆九泉有知,他不知要如何难过呢!” 袅袅轻语,带着无限酸苦之决。陈隆闻声,眼泪忍不住又要夺眶而出,然而他没看,他把眼泪咽回肚子里。 徐翠不解地道:“她也是陈哥哥的女朋友?” 徐萍苦笑地点了一下头道:“是的,她是陈哥哥第一个初恋的女人,除了她之外,他没有第二个女人……。” 徐翠接道:“王老前辈不是说他爱我们么?” 徐萍苦笑道:“也许是的,但那不是真正的爱情,那是属于另一方面的。陈隆为感激我救他的一命而爱我们,他原先不让南极仙翁把我们带去喂鱼,就是如果我们死了,他会永远痛苦。”她苦笑了一下,又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爱。但我们明白,陈隆没有爱过第二个女人,没有对我们发生爱情,但我们却忠心爱他。如今我们的下场,不是也跟这位朱莲一样?” 徐翠幽幽道:“姊姊,如果他没有死,他会再爱我们么?”“爱我们?”徐萍怆然地笑了起来,道:“纵然他还活着,会爱我们,可是,我们用什么去爱他?” “用我们的心!” “心?”徐萍期期艾艾地道:“爱倩与贞操是分不开的。” “但我们是为他而丧失贞操的。” 徐萍苦笑道:“话不是这么说,虽然我们的贞操为他而丧失,纵然他会爱我们,我们也不会原谅自己。再说,我们是自甘下贱而丧失贞操呀!” 徐翠道:“我是自甘下贱的,但姊姊是为他而丧失贞操的呀!” 徐萍惨然一笑,道:“我是的……唉!何必去谈这些不能追回的往事?” 她们这番话,全听在陈隆的耳里,他一念之间,像忘记他立身在什么地方…… 他痛苦得无法令自己呼吸,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甚至逃离这个世界…… 他浑身颤栗,像一个犯人接受了死刑的判决! 暴喝声停了,天生会八个高手已全部丧命在阴阳羽士之手。沸腾的场面终于过去了,替而代之的是一种忧伤、沉寂的场面! 这里,伫立着八个人二男六女。他们都在想什么?沉思什么? _更黑了……除了观院之内不时传出理我夫的零落脚步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什么了;纵有,也只有风啸松涛…… 陈隆一转身,凝视着朱莲凄凉而又孤独的背影,他想叫她,然而,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启齿。 他默默告诉自己:“陈隆……朱莲是不幸的,以后,你应该好好地爱她……”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突然升起了第二个女人的影子:那是红衣美妇的美丽轮廓。他打了一个冷颤! 也不否认爱朱莲,但他的恋情,像一副褪了色的图画,如今,又有人为他涂上了一道鲜艳的色彩! 这笔色彩,与众不同,他迷恋了,疯狂了…… 他生命的第二个春天,为红衣美妇而活,这个影子在骤然间,闯进他的心扉,气质与众不同,使他再也抹不去这个影子。 红衣美妇的倩影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逝之后,他不期然地打了个寒颤,这寒颤是为他对朱莲的愧意而发。 一声沉重的叹息,穿开了这寂寞的夜空,阴阳羽士沉声道:“我们回去吧!” 这声音使在场之人,从各种不同的情绪中惊醒过来。黄梅娟莲步姗姗走到红线女面前,道:“红衣姊姊,想不到你们会再上终南山,黄梅娟因受派中惨变,致使无法以礼迎接,在此谢过!” 红线女盈盈笑道:“掌门人何必客气,唐突之罪,我们还没有谢呢!” 黄梅娟道:“那么,上去休息。终南派再会有今日,都是这位朋友所赐,黄梅娟不知如何感激他……”话落,望着陈隆。 陈隆默默的转过头来,他不敢凝视黄梅娟的眼光,因为那眼光所射出的,是两道如火的魅力! 陈隆心里明白,这眼光中的火焰,超过平常朋友应有的,或像有人说的,这就是爱情了! 黄梅娟的确爱上了陈隆。虽然陈隆外表长得丑,但他的心却是善良的,她认为这颗善良的心,可以掩饰他面容上的丑陋!但最主要的是,陈隆为了终南派,不借冒着生命危险,欲使终南派有复兴之日。感激,构成了黄梅娟爱陈隆的心。 这感激而形如怜悯的爱情,是否会永恒呢?那就不是局外之人所能推测的了! 五个少女并排在一起,黄梅娟的姿容,使红线女、范玉华、徐氏姊妹黯然无色,她像一朵脱颖命出的幽兰!她美得迷倒天下男人,陈隆也不例外! 但黄梅娟的美色,与红衣美妇的气质却迥然不同,因为红衣美妇具有的丰韵,却是黄梅娟所没有的。 的确,少妇与少女之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如果红衣美妇活跃在少妇群中,突然发现一个少女,那么,他会对这个新鲜的东西发生爱恋,这像我们吃腻了鱼与肉,而想换换白菜豆腐一样!因为陈隆的生命,都是少女的影子,这红衣美妇的丰韵却是少女所没有的,他对这新鲜的东西,发出第二次的感情。 黄梅娟姿色倾城,但在陈隆的眼中,也有些淡而无味。于是,他转过了头,不敢与黄梅娟眼光接触。他怕第三次堕入爱河。 黄梅娟苦笑了一下,从陈隆身上收回视线,道:“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这句话说得有点歇斯底里,出自她的肺腑,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来! 红线女脱口道:“他的心地善良? “是的,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你认为这善良的心,可以掩饰他的容貌?” “足有余裕。” 红线女苦笑道:“但我却认为不可同时而论,我需要的是一个貌美的人……像陈隆!” 黄梅娟道:“可是上苍不公平地对待一个人,陈隆虽然长得俊美,但他是个寡情的人……” “我宁愿他对我寡情,也不愿有个奇丑的丈夫!” 黄梅娟黛眉微微一颦,她明白,红线女与自己的个性截然不同,再谈下去,便要闹僵了!她以微笑代替了她的否认,接道:“那么,我们上去吧,夜也深了!” 红线女点了一下头,望着徐萍道:“徐姑娘,我们就打扰一下吧。” 徐萍在这刹那间,突然浦起一种无名的感触。她想到,她们曾经为了陈隆,而堕落,贞搡已失,今已残花败柳,如何与她们在一起?……人类本能的自卑心理涌上了心头,她苦笑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们要走了!” 这句话不但令红线女与黄梅娟吃了一惊,即是陈隆也微微一怔。红线女道:“你们原先不是说要找掌门人打扰一番么?” 徐萍惨然笑了一下,道:“是的,现在我觉得我们该走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不愿苷终南山上回忆一些不幸的遭遇。”红线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现在就走?” “是的,现在。” 黄梅娟突然说道:“徐姑娘,你们不能走,你们既然到了终南山,也应该让我们尽个地主之谊,否则,黄梅娟不知要惭愧多少日子。” 徐萍怆然道:“我们也希望在终南山上静静住上几日,藉此回忆一些过去的事。但我们知道,这会更增加我们的痛苦。”她苦笑一下,又道:“好意心领,以后我们会来打扰的。” 黄梅娟急道不不,你们不能这样不通人情,难道黄梅娟得罪了你们?” 徐萍道:“不,掌门人请不要误会,你愿我们留在终南山而痛心呢?还是离开终南山而愉快?” 这句话说得黄梅娟哑口无言,她默默注视着徐萍,期期艾艾地说道:“既然如此,黄梅娟也不再强留,只是,我会怀念你们!” 徐萍接道:“我们也会怀念你。那么,我们就此告辞了。”她下意识地把明眸扫向陈隆,脱口道:“阁下,我们也再见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脸颊发烫,迅速地掉了头,与徐翠疾步而去。 陈隆突然叫道:“徐姑娘!”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徐萍一转脸,问道:“阁下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陈隆张口结舌,期期艾艾地说了一个字:“我……”他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的确,面对这两个曾经救过他而又堕落的少女,他应该向她们说些什么? 相别在即,他只觉得他应该向她们作心扉里的忏悔或表白,可是他说不出口,也不知从何谈起。 他默然地注视她们,他想看透她们的心底?了解她们的心事?细窥她们纯洁的灵魂?…… 徐萍微微一笑,再次问道:“阁下有什么事么?” “哦……哦……没有……没有……” “如果没有事,我们就走了。” 从陈隆的脸上,徐萍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有话要说,她明白他说不出口。 陈隆低声说道:“我可以送你们一程么?” “我们劳驾不起,还是免了吧。” 陈隆道:“你们不让我你们一程?” “不,我们当不起阁下送。” “我愿意送的,我觉得我应该送你们出终南山,这也是我的责任!” 徐萍微微一笑,道:“那么,我们就劳驾你了。” 当下三个人影,缓缓向终南山下移步而去。 本来,陈隆一转身之际,红线女粉腮一白,她突然发现,她原先的想法可能没错。她似觉得,她做错了一件什么事一样:陈隆原先对朱莲的情形,已使她芳心大动。她认为,这个人假如不是陈隆,为什么会对朱莲这样? 除了陈隆会这样外,别人不会在朱莲面前流泪……如今徐氏姊妹要离开之际,为什么他像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并要亲自送她们下终南山? 如非这个人曾对她们有过内疚,为什么在徐萍面前,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红线女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她一阵分析之后,认为自己可能真的做了一件错事。 她的眼光,一直注视着陈隆的背影,她的粉腮越来越白……浑身开始颤栗。因为,这背影就是陈隆啊! 陈隆没有发现红线女的表情,他默默地跟着徐氏姊妹下了终南山…… 默默地走……默默地想……今日,又回忆往事。 山风,轻轻地拂过他们的脸上,夜,的确有点儿凉了。 除了零落而又带着沙沙的脚步声之外,夜静得再也听不出什么了…… 难道在心灵的呼唤里,她们也在冥冥怀念这临别的一刻?抑或是她们想再回忆一些往事?…… 久久,徐萍才打破这寂寞的空气,问陈隆道:“阁下为什么要送我们?” 陈隆从沉思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当下怔了一怔,道:“这是尽一点地主之谊。” 徐萍微微笑道:“这么简单?” “是的!” 陈隆转脸望了徐萍一眼,只见她粉腮如花,轻笑慑人,他不期然地跟着笑了一声,道:“是的,也许不是这么单纯,其他的因素,因你们曾是陈隆的恋人……” “恋人?陈隆的恋人?”徐萍幽幽地笑了起来,道:“阁下何必提这个?陈隆已经死了!” 陈隆喃喃应道:“是的,他已死了。如果他没有死,你们会再爱他么?” “会的,我们会的。” 徐萍望了徐翠一眼,苦笑道:“我妹妹会,我不会。” “为什么?” “为什么?”她脱口应了一句,接着笑了笑,道:“在你没有了解我们底细之前,我们又何必谈起我们的往事?” 陈隆哦了一声,道:“我以后会了解的!” 徐萍突然含情脉脉地注视他问道:“你愿意了解我?” “愿意!” “当你了解之后,你会后悔,甚至会骂我们下贱!” “永远不会。” 徐萍叹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道:“你会的,你不是超人,你不是圣人!” 陈隆何尝不明白徐萍语中之意?他想如果徐萍不讨厌我这副容貌,我应该爱她。她救过我的命,爱得比别人深,她不惜用少女的一生幸福,作为交换我生命的条件…… 心念中,故意道:“纵然你们有过丈夫,我对你的想法也不会变。” “但我们比有过丈夫更下贱。” 陈隆道:“这是你们自卑。” “这不是自卑!”她心里一急,脱口道:“我不是处女,我自甘下贱,把贞操献给一个我所不爱的人!” 徐萍认为她这句话出口,这个奇丑的人一定会大吃一惊,但陈隆反而微微一笑,道:“贞操与女人一生幸福,当然有着极大的关系,但我认为,为了某种原因而失落贞操的,她心灵依旧是纯洁的。这纯洁的灵魂,不是贞操所能比拟。” 这番话说得大大出乎徐萍意料之外,她怔怔地望着陈隆,茫然不知所答! 陈隆又道:“徐姑娘,你是纯洁的,不管在什么时候,即使地老天荒,我这种想法都不会变!”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们之间,在这一句话之后,又开始沉默下来…… 终于,徐萍又停下了脚步,明眸注视着陈隆,道:“吿诉我,你为什么要送我们?别骗我,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陈隆被问得心里一惊,道:“我已经说过,我是尽点地主之谊!” 这句话答得大失徐萍所望,她是多么希望陈隆答一句他爱她! 这一股意念是在刹那间泛起的,她认为陈隆的本性太善良了,他原谅她的贞操的失落,这是别人所无法容忍的,但他的善良,掩饰了她的一切自卑心理!徐萍想到这里,故意愠意道:“你撒谎。” “我……我没有呀……” 徐萍冷冷一笑,道:“别人说你心地善良,原来你也会撒谎。人不是好骗的,阁下请回去吧!” 陈隆怔怔地望着陈隆脸上泛起的愠意,打了一个冷颤,道:“你不叫我送你到山下?” “假如你要撒谎的话,那就不必了!” “我……我……”陈隆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为什么不说?你说呀!” “我不敢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敢说?” 陈隆心里忖道:“我应该告诉她我爱她,她给我的,不是我所爱她所能还得了……”心念中,口里说道我:“不配说这句话的!” 徐萍芳心一跳,道:“我要你说呀!” “我……我……” “真像个大姑娘,什么话这样难于启齿?” “我爱你!” 徐萍芳心大震,她兴奋得心扉在跳跃,她惊骇地望着陈隆,她的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 陈隆歉然道:“我知道我不配……可是你要我说……” “不……不……”徐萍兴奋不已。 徐翠不屑道:“你不配爱我姊姊。” 徐萍摇手阻止徐翠的话,道:“妹妹,我爱他,你不会反对吧? 徐翠吃了一惊,脱口道:“姊姊,他长得……” “我知道。妹妹,你反对我爱他?” “姊姊,你真的?真的爱他?” “这能开玩笑?我不能欺骗他,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徐翠吃惊地望着姊姊,她真不相信她姊姊会爱上这个奇丑的怪人! 徐萍微微一笑,道:“妹妹,你说呀!” “这是你自己的事,何必问我?” “你不会笑我?” “不会的,姊姊。” 徐萍注视着徐萍,粉腮泛起从未有过的娇羞,道你说的是真的?” 徐萍话犹未落,陈隆一晃身,突然扑向徐萍,紧紧地抱着她,吻,代表了他的回答! 第十五章 丑男艳福 陈隆估不到三眼魔君范文亮会是范玉华的父亲。他在这刹那间,全身似陷入了极为痛苦的深渊里! 他全身一阵冰冷!冷得像掉落在暗无天日的冰窟里。 天啊,他杀的竟是他心爱之人的父亲,这怎不令他吃惊、悔恨? 一片人声喧哗,在场之终南派弟子吃惊的是陈隆竟能在数招之内,把三眼魔君毙在掌下。 范玉华的哭声,使这大典升起了一片哀伤气氛。陈隆更在极度惊骇之后,又坚强起来。他虽然不该杀范玉华的父亲,但杨瑞彬的遗言他不能不替他完成。 他眼光一扫终南派弟子,只见一片哗然澈动之色。陈隆眼光又扫向伏在三眼魔君身上,哭得极为伤心的范玉华,低声一叹,走向吕朝阳身侧,道:“老前辈,现在时刻是否已过?” 吕朝阳望了一下天色,道:“还没有。” 陈隆话犹未落,乍见范玉华娇躯突然弹起,猛扑陈隆,厉声喝道:“丑男人,还我父亲的命来!”玉掌扬处,一掌猛劈陈隆。 陈隆估不到范玉华会猝然出手,当下吃了一惊,身形暴退,避过范玉华一击。 也在范玉华一掌攻向陈隆之际,一条红衣人影,迅若电光火石,猝然飘落在大殿之上。 这条红衣人影,正是红线女丁春菊。这时,范玉华一掌落空,身影一欺,一连三掌,击向陈隆。 这时,长义殿内秩序大乱,五百多个终南派弟子,神情慌张,不少人已经向殿外退去。 黄梅娟一见情形,花容失色,想不到这接任大典,竟发生这场风云。 再说范玉华三掌攻出,陈隆右掌一扬,击出一掌掌力,迫开范玉华的攻势,喝道:“范姑娘,你听我说呀……” 范玉华见父亲被陈隆所毙,怎会听陈隆的喝话,当下厉声大喝:“还我父亲命来。”一连又是三掌,直劈过去。 陈隆这一来真的有些火了,当下大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阴掌”挟着毕生掌力,迅如山崩海啸,击向范玉华! 范玉华突觉一阵冰冷冷之气攻心,全身一阵抽搐,花容惨变,噔噔噔退后三步,砰地一声栽倒于地。 陈隆心里一痛,几乎忍不住扑向范玉华,告诉她自己就是陈隆! 这当儿,忽见红线女冷冷一笑道:“阁下,你好辣的手段!” 陈隆一抬眼,眼光触到红线女愤怒的双瞳。他猛觉心头一震,冷冷道:“三眼魔君为一大恶不赦之人,理应诛之,我辣在何处?” 红线女冷冷一笑道:“陈隆,你不要再欺瞒人了,一心所爱的少女,您怎忍心对她这样?何况,她与你已经有夫妻之实啊!” 这句话不但说得陈隆脸色大变,是黄梅娟,粉腮也为之一白! 陈隆掩饰惊恐之色,冷冷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谁是陈隆?” “你!”她疯狂地笑了起来,道:“陈隆,别再骗人,你用阴阳天地掌杀了沧海圣君,也用阴阳天地掌杀了范玉华,难道会有第二个陈隆么?” 陈隆吃了一惊。他骇然地注视着红线女,浑身开始发抖,想不到自己在情急之下,竟让红线女看出了破绽。 然而,他不能承认这件事,决不能,因为,这是紧要关头,何况,他的丑与美,关系着身分上少女的生命呀。 想到这里,他镇静说道:“你已经看见陈隆的尸体,这总不能假。至于阴阳天地掌、你不能说只有我会。” “这么说来,你不是陈隆了?” “不错,我不是。”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请姑娘把范姑娘带走,此时大典正在开始。” 红线女对于陈隆,本来已恨之入骨,因陈隆几次挖苦过她,当下闻言,冷冷道:“这一点,阁下办不到。” “你想怎么样?” “替范玉华报一掌之仇/ “这么说,你是要我请了?” 红线女道:“恐怕阁下请不动!” 陈隆闻言,脸色一变,道:“那不妨试试!”话落,欺前三步,厉喝道:“红线女,我叫你给我滚出去。” “你请呀。” 陈隆大喝一声,道:“我就不信你红线女有通天本领!”身影一弹之下,呼呼攻出三掌。 陈隆这一次挟怒发掌,其威力何等惊人。 就在陈隆三掌击出之际,黄梅娟大喝道:“住手!”陈隆与红线女同时退后一步。只见黄梅娟道:“丁姑娘,请你暂息雷霆之怒。你与这位阁下之间,纵然有所过节,但也应该看在我的份上,暂时放手。”她停了一停又道:“何况,你曾帮终南派大忙,终南派以恩人待你。在此交接时间之内,你是否想到我?” 红线女丁春菊一向不错,她的确不应该在黄梅娟的面前闹事,可是如果退了下去,这个脸又没有地方放! 心忖至此,银牙一咬,存心得罪黄梅娟,也不能丢这个脸!当下冷冷道:“黄姑娘,这话是不错,可是,相信你会原谅我,因为我是为友报仇。” 黄梅娟道:“难道丁姑娘不可以等一下再谈?” “等不了。”, 陈隆再也忍耐不住,道:“掌门人,你先站开,我倒要看看红线女有什么能耐。” 黄梅娟黛眉一颦,暗道:“就让她吃一点苦头也好。”心念间,缓缓又退了回去。 陈隆冷笑一声,道:“红线女,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不客气了。” 陈隆知道,虽离掌门接任时间已经不多,如果不赶快把红线女制下,便会耽误了接任大典的时间。当下喝声甫落,一掌中出. 红线女的武功当在陈隆之下.陈隆一掌攻出之后,她一旋身,避过陈隆一击,玉腕即时反击劈出一掌。 红线女避掌出掌,同时在即快的一瞬便告做到,这使几个终南派高手为之一骇. 陈隆大喝一声,左掌阴掌急速攻出!冷飚如涛,犹如山崩海啸,卷向红线女。 陈隆阴掌还没有卷到红线女的刹那,红线女猛觉七星静脉之内,一阵冷气攻心,砰地一声,栽了下去。 这一着大大出乎陈隆意料之外,因为他的掌力根本还没有击到红线女呀。 殊不知红线女当初中陈隆一记阴掌,余冷未去,如今又出力发掌,冰冷之气再度从七星静脉”之中涌起。于是,在陈隆阴掌尚未攻出,她的内部阴冷已先发作。 陈隆怔了一怔! 一场杀机,终于过去了! 但是在这刹那间所发生的事,足令陈隆毕生感到惭愧,他不但杀了范玉华的父亲三眼魔君,而且也伤了他曾心爱之人范玉华、红线女丁春菊。 沸腾的场面过去,替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默! 当下陈隆向吕朝阳道:“吕老前辈,请您命门下之人,把这三个人先搬出门外,接任大典照常进行。” 吕朝阳随即点了一点头,即刻传令三人,把红线女、范玉华及三眼魔君的尸体,拾出殿外。 大殿之内,一切又依复了正常! 这时,黄梅娟功步轻移,走到陈隆身侧,道:“你……你会是陈隆?” 望着黄梅娟含情脉脉的双眸,陈隆心里一跳,道:“不,我不是他。”他感到一一阵撒谎的难过与内疚! 黄梅娟淡淡一笑,道:“但愿你不是他。” 这意味深长的—句话,使陈隆感到一阵黯然神伤,他黯然望着黄梅娟走回接任椅上,坐了下来。 陈隆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因为数位少女的生命,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他缓缓走到交任椅上,坐了下来,他的心情,突然像铁那样沉重!他默默问自己:“陈隆,你做了一些什么?……“你将得到一些什么?……”想到这里,他惨然地笑了起来。 这时,吕朝阳走到台上,朗声说道:“本门弟子听着!” 随着吕朝阳的喝声,五百七十八个终南派弟子,一片听令之声,震瓦欲坠! 吕朝阳一声长叹,黯然说道:“在场之人,乃本门忠贞弟子。刚才你们目睹先师之弟三眼魔君行为,几乎又造成本派另一劫难。 三眼魔君为先师之师弟,此人脱离本派六十年,当初因行为不检,被先师斥责,一怒而离开终南山。如非这位阁下谈及,我们还不知他就是杀死先师的凶手,我们应该感谢这位阁下,如果不是他,终南派可能再次毁在三眼魔君之手。 三眼魔君虽六十年未回终南派,但并未脱离门墙,本派之中,以他辈份最高,任何本派弟子,均奈何他不得。 现在,这位阁下不但救了终南派,而且报了先师血仇之人,使先师能瞑目九泉。吕朝阳为本派刑司殿殿主,倡议本派弟子,恭拥这位阁下为副掌门,不知本派弟子有否异议? 吕朝阳此话一出,五百多个终南派弟子,一阵呐喊道:“我们恭请这位阁下为本派副掌门。” 一片激动之色,看得陈隆心里砰然大动,当下急道:“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我既非终南派弟子,如何当这副掌门之职……” 黄梅娟道:“你就接受吧,从今以后,你就是终南派弟子。” 那双带着无穷威力的明眸中,除了带着慑人的严威外,还有无限的情意,使陈隆无法抗拒。 他含齿又止,终于默许了! 吕朝阳一转身,向陈隆道:“未悉阁下是否肯屈就此职?”陈隆尚未答话,黄梅娟已接道:“吕叔叔,这位阁下已经答应了。” 吕朝阳微微一笑,道:“那是本派之荣,那么,接任大典照常进行!”话落,退了开去。 黄梅娟缓缓立起,向祖师父俯身一礼,立誓道:“弟子黄梅娟,接任第八代掌门,立誓本着爱终南派之心,维护终南派。如有枉杀无辜,或欺骗祖师父之举,以及不法行为,愿遭横死。祈祖师父佑我!助我!” 黄梅娟立誓既毕,挺身立起,走到香案上,取过旗令,这时厂,所有终南派弟子全部伏跪于她! 黄梅娟一扫伏跪在地上的终南派弟子一眼,道:“本门弟子听令!” 一片听令之声,震耳欲聋! 黄梅娟感动得几乎掉下眼泪,即一咬银牙,朗声道:“感谢各位本门弟子拥护黄梅娟为本派第八代掌门人。黄梅娟虽是女流之辈,但此后定与各位共勉,使终南一派,能与五大门派并驾齐驱,才不负先祖在天之灵。” 她微微一顿,又道:“各位起来吧。” 五百多个人齐声一喝道:“谢令谕!”之后,恭身立起,站立不动! 黄梅娟正待说话,突然同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从终南山下破空传至,震撼整个终南山为之颤动! 陈隆与终南派弟子闻声,脸色同时一变。第一次爆炸声方,第二声轰然的煬炸这声又告破空传至! 陈隆霍然立起,向陈隆道:“掌门人请吩咐门下弟子各回岗位,天生会派人来了。”话落,纵身奔出殿外! 陈隆奔出长义殿,突然,他把脚步停了下来,他的眼光触到了被放在长义殿外的红线女与范玉华。 他猛觉心头一震,黯然垂下了头! 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黯然注视着这两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如今全部伤在他的手里。 如果他不救她们,说不定她们真会丧命在自己手里,怎不叫他黯然神伤! 他对他的爱人——范玉华,做???了一件他所不能原谅的事,他杀了她的父亲! 是的,范玉华不会原谅陈隆,如果她怀孕,真有了陈隆的骨肉,这情场孽缘,又如何了结? 是的,这是一场悲剧,伹这又怎么样结束? 陈隆伤感地凝望着躺在地上的红线女与范玉华。终于,他咬一咬钢牙,喃喃道:“我应该救她们,不管她们是否会原谅我……”陈隆话声甫落,提着范玉华与红线女向终南山下飞奔而去! 陈隆来到观院之外,转身向苍林之内奔去。 他轻轻把范玉华与红线女置于地上,但他突然又感到为难起来,怎么救她们呢? 他眉锋紧锁,因为他如果救了范玉华与红线女,她们不但不会感激他,而且还会骂他下贱,甚至要杀他! 突然,他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副掌门人,是不是你感到有些为难?” 陈隆猛然一转身,只见一个熟悉的青衣背影。他猛觉心头一骇,这青衣女子是谁,怎么处处跟踪而至?而最令陈隆吃惊的是,这位青衣女子居然知道他接掌了终南派的副掌门。她又是谁? 那青衣女子淡淡笑道:“你怔什么?”她依旧用一贯的口吻,道出了这句话。陈隆默视她的背影,他真不知如何回答她这句话! 半晌,陈隆才道:“请问姑娘……” “要知道我是谁?” “在下正有此意。” “你是不是感觉到我很奇怪,因为你只是见到我的背影?” “不错。” 青衣女子轻笑道:“这个你又何必知道。诚如你所说,名字只是记号,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们还是不谈吧。” 陈隆好奇心一起,心里忖道:“为什么她每次均以背影向人?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不行。”这声音说得非常坚决有力,使陈隆再无要求机会! “为什么?” 青衣女子道:“我不叫你看还不行么?” 陈隆淡淡一笑,他脑海中,一股强烈的好奇之心,像股巨流,在开始慢慢冲毁着他的理智。他想你不叫我看,难道我不会偷看?”心念间,身影疾如电光石火的一划,猛然落在青衣女子的前面! 陈隆这一着出其不意,青衣女子一声惊叫,接着陈隆惊呼,两人同时后退了两步。 兀突之变,陈隆大大地骇住了,他看清了这青衣女子的真面目,那面目丑得似张厉鬼的脸孔! 陈隆吃了一惊,他估不到这个举止婀娜的女子,竟然是个竒丑的少女,这怎不令他吃惊? 陈隆打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潜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这时,只见青衣女子厉声大笑,笑声犹如夜枭哀鸣,刺耳至极,令人闻之,大有毛骨悚然之感! 只见她笑容一敛,脸上突罩杀机,冷冷说道:“陈隆,你太不尊重我了。” 她奇丑的脸上罩着恐怖的杀机,看得陈隆砰然心惊,下意识又退了一步,讷讷道:“姑娘,我只是好奇……” “好奇,现在你已经满足好奇之心,可是,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她挪动脚步,缓缓向陈隆欺来! 一个从未有过的恐惧阴影,突然笼罩了陈隆的心灵,他感到恐惧与不安,茫然应道:“后果?……” “是的,看到我真面目之后的后果?” 陈隆惊惧地摇了摇头! 那青衣女子脸上的杀机更浓了。她冷冷一笑,道:“我要杀你!” 陈隆心头一震,脱口道:“杀我?为什么?” “你看了我的脸孔。” 陈隆轻轻笑了起来,道:“看了你的脸,你便要杀我?”“不错。” 陈隆道:“姑娘这未免小题大作。这又何必?” “何必?陈隆我原先很尊敬你,帮助你的爱人,想不道你竟看不起我,侮辱我!" “我几曾侮辱你?” 青衣女子厉声道:“你没有侮辱我?我叫你不要看我的脸孔,你为什么非看不可?而又用强迫与下流手段。我要忠实誓言!” 青衣女子一语甫落,娇躯一弹,像巧燕似的,猝然扑向陈隆,一掌攻出。出手之快,的确令人咋舌。陈隆这一来不由感到这一下把事情弄大了! 不管如何,这青衣女子对于他的爱人朱莲,曾经有过救命之恩,如非她送了一根雪藕,朱莲怕不已上阎罗殿报到多时。 想到这里,他一腾身,暴退数步,说道:“姑娘你应该听我解释!” 青衣女子冷冷笑道:“不必解释了,你陈隆既不尊重我,我也不能尊重你,看到我面孔的人,只有一个字,死。”掌力如涛,身影如电,刹那之间,连攻三掌! 陈隆被迫得险象环生,心上一急,道:“姑娘,你听我说呀!” 挟着喝话声中,他出手攻下一招“阳掌”! 陈隆阳掌攻出,才知道情急之下,攻出的掌力奇热,于是大惊,喝道:“姑娘快退,这是阳掌!” 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这青衣女子不但没有退,而且在陈隆出掌如火的狂飚中,身影似犹花絮,欺身而上,出手劈出一掌。 陈隆吓了一跳,他真不敢相信这青衣女子有此惊人绝学,能不怕阳掌的热力,而且竟能出掌攻出。 陈隆吃惊之下,青衣女子势如狂涛的拿力,已经迫胸卷到。 陈隆毫无防备,在情急之中,右掌一推,出手一掌,硬接青衣女子一击,砰地一声,陈隆猛觉心头血气翻涌,噔噔噔退了三步,方才拿桩站稳! 青衣女子跟陈隆一样,在掌力一接触之下,也退了三四个大步。 陈隆这一惊真难同小可,想不到这女子竟有如此至高的内力,不由怦然心惊! 举目望去,只见青衣女子奇丑的脸上,透着一片恐怖的杀机神情,眼腈喷射出两道凶光! 陈隆打了一个寒颤,说道:“姑娘……”陈隆娘字方出口,青衣女子的叱喝之声打断了陈隆的话,再次纵身扑出。青衣女子冷然喝道:“陈隆,你再接我这一掌试试。”左掌疾出如电,一招“风卷残云”,挟着“春风化雨”,猛扫陈隆之胸。 这凌厉的攻势,几令陈隆毫无招架余地,于是心里一横,存心拚命,阴阳双掌同时攻出。两股阴寒与奇热的狂涛,像万马奔腾,似江河倒溃,滚滚迫地。 青衣女子在陈隆阴阳双掌攻出之后,脸色微微一变,纵身而退! 陈隆反而怔了一怔!话为青衣女子既不怕阳掌,怎么独怕阴掌! 只见青衣女子冷冷一笑,越笑越高……象一根针,刺耳难听,细听之下,这哪里是笑,是断肠痛苦啊! 陈隆这一来不由弄得手足无措,怔怔望着青衣女子纵声大哭! 陈隆不明白这青衣女子为什么突然大哭起来,但他怎会知道,这是自尊心受创的痛苦呀…… 诚然,这青衣女子对陈隆,难免有不寻常的情愫,如今陈隆不听她的话,偷看她的脸孔,怎不令她伤心? 第十六章 倩妇消魂 陈隆在红衣人影出现,骤然疾退三步,脸上泛起惊恐之色。 陈隆看清了,这个红衣人影,虽然面罩红纱,可是她的身材,与红衣美妇一般无二! 他泛起了一种无名的恐惧,难道这个红衣人就是红衣美妇,也就是血影子! 如果红衣美妇真的就是血影子,天啊……他怎么办?这是一桩多么残酷的事!他不愿意再失去他这个所爱的女人啊!他望着红衣美妇,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是谁?” 红衣人冰冷冷笑道:“阁下吃惊什么?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么?” 陈隆打了一个寒噤,道:“血影子?” 红衣人阴森森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猝然间陈隆全身像似触电……极度的惊恐,使他坚强起来,当下冷冷说道:“你笑什么?” 红衣人一敛笑声,道:“如非辈份太小,我就非先教训你一顿不可。” 陈隆脸色大变,道:“为什么?” “你太不知天高地厚!” 陈隆一时之间被弄得莫名其妙,他就搞不清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冷然道:“我问你是不是血影子?” 陈隆“子”字出口,只见红衣闪处,陈隆猛觉脸上一痛,竟被红衣人打了一记耳光。 陈隆吃惊地退了三个大步,骇然地注视着红衣人,对方身手之快,的确叫他无法看清。 红衣人冷冷道:“这是教训你。” 陈隆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火辣的脸颊,讷讷道:“你为什么打我!” “这只是教训你不识天高地厚。” 陈隆大怒道:“你凭什么!” “凭我的功夫,就能教训你。” “这么说来,你真的就是血影子!” 陈隆话犹未落,又是一记耳光,打在脸上! 这一记耳光打得陈隆怒火大起,狂笑声起,身影如电弹出,厉声大喝道:“我正要找你,我倒要看你血影子有什么能耐。”挟着喝话声中,一掌已经击出。 陈隆此刻发掌,其势如电,他右掌攻出,左掌阴掌也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滚滚迫至。 但这迅如电光石火的一瞬,不但两掌同时落空,而且又是一记耳光,打在自己的脸上。 第三记耳光把陈隆打得怒发冲冠,肝胆皆炸,自他出世以来,几曾受人如此奚落过? 红衣人冷冷道:“阁下,你的武功拿去吓别人还可,可对于我,你差得太远了。”她语锋略为一顿,望着血魂怪婆道:“老婆子,钥匙已经不在他身上,我们走吧。” 陈隆目瞪口呆,他就不相信天下有如此武功之人! 血魂怪婆冷冷望了陈隆一眼,也展身飞泻而去,眨眼之间,已经消失在白骨岩之外。 陈隆惊骇地站立着! 他在这刹那间,像忘了自己的存在,他的心,也随红衣人闪去之后,而被带走! 他有些茫然之感,敏感的本能告诉他那个红衣人就是红衣美妇! 如真属实,他将永远陷入痛苦的日子里,他第一次恋爱,失败了,梦也醒了!难道上苍会夺取他第二次的“爱”梦!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事实! 他茫然地问自己陈隆,你到底做了一件什么事啊?” 痛苦与恐惧的情绪,又开始包围着他整个心灵,他不知何去何从,只是木然地站着……久久……久久…… 于是,他挪动了一下脚步,那脚步没有经过大脑考虑,而且没有目的地。 陈隆徘徊在这白骨岩下,一次又一次。去看血龙子吗?不,血龙子叫自己半个月之后才来找他。那他该去哪里?风火谷? 是的,他应该去风火谷找血影子,因为血影子是一个七十开外之人,不会不知廉耻来勾引自己。 想到这里,他有些慰然了,他跟红衣美妇拥吻的情形,以及她落泪神伤之情,此刻全部泛起脑际。 他笑了,他告诉自己,那是爱情! 一道阴影,又迅速地掠过了他的脑际,他的笑容敛了,神情也绷了起来。 如果红衣美妇不是血影子,什么人会有这身武功? 如果真是血影子?那么,她又为什么勾引自己?或者说其中另在原因? 这两个问题,几乎令他脑海膨胀。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一心想赶快解开这个谜——到风火谷去。 阴阳山在雪峰山的北麓,距白骨岩约有百里。阴阳山虽与雪峰山相连,但因山势形成两个山峰,一高一低,阴阳山之名便由此而来。 陈隆赶到阴阳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风火谷。 这风火谷的确名副其实,不但风大,而且三面临山,一片黄土,太阳一晒,酷热难耐。 陈隆进入风火谷,他的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明白,他的爱情命运在一看见血影子之后便知分晓! 黄土纷飞,阳光迫人,加之陈隆心情的紧张使他热汗淋漓。 他纵身进入风木谷,举目一扫谷内,只见荒芜一片,除黄土之外,连一株林木也看不见。 陈隆怔了一怔!心里暗忖道:“血影子必是住在这狭山的谷内!” 心念甫落,正待纵身而人,倏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霍然退了两步,“来者止步,擅闯人谷,必遭惨死。特此警示,血影子”几个字鲜红刺眼,陈隆乍见之下,难免寒意倏起,当下冷冷一笑次倒要看你血影子是怎样一个人。” 语犹未落,功运双掌,蓄势而待,纵身奔入这小小谷口。陈隆进入狭谷之后,举目一望,只见谷中景物与原先大为不同。谷中不但古木参天,而且怪石嶙峋。 陈隆怔了半晌,暗忖,这里巨石如林,到什么地方去找血影子?这不等于大海捞针?难这又难? 可是,既然来了,好歹也得进去看看。 心念打妥,他弹身而出,向乱石如林之间飞跃而去! 他开始用全部目力四处寻找,茫茫石林,黄沙漫漫,哪有血影子的人影! 突然,陈隆发现远处有一片石林,这片石林比其他巨石为高,而且编排林立,如非心细之人,是看不出来的。 陈隆心里一动,莫非这石林之后,就是血影子的住处?他豪不犹豫地一跃而去,纵身进入石林之间。 他一味地奔闯……可是,他似发现有疑,突然停住脚步,举目一望,使他脸色骤变!陈隆暗叫一声不好,自己误入奇阵。 陈隆对阵势一无所解,可是对于眼前的情势,他知道,不是进入阵中,当不会有此景物。 他在吃惊之中,佩服血影子的才智,他能以巨石为阵,使人无法找到他的巢穴,这不能不说是盖代奇才。但他枉有一身武功,竟会是一个恶人,并且与血魂怪婆、独眼老怪为伍。 陈隆黯然一声长叹,道:“要是死在这巨石阵,那才冤枉呢!” 是的,他不能死,还有很多的事必须办完呀。 想到这里,求生的欲望从心扉里涌起,他开始又向前奔去! 但他失败了!这石阵经过血影子精心排插,合以天下最厉害的“惧魂”、“拘魄”两阵蜕化而成,其中玄奥,普天下恐无人可解! 陈隆跑得头昏脑胀,依旧找不出一个头绪来,他想:“完了!这次恐怕死定了!” 陈隆心念未落,一道劲风扫过,突然,他发觉这一阵风中,挟带着极为浓厚的动物腐烂臭味!这思臭味骤然入鼻,几乎令他作呕。他疑念一起,向臭味传来处转身疾寻而去。 他走了一阵,突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霍然退了两步,他眼光触到数具腐烂的尸体与堆堆白骨。 他咬了一咬钢牙,狠狠道:“好辣的手段!” 陈隆话声甫落,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道:“血影子不辣,能名满江湖?” 陈隆闻声一惊,暗道:“难道这巨石阵中,还有人?”心念甫落,说道这阵中还有人么?” “难道是鬼跟阁下说话?” 陈隆哑然失笑道:“你也被困在这石林阵中?” “不错呀!” “被困多久?” “很久了?” 陈隆道:“你为什么会被困住?” “自作自受!” “我可以请问你年纪吗?” “七十岁。阁下呢? “快二十了。” 对方叹了一口气,像是惋惜地说道:“你死得太不值得,你年纪很轻。” “老前辈被困多久了?” “快五年了。” 陈隆吃了一惊,脱口而叫道:“怎么?你被困五年?怎么没有死?” 对方狂笑道:“死?我怎么会死?我吃人肉!” 陈隆吓了一跳道:“你吃人肉?” “不错,我除吃蛇肉之外,其他的便是人肉!” “你敢吃?” 陈隆说到这里,一股恶气从心头涌起,几乎令他作呕! 对方却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稀奇,为了求生呀。” “怎么吃的?” 恐惧过后,陈隆又好奇了。 对方笑道:“假如有人死在这石林阵中,我便把他吃了,可是,这要没有腐烂才行。假如你死了,我也要吃你!” 陈隆听得打了个冷战,心道:“此人为了求生,不惜以吃人肉延长生命,这是多么惨绝人寰的事?” 心念中,开口说道:“老前辈吃了多少人肉?” “大约几千斤了!” “老前辈不想出去?” “出去?”对方冷冷说道:“你说得太容易了,这阵势普天之下无人可破,谁能出得了?” “既然出不去,你为什么还要吃人肉?” 对方笑道:“生存的欲望还没有失去呀!” “可是你知道,你终要死的。” “那也说不一定。” “难道说血影子会放你?” “不错,他会放我!” 这句话又说得陈隆茫然不解,怔了半晌,才开口道:“你说血影子会放你?” “假如他会放你,为什么现在不放你呢?” “你不懂!” “我就是不懂才问。” “告诉你吧。”对方说:“这个石林阵,经过血影子花费无数的心血,以上古人传的两大绝阵‘惧魂’与‘拘魄’蜕化而成,任何一个人进入这里,便别想再出去,除非血影子想放。” “可是,血影子曾夸下海口,如有人进入这阵中,能活十年,他便放他,而且从此绝迹江湖!” 陈隆马上明白过来,说道:“原来如此。可是,血影子难道是一个一言九鼎之人?” “这个不必担心,血影子在这阵中立有这个牌子,如十年不死,他必放他出去,可是在这里住十年,那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为什么?” 对方也不回答陈隆所问,反问道:“现在是几月了?” “快十二月了。” “这就是了,十二月的天气,从这里以北的地方,已是大雪纷飞,但这里还热得要命,一到夏天,这热度却是平常人不能承受得起的?加上没有食物,任何人恐怕也活不到十年呀。” 陈隆一想不错,别的地方已进入寒冬,这里依旧酷热无比,一到夏天,其热度岂是平常人承受起的? 当下陈隆问??:“我可以请问老前辈尊姓么?” “忘了!” “忘了?老前辈把自己的名字忘了?” “不错,这里的热度,不但把我的人晒枯了,而且也把脑筋晒坏了。” 陈隆不由失笑起来,对方在生死之间,还忘不了开玩笑。当下一敛笑容,道:“老前辈怕告诉我而致玷污了你的名字?” “哦……哦……不是这个意思,你等一等,让我想一想告诉你好了。”” 空气在对方此语一落之后,沉寂下来。半晌对方才笑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别人都叫我无字天书。” 陈隆随口道:“无字天书?” “好象是的!” 陈隆感到这个外号特别奇怪,哪有叫无字天书的? 当下轻笑道:“你为什么叫无字天书?” “我怎么知道,这是别人给我取的外号。” 顾名思义,可以想像出来,这个自称无字天书的人,必是一个武功卓绝,智慧超人的武林盖代奇才。 陈隆想了半晌,道:“想来必是老前辈智慧过人,否则别人也不会以‘无字天书’称你。” 无字天书道:“这一点,你猜对了!” “老前辈能知天下事?” “我没有这个本领。不过,别人出任何一个问题,我均能解答,就是再难的,也难不倒我。” 陈隆道:“包括任何武功招式?” “不错。” 陈隆佩服道:“老前辈真是盖代奇材,普天下恐怕难找第二位。” “这句话人不知对我说了几百次了,想不到五年后,我犹能再听了这句话,这倒出我意料之外。” 陈隆突然似有所悟,问道:“老前辈,我可请教你一件事?”“没有问题,你说吧!” “你知道血影子是男是女?” “女的。” 陈隆猛觉心头一震,他的灵魂,好像在无字天书这句话出口之后,整个脱离躯壳! 这一句打碎了他原先的推测,他担心血影子是个女的。可是他担心的,终于变成了事实! 那红衣美妇,真的会是血影子?…… 他的脑海,昏昏沉沉地,像整个希望从此毁灭。 他默默地祈救着:“上苍啊,不要再剥夺我这次爱情……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 他惨然地笑了起来,像是,红衣美妇真的就是血影子!迷蒙中……一个体态龙钟的红衣老婆子,拄着拐杖,脸上充满了皱纹,向他走了过来。 红衣老婆子轻轻笑道:“你怎么进到这里?……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你知道么!我在风火谷里等你好苦啊……” “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吻地我了?……” “啊!”陈隆惊叫道:“……你就是那红衣美妇?” “是啊!” “你不是的,你不是的,她不像你这么老……” “老?本来就是这么老……” “不不,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你是血影子……” “是的,我是血影子,也就是红衣美妇!” “啊!这是真的?……真的……” 陈隆倒退着。 “不错,你不相信,我给你看看好了……” 只见她一摸脸上,一张枯瘦而又充满皱纹的脸孔,再一摸之后,赫然展出一张枯瘦而又充满皱纹的脸孔,在一摸之后,赫然展出一张芙蓉粉腮! 那正是红衣美妇! 陈隆疯狂地扑了上去,叫道:“你真是红衣美妇……”只听砰地一声,他踩到了一个石子,身子一个跄踉,应声栽倒下去! 迷蒙中,那红衣美妇飘然而去…… 这是一个梦,恐怖的梦,在梦中,他看到了那个红衣老婆子,就是红衣美妇…… 他没有立刻爬起来,他的脑海,在空白中叠出一个倩影,那正是红衣美妇! 他喃喃道这是一个残酷的梦……但愿这是梦,而不是事实。” 第十七章 情牵梦幻 红线女冷冷笑道:“你吃惊什么?范玉华的肚子里,有你的骨肉,难道能假么?” 陈隆闻言,脑海如遭雷击,他感到全身一阵麻木,缓缓松开了抓着红线女衣领的右手,他的脸色骤现苍白。一个被他杀死的仇人女儿,竟跟他有了孩子,天啊,这是什么?孽债? 他缓缓向范玉华躺身之处走去。这动作是潜意识的,没有经过大脑的考虑! 突然间,一股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际:“陈隆啊!陈隆,你并不爱她呀,她有了孩子,是为消魂女而起的呀!” 于是,他停下脚步,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一样,假如不是红衣美妇改变了他的个性,他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他默问自己,虽然范玉华的肚子里有自己的骨肉,可是,他与她之间,能够结合么?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杀死了她的父亲,范玉华必须替父报仇。 情与仇,爱与恨……这是一场残酷的梦呀。 曾经是心心相印,但,沧海桑田,人生的变幻,也委实太快了。 陈隆有些黯然神伤之感,虽然他恨透了女人,但范玉华毕竟跟他有了孩子! ——那孩子是自己的骨肉,他不能不爱那即将出世的孩子!这像一个父亲痛爱他的儿子一样,范玉华不会谅解他;而那未出世的小生命,他是无罪的。 他们可以变为一对很理想的夫妇,不幸的是他杀了她的父亲。这不是孽债是什么呀! 纵然范玉华会原谅他,但这爱情已经划下了一道鸿沟,那无法填平,就像一张白纸滴上了墨法而无法拭去一样。 陈隆怔怔想得出神,感伤地情绪过后,新的意念又掠过他的脑际:“既然人们无法结合,我又何必增加彼此的创伤。离开她吧,只要以后怀念这个不幸的少女,也就对得起她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蔚然不少,当下一转身,向风火谷之外,再度走去。 他默然地念道:“范玉华,原谅我……我们无法相爱呀……”他热泪盈眶,他忘得了范玉华,但忘不了范玉华肚里的不幸小生命,那是他的孩子呀! ——那未出世的小生命,是无辜的,他不会知道他的父母之间,将变成一对水火不容的生死仇人。 他喃喃自语:“为什么只有这仅仅的一次……竟会发生这不幸的后果?” 他带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移去…… 红线女在极度惊恐之后,坚强起来。她横心一死,以谢对陈隆之罪。她的心情此刻反而泰然起来。当下望着陈隆突然一走,晃身截住去路道:“陈隆,你真的不理她么?” 陈隆抬头望着红线女,冷冷道:“这是我们的事,谁要你来管。” 话虽像一支针刺着红线女的心,可是,她的心已经麻木,她没有感到这句话特别刺伤自己的心。 她凄惋地苦笑了一声道:“这不是管不管的问题,难道你不爱你的儿子?” 陈隆心头一震,茫然地应了一声:“儿子?”他惨然地笑了起来,道:“凭片面之词,我不能相信她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红线女闻言,粉腮为之一变,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相信她的腹中有我的孩子!” 红线女气得粉腮一片铁青,道:“想不到你陈隆竟是这么一个没有责任的男人,如果不是范玉华,你恐怕已造成一件千古恨事,失身在消魂女钱雯雯身上。你不理她?拋弃她?你还配称男子汉大丈夫?” 陈隆冷冷道:“纵然我不爱她,这与你红线女有什么关系?” 红线女粉腮被陈隆这句话说得惨然大变,厉声道:“陈隆,你真的这样没有人性。” 陈隆哂然道:“红线女,我再三说过,我不爱范玉华。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如果她恨我,可以找我陈隆算帐,你红线女无权过问。” “这么说来,你是真的不理她了?” “不错。” “你这狼心狗肺的男人,今天我才认清了你的面目。”她的眼睛,射出两道杀机,缓缓向陈隆欺来,厉声道:“范玉华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说呀!” 陈隆被红线女这一阵喝问,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他明白,他与范玉华之间已无结合可能,何必多增加彼此之间的痛苦? 当下陈隆心念一转,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苛求别人的谅解,那是多余,于是他冷冷笑道:“红线女,我下愿开口,你还是让开路吧。” 红线女从痛苦变成了失望,再由失望演变到愤怒!一股意念迅如闪电地掠过她的脑际,她告诉自己说:“红线女呀红线女,你诚如陈隆所说,是个爱漂亮男人的女人……你爱陈隆的,只是他的美,并不是他的人,你为什么还有这个脸活下去?你为什么不死在他的手里?这样,你也可以得到一点安慰呀!”想到这里,她冷冷笑道:“陈隆,我虽然对你做错了一件事,但我会补偿这一生对你的不是。然而,范玉华毕生爱你,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你忍心拋弃她,你还有一点人性没有……” 陈隆喝道:“住口!我陈隆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红线女道:“我就非管不可。” “你也配?” 红线女惨然一笑道:“红线女虽然不配管这件事,但非管不可。” 陈隆脸色一变,道:“那么,你是不让路了?” “不错。” “那倒要看看你红线女有什么能耐?”一语甫落,陈隆身影已经弹出,呼地一掌,攻向红线女。 在陈隆一掌甫出之际,一阵莫名的感触涌上红线女的心田,两颗泪水滚了下来。从前,他们是一对恋人,虽然陈隆没有表示爱她,但从陈隆的神情上,她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爱她的。如今,他们竟动起干戈,一件千古恨事,也就这样发生! 陈隆一掌甫出,忽见红线女粉腮垂泪,心头大动,不管如何,红线女对他毕竟有过很多帮助! 终南山上,她为自己卖命,她为的是什么?难道这不是爱么?是的,那是爱,出自少女心扉的爱。 女人爱美,原无可厚非,自己应该谅解她! 陈隆想到这里,硬生生把击出的掌力收了回来。这瞬间,陈隆又陷入极为矛盾的情绪里,怔愕地望着犹似带雨梨花的红线女的粉腮…… 但在这刹那间,红衣美妇的人影,又迅如电火地闪进他的脑际,他咬一咬钢牙,疾步而去。 红线女见一走,怒叱一声,道:“陈隆你往哪里走!” 娇影犹如巧燕,截住陈隆去路,玉腕扬处,一掌已向陈隆当胸攻去! 陈隆纵身暴退,冷冷喝道:“红线女,请你不要激起我的怒火,否则,我也不客气了!” 红线女也不抬腕,在陈隆喝话声中,一连三掌,呼呼扫至。这一来,陈隆真火了,当下大怒道:“难道我怕你红线女不成!”右腕一推,出手就是阳掌,热涛狂飙罩身向红线女盖去。 就在红线女三掌出手之后,也就是陈隆阳掌出手之际,红线女一收掌势,双目一闭:她在等死! 这大出陈隆的意料之外,当下发觉,脸色大変,疾喝道:“红线女,你——” 但他的喝声迟了,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一条红衣人影被他的掌力震出三丈开外,叭达一声,栽倒于地。 一片黄砂飞扬,把红衣人影淹没了…… 陈隆怔然而立!他混身开始发抖……他杀了一个爱他的女人,他有些疯狂地叫道:“……天啊,我做了一件什么事?” 尽管他恨透了女人,然而,这孤僻的个性,不能一时间便建立起来,何况红线女曾对他有恩呀。 他纵身向红线女的躺身之处扑了过去。 一张带着无限哀怨的粉腮,映现在陈隆的眼帘,殷红的血从她的樱唇溢了出来。她微然闪动了一下唇角,像在说:“陈哥哥……你的心未免太狠了……” 凄凉哀绝的笑容,见之柔肠寸断!陈隆语带沙哑地叫了一声:“红线女……” 他的喉中,似被一件东西塞住。 那紧闭的睫毛,终于睁开了,那是显得多么无力,断肠而又凄绝呀! 她吃力地张开樱口,悠悠地说道:“陈哥哥……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么?……”话犹未落,一股鲜血又从她口里吐了出来! 陈隆沙哑地道:“红线女,你为什么不还手?” 红线女困难地摇了摇头,惨然地笑了笑。那笑容见之使人情肠寸断,不由黯然而泣! 她笑容一敛,断断续续道:“不,陈哥哥……我做错了一件事……你不会宽恕我……我也不……不会宽恕自己。然而……在死前……我应该……告诉你,我真……真的爱你从今以后,黄泉路……远,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会……记住你……你的轮廓,把我那所熟……悉的人影,带进……那凄凉的世……界。陈哥哥……在别前,你肯让……我要求一件事么? 袅袅断肠语,闻之泪雨下,陈隆纵然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也不能不被其感到,当下急道:“什么事?你说呀!” “你也许……会知道,黄泉……之下,是一片多么凄凉的世界?……你肯握着……我的手?……甚至吻我……一次,使我……得到温暖?……” 陈隆心里一震,他告诫自己,不能吻她,她根本值不得你爱呀!……心念甫落,忙道:“不!” 短短一个不字,使红线女粉腮更显苍白,而弯曲的睫毛闪动了一下,珠泪滚下了她的耳际! 她闪动着嘴唇,惋然地笑了一笑,喃哺道:“你!还生我的气……” 陈隆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回答。 “陈哥哥,你真……的不肯原谅……么?” 陈隆依旧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眶湿润了。 陈哥哥……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你要让我在黄泉……之下,孤独而又凄凉么? “陈哥哥……只要你握……住我的手……” 她吃力地伸出了那微微顫抖的手,那是爱的期待,情的补偿……那发抖的玉腕,是显得多么冰冷!…… 她断断续续而又带着要求的口吻说:“……陈哥哥……我的心……太冷了……给我温……暖,只!这一次……” 陈隆没有接过她的手,没有握住那发抖中所期待着温暖的玉腕……他只是怔怔地蹲着,动也不动! 红线女苍白脸上,呈现失望的神情。她闪动着眼笑着……妹妹真的是死亡的笑容么? 她说道:“是的……我不值得你谅解……碧海青天长遗恨,犹寄寸心一缕情……别了……陈哥哥……” 她失望地垂下了手,她毕生唯一的要求,也再度失望了。她纵然真的死去,能忘记陈隆这个她所爱的人吗?不,诚如她所说碧海青天长遗恨,犹寄寸心一缕情呀。” 陈隆真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吗? 于是,他一个??然的动作,迅速地握住红线女发抖的玉腕,沙哑地叫道:“红线女……” 这动作使红线女怔了一怔,随即泛起慰然而又凄绝的笑容,道:“我的手冷么?……” “不,热的……” “是吗?……” 她笑了,依旧笑得惨绝无比! “是的……” 望着红线女翕动的樱唇,一股意念告诉他,他应该给她这最后的要求与温暖!他终于吻了她! 她打了一个冷颤,这冷颤是出自兴奋,她阖上了无力的眼皮,然而,两颗眼泪却在她阖上睫毛之后,掉了下来! 这是忏悔的眼泪呢?还是感激陈隆给她的温暖所流的眼泪呢?或许这两种情绪都有。 一切都归于静寂!在默默无言中:却又充满了赚人眼泪的气氛。 吻,像生离死别,其实,这就是死别的吻呀!陈隆不忍让她失望,终于吻了她,使她寂寞的心扉得到丝丝温暖。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这个曾经爱过陈隆的少女,真的就这样离开了这世界?上苍就这样肃夺她的青春生命? 她微弱地说道:“陈哥哥……原谅我么?陈隆道:“我原谅你,永远不怪你……” 他不忍再让她失望,这是最后一次,他应该给她,甚至他所有的一切。 她惨然的笑容中,带着安慰地说道:“真的?” “真的,我不骗你。” “你会……爱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是的,我爱你。” “我不相信?……你是怕……我难过……在黄泉路下凄凉……才这样安慰我是吗?……” “不,这是真的……”他有些颤抖地说着,但他内疚了,不管怎样,他最后骗了她,在她死前真的骗了她。 “是吗?”她惨然地笑道:“这样,我死也……瞑目了……”红线女话犹未落,一条红衣人影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陈隆的背后。 陈隆没有发觉这突然而来的红衣人,他只是抱着红线女的娇躯。 突然,背后红衣人冷冷喝道:“阁下,请你把人放下!” 第十八章 愁云惨雾 南极仙翁沉声道:“掌门人,不是我说你一句,你出现江湖,只有短短的时间,但你却搞得满身情债而无法清理,抛开红衣美妇不谈,妖女奴、朱莲、徐翠、范玉华、红线女、黄梅娟,再加上那个青衣奇丑的女人,哪个不爱你?可是现在你得到了什么?” 南极仙翁语音一顿又道:“我分析这几个少女给你听,你知道她们爱你是够真诚了。先说红线女,你以为她不爱你么?” “掌门人,你错了,这里面只有红线女爱你最坚,她曾经为你的丑而侮辱你,可是那是出于爱呀!” “她生命中,只爱一个人,那是陈隆,那是你本来的面目,除了这个人之外,她没有爱过第二个男人。” “她有义务为她所爱的人忠实,她不能玷污她生命中这个美的影子,于是,她对你不屑一顾,骂你,因为她只爱陈隆。那是她真正所爱的,何况,她并不知道那个丑男人就是你。 “再说黄梅娟,她爱你的丑面孔?对这一点,你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么,黄梅娟又为什么爱你?原因是,当你第一次上终南山之际,她便爱上了你,可是她发觉有她些少女跟她同样爱你时,她失望了。 “她明白漂亮的情人难找,纵然找到,也已经心上有人,于是,她要选择一个丑的丈夫。 “那么,她的出发点何在?因为她知道从你俊美的身上,无法得到她所需要的,倒不如爱一个丑人! “这能说黄梅娟不爱你么?” “徐氏姊妹为你而堕落,徐萍为了救你一命,不惜把少女的贞操当作交换条件,其用心之苦,唯天可知了。 “那么,你陈隆给了她什么?让她永远失望下去的?” “妖女奴是一个心地狭窄的少女,她没有少女美德,她只知道占有你,甚至不择手段破坏别人!她爱你是无可否认的,只是她的爱并不是纯洁的,那出自少女的嫉妒,你能说不好? “当然,她令人无法谅解的是,她破坏了别人,使别人为恨而堕落,她害徐氏姊妹,便是一个例子。 “妖女奴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女孩子,留她不得。但她爱你,是千真万确的。” 陈隆急叫道:“老前辈,你不要说了。” 他痛苦地把双手蒙住脸孔。 南极仙翁苦笑道:“我也不愿意挑起你的伤心往事,可是,这只是分析给你知道,让你了解她们。” 陈隆痛苦得混身发抖,叫道:“我应该怎么办呀!” 南极仙翁道:“爱她们,安慰她们。” “可是,我的感情已经枯竭。” 南极仙翁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说过,时间会冲淡你对红衣美妇的记忆。再说,你并不是一个感情专一的男人,因为你的感情太过丰富,而使你见一个爱一个!” “见一个爱一个?” “我的看法是如此,但你的本意并不是喜新厌旧,只是用情不专,每每无法控制情绪。虽然现在你说不能忘记红衣美妇,可是,你能担保你见了其他少女之后,能控制情感?” 这句话问得陈隆哑口无言,他的确不敢担保自己再见到其他少女之后,他的感情不再爆发。 他茫然地注视着南极仙翁,微微一叹,道:“我既然无法全部爱他们,又何必增加她们的痛苦?” 南极仙翁道:“那么,你还是不愿出风火谷?” “是的。” 这一来,真叫南极仙翁没有办法,当下念头一转,说道:“你还恨红衣美妇。” “你想不想报仇?” 陈隆心头一震,脱口道:“杀红衣美妇?” “不错。” 陈隆脸色微微一变,道:“是的,我要杀她,但是,她是不是血影子?” “有可能。” “老前辈愿意帮助我杀她吗?” “如果你肯出风火谷,我便帮你。” 失恋的痛苦,以及被骗之后所交织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地在陈隆的心扉里翻涌,当下咬了一下咬钢牙,道:“我答应出风火谷。” 话落,也不待南极仙翁答话,当先向风火谷之外飞身奔去。南极仙翁像有所感地向风火谷中的景物扫视了一眼,迅疾转身向陈隆背后追去。 一个伤心的人离开了风火谷,但风火谷内,却多了两个伤心的少女。 红衣美妇是不是血影子?这个问题在陈隆的脑海中依旧是个谜,他无法解开。不过,这个红衣美妇极有可能是血影子。 陈隆经过这次打击之后,的确有点心灰意冷,如非南极仙翁来找他,他可能再也不出风火谷。 因为他在风火谷中,失落了一件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情。这他已永远找不回来了。 他一无所有,只是想在风火谷中结束自己。也缅怀已经过去的那片刻的绮丽往事。 南极仙翁与陈隆出了凤火谷,天色已黑,当下南极仙翁开口问道:“掌门人,终南派的事你已经不管了?” 陈隆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已经不管终南派的事,黄梅娟已正式接任终南派第八代掌门。” 南极仙翁道:“你不会觉得对不起杨瑞彬在九泉之下么?” 陈隆苦笑地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我虽然脱去掌门之职,不过终南派有事,我还是要管的。” 南极仙翁沉思半晌,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陈隆摇了摇头。 南极仙翁说道:“你进入风火谷,我事先已经知道,我不愿你为了爱情而沉醉在美色里,所以我来了。”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你也许还没有估计到你到风火谷的目的是多么重大,那只奇碗,关系武林大浩劫,独眼老怪的火僵尸已经出现江湖,火僵尸的威力的确无人可敌,现在已下柬武当派,限在十天之内,向天生会投降,否则,武当势必毁在火僵尸之下。” “武当派会毁在天生会之手?” “正是。” 稍停,南极仙翁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已不在天生会之内?” 陈隆点了点头,问道:“老前辈认识赛嫦娥这个女人吗?” :“赛嫦娥吗?” “正是。” 南极仙翁沉思一下,道:“听说过,她是翠花仙子的姊姊。” “是的,她正是我母亲的姊姊。” “听说,这里面还有一个很动人而又曲折的故事,血龙子与八指仙姑可能知道。” 他眼光一扫陈隆,又道:“你父亲被黜下台,离开天生会,你找到父亲,便可以知道是什么人在控制天生会。” 陈隆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那两半奇碗,交给南极仙翁道:“老前辈,这东西我交给您。” 南极仙翁乍见奇碗,道:“血影子会把此碗交给你,的确不是简单的事,因为此碗所铸武功,她必无法练就。” “不错,红衣美妇说她并没有办法参悟。” 南极仙翁道:“那么,我就将此物带走,不管能不能悟出这碗上功夫,三天之内,我一定找你。现在你去救血龙子。” 话落,伸手入怀,掏出一把钥匙,交给陈隆道:“这才是真正钥匙,拿去吧。” 陈隆怔了一怔,脱口道:“老前辈,您不是已经给了我一把钥匙?” “不错,那是假的,这是故布疑阵,以防真钥匙失落,这与你握碎石头,丢下假钥匙是同样道理,知道吗!” 陈隆佩服南极仙翁的心思之密,当下问道:“为什么血魂怪婆、独眼老怪、血影子这三个人同时到了白骨岩?” “因为血魂怪婆恐怕她的事情被揭穿呀!”他笑了笑,又道:“去吧,救了血龙子之后,你还要到北海玄冰散去救霹雳子,我也要走了。” 话落,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陈隆望着南极仙翁远去的背影,突然叫道:“老前辈!”身影弹出,猛身向南极仙翁背后追去。 南极仙翁似已经知道陈隆叫他为什么,当下朗声道:“陈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陈隆怔了一怔,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道:“红衣美妇……她欺骗我毕生所有的一切……不报此仇,恨岂能消?” 他笑了,笑得有点凄惋、阴森,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开去。 风云乍起,血腥骤现,江湖上火僵尸出现之后,确实大有谈虎色变之势! 火僵尸的出现,震惊了整个江湖,三天之内,华山、邛峡两派,均在火僵尸的威迫下,俯首称臣,投靠在天生会下。 接着,点苍、峨嵋也先后加盟天生会,于是一场武林浩劫,无形中已窒压整个江湖。 如以情势而论,在短短的数月之内,江湖各派必将要被天生会统治而独霸江湖。 凡正派人物,无不惶惶自危。如今,天生会竟下令武当派在十天这内向其投降,否则,必为火僵尸所毁。 这件事大大震惊了江湖,不但武当派束手无策,即是其他两大门派少林、昆仑,也不大为農惊。 天生会既然向武当派下柬,难免找到自己头上。于是,在短短的数日之内,江湖上罩起了一片愁云惨雾。 陈隆来到白骨岩之际,发现白骨岩下两条人影飞泻而出。这两条人影来得奇快,眨眼之间,已到三丈之外。 陈隆微一顿脚,举目望去,脸色猝然一变,来人赫然又是独眼老怪与血魂怪婆。 陈隆计算时日,与血龙子的约期明天将至,这两个加盟在天生会的高手,竟然还没有离开白骨岩。 顾盼间,血魂怪婆与独眼老怪双双站立在陈隆面前,血魂怪婆冷眼一扫陈隆,脸上神情微微一变。她不会知道,当初那个丑少年就是陈隆。 独眼老怪一个箭步欺身陈隆身前,冷冷道:“阁下就是陈隆了?” “不错,在下正是陈隆。” 陈隆在答话声中,已功运双掌,眼光直盯在独眼老怪背上所背的一只大皮包之上!心里暗忖这包皮之内,想必装的火僵尸了!” 果然不错,独眼老怪背上所背的皮包之内,正是火僵尸。空气一时之间充满了杀机。陈隆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势,额角已微微冒汗。 独眼老怪单眼暴出一道凶光,逼视在陈隆的脸上,道:“那么,你是天生会前会长陈沧溟之子?” “不是。” “不是?”独眼老怪冷冷道:“陈沧溟不是你父亲?” “他没有资格做我父亲,所以我向来不认他是我父亲。”独眼老怪道:“果然是一个狂傲之人,陈沧溟对你口服心服,想来果然名不虚传!” 陈隆闻言之下,已知不妙,这独眼老怪话中,充满了杀机,当下泰然一笑,道:“多谢夸奖,愧不敢当。如果没有事,在下要告辞了。”话落,向白骨岩而去。 陈隆脚步方出,独眼老怪一跨步,挡住去路,冷然道:“阁下是不是为救血龙子而来?” 陈隆心头一震,脱口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十几天前到白骨岩的那位,是不是阁下?” “这个恕难奉告!” 独眼老怪阴恻侧一笑,道:“掌门人跟我今日无怨,往日无仇,我也不难为阁下,不过血魂婆子可要找你呢。” “找我?” 血魂怪婆欺步上前,冷冷道:“不错,我正要找你。” “为什么?” “假如你想救出血龙子,我便不与你干休。” “是不是你怕血龙子找你算当年那笔帐?” 这一句话说得血魂怪婆脸色大变。她当下强按心中惊恐情绪,道:“掌门人,请你客气一点,你引诱我两个逆徒叛离我,此仇还没有找你结呢。” 陈隆冷冷大笑道:“你血魂怪婆有什么资格当徐氏姊妹的师父,你是她们杀父母仇人啊!” 血魂怪婆这一气非同小可,当下大吼道:“住嘴,如果你再不分好歹,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陈隆傲然一笑道:“你禁止我说,可是无法禁止别人不说呀,好了,如果没有事,二位还是让开吧。” 独眼老怪道:“你掌门人炸死天生会数十位高手,这笔帐又如何算法?” 陈隆一听不好,对方必是为自己而来,反问道:“依你的意思怎么办?” “血债血还。” 陈隆狂然大笑道:“恐怕你办不到吧?” 陈隆何尝不明白这是夸大之词,可是事到临头,他不能退却,而显示自己是个弱者。 独眼老怪怒道:“我倒要看看你掌门人有什么绝学!”一语甫落,身影猝然弹出,疾如闪电。陈隆吃惊之下,一道雷霆万钧的掌势,已经涌至。 陈隆大喝一声,在掌力涌到的刹那,纵身暴退,乘势反击一掌。 这当儿,血魂怪婆虎视眈眈地退开一侧。 独眼老怪一击未中,大吃一惊,一缓身势,哂然道:“不错不错,截止目前,能躲过我一掌之人,可以说绝无仅有。” “不要说一掌,就是千掌百掌,我陈隆也要接着。” 独眼老怪大吼一声,再度发动攻势,双掌平推而出。 陈隆知道这魔头厉害,当下抢制先机,独眼老怪一语甫落之际,他已蓄势攻出。 两个人发动攻势,同在极快的一瞬,独眼老怪掌力一出,猛觉一阵奇劲攻心,心里大骇,慌忙暴退! 饶是如此,他也感到心头一阵奇热。陈隆望着独眼老怪吃惊的神情,微微笑道:“独眼老怪,这一掌味道:“如何?” 受陈隆这一讽刺,独眼老怪单眼射出一道杀机,怒喝一声,只见他一转身之下,左掌一抡,当胸击向陈隆,右腕以绝快的手法,摸向背手的皮包开关。 一道火光,从他背后皮包开口之处冲天而起,紧接着吱的一声,一条人形的僵尸,冲出袋口! 火僵尸终于出现了。 第十九章 回头是岸 南极仙翁点了点头,道:“不错,只要能找到无字天书,或可能悟出,只是此人行踪不明,怕不容易找到。” 陈隆回忆似在什么地方听过无字天书这个人,终于,他记起来了,那是在风火谷内。 陈隆误入石阵,碰到了“无字天书”,此人告诉他,他在石阵之内住了五年,吃的是生人之肉。 他望着南极仙翁,怀疑地问道:“此人当真能悟出?” 南极仙翁道:“此人盖代奇才,不论任何难题,都能过目了然,以致博得无字天书之誉,除了此人,普天之下恐永远无人可参悟这碗上神功。但此人失踪多年,行踪何处,就不容易找了。” 陈隆喜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南极仙翁心头一震,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陈隆微微一笑,道:“我说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这话当真?” “不错,我见过此人。” “在什么地方?” “风火谷。” 南极仙翁一愕,道:“他会在风火谷这内?与血影子为伍?” 陈隆摇了摇头,道:“他并不是与血影子为伍,而是被血影子困在一个石林阵中,无法出来。” 南极仙翁惊道:“他会被困在石林阵中,无法出来?” “正是。” “你恐怕弄错了吧,无字天书盖代英杰,不要说区区石阵,即是天下最厉害的迷魂阵,也困他不住。” 陈隆道:“这个我可不敢担保,不过,他告诉我他就是无宇天书,说那石阵是上古失传的阵法,由‘惧魂’、‘拘魄’两阵蜕化而成,威力奇大,他无法出来。” “你说的是‘惧魂拘魄’?” “正是 南极仙翁打了一个冷战,饶是他为一代奇人,也无法知道这是什么阵势,当下又道:“他真的没有办法出来?” “是的,他破不了阵。他说他在阵中已经住了五年。” 南极仙翁微一思索,道:“我们必须救出此人,替我们悟出这奇碗之上的神功。可是,那石阵连他本人既无法破……这……这就难了。” 陈隆道:“血影子的石阵确实厉害无比。我曾进过石阵,若非红衣美妇,我可能还被困在其中。这样说来,可能没有人可以破了。” 南极仙翁眉头深锁,神情沉重,关明与陈隆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注视在他脸上。 突然间,只见他眉毛一扬,脸泛喜色,道:“有了……”这一句“有了”,使陈隆与关明神情同时一震,可是,南极仙翁在一句“有了”出口之后,脸色又沉了下来。 陈隆急急问道:“前辈,有了什么?” “我想起了一个人,可是他也已不在江湖上了。” “什么人?” 南极仙翁道:“此人亦称绝世奇人,尤其对于阵法,冠绝古今,如能找到此人,何愁此阵不破。” “他是谁呀?” “此人人称‘神机子’。” 关明与陈隆不约而同地应道:“神机子?” 这两人语音各自不同,陈隆是随口而应,而关明的口气,却带着惊奇。 南极仙翁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人叫神机子,至于其行踪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关明接口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关明此语一出,使陈隆与南松仙翁精神为之一振,南极仙翁疑惑地问道:“你知道此人何处?” “正是。” “在终南山断崖之下的一个岩洞之内。” 南极仙翁白眉一扬,脸呈喜色,道:“这就好了,想不到你这娃儿改邪归正之后,第一次做了一件大事,令人佩服。” 关明脸上一红,道:“我只是把知道的事说了出来罢了,这怎能算是大事。” “假如以前,你肯告诉我他的住处么?”南极仙翁这一问,说得关明脸一红,半晌说不出话业。 当下,南极仙翁一敛笑容,道:“好了,现在我们必须救出血龙子,然后一齐去找神机子,再到风火谷,救出无字天书。事不宜迟,我们先进白骨岩吧,说不定一场血雨腥风,就要掀起来呢。” 话落,三个人先后进入白骨岩,眨眼间已来到血龙子被困之处。 当下,南极仙翁示意陈隆去洞口。陈隆微微一点头,举步向洞口走去。 他走了几步,似有所悟,一转身,向十九天之前小便之处走去。 他用脚轻轻拨开黄土,那把钥匙果然被小便淹在土中。他拾了起来,与南极仙翁后来交给他的发地把钥匙一比,一模一样,只是钥齿稍有不同,如非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陈隆把假钥匙纳入怀中,走向洞口,那小洞口之内,传来血龙子的声音道:“掌门人,你又来了?” 陈隆答道:“不错,老前辈,我来救你了。” 血龙子把头从小洞口伸了出来,道:“你们来了几个人?三个?” “不错,南极仙翁也来了。” 血龙子一听南极仙翁四个字,脸色为之一变,道:“他在哪里?” 陈隆知道,血龙子发怒了。当下微微一笑,掏出钥匙,打开了石门。血龙子一纵身,奔出了洞口。 一个被困了几十年的人,一旦恢复自由,他怎不惊喜欲狂,蓦听他纵身大笑,笑声直冲云筲,引得百谷回鸣! 一条人影迅快地飘落在血龙子身侧,叫道:“血龙子,你笑什么?” 血龙子一敛笑容,举目一望,是南极仙翁,脸色微微一变,杀机突起,喝道:“南极仙翁,血龙子被你困了三十年,此仇不共戴天,不将我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一语甫落,呼地一掌,当胸向南极仙翁劈去。 血龙子这猝然出手之后势,确实快逾闪电,一道排山倒海的匝地狂飙,已罩身击到。 这一掌的威力,不但令陈隆骇了一跳,即是南极仙翁也暗吃一惊。 南极仙翁吃惊之下,使出生平绝招“仙子腾云”,在极为曼妙的刹那,堪堪避过血龙子一招抢攻。饶是如此,他也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南极仙翁闪身之际,忽闻血龙子大喝道:“王老头子,再接我一拿试试。” 南极仙翁身子还没有站稳,血龙子配合得天衣无缝的第二道掌势,又挟以笛霆万钧之势攻到。 这两掌可以说在同一时间之内,同时攻出南极仙翁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血龙子在洞中几十年,武功竟远驾自已之上。 当下闪身已自不及,卖一个险招,身子职然而起。南极仙翁闪避之势,可以说快之又快。但血龙子比他更快,几乎南微仙翁身子还未纵起,又喝道:“再接我第三招。” 这快逾闪电的攻击,确实令南极仙翁没有招架这力,眼看血龙子掌力已经攻到。 南极仙翁大喝一声,一咬钢牙,存心拼命,一扬左掌,全力迫了一掌! 如果换了别人,南极仙翁当不会被迫得毫无还手之力,而来硬接硬挡。 这在南极仙翁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件丢人的事,试想,以南极仙翁在江湖上的声誉,竟会在一出手之下,被血龙子弄得魂弹不得,这怎不令他难堪。 但也由此证明,血龙子在洞内二十几年,武功进展是多么神速! 当下南极仙翁硬接一掌,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尘沙飞扬之中,一条人影飞泻而出,至一丈这外,一个踉跄,几乎栽倒于地。 这条人影,正是南极仙翁。 血龙子被南极仙翁这一掌反击之力,也震得退后五六个大步,方才拿桩站稳。 这动作时间,只不过短短一瞬之间,如非眼力过人,几乎无法看清两人动手的招式。 南极仙翁怔怔地望着血龙子,茫然不知所措。 血龙子冷冷一笑道:“王吟山能名满江湖,称为一代奇人,果然名不虚传。” 南极仙翁苦笑道:“想不到你血龙子被我计诱困在洞中,二十几年之后,有此武功,难道你不应该谢我?”言下微微一笑,毫无发怒之态,这涵养确实超于常人。 血龙子叹道:“想不到我二十几年苦练,尚无法胜你三招,从此之后,这一笔帐就一笔勾消。” 南极仙翁怔了一怔,道:“怎么,你不再打架了?” 血龙子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发过誓,如果在三招之内无法胜你,就不再麻烦你。” “当初你认为三招能胜我?” “不错,我二十年只练就这三招,除你之外,大概没有人可以接得起我三招。” 南极仙翁苦笑道:“你刚才只要再补一掌,我不死也要重伤。” “可是,我已经发誓只出三招,否则,也不会这么便宜你。” 南极仙翁哈哈大笑,道:“好么,我们讲和了?” 血龙子冷冷哼了一声。陈隆移步到他的身侧,说道:“老前辈,您也不必生气了,这位王前辈是一起跟我来救你的呀,他对你并没有存陷害之心。” 血龙子冷哼道:“王老子困了我二十几年,此仇不报,吾恨岂能消?” 南极仙翁走到血龙子身前,微微笑道:“血龙子,老夫当初用计把你困在这石洞之中,曾对你说过,只要你能悔悟改过,我便放你。同时,我知道你要练就一套绝世神功,藉此把你关在里面,使你安心勤练,不为‘情’字所困。” 血龙子冷冷道:“这样说来,你王老头子是好人了?”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可不敢说,不过,你有今曰之成就,是否应该感激我?” 血龙子冷笑道:“感谢个屁,我恨不得再叫你接我三掌。” 南极仙翁一敛取笑之态,正色说道:“血龙子,你之被困,是因你当初杀人无数,做出伤害天理之事。今日既然脱困,恢复了自由,你是好好为武林正义干一下呢?还是像当初一样,我行我素。” 血龙子正待答话,陈隆已先发制人,接道:“王老前辈,他不会像过去呀,因为他要找血魂怪婆呀。” 这血魂怪婆四个字一出口,使血龙子脸色一变,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道:“恐怕你现在不容易找到她呢。” “为什么?” “她已经投靠在天生会旗下,并且有独眼老怪以及血影子保护她,所以你要找她算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血龙子闻言,心里暗吃一惊,当下问道:“她与独眼老怪、血影子在一起?” “不错。”于是,南极仙翁把最近江湖发生的事,告诉了血龙子一遍。 这一番经过,听得血龙子吃惊不已,尤其听到火僵尸一节,使他打了两三个冷战。 他讷讷惊问道:“火僵尸出现了?” 南极仙翁道:“所以,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掀起,这火僵尸威力,无人可以控制,你血龙子今日重现江湖,少不了要负担一点责任。” 血龙子道:“既然如此,我血龙子只好先交你这个狗朋友。不过,这是不得已的。” 他语锋微微一转,又道难道说血影子也参与了这场武林是非?” “这个我可不敢断定,不过极有可能就是了。” “那么,我们第一个步骤应该如何?” “找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 “不错,只有找到此人,方能悟出二百年前那位神丐遗留下来的奇碗所雕武功。” 血龙子沉思半晌,道:“此人现在何处?” “风火谷内。” “风火谷内?他同血影子在一起?” “不,他被血影子用石阵困住了,现在必须先找神机子。” “神机子,难道这个老杂毛还没有死?” “没有死,听说你血龙子与他交往不浅,你当初还救过他一命是吗?” “不错!不错!他人在何处?只要我去,他还敢躲着不出来?”言下得意一笑,又恢复了二十年前傲爽之气。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道:“那么,就全仗你血龙子之大力了。现在你们可以即刻去找此人,由关明领路,我去魔人谷找九指仙姑。” 陈隆心头一震,脱口道:“找九指仙姑?” “不错。” 陈隆突然忆起了阴阳羽士告诉他的身世之谜,当下向血龙子问道:“老前辈,我想请教您一件事,你知道我父亲陈沧溟、母亲翠花仙子以及赛嫦娥三人之间的事吗?” 这句话问得血龙子怔了一怔,道:“陈沧溟是你父亲?” “正是。” “翠花仙子是你母亲?” “可能是吧?我不太清楚。” 血龙子沉思半晌,道:“你不突然问起这件事,几乎令我忘了。你父亲不是踉着消魂女钱雯雯私奔,而把翠花仙子遗弃?” “正是。” 血龙子沉忖一会,道:“这事我听九指仙姑概略谈起过,但经过情形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其实,你并不是翠花仙子所生!” 陈隆闻言,全身感到一阵冰冷,他竟不是翠花仙子所生一难道他是赛嫦娥所生?想到这里,他不由开口问道:“那么,我是赛嫦娥所生?” “也不是 陈隆闻言,心里更是一震,惊道:“那是什么人生的?” “这只有陈沧溟本人知道,因为除了赛嫦娥、翠花仙子外,这里面还牵涉到了一个神秘的女人。” “神秘的女人?” “是的,一个神秘的红衣美妇。” 陈隆闻言,脑海如遭锤击,他下意识脱口接道:“红衣美妇?” “是的!红衣美妇。不过,她现在可能老了,那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但真正情形如何,我可不太清楚,只有问九指仙姑了。” 陈隆的脑中茫茫地,因为他突然听到了“红衣美妇”这四个字。但他的身世是怎么样呢?依旧是个谜。 他既不是翠花仙子所生,也不是赛嫦娥之子,那么,他的身世又如何呢? 当下又问道:“老前辈当真一无所知?” 血龙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了,不过,你父亲陈沧溟知道的。” 陈隆轻轻地哦了一声。他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当下望着南极仙翁道:“老前辈,您要去找九指仙姑?” “不错。” “您不是答应帮我杀红衣美妇?” 南极仙翁哦了一声,好像突然记起这件事一样,当下微微一笑,道:“听阴阳羽士说,你吃了五颗千年灵芝?” “正是。” “据阴阳羽士所说,由这五颗千年灵芝凝成的功力,聚集在天地之桥之间,如能打通,功力便在一百年以上!” “是的。” “那么,我想打通你这凝结在天地之桥的功力,使它灌入七星静派之内,发生作用。只是以我个人之力,恐怕办不到,虽然的我的功力在百年之上,但也办不到。” “那怎么带我?” “这就要麻烦血龙子帮我一臂之力。” 血龙子道:“怎么帮法?” “你以本身真元灌入我的体增加我約功力,你我功力会台起来,起码在两百年之上,总可以抵制陈隆的功力。” 陈隆道:“如我这五颗千年灵芝凝成的功力打通,我一定可以把红衣美妇……” “不要说红衣美妇,就是普天高手,也承受不起你一掌。” 陈隆感激地说道:“如老前辈能带我雪此大辱,我不知如何感激您呢。” 陈隆含笑道:“谢什么。不过,你可不能用于非途,而事负我与血龙子对你的期望。” 陈隆恭声道:“晚辈恭听教言。” 第二十章 神秘来客 在场之玄冰教高手,没有一个会想到“武林三子”之一的霹雳子会突然出现在此。吃惊之下,一颗霹雳弹已经落入人群之中。 只听轰然一声爆炸,冰花溅泻,血肉横飞!这颗霹雳弹的爆炸,撼栗了玄冰岛这弹丸之地。随着霹雳弹的爆炸,数条人影,向外泻去。 又是一场残忍的屠杀! 爆炸声停了!举目望去,只见这白皑皑的雪地,血花片片,断肢杂陈,玄冰教数十位高手,被炸去十数人。 陈隆眼光一扫之下,发觉霹雳子脸罩杀机,他的背后,正伫立着那个背剑的中年人。 只见霹雳子冷冷一笑,道:“不怕死的不妨再过去试试!” 在场之玄冰教弟子,只剩下七八个人之数,眼见这惨绝人寰的场面,无不吓得脸无血色。 北海魔君眼看门下弟子惨死在霹雳弹之下,不觉黯然一声长叹,掉下几颗泪来。 叹声甫落,钢牙一咬,喝道:“霹雳子,你好残忍的手段!”身形弹出,猛向霹雳子扑出,出手猛劈一掌。 北海魔君一掌甫自攻出,陈隆身影一划,猝然截在霹雳子前面,出手一掌,迎向北海魔君击来的掌力,口里喝道:“北海魔君,我们这笔帐先算再说。”挟着喝话声中,砰的一声,雪花疾溅,两股掌力,迎个正着。 北海魔君的内力,哪是陈隆的对手,随着砰的一声过后,只见北海魔君踉跄后退十数个大步,口中鲜血飞出,几乎栽倒于地。 这只是在瞬眼之间。陈隆恨于当初在无常峡之时北海魔君对他下手,是以,他这一掌用了十成功力。 当初无常峡,血龙玉簪之会,北海魔君曾劈了陈隆一掌。当时他是一个受伤之人,发誓此后必报此仇。 如今一掌,震得北海魔君口吐鲜血,怒火仍炽,身影纵出,厉声喝道:“北海魔君,你再接我一掌试试!”身影疾划如电,再度弹身而起,手一扬,一掌劈向北海魔君当胸。 陈隆已存心将北海君毁在掌下。北海魔君此刻已是身受重伤之人,何能承受这一掌。 但就在陈隆一掌击出之际,冷不防一条青衣人影猝然伫立在北海魔君面前,出手反击一掌。 兀突之变,使陈隆怔了一怔。 当下陈隆一收掌力,下意识飘退数步,目光一扫,使他心头一震,来人赫然就是北海魔君的女儿吴小丽。 吴小丽的突然出现,使陈隆暗暗地吃惊,那奇丑的脸上,罩起了一片寒霜,冷冷说道:“陈隆,你这手段未免太过辣了。”陈隆黯然一叹,道:“这是他当初先向我下毒手……”“我父亲几时向你下过毒手。” 陈隆道当初无常峡血龙玉簪之会,我是一个身受重伤之人,这人,他打了我一掌,几乎令我命丧无常峡,难道叫我不报仇吗?” 吴小丽冷冷道:“如今他已经中了你一掌,难道不已经还了你当初一掌!” 陈隆叹了一口气道:“是的!” “既然如此,难道你要斩尽杀绝!” 吴小丽话犹未落,冷不防北海魔君大喝一声:“你给我滚开!”北海魔君挟着喝话声中,背后出掌,击向吴小丽。 这一掌确出得太过突然,在场之人,估不到北海魔君会突然向他女儿吴小丽出手攻击。 吴小丽一惊之下,正待闪身,但已迟了。她猛觉心中如遭锤击,一道狂飚卷起,吴小丽的娇小身影,被北海魔君的一掌,击飞出两丈,樱桃小口鲜血飞洒,雪花溅处,直僵僵地躺在雪地上不动了。 这情景看得陈隆脸色大变,厉声大喝:“北海魔君,你好辣的手段!”语音犹荡空际,猛地纵身扑去,掌力已经攻出。 突然,一个声音冷冷喝道:“住手!” 一个灰衣人影,猝然截住陈隆前路,把陈隆击向北海魔君的一掌,迫了回去。 猝然之变,疾如电光石火,陈隆暗地心骇,当下收身后退,眼光过处,这突然而来的人影,竟是那个背剑的中年人。 陈隆愕了一愕! 但见这背剑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陈隆,古语曾云:‘不看僧面看佛面。’吴小丽对你有几次救命之恩,你的初恋情人朱莲如果不是她送了一枝‘万年雪藕’,恐怕早命丧黄泉。北海魔君虽是一个大恶不赦之人,看在吴小丽的份上,你也应该放手。” 这番话说得陈隆默然无语,缓缓垂下头去。 诚如这背剑的神秘客所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吴小丽对他的确有无可报答的恩惠! 他黯然地叹一口气,心道:“我几乎又做错了一件事!” 背剑的神秘客淡淡一笑,道:“如果不是吴小丽,你能上得了玄冰岛,救出霹雳子?” 陈隆对于吴小丽,刹那间存下了一份内疚,他感到自己愧对于她。 背剑的神秘客又道:“这里有一颗丹药,让吴小丽服下。她中北海魔君一掌,伤及内肺,让她把药服下去之后,替她疗伤一阵,或可复元。”话落,张指把一颗丹药弹给陈隆。 陈隆感激地注视了神秘客一眼,接过丹药,移步向吴小丽躺身之处走去。 神秘客环顾了雪地上的玄冰教门下数十位被霹雳弹炸得面目全非的尸首一眼,闭目一叹自语道:“江湖血腥,恩怨相报,如何能了?”话音乍落。走到北海魔君面前,说道:“玄冰教主,在下有礼!”言下拱手一礼。 北海魔君被这神秘客的举措搞得如堕五里雾中,愕了半晌,冷冷反问道:“阁下何方高人?” 背剑的神秘客微微一笑,道:“这个吴教主何必追究。” “是阁下救了霹雳子?” “不错,五天后,风火谷群雄大会少不了霹雳子,所以,我只有救他。” 北海魔君闻言,心头大震,他似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神秘客的声音,而且非常耳熟!更令他吃惊的是,霹雳子被困在“玄牢”之内,该牢除了几个执掌要职的弟子知道外,别人根本无法得悉,何以此人知道“玄牢”位置? 心念一转,冷冷道:“阁下既敢冒犯本岛,就跟吴某人有不共戴天之……” 北海魔君“仇”字犹未出口,背剑的神秘客含笑接道:“吴教主未免言之过重了,在下虽冒犯贵岛,并未存着杀人之心……” “如果不是阁下,本教会怎会丧命数十个高手在霹雳弹之下!” 背剑的神秘客正待答话,霹雳子当先接道:“不要说丧命几十个高手,就是贵教总堂,我也要炸毁!” 北海魔君脸色一变,道:“那不妨试试!” 霹雳子大怒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背剑的神秘客接道:“霹雳子,你火气何必如此之盛,霹雳弹花费你无数心血,五十年你才提炼了十五颗,你何必滥用,而枉杀无辜。” 霹雳子被背剑的神秘客这一说,才记起自己蒙此人救命之恩,当下谢道:“蒙阁下救命之恩,霹雳子没齿难忘,在此先谢。”话落,躬身一礼。 背剑神秘客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霹雳子也学这穷酸样子,难得难得!不过,你当真要炸玄冰教总堂?” 霹雳子脸上一红道:“如果阁下阻止,那自当别论。” “那么,你就看在我的面上,少用几颗霹雳弹吧。” 霹雳子淡淡答道:“霹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背剑神秘客脸色突地一沉,迫视在北海魔君的脸上,冷冷道:“吴教主,我请问你,贵教总堂能承受得起几颗霹雳弹?” “难道他真的炸得了?” 背剑神秘客冷笑道:“不要说贵教数十幢冰屋,就是铜铸铁屋,霹雳弹也能毁得。再说,贵教之下,武功以谁为最?” “冰海上人。” “不错,冰海上人武功最高,可是,他现在已经躺在雪地上,如果你再不分好歹,枉自逞能,只是增加贵教门下弟子死亡之数, 北海魔君冷冷道:“这个未必吧?” 背剑神秘客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你真的要终南派副掌门陈隆以及霹雳子把玄冰教给灭了?” 背剑神秘客眼光迫视在北海魔君的脸上,冷冷的又道:“请问你吴教主是否能接得起陈隆一掌。” 北海魔君脸一红,垂头无语。 背剑神秘客又道道:“争名争胜,只有增加贵派门下弟子死亡之数。如果你吴教主能够大彻大悟,在下倒愿意化这场干戈为玉帛!” 北海魔君道:“这个我办不到!” “办不到也要办,如果你执意不允,就先接我一剑。” “阁下想架这场梁子?” “不错!” 北海魔君脸色一变,道:“万事为你而起,我岂肯与你干休?”语甫罢,蓄势待发,眼光迫射两道杀机,缓步向背剑神秘客走去。 背剑神秘客冷冷道:“吴教主!我们先把话说明白,如果你能闪过我三剑,我与霹雳子、陈隆,全凭你处决,决不反悔。如果你接不了我三剑呢?” “运掌自决!” “这倒不必,假如你接下了我三剑,那么,你从此不涉足中原武林,与天生会断绝来往。” “可以,那么,亮家伙吧!” 背剑神秘客微微一笑,突然又问道:“在动手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你问吧!” “吴教主在中原武林人物之中,跟什么人最为莫逆?” 这无头无尾的一句,令北海魔君茫然不知所答! 背剑神秘客又道:“吴教主不必多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北海魔君冷冷道:“天生会会长。” 背剑神秘客微微一笑,道:“现在的会长俏疯女?” 北海魔君闻言,脸色一变,颤声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背剑神秘客微微笑道:“吴教主吃惊什么?我是说你跟天生会会长俏疯女最莫逆。” “谁说天生会会长是俏疯女?” “难道吴教主不知道天生会会长已经易人了?” 北海魔君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当下急问道:“蒙面神剑陈沧溟呢?” “下台了!” “陈沧溟下台了?为什么?” 神秘客笑道:“这是天生会的事,谁知道?这么说来,吴教主在中原武林人物之间,与蒙面神剑陈沧溟最为莫逆?” 神秘客笑道:“那么,我们就动手吧,强宾不压主,还是由吴教主先赐招吧。” 北海魔君被突然间所发生的事震撼,他根本不会想到,天生会会长,已经易人了。 当下怔立当场,并没有答腔! 神秘客又道:“吴教主,动手呀!” 北海魔君从惊恐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当下又问道:“阁下既知天生会易人,那么,陈沧溟行踪何处?” “可能死了!” “什么?陈沧溟死了?” “不错,陈沧溟可能死了?” 北海魔君脸色一变,道:“谁杀了陈沧溟?” “吴教主想替陈沧溟报仇?” “不错!” 背剑神秘客沉思半晌,说道:“陈沧溟是不是死在天生会雷云谷总堂,这一点谁也不知道,不过,数十年来,凡离开天生会之人,无一逃过活口,所以我??定他是死了。”言下深深一叹。 北海魔君道:“陈沧溟一代英杰,天生会由他一手创起,怎么会下台?” 神秘客笑道:“这一点谁知道?动手吧!吴教主。” 北海魔君脸色一变,道:“既然如此,阁下亮家伙吧!” 背剑神秘客微微一笑,右手反握剑柄,微一用力,“呛”地一声,一缕蓝光耀眼,长剑已经出鞘。 北海魔君潜意识打了一个寒战,被这神秘客的剑芒迫得后退半步,眼光一扫长剑。突然,北海魔君脸色大变,讷讷道:“你你你……” 这极快的一瞬,神秘客在北海魔君骇然后退之际,长剑归鞘,脸上一片冷漠道:“吴教主,如果你怕我用剑,那么,那就改用掌吧!” 北海魔君脸无血色,道:“你……你……” 神秘客微微一笑,道:“是不是你不愿意跟我动手了!” 北海魔君缓和了一下脸上惊恐神情,问道:“是你……” 神秘客微微一笑,道:“不错,是我!” “你是……” 神秘客打断北海魔君的话,笑着说道:“既然知道了,何必多问。假如你当我是朋友,在我重现江湖之后,替我报仇,我也会帮你查访陈沧溟的仇人。” 这突然之变,使站在一侧的霹雳子,弄得莫名其妙,唯一令他能推测得到的是:此人必定与北海魔君有深厚交情。 道理明显摆在眼前,如果这个神秘客不是与北海魔君相识,北海魔君也不会在见到此剑之后,有这惊恐神情与举止。 这当儿,神秘客向霹雳子说道:“霹雳子,你与陈副掌门人可以走了。” “你呢?” 神秘客微微一笑,道:“我与吴教主虽然谈不上莫逆两字,但也相识几十年了,故人重逢,我不好意思不打扰他一番。” “你要留在玄冰岛上?” “想吴教主不会拒绝吧?” 北海魔君忙道:“当然当然!你无论如何,非要在我这里住上十天半月。” 神秘客微微一笑,道:“那么,你愿意化这场干戈为玉帛了!”北海魔君脸上一红,道:“有你老兄在场,兄弟岂有不从命之理?” 神秘客微微一笑,道:“那么,兄弟就先感谢吴教主卖这次情面了。”当下眼光一扫霹雳子,说道:“霹雳子,你们可以走了,恕我不便多送。五日之后,风火谷之会,我可能会到也说不一定。”霹雳子点了一点头,眼光一扫陈隆,只见他双手按住吴小丽穴脉上,运气替她疗伤。 吴小丽冷不防中了北海魔君一掌,伤及内腑,服过那背剑神秘客一颗丹药,再经陈隆一阵疗伤,伤势已大有起色。 当下睁开眼睛,那眼神光微而无力,她茫然地注视眼前一团模糊人影,喃喃问道:“你……你是谁?……” 陈隆闻言,心头一震。他停止替吴小丽疗伤,答道:“我是陈隆。” “陈隆?” “是的。” 吴小丽咧开樱唇,惨然地笑了,喃喃道:“莫非这是梦中?”“不,这是事实。” “难道我没有死?” “你只是受伤得很重。” 吴小丽似是想起了经过,苦笑道:“我想起来了,我父亲把我打伤的,是吗?” “是的。” “现在我好了?……你替我疗伤?” “是的。” 吴小丽苦笑了一下,道:“贱婢闺中菜肴未冷,你愿意再陪我共饮一杯?” 陈隆心头一震,脱口道:“不,我还有事待办?” “可是?……” “贱妾已经说过,阁下陪我共饮良宴,了却一场心愿,难道你要给我失望么?” 陈隆—叹,道:“隆情盛意,陈隆此心难忘,何必叨扰?”吴小丽道:“这不是叨扰,而是我求你了却我这场心愿。”陈隆不愿让她失望,当下答道好吧,我答应你。” 吴小丽呈喜色,道:“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感激你才好。你先扶我起来,让我自己疗伤一阵之后,便可以走了。” 陈隆扶起吴小丽,让她盘膝坐地,运气疗伤。 当下陈隆缓身立起,怒视了北海魔君一眼,说道:“北海魔君,你竟忍心向你女儿下这辣手,留你何用?” 话落,就待向北海魔君扑去。背剑神秘客突然喝住:“陈隆,你给我站住。” 这声音带着无穷的威力,使陈隆无法抗拒,后退半步,惊骇地望着这个行动诡秘的背剑中年人。 背剑神秘客淡淡一笑,说道:“陈隆,北海魔君虽有过错,如今看在我的面上,已经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你可以走了。”陈隆愤然道:“他竟向他女儿下手。” “这也难怪他,他当时痛恨他女儿私自带人进岛,以致玄冰教死了这么多弟子。所谓人之善恶全在一念,现在想必原谅他女儿了。” 北海魔君脸上一红,道:“是的,我原谅她了。” 吴小丽突然接道:“爹!你真的原谅我?” 北海魔君望着满脸苍白的吴小丽,愧然道:“爹一时昏昧,致向你下手,你也不必怪爹下手之过。”语音略为一顿,向神秘客说道:“那么,我们走吧。”话落,扶起受伤的冰海上人,当先走去。 背剑神秘客向陈隆微微一笑,道:“副掌门人,恕老夫不远送了。” 话落,北海魔君及门下弟子,向总堂走去。 第二十一章 孽海情波 俏疯女哭了一阵,越哭越伤心,而且哭得煞有其事。 陈隆见她哭得柔肠寸断,不由急叫:“我也没欺负你,你伤心什么?” 俏疯女呜咽道:“我跟你说……话……你竟这样对我……” 陈隆被她这一哭,把心都哭软了,当下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有什么事说呀,何必哭哭啼啼。” 俏疯女一敛哭声,道:“假如你要我不伤心,就好好跟我谈。”陈隆无奈,道:“你说吧!” 俏疯女破涕为笑,道:“你不生我气了?” 陈隆被弄得哭笑不得,只是怔怔站立,一语不发。 俏疯女莲步轻移,走到陈隆面前,道:“你是不是真的不生我的气,你说呀!” “姑娘对在下如无存心不良,我生你的气干什么?” 悄疯女嫣然一笑,贝齿微露,梨涡轻现,一副绝色风情,看得陈隆砰然心动! 俏疯女又道:“副掌门人,你今年几岁了?” 这突然一问,使陈隆茫然不知所答。这当儿,俏疯女已走到陈隆身前一尺之处。 当下陈隆冷冷道:“姑娘问话应客气一点。” “客气什么?” “你管我几岁?” “因为我爱你呀!” 陈隆心头一展,脱口道:“你……你……” “我说我爱你!”甫自出口,只见她玉腕疾如电光石火,猝然拉向陈隆的腕脉穴上! 陈隆猛觉身上一麻,穴道已被扣住。 俏疯女这一招的确出入意料这外,陈隆做梦也想不到,俏疯女竟会来这一着。 这不要说陈隆闪不了,就是普天武功再高之人,在毫无防范之下,也无法闪得了俏疯女这一手。 陈隆腕脉被扣,情知不妙,当下喝道:“姑娘,你……”俏疯女粉腮突地一变,道:“副掌门人,你乖一点吧,如果你再不分好歹,当心我要下毒手了。” 陈隆气得混身发抖,一双眼睛放射着两道慑人光芒……俏疯女当真是一个疯女子么?这一点,陈隆心里一经大意,毫无分析。 俏疯女既掌天生会会长之职,哪会是一个毫无主见,疯疯癫癫的女疯子?她使出这一手,完全因陈隆武功太高,如果不用这哭笑的疯癫办法,陈隆哪会失手。 陈隆大意失荆州,当下穴道被扣,气得肝胆皆炸,可是又拿她没有办法。当下喝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喝话声中,功力突然运聚“腕脉穴”上!…… 俏疯女脸上突罩杀机,道:“副掌门人,你应该放明白一点,俏疯女并不是真正一个疯子,你还是少用一些内力吧。” 说话间,陈隆猛觉腕脉穴上犹似刀割,痛得他额角微微出汗。 他脸色一变,喝道:“姑娘好毒辣!” 俏疯女道:“副掌门人炸死本会将近百个高手,难道不辣?” 陈隆心里一横,道:“乘人不备下手偷袭,难道不握有失你一会之长的声誉?” 俏疯女哂然一笑,道:“对你副掌门,我可不管这些。” 陈隆钢牙一咬,心里暗忖:“这个蛇蝎女人,我有一天要不毙了你,誓不为人。” 心念间,冷冷说道:“姑娘要怎么样,不妨明言。” 俏疯女道:“跟我到天生会总堂!” “这个陈隆办不到。” “办不到也要办,请不要忘记你的生命操在我的手里。” 陈隆横心道:“你又能将我如何?” “能把你如何?我现在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不妨下手。” “可是我现在却不要你死!……” 俏疯女话犹未落,邱日星率领数十位天生会高手已经到了场中,把陈隆围在核心。 邱日星向俏疯女躬身一礼,道:“弟子叩见会长!” 俏疯女明眸一眼横扫天生会高手,道:“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事了,你们走吧。” 邱日星眼光扫了陈隆一眼,冷冷一笑,与门下数位弟子飞奔向雷云谷。 俏疯女望着陈隆冷冷道:“副掌门人,走吧。” 陈隆冷哼一声,道:“如果你要把我带走,除非陈隆死在你手里。” 俏疯女哂然失笑道:“这么说来,你当真不走了?” “是的,我陈隆决不会跟你走。”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语毕,右手加了两成功力,痛得陈隆牙齿咬得格格出声,额角冷汗直冒。 俏疯女哂然笑道:“你走不走?” 陈隆一紧眉,道:“不!” “不?你再说一遍?”一语甫罢,粉腮突罩杀机,眼睛迫视陈隆的脸上。 陈隆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钢牙一咬,心里忖道:“事到如今,只好拼了!” 拼命之心一决,他蓄势待发,左手迅快地扣了一颗霹雳弹准备与俏疯女同归于尽。 陈隆这一手,俏疯女并不是一无所睹,只是她不知道陈隆手里所握的就是霹雳弹。 当下冷冷问道:“陈隆,你拿的是什么?毒药?” 陈隆冷冷道:“不错,是毒药,如果你再不放开手……” “你就要把毒药吃下?” “不错!” 陈隆说话中,左手紧扣着霹雳弹,准备击出。 情势一片紧张。 如果陈隆击出霹雳弹,俏疯女能不能逃出这一炸之危,还是一个问题,但陈隆也势必丧命。俏疯女一经发觉陈隆击出霹雳弹,扣在陈隆“腕脉穴”上的右手,势必也乘势出击。 “腕脉穴”虽非死穴,但如果被击中,如不残废,也势必身受重伤。 陈隆迫于眼前情势,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果俏疯女再不放手,他的霹雳弹便要击出。 假如俏疯女知道陈隆手里扣的是江湖闻之丧胆的霹雳弹,那陈隆真的要丧命在俏疯女之手了。 当下俏疯女冷冷一笑,道:“你想吃,我却不叫你吃下。” 陈隆脸上罩起一片阴影,道:“你不放手?” “我不会放手。” 陈隆大喝一声,左手所扣的霹雳弹,挟着暴喝声中,猝然击出。 陈隆也在击出霹雳弹之际全部功力聚于掌间,想以百年以上的内力,抵制俏疯女下击之势。 陈隆的霹雳弹击出,俏疯女粉腮突然一变,她原先没有想到霹雳弹,如今见这黑溜溜的东西击出,使她猛然忆起。当下厉声大喝陈隆,你!” 你字犹未出口,轰然一声暴响,陈隆这猝然击出的霹雳弹爆炸了! 也在俏疯女厉喝声中,陈隆猛觉剧痛如割,刺人心肺,一只右手,像整个脱落似的。 依旧是巨石滚飞,林木飞折,好一场爆炸。 随着爆炸声中,一条人影,疾如闪电向外泻去。陈隆随着一阵剧痛攻心之后,人便昏死过去。 爆炸声停了! 爆炸的场地,除了树木残折之外,再也没有看见一条人影。奇怪! 难道陈隆与俏疯女没有死么? 这确实是一件怪事,这霹雳弹既然爆炸了,不要说陈隆受伤无法闪避,就是俏疯女也未必能逃过一死。 可是,地上没有他们两人的尸体,这证明陈隆没有死!不错,陈隆并没有死! 在陈隆击出霹雳弹并且爆炸的一刹那,一条人影,挟以星火真空之势,把陈隆带开了。这条带开陈隆的人影,赫然就是那个背剑神秘客! 俏疯女是一个轻功造诣极高人,哪会轻易挨炸。在陈隆击出霹雳弹之际,她已经纵身飞开。 当下,那神秘客挟着昏死过去的陈隆,向山下奔去。 久久,陈隆才又悠悠转醒。他回忆那已经发生的事……可是,他除了知道一声爆炸之外,其余一无所知。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没有死么7……” 陈隆自语甫落,紧接着一个声音从他的耳边飘过是的,副掌门人,你并没有死。” 随着声音,陈隆运足目力望去,他看清站在眼前的,正是那个神秘客! 陈隆心头一震。他想像得到,必是这个他推测就是他父亲的陈沧溟的神秘客救了自己。 在这同时,他心里感到一阵黯然,如果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父亲,他又如何叫他? 想到这里,他本能挪动了一下身子,突然哎哟一声叫,猛觉一双右手,在他一挪动身子之时,剧痛似割,疼得额角冷汗唰唰滴落。 神秘客苦笑一声道:“副掌门人能保全一条性命,已经难能可贵了。” 陈隆吃惊半晌,问道:“你救了我?” “如非我早到一步,你此刻必已粉身碎骨了。” 陈隆感激地注视了神秘客一眼,道:“我的右手……” 神秘客微微一笑,道:“恐怕要残废了!” “什么?”陈隆脑海如遭雷击,嗡地一声,脸色大白。神秘客这句话,令陈隆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 如果他残废了一只右手,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呀! 他混身冷得发抖,骇然问:“我的右手要残废了!” 神秘客苦笑道:“可能是的。” 陈隆吃惊得两只眼睛犹似铜铃,骇然不知所答。 神秘客又道:“副掌门人,失去一只右手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你还有一只左手呀。” “再也没有救了?”陈隆吃惊地问,他的眼睛,恐惧地迫视在神秘客的脸上,好像一个犯人,等待法官的判决一样! 神秘客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腕脉穴被扣,俏疯女用力下击,使你穴脉停止,功力无法再度运行,我曾试替你打通,可是我失败了,这不是我的功力所能办得到的,南极仙翁或可救你右手不残废也不一定。” 陈隆道:“假如南极仙翁也没有办法,别人都办不到了?”“我想是吧。” 陈隆叹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他的一只右手再也不受他支配,而在摇晃着。 陈隆惨然一笑,道:“也许真的是难能可贵了……”他一敛笑容,眼光迫在神秘客的脸上,突然问道:“我以为你死了。” 陈隆这句话说来极为平常,可是神秘客听来,脸上的神情为之一变,骇然问道:“副掌门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隆笑了一下,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谁?” “你要我说破?” 神秘客强颜一笑,脑中念头一动,道:“副掌门人,我现在有事,先走一步,有缘下次见了!” 陈隆突然道:“把话说完再走不迟!” “我们下次谈吧!”话落,就待纵身跃去,冷不防陈隆突然截住去路,冷然问道:“你把我的身世弄清楚再走不迟。” 神秘客脸色骤然苍白起来,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道什么身世?” 陈隆冷冷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告诉我,我到底是翠花仙子所生?还是赛嫦娥?” 神秘客惊愕的神情,像昙花一现,随即现出微笑之容,当下答道:“这是副掌门人自己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他语锋略为一停,又道:“雷云谷之外,终南派掌门人来找你了!”话落,只见他猛地弹身,身影犹似巨鹰,飘然而逝。 这身影之快,叫??隆无法追赶。望着神秘客远去的身影,似喃喃自语:“他不愿意说就算了。” 蓦地里,使他心头大震,他忆起了这个神秘客所说的终南派掌门人来找的话。 他微微心骇:黄梅娟来找我干什么,她又怎么知道自己在雷云谷? 当下纵身,奔下苍林,举目向雷云谷外飞奔而去。 出了雷云谷,举目望去,果然在离雷云谷不远这处,站着三条人影! 这三条人影当中一人,就是黄梅娟,左右两侧之人,一个刑司殿殿主吕朝阳,另一个是七雄之首的赛铁拐李文青。 陈隆乍见三人,必知必定发生了事情,这时吕朝阳与李文青一见陈隆,慌忙上前,躬身一礼,道:“弟子叩见副掌门人金安。 陈隆道:“二位不必多礼!” 吕朝阳与李文青恭身应是,缓缓退开一侧。陈隆这一抬头,心头大震,只见黄梅娟粉颈低垂,望也不望他一眼。 陈隆全身一阵颤抖,他想到了黄梅娟告诉他的话,如果他变回原来的面目,她理都不理! 他吃惊而立,恨不得即刻退离这里,而不敢见黄梅娟,因为,他不愿一件残酷的事,摆在自己眼前。良久,黄梅娟终于抬起了头,映在陈隆眼里的,是一张枯黄的面孔,这使陈隆悚然变色! 黄梅娟美赛仙姬,数日不见,黄梅娟不但失去了娇丽,而且人比黄花瘦! 她丧失了绝代姿色,替而代之的是黯然的神情,枯黄粉腮,这情形使陈隆砰然心惊! 这是为什么? 这当儿,黄梅娟樱唇轻起,向陈隆似笑非笑地咧开了唇瓣。可以看得出来,这笑容里,包了多少幽怨与辛酸。 陈隆此刻不能不硬着头皮缓步走到黄梅娟面前,躬身一礼,道:“弟子陈隆,参见掌门人金安。” 黄梅娟苦笑一下,道:“副掌门人不必多礼。” 陈隆恭应谢令之后,缓缓退到黄梅娟身侧,问道:“未悉掌门人移驾雷云谷,可有重大之事?” 黄梅娟苦笑道:“如果我们不是碰到霹虏子以及一个神秘的背剑灰衣人,想找到副掌门,真是大海捞针。” 陈隆接道:“禀告掌门人,寻找弟子,有何重大之事参详?”黄梅娟凄惋一笑,问道:“副掌门人永远不回终南山了?”这句话问得陈隆心头一震,道:“不,只是弟子私事缠身,致未能回终南山履命。请赦弟子之罪。” 黄梅娟道:“你曾回终南山一次?” 陈隆脸色微微一变,慌忙答道:“是的。” 黄梅娟凄苦微微一变,像是有无限的幽怨,从这凄然的笑容里表现了出来。 陈隆愧然垂首。当初自己回终南山之时,因怕见黄梅娟,又悄然而走,如今黄梅娟问及,怎不感到难过? 黄梅娟一敛笑容,道:“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陈隆被问得脸上一红,好像他对黄梅娟做错了一件无可宽恕的事一样! 他愧然地望着她,茫然不知所语。 黄梅娟凄然一笑,道:“我不值得你看么?” 话像一支利箭,直戳陈隆的心扉。他想哭,却又哭不出眼泪,他能体会得到,黄梅娟是多么爱他!  可是他忽略了她的情意!这一点,他问心有愧了。 黄梅娟追问道:“副掌门人,你说呀!” 陈隆黯然道:“不!我怕见你。” “为什么?难道我把你吃掉么?” 陈隆叹一口气道:“你不会了解我!” “副掌门人,我已经说过,我愿了解你。” 陈隆凄然而笑,这种笑,是潜意识的,并没有经过大脑考虑。大凡一个人在一件事无法谈清时,都会发现下意识的苦笑!在他的苦笑里,可以看得出来,那是多么凄惋! 黄梅娟忽然望着吕朝阳与李文表,说道:“两位请先回终南山,我与副掌门马上就到。” 吕朝阳与李文青对于黄梅娟与陈隆的言谈举措,一目了然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当下齐声应是,展身奔去,消失不见。 第二十二章 梦醒悔迟 这条红色人影,来势奇快,来得又太过突然,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叫道:“莫非血影子出现了?” 陈隆一惊之下,后退数步,举目望去,他猛觉心头一震,这突然而来的人影,赫然是红线女丁春菊! 丁春菊明眸迫视在陈隆的脸上,冷冷道:“陈副掌门人,你用霹雳弹枉炸无辜,于心何忍?” 淡淡的笑容,却充满了哀愁。陈隆不敢凝视红线女的眼光,毕竟他们有过不寻常的关系。 南极仙翁眼光一扫,含笑说道:“陈副掌门人,你的恋人来了!” 陈隆脸上一红,缓缓垂下头去。 南极仙翁取过一颗丹药,纳入受伤的血龙子口中,伸手拍了他几处大穴。 陈隆的一颗霹雳弹,又炸去了天生会数十位高手,其余的天生会高手,再也不敢冒然发作。 神机子脸色一沉,低声说道:“陈副掌门人,这一关只有你闯了。” 陈隆犹豫了一下,他与红线女有过不寻常的关系,虽然他痛恨红线女当初瞧不起自己,但红线女对他,除了爱苗深种之外,还有过几次救命之恩。 可是神机子这一说,自然有他的用意,当即苦笑了一下,举身向红线女丁春菊而去。 陈隆一欺身,神机子缓缓走到南极仙翁身侧,说道:“王仙翁,第一关出师不利,血龙子当场受伤,如果火僵尸再度出现,我们想救无字天书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南极仙翁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道:“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不错,您赶快救醒血龙子。” 这当儿,血龙子已经幽幽转醒。神机子再递一颗丹药给他,说道:“血龙子,服过丹药之后,赶快运气疗伤。” 血龙子点了一点头,南极仙翁说道:“假如陈副掌门人能够把红线女制下,我们就一举而上。” 神机子微微一笑,道:“您认为他们两个人打得起来么?” 南极仙翁怔了一怔,道:“他们不会打?” “当然不会打。” 这当儿,血龙子已把精神恢复过来,一跃而起,怒视了天生会在场高手一眼,纵声笑道:“我不把你们这些小杂毛毙了,誓不为人。” 神机子微微一笑,道:“血龙子,何必火盛,你现在必须把血魂怪婆制下。” 一提起血魂怪婆,血龙子脸色大变,厉声大笑,也不答腔,身影弹出,猛扑血魂怪婆。 血龙子一扑身,呼呼两掌,打了过去。 这两掌聚了血龙子毕生功力,其威力的确非同小可,不说血龙子与血魂怪婆打得难分难解,再说陈隆欺步向红线女丁春菊走去。 南极仙翁与神机子的眼光,全部聚在陈隆的身上,好像要眼看着一场不幸的事发生。 神机子皱了皱眉头,道:“不幸的一对恋人……” 南极仙翁脱口接道:“不幸的恋人?” “是的。”神机子话犹未落,只听陈隆冷冷喝道:“红线女,风火谷将履为平地,你难道还想作最后的挣扎么?”言下心里一酸,一股黯然神伤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缓缓侧过了脸。 红线女惨然一笑,道:“这个倒未必,不过,我不会跟你交手。” “那以你就站开。” 红线女苦笑了一下,说道:“陈隆,我会站开的,可是不是现在。”她昔笑了一下,又道:“我们之间,有一些事必须谈谈。”“谈什么?” “你真正认为我们之间没有好谈的吗?” “我想是的。” 红线女凄然地一笑,说道:“可是,我必须问你一件事。”“你问吧。” “你当初进入风火谷之中,发现了什么?” 陈隆心里一跳,反问道:“发现了什么?” 红线女苦笑了一下,道:“你是否爱上了一个红衣美妇?”这句话问得陈隆脸色大变,他骇然地望着红线女,怔怔不知所答。 红线女苦笑道:“你说呀!” “你……你怎么知道?” 红线女粉腮微微一变,道:“这么说来,你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红衣美妇?” “是的。” “你知道她是谁?” 陈隆额角冒着冷汗,栗声道:“是谁?” 红线女也不回答陈隆所问,兀自沉思,久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个神秘的女人。” 陈隆问道:“是不是你师父血影子?” 红线女粉腮一变,道:“你认为是吗?” 陈隆脸色突然苍白起来,颤声道:“我不知道。” “以后会知道的。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是吗?” 陈隆急问道:“你告诉我,那红衣美妇是不是你师父血影子?” 红线女答非所问说道:“掌门人,也许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谈的余地了。可是,我必须说一声:我爱你……” 陈隆闻言之下,冷冷道:“是的,你爱我,可是,你红线女爱我的是一张脸孔。” 红线女苦笑了一下,道:“不管我爱的是什么,但我红线女将毕生不会忘记‘陈隆’两字,他深铭在我的脑海……”她惨然一笑,显示了无限的凄凉。 陈隆似是无动于衷,冷冷道:“你要谈的就是这些?” 红线女道:“是的,我要谈的就是这些,因为这对我是非常重要的。”她怆然一笑,又道:“我心自问,我对你做错了什么?是的,我一无所错,唯一使你不原谅的是,我爱上一个漂亮的陈隆。”两颗泪珠滚下了她的粉腮,她纤手轻抬,把它拭去,又道:“红线女平生只爱一个人——陈隆,截止目前,我对他付出的,是任何一个少女所没有的。” 陈隆闻言,心痛如绞。是的,红线女并没有错,她只爱上了一个人——漂亮的陈隆,她有义务为他忠心。 可是,为了这一点,他却痛恨她。 他不否认,红线女曾经给他的,是任何一个少女所没有的,哀哀絮语,怎不令陈隆心中大恸? 红线女又道:“我为你付出太多,可是,我并没有怨我太过痴心,因为,你是我的初恋的情人,毕生,我只有爱你,直到死。”陈隆默默无语地低下了头去。 红线女抑住了悲伤情绪,又道:“过去的事究竟过去了,然而未来的事还没有发生,可是,那未发生的事,究竟在之中,线红女为你而生,也将为你而死……” 陈隆脱口道:“你说什么……” 红线女道:“红颜一死酬知己,独留一梦向黄泉。” 陈隆急道:“你……你想死?” “是的,这是我的诺言,想掌门人大约不会忘记我过这句话吧。” 陈隆闻言,心里反而觉得不忍,因为红线女并没有大错,值得为他而死。” 如果红线女真为他而死,他将变成了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想到这里,他急忙叫道:“丁姑娘,我不需要你死……” “是吗?”红线女了苦笑了一下,说道:“红线女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何颜苟活于世?”她说锋略为一顿,又道:“掌门人,你要进入风火谷,赶快进去吧。” 这当儿,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来。循声望去,只见这暴喝之声,出自血龙子之口。 血魂怪婆的武功,本来就不是血龙子的对手,如今血龙子三掌攻出,她哪里能够接得下? 一声闷哼,挟着血龙子暴喝之声响起,一条人影飞泻而出,向外栽去。 就在血龙子一掌击倒血魂怪婆之际,伫立一侧的天生会高手,再度发起攻势! 暴喝响起,数十道内家掌力,同时攻向血龙子。 南极仙翁与神机子、九指仙姑一见,同时大喝一声,各攻一掌,击向掌劈血龙子的天生会高手涌去,把天生会在场高手劈死大半。 这当儿,血龙子大喝一声,乘势腾身而起,猛向血魂怪婆扑去,一掌向躺在地上的血魂怪婆劈下。 血魂怪婆此时受伤甚重,岂能闪过血龙子这骤然一击?突然就在这极快的瞬,一个人影挟着雷霆万钧之力,一掌击向血龙子。 这条人影来得太过突然,使血龙子不得不收掌后退,他举目一扫,独眼老怪已伫立当前! 独眼老怪突然出现,不但使“血龙子”为之一骇,即是在场之南极仙翁神机子九指仙姑,也各吃了一惊。 独一老怪单目一睁,一道杀机,迫视了在场之人,冷冷说道:“想不到为了一个无字天书,却惊动了你们这些江湖一流好手,独眼老怪倒是幸会了。” 神机子皱了一皱眉头,低声向南极仙翁道:“王老头子,我们非赶快进入风火谷不可……” “不错,否则,夜长梦多,将对我们将是一件不利之事。” 神机子沉声应是!当下眼光一扫独眼老怪,朗声道:“独眼老怪火僵尸名震天下……” 独眼老怪哂然一笑,接道:“好说好说,谁不知你神机子精通卦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进得了风火谷。” 神机子笑道:“风火谷既非铜墙铁壁,怎能困住我神机子?”独眼老怪脸上骤现杀机,冷冷道:“那不妨试试。” 独眼老怪话声甫落,突然,一声洪笑,破空响起,一条人影伫身在独眼老怪面前,喝道:“独眼老怪,我就先接你火僵尸的味道试试。” 独眼老怪眼光一扫来人,笑道:“你血龙子嫌活得不耐烦了?” 血龙子冷笑道:“这个未必!” 血龙子说话声中,陈隆也已欺身上前,站在血龙子身后,蓄势待发! 血龙子一语未落,独眼老怪猝然发动攻势,右手一扬,一掌直劈过来。 血龙子冷冷笑道:“这一掌恐怕不受用,还是放出你的火僵尸吧!”说话声中,一掌回敬过去。 血龙子这一掌不但出得快,而且猛,独眼老怪一接之下,觉得不妙,当下一纵身,慌忙暴退。 独眼老怪身影甫退,陈隆猝然弹身,喝道:“独眼老怪,我也接我一^掌。” 在陈隆扑向独眼老怪这际,神机子一个箭步,欺到血龙子的面前,喝道:“血龙子,快走!” “走”字甫出,当先纵身,向风火谷内飞奔而去。 这当儿,南极仙翁、九指仙姑也双双展身,向风火谷内纵身奔去。 血龙子一见情形,大喝一声,也紧跟着而去。 独眼老怪一见眼前情势,暗道不妙,正待放出袋中的火僵尸,但陈隆掌力如涛,直迫过来。 这时,神机子等四人已纵身入谷。红线女并没有出手阻拦,横身让过去路! 这一着,大大出乎神机子的意料之外,当下停步,望了红线女一眼见她口泛苦知,神色一副冷漠。 神机子似有所思,当下叫了一声道:“红线女!” 丁春菊一抬头,苦笑道:“你们进去吧!” 神机子报以低沉的苦笑道:“你违抗师命了。” “是的,当我从陈隆身上证明了一件事之后,我存心在风火谷内……” 神机子眉锋一紧说道:“证明了陈隆爱那红衣美妇?”“是的。”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红线???苦笑了一下,道:“她为什么会勾引陈隆?” “你奇怪?” “是的。” “当你知道原因之后,就不会奇怪了。” 红线女自问道:“什么原因?” “我不能告诉你,现在没有时间告诉你。” 红线女苦笑了一下,问道:“陈隆知道么?” “他!”神机子苦笑了一下,说道:“他也许知道了,可是他爱她太深,纵然这是一件千真万确的事,他也存着一丝希望。” “什么希望?” “希望他所爱的这个女人,不会是他所想像的那个人。”“他想得到什么?” “爱!” 红线女苦笑了一下,道:“可是,他得到了吗?” “是的,他得不到!” 红线女惨然一笑,道:“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很多少女在爱他,他都不屑一顾,独对她痴恋。” “是的,这是一年非常微妙的事,可是他是一个人,有丰富感情的人,他对这件东西发生了喜爱,自然不愿失去。” “她的风韵?” “是的,中年妇人的风韵!” “她不老么?” 神机子微微一笑,道:“你没有见过她?” 红线女摇了摇头道:“没有。” 神机子道:“是的,她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女人。” “她不应该这样呀!” “他无法自拔!” “为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我没有时间告诉你。” 红线女苦笑了一下,道:“为了这一点,我要背叛她。” 神机子沉笑道:“为什么?” “我恨她!” 神机子道:“可是,你并不能得到他。” “陈隆?” “是的,你得不到他,你又逃不到过她的手里。” 红线女苦笑道:“我打算为他而死!” “诚如你说:红颜一死酬知己,独留一梦向黄泉!” “是的!” “这太不值得了,那么你跟我们走吧。” 红线女苦笑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走,你们走吧!” 神机子不忍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不过,神机子当不忘你让路之恩,恐怕从今之后,我们无法报答你了。” 这弦外之音,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出来,难道红线女真的会死? 是的,她也许会死。 但是,红线女却不把死放在心上。当下凄惋地笑道:“生死我已不放在心上,老前辈走吧。” 神机子黯然地点了一下头,道:“是的,我们应该走了,姑娘请珍重。”话落,纵身奔去。 南极仙翁向神机子问道:“她要死了?” 神机子点一点头,道:“是的,她将死,为陈隆而死。” “死在血影子之手?” “是的!” 南极仙翁脸色一变,道:“我们不能看着她死!” 神机子苦笑了一下,道:“如果她不死,我们就进不了风火谷。”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漏。就让我们往后纪念这个不幸的少女吧。”话落,深深一叹! 南极仙翁道:“太可惜了!她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少女?”“是的,我们都为她伤心,不只是陈隆!” “可是陈隆现在并不知道。” “他会知道的。” 南极仙翁黯然道:“情海遗恨,黄土埋骨,风火谷中,一个少女将为陈隆而死了。情?爱?她一无所得呀!” 神机子苦笑道:“是的,她一无所得,唯一她得到的是恨。”南极仙翁欲言无语,回头望去,红线女依旧伫立不动,只是口泛黯然笑容…… 他收回了视线,道:“陈隆知道后,将会如何?” 神机子苦笑道:“死了,红线女死了。” “这是多么残酷的爱情!” “可是,他们无法挽回命运的安排。” “我们真的见死不救?” 神机子道:“假如我们不救无字天书,现在我们想救她还来得及。” 南极仙翁怆然道:“除了怀念她之外,我们再也无能为力了。” “是的,我们无力救她不死。” “也许以后,我们会有时间到她的坟前凭吊……” 神机子笑了一下,应道:“是的,我们以后会来……” 第二十三章 浩气凛然 血龙子真是语惊群雄,想不到他竟想与火僵尸同归于尽,这怎不令人吃惊! 神机子冷冷道:“不,不行不行,你何必枉送性命!” 血龙子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纵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也不必白白送死!” 血龙子冷冷道:“这不是白白送死,而是有代价的,这代价是正义,为正义而死,这该算是一件光荣的事!” 神机子道:“我们不忍看着你与火僵尸一起毁灭!” 血龙子脸泛坚毅之色道:“这是我愿意的,一个血龙子换取一个火僵尸,这代价是相等的。” 神机子摇了摇头,道:“这样死法,我认为太不值得。” “我认为太值得了,火僵尸如果不除,不知还有多少人要丧命在它的手里。” “那么你势在必行?” “正是。”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多说,我们将为你这个为正义而死的人,寄予十二分的崇敬。神机子有暇,自当著书《血龙传》,把你的事迹,流传万古!” 血龙子哈哈一笑,道:“这血龙子可不敢当。不过,除了这个办法之外,火僵尸无法除灭!” “只要救得了无字天书,我们便可灭火僵尸!” “可是那时候已经太迟了。”他语锋略为一转,眼光一扫神机子,又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托你。” “是临终遗言?” “不错,这是临终遗言,希望你替我办到。” “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会替你完成你所要说的事。” “那我就先谢你。”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的过去?神机子点了点头,道:“知道。” 血龙子问道:“你知道我与冷面罗刹冯玉燕的交情?” “知道。” 血龙子怅然地苦笑了一下,自语道:“如果不是血魂怪婆,我们之间该是很美满的一对……” 言下深深一叹,往事令他向往,也令他痛苦,他望了神机子一眼,又道:“往事烟散云消,然而,数十年的漫长日子,我始终没有忘记冷面罗刹冯玉燕曾经给过我的。” “是的,你忘不了,因为她为你付出太多了。” “但她失望了。” “不错,因为血魂怪婆的手段,她情海遗恨。” “我也欠她一笔毕生无法偿还的感情之债。” 神机子道:“在往后的十几年内,你已经偿还清楚了,因你在冥冥中,经年累月地为她感情付出。” 血龙子黯然一声苦笑,问道:“她嫁给徐天仁之后,幸福吗?”“这一点,只有冯玉燕心里明白,别人就无法去推测。不过,据说,她们夫妇也相敬如宾。” 血龙子仰着望着天际的朵朵白云,幽幽而叹! 神机子又道:“不过,这夫妇之爱,并不是单纯的。冯玉燕因为中了血魂怪婆的圈套而失身在徐天仁之手,然而,她没忘记你这个恋人,这‘爱’里,已经划下了一道鸿沟,只要她有坚强的理智,而不让这鸿沟扩大。” 血龙子喃喃问道:“她是不幸的吗?……” 神机子苦笑,应道:“不幸中的幸福者,她毕竟有了归宿,也有了女儿。” 血龙子惨然一笑,道:“是的,她有了归宿,也有了女儿,可是,她已经死了,死在血魂怪婆之手……” “你也为她难过?” “是的,我为她难过,因为,她是我初恋的一个女人”。 “那么,你要为她报仇。” “不错,我要为她报仇,可是,我将为正义而死,这报仇的担子,只有交给你。” 神机子笑道:“这一点,神机子办得到。” 血龙子道:“那我在这世上,已无牵挂,死亦瞑目!” 一种黯然神伤的情绪,涌上了神机子的心头,他感到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了。 毫无疑问,他的死定将扭转整个江湖浩劫,令人崇敬;但以后,他存在人们的脑海,只有一个影子。 当下神机子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 血龙子咬了一咬钢牙,注视正在与血影子交手的南极仙翁,说道:“有。” “请说吧。” “替我打南极仙翁四个耳光!” 神机子心头一震,脱口道:“打南极仙翁的耳光?” “不错。” “为什么?” “不打他令我遗憾终生。” 神机子不解,茫然问道:“说话不必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好么?” 血龙子道:“如果不是他困了我几十年,说不定冯玉燕不会死,我不会在她临终之前,无法再见她一次芳容,致我抱憾终生。” 神机子马上明白过来。他犹豫了一阵,半晌才答道:“好吧,我答应!” “不能轻打,要打得非常之重。” “一句话。” 血龙子慰然一笑,道:“在九泉之下,我会感激你神机子的。”神机子欲哭无泪,当下长叹一声,转身向场中走去。 在场之人,无不感到热泪盈眶,一代武林豪杰,将被炸得粉身碎骨,而死在风火谷内! 他死得轰轰烈烈,浩气永留人间。 神机子喃喃道:“但愿他的死,能挽回一场武林浩劫否则,他在九泉之下,哪能暝目?” 陈沧溟接道:“这种死法,的确叫人心痛,但我们将会永远怀念这个为我们而死的人,正义长存人间,浩气长铭我脑。” 九指仙姑冷眼望了一下陈沧溟,说道:“陈沧溟,是否应该跟你结一次帐?” 陈沧溟脸色为之一变,道:“仙姑,我知道我错了……” “知道错了?”她冷冷笑了一下,问道:“你如何向陈隆交代这些过去的事?” 陈沧溟怔了一怔,道:“我永不告诉他!” “让他脑中对自己的身世永远打个问号。” “是的!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不承认你是他的父亲?” 陈沧溟苦笑了一下,道:“他母亲死了……” “他知道没有死。” “也许他知道的,可是陈沧溟是死了。现在的我,并不是陈沧溟,也不是他的父亲!” “这不能满足他的欲望。” “我不能告诉他这些。” “为什么?” “你要我在他纯洁的心灵上,抹上一层可怕的阴影?” “纵然如此,你也应该让他知道。” “不!”陈沧溟痛苦地摇了摇头,道:“他不应该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但是,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陈沧溟苦笑了一下,道:“知道了再说吧!” 陈沧溟话犹未落,突然一声震天价响的暴喝之声,突告破空传至。举目望去,只见血龙子在暴喝之声过后,纵身扑入。 在场之人猛觉心头大跳,他们将看到一个武林奇才,为正义而死。 血龙子扑入场中之际,向陈隆喝道:“陈副掌门人,你退下!”一掌击向火僵尸。 陈隆怔了一怔,脱口道:“你抵不住火僵尸。” 陈隆哪里会知道血龙子与神机子所议之事,是,以血龙子喝声过后,依旧没有退下。 血龙子见状大急,厉声大喝:“叫你退下你就退下,你敢不听话么?” 陈隆叫道:“老前辈,你不是它的敌手。” 神机子见状,心里暗忖:“如果陈隆不退下,便要功败垂成,枉送血龙子一条性命。”心念一转,喝道:“陈副掌门人,你先退下,让血龙子替你挡一阵,你喘喘气。” 被神机子这一说,陈隆只得收身而退,站立在神机子身侧。 独眼老怪一见血龙子卷土重来,正中下怀,冷冷喝道:“武林三子,要去你血龙子一人了。” 血龙子纵声大笑,道:“不错不错,武林三子将去我血龙子。”这句话听在独眼老怪耳中,极其平常,可是,听在神机子、陈沧溟、九指仙姑耳里,无疑是利剑穿心。 陈隆站在神机子身侧说道:“老前辈,血龙子根本不是火僵尸的对手……” 神机子黯然一笑,道:“我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叫我退下?” 神机子怆然一笑,道:“因为要你杀血龙子!” 陈隆脸色一变,道:“老前辈,你不要开玩笑!” “不是玩笑,而是真的。” “为什么?” 神机子叹了一口气,只得把刚才计划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陈隆一遍! 这一番经过,听得陈隆脸色煞白,颤声问道:“要我击出霹雳弹?……炸了血龙子?……” 神机子接道:“也炸了火僵尸!” 陈隆道:“我不炸。” “不炸?”神机子黯然心骇地问道。 陈隆道:“炸别人还可以,炸血龙子我办不到。” “为什么?” “血龙子是我半个师父,没有他,我就没有今天……” “为了这一点,你不炸?” “是的,我不炸,我也不愿意他死。” 神机子又道:“如果你不炸,便要枉送血龙子一条性命。” “不会的,我会救他。” “可是,他已不会退下……” “这么说来,你非迫着我炸不可了?” 神机子道:“不是我迫你,而是血龙子要你这样做,为了武林正义,他宁愿牺牲自己。” 陈隆额角微微冒汗,颤声道:“你叫我炸这个施恩于我的人,天下有徒弟炸死师父的道理?” 义正词严,这番话说得神机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果陈隆执意不炸,这不但要白白陪上血龙子这条性命,而且武林的转折点,也就被破坏无遗。 这当儿,场中的血龙子,已被火僵尸迫得汗流浃背,脸象环生,陈隆如再不出手,血龙子将真的白白陪上一条命。 神机子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道:“他并不是你的师父,因为他传你武功,目的是要你报仇,情仇相抵,谁也没有欠谁的债。”“可是,我却认为他是我半个师父!” “那么,你执意不炸了?” “不错!” 神机子脸色一变,道:“难道你要看血龙子为你而死么?” “为我而死?” “不错,如果你不乘机掷出霹雳弹,血龙子势必丧命在火僵尸之下……” “我要救他。” 神机子脸色大变,道:“那不妨试试,看血龙子会不会退下。”陈隆未待神机子话毕,扑向场中,叫道:“老前辈,你退下,把火僵尸交给我。” 血龙子见陈隆又来;急得脸色紫红,厉声道:“你来干什么?快退下。” “我不能……” 血龙子怒道:“你敢不听话,而令我抱恨九泉?” 陈隆惨声叫道:“老前辈……” “我叫你退下,如果你不听神机子的话,我在九泉要恨你???辈子……” 话犹未落,火僵尸在空中一个盘旋,“吱”的一声,向血龙子电射而下。 陈隆厉声喝道:“可恶的东西,一掌劈了你!” 陈隆一掌,并没有劈了火僵尸,那火僵尸吱的一声,在陈隆一记阴掌击出之后,又冲天而起! 血龙子大怒,一掌向陈隆劈去,喝道:“你不听话,我就先毙了你!” 血龙子此时怒到了极点,这一掌挟其毕生功力所发,端的非同小可。 陈隆暗地一骇,纵身辟过,脱口道:“老前辈,你……” 血龙子怒喝道:“我要毙了你这个不听话的东西。”二掌又击向陈隆。 这当儿,那火僵尸在血龙子一掌击向陈隆之际,电光石火般地抓向血龙子。在这急一瞬,陈隆顾不得血龙了击来的一掌,忙扬左掌,推出倒海的一记阴掌。 这时,他突觉胸前如遭锤击,血龙子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在他的身上。 狂飚过处,他被血龙子这一掌击得退了七八步,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身子晃了两晃,栽倒下去。 神机子一纵身,扶住了陈隆倒下去的身子。 这当儿,血龙子大喝道:“神机子,毙了这个不听话的东西。” 血龙子此刻真是暴跳如雷,怒发冲冠,恨不得一掌毙了陈隆,方消心头之愤。 神机子苦笑一下,慌忙掏出一颗丹药,纳入陈隆口中,苦笑道:“陈副掌门人,我说的话怎样?” 陈隆缓缓睁开眼睛,热泪滚滚而落…… 神机子黯然道:“他意既决,别人是无法挽回的。” 陈隆咬了一咬钢牙,道:“我要炸了!” 他的脸上,抹过一片坚毅之色,迅快地扣了一颗霹雳弹,可是他整个身子在发抖,他明白,他将做出一件他所不想做的事!神机子一听陈隆要炸,心里不由一震,道:“要炸了?”“是的,要炸了,我不能不炸,我不愿意他认为我是他的罪人,而死不瞑目。” 神机子慨然一叹,道:“我们以后会怀念他的。” “可是,我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神机子道:“那不可怕,而是他要你炸的。” 这当儿,一声暴喝之声,突告破空传至。这暴喝之声,像巨雷一般,猛击着陈隆的脑海。极目一扫,只见血龙子一声暴喝之际,那火僵尸“吱”的一声,盘旋而下。 血龙子张着双腕,这情景看得场外群雄怦然心惊,只见那火僵尸已经抓向他的面前。 血龙子一声惨叫,震慑人心。他忍住烈火,把火僵尸抱在怀中。 神机子低叫一声:“陈副掌门人,快——” 神机子话犹未落,陈隆手中的霹雳弹,已经脱手向火僵尸击去。 轰然一声巨响,火花四泻。陈隆击出的霹雳弹,爆炸了!火僵尸完了,那飞泻的火花,正是火僵尸的尸体。 血龙子也死了!他被这颗霹雳弹,炸得粉身碎骨! 陈隆怔住了! 所有在场之人,也全怔住了! 第二十四章 腥风血雨 血影子这个手段,的确令人见之毛骨悚然,因为,他们已经看清,无字天书已气绝多时。他满身鲜血,脸上伤痕累累,可以看得出来,无字天书死前,必是经过一番剧烈挣扎。 神机子接着无字天书的尸体,吃惊得不知把他放下。南极仙翁咬了一咬钢牙,道:“好残酷的手段。” 这句话把在场之人全部惊醒过来。当下陈隆欺身上前,冷冷说道:“我要不杀血影子,誓不为人。” 这当儿,神机子轻轻把无字天书的尸首放在地上,黯然长叹,忍不住流下几滴眼泪! 他抑制了一下悲伤情绪,说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此阵破后,无字天书遭了血影子的毒手。” 南极仙翁道:“他跟她一无仇恨,何以用这手段对他?” 神机子冷冷一笑,道:“人言血影子心黑手辣,果然名不虚传,无字天书虽跟她无仇,不过,如果不是为了他,她不会丧失火僵尸,也不会搞得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 “不错,试想血影子武功不但领袖武林三子,而且超越任何一个武林人物,今日却搞得被人大闹风火谷,丧生天生会数十位高手以及火僵尸,这个脸还叫她往哪里放?” 南极仙翁叹道:“如果知道无字天书会遭毒手,我们也不会闯风火谷;假如我们不来,无字天书就不会死!” 神机子道:“我们不杀伯仁,伯仁是为我们而亡,这一点,我们不能没有责任。不过,这是天意。” 南极仙翁道:“我们是否出去?” “当然要出去。不过,祸魁未除,难免留下后患。” 陈隆钢牙紧咬,他恨血影子的毒辣,他想:“我会用同样的手段对待她。” 当下神机子眼光转向陈隆,问道:“副掌门人,我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事?” “你来过风火谷?” “正是。” “你在血影子家中做了几天客?” “是的。” “她住在何处?” 陈隆摇了摇头,道:“我记不起来了。”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道:“当时副掌门人已经被她迷昏了头,哪会记得起来?” 陈隆脸上一红,他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非常羞耻的事,他竟与一个七十多岁的女人谈上了恋爱。 当下闻言,确实令他难堪,神机子道:“这个也难怪他,假如是你南极仙翁,恐怕也承受不起她的诱惑!” 南极仙翁哈哈一笑,道:“王某行将就木,哪会被情欲所动?” “你未经历过,就不要信口开河。”言下一阵哈哈大笑,这一笑,把恐怖而又悲惨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当下神机子笑容一敛,说道:“我们把无字天书葬在这里吧。” 南极仙翁等人点了点头,道:“好吧!” 于是,一代智慧冠绝古今的无字天书,终于死在血影子之手,而含恨埋在这石阵之内。 在场之人,为这位武林奇才凭吊了一番之后,神机子说道:“我们走吧!”话语未落,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自周围,道:“走?你们想得太天真了。既然进了我这石林阵,看你们是否出去得了!” 声音传来,使在场之人同时暗吃一惊。陈隆脸色一变,道:“这石阵既非铜墙铁壁,哪能困得住我们?” 血影子的声音冷冷一笑,道:“那你副掌门人不妨试试。这石阵周围,我已经埋下了千斤炸药,如果你们敢闯,这千斤炸药马上可以爆炸。” 血影子这番话,说得在场群豪脸色惨变,想不到这石阵之外,血影子竟事先埋下了炸药。 这话决非夸大之词,如果他们敢冒然闯出,这埋在周围的千斤炸药,势必爆炸。 心念及此,在场之人无不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陈隆纵声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血影子是不是炸得了我陈隆。” 话落,身影弹出,猛向阵外弹去。 , 在场之人脸色为之一变。南极仙翁厉声大喝:“副掌门人,你不要命了?”话落,纵身截住陈隆去路! 陈隆冷冷一笑,道:“陈隆与血影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就不相信区区炸药能炸死我陈隆。” 南极仙翁道:“你不能光凭血气之勇,而枉送性命……” “难道我们不出去么?” “当然要出去,不过,我们应该想个办法。” “有什么好办法。” “慢慢想。” 南极仙翁话声甫落,血影子的声音冷冷道:“南极仙翁,如果他不怕死,你不妨叫他先试试……” 血影子“试”字犹未出口,陈隆陡然大喝一声,身子猝然弹起,疾如电光火石,向血影子发声之处扑去! 陈隆这一扑,真是疾如星光掠空,南极仙翁、神机子、九指仙姑想阻止已来不及。 陈隆弹身向阵外扑去,电闪一掠,人已出了阵外。这出乎在场之人意料之外,血影子所说的千斤炸药,竟没有爆炸! 陈隆一扑,没有扑到血影子,怒火千丈。这当儿,远处乱石之间,又是一阵冷笑之声,破空传至,说道:“陈副掌门人,饶你一命不死,你还不逃命!” 陈隆闻声,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自出世以来,几曾被人如此戏弄过! 这一气,气得他怔怔站立,不知所措! 再说神机子、南极仙翁、九指仙姑等人,一见陈隆没有被炸药所炸,不由怔了一怔! 当下南极仙翁说道:“是不是有诈?” 神机子脱口道:“有诈?” “不错,血影子会不会故作声势,而这周围根本没有埋炸药?” 神机子摇了摇头道:“不会!我们不能大意,冒闯石阵,这阵周围埋下炸药,当不会有假!” “既然不会有假,陈副掌门人为什么没有被炸?” 神机子皱了一皱眉头,道:“这就令人费解。” 南极仙翁问道:“你认为血影子当真会在这石阵周围埋下炸药?” “不错!” “以你之意,又该如何?” “这个……”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无不感到心事重重,难道说他们就将永远被困在这石阵之中? 出去当然要出去,只是他们怎么出去法。 神机子仰首沉思,久久不语。 南极仙翁道:“我们不能出不出去,单凭她的一句话,我们就相信这周围埋下炸药……” 神机子脸色一变,道:“那么,你老头子不相信?” “相信当然相信,不过令人费解的是陈副掌门人为什么没有被炸。” “你糊涂透了,不管如何,她与陈隆之间,毕竟有过不寻常的关系。” “凭这一点,血影子不炸他?” “有可能。” 南极仙翁道:“这个未必……” “你南极仙翁实在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有件事想麻烦你。” 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话,使南极仙翁怔了一怔,道:“什么事?” “替我办一件事。” “可以。” “如果你出得了这石阵,告诉阴阳羽士一声,叫他把我岩内所存的一切书,找一个传人!” 这句话说得南极仙翁与九指仙姑脸色大变,南极仙翁骇然道:“你,你……” 神机子淡淡一笑,道:“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神机子道:“很简单,假如我们想出去,必定有一个人要死在这石阵周围的炸药。” 南极仙翁似是觉得,神机子的言中之意,就是临终遗言。 难道说神机子已经知道,他将死在这石阵之中? 南极仙翁怔了半晌,道:“什么人会死在这石阵之内?” 神机子摇了摇头,道:“这个可没有一定。”他苦笑了一下,又道:“你们要不要出去?” “有什么办法出去?” 神机子道:“我们分批出去,第一个就是你南极仙翁先走!” “第二个呢?” “九指仙姑。” “那么,你是第三个出去?” “不错。” 南极仙翁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个办法,血影子要炸,也不能一起炸我们,三个人之中,必定有一个人死在这石阵,不过,还是由我最后出去。” 神机子淡淡笑道:“谁先出去都是一样!” “一样?……”南极仙翁骇然地注视着神机子,像是要在他的脸上找到些什么。 神机子道:“当然都是一样,反正三个人之中,有一人个要死。” 南极仙翁不是呆子,他焉会听不出神机子话中之意?慈眉一皱,半晌说道:“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了,除非我们三个人都死在这石阵中。” 南极仙翁咬了一咬钢牙,道:“那么,我们就不要出去!” 神机子冷冷道:“你不是要证明这周围是不是埋有炸药么?” “不错……不过,我们三人之中,必定要死其一,那我们就同生死——” 九指仙姑接道:“不错,我们同进风火谷,就应当一起出去,不能少一个人。” 神机子道:“你们也不出去?” 南极仙翁道:“不错,假如我们三个人必死其一,我们就不出去。 神机子急道:“这又何必?” 南极仙翁道:“要出去我们三个人一起走。” “我们不是一起走么?只是先后问题。” “不行,我们三个一起。” 神机子黯然一声长叹,道:“你们真为难我。” “这不是为难的问题,而是我们三个人同时进了这石阵,就应该同时出去。” 神机子脸色一变,道:“那么,你们也想送命?” “正有此意。” 神机子道:“这又何必呢?”他眼光一扫南极仙翁与九指九姑,惨然一笑,说道:“神机子感激两位同生死的精神,不过,你们错了,多死两个人,不如少死两个人。” “话不是这么说。”九指仙姑接道:“我们不能自己活着出去,而看你被炸。” “我可能不会死也不一定。” 南极仙翁苦笑了一下,道:“你已经留下了遗言。” 神机子急道:“纵然我会死,你们也不必跟我一起卖命。” 南极仙翁冷冷道:“我们心意已决,除非你跟我们一起走,否则,我们不走。” 神机子咬了一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 一语甫落,纵身向石阵之外奔去。 神机子一走,南极仙翁、九指仙姑也随即弹身,疾若星火般,与神机子并排奔去。 突然间,就在神机子等三人甫自退出石阵之际,一声爆炸震撼了整个山岳,血影子终于点燃了炸药! 南极仙翁道声不好,低喝一声:“快劈掌!”一语甫落,连环劈出一十二掌。 站在石阵外的陈隆,乍闻爆炸之声???不由大吃一惊,举目望去,只见石阵四周,一片爆炸之光! 陈隆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能体会得到,血影子已点燃这四周的炸药! 爆炸声,撼山震岳! 突然,陈隆发现夹着爆炸声中,一条人影飞泻而出。陈隆心头大震,展身向爆炸的地方扑去。 蓦然,又是一声惨叫,夹着爆炸声中传来。这当儿,陈隆已经看清那条从火光中纵出的人影,正是南极仙翁。 陈隆失口叫道:“老前辈,您受伤了没有?” 只见南极仙翁脸色苍白。正待讲话,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破空传至。 爆炸之声一起,紧接着一声惨呼。陈隆一转身,只见一个跄踉的人影向外奔来! 夹着爆炸声中,那条踉跄的人影倒了下去。 陈隆大叫一声,晃身向那条人影扑了过去。南极仙翁也机械地挪动了一下子,这潜意识的动作,像一个人在极度的惊恐之后,而又突然发现更惊恐的事所产生的动作一样。 他的心身麻木了,麻木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忘记自己是否还活着…… 再说陈隆纵身扑向那条仆倒于地的人影扑去,突然,他一声惊叫,停下了脚步,展在他眼帘的,是一副可怕的画面!这条甫自奔出的人影,正是九指仙姑,但见她满身鲜血,栽倒于地!陈隆被这突来之事所惊栗,一时之间,他竟怔立不动,愕然望着倒在地上的九指仙姑。 半晌,他大叫一声:“九指仙姑!”晃身向九指仙姑躺身之处扑去。 陈隆触到了九指仙姑的血,那血是热的,但是,九指仙姑僵躺在地上不动了! 陈隆摇动着九指仙姑的身子,但她已经气绝,不再答话了…… 那炸药的爆炸声,也停了! 南极仙翁从惊恐的情绪之中醒过来,当下一晃身,向九指仙姑躺身之处扑去! 当这副惨绝人寰的事展现在他的眼前时,他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陈隆缓缓站起身子,道:“老前辈,她死了……” 南极仙翁闻言,似利剑穿心,喃喃道:“假如我们听神机子的话,说不定九指仙姑不会死。” 陈隆脱口道:“神机子老前辈呢?” 南极仙翁道:“他?……”脸色陡地一变,脱口大叫快找他!”他疯狂地向爆炸地点扑了过去。 但是,除了乱石累累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也找不到神机子的尸体! 南极仙翁与陈隆找了一阵,依旧找不到神机子的尸首,南极仙翁热泪盈眶,道:“可能被埋在乱石之内了!” 陈隆道:“是的,否则,我们为什么找不到他的尸体。”南极仙翁老泪纵横,他想不到神机子之言果然不虚,他竟死在这这石阵炸药之下。 如果原先听他之言,说不定死的只有神机子,九指仙姑就不会陪着他死!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痛欲绝,为了一时意气,致使这两位武林奇才都丧命了! 五个进入风火谷的高手,现在只剩下他与陈隆了,血龙子、神机子、九指仙姑,全在这里丧命。 风火谷中,发生了一场武林浩劫,也埋葬了数位武林奇才性命。 这些不幸的事,将永远铭记在南极仙翁与陈隆的脑中,毕生难忘! 久久,陈隆才说道:“老前辈,我们把她埋了吧。” 南极仙翁喃喃道:“是的,埋了她……” 他们埋了九指仙姑的尸体之后,已是黄昏时刻,南极仙翁歉然地在九指仙姑的坟前,默祷了一番。 当下陈隆又道:“老前辈,血影子的住处,我们是否再找找看?” 南极仙翁摇了摇头,道:“不,我们还是回到终南山去吧,血影子必定不会甘心今日之辱。” “可是,我们丧失了四位绝世奇才。” 南极仙翁黯然答道:“是的,我们失去了四位武林奇才,尤其是无字天书。” 南极仙翁话声甫落,突然一声冷冷声音接道:“你南极仙翁没有死在炸药之内,已算很侥幸了。” 第二十五章 红颜命薄 南极仙翁怔怔伫立,他没有伸手取下那封信。大风,把那封越刮越远,一场人间悲剧,终于发生而又过去了! 一个痴心的少女,为殉情而死…… 她的死亡,是不幸的,也是残酷的,她把那即将出世的小生命,也带进了死亡的世界。 人间还有什么比这更为惨绝? 陡然,陈隆站起身子,喃喃问道:“老前辈,她呢?” “死了!” “啊!死,死了?死了……”他失神的眼光,落在范玉华的尸体上。他一声凄厉大叫,突然向岩壁撞了过去。 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南极仙翁吃了一惊,失口大叫:“陈隆!”弹身而起,把陈隆撞向岩壁的身子拉了回来,厉声喝道:“陈隆,你找死么?” 陈隆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他哀声道:“她死了,死在我的身上,那无辜的生命也死了!” “纵然她死了,你也不必跟随她死呀……” “不不,我害了她,我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我怎么活在这世界上?……”他强自挣扎,又想再向岩壁撞去。 南极仙翁厉声喝道:“你疯了?”情急之下,他挥手打了陈隆一个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得陈隆眼冒金星,身子晃了两晃,怔怔地注视着南极仙翁……倏然,他哇地一声,痛声大哭! 哭声哀厉凄绝,闻之令人泪下! 南极仙翁忍不住也掉下两颗老泪,道:“副掌门人,请恕老夫无心打了你。” 这时,陈隆由凄厉痛哭,转变为疯狂大笑,笑声尖得像一把利刀,刺耳难闻。 南极仙翁知道,陈隆受这重大打击之后,精神开始错乱,如果他不及时出手,陈隆可能变成疯子。心念及此,他一声低喝,道:“陈隆,你躺下!”挟着喝话声,双指并进如戟,疾点陈隆睡穴! 陈隆乍觉身上一麻,“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南极仙翁黯然长叹,望着躺在地上的陈隆,老泪纵横,喃喃道:“上苍玩弄了我这对纯洁灵魂,既让他们相爱,为什么又不让他们结合?” 他一抬眼,范玉华事先留下的那封信,已被大风卷起,飘起而去。 他心念一动,身影猝然弹起,疾向那封信抓去。 南极仙翁抓住那封信之后,他发觉,右手在索索发抖,好像这信有千斤之重。 他含泪的目光,扫向死在地上的范玉华,喃喃道:“你虽为爱而死,但是,你得不到任何人的谅解,你心毒似蛇,你残忍地杀了那未出世的小生命……”南极仙翁冷笑了一下,又道:“在某些时候,人们认为你是一个最善良的少女,纵然你想对陈隆报复,也不应该这样。”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爱——夺去了你的青春生命,情——使你变成了毒似蛇蝎的女人,人间多少悲剧,为爱情而演?” 南极仙翁的喃喃自语,像感慨,也像愤怒,他再度把目光扫向那封范玉华留下的信! 他看到“陈隆亲拆”这四个字时,苦笑了一下。他问自己:“我是否应该把这封信交给陈隆?” 一股意念,掠过了他的脑际,他一咬钢牙,把这封信拆了开来。信上,这样写着: 陈隆: 事先,我已经把信写好,我不希望你会看到,而增加你的伤感,我只是想借这信,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 我用血与泪,交织成这封信,因为我明白,我单年的绮梦,已经幻灭,留下的只是血与恨! 我曾经疯狂地爱你,冀望你给我爱。当你吻我,我是多么惊喜,虽然,我知道这吻并没有爱的成份,然而,我引为升平美梦!当你杀了我父亲时,悲惨的命运,已经降临在我的身上,我知道,此生,我只有情海遗恨,终至黄土埋骨。 我父母是一对杀师罪人,对于你杀他们,我原谅了你,也不怪你,因为,他们罪有应得,可是,你曾想到么?我们之间,就变成一对仇人! 我曾幻想会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为你生下几个白胖胖的孩子,可是,我失望了,我们是不能结合的呀! 我怀着多少绮梦,带着多少苛求,像其他的少女陷在情网里一样。然则我又怎么会知道,青春的岁月,美丽的年华,只是一场残酷的梦! 生为爱你,死为报你之仇,我不能亲手杀你,当我母亲誓要找你时,我体会得到,她势必死在你的手里,于是,我就写了这封信。 我的腹内已经有了你的骨肉,相信你不会否认的,同时,我也明白,你深爱这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我不让他生下来,因为,我恨你,我要他与我同死,向你报复! 是的,我不应该这样,难道我不爱这孩子么?不,我爱他胜过你,可是我不能够让他生下来。 你会明白的,当他长大的时候,他会为这些不的事,留下可怕的阴影! 陈隆,原谅我以死向你报复,也原谅我没有把你的骨肉生来,在九泉之下,我会向你忏悔,请求你宽恕我。 死后,在另一个世界,我像将生前一样地爱你,不必为我悲伤,我应该这样结束自己。 别了,墨枯泪干,我不想再写下去,也不希望你看到这封信。而增加你的伤感,因为我依旧深爱你! 如果你看到我死,请轻轻再吻我一次,让我在黄泉路上,得到片刻的温暖! 当你把我埋葬时,请在我的坟前告诉我说“范妹妹,来世,但愿你会做我的妻子!”你答应我么?…… 南极仙翁看到这里,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以下的字再也看不清楚了! 这封信虽然潦草,但哀凄动人。南极仙翁不是铁铸之人,怎不被感动得潸然泪下! 他用衣袖拭去眼泪,然而,他没有勇气再把眼光放在信上!他喃喃道:“诚如范玉华所说,不要再增加陈隆的伤感,我把这封信毁了吧!” 他一咬牙,把信撕得粉碎,随手一挥,这封充满了情与恨之信的碎片,刹那间,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 南极仙翁仰首长叹,复又向范玉华躺身之处走了过去。黄沙掩没了她俊美的脸蛋,也把她留下的血迹吹干了。南极仙翁把她的尸体,埋葬在红线女的坟侧。 南极仙翁在范玉华的坟碑上这样写着: “这里埋葬了一位命运坎坷的少女和一个未出世的小孩,生一无所得,死,但愿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她所需要的。” 碑文没有写上姓名,这显示了一个命运多舛的不幸遭遇。生为爱,死为情,在这个凄凉的世界上,她一无所得。 南极仙翁伫立在坟前,念道:“范姑娘,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所忠爱男人——陈隆,而是我南极伸翁。原谅他不能亲自凭吊你,我不能让他为你而疯,因为,他有很多事正要待办!然而,我代表他答应你,愿来世,他会真正娶你做妻子,也希望你能为他生下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南极仙翁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涌起一股悲伤情绪,忍不住又要黯然泪下,他仰制了一下悲恸的情绪,又道只是你最后所需要的一吻,你无法得到,我无法叫陈隆醒来,向风火谷外奔去。风火谷中,依旧狂风怒吼,黄沙弥漫…… 这里,曾发生了一场武林历年来的大浩劫,它使数位武林顶尖高手,丧命其中。 这里,也曾发生一场绯色爱梦,数位爰着陈隆的少女,埋骨其中。 武林浩劫,在风火谷中过去了。悱恻缠绵的情海恨事,也在风火谷中消失了!风火谷中,仍像起初一样,黄沙漫漫。但南极仙翁不会忘记,他在这里目睹的几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为正义而死的人,在那里长眠了! 为爱而死的少女,也在那里静静地安息了! 南极仙翁带着一极为沉痛的心,同陈隆一起离开了风火谷,取道奔回终南山! 他到终南山之际,已是黎明时分。陈隆虽醍过数次,但均被他点了睡穴。 他念头一转,心里暗忖我何不先回碧华岩,告诉阴阳羽士神机子所托之言。” 经过这次惊变之后,他已经心灰意冷,他准备把陈隆带到终南山之后,便退出江湖。 风火谷一战未死,他感到幸运,但也确令他余悸犹存。 是以,他心念一动之后,奔回了碧华岩。 南极仙翁甫自进入碧华岩,阴阳羽士已经惊觉,当下迎岩外,含笑道:“王老头子,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风火谷一战,情形如何?” 阴阳羽士语犹未落,眼光突然触到了南极仙翁手里昏睡的陈隆,不觉把话咽了回去。 南极仙翁苦笑了一下,把手里的陈隆与血魂怪婆置于地上,叹了一口气,道:“阴阳羽士老怪,你别吃惊,他并没有死。”阴阳羽士惊道:“他们呢?……” 南极仙翁道:“在风火谷中。” “没有回来?” 南极仙翁苦笑道:“他们在血影子家里做客。” “做客。” “不错。” 阴阳羽士还没有听懂南极仙翁话中含意,这一问,倒使南极仙翁忍不住苦笑起来。 阴阳羽士被笑得莫名其妙,脱口问道:“老头子,你笑什么名堂?” 南极仙翁笑声一敛,道:“我笑你想得太天真……” 这句话说得阴阳羽士脸色大变,骇然问道:“他们死了?” 南极仙翁黯然点了点头,道:“是的,他们死了!” 阴阳羽士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不期然地退了两步,惊望着南极仙翁,半晌才道:“全部死了?” 南极仙翁苦笑道:“只有我和陈隆没有死。” “血龙子、九指仙姑、神机子,全死在风火谷。” “不错,他们为正义而死了。” 血龙子、九指仙姑、神机子这三个人丧命在风火谷中,的确令阴阳羽士大感震惊。他惊愕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南极仙翁望着阴阳羽士吃惊的神情,道:“神机子要你不要到风火谷,原来有他的用意,否则,恐怕你也要死在风火谷中。” 阴阳羽士惊问道:“风火谷曾发生了一场神哭鬼泣的血战?” 南极仙翁苦然一笑道:“何止神哭鬼泣,真可说得是惊天动魄,没有亲眼目睹的人,不会知道,风火谷中发生了怎样可歌可泣的事情。” 阴阳羽士道:“到底什么情形?” 南极仙翁像是喃喃自语,但又像对阴阳羽士所说,但阴阳羽士却听不懂他话中含意,当下急急问道:“老头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呀?” 南极仙翁道:“我告诉你之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没有问题,什么事?” “写一本书!” “什么书?” “血龙传。” “血龙传?干什么?” “纪念一代武林豪杰——正义长存的血龙子。” “他值得著书纪念?” “是的,他死得轰轰烈烈,正气凛然,如果不是他,一场武林浩劫便无法收拾。他的死,挽救了这场武林浩劫,也救了无数生灵……” “你说吧,只要值得,我一定著书纪念他。” 南极仙翁点了点头,把经过情形,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阴阳羽士一遍。 这一番经过,听得阴阳羽士吃惊不已,南极仙翁道:“阴阳老???,血龙子是不是值得纪念?” 阴阳羽士叹了一口气,道:“他太伟大了,是的,他浩气长存,我一定遵你所嘱,著书〈血龙传〉!” 南极仙翁苦笑了一下,又道神机子交待我一件事转告你: 阴阳羽士接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 “是的,他要我把他的绝学,传给一个门人。” 阴阳羽士惊道:“他留下遗书?” “是的。” 南极仙翁叹道:“神机子不愧为一代奇人,他自己明白此去风火谷势必丧命,但他却大义赴死,这种精神,王吟山自愧不如。” 阴阳羽士道:“是的,他也值得我们纪念。” 南极仙翁道:“阴阳老怪,你就住在碧华岩吧,在这里著书纪念血龙子,以及完成神机子所托。我要到终南山去了。” 阴阳羽士黯然点头,道:“我也不远送了。” 南极仙翁也不再多说,提起陈隆与血魂怪婆的身体,出了碧华岩! 终南山上,在南极仙翁等人进入风火谷当天,也发生了一场浩劫…… 南极仙翁进了山道,眨眼间已到了观院之外不远。他突然发现,地上尸首遍野,血迹斑斑。 南极仙翁皱了一皱眉头,他能体会出来,终南山上,也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皿战! 地上,躺着数十具和尚尸体。 在另外一处,只见地上一个大窟窿,四周断肢杂陈,肉片、鲜血散乱一地,惨不忍睹! 他知道,这些峨嵋派和尚尸体断肢,必是被霹雳弹所炸。抬头望去,只见观院之内,一片死寂! 南极仙翁闭目一叹,道:“江湖恩怨,腥血横溢,唉……”他深深一叹,举步向终南山走去。 这当儿,一个黄衣人从观院之内飞身而出,截住南极仙翁去路,道:“老丈何方高人?” 来人正是出入管制殿殿主郭炎仙,当他的眼光在南极仙翁的手里的陈隆脸上时,不由一怔!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道:“请烦报贵派掌门,说王吟山来访!” 郭炎仙道:“本派掌门大病在身,恕无当迎接,老丈……” “那么你就告诉吕朝阳说:王吟山来访。” 郭炎仙黯然道:“呂殿主不幸前日身亡。” “死了?” “是的,与峨嵋派一战而死。” 南极仙翁叹道:“霹雳子在终南山么?” “在。” “赛铁拐李文青呢?” “也在 南极仙翁道:“那么传令李文青来接副掌门人圣驾!” 郭炎仙恭声应是,奔入观院,顾盼间,只见十数条人影,飞奔而出。 当先几人,正是霹雳子、终南七雄、徐氏姊妹。 霹雳子一见南极仙翁,忙道:“老头子,你终于回到了终南山,没有死在风火谷……” “其他的人都死了。” 霹雳子怔了一怔,李文青忙道:“李某不知仙翁驾到,致有怠慢之罪,在此谢过。”语毕,深深一揖。 南极仙翁道:“我王吟山何敢当此大礼?算了算了!” 李文青道:“敝派掌门人有令,因其有病在身,故无法迎接,特请谢罪。” 南极仙翁正待答话,徐氏姊妹欺步上前,向南极仙翁福了一福,道:“晚辈叩问老前辈金安。” 在场之人彼此客气一番之后,谈到了正题,南极仙翁告诉他们风火谷之行经过。 霹雳子也告诉了峨嵋派侵犯终南山的经过。 峨嵋派此来,共有五十个高手。 一战之后,被霹雳弹炸去了三十多人,才知难而退。 但终南派也损失了十几个高手,包托吕朝阳。 当下,南极仙翁便把血魂怪婆交给徐氏姊妹,令她们报仇,然后进入终南山。 一场武林浩劫,似已过去,但无形中的一场武林更大的浩劫,却将在终南山重演…… 第二十六章 肠断曲终 南极仙翁扑身屋外。这当儿,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来。南极仙翁心头一震,纵身向发声之处扑去。 这时,站在屋内的霹雳子、终南七雄及徐氏姊妹,突闻惊变,也双双向发声处扑了过去。 养身殿,只剩下三个人——朱莲、陈隆及气绝的黄梅娟。朱莲的眼光触及陈隆的脸上时,她又想起了从前那消失的美丽时光。 她叹了一口气,这叹息之声,是多么幽怨。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陈隆的床前,低低叫了一声:“越哥……” 这呼声像从前一样,亲切地充满了情意。可是陈隆怎会知道,他生乎唯一所爱的一个女人——朱莲,已经站在他的床前,亲切地呼喊她。因为,他仍在昏迷之中,他的脸色苍白而带着紫黑。 朱莲默视这张她生命永远烙印的轮廊,在回忆,也在想。回忆过去,想着现在。 她的心扉里,蕴藏着无限的欲望,现在,她不敢再把这欲望爆发。 她纤手轻抬,抚摸了一下陈隆的脸孔,喃喃道:“直到我生命终结,我依旧会怀念您,怀念你给我的情与爱。” 她凄惋地笑了一下,又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被我所爱,我并没有忘记我对你的誓言,可是,我违背了,你也原谅我。 她喃喃自语,像是有无限的感慨。是的,过去太值得她去怀念,可是,她又得到了些什么? 她从陈隆的脸上移开玉手,然后向屋外走去! 她知道,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时光消失了! 美丽的年华,也已经褪了色! 这段不平凡的恋情,就门它永埋心底,直到生命终结吧。朱莲走了! 这屋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息,唯一存在的是一股凄凉的气氛! 就在朱莲走后,一条红衣人影,像幽魂似的,蓦地飘身在陈隆的床前。 这条人影,赫然是头蒙红纱的血影子! 血影子又突然在终南山出现,干什么?难道她是为陈隆而来? 只听她冷冷一笑,笑声依旧冰冷至极。笑声未歇,她双手并进如戟,突然点向陈隆的“命门穴”。 陈隆此刻人在昏迷之中,对于血影子突然出手一点,不要说惊觉,连动也没动。 血影子想杀死陈隆? 血影子并指疾点陈隆命门穴之后,身影微晃,又以绝快的身法,点中了陈隆另外几处大穴!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她点中陈隆几处大穴之后,从怀中摸出一株似树似根的东西,置入口中细嚼,然后用口送入陈隆的口中。 这情形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血影子竟会为救陈隆而来。 这个事实,不要说别人不相信,就是陈隆也不会相信。红衣人把“千年何首乌”送入陈隆口中之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苦笑,向屋外泻去。 她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恐怖的人物,竟平白救了陈隆一命。她为了什么? 为了爱?或为了誓言? 她真的爱上了陈隆? 这是一种神秘的畸恋,别人不会相信,这两个人的心目中,竟互相深爱着。 陈隆吃过这天下奇药,马上苏醒过来,当下从床上一跃而起,运功疗伤一阵,毒气已迫出体外。 他喃喃自语,道:“是谁救了我?” 他不要说知道,就是想也不会想到,他生平最痛恨的血影子,竟会救他一命。 他缓缓站了起来,凝视了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黄梅娟尸体一眼,冷冷地笑了一下! 他暗道:“想不到你黄梅娟会害我。”想到这里,他突然止口!他想到昏迷中南极仙翁所说的话! 他精神猛然一震,脸色一变,突然一晃身,向屋外扑去。 他要看看那个害他的人是谁? 陈隆这一纵身,疾若电光石火,顾盼间,他已经发现前面树林中,伫立了终南七雄等人。 陈隆来到场中,一个青衣女子的背影突映脑际,这个女子正是吴小丽。 陈隆心头一震,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当儿,乍闻南极仙翁道:“请问,你与副掌门人之间,有何过节,而使你暗中向他下毒手?”, 吴小丽冷冷道:“这个,陈副掌门人自己知道。” “纵然有仇,姑娘也不应该在暗中下手,致令终南派掌门人也死在你的手里。” 吴丽冷冷笑道:“我当初已经告诉陈隆,我会用各种不同的手法杀死他。至于掌门人的杯中,我并没有下毒。” 南极仙翁道:“暗中下手,太不光明磊落!” “我知道不光明磊落,可是我不能不如此。陈隆与我之间过节颇深,你问他就知道了。” 这一番话,听在陈隆的耳朵里,他不由怒火满腔,当下心里暗想:“想不到我为了偷看你一张鬼脸,几乎丧命在你的手里,你的手段未免过辣。” 心念未毕,忽闻南极仙翁说道:“姑娘与陈隆之间的过节,我们不再过问,不过有老夫在此,就不容你一走了之。” “那你要我如何?” “救他。” 吴小丽纵声大笑道:“这一点,我办不到。” “办不到?” “不错,我有誓言在先,如果吃我毒药之人能够复元,我便死。” 南极仙翁冷冷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救他了?” 南极仙翁一个箭步,欺到吴小丽面前,如果她敢再说个不字,他便毁了她。 吴小丽冷笑道:“我纵然离开不了终南山,也不会救他。”南极仙翁脸色一变,道:“我就毙了你!”挟着喝话中,拂尘疾出如电,当胸扫向吴小丽中盘。 这猝然出手的一招,不要说吴小丽难以闪躲,就是吴小丽师父冰海上人,恐也难躲这一招! 吴小丽对于生死似不放在心上,当下冷冷一笑,不避反进,出手硬攻一掌。 南极仙翁低喝一声:“你找死!”拂尘改扫为劈,一招“独劈毕岳”,狂扫而出。 扫式变化之快,令人咋舌。 眼看吴小丽就要丧命在南极仙翁的拂尘之下,突然,一声暴喝:“老前辈,手下留情。” 陈隆挟以喝话声中,扑入场中。 南极仙翁被这突然一喝,收身而退。当他的眼光落在陈隆的脸上时,不由吓了一跳! 南极仙翁霍然退了一步,惊道:“你,你已经康复了?”这不只南极仙翁吃惊,尤其是吴小丽,更是惊得蹬蹬蹬地退了三步。 陈隆冷眼迫视在吴小丽蒙面之纱上,道:“吴姑娘,你好辣的手段!” 吴小丽估不到陈隆会恢复过来,而且又恢复得如此之快。如果不是青纱蒙住了脸孔,便可以看见她的奇鬼般的脸上,已经罩起了一片死亡阴影! 她阴森森地笑了一下! 这当儿,终南七雄、徐氏姊妹已经缓缓退了开去。 南极仙翁疑念丛生,他就想不出陈隆为什么会突然好了起来。 陈隆欺步上前,道:“吴姑娘,纵然我冒犯了你,看见了你的面孔,你也不应该向我暗下毒手!” 吴小丽冷冷道:“这是我的誓言。” “你想害死我?” “不错,我当初已经告诉过你。” 陈隆脸色一变,怒道:“你手段太辣了,你使黄梅娟丧命!”“我并没有在她的杯中下毒。” “放屁,你怎么会知道她要用那一个酒杯?” 吴小丽道:“我已经在杯外抹上了滑粉,黄梅娟大病在身,举杯之后,必会脱手掉地,假如再换一只杯子,就没有毒了!” 陈隆一想不错,黄梅娟举杯之际,果然脱手掉下杯子,把酒杯打个粉碎,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应该暗中下手,你想害死我,我也不会饶你。” 吴小丽冷冷道:“那么,你就出手呀。” 陈隆突然面罩杀机,道:“那么,你认为我不敢杀你?”“你不敢。” 陈隆纵声大笑,道:“你先我向下手,也别怪我心狠。”他一举掌,向吴小丽劈了过去。 陈隆此时怒火填膺,这一掌劈出之势,真是疾若闪电,势如狂涛。 但吴小丽竟没有出手! 陈隆为之一怔,在掌力击到吴小丽的身上刹那,他脑中一道灵光一闪而逝,硬生生地把掌力收了回来。 陈隆这一下,不但出乎吴小丽意料之外,即是在场南极仙翁等人,也愕了一愕! 陈隆为什么不下手? 吴小丽怔了一怔之后,冷冷道:“陈隆,你怎么不出手呀?”陈隆黯然长叹。他想到在玄冰岛时,吴小丽约他共饮良宵的情形!不管如何,他与她之间,总算还有一段不寻常的关系。 雪中的情景,她黯然送他的情形,此刻,一一涌现在陈隆的脑际…… 他不忍心对她下手。 陈隆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杀你。” “不杀我?” “是的,我记起了玄冰岛时的良宵共饮,纵然你对我下毒手,我不计较,也不怪你,何况我并没有死。” 吴小丽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敢杀我!” “不是我不敢,而是我杀了你之后,我得不到好处。” 吴小丽知道,陈隆杀她,是死;不杀,她也要死。当初的誓言,她不能不遵守,于是她又激将道:“陈隆,你不怕我以后再害死你么?” 陈隆苦笑了一下,道:“我能宽恕别人,其实,如果你能毒死我,我倒会感激你,因为你能使我忘记很多不幸的事。” 言下,一副黯然神伤之色! 吴小丽冷冷道:“陈隆,你真不杀我?” “是的,我原谅你!” “你是一个懦夫!” 陈隆骚色一变,道:“你,你说什么?” “我主产你是一个懦夫,为了情,竟不敢向我下手。” 陈隆钢牙一咬,道:“你要逼我?” “我并没有逼你,只是我认为你是一个懦夫!? 陈隆脸色一变,缓缓举掌,一股无名怒火,又涌脑际。他暗忖:“我就不相信我杀不了你!” 然而,事实证明了他的确不杀她,他不愿意看到一个女人又死在他的手里。 他叹了一口气,道:“是的,陈隆是一个懦夫。”他黯然神伤地冷笑了一下,又道:“不管你如何激我,我不杀你。” 吴小丽凄声长笑,道:“我不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你感激,你可以走了!”他一转身,眼光一扫终南七雄,道:“你们回养身殿去吧。”话犹未了,举步向养身殿走去!南极仙翁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你是应该走了,他对你已够忠厚。” 话落,霹雳子,终南七雄、徐氏姊妹,以及陈隆、关明、朱莲,一齐向养身殿走去。 吴小丽怔怔伫立,突然她张口叫道:“陈隆,你暂请止步。”陈隆转身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吴小丽苦笑了一下,道:“我只要问你两件事。” “问吧。” “你是不是为了我曾约你共饮,而不杀我?” “也许是的。” 吴小丽黯然一笑,道:“那冰屋的共饮,对你有如此之深的印象?” “是的。” 吴小丽苦笑道:“那么,我再问你一件事,谁救了你?” “谁救我?” “不错,如果没有人救你,你无法复元,因为我那独门毒药,普天下无人可解。” 这番话问得陈隆半晌答不出话来。是谁救了他,他确实不知道。当下苦笑了一下,道:“现在我不是被人解救了么?”“所以,我要知道谁救了你?” 陈隆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是谁救了我。” “不知道?” “是的,我根本没有看见谁救我。” “不骗我。” “骗你干什么?” 吴小丽道:“你破了我的誓言,我将死在你的面前。”话犹未落,她突然一举掌,向天灵盖劈下。 这举措令陈隆吃了一惊,脱口叫道:“吴姑娘,你——”喝话声中,他向吴小丽飞扑过去,但他迟了。 只听,“扑”地一声,吴小丽脑血飞溅,倒了下去! 她为了遵守誓言而死了! 陈隆见吴小丽运掌自劈脑袋而死,不由怔了一下! 吴小丽运掌自绝,的确出乎陈隆意料之外。他怔怔地望着吴小丽的尸体,悲伤泪下! 陈隆经过多次心灵重创,心情已经麻木,对于吴小丽之死,并不觉得特别难过。他喃喃自语道:“我并没有对不起她。”望着吴小丽的尸首,南极仙翁也忍不住黯然一叹,拍拍怔立的陈隆肩膀,道:“副掌门人,她又为你而死了……” “是的,她为我而死!” “你跟她有不寻常的关系?” 陈隆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她曾为我救了徐姑娘姊妹一命。” “你为她难过?” “不,我的心情已经麻木,我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与难过。”他苦笑了一下,眼光一扫终南七雄,道:“把她的尸首埋了。” 终南七雄恭声应是,就地把吴小丽的尸首,埋在终南山上。当下,南极仙翁向陈隆问道:“谁救你,你真不知道?” 陈隆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南极仙翁又道:“你知道黄梅娟死了!” 陈隆点了点头! 南极仙翁黯然长叹,道:“一代红颜,终为情爱而死,这是多么可怜!” 陈隆喃喃道:“我害了她们?” “是的。如果她不见你,可能不会死。” 陈隆悲伤道:“我害了她们,她们为我而死,我是一个魔鬼……”说着,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