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神仙》
第一章 酒栈说秘密,家丑传外扬
洛阳“满堂宾”酒楼,由于菜好酒醇,加上地方干浄,招呼周到,因此一向高朋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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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找寻毒神仙,恶乞丐拦路
齐云飞与柳撷红牵马在西城外等候,不久便见舒燕北策马而来,三人结伴而行,齐云飞道:“这一段河面水流较缓,咱们先过河吧!”
舒燕北没有意见,三人便北行。到了黄河岸边乘舟过河。舒燕北道:“两位请在前路等我!”
柳撷红讶然道:“舒二侠不与咱们同行?”
舒燕北道:“顾神捕谓,见那毒神仙要钱,舒某身上的银子不多!”
齐云飞道:“在下跟柳姑娘身上也有银子,咱们先见他再说,若数量不足,届时再作打算!”
“如此也好!”舒燕北忽然长长一叹,道:“希望他肯接见咱们!”
柳撷红安慰他:“舒二侠不需担心,到中条山下,咱们多买些干粮上山等他就是!”
齐云飞忽然轻咦一声:“奇怪,今日路上的乞丐为何这般多?”
柳撷红向周围一望,果见叫化子联群结队而行,有老有幼,有高兴的,也有沮丧的,有的背上只有一只布袋,有的却有五六只之多!
舒燕北轻声道:“他们都是丐帮弟子,也许要开什么会!”他怕被熟人认出,连忙低着头,到了没人处,他便跳下马,抓了一团泥涂在脸上,齐云飞与柳撷红都了解其心情,也不再问。
这天他们由于急于赶路,错过宿头,便在一座树林里歇宿,不久之后,那些乞丐也纷纷入林,见到拴在树上的马匹,便道:“舵主,有人在林内!”
齐云飞自树上跳了下来,抱拳道:“诸位若要使用此林商量大事的,在下等可以到别处去!”
一个老丐排众而出,道:“本帮弟子,路经此处,欲在此林内歇宿,若阁下认为咱们脏的,便请便吧!”
齐云飞一怔,忙说道:“在下绝无此意!”
另一个年青的,侧着头道:“看你白衣白裤,十足是个花花公子,怎不会嫌咱们脏!”
齐云飞道:“在下并无此念,亦非花花公子!”
一个中年乞丐哈哈大笑:“兄台,你莫谦虚,俺见过你几次到烟市花巷!”
齐云飞怒道:“阁下故意出口伤人是何意?”
“你看咱们不顺眼,咱们看到你也不自在!”
“你们可是丐帮弟子?”
“不是丐帮弟子,难道是强盗!”
齐云飞冷笑一声,道:“素闻丐帮乃忠义之帮,可惜今日一见,却有浪得虚名之感!”
那老丐是丐帮一名分舵主,闻言怒道:“难道咱们有什么不忠不义的?”
齐云飞一时之间想不到反驳的话儿来,半晌才道:“据在下所知,丐帮弟子,可不是无理取闹之辈!”
那分舵主道:“谁无理取闹?无理取闹的是你!”
柳撷红见齐云飞与人斗口,便自树上跳了下来,道:“云飞,算啦,咱们到别处去吧!”
刚才那个中年乞丐,笑嘻嘻地道:“原来有佳人在旁,难道这小子要在美人儿面前逞威风,可惜他们找错了对象!”
柳撷红粉脸一沉,道:“阁下最好自尊一点!”
那乞丐邪笑一声:“咱若不自尊,便不叫你美人儿,叫你丑八怪了!”
柳撷红道:“阁下已甚过分,再出口不逊,可莫怪姑娘不客气!”
那乞丐哈哈大笑,说道:“不客气又怎地?难道俺客气一点,你便会看上我不成?”
齐云飞忍无可忍,双眉一皱,身子如离弦之箭射去,手臂一抬,右掌向其脸上掴去,那乞丐反应也快,虽然来不及后退,但仍在间不容发之际,缩腰侧头闪避过!
齐云飞冷笑一声,左掌早已等着他,只听“啪”的一声,那乞丐的右颊已着了一掌,只打得他一个踉跄,半张脸肿得老高。
那分舵主见状,大喝一声,十指箕张,向齐云飞抓去,但齐云飞急忙闪避,立即抽身后退,分舵主那招落空,立即喝道:“将他们围住!”
齐云飞道:“慢!你们意欲何为?”
“你打了人,难道还想善了!”
另一个喝道:“难道你以为咱们丐帮是好欺侮的!”
那中年乞丐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骂道:“俺操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奶奶!”
齐云飞怒道:“单凭你这句话,便値得再送‘五百两银子’给你!”
柳撷红道:“咱们可不是怕你们,只是打起来,拳头无眼,有什么损伤,伤了大家的和气!”
那些乞丐又叫骂起来:“先宰了他们那三匹马,再跟这对狗男女玩玩!”
忽听树上有人道:“雷帮主平日是如何敎导你们的?”
分舵主抬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舒燕北冷哼一声,道:“就算雷钧在此,他也不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谈话!先报上名来!”
分舵主听他的口气这般大,脸色微微一变,说道:“俺是丐帮襄阳分舵舵主卢七!”
“你们给我滚吧,有事便叫你们帮主找我!”
那个中年乞丐捂着右颊,厉声道:“阁下口气大得很,却不敢将姓名见告,算得什么!”
另一个道:“你拿雷帮主来压咱们,呸,咱们才不吃这一套!”
“这人躲在上面,分明不是好人!哼,叫雷帮主找他,这岂不是一句废话!”
舒燕北“飕”的一声,自树上跳下来冷冷地道:“你们连雷帮主也敢不敬,莫非,是丐帮的叛徒?”
卢七“呸”了一声:“谁不知雷帮主已经仙逝!”
舒燕北一怔,道:“真有其事?”
“这种事还有假的?”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已经一多月了!”
“你们现在要去何处?”
那中年乞丐道:“咱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舒燕北怒道:“你再如此无礼,某家便也要教训你!”
那中年乞丐见他双眼神光炯炯,心头一寒,不由退了一步。卢七道:“阁下骂了人,打了人便想这样一走了之?”
舒燕北指着齐云飞道:“你们可知他是谁么?”
卢七冷冷地说道:“谁认得这花花公子!”
“雷钧帮主若在世,对他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告诉你们他便是新近名震武林的‘银剑白龙’齐云飞!他在武林中的辈份不比雷帮主低!”
卢七转头问道:“齐云飞这三个字,你们可曾听过?”
群丐一齐哄叫道:“咱们不认得这小子!”
舒燕北冷冷地道:“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未听过,现在都得让开!”
卢七又转头问道:“兄弟们,这位大爷叫咱们让开,你们让不让?”
那些乞丐一齐叫道:“除非他露几手给咱们瞧瞧!”
齐云飞知道舒燕北不方便出手,便道:“便由在下出手如何?”
那中年乞丐道:“咱们二十个打一个试试!”
柳撷红道:“亏你还是丐帮弟子,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有什么不对!咱们二十个人的财产加起来,还不如他一个呢,这便宜倒让他占了!”
齐云飞哈哈一笑,将身上的银子全部取了出来,交与柳撷红,笑道:“如今在下比你们还穷,是不是一个对一个?”
那中年乞丐脸色一变,登时说不出话来,卢七道:“除非你也跟他一样,将衣服扯破!”
齐云飞压住胸中怒火道:“这衣服値得多少钱?抵一条命吧,那也只能两个打我一个而已!”
“不行,你那件衣服光鲜得很,起码値十条人命!”
齐云飞忍不住讥笑道:“原来丐帮弟子的生命,这般低贱!”
卢七脸色一红,老羞成怒地道:“不要跟他们废话,大龙带几个人围上去!”
那中年乞丐轰应一声,抽出打狗棒,点了几个乞丐将齐云飞团团围住,齐云飞抽出剑来,冷冷地问道:“是不是死伤不计?”
大龙呆了一呆,道:“这个咱们可作不得主!”
柳撷红忍不住道:“云飞,他们无礼在先,你就算出手稍重,也不为过!”
大龙喝道:“兄弟们上!”他喊得震天价响,但自己却站在最后面。
八月十二的月亮已颇圆大,银光洒在林中,斑斑驳驳,但这光线对齐云飞来说,已甚为足够,那几根打狗棒先后递过来,都被他一一挡开!
大龙又道:“点子厉害,弟兄手紧一点!”
齐云飞喝道:“你有种的为何不自己过来!”他霍地迫开三个丐帮弟子,标前两步,一剑向龙刺去!
大龙提棒胡乱一挡,便立即退后,齐云飞要想追前,已让其他乞丐拦住,他怒哼一声:“你们不知进退,可勿怪我!”左掌一翻,抓住一根打狗棒,用力往怀内一扯,那乞丐敌不住他的气力,踏前两步,齐云飞左腿一踹,把他踢开,幸而让他同伴接住,否则非要跌个狗吃屎不可。
那几个丐帮弟子见状围得更紧,旁边的乞帮都在呐喊助威,齐飞心想不施杀手,怕是无法脱身,是故一边招挡,一边找机会。
背后风声一响,两根打狗棒自左右扫至,齐云飞听出左边那根风声特别响,心头微微一栗,他反手一剑将两根打狗棒格住,微转头后望,只见右边那个叫化子,脸上生满了大小不一的疙瘩,十分恐怖,一眼之间,看不出其年纪,刹那间又有三根打狗棒扫过来,他双脚倏地一顿,拔空起来。
卢七叫道:“等他下来再打他!”
话音未落,但见齐云飞左臂轻舒,抓住树上一根枝,借力轻轻一荡,斜飞丈余,落地之后,那些乞丐才来得及围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齐云飞长剑一抖泛起几朵剑花,白光过处,已有两个乞丐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大龙一见,脸色大变,叫道:“这小子杀了咱们兄弟,咱们一齐上左吧!”
齐云飞道:“他俩只是被我的剑制住晕穴而已!”
“放屁,为何有血?”
“因为在下以剑刺穴的功力还未炉火纯青,所以刺破了表皮!”
那些丐帮弟子那里肯听,又嚷着围上来。
齐云飞心头十分烦厌,趁他们未布阵,又再刺倒一人。此刻十人只剩六个,叫化子欺善怕恶,都有点犹疑不前,齐云飞大喝一声,连出三剑,再撂倒一人,踢飞一个,那四个乞丐立即散开。
齐云飞喝道:“还打不打?
卢七转头望了一下,如今尚有三十多个手下,便冷笑一声:“朋友,你乖乖的便自尽吧,否则逃过了今天,也逃不过明天,谁跟咱们丐帮过不去,谁便没有好下场!”
舒燕北道:“咱们走吧,别理他!”
卢七说道:“们还想跑?兄弟们快上!”
舒燕北怒道:“想不到雷钧他一死,他的手下便无法无天,好吧,就譲我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他话音未落,身子已向卢七射去!
卢七将打狗棒舞得风雨不透,舒燕北连发七招,将他迫退五步,柳撷红与齐云飞见他出来,也不客气,抽剑再与丐帮弟子斗在一起!
大龙忽然退了出去,走至马匹旁边,用打狗棒痛击马匹的脚关节,那三只马腿骨折断之后,悲嘶不已!
齐云飞长啸一声,他心头之怒火已无法抑制,长剑左划右挑,只见两个丐帮弟子抱腕而退。
柳撷红与他贴背抵抗,两人都没了后顾之虑,出剑更无顾忌,那些丐帮人虽多,但平日显然甚少受合击的训练,一哄而上,反而碍手碍脚,被他俩在十多个照面后,便伤了四五个。
卢七根本不是舒燕北的敌手,他的几个亲信,立即围了上来助阵,被舒燕北觑得真切,飞起一脚,踢得一个乞丐,口吐献血。
卢七色厉内荏地道:“相好的,你们已跟丐帮结下大仇了,自今之后,天涯海角,无你们安身之所!”
舒燕北怒道:“你们这些恶丐,不受些敎训,只怕更加嚣张,你放心,今日你们都休想离开,杀了你们,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他一口气说毕,已攻了十七招,只闻“砰”的一声,一个乞丐被他一拳击在胁下,肋骨已断了两条,倒在地上惨号不已。
就在此刻,忽闻远处有人高唱莲花落,卢七大喜立即接唱一段,只听有人道:“前面林里的可是本帮的弟子?”
那声音十分宏亮,显示言者内功深厚,齐云飞暗道:“不好,这如何脱身?”
只听卢七叫道:“咱们是许昌分舵的弟子!强敌在此,请兄弟来助!”
远处立即传来一个绵实的啸声,和尖细粗哑不一的呼叫声。这次连舒燕北也变了颜色,因为来者起码有数十个之多,而发话之人的武功,更远非卢七能及。
舒燕北向齐云飞道:“咱们快退!”
卢七道:“不许让他们逃脱!”他知道援兵已至,不甘后人,挥舞打狗棒,拦住舒燕北退路。
舒燕北正想施杀手,啸声已止,接着有人喝道:“住手!”
丐帮弟子如奉纶音,立即退后,纷纷垂手恭声叫道:“参见梁长老!”
舒燕北抬头一望,只见丈余处立着一位铁塔般的老汉,身裁魁梧之至,满面红光,名副其实的童颜白发,他立即想起一个人来,抱拳道:“来者莫非是‘皓首苍龙’梁长老!”
那人目光炯炯,在他们三人脸上扫过,道:“老叫化子正是梁刚,请问阁下是谁?”
舒燕北向齐云飞打了眼色,齐云飞会意,立即抱拳道:“在下齐云飞,素闻长老的大名!”
梁刚又看了他一眼,问道:“阁下莫非便是有‘银剑白龙’之称的那一位齐云飞?”
“不敢,正是在下!”
梁刚哦了一声,转头问道:“卢七,你们为何跟齐少侠气生冲突!”
大龙嗫嚅的道:“他们杀死了本帮兄弟……”
柳撷红截口问道:“武林中人咸谓丐帮的弟子侠义过人,阁下为何老是指鹿为马?”
梁刚咳了一声,道:“卢七你答!”
卢七嗫嚅地道:“咱们因为误会,所以……但是他们也不该出手伤人在先,弟子们为了捍卫本帮的声誉,是以不得不出手……”
柳撷红冷笑一声:“你倒能言善道,难道这位大龙出口轻薄良家女也是误会的?再说,你们可以检查一下,咱们可有杀死你们的弟兄?”
梁刚双手抱拳道:“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柳撷红道:“侄女乃苏州柳撷红!”
“柳撷红?”梁刚白眉一皱,道:“姑娘是柳园主的千金?”
“家父正是柳舞风!”
梁刚脸色微微一变,道:“大龙,你如何轻薄柳姑娘?”
第三章 劫财买真相,拜访赵家庄
夜深,山上风急,吹动野草树叶,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此情此最,面对两具尸体,当柳撷红心情比较平复之后,不由有点恐怖的感觉。
忽然,寂静的山林中有个沙哑的声音,那声音似在打呵欠,柳撷红一惊非同小可,连忙窜起,匿在一块大石后面。
紧接着她便听到衣衫的悉悉声,有人喃喃地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在此?”
那声音有点模糊不清,好像刚睡醒,喉头尚有一口浓痰似的,听来十分怪异。
那人又打了个呵欠,接着又传来一个缓慢的脚步声,但脚步声,响下两次,又传来“砰”的一声响,似有人跌倒般。
柳撷红秀眉紧锁,心中诧疑不定,忖道:“莫非他被舒二侠的尸体绊倒?”
心念未了,只听那人又在咕嘀,这次由于他声音小,柳撷红听不到他说些什么。此后,再无声音,柳撷红忍不住探头出去,可是天上的云朵,将星月遮住,七尺外的景物已看不清楚。
柳撷红不敢妄动,仍匿在石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乌云已吹散,银盘似的月光,洒得大地一片光辉。
就在此刻,柳撷红隐隐见到远处地上坐着一个人,但却一动也不动。
柳撷红等了一阵,见他仍无动静,便大着胆子,悄悄走了过去。
那人一袭灰衣,由于面背着,看不到面庞,是以柳撷红绕了过去,月光自树隙中泻下,照在那人的脸上,柳撷红不看犹自可,一看之下,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原来那人赫然是舒燕北,柳撷红心头怦怦乱跳,她难以置信,死后的人尚能复活,她呆了一呆之后,不期然地退后了几步。
再细看一下,才发觉舒燕北脸上的黑气已不见,胸膛缓缓起伏着,盘膝趺坐地上,似在运功调息,看来完全不象是传说中的僵尸,饶得如此,一阵山风吹来,草木摇幌,她仍忍不住机伶伶地连打几个冷颤。
过了两盏茶工夫,舒燕北忽然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一及,不由一愕,问道:“柳姑娘,你还未走呀!”
柳撷红也是一呆,嗫嚅地问道:“舒二侠,你……你觉得如何?”
“舒某好像睡了很久,醒来时,手足液不通,刚走了两步,竟然跌倒!”
柳撷红仍不全信:“你真的无事?”
“那老毒物好生厉害,真可在不知不觉中杀人!”
“你不知道,你日间倒在地上,连呼吸也没有,我还以为你……已遭了他的毒手呢!”
舒燕北叹息道:“生与死有何分别?活着也只不过多了一口气而已!”
柳撷红见他说话颇为正常,才放下心来,安慰他道:“舒二侠岂能这样想,你还要为自己和嫂嫂洗刷污名呢!”
舒燕北苦笑一声:“若非如此,舒某早已自尽了,嗯,齐少侠呢?他回来了没有。”
柳撷红见他问及齐云飞,心头一酸不由又流下泪来。舒燕北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道:“姑娘,你什么事伤心?”
柳撷红悲不能抑,索性放声哭了起来,舒燕北吃惊地道:“到底什么事?你可得先说一说。”
“他……他死了。”
“什么?”舒燕北脸上变了颜色,忙问:“是谁杀死他的?”
“他,他也中了毒……”
“谁的毒?”
“毒神仙……他是从你身上沾到的……”柳撷红说至此,忽然跳了起来:“你既然不死,他自然也会醒来!”话音未落,她已一阵风般的冲了出去。
舒燕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只呆了一呆,便也跟着出去,月光下只见齐云飞满脸黑气,直挺挺地躺着地上,虽说他自己没事,按理齐云飞自然亦无性命之忧,但他仍忍不住伸手去探鼻息,涩声道:“没有呼吸!”
柳撷红说道:“你刚才也是没有呼吸的!”
“真是如此。”
柳撷红道:“真的,否则我与齐大哥也不会认定你已死了!”
舒燕北这才放下心来,嘘了一口气,道:“齐少侠若有什么不测,舒某可要抱憾终生了。”
柳撷红也有点担忧,却安慰他:“不会的,齐大哥一定会醒来的!”
舒燕北叹息道:“舒某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见识不能谓不广,但至今日方知有此等奇妙的药!”
柳撷红也有感而发:“是的,想起毒神仙,便令人毛骨悚然,任何人都不可与其为敌。”
舒燕北吸了一口气,道:“舒某亦颇有同感!”
两人说了一阵,天已渐渐亮了,齐云飞仍未醒来,柳撷红道:“为何他还不醒来。”
舒燕北道:“舒某晕死了七八个时辰,他那有这般快醒来的。”
柳撷红记起齐云飞买了干粮食物上来,于是将包袱捡来,与舒燕北一起吃了干粮,静待齐云飞醒来。
到了巳时,舒燕北忽道:“柳姑娘你看,他脸上的黑气已淡了许多。”
柳撷红转头望去,果然如此,她伸手到他鼻前一探,有两股似有若无的热气,心头之喜,实在笔墨难以形容,忍不住叫道:“他有呼吸啦!”
舒燕北喜道:“如此舒某便安心!”
又过了一阵,齐云飞忽然悠悠醒来,柳撷红叫道:“云飞,云飞,你醒来啦!”
齐云飞惘然地问道:“我,我还未死么?”
柳撷红喜形于色地道:“云飞,不但你还未死,连舒二侠也无事,你看,他不是站在这里?”
齐云飞讶然道:“毒神仙为何又来救活咱们?”
“他没来救活咱们,”舒燕北道:“舒某现在才记起,昨日他只说要惩戒我而已,猜想他下的毒药不能致死,只能让人‘假死’!”
柳撷红道:“是的,毒死了咱们,他岂非自断一条财路?”
“齐少侠,你晕死已久,血液不畅,还是先盘膝运功,等下咱们再商量。”
齐云飞依言盘膝运功,他去年在少林寺,受少林寺掌门方丈之惠,替他打通任督两脉,一经运功,真气源源不绝,散向四肢百骸,生生不息,只运行了三个周天,脸上便已现出湛湛然之宝光。
舒燕北看得一怔,忖道:“想不到他的年纪轻轻,便有此等功力,只需再经锻炼,恐怕我也不如他了。”假如他知道齐云飞的任督两脉已经打通,便晓得齐云飞的内力已在己之上。
舒燕北为何有此感觉?那是因为齐云飞还不知道自己的份量,每次都不敢倾力施为,是故潜力不曾得到发挥,若他师父在旁,以其武学上的造诣及学识,只需在旁指点一下,齐云飞早已更上一层楼!
齐云飞又运行了两个周天,然后散功跃起,疲乏尽消,柳撷红将干粮递了过去,齐云飞正感腹腹饥,也不客气,谢了一声,便吃将起来。
舒燕北道:“两位有何去处。”
齐云飞道:“咱们两个决心协助你调查真相,一切听凭舒二侠的吩咐。”
“那么咱们边说边走吧!”
三人联袂下山,齐云飞忽然有所感触:“这老毒物十分可怕,任由如此下去,对武林始终是个威胁。”
“他说他没有野心,只想当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柳撷红道:“也幸好如此,否则武林早生风波。”
齐云飞道:“他的话不大可信!就算他真的没有野心,但他将施毒技法‘卖’卖给别人,久而久之,武林中便多了一批擅使毒技的人,假如这种技法落正道人手上,那还不错,但喜欢学习这种旁门左道的,一般都不是好东西!”
舒燕北道:“齐少侠有良策制服他么?”
齐云飞苦笑道:“假如在下有办法的,奚事下山去找银子?”
柳撷红道:“咱们找谁下手?”
舒燕北道:“一错不能再错,要找个奸商劣绅之类的人下手。”
齐云飞道:“在下知道新乡镇里有个活剥皮,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经常奸淫良家妇女,欺压善良,上次经过本想出手教训他,可惜因有事在身,才让他活至现在,不过离此稍远一点!”
舒燕北问道:“他家产多寡?”
“良田千顷,还兼营粮食油米的,房舍栉次鳞比,取他三千两,绝不为多。”
舒燕北道:“如此再远一点也要去找他!”
三人下了山后,到寄放马匹的农夫家取回坐骑,便一路东进,由于舒燕北心急找寻真相,是以
不停催行,晓行夜宿,只四天,便到了武陟,此处离新乡镇已不足一日行程,而且天色已将晚,柳撷红连赶四天路,不曾好好休息,劳累不堪,便道:“舒二侠,咱们进镇歇一宵,明早早走吧!”
舒燕北虽然恨不得胁生坐翅,立即飞到新乡镇,但见柳撷红的确疲乏,便道:“舒某也有意到镇上歇一宵。”说着,首先拨马向镇上的方向驰去。
不料刚到镇口,里面一人一骑,如一阵风般飞来,舒燕北急忙把马匹拉在一旁,才不免与对方相撞。
齐云飞马匹在最后面,看到来者一身道袍,低头俯身,不断挥鞭,不由道:“这道士怎地如此鲁莽,也不怕撞着路人,失了出家人的身份。”
一句话说毕,那匹马也自他身旁掠过,可是只驰了几丈,便传来一阵希聿聿的马嘶声,那嘶声既响且急,齐云飞一听便知道必是骑客用力拉缰的效果,只道他撞着了路人,不由转头望去。
只见那一人一骑已转了过来,更向镇上的方向驰来,这次那道士直起腰来,一张清癯的脸庞便暴露无遗,赫然是武当黄松。
黄松来到便道:“幸好贫道认得施主的声音。”
齐云飞道:“道长奚事来去匆匆?”
黄松低声音道:“施主,请到那一边说几句话如何?”
齐云飞看了柳撷红一眼,松缰让马儿慢慢踱前,黄松在两丈外将马勒住。“施主与舒施主欲去何处?”
“在下与柳姑娘过了黄河,刚好遇到舒二侠,乃同道北上。”
黄松道:“贫道突然接到本派的急书,须星夜赶回武当,再次恳求少侠替本派调查那柄七星剑的下落,此剑不归回,只怕本派势危矣。”
齐云飞吃了一惊,问道:“贵派发生了大事?”
“是的,贫道一来不详知,二来也无暇跟施主细说,贫道只知敝派分裂在即,故敝师令贫道立即上山!”
齐云飞沉吟了一下,道:“好吧,在下便抽暇替贵派调查一下……不过,现在贵派有事,在下不便上山,而且如今在下亦无暇。”
黄松想了一下,说道:“你有事请到敝派山下一太清斋堂,找一位观真道长,他便会上山找贫道,届时,贫道无论如何会下山见施主!”
“在下记住了。”
黄松自怀中揣出一叠纸来,道:“这是一份名单,记录了去年至今春三月到敝派造访的武林高手,有关他们的来历、地址、上山日期等等都在上面,请少侠留心,少侠隆情高义,敝派上下无不感激!”
“道长客气!在下本就好奇心重,也想知道真相!”
“大恩不言谢,他日敝派必有以回报!”黄松在马上抱拳,道声后会有期,便匆匆拨马急驰而去,眨眼间只剩下一个黑影。
齐云飞定一定神,将名单塞进怀内,然后拨马追上舒燕北与柳撷红。
舒燕北道:“这老道如何行色如此匆忙?”
齐云飞道:“他收到武当掌门的急信,所以赶着回去。”
舒燕北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三人进镇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开了三间毗邻的房,梳洗一番才去吃饭。
由于连日赶路,身心疲劳,三人一早便进房歇息,不过齐云飞却拿出黄松给他的那份名单,在灯下细看,那份名单资料十分齐整,不但将造访者的姓各、来历、住址、年龄、武功特长,列得详详细细,尚有上山的日期,是独行的,还是结伴上山的,甚至还列出他们上山的目的。
这份名单显然花了武当派的不少心血,也几乎可以说是一份珍贵的纪录,对任何武林中人都甚为有益,因此齐云飞一口气将其看毕,掩卷之后,心头沉甸甸的,深觉自己对武当派有一份责任。
齐云飞想了一阵,再将那份名单仔细看了一次,记住上面大部分的资料,然后上床。
次曰一早,三人又再上道,至下午便到新乡镇,三人依然先投了店,换过衣服,齐云飞才带舒燕北与柳撷红去蹓跶。
他们要下手的对象叫鲁有财,年纪还不上三十,父亲已死了好几年!鲁有财仗着家财和势力,无恶不作,鎭上的人都视之为土霸王。
鲁家的院子十分巨大,大门气象万千,单只门口那对石狮子已有人高,外面站着四个凶神恶煞的家丁,齐云飞三人装作漫不经心地的样子,在周围走了一匝,然后回店吃饭。
饭后三人到齐云飞房中商量,柳撷红首先道:“看情形鲁家的人可不少,事情不会太容易。”
齐云飞颔首道:“不错,今夜一定要小心,最好不要分开。”
舒燕北道:“那院子这般大,不分开找寻那土霸王,只怕明晚还得再去,不如咱们分开进行,舒某一路,你们两个一路,咱们由两房进去,到宅中心集合,假如找不到人,再决定行止!”
齐云飞道:“如此甚好,咱们三更出发吧!”
柳撷红与舒燕北回房休息,齐云飞自从打通任督两脉之后,几天不眠也不觉劳累,因此又取出黄松与他的那份名单来,先看了一遍,再盘膝于床练内功。
三更的梆子声自窗户进来,齐云飞忙跳下床,换了一套黑色的紧身夜行衣,房门已被敲响,齐云飞开门见柳撷红与舒燕北已准备妥当,三人便悄悄出了客栈,奔向鲁家。
鲁家大院门外面竟然有人巡逻,舒燕北向齐云飞打了一下手势,三人立即分开为两组,一组向左,一组向右。齐云飞见巡逻队伍经过,便先自墙角窜出,跃上围墙,向里面望去,但见周围一片宁静,只有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房舍的檐角都吊着气死风灯,院子里颇为光亮,却不见有人。
齐云飞向柳撷红打了个手势,首先跳了下去,柳撷红不见里面有动静,也飞身进内,刚落地,便见到齐云飞在一棵花树下向她招手,两人会合之后,便向里面挺进。
刚走到一栋长屋附近,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忙匿在一座假山后面,俄顷,一队八人的巡逻队,提灯荷刃迤逦而来。
齐云飞心中忖道:“这鲁有财大槪自知干下不少坏事,生怕有人前来来报复,所以防守才这般严密。”
一回,那队巡逻队伍已离开,齐云飞与柳撷红悄悄到长屋外探望,此屋住的,原来是丫环女仆们。于是立即向中间挺进,沿途所见的房舍,都不是主人家的居所,因此很快便到屋中心地带。
过了一阵,舒燕北也来了,轻声问道:“你们找到没?”
齐云飞摇摇头,舒燕北又道:“你们两位向前面找寻,舒某去后头找。”
齐云飞估计后面的机会比较大,防备也必较严,不想让他孤身犯险,是以忙道:“舒二侠走前面吧,让在下与柳撷红到后面去!”
舒燕北道:“舒某主意已定,就这样吧!”说毕已向后面窜去,原来他也估计鲁有财的居所在后面的机会较大,不想受人恩惠太多,决意独自找鲁有财,胁迫他交出三千两银子。”
柳撷红心思比较细,知其心意,便道:“云飞,咱们到前面找去吧!”
齐云飞没奈,只得与柳撷红向前面捜去,前面的房舍,有许多是客房、厅堂,还有两排厢房,住的是鲁家的打手、壮丁,两人匆匆看了一下,便转向后面去。
第四章 息内哄缠斗,解武当纠纷
由于顾云生有一张良好的信鸽通讯网,所以第三天他们便得到消息,谓“黄河隐叟”蒲松志在孟津一带当梢公,因此四人立即收拾行装南下。
由济源到黄河,不过数十里之遥,不到半日行程已来至黄河北岸,此刻已是正午,渡上的船夫都已去吃饭。四人在岸边等候。柳撷红道:“神捕可认得蒲老爷子么?”
“见过他两次,但两次都不同装束及面貌,假如没人指点,说不定第三次见面也认不得!”
齐云飞忽然咦了一声:“咦,那里有一艘船,船上有人!”
众人随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岸边乱石堆之中,露出一截船首来,后半截却被岩石遮住,看不到人,但石上却有白烟冒腾。舒燕北道:“梢公在炊食!”
齐云飞跑了过去,叫道:“喂,梢公,请送咱们过渡,船资加倍给你”
石后无人回答,齐云飞又唤了一遍,才见石后冒出一条满面虬髯的壮汉,道:“人是铁,饭是钢,俺是人也要吃饭!”
“咱们赶着过渡,请您方便一下!”
“俺若没有力气,怎可载你们过河?等俺吃了饭吧!”
齐云飞道:“您身子这般壮健,不吃一顿也没问题,咱们给三倍船资与你就是!”
那梢公索性蹲下去,身隐在石后,大概又煮饭去下。顾云生忽然道:“船老大,等你吃了饭,其他的人也都回来了,咱们可不一定要搭你的船,这三倍的船资,你可赚不到了,想想看这是多美的事!”
半晌,众人只道没希望,那知那艘船却从石后滑了出来,道,“你们下船时,小心一点,不要踢翻了我的炭炉锅子,否则要你们赔!”
四人先后跳下了小舟,那舟只觉微微下沉,梢下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转身撑橹,道:“客官请坐下!”
四人坐下便觉小舟慢慢顺流而进,驶了一程,河水逐渐湍急,小舟载浮载沉的,但浪虽然大,仍觉十分平稳,舟上那一炉一锅,依然稳如泰山,炭火通红,锅内已在冒烟。
柳撷红问道:“梢公伯伯,你在煮什么?”
“熬些鱼汤!”梢公仍然摇着橹,一对眼睛,只望着河面,不与船上的渡客接触。
顾云生忽然问道:“老大,你今年多大的年纪,膂力好大呀!”
齐云飞等人都有点奇怪,那梢公沉声回答道:“俺今年刚四十岁,还未成家立室。”
“你未成家立室,这个我倒知道,过你不是四十岁吧!”
齐云飞三人更加奇怪,梢公闷声道:“俺不是四十岁,难道已有五十岁?”
“五十岁?”顾云生摇摇头,道:“还太年轻,你起码超过六十岁!”
齐云飞等三人的眼睛,一会儿望着顾云生,一会儿又望向梢公。梢公发怒道:“你虽然有钱搭渡,也不能悔辱俺!”
顾云生向齐云飞笑笑,齐云飞心头倐地一跳,这才发觉河水揣急,黄浪滔天,但小船依然十分平稳,虽说能在黄河两岸操舟的梢公,不但熟悉水流,而且膂力过人,但像这船如此平稳的,显然不是膂力强就能够胜任的。
只听顾云生哈哈一笑,说道:“谁敢侮辱你?除非那人不知道‘黄河隐叟’的厉害!”
此言一出,舒燕北与柳撷红都“啊”地叫了一声。梢公道:“谁是‘黄河隐叟’,怎地俺从未听过?”
顾云生哈哈笑道,“我刚才也几乎被你隐瞒,请看看你的双手,你脸上的易容术虽然高明,奈何双手因为湿过水,药都化了,露出了破绽!”
齐云飞三人转头瞪着梢公的双手,这才发觉他双手皮肤皱折,与臂上的平滑完全不同,都暗喑佩服顾云生目光犀利。
梢公目光一变,随即苦笑一声:“小顾,老夫这次真的佩服你啦!你以为老夫刚才做什么?老夫远远见到你过来,怕被你认出来,还故意再加上这把胡子,想不到还是瞒不过你一对利眼!”
顾云生道:“不是晚辈眼利,而是咱们有缘!”
蒲松志仍不停地摇着橹,边问道:“听你这话,好像有事要找老夫!”
“正是!”
“什么事?”
“要找你的,不是晚辈,而是这位齐云飞齐兄,老爷子大概也听过“银剑白龙’的外号吧?”
蒲松志深深地看了齐云飞一眼,齐云飞向他点点头。道:“正是晚辈要请敎您老人家,不过,到了岸边再说吧!”
蒲松志默默地摇着橹,由于身份暴露,所以没有顾忌,运了内力摇橹,小船去势登时加快,不一刻,船便已停泊在南岸。他不靠码头,只用麻绳缠住岸边的一块大岩石,回首道:“这附近没人的,娃子们有话便问吧!”
齐云飞单刀直入:“请问老前辈是否跟武当派的道长们很熟?”
蒲松志一怔,反问:“娃子你问这个作甚?”
齐云飞道:“请前辈先答晚辈!”
蒲松志沉吟了一下,道:“是的!老夫跟武当黄字辈的牛鼻子都熟得很!”
“您经常去武当?”
“少说也有十多次!”
“去年重阳前也去过?”
“是的,老夫记得是重阳节的前两天上山,在山上住了五天才下山。”
“何事而去?”
蒲松志呵呵笑道:“老夫常常无事也去找牛鼻子们品茶弈棋,难道朋友要有事才交往?”
柳撷红插腔问道:“老前辈跟武当的黄字辈道长,那一位最熟?”
蒲松志沉吟了一下,道:“最熟的是黄柏,其次是黄山跟黄松。”
“为何跟黄柏最熟?”
蒲松志坐了下来,道:“有两个原因,第一,老夫早年跟他在江湖上相处过一段岁月;第二,他精于棋道,与老夫功力悉敌,每次上山都要跟他杀个不亦乐乎!黄松那牛鼻子。只喜喝茶,棋力甚差,老夫对他不感兴趣,黄山那老鬼又整天忙于料理派里的事,无暇陪我!娃子们,你们问这些作甚?”
齐云飞再问:“老前辈跟赵家庄赵氏昆仲也熟?”
蒲松志呵呵笑道:“他俩倒不太熟,老夫是跟他父亲熟,不过,因他俩很好客,老夫有时路过他处,也会去他们那里叨扰几杯!”
“不知前辈知不知他俩是杏有去过武当?”
蒲松志道:“老夫不太清楚,不过去年老夫去他家时,他们却说未去过!”
“前辈认为他们的话可否相何?”
蒲松志怒道:“娃子,你已问了老夫不少问题,却连你的目的也未曾提过,你把老夫当作犯人不是?”
齐云飞忙道:“前辈息怒,晚辈问你,可不是为了自己,而且绝无恶意,相信前辈知道内情,也会关心。”
“那你就给老夫说个明白。”
齐云飞苦笑道:“可惜晚辈已答应有关之人,不将真相透露出去。”
“你既然不能相信老夫,还问老夫这许多作甚?”蒲松志站了起来,弯腰欲去解麻绳。
顾云生忙道:“老爷子,齐兄的确有他的苦衷。”
蒲松志回答道:“难道老夫便没有苦衷?”
“老爷子有何苦衷?”
“肚子饿了,不想再跟你逗嘴皮。”
“且慢,老爷子这件事咱们真是十分难办,告诉了你,对委托之人不住,如果不告诉你,又对你不敬……”
蒲松志淡淡地道:“老走不问你们的内情,只问是谁托你们的行不行?”
顾云生望了齐云飞一眼,道:“是武当派。”
蒲松志一怔,脱口道:“武当派为何委托你们查赵氏兄弟?”一顿又道:“你们可以不答!”
齐云飞道:“不是要查赵氏兄弟,而是要查去年上武当造访的所有人。”
蒲松志喃喃地道:“莫非武当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云生轻咳一声:“老爷子不可上武当询问,免得反要误了大事。”
“老夫已经六十五岁了,这还用得着你教?”
齐云飞说道:“前辈还未答复晚辈呢。”
蒲松志想了一下道:“看来那两个小子说的话还靠得住。”
齐云飞与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沉思不已,不知出错的是那一方!
蒲松志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齐云飞长身道:“叨扰前辈甚久,深感不安,船资多少,请老前辈……”
蒲松志拂袖道:“你若当老夫是朋友,就不要跟老夫计较,上岸去吧。”
齐云飞道:“这怎行?”
“如何不行?”蒲松志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钱,算是同情老夫?”
齐云飞拱手道:“如此晚辈便谢了,下次有机会再请老前辈喝几杯吧。”
蒲松志笑道:“这才差不多。”
众人都向他告辞上岸,蒲松志解缆而去,舒燕北道:“如今咱们去那里?”
顾云生道:“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去找‘锁神’姬知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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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知祥隐居南阳城外的一个村子里,顾云生曾来过几次,自然是驾轻就熟。
姬知祥不但是开锁大行家,也是易容大行家,而且还是个万事通,因此,即使是武林中的一派宗师,也不敢因他低微而轻视他。
顾云生伸手在门板上连敲三下,再慢慢敲了两下,这是武林中绝少人知道的暗号。
半晌,屋内有人道:“进门!”
顾云生道:“老姬,门外有锁。”
里面道:“有锁即是无锁,无锁即是有锁。”
“这算是什么佛偈?”
“屋子这般大,锁只有一柄,你不会从无锁之处进来么?”
“无锁之处,没有门怎进去?”
里面的人声音十分冷峻:“你若连这个本事也没有,还脊胆子来?”
顾云生说道:“我只怕会撞毁了你的墙。”
里面没有答他,顾云生又拍起门来。“老姬你在搅什么鬼?”
齐云飞忽然拉一拉他的衣袖,向上指了一指,顾云生会意,双脚轻轻一顿,跳上屋顶,只见上一面一个两尺见方的天窗洞开,阳光洒满了屋,他探头下去,道:“老姬,是我!”
姬知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总算没令我失望……咦,不对,这不是你想出来的,叫他先下来。”
顾云生向下面招手,齐云飞等人便提气跃上,他将齐云飞推了下去,然后才跟着跳落。
齐云飞刚才在外面听见私雄浑的声音,只道姬知祥是肥胖健壮的人,不料竟是个干瘦如同猴子的老人,他向他行了一礼,道:“前辈便是姬知祥?”
姬知祥冷哼一声:“不是我是谁下?”
说着其他人也都进了屋,姬知祥脸色一沉。“小顾,你违反下咱们的协定,可别怪我。”
顾云生忙道:“老姬,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有何苦衷?”
“既然是苦衷,自然是不足为外人所道。”
“如此你还来作甚?”
“有几件事想请教你,希望你仍如以前一样,通诚合作。”
姬知祥哼了一声,道:“假如我不合作典呢?”
“除非是你有能力,将咱们全部都杀死。”
姬知祥一怔,脱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云生学他的声调语气道:”你连这个也不懂,还有胆问我?”
姬知祥又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假如我不合作,便将老姬的地址公开?”
“你总算没令我失望。”
姬知祥哈哈笑道:“我早就要想搬家了。”
“但假如由现在开始,我便一直派人钉着你,你想我会被你甩掉么?”
姬知祥脸色一变,说道:“你……这是……”
“只要你合作,你依然可以在这里继续住,这几个人都是有名有面,有信有义,他们绝不会泄露你的藏身之所。”
齐云飞接道:“不错,姬老前辈大可以放心。”
“哼,不放心又能怎样?我又没能力杀死你们。”姬知祥悻悻然地道:“有话便快问吧。”
顾云生道:“老姬,有关开锁制钥匙这方面的本领,你是不是无下第一?”
姬知祥又哼了一声:“老姬还不致于如此自大。”
“江湖中有谁本领可以与你一争长短的?”
姬知祥沉吟了一下,道:“起码有三四个。”
齐云飞接问:“除你之外,还有哪位开锁大行家,也懂易容术?”
姬知祥道:“只有一个,便是‘锁不住’柳宣阳!”
齐云飞点点头:“就是南柳北姬,那一柳?”
姬知祥说道:“真正能与我老姬争长短的,头一个便是他,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可否只看几眼锁孔,便制造出开锁的钥匙来?”
姬知祥想了一下,说道:“这要看那是什么类型的锁,有的锁要试过几次才能确定,而且也不一定需要另制钥匙才能开的。”
齐云飞顿了一顿,忽然出其不意地问:“你去一为何去武当?”
姬知祥一愕,怒道:“谁说我去年武当?”
顾云生道,“你去年真的没去?”
“什么去年?我老姬只在十五年前去过一趟,因为受不住那些牛鼻子的冷嘲热讽,所级发誓以后绝不再去。”
齐云飞与顾云生交换了一个眼色,问道:“讲问柳宣阳住在何处?”
姬知祥目光一凝,道:“请勿迫老姬做不道德的事。”
顾云生道:“武林即将有一场风暴,咱们不得不去找他,对证一件事。”
姬知祥颔首道:“老夫所知不少,也许你们说了出来,经老姬之耳,可以听出什么玄妙来!”
齐云飞沉吟了一下道:“武当失了一件宝贝,这宝贝可以引起武当一场火并,更有可能在武林中造成风暴。”
姬知祥问道:“东西放在绝密的地方?”
“放在武当掌门的密室内,那密室只有黄山才有钥匙,即使是武当的黄字辈诸人,要进去也得经黄山的同意,取了钥匙才能进去。”
姬知祥道:“自古以来,监守自盗,贼喊捉贼的事,时常发生……”
齐云飞道:“前辈的意思,晚辈自然明白,不过失去此物,最不利的便是黄山,他又怎会监守自盗?”
“这样说来,偷的是别人吗?”
“问题是谁有这种本领?”
姬知祥笑道:“这个老姬怎能知道,或者武当的牛鼻子中有叛徒。”
齐云飞沉吟了一下,道:“看来这一点的可能性亦不高,因为假如有叛徒的,这一件事早已捅了出去,武当派亦已大乱了!”
姬知祥问道:“此事发生在何时?
“大概是在去年入夏后到今春。”顾云生道:“确实的日期,大概只有下手的人才知道。”
姬知祥道:“你们要问的都已问完了吧?”
顾云生道:“晚辈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带咱们去找柳宣阳。”
姬知祥嘿嘿冷笑,说道:“老姬没此义务!”
齐云飞道:“前辈以前做了许多不大光采的事,何妨在晚年做一件大好事。”
“什么好事?”
“捉到下手的人,寻到失物,使武当派免却一场大难!”
顾云生道:“齐兄之言,小弟赞成之至,姬老爷子若是在晚年做一件好事,对你那衣砵传人,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大有好处。”
姬知祥脸色一变。“老姬不曾娶妻,怎有儿子?”
“你很早便有了妻子,不过将她休掉罢了,幸好你还有良心,一直暗中给钱她母子,她将儿子改姓轩辕,总算对你还一有一点点怀念。”
柳撷红讶然道:“她将儿子改了姓,还说对姬前辈有怀念之意?”
“传说黄帝轩辕氏,后人因居于姬水,是以改姓姬,如今她将儿子的姓,由姬改为轩辕,不是要儿子不忘祖么?”顾云生续说下去:“轩辕广后来跟老姬偷偷学艺,他虽然入行稍迟,但如今已成了名家之一。”
姬知祥如虚脱了般地喘着气,语气颇有几分怨艰之意,“小顾,你对老姬的一切,实在太感兴趣,这跟你父母似乎有点不同。”
“谁说的,沈爷爷对每一件事也是弄得清清楚楚,我父母跟了他这许多年,又怎会不受影响,只不过他俩没找上你罢了。”
姬知祥叹了一口气,道:“你这算是威胁?”
“不敢,我是说,希望你替你儿子积点德!”
姬知祥考虑了一下,道:“好吧,但老姬只肯带你们到那附近……我不方便露面……”
“这个咱们不会难为你,”顾云生问道:“柳宣阳隐居在何处?”
姬知祥神不守舍地吐出七个字来:“大运河畔的丹阳!”
第五章 再上五老峰,与丐帮冲突
天一亮,齐云飞等人与黄松辞别之后,只有小道童带着马匹过来,四人不再寒暄,翻身上马,立即挥鞭催骑北上。
柳撷红问道:“如今咱们商量先去那里?”
舒燕北毫不思索地道:“这还用说,自然是去五老峰找那‘毒神仙’。”
顾云生道:“顾某与齐兄有约在先,自然不敢反对,不过请多走几步,先到南阳城,待顾某交代一些事情,才一齐去如何?”
舒燕北道:“神捕也是急人之急,舒某再不肖也不敢反对!”
四人在路上哓行夜宿,三四百里路,还不用三天便走毕,众人都是武功高绝之辈,犹不觉得如何,可是马匹已累得不时打蹶,幸而到了南阳,更换马匹甚易。
四人拉马到沈记鸽庄,里面养了好些鸽子,咕咕地叫着,厅里有两个老头在摆龙门阵,一见顾云生带着人进来,都忙长身行礼道:“头儿您好!”
“老七,你跟我到房里去。老朱招呼边兰位嘉宾!”顾云生道:“小郭呢?教他把这几匹马卖掉,顺便买些酒肉回来,咱们今晚在此歇宿!”他跟齐云飞等人点点头,便与何老七到房内去。
另一个老头老朱道:“三位英雄请慢坐,待老朽去泡一壶热茶来!”他口中又大声呼道:“小郭,小郭。”
一个精灵的小伙子自内里跑了出来,道:“什么事?”
老朱说道:“头儿回来了,他吩咐你将马匹拉去卖掉,回来时顺便买一些酒肉来,头儿要在此歇宿!”
那小伙子要去,被舒燕北喝住:“郭兄弟,请你顺便替咱们物色四匹好马,明早咱们要用。”说着将银子抛了过去。
小郭道:“诸位是咱们头儿的朋友,几匹马算得了什么?”他将银子抛回过去:“这位爷们若连这个也跟咱们计较,就等于看不起咱们。”
舒燕北放下银子道:“那就谢了。”
朱捧了一壶热茶出来,道:“屋子里没人,招呼不周,请原谅。”
撕柳撷红道:“老伯客气,你忙你的去吧!”
老朱果然转身便进内,齐云飞为各人斟了一杯热茶,三人赶了一天的路,都感到渴了,捧茶就喝,只觉一阵清香之味,直透肺腑,齐赞好茶。
过了一阵,老朱出来,道:“三位风尘仆仆,老朽已为三位烧好了一锅子热汤,请到澡房沐浴休息吧。”
齐云飞道!“撷红,你先洗吧!”
柳撷红洗毕回来,齐云飞及舒燕北一齐进去,待他们都洗好了澡,换了衣服,顾云生才与老七出来。
“房里的床都空着,你们可先去打个盹,等下酒菜来了,小弟再去请你们出来。”
柳撷红笑笑道,“正想睡一睡,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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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已过了大半,顾云生才叫醒他们。他自己亦已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晚饭不是开在厅内,而是开在顾云生的房中。
房内还点着一炉火,正温着酒。齐云飞用力吸了一下,道:“原来是状元红,想不到顾兄也喜欢江南的佳酿。”
顾云生首先坐下,笑道:“连曰来未吃过一顿好饭,今晚大家不醉不休。”
舒燕北道:“你那三位手下呢?”
“他们早就吃了。”顾云生替他们斟了一杯酒,众人便一起动起筷来,五菜一汤,鸡鸭鱼肉一并均全。
酒过三巡,顾云生道:“刚才问过,食来这次丐帮竞选帮主是以武力定胜负了。”
舒燕北说道:“钟元济夺魁,所以当选。”
“是的,丐帮虽然有了新帮主,但经此一役之后,元气大伤,看来大出他们的意料。”
柳撷红问道:“很多丐帮要人为了竞选帮主而受伤么?”
顾云生冷笑一声道:“何止受伤,听说还死了一位堂主、两位舵主,而且竞选期间,曾经发在过几起冲突,死伤了一些人。”
舒燕北道:“真是何苦来哉!”
齐云飞啜了一口酒,道:“丐帮虽是正义之帮,但能看破名利的,却未必放得开权欲,坐上丐帮之主的宝座就等于得到四分之一的武林,这个诱惑太大了。”
柳撷红道:“难道偌大一个丐帮,除了一个雷钧之外便没有一个孚众望的?”
顾云生道:“以前因为雷钧声誉太高,所以其他副帮主和堂主的表现,便没法脱颖而出,最后只好求诸于武力了,奇怪的是本来只限于四位副帮主之间的争夺而已,岂料到后来,连那些资历较高的堂主,也有了逐鹿之心。”
舒燕北叹息道:“难怪他们推选帮主要花这许多天了。”
“他们不断炫耀自己的功劳,但有一批人又反对论功行赏,他们提出一个理由,说当今武林表面平静,实际暗流汹涌,所以正副帮主必须有盖世的武功,将来一旦有事,才可拯救武林!”
顾云生干了一杯酒,径自哈哈大笑,道:“他们以为武林中除了丐帮之外,便无能人,真乃自大也!”
舒燕北道:“丐帮弟子众多,难免良莠不齐,稍明其理,便不觉奇怪!”
顾云生道:“有一件十分奇怪的事,令人费解!”
柳撷红问道:“是什么事?”
“想不到丐帮竟然选了一个籍籍无名的人,接钟元济的位当副帮主!”顾云生挟了一块鱼肉,送进嘴巴:“三位是否听过高知远这三个字?”
柳撷红与舒燕北一齐摇摇头,齐云飞沉吟了一下才道:“此人刚自海外回来,料识得他的人是极少!”
顾云生一怔,问道:“齐兄与他认识么?”
齐云飞摇摇头,这才将那天在五老峰树林中的见闻说了一遍。顾云生再问:“依齐兄看,那高知远的武功与你相较又如何?”
齐云飞想了一下,道:“那天他没使出全力,无从比较,不过他的武功的确另树一帜,与中原各派绝不相同!”
柳撷红说道:“如果是这样,他占了知己知彼之利,争到副帮主,倒也不太奇怪!”
舒燕北道:“不递丐帮弟子的晋升,素来是逐级递升的,越级提升,一般来说,都要有极充分的理由,像他这种情况,实难想象!”
齐云飞道:“这些事与咱们关系不大,咱们还是研究一下,柳宣阳家墙上那个梅字吧!”
顾云生啜了一口酒,问道:“武林中有那几个高手是姓梅的?”
齐云飞脱口道:“梅园主人梅北山!”话音一落,顿感不妥,转头望了柳撷红一眼。
柳撷红道:“梅伯伯嫉恶如仇,绝不会是他!”
舒燕北道:“江南有‘铁掌’梅龙溪,闻说武功亦甚高,而且占着地利,与柳宣阳相交亦不足奇怪!”
柳撷红摇摇头。“梅大侠近年来,左脚因伤行动不便,已甚少出门,看来可能性亦不大!”
顾云生道:“可能性不大,并不等于没有可能!何况他行动不便,也许只是传说,或者是他故放的消息而已,目的便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
齐云飞道:“顾兄所说未尝无理,但他着柳宣阳偷了武当派的七星剑,又有什么目的?”
顾云生道:“也许只因咱们不清楚,说不定他跟黄栢有关系!”
“这个可以在以后慢慢调查!”舒燕北说道:“除此之外,尚且有几个姓梅的人?”
顾云生道:“在下曾听闻人说,伏牛山中有个白发老人,极爱梅花,据山中猎户谓此人剑法十分高明,一剑挥出,落英纷纷,但剑气未损梅树枝叶,人家询之,他自称‘梅花老人’!在下有一次因一件案,查不凶手,所以去伏牛此找他,可是却找不到!”
齐云飞道:“找不到是因为不知其下落,还是他已搬迁?”
顾云生笑道:“在下绝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上山时带着两个见过他的猎人,一齐去找他,结果人去屋空,但那一片默林好大,种着好几种不同的梅树,看来他的确是个梅痴!”
“这是多久的事?”
“两年前!”顾云生道:“所以可以作这种的解释,此人在两年前下山,实若一件阴谋……”
舒燕北摇头道:“以一个这样的高人雅士,不会是这种人吧!”
顾云生笑道:“从‘坏’处着想,他种梅气也许只是为了避人耳目,或者是为了练一套剑法而已,天下间无奇不有,不见得爱梅的人,人格便都没有缺点!”
舒燕北一由语塞,齐云飞颔首道:“而且他可能认为助黄栢争夺当掌门是件神圣的事!可能他认定黄栢的能力在黄山之上,更有可能他欠下黄栢的恩惠!舒兄大概还记得蒲松志的话吧?”
柳撷红道:“他说他昔日曾与黄栢在江湖曾经共处一段日子!证明昔日黄栢常在江湖上走动,他既与蒲松志有交情,也可能跟别人有交情!”
顾云生含笑道:“在下对黄栢这人忽然感到兴趣,他本来是个好动的人,后来却喜欢奕棋!棋力高的人,一般都是心思缜密,城府深沉的人!”
舒燕北道:“且放下此人,江湖上还有哪个姓梅的值得一提?”
齐云飞道:“那个梅字可能不是姓,而是名字,也可能与外号有关!”
说着四个人已吃得几分醉意,桌上杯盘狼藉,舒燕北道:“次家都累了,早黙休息吧,有话在路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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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好好睡了一夜,次早,顾云生的手下已买了四匹上驷,弄好了早膳,才请齐云飞等入席,齐云飞请老七、小郭等一齐进食。
饭后,顾云生交代了几句话,又带了干粮,四人便立即上路。
由南阳到五老峰,中间隔着伏牛山、熊耳山和崤山,山峦重叠,不易行走,因此他们须绕道而行。
时已冬日,天气渐寒,幸好四人都有一身武功,不将寒冷的天气放在心上。到鲁山,柳撷红有个亲戚住在那里,她写了一封家书,托亲戚派人送到家里报平安。
众人往鲁山歇了一夜,次日再度登途。走了十无,终于到达中条山下,舒燕北脸色立时紧张起来,舒燕北道:“且慢,咱们得吸收上两次的教训,先进城买些应用的东西!”
齐云飞等人自然同意,四人便在芮城歇了一夜。次日,买了好些东西,包括食物、小锅、黑色的衣裤等等,齐云飞又买了些草药,将马匹放在客栈里,然后出城北上。
黄昏时分,已到五老峰下,齐云飞想起上次来此,几乎就此丧命的情景来,不由有一番感慨,可是回心一想,若非经历那次“生死”,他亦不敢肯定柳撷红是否也爱自己。
想到此,齐云飞忍不住转头望向柳撷红,不料柳撷红也正乜斜着他,碰到他那深情的目光,娇躯一震,脸泛红晕,羞涩地将脸别开。
四人拾了好些马粪,然后上山。尚未至山峰,夜幕已降,便在林中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四人再度登途,齐云飞道:“舒兄,你来与撷红到山巅点燃马粪,在下与顾兄守在附近,万一有意外时也可以驰援!”
顾云生接道:“在下对此人亦极感兴趣,很想查知其下落及身份!”
齐云飞笑道:“想不到你的好奇心与小弟一般重!”
舒燕北忙道:“那人一身都是毒,而且使毒的手法,防不胜防,两位必须小心……咳咳,最好不要跟踪,否则有什么意外时,舒某心中难安!”
顾涊生道:“舒兄放心,小弟自有主意,有事也绝不怪你!”
齐云飞道:“小弟几乎忘记,咱们先找个有水源的地方炼药!”
柳撷红问道:“云飞,你买来的那些药,有何作用?”
“那???药可以防毒防迷药,不过那是指较一般的而已,若是独门秘药,只怕没有作用!”
顾云生道:“只是聊胜于无,小弟赞成!”
舒燕北虽然心急如焚,但旁人都同意,他也不便反对,因此四人便找到水源,柳撷红先煮饭弄菜,齐云飞则架锅炼药。
那半锅子水,炼至黄昏才干,只剩下一些粉末,齐云飞又再倒下一些药散,再倾下蜜糖,将那些药粉搓成几颗药丸,他一人分派一颗,道:“含在口中,便有一定的功效,若发觉中毒,便立即咽下!”
舒燕北道:“现在便上山!”
顾云生抬头看天,道:“今夜星月暗淡,不太适合,不如明早再上去吧!”
舒燕北道:“白日他不一定肯出现!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顾云生不便再反对,四人入林换了衣服,舒燕北与柳撷红携带马粪上山。顾云生道:“齐兄,你守在左边,小弟守在右边!”
齐云飞道:“顾兄,朝廷的事,关系天下苍生,万一需要跟踪,还是由小弟执行,你跟在后面接应!”
顾云生笑道:“小弟跟踪的本领自信比你稍佳,还是由小弟担任吧!”
齐云飞正色道:“不,这个顾兄不用跟小弟争,你忘记了你那些手下么?万一你一个人有什么闪失,可要连累了他们!”
顾云生悚然,忙道:“如此齐兄也不用去跟踪了,待咱们都办了事,再调查他如何?”
齐云飞道:“以后可不一定再有机会见到他!”
顾云生道:“假如齐兄有什么闪失,柳姑娘必定痛不欲生!”
齐云飞咳下一声,道:“那就届时再说吧!”
刹那间,两人相处数月,至此才感到那股互相关心的友情,不知不觉间便握对方的手!
忽然两人同时听到一个异声,不约而同,向两边跃开,匿在树后。半晌便见一道黑影向山上如飞奔去,黑影体积极大,山风吹来,不断发出猎猎之声,眨眼间便没入黑暗中!
顾云生心中忖道:“此人料是毒神仙,他竟敢穿这般宽大的袍衣,当真是大胆!”心中对毒神仙的一切,更感兴趣!
齐云飞目送毒神仙上山,担心柳撷红与舒燕北的安危,一颗心立即揪紧。一顿,他忍不佐向顾云生藏身之所奔去。顾云生心中诧异,问道:“齐有何指教?”
齐云飞道:“等下那厮下来,请顾兄将那一颗药丸,含在口中!”
“行了,齐兄快过去,提防那厮下山去!”
第六章 神捕查疑案,冤情已大白
晚宴酒菜十分丰盛,舒燕南殷勤敬酒,使齐云飞与柳撷红真有宾至如归之感,宾主尽欢之后,舒燕南亲自送齐云飞与柳撷红到客房。
齐云飞道:“多谢掌门热情欵待,在下既荣耀又感激。”
舒燕南哈哈一笑:“少侠近来誉满江湖,千里迢迢,光临敝派,感荣耀的该是敝派,希望少侠不要客气,若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叫一声,附近就有敝派弟子,他们乐于为少侠効劳。”
齐云飞心头一沉,却笑道:“在下生性乐天,饮醉吃饱之后还有什么需要。”
舒燕南笑道:“夜深了,少侠早点歇息,舒某也要休息了。”
齐云飞关上房门之后,心念电转,发了一阵呆才将桌上的油灯点燃,灯光一亮,他便见到床前放着一只夜壶,不由暗道:“舒燕南刚才那句话是无心还是有意警吿我,不要随便出去,他们在附近安排了许多弟子,现在连去茅厕的借口也没有……嗯,舒二侠跟顾兄如今在何处?”
正在思量,房门忽被敲响,齐云飞轻问:“谁?”外面传来柳撷红的应声,他忙将房门打开。
柳撷红故意大声道:“齐大哥,小妹今夜吃得太饱,睡不着觉,想你陪我聊聊。你困不困?”
齐云飞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他闪开身子,让柳撷红进房,又将门关上。
两人坐在床缘,面对门窗,柳撷红轻声道:“云飞,咱们如今怎办?”
齐云飞道:“愚兄也无计策。”
“不知舒二侠上了山没有?”柳撷红又问:“你下午为何跃上那块大岩石?”
齐云飞道:“咱们进来时,你可否发现屏风后有个乞丐?”
柳撷红点点头,齐云飞续道:“愚兄觉得这位乞丐颇有可疑,假如是光明正大的话,何必藏在屏风后?大可以跟咱们见面。”
“是的,是否此乞丐与昨晚那位有关系。”
“愚兄也这样想,所以估计此丐必不会在山上久留,因此跃上那块岩石,昆高临下,哼,果然看见舒燕南亲自送他下山了。”
柳撷红担忧地道:“此人不知是否冲着咱来的?”
“他背负四只袋子分明是丐帮中人,而且地位不高,为何舒燕南亲自送他?”
柳撷红道:“那么咱们可要小心了,因为他可能是高知远派来的!”
齐云飞沉吟了一下,道:“这点愚兄可不太担心,因为谅舒燕南不敢在此处陷害咱们。”
柳撷红道:“也许他不会害咱们,但你莫忘记他们派内极可能藏了一位危险人物,你别忘记舒二侠的遭遇,还有那种药,一陷进去,便无从解释!”说至此,她想到舒燕北强暴其嫂的遭遇,粉脸不由一红。
齐云飞瞿然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柳撷红又道:“那么你担心的是什么?”
齐云飞幽幽地道:“愚兄担心那乞丐是冲着舒二侠而来满。”
柳撷红也焦虑地道:“不知他俩如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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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燕北跟顾云生昨日下午便立即攀山,至四更便已至崆峒派后山,他俩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匿藏起来,在那里等了一天。起更之后,他们才由后山翻上来,后山虽然有崆峒派的弟子,但舒燕北仗着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因此很容易就避过他们的耳目到崆峒派里。
舒燕北打算长驱直进,却为顾云生所止,因为如今天色尚早,厅内不时传来舒燕南跟齐云飞的笑声。顾云生悄声问道:“舒兄,你熟悉地形,此处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舒燕北略一沉吟,便道:“请神捕跟在下来!”他在前带路,闪进柴房里,柴房虽靠近灶房,而灶房因厅里的饮宴尚未结束,因此还有人,按说比较危险,但是此处较近舒燕南弟子的寝室,万一有事时,还可以到那里躲避一下。
过了一阵,外面已无人声,顾云生仍不赞成出去,直至二更时分,舒燕北才探头出去,灶房灯已熄灭,四周静悄悄的,只下偶尔的一两盏灯,他向后挥手,两人一齐闪出去。
柴房对面是一座天井,舒燕北不走那里,兜进暗廊,一直至一间寝室外,由于房门开着,又点着灯,两人不敢贸贸然露身,匿在柱外,等候机会。
俄顷,只见一个青年拿着一瓶酒进房,道:“三师兄,酒来了!”
房内传来倒酒的声音,半晌,一个声音较粗的道:“四师弟,今日这两个人上此,你说有没有奇怪?”
刚才那个唤三师兄的道:“三师兄,这有什么奇怪?”
三师兄道:“这两人还未上山前,先有一个丐帮弟子上来,跟师伯说了一阵子话,不久他们便来了,那乞丐便匿在屏风后面,师伯一向好客,为何不让那乞丐跟齐云飞见面?这启不奇怪?”
四师弟道:“莫非这姓齐的跟姓柳的纽儿,欲对咱们不利,丐帮弟子得到消息,先行来通知咱们防避。”
三师兄道:“愚兄本来也是这个想法,但刚才师伯殷勤招呼他们,瞧神态又好像不大像。”
四师弟道:“那是什么原因?”
三师兄道:“我若知道还用问你?”
四师弟道:“既然有酒,咱们便别想那不着边际的事,就算这两个人有心来捣乱,咱们也不怕他,来,干一杯。”两人喝酒吃菜,舒燕北本来要出去,又让顾云生拉住,半晌,那三师兄道:“师父下山已久,至今毫无音何,真令人掂挂,不知他……”
舒燕北心头颇感安慰,暗暗道:“英见还记得我,不赶龙教他一场!”
四师弟道:“三师兄,小弟有个预感,师父一定……已经死了,试问以他的为人,做出那种事后,还能活在世上么?”
“愚兄总觉得那件事有点蹊跷,师父既然不是那种人,为何又会做出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来?”
舒燕北极想知道徒弟对他的看法,更加凝神细听,可是在这此刻,背后又传来一个脚步声。
舒燕北还未清醒过来,已被顾云生拉到柱后,只见来的是舒燕南的大弟子江广源,江广源手上捧着一只碗,颇为小心,料碗里盛了食物。
他一进房,房内的韩英及张向孝便站了起来,道:“大师兄!”
江广源放下碗,道:“师父说今晚要小心一点,等下便轮到咱们当值,酒还是少喝妙!”
韩英及张向孝齐应了一声,张向孝道:“这是部伯刚才喝剩的,每人只有一盅,大师兄你也喝一点吧!”
江广源唔了一声,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韩英未待张向孝开口,便道:“小弟正在推测那两个人上山的目的!”
江广源道:“九成不是好人!”
张向孝道:“姓柳的是柳舞风的女儿,按说不会是什么歹人,而姓齐的声誉也似不错……”
江广源道:“那姓齐的是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否?”
韩英道:“正想请大师兄介绍一下他的来历。”
“他的来历,谁也不知道,所以咱们才要小心防范!”
张向孝仍固执地道:“但他跟姓柳的妞儿在一起……”
江广源斥道:“四师弟,你脑袋就是不灵光!也许那姓柳的,看上齐云飞那小白脸昵!刚才师父还叫愚兄去问话哩!”
韩英道:“师伯问你什么?”
“师父问有关那两个人的情形!”
韩英道:“那两人有异动乎?”
“那女的到男的房间去,至今尚未出来!”
张向孝道:“别提他们了,咱们且喝一盅吧!”
三人不再谈话,顾云生心念电闪:“丐帮弟子上山找舒燕南,莫非他们知道咱们要来崆峒?又莫非舒二侠的事与丐帮有关?”
心念未了,舒燕北已用力拉动他的衣袖,顾云生尚未向他表示,舒燕北已首先窜过那房门,也许里面没人面对房门而坐,因此竟无人发现,顾云生不及细想,也提气掠过。
只见舒燕北在一根柱子后面向他招手,顾云生飞前,将他按住:“舒兄,刚才边们的话你也听见吧?”
舒燕北唔了一声,顾云生续道:“假如丐帮弟子是因咱们而上山找令兄的话,那么咱们可得要小心点!”
顾云生见他不以为然,便续道:“假如他是为咱们而来的,那么咱们要找寻的人,即便仍在山上,他就会有所准备,这就不容易调查了,而且咱们甚至有危险!”
“家兄不会告诉他的!”
“问题是令兄也不知道那个阴谋者是谁?”
舒燕北不由说不出话来,顾云生看了他一眼,道:“还有一点,咱们尚未有结论的,任何人行使阴谋,必有目的,而咱们还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名,假如咱们能知其目的,调查的范围便缩小了很多!比如他的目的,是取你的地位而代之的,那么咱们就在你师兄弟中找寻!”
舒燕北脸色一变,半晌才道:“依神捕的看法又如何?”
“可惜齐云飞在人监视之下,咱们没法接近他!”
他这句话只是叹息,到底还未答复到舒燕北的话,所以他继续道:“办法只有两个,已是下山等齐云飞,二是冒险进去,希望上天可怜我!”
舒燕北微微一怔。“为何不是可怜我,而是可怜你?”
“你的事一日未解决,齐云飞便没法助在下!”
舒燕北吸了一口气,道:“那么我便选择后者,假如神捕怕会有危险的,便仍到柴房等舒某回来吧!”
顾云生苦笑一声:“顾某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舒燕北伸手在他掌上一捏:“多谢你!舒某的事一了,也助你查案!”
顾云生道:“一言为定!”两人又向内进,到了一间寝室,舒燕北忽然停了下来,顾云生问:“舒兄为何不前进?”
舒燕北不答,悄悄走前。昏黄暗淡的灯光自纸窗上映出来,舒燕北伏在窗下,听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起,以指醮口水,刺破窗纸,凑眼望进去。
他一望便是一盏茶工夫,顾云生忍不住也走前,同样刺破窗纸内望,只见床上躺着一位四五岁的小女孩,双颊红润,睡得正香。
那张床很大,小女孩身旁尚有一个枕头,锦被掀起一角,却不见有人,顾云生转头望舒燕北,只见他如痴如呆,双眼湿润,心中明白,这房必是他妻子及女儿的寝室,床上那小女孩,就是他女儿,难怪他如此激动。
顾云生心中忖道:“舒二侠的妻子那里去了?”转头见舒燕北倚窗抬头,他忍不住伸手去拉动他的衣袖。舒燕北拨开他的手,又蹑手蹑脚走到下一间寝室外,顾云生忙又跟进。
这寝室,黑灯瞎火,幸而星月颇为明朗,房内的情景,仍依稀可辨,房内省两张小床,床上各睡着一个男孩,顾云生不问也猜得出此乃舒燕北的儿子。
舒燕北下山将近两年,这段岁月,除为自己的清白而急得几乎发疯之外,最使他挂肚牵肠的,便是妻儿,此刻乍见,虽只隔着一堵墙,但却有隔世之感!怎不教他百感交集?
顾云生伸手拉他,舒燕北仍然固执地挺立着,仿佛自儿子的身上,可以得到一切损失般,它如饥似渴地摄取着!
就在此刻,有个轻轻的脚步声音,顾云生顾不得鲁莽,用力将其一拉,舒燕北蹬退一步,发出一个沉重的响声,幸而他在此时也猛然而醒。
顾云生将他拉到一丛花树之后,随即见一位中年妇女轻脚轻手从墙后走出来,探头回望,自言自语地道:“刚才明明见有响声,为何又没有人?”
舒燕北虽然视线被花树所阻,但这是他曰夜牵挂的爱妻的声音,又怎听不出来,他心底升起一股冲动,正想冲口应她,猛地觉得身子一麻,哑穴已被顾云生制住了。
顾云生再戮出一指,又封住了??燕北的麻穴!
舒燕北的妻子朱兰,轻轻叫道:“是不是源儿在此?”说着走下石阶。
顾云生闭住呼吸,朱兰又自言自语地道:“莫非是燕北回来了?但……如果他回来,一定会应我,除非他不认我这糟糠之妻!”
舒燕北心头滴血:“谁说我不认你?你是我心爱的娇妻,我只怕你看不起我!可恨的顾云生,令我夫妻不能相见!兰妹,你再走过来一点,便可看到我!”
朱兰又喃喃说了一阵子话,然后回身走上回廊,再略站了一下,才进房去。
顾云生又等了一阵,才在舒燕北耳边轻声道:“舒兄你莫怪我,小弟也是为你的好,我现在便解开你的穴道,你说话请轻声一点。”言毕解开舒燕北的穴道。
舒燕北压着声音道:“我夫妻近在咫尺,不能相见,怎么还说是为我好?”
“舒兄,假如我刚不是封住你的穴道,你会怎样?”
舒燕北毫不思索地道:“自然会上前与拙荆相见!”
“如此便可能让你要找的人知道!”
“没这般巧吧!”
“此人就在贵派之中,即使他现在不在附近,明日也可以由尊夫人的神态上看出端倪!何况你俩相见,说不定要抱头痛哭,届时不将其他人引来才怪!”顾云生沉声道:“假如咱们的行止让人知道,又何必偷偷摸摸暗中调查?你认为和小弟说的可有道理?”
舒燕北不由语塞,随即后背出了一阵冷汗,半晌才讪讪地道:“对不起,是舒某错怪了你!”
“如今小弟解开你的麻穴,你仍要忍住,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已忍了将近两年,何妨再多忍几天,即使尊夫人事后知道,也会原谅你!”
舒燕北咬一咬牙,道:“这个舒某晓得。”
顾云生解开他的麻穴,问道:“咱们如今再去何处调查?”
舒燕北道:“查案这回事,舒某万万不及神捕,请您指示!”
“舒兄有几位师兄弟?”
“除了家兄之外,尚有三位!”
“那天小弟听你说,除了令兄之外,以舒兄的威信最高!”
“不怕神捕取笑,的确如此!”
“那么再下去呢?”
舒燕北想了一下,道:“那是敝二师兄,卫冲!”
“那就去他那里看看!”
“但二师兄素来与舒某感情甚佳!”
顾云生笑道:“越是如此,越要仔细调查,如今贵派中的任何人都有嫌疑!”
舒燕北道:“好吧,请神捕跟舒某来,相信敝二师兄仍住在往日的地方!”
顾云生又问道:“他成亲了没有?”
“咱们五师兄弟,除了四师兄司徒华之外,都已有了家小!”
“这就走吧!”
舒燕北带着顾云生穿过宅子,到了后厢一座小院,舒燕北道:“二师兄跟二师兄的家小全都在里面!”
“咱们只找你二师兄!”
舒燕北入院子,向左首那边走去,顾云生紧跟其后,到一间房子前,舒燕北又犹豫了起来,顾云生轻声问原因。舒燕北说道:“不知二师兄在寝室,还是在书房睡!”
顾云生道:“先到书房去找他!”
舒燕北向书房走去,到了一间房前,伸手轻轻敲门,不料房门一敲便开了,原来门没闩上。舒燕北轻轻走了进去,房门忽又关上,一股冷风袭向舒燕北的后背!
舒燕北一惊非同小可,急切间,向前一窜,猛一回头,一柄长剑削向其头颅,舒燕北来不及细看,发剑的是谁,忙蹲身闪避。
那偷袭反应极快,第三剑又至!只见他手腕一沉,剑刃直劈下去!
房内地方浅窄,舒燕北不能再闪,只好举椅一格,那人左脚一横,将椅子扫开,舒燕北伏地滚开!这刹那,他已看出偷袭他的人,乃是二师兄卫冲,急道:“二师兄,是小弟!”
那人不答,第四剑又再刺出,口中道:“叶底绕飞!”
舒燕北身子随剑而转,堪堪避过,那人道:“再试一招!……”话音未落,斜刺一柄刀飞来,将其剑格住!
原来顾云生在外面听见房内的打斗声,恐怕舒燕北有失,闪了进来,及时截住了对方的攻势,只见他手腕一翻,刀刃沿着剑脊而上,劈向那人的手腕!
那人吃了一惊,顾不得再伤人,急退两步,顾云生正待上前,已被舒燕北轻声喝住:“神捕,他是我二师兄!”
顾云生满腹狐疑,那人道:“你果然是我的五师弟!”
顾云生道:“阁下既然知道,刚才为何又攻得如此凶狠!”
卫冲道:“若非他使出本派不外传的轻功‘叶底绕飞’,在下还不敢肯定!”
顾云生地刀而退,舒燕北走前道:“二师兄,你想死小弟了……”
卫冲激动地握住他双臂,道:“五师弟,你更是想死愚兄了,你到底去了何处?唉,看你又瘦又憔悴,怕是吃了许多苦头了!”
舒燕北双眼湿濡,哽声道:“二师兄可好?”
卫冲不答而问:“五师弟,你那件事查清楚了没有?大师兄知道你回来么?”
顾云生见他俩师兄弟真情毕露,也颇感动,趁他俩叙旧时,探头到外面看了一下,不见有人,随即将门闩上。卫冲这才醒起:“五师弟,这是你的好友吧?是那一位高人?”
第七章 查案搜踪影,同上五老峰
由于马劣,他们在第四天日落后才到达华阴,华阴在黄河之西.离黄河很近,奈何天黑之后,无船过河,是以就只好在那里歇宿。五人之中,数顾云生最焦急,因为离限期只余两旬,若不能破案,后果堪虞,齐云飞见他坐立不安,也暗暗替他焦急。
五人到饭馆吃饭,齐云飞为替顾云生解愁,特别叫了一坛酒来,除了柳撷红外,四个男人都是豪饮之辈,眨眼间一坛酒竟喝个精光。舒燕北要再叫却被顾云生止住,怕喝得太多明天下不了床。
舒燕北说道:“那就吃菜吧!”
顾云生道:“在下去解个手再来!”他离席而起,走到后面解手,那茅厕之顶无瓦遮盖,四边的墙只有五尺高,是以人在其中小解,外面的人,可以看得见,茅厕内的人也看得外面的人。
茅厕后正对一条小巷,顾云生无意中抬头一望,见有个道士,鬼鬼祟祟地一窜而过,顾云生依稀发觉那人已是四五十岁年纪,他心头一动,匆匆扎好裤头,走出茅厕。
后门关着,顾云生一跃翻出围墙,落在小巷中,四周漆黑,顾云生心念电闪,向左面驰去。
顾云生去了好一阵,还不见回来,齐云飞不由有点担心,道:“顾兄莫非醉倒在茅厕里?”
舒燕北长身道:“我去看看!”他回来后,紧张地道:“茅厕里不见有人,不知是否遇险?”
柳撷红道:“也许遇到要找的人!”
司徒华道:“莫非乐钦和那厮?”
舒燕北道:“假如是那厮的话,他—定会来通知咱们!”
齐云飞道:“不必多说,咱们三个分头去找他,撷红你在这里等侯!”他由店门出去,司徒华跟舒燕北则由后堂出去。
司徒华道:“五师弟,你走左,愚兄走右,有事发啸为号。”
舒燕北应了一声,几个起落已驰出小巷,外面是一条横街,舒燕北左看右望,不见顾云生,不由大声叫道:“顾兄弟,顾兄弟!”
街上的行人都望着他,舒燕北不见有回音,便认定一个方向驰去,他迅速掠过两条街,找不到顾云生,却碰到齐云飞。
“舒兄,可曾见到顾兄?”
“没有,不知他有没有危险?”舒燕北十分关心顾云生的安危,因为,假如顾云生不是为了替他调查,便不会来西北方了。
齐云飞也十分紧张,忙道:“咱们分头再找,等下再在此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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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生窜出小巷后,但见街上有一道黑影掠过,又消失在另一条小巷中,他毫不犹疑,也跟了上去。
小巷很短,黑影又在另一端消失,但顾云生这次已认出那人一身道袍,上面梳了一个道士髻,知道正是自己要找之人,急忙追去。
小巷的出口,又是另一条巷子,横在巷口的是一座庄院,规模还不小,那道人已不知去向,顾云生略为犹疑一下,缓缓走过去,那庄院的大门紧闭,门檐下挂着一对灯笼,上面写着一个龚字。
顾云生转头回望,见没人留意他,缓缓一提气,翻进围墙,落足是一座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棵大树,还有些花树,影影绰绰,四周死一般寂静。
顾云生缓吸一口气.慢慢前进,刚走了几步,忽然发觉一棵大树之后,似有呼吸声,他心头一动,假装不知,依然慢慢前进。
他经过大树七尺,倏地一个风车大转身,乌金刀同时出鞘,向树后劈去。
他这一刀,不能谓不快,但树后那人似有所准备,身子如纸张般斜飞而起。
顾云生见他道袍飘飘,没有找错对象,另两刀向上一撩,那招“三星伴月”尚未使出,道人的拂尘已罩头罩面击下,千万根马尾在道人内力地催迫之下,根根笔直,似钢丝般坚硬,激得空气嘶嘶作响。
顾云生见对方这一招,无论是身法、手法、眼力、腕力以及内力,均是炉火纯青,分明是一位高手,不敢大意,刀至一半,便改为“雾锁明月”,在身前洒下一片刀光,同时抽身后退。
道人身子落定,右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再度窜前,拂尘一拘,再发一招。
顾云生一退再退,此刻他已处身在几棵大树之间,光线较亮,那道人拂尘落空后,目光一及,忽然轻叫道:“怎地是你?”
顾云生斜闪一步,看了他几眼也认出来了,道:“原来是你,你怎会来的?”
与此同时,那道人也道:“顾施主怎会在此?”
话音刚落,屋内已传来人声,顾云生道:“咱们先出去再说如何?”
道人嗯了一声,提气飘身,几个起落,身子已超越围墙,顾云生不敢平白惹麻烦,也急忙跟着出去!
顾云生飞身进小巷,道人也跟着去,原来他便是武当派掌门师弟黄松道长。
“道长,咱们是为了调查舒燕北的妻子,所以才来西北的,武当派不是形势吃紧吗?你怎会来这里?”
黄松道长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道长不妨长话短说。”
黄松道:“敝派已分成两派,各不相让,不过由于双方势均力敌,所以暂时还未正式火并,但双方为了增加声势,以期压倒对方,都派人下山联络好友,恳请他们上山襄助。”
顾云生道:“双方火并,不论胜败,死伤的都是贵帮弟子,这可非好办法!”
黄松又叹了一声道:“敝派弟子也知道,奈何除此之外,尚无何良方,顾施主若有良策,敬请赐教!”
顾云生一愣,随即尴尬地笑道:“在下何德何能,哪有什么良方妙策?请道长再说下去。”
黄松续道:“贫道受敝掌门师兄之托,下山请好友襄助,不料碰到敝派的一个弟子。”
顾云生截口问道:“此人有多大的年纪?”
“四十多岁,他是黄柏的死党,贫道在洛阳发现他,见他去求见丐帮洛阳分舵的万舵主,心中大惊,因为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假如丐帮肯助他们,贫道这边可就有点不妙了。”
顾云生心中暗道:“何止有点不妙,简直九输一胜!”嘴上却问:“后来又怎样呢?”
“后来玉清离开洛阳分舵,匆匆西出,贫道急跟其后,大概被他发现贫道的行藏,所以他一直躲避着贫道!”黄松道长冷哼一声:“他虽然诡计多端,但贫道也非省油灯,一路锲而不舍,追到此处,可是入了镇,却让他逃脱了,贫道以为他是进了这龚姓的大宅,便冒昧进去察探,不料却碰到你!”
顾云生道:“在下就是追一个中年道士,所以才来此的,刚才在下在巷外见到道长的背影,还以为是他哩。”
他笑笑,又道:“不过若非如此,又怎会遇到道长!”
黄松紧张地问:“那人可能便是玉清,施主可知他去了何处?”话一出口,他才发觉问得十分好笑,连忙改口问:“施主为何要追他?”
“在下在如厕,偶然发觉一个中年道人在小巷掠过,觉得他行动鬼鬼祟祟.便追了下去,说来也好笑,连在下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追他,也许这是在下的职业本能吧!”
黄松恨恨地道:“这次让他逃脱,也不知再去何处找他!”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施主谓你们来西北是为了帮舒施主调查,除你们两个,还有谁?”
“齐云飞、柳撷红和舒燕北师兄弟!”顾云生道:“他们就在饭馆中,道长吃过晚饭否?一齐用膳如何?”
黄松沉吟了一下,说道:“玉清行踪已失,急也没用,去跟各施主见一见面也好。”
“如此请道长跟在下来!”顾云生迅速穿出小巷,迎面便见到司徒华。
司徒华见他背后跟着一位老道,便问:“神捕是去拜访这位道长?”
顾云生为他们介绍了后,道:“详细情况,等下再说,咱们走吧!”
到横街又遇上齐云飞跟舒燕北,双方少不了寒喧一阵,然后返回饭馆重整杯碟,齐云飞道:“顾兄,你去茅厕,却找到道长。”
顾云生笑笑,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众皆曰巧,黄松道:“贫道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诸位等下帮贫道找寻一下。”
顾云生忙道:“别急,吃了再说,这镇子虽小,但要找一个人可也不容易,咱们若像没头苍蝇那样乱钻,相信未必找得到他!”
黄松问道:“施主有何良方?”
顾云生道:“在下的良方便是动用官府的力量,逐户搜查,但又怕来不及了!”
齐云飞道:“依在下的看法,那人若真要求丐帮襄助的话,他应该到中原的总舵求助,断不会来西北……”
黄松截口问道:“那么少侠认为他来西北,是欲向何人求助?”
齐云飞道:“在下有个预感,他可能是去丐帮西北总堂求助。”
柳撷红笑道:“你对高知远一直念念不忘?”
齐云飞苦笑道:“不错,我一直觉得此人十分可疑,但真正的原因,我也说不上!”
黄松道:“丐帮的西北总堂就在咸阳,离此地不远,贫道明日便起程去咸阳,拜访他们的高副帮主!”
齐云飞道:“但在下却怕你此去,未必有结果,因为如果高知远答应助黄柏他们的,又怎会对你说真话。”
黄松问道:“少侠认为贫道该如何进行?”
“最好是暗中调查,详细计划在下现在心中亦无底!”
“可否请诸位再助敝派一次!”
顾云生忙道:“齐兄已答应在下,帮在下调查一件大事。”
舒燕北见他这样说,也道:“在下两师兄弟也有要事待办,非是不肯助道长,而是分身乏术,请道长原谅。”
黄松道长叹了一口气,只得道:“如此贫道亦不敢麻烦诸位。”
齐云飞连忙安慰道:“假如咱们在路上遇到玉清,也会想办法去通知贵派,甚至留意他的一切动向。”
柳撷红道:“夜深了,咱们也该休息了,明天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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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才蒙蒙亮,众人便结帐离店,买了干粮,挥手道别,齐云飞一行五人策马东行,不久便到达黄河渡口,分批乘船过河,到风陵渡。
风陵渡虽是河东河西的重要渡口,但镇上的人家甚少,连客栈也不成样子,镇上的人大都是在河里讨活的,顾云生带他们到一家杂货店,那里的老板石阳见到顾云生惊喜之至:“头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顾云生一听他这句话,心头已冷了一半,忙把他拉到一旁,问道:“老石,中原那里有没有信鸽来?”
石阳一怔,道:“属下很久没收到那边的信鸽了。”
顾云生再问一句:“皇上要的是那个人,还未有线索飞报?”
石阳摇摇头,他担忧地道:“头儿,你也查不到线索,那么咱们怎么办?”
顾云生烦躁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顿了一顿,又道:“老石,说句老实话,到限期之前,若还没有我给你的消息,你便准备一下吧!”
石阳又是怔了一怔,问道:“准备什么?”
“难道你真的要坐以待毙,等朝廷来抄斩不成?”顾云生道:“你这里是比较偏僻,跑到西域去吧!”
石阳关心地问:“那么头儿你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假如我也跑掉,那么更加没容身之所!”
石阳忙道:“头儿,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有事大家一起担当,属下绝不逃跑。”
顾云生笑道:“你在家父的时候,便已加入,你的为人,难道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去吧!”
“不,假如咱们逃掉,头儿你的下场可更加不妙!”
“我一个人有什么问题?大不了一死而已,但你们都有家小。”顾云生怕他担心,忙改口道:“也许皇上念在家父以前功劳,而轻饶了我也未定,何况现在还未至最后的阶段,老石,收拾一间静室,我要招呼朋友们。”
石阳应声而去,齐云飞见顾云生的神情,不问便知情况,走前安慰他:“顾兄千万莫气馁,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又再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相信天网恢恢,那人一定是逃不了惩戒。”
顾云生苦笑道:“他不受在下之惩戒,等于零,在下一个人的安危是事小,最怕要连累下面那批人。”
齐云飞道:“咱们尽最后努力吧!”
“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一个素未谋面,又素不知情的人!”
柳撷红也安慰他:“谁说无可能,昨夜你不是巧遇黄松道长吗?在此之前,你何曾料得他去到河西!”
顾云生吸了一口气,精神微微一振,道:“咱们进房再谈吧!”
第八章 元凶尽归案,众邪已伏诛
齐云飞他们是在戌时上道的,夜里路上没有行人,因此速度甚快,他们要追上毒神仙,而据黄槐所说,毒神仙是要去南阳城的。
黄槐独自乘坐一骑,起初齐云飞等人还有点担心,但后来见他竟无不轨之行动,逐渐放心了。
天快亮,人虽仍精神抖擞,但马匹已吃不消,众人只得让马匹休息,同时入林休息,齐云飞怕黄槐逃走,不敢睡觉,暗作戒备,过了一忽,柳撷红首先醒来,替代齐云飞。
齐云飞心中甜蜜,道:“你多睡一会儿吧,我不困!”
“你已几天没休息了,不困也得瞌一下!”
齐云飞仍想涎着脸拒绝她的好意,不料柳撷红已沉下脸来,问道:“你听不听话?”
齐云飞忙道:“听听!”柳撷红嫣然一笑,齐云飞怀着一颗甜密的心,倚着树睡了一阵。
他们在辰时再度上马,驰了个多时辰,才乘船过河。上了岸,齐云飞忽然说道:“咱们不如悄悄通知同道一齐去南阳,届时,毒神仙若有什么阴谋,也可传遍武林!”
顾云生道:“妙极,等下在下便去消息站放信鸽着人通知河南一带的英雄!”他看黄槐一眼,见他这一日来的态度甚佳,忍不住问道:“黄槐道长,在下有一件事想问你,希望你照实作答!”
黄槐生命捏在人家手中,而且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毒气攻心的痛苦,想早点取得另外半颗解药,因此闻言堆上笑容道:“神捕有话请问,贫道知无不言。”
“你们是不是将三太子掳走?”
黄槐脸色一变,道:“贫道只从赫连老魔口中得悉一二,好像有这件事,不过却不是由咱们亲自动手的。”
“你们掳劫三殿下,目的何在?”
黄槐叹了一声,道:“这个料只有赫连兄才知道。”
顾云生精神大振,再问道:“有一件事,顾某更加不明,阁下熟知药性,为何还要委屈求全,跟着咱们?你大可以偷偷溜掉,再提炼解药。”
舒燕北接口道:“甚至你可以将咱们毒毙!”
“可惜解药中有几味草药十分罕见,而且现在已是深秋也枯萎了,最快也得等到明年暮春,才能采齐所有的药草,但贫道只服了半颗解药,最多只可维持七天的生命!”黄槐苦笑一声:“贫道真还有几分把握将你们毒毙,但贫道又怕齐兄在临死会将那半颗解药毁掉,那不是……”
舒燕北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怕死,不是幡然大悟!”
黄槐毫不知耻地道:“蝼蚊尚且贪生,何况人乎?而且贫道还想留下这条残命,做些对武林有益的事!”
齐云飞与柳撷红相视而笑,再驰了一程,顾云生道:“齐兄、舒兄和柳姑娘,在下去发信鸽,咱们在南阳城见面!”舒燕北道:“顾兄若想看出好戏,就得早点来!”
“放心,小弟还得拿他回去向皇上交差!”
由黄河南岸到南阳城,足足有五六百里路,但齐云飞他们在次日晚上便已到达。他们虽然还未见到毒神仙,但已相信黄槐没有欺骗他们,因为他们沿途仍不时发现司徒华的暗记。
最令他们感意外的是,想不到尚未找到司徒华或毒神仙,却先遇到黄松了。
柳撷红问道:“道长怎会来此?”黄松道:“那天分手之后,贫道立即赶去咸阳,路上听人说高知远东行,于是连忙回头赶来,一直追到此处!”
“道长是几时到达的?”
“日落之后才到。”
舒燕北兴奋地道:“这样说,他们真的是来南阳了!”
“是的,贫道亲眼看见,他们进城去了。”
“道长有否问高知远?”
黄松叹了一口气,道:“因为玉清一直跟他们在一起,而且态度十分亲密,贫道不敢造次,是以……”齐云飞忽然插腔道:“道长,你看看这位是谁?”原来黄槐乍见到道兄,无脸相见,一直垂低着头。
黄松看了他几眼,黄槐忽然抬起头来,道:“二……二师兄,您好!”
黄松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原来是你?你怎会跟少侠来此?”
黄槐干咳一声:“是齐少侠要小弟跟他来的!”
齐云飞道:“你上山之后再详细向师兄弟们说清楚吧!黄松道长,在下有个请求,不论黄槐以前干过什么事,但我已答应饶他一命,让他晚年在武当研究药物及炼药。”
黄松叹了一口气,道:“少侠是敝派恩人,唉,就便宜了他!”
“多谢二师兄不记旧仇!”黄槐双手奉上七星剑:“这是敝派镇派之宝,二师兄收藏查视!”
“哼,原来是你偷的!”黄松固然恚怒,但七星剑突然又回归,终是件大喜事,因此忙又道:“少侠要去找毒神仙吗?贫道也正在找寻他,咱们一起走吧!”
众人在城内所有的客栈外面仔细察看过,都不见司徒华的暗记,心中文有点担心,柳撷红道:“也许他们不住客栈!”
齐云飞问黄槐。“你们在南阳有些什么人?”
黄槐摇摇头,道:“没有,是真的!除非是赫连老魔的新知。”
齐云飞道:“咱们不能功亏一篑,快分开来找!”
黄松独自行动,齐云飞跟黄槐一组,舒燕北则与柳撷红一组。柳撷红临分手道:“半炷香后,咱们仍来这里集合!”
且说齐云飞跟黄槐,点着火熠子,逐家大户挨门查看,都不见司徒华的暗记,正在焦虑,忽闻背后传来一阵风声,连忙回首,却原来是柳撷红。
“云飞,找到司徒四侠了!”
齐云飞大喜。“快去!”
三人飞身进入一条小巷,只见墙角匿着两个人,有人道:“是齐少侠?”
齐云飞听出是司徒华的声音:“司徒兄是你?想死咱们了!”
司徒华说道:“刚才在下正向敝师弟解释,因为在下被高知远发现,只得立即匿起来,但后来却找不到他,不想次日又在五老峰下发现他的踪变,便一路跟踪至此!”
齐云飞道:“咱们找不到你,舒兄尤为担心!毒神仙跟高知远住在哪里?”
“呶,在城隍庙的后厢,那是丐帮的南阳分舵,他们就住在里面。看情况,今夜他们是不会出来了!”
齐云飞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小弟在这里防守!”
黄槐道:“毒神仙施毒本领十分厉害,贫道在此陪少侠!”
齐云飞颔首:“如此也好!”
舒燕北道:“齐兄,原来乐钦和那厮假扮乞丐,跟高知远他们在一起!”
齐云飞哦了一声,道:“如此更好,省得四处找他!”众人去客栈投宿,齐云飞跟黄槐便轻轻跃上附近的一栋民舍屋顶,远远监视城隍庙内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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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事,齐云飞与黄槐等到天亮,还不见城隍庙里有何动静,齐云飞忍不住道:“道长困不困?你瞌一下吧,有事我再叫你!”
黄槐也不客气,仰天躺在屋顶,不一会便呼呼入睡。一忽,舒燕北与柳撷红要来接替他俩,齐云飞道:“我不困,你们为何不多睡一阵?司徒兄跟道长呢?”
“他们还未醒!”舒燕北道:“齐兄,你连日辛苦,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不如回升隆客栈睡一阵吧,有事时,在下再去通知你!”
齐云飞道:“非小弟要逞强,实是怕万一有事,要通知也来不及!”
黄槐忽然咦了一声,道:“有人出来了!”
只见城隍庙后走出一个道人,黄槐又道:“咦,这不是玉清吗?他怎么会在此处?”
齐云飞道:“他跟高知远他们勾结,要夺武当派的掌门!”
“哼,凭他也配!”
“大概是为了黄柏或黄石吧!”
说着玉清已探头探脑地穿进一条小巷,齐云飞忙道:“撷红,你跟舒兄跟踪他,最好不要惊动到别人!”
舒燕北与柳撷红应了一声便去了。黄槐道:“贫道要想休息也不行了!”
齐云飞问道:“什么原因?”
“因为你们无人识得赫连兄!”
齐云飞心头一动,问道:“他有何特征?”
黄槐叹了一口气,道:“一切均很普通,只是生了一管鹰鼻!”
“假如他改装易容,你又能否一眼望穿?”
黄槐沉吟道:“贫道有八成把握!不过咱们要找个较高的地方监视才行,否则他由前门出去,咱们可看不到!”
齐云飞觉得有理,抬头四望,见附近便有一座鼓楼,高逾三丈,俯视而下,城隍庙正好在眼帘之下,不过他却怕丐帮早已派人守在那里,迟疑不决。黄槐道:“贫道先去看看,不行你再来!”
黄槐言毕悄悄溜下去,向鼓楼窜去,他走到鼓楼附近,已远远见到有个丐帮弟子在上面瞭望,他—边装作赶路的样子,一边思索应付之法。若齐云飞准他带药下山的话,就算上面有十个人,他也有把握,可以在点尘不惊的情况之下,将他们放倒。
鼓楼离城隍庙很近,黄槐又怕动起手来惊动庙内的人,是故,在附近兜了一圈,穿过一条小巷去找齐云飞,不料却远远见到黄松走过来,他迎了上去,恭声叫道:“二师兄!”
黄松冷冷地道:“叫齐少侠回升隆客栈!愚兄有话对他说!”
黄槐想再问,黄松已经转身而去,黄槐没奈何只好去找齐云飞,齐云飞不知何事,已悄悄溜下来,黄槐将黄松的话转告他,齐云飞道:“令师兄这样说,必有其道理,咱们回去吧!”
他俩找到黄松的房间,只见司徒华亦在里面,黄槐道:“二师兄,到底是什么事?”
黄松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玉清要回山跟黄柏约定日期,引高知远及毒神仙上山,争夺掌门之位!”
齐云飞忙问:“如今玉清呢?”
黄松道:“贫道去找你们时,发现柳姑娘跟舒兄在跟踪他,所以也悄悄上去,后来他出城往南行,咱们便合力将其制住,问明了情况,现在柳姑娘和舒兄还在城外,看着他,准备想办法将他运进来!”
司徒华道:“道长他们听了这消息后,知道毒神仙与高知远他们短期内不会离开南阳,所以认为你俩无需再在那里监视,以免露了痕迹,反而打草惊蛇!”
齐云飞道:“在下听了这话之后,有个忧虑,恐怕他们会来客栈搜查陌生人的踪迹!”
黄槐道:“不错,高知远那厮十分狡猾!”
司徒华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到城外暂避吧!”
齐云飞道:“咱们到城北,请道长到城南接他们,然后绕城转到城北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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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昼短夜长,黄昏的时候,极其短暂,但在夕阳尚有最后一分余晖时,一匹快马,急驰而来,舒燕北眼尖,道:“是顾兄来了!”说着自林中飞了出去!
顾云生见到他,立即将马拉停,道:“舒兄如何在此?”
“咱们怕被毒神仙发觉行踪,所以匿在城外。”
“不怕他们逃脱吗?”
“他们在等黄柏的回音,准备去武当山,一两日内,不会离开!”
顾云生道:“在下怕其他武林同道闻讯赶来,会打草惊蛇!”
舒燕北道:“见到齐兄再商量吧!”他引他入林,双方交换了情报之后,顾云生道:“此处并不安全,附近有在下一个手下的家眷,咱们去她那里住!”
齐云飞道:“会否打扰她?”
“不怕,在下以前也曾去过,她十分好客!”
关笛便跟着他向北行,走了一段路,迎面驰来几匹马,众人恐有丐帮的人在内,连忙退到路旁的树后,那几骑来近了之后,齐云飞忽然叫道:“是自己人!”说着奔了出去。
为首那骑见到齐云飞大喜,叫道:“停!”原来是韩铁衣、关笛以及附近地方的同道。
齐云飞忙道:“韩兄,请叫贵友,都到树后说话去!”
众人下马后,关笛立即怨道:“大哥,有好戏看,你也不通知我。”
齐云飞笑道:“你们不都已知道了吗?而且还来得太早了。”
关笛道:“幸亏是遇到他们,咱们才知道的。”
齐云飞简略地将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请韩兄跟诸位守在这里,阻止那些看热闹的人们进城内。”
韩铁衣等人欣然应允,齐云飞等人则跟顾云生继续向前进发,去他手下家眷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