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中原》 第一章 铁胆魔手重现人间 (一) 二月初五,晨。 玉堂城。 十八匹快马,十八个头扎着黑布巾的红衣大汉,每人都悬佩着一把没有鞘的金柄大刀,冲出城外。 杀气腾腾的杀人好手都岀了城,他们又准备去杀谁?城里的商号,已有一大半悄悄的关上了门,连胆子很大的卖酒老六,都不想做买卖了。 ×      ×      × 才启市,又关门,当然是一件很没趣的事。 但这总比给那些亡命之徒杀进店里好得多。 这十八个杀人好手,都是甘一拜的手下。 甘一拜是参商,转门打家劫舍的参商。他吃富商,也吃强盗,却以参商自居,严然是玉堂城中第一号大享。 他不是正人君子、是强盗,盗中之盗。 但他绝不扰及玉堂城的人,因为他已在这繁盛的城镇里,有了家,有了儿女。 据说,他已洗手,不再做强盗。 他在城中开设了两家客栈,三间酒家,一座赌场,赌场后还有一间香莱院。 虽然不干强盗,但他仍然是财源广进,人也胖了不少。他不怕胖,更不怕钱财越来越多。 但他却怕老婆。 ×      ×      × 甘一拜本来不是个畏妻如虎的人。 相反地,他的妻子,很怕他,怕得要命。 但并不是现在这一个。 他从来都不会在同一个时候,拥有两个妻子。他认为这种事未必就是艳福齐天,反而会很麻烦。 从十五岁开始,他已是个大男人」 那时候,他娶了一个比自己只年经三天的少女为妻。 他觉得很有趣。 因为这个少女是和他在一起长大的表妹。 但到了十六岁,他已休妻。 休妻再娶。 自此之后,他娶妻、休妻、再娶、再休、休了再取,娶了再休,似乎娶之不尽,也休上了瘾。 对女人来说,这是一种“坏习惯”。 但在甘一拜看来,这是一种光荣。 他常说,这是为天下间所有的男人争取了面子。 但这是否真的“很有体面”? 这是见仁见智的事。 直到三年前,他在一年中相继地娶了四个妻子。 本来他还想再讨第五个,但当他娶到第四个妻子的时候,他的脾气忽然变了。 他以前是个唯我独尊的“大丈夫”。 但从那一次洞房花烛之夜开始,他好像由“大”变“小”,从“大丈夫"变成“小人物”。 这个妻子并不凶。 甘一拜在这一年中,共娶的三个妻子,都属于“环肥型”。 而这一个,则属于“燕瘦类”。 她看来是那么柔和,弱质纤纤,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是那么娇小。 她嫁给甘一拜的时候,才十九岁。 在不少人的眼中看来,她实在是有点可怜,那就像是一头掉进虎口的羔羊。 可是,世事变幻莫测。 这条可怜兮兮的羔羊,忽然变成了一头母老虎。 倒是一向雄纠纠,霸气十足的大盗头子,忽然染上了“季常之癖”。 当他看见了这个“娇妻”的时候,就算在盛怒之中,也会忽然脸上表情突变,变成一头小狗一般,凶不起来。 “娇妻”命令一下,就算是叫他在腊月北风天里跳进海里,他也不敢不从。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她为什么能把这个大盗头子弄得柔顺如羔羊? 直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一个迷。 但自此之后“徐小艳”这个名字就已渐渐传偏了江湖。 (二) 十八个能征惯战的杀人好手已出城。 他们去哪里? 很少人知道, 但每个人都希望,他们不会为这个城市带来血腥,烦恼。 ×      ×      × 日落。 一轮夕阳,把城墙染成金黄色。 守城的老卒古烈子,忽然看见远处尘土飞扬,也听见了隐隐如雷的马蹄声。 他吸了口气。 他知道,那十八个杀人好手回来了。 古烈子没有猜错。 那十八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汉都已经回来。 但令他大吃一惊的却是。这十八人竟然没有一个活着,而是给人用一辆大马车载回来的。 古烈子的脸色,立刻变得和城墙一样金黄。 这还得了? 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个城市将会发生怎样的事。 ×      ×      × 除了那辆大马车之外,还有二十四骑人马,浩浩荡荡而来。 他们没有进城。 古烈子正在仔细的瞧看着这二十四骑人马,冷不防一支利箭,破空迎面向他射至。 飒! 这支箭来势极快。 古烈子正想避开,已是迟了。 箭镞不偏不倚地,恰恰射在他头顶上。 古烈子暗叫:“完了!”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觉裤裆湿了一大片。 他有个儿子,儿子已成亲,而且快要为他生个孙子了,唉! 想不到自己竟然没有机会看见这个孙子。 真不幸!真倒霉。 古烈子差点要老泪纵横。 他以为这一次必然死在箭下了。 他在等待着死神的召唤。 但死神没有来,来的是个像天神般魁梧壮大的白衣大汉。 这大汉瞪了他一眼:“快去找甘一拜,,叫他滚出来领死。”这时候,古烈子才摸摸头顶。 头顶不错是有支箭,但它没有射穿自己的脑袋,而只是射穿了帽子。 他吁了口气,立刻对这白衣大汉说:“我现在马上就去找甘爷……” (三) 不必古烈子的传报,甘一拜已知道强敌已临。 ×      ×      × 与甘一拜一起出来的,有两个蓝袍老者,二十八名武士。 这二十八武士,都骑着色泽划一的西藏纯种白马。 纯白的骏马,纯黑的劲装,佩着金光湛然的金刀,这一队金刀白马武士,的确是威风八面,帅极了。 还有那两个蓝袍老者,一个长着稀疏的山羊胡子,面如白纸,毫无半点血色,但另一人却是红光满面,神态威严已极。 双方都是杀气腾腾。 箭已在弦,一触即发。 就在城外杀气腾腾的时候,卖酒老六的小酒铺里,还有两个酒鬼,正在喝得天昏地暗。 他一早就关门,不打算做买卖。 但到了正午,有人敲门。 卖酒老六大声道:“今天不卖酒。” 门外一人沉声道:“你说什么鸟?再说一遍?” 卖酒老六一怔,吸了口气,再说:“今天不卖酒。” 这人怒道:“放屁!” 卖酒老六道:“也不卖屁!” 这人又敲门。 但这一敲,却不简单。 庄是一道很结实的木门,就算用斧头也未必可以轻易把它劈开。 但当这人再敲门的时候,居然连门都敲穿了一个碗大的洞。 卖酒老六吓了一跳。 他看见了一只和自己头颅差不多大的拳头。 这人又喝道:“老子别的功夫不行,拆屋子却是个大行家,连酒铺也不卖酒,留来何用?倒不如让老子把它整间拆掉好了。” 卖酒老买面无人色,心想:“这次瘟神找上门来了。” 正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早就关门,以为可保平安,岂料弄巧反拙,连大门都给人撞穿了。 再不开门卖酒,说不定这店子立刻就化为乌有。 他不敢怠慢,急急开门。 ×      ×      × 门外来了一个大胖子,手里捧着一个大得吓死人的酒坛。 卖酒老六虽以卖酒为生,但也从未见过有人捧着这么大的酒坛。 人也胖,酒坛也是大得厉害。 大胖子瞧着卖酒老六,道:“装满它,要装最好的酒。” 卖酒老六不敢说什么,依言照办。 在大胖子的身后,还有一个不断在身上捉虱子的臭叫化。 这叫化大概四十岁年纪,手里提着一只叫化鸡,还有一个铜葫芦。 这个铜葫芦也是用来盛酒的,但和大胖子的大酒坛相比,却是差得远了。 这叫化似乎对吃鸡的兴趣,远胜于喝洒。 他很快就吃掉了一只叫化鸡。 卖酒老六把大胖子的酒坛载满酒后,又匆匆把门关上。 大胖子道:“老板,今日你就只卖酒给老子?” 卖酒老六唯唯诺诺。 大胖子喝了两口酒,淡淡道:“只要老子有酒喝了,你就是三年不卖酒给别人,老子也不会不高兴。” 卖酒老六叹了口气,道:“俺老六认为,今日准是一个倒霉的日子。” 大胖子瞪着眼:“你是在说老子?” “不,別误会,千万不要误会,”卖酒老六双手乱摇:“大爷酒量大,器量也大,怎会令人倒霉呢?” 大胖子眨了眨眼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卖酒老六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这里今日杀气腾腾,好像随时都会有人攻进城里。” 夫胖子打个哈哈。 “你真会说话。” 叫化瞧着他,忽然说:“你也真会说笑。” 叫化忽然要上茅厕。 但他一去之后,直到很久很久没有回来。 卖酒老六有点奇怪,忍不住问:“他是否真的去茅厕?” 大胖子道:“他是说去茅厕的。” 卖酒老六道:“但他是不是真的去茅厕?” 大胖子道:“你要担心些什么?” 卖酒老六道:“我担心他忽然在茅厕里昏倒。” 大胖子说道:“你曾经有过这种经验吗?” 卖酒老六点点头:“是的,那一次险些完了。” 大胖子道:“看来你的身体并不怎样好?”, 卖酒老六道:“的确很差。” 大胖子道:“但这个臭叫化的身体比你强,而且也不是去茅厕。” 卖酒老六道:“那么,他去了什么地方?” 大胖子道:“城外”。 卖酒老六一怔。 “城外?他出城外干吗? “干点好事。” “什么好事?” “杀人。” 大胖子淡淡一笑,忽然把酒坛里最后一口酒喝光,然后对卖酒老六说:“再把酒装满,老子回来的时候再喝。” 说完之后,一摇三幌的岀门。 卖酒老六瞧着这人胖大无比的背影,喃喃道:“这家伙是不是天下第一号大醉鬼唐竹权?” ×      ×      × 斜阳渐堕,一群飞鸦从远处而来,但旋即又远???飞去。 甘一拜的目光,始终盯在一个人的脸上。 虽然每一道皱纹都是那么深刻,但这人的年纪,却并不太老。 他甚至比甘一拜还年经。 他现在才四十三岁。 但在二十五年前,这人已是威震河溯的一方霸主。 提起铁胆魔手董裕,这六个字已足以使人不寒而栗。 而他,也的的确确是具备着这种吓人的条件。 他曾经是铁胆山庄庄主,庄中高手如云,势力更是遍及河溯,声威之盛,一时无两。 然而,每个人都会碰上挫折。 三年前,铁胆山庄忽然发生一场神秘的大火。 初时,山庄中人还以为是失火,等到他们忙于扑救之际,熊熊烈火中,忽然有一群不明来历的杀手掩至。 那不是失火,而是被人纵火。 他们遭遇到可怕的偷袭。 结果,铁胆山庄化为灰烬,董裕也在大火中被烧成焦炭。 ×      ×      × 一直都被江湖中人以为已经烧成焦炭的铁胆魔手突然岀现在玉堂城外。 他没有死,但脸上的皱纹却更深刻,那就像他内心的仇恨一样。 第二章 双绝神君与双绝刀 (一) 玉堂城北,浊水河畔,一盏细小的灯笼,挂在一株杨柳树上,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灯笼下,一个老人,在持竿垂钓。 天色已晚了,他没有收获。 但他仍然独坐河畔,脸上毫无半点表情。 在玉堂城,不少人认识他。 他叫孟六爹,是个无依无靠的老人。 他似乎只有两种本领。 第一是钓鱼。 第二是采药。 ×      ×      × 浊水河虽然恰如其名,河水浑浊不堪,但却有鱼。 孟六爹喜欢钓鱼,但却从来不吃。 他钓到的鱼,总是送给那些不懂得钓鱼,而又很喜欢吃鱼的小孩子。 他疼爱孩子。 无论是漂亮活泼的小孩子,或者是丑怪迟钝的小孩子,他都同样喜欢。 他实在是个很孤苦伶仃,但又很慈祥的老人。 但玉堂城中,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却是太少太少了。 甚至连甘一拜都不知道,他就是昔年叱咤风云,几乎一跺脚就足以令半边武林风云变色的天顶圣君李帝尊。 甘一拜娶徐小艳,其中大有文章。 徐小艳也就是李冰冰,是天顶圣君唯一的女儿。 甘一拜从来都没有想过,忽然有一天,曾有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少女对他说:“我要嫁给你,而你也非娶我不可。” 那时候,这个有“休妻瘾”的甘一拜,刚刚把刚娶回来只有十八天的妻子“休”掉。 这本来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但就在这时候,这少女忽然上前,正正反反的刮了他十几个耳光。 这十几个耳光,可不是开玩笑的。 甘一拜不见了三枚牙齿,脸上却高高隆起。 他知道,这少女并不是和他开玩笑,而且以自己的武功,根本就连人家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她虽然漂亮,但他不想娶了。 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以往他看上了任何一个女人,无论对方愿意与否,他都一定要把她娶过来。 然而,这一次却是恰好相反。 他不想娶这个凶蛮的女郎为妻,但却变成不由他不娶。 ——对付甘一拜这种男人,冰冰很有办法。 ——她“嫁”了。 又有谁想到,甘一拜这个新郎倌,根本就没有享什么温柔之福,而是每天晚上都要睡在地上。 (二) 假如这种婚姻也算是认真的,那么李帝尊的“女婿”已经死了。 他是在城外的一战,死在赫连元手里的。 冰冰也已被掳。 但李帝尊仍然坐在浊水河畔,持竿垂钓,好像一点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      ×      × 龙城璧带着乐八方,由乐八方背着唐竹权,一来到了浊水河。 李帝尊仍然在河畔,独坐垂钓。 龙城璧开声说道:“老前辈……” 他还没说完,李帝尊已截然接道:“受了伤的,是不是唐老人的儿子?” 龙城璧点点头道:“正是。” 李帝尊叹了口气,把钓竿抛进河中:“唐老人虽然顽固,但人却不错。” 龙城璧道:“唐大少爷也不错。” 李帝尊道:“但他涉足到这趟浑水,恐怕却是错了。” 乐八方摇摇头:“不,这是我辈中人该做的事,一点也不错。” 李帝尊瞧着他:“这位是……” “晚辈是乐八方。”乐八方淡憐一笑道:“像我这种臭叫化子,天下间多的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原来是逍遥神丐,果然逍遥写意,自由自在。” “区区贱号,真想不到李前辈也曾听闻。” 李帝尊强颜一笑:“老夫虽然武功不行,但耳目倒还是灵通得很。” 说到这里,上前检视唐竹权的伤势。 “伤得不轻,”李帝尊皱着眉。 乐八方忙道:“还有救吗?” 李帝尊沉默半晌,才缓缓道:“天下间,只有两个人能治好这种伤势。” 乐八方一呆。 “他们是谁?” “第一个是时九公。” “那么第二个一定就是李前辈了?” “不是我。”李帝尊摇摇头。 乐八方陡地露出了,骇惊而又失望的神色, “不是你?那么他岂不是没救了?” 李帝尊却又摇头:“那也不是,只要把他送到韩仙人那里,自然有救。” “韩仙人是谁?” “老夫的师父。”李帝尊淡淡道:“老夫生平共拜过两次师,第一位师父教我武功,第二位师父教我医术。” 乐八方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立刻把他送去韩仙人那里。” 龙城璧忽然冷冷一笑:“韩仙人在哪里?” 李帝尊也笑,笑得比龙城璧还更冰冷:“韩仙人早已成仙去也。“ 乐八方脸色一变:“李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龙城璧冷冷道:“他根本就不是李帝尊!” “不是李帝尊?”乐八方脸上陡地露出怒容:“他是谁?” 这人嘿嘿一笑:“直到现在,你们才总算弄清楚,我不是什么天顶圣君李帝尊了。” 龙城璧沉声道:“若不是在黑夜中,凭尊驾这种劣拙的易容术,恐怕瞒不了任何人。” 这人冷笑。 “我也不必隐瞒,反正你们是天堂有路不走,地获无门闯进来。” 龙城璧目光一寒。 只见这人已亮出了一双形状怪异,一长一短的锋刀。 “乾坤双绝刀!”乐八方脱口道。 这人嘿嘿一笑:“正是乾坤双绝刀,你们现在已注定要死在这里。” 龙城璧冷笑着道:“想不到乾坤府的双绝神君柳榕翰,居然也会甘心为复仇帮卖命。”* 这人道:既知我就是柳榕翰,就该明白,柳某双刀,一经岀鞘,永远不留活口。” 龙城璧道:“这个在下知道,只是就算我马上便要死在你刀下,我也想知道李帝尊的下落。” 柳榕翰道:“李帝尊已被咱们的人带走了。” 龙城璧目光一寒道:“复仇帮干的好绝。” 柳榕翰“呸”的一声道:“你声声称我是复仇帮的爪牙,这简直是很混账。” 龙城璧道:“难道你和复仇帮毫无关系?” 柳榕翰冷笑道:“复仇帮是复仇帮,乾坤府是乾坤府,复仇之魔虽然势力庞大,但柳某的乾坤府,在江湖上可也不是好惹。” 龙城璧道:“这个在下是知道的。” 柳榕翰道:“你想知道李帝尊的下落,除非你能闯出乾坤十绝阵。” 静寂河畔,忽然悄悄的出现了十个灰衣人。 乐八方脸色一寒:“管他什么十绝八绝,咱们把这群兔崽子揍得七荤八素,绝子绝孙。” 柳榕翰突地大喝:“上!” 十个灰衣人,十种完全不同的武器,疯狂般涌向龙城璧与乐八方。 (三) 这十人看似疯狂,看似杂乱无章,但却绝非乌合之众。 乾坤府在金陵西南三十里外,号称金陵三大家族之一。 柳榕翰自三十岁开始,一直掌管着这个庞大的家族,府中高手如云,连南宫世家都未敢轻易招惹他们。 这十余年来,柳榕翰已绝少插手江湖中事。 他突然在玉堂城附近出现,而且还承认掳走了天顶圣君李帝尊,可说是事非寻常。 乾坤十绝阵,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太大名气,但那并不表示它平庸无奇,而是因为乾坤府中人,一直都很少动用到这套阵法。 此际柳榕翰一上来就动用到乾坤十绝阵,似乎是志在必杀龙城璧与乐八方。 还有已经受伤的唐竹权,更是形势凶险。 龙城璧、乐八方护着唐竹权,力战乾坤十绝阵。 这一战,异常激烈。 柳榕翰在阵外,一双目光深沉,充满杀机。 但乾坤十绝阵,并未像他想象中,轻易地就能把龙城璧收拾。 相反地,龙城璧挥舞雪刀,力战之下,终于伤了阵中三人。 柳榕翰深沉而充满杀机的眼色,已化作惊诧。 龙城璧不再容情。 又有两人,伤在刀下。 柳榕翰突然大喝:“退!” ×      ×      × 乾坤十绝阵已散。 柳榕翰却更早一步走了。 乐八方恨得牙痒痒的,怒道:“杂种王八!不守诺言,还没有把李帝尊的下落说出。就已逃之夭夭,妈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龙城璧眉头一皱:“这位乾坤府主人,轻功实在高明。” 乐八方叹道:“这下子要命了,不要我的命,而是要了大醉鬼的命。” 龙城璧道:“目下唯一之法,就是尽快去医谷找时九公。” 乐八方道:“还赶得及吗?” 龙城璧沉吟道:“这很难说,但总比呆在这里好一点。” 乐八方道:“这未尝不是道理。” 语音一顿,半接道:“但李帝尊的事……” 龙城璧接着道:“咱们现在回医谷,除了为唐大少爷治伤之外,还要去找一个人。” 乐八方道:“是不是找医谷谷主许窍之?” “不,”龙城璧摇摇头道:“这人并不在医谷,但居处与医谷距离并不远。” 乐八方揉揉眼睛,道:“你要找的是谁?” “陶天群。” “铁衣居士陶天群?” “不错。” “这人是个老怪物,不好对付。” “我们并不是去对付他,而是去求他的。” “求他什么事?” “清理门户。” 说到这里,龙城璧背起唐竹权,向南而去。 乐八方吓了一跳。 “浪子,你不是吓臭叫化罢?难道你要背着这个大胖子跑到医谷?” 龙城璧笑而不答。 也亏他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 第三章 黑纱蒙面神秘女人 (一) 野狼杜怒芳是个怎样的人? 现在,已很少有人知道。 因为这位杜先生,已很久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岀现过。 许多人认为他已经死了。 但他是生是死,其实还是个谜。 陶天群认为大销金窝,其实也就是野狼窝。 ×      ×      × 大销金窝最受男人欢迎的,共有两个地方。 第一是销魂宫。 第二是万金赌场。 但陶天群的选择,却不是上述两个地方,而是藏剑斋。 藏剑斋在万金赌场背后的一个小山坡下,那是一幢建筑雅致的楼阁。 原来不少武林中人,在大销金窝花尽身上财帛之后,仍然意犹未足,往往会连身上的兵刃都解下来,押而赌之,或者是再回销魂宫,博取美人一餐。 藏剑斋,就是收藏这些武器的地方。 这里不仅藏剑,也收藏着其他种种不同,千奇百怪的武器。 当候殡期满之后,这些武器就会被沽售。 所以,也有些武林人,特自来到这里,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使用的武器。 这也可以算是大销金窝的其中一个特色。 (二) 陶天群很高兴能遇上了卫空空。 原来卫空空早就对舒仲庭和闲僧极为注意。 再加上为了林洛飘,他终于决定对付这两个恶魔,想不到他却在途中遇上了龙城璧、陶天群和乐八方。 这几个人聚在一起,就算舒仲庭有三头六臂,也是命中注定非要遭殃不可。 ×      ×      × 藏剑斋的掌管者,是个秃顶白脸红鼻的老者。 他叫常锦花,老是穿着一套花袍。 陶天群在藏剑斋里左顾右盼,忽然从一座兵器架上取出一杆铁枪。 “这个值多少两银子?”他向常锦花问道。 常锦花却是答非所问:“老朽姓常,叫常锦花。” 陶天群似是毫不在意。 他的下一句话,仍然是那一句:“这个值多少两银子?” 常锦花道:“你买不起的。” 陶天群没有生气。 “这个值多少两银子?”他第三次不厌其烦地,再冋常锦花, 常锦花说:“加一两。” 陶天群拈须皱眉:“老夫笨拙,不懂何谓之加一两?” 常锦花淡淡道:“既然不懂,老朽又何必答?” 龙城璧在旁,忍不住说:“正是不懂,所以才问。” 常锦花道:“可惜老朽向来有个怪脾气,就是别人懂的事,我会再三阐明,别人不懂的事,就算他们跪下来三天三夜不起,老朽也是不会加以解释 龙城璧微微一笑:“如此说来,老丈倒是个妙人。” 常锦花看了他一眼,忽然翻眼珠子:“看来老弟倒也是个妙人。” 龙城璧笑道:“我这人有时候很妙,妙得连我自己都会有莫名其妙的感觉。” 常锦花道:“那么你一定已经知道,何谓之加一两了。” 龙城璧淡淡道:“老丈之意,是否无论我们出多少钱,你都要再加一两?” 常锦花目光一亮,笑道:“不错 龙城璧道:“换而言之,就算我们原出十万两,那么老丈就要索价十万另一两了?” 常锦花点点头。 “正是。” “倘若我们愿意照付多一两呢?” “那么价钱再加,永无止境?” “不错。” “那么,就算我们有八百岁命,有千千万万家财,这宗生意还是永远谈不拢。” “你说对了。” 陶天群皱了皱眉:“是不是任何人要买这一杆铁枪,都要,加一两?” 常锦花微微一笑:“正是。”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黑衣裳,赤着双脚,腰间斜挂着一柄斧头的矮汉走了进来。 他一言不发,居然直接地从陶天群的手里抢过那杆铁枪,陶天群任由他拿去。 这黑衣矮汉人虽矮小,嗓门却极大。 “这个值多少两银子?” 常锦花瞧了他半晌,说:“一两。” 黑衣矮汉连想都不想,随手掏岀了一块碎银,抛在柜台上,转身便走。 那杆“加一两”的铁枪,居然变成“一两”就卖了出去。 (三) 粤谚有云:“剃眼眉”。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有心要令别人过不去,下不了台。 常锦花刚才还说,任何人买这一杆铁枪,都要“加一两”。 但这黑衣矮汉却只花了一两,就吧铁枪买回去。 陶天群忍不住一拍柜台:“常兄,这是什么道理?” 常锦花眨了眨眼睛:“你不懂?” 陶天群冷冷道:“老夫的确不懂,你说任何人要买这一杆铁枪,都要‘加一两’,但刚才那混蛋只用一两,你就让他把铁枪拿走,你说,该怎样解释?” “解释?老朽为什么要解释?”常锦花一翻白眼,“你不懂是你的事,老夫可没这份闲工夫向阁下解释。” 陶天群正待发作,龙城璧却微微一笑道:“老丈并没有错,任何人想买这杆铁枪,都要‘加一两’。” 陶天群向门外一指:“但那混蛋又怎样?” 龙城璧点点头:“你已说得很对,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个混蛋,也许更是个畜牲、禽兽,所以也不必‘加一两’,道理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常锦花忍不住盯着他,脱口赞道:“好小子,老朽总算是佩服你了!” 龙城璧皱了皱眉。 “刚才那混蛋、畜牲、禽兽好像只说了一句话。” “不错。” “他说什么?” 常锦花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半晌才缓缓道:“他说:‘这个值多少两银子?’” “噢,我还以为他在胡乱吠叫。” “嗯,他说得很清楚,你怎会听不清楚?”。 龙城璧耸耸肩,“他是个混蛋、畜牲、禽兽,除了你之外,这里又有谁知道他在说什么?” 此言一出,常锦花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乐八方却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常锦花沉声道:“你竟敢骂老朽是畜牲?” 陶天群冷冷一笑:“为虎作伥,你本来就是个畜牲!” 常锦花的脸色又变了:“老匹夫,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让你们随便撤野?” 陶天群冷笑道:“你究竟是谁?” “常锦花——” 龙城璧却摇摇头,道:“我看你并不姓常。” “不姓常姓什么?” “姓花。” 常锦花冷笑不语。 卫空空插口接道:“你一定就是昔年在九华山毒杀呼云道人的花锦裳!” “果然英雄出少年,居然猜出了老朽的来历。”他忽然从柜台里拿出一杆铜杖,大笑道:“不错,老朽就是花花君子花锦裳,你们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陶天群冷笑。 “花花君子,你敢在老人面前动手动脚,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是谁?”花锦裳瞪目冷笑。 “老夫陶天群。” “铁衣居士陶天群?” “老夫正是。” 花锦裳大笑:“朋友,你这一着太不聪明,你以为老朽会相信吗?” “不必你相信。”陶天群冷笑道:“野狼杜怒芳在哪里?” 花锦裳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杆铁枪迎胸向陶天群的背心疾刺过来。 那黑衣矮汉又已回来,而且一出现就向陶天群突施袭击,陶天群纹风不动,但“叮”的一声,铁枪被击退。 而击退这杆铁枪的,是一把平凡的长剑。 陶天群淡淡一笑,瞧着卫空空;“这杆铁枪若是一颗脑袋,现在必已给你砍了下来。” 黑衣矮汉冷笑:“原来是偷脑袋大侠卫空空,倒不知道俺这颗脑袋,你是否也想砍了下来?” 卫空空摇摇头:“我今天不想砍掉任何人的脑袋。” 黑衣矮汉嘿嘿怪笑:“你听着,俺姓香,叫香妙手。” “一夜之间,在长安城内连奸八女的黑采花香妙手?” “不错!” “看你的样子,好像还对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引以为荣。”卫空空的脸上已露岀杀机。 香妙手大笑:“人不风流枉少年!” “住口!”乐八方厉声喝道:“风流二字,你岂配提?” 卫空空冷笑道:“这是下流,禽兽不如的暴行!” 香妙手冷然一笑,忽然又是一枪向卫空空刺去。 “叮”的一声,铁枪刺在卫空空的剑锋上。 卫空空手急眼快,剑势一变,从铁枪缠攻上去,直刺香妙手右腕大脉,香妙手手中铁枪立时一转,化作横扫千军。 卫空空冷笑,身形展开,像蝴蝶般在枪影中飞舞。 香妙手一声大喝,枪尖有如急雨,疯狂般向卫空空的胸前落下。 但卫空空长剑的反击力量,却比铁枪的攻势更猛烈。香妙手虽然先攻,但一拚之下,却反而脚步逼得不断向后退。 他已退出门槛之外。 “嗨”—— 一声暴喝,卫空空已把香妙手的铁枪压逼得抬不起来,在这一刹那间,惊天地、泣鬼神的砍脑袋剑法,也同时展开。 香妙手一声怪叫,突然弃枪急退。 但卫空空却已把砍脑袋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香妙手这时候想走,已来不及。 虽然他退得极快,但森寒的剑锋,仍然挟着惊人的威力向他疾卷过来。 刷! 香妙手的脑袋应声被砍下。 但就在这时候,在卫空空的背后,突然掠出一条窈窕的黑影。 卫空空急转身。 他正欲喝问,但一张开嘴巴,就已嗅到了一阵奇异的香气。 他立刻屏息呼吸。 但一股闷意,已涌上脑门。 他看见了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女人,然后他就什么都看不见,昏迷过去。 第四章 夜闯乾坤府灭群魔 (一) 陶天群和卫空空的担心总算过去了。 龙城璧回来了,乐八方也平安无恙。 就在他们都松一口气的时候,武功镇忽然出现了两个非同小可的人。 这两个非同小可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功极其厉害,所以非同小可。 但他们的确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江湖上若没有这两个人,那么近代武林的历史,可能要为之改写。 江湖,本来就是一个大战场。 战场上最重要的,往往并不是能征惯战,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猛将。 猛将纵然能以一挡万,但若不能知彼知已,那么仍然随时会险沟里翻船,输得一败涂地。 他们必须要有灵通的消息,准确的敌踪报告。 负起这个重任的,是探子。 他们虽然并不能算是什么大人物,但古往今来,不知几许皇朝的兴亡,都直接或间接和这些探子有关,这绝不是夸大其辞。 战场如此,江湖上的情况亦然。 就以武功镇此刻出现的两个人来说,他们是一老一少,两人的武功都可算是稀松平常之至,但他们对中原武林的影响,却是极大。 倘若没有他们,浪子龙城璧说不定早已死在强敌之手。 但他们却往往在龙城璧最需要探听敌方虚实的时候岀现。 他们帮了龙城璧不少忙。 同样地,龙城璧也曾三番四次,为这两人解决困难。 这两人就是金百两和丁黑狗。 (二) 丁黑狗现在已是丐帮的六袋弟子。 在丐帮中,六代弟的身份,已是绝不等闲。 丁黑狗能够在短短数年之内,从一代弟子晋升为六代弟子,在丐帮来说,这是罕见的。 但没有人敢说什么。因为以丁黑狗现时在武林上的声望来说,就算是但任“长老”之职,也并不过份。 而丐帮几位长老,也确曾有此提议。 但丁黑狗却反对。 他认为:“自己还年轻,弄个长老职位回来,非但不伦不类,而且也难令帮中的年轻弟子心服口服。” 他一口拒绝。 斩钉截鉄的拒绝。 这一拒绝,有人认为愚笨。 也有人认为他不服从帮会长老的命令,不识抬举,实在混账。 但却有更多人,认为丁黑狗不但谦逊,而且聪明。 做长老,虽然威风八面,但却也责任繁重,帮中有事,这些长老就会忙个不亦乐乎,非要加以解决不可。 以丁黑狗目前的年纪,的确不适宜干上长老,因为他本来就还很年轻嘛。 ×      ×      × 丁黑狗虽然年轻,但无论在帮内帮外,都有不少朋友。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 这一个弟子逾万的大帮会,它线眼广怖,本来就以消息灵通驰名武林。 再加上丁黑狗在江湖上又有不少朋友,在彼此互助之下,丁黑狗的消息,更是灵通而准确。 至于金百两,更和铁鸽门的铁鸽隐士联成一气,此人消息之灵通,在武林中也可说是无人能出其右。 这两人突然同时在武功镇上岀现,也可谓之一件“盛事”。 (三) 丁黑狗很快就找到了龙城璧。 龙城璧看见了丁黑狗,又看见金百两,不由微笑着说:“以你们的本领,恐怕天下间已没有任何人能够避得过两位的耳目。” 金百两默然。 除了有金子可赚的时候,他通常都不会说太多的话。 他这一张倒是名副其实的“金口”。 但丁黑狗却不同。 他和龙城璧,本来就是朋友。 “大哥,你是不是要去乾坤府?” 龙城璧笑了笑,冋道:“你又已知道了。” 丁黑狗道:“听说铁衣隐士来了。” “不错。” “他是大将门的金衣统帅?” “也不错。” “他能重出江湖,那是很好的,但……”说到这里,丁黑狗皱着眉,没有说下去。 他只是在叹气。 龙城璧脸色一变:“什么事?” 丁黑狗吸了口气:“你问问金百两好了。” 龙城璧正待开口,金百两却摇揺头:“你不必问,我会说。” 龙城璧明白他的意思。 金百两若自己说,那么龙城璧就可以不必每问一句,就得付上黄金百两。 这一次,他和丁黑狗结伴而来,可不好意思取到酬金,所以干脆自己说。 “你们不能去乾坤府。” “为什么?”龙城璧却还是问了,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张黄金百两的银票。 金百两双手乱摇:“不,这一次你可以不付分文,但我却不能不说。” 龙城璧一怔, 在他记忆中,这位金先生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大方,居然会不要金子。 丁黑狗忽然一笑,道:“他是良心发现,觉得以前在你的身上,赚的太多,所以这一次,他绝不收费。” 龙城璧只好把银票收回。 金百两叹了口气,接道:“你可知道乾坤府来了什么人?” 龙城璧苦笑:“若论探听消息,天下间恐怕已没有什么人能比得上你们两人,你们知道的事,我未必也会知道。” 金百两点点头:“正因如此,咱们不能不赶快来告诉你,乾坤府现已成为一个很可怕的陷阱。” 丁黑狗也点点头,接道:“天杀戚无血也在乾坤府中。” 听到这里,龙城璧不由脸色一变。 “戚无血?” “不错!这老魔头又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而且还网罗了不少黑道高手,准备大干一番。” 龙城璧道:“我已知道他有意在江湖上称霸,但却想不到,他原来已在乾坤府中。” 丁黑狗道:“这老魔头本身武功惊人,一干手下亦非善类。” 金百两颔首说道:“要对付天杀,绝不能逞匹夫之勇,除非,……” 丁黑狗目光一亮:“你的意思,是不是暗杀他?” “暗杀戚无血,又岂是容易?”金百两摇头不迭:“就算杀手之王司马血,恐怕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完成任务。” 丁黑狗眉头一皱。 金百两缓缓接道:“目下唯一能控制戚无血的人,只有金衣统帅陶天群,还要加上大将门中的精英高手。” 丁黑狗道:“是否集结这一股力量,就可以在乾坤府这一战中稳操胜券?” “很难。”金百两说:“就算加上八大门派的精英高手助阵,也很难说可稳操胜券,充其量只能说可以一战而已。” 丁黑狗双眉一扬,说道:“稳操胜券固然要战,可以一战也不妨跟他们一决高下。” 龙城璧沉声道:“能够以和平手段解决纷争,是最好的办法。” 龙城璧沉声道:“戚无血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狂徒,他这一辈子最不高兴采用的办法,就是和平手段。” 龙城璧道:“我们似乎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金百两道:“老夫还査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龙城璧道:“什么事?” 金百两道:“逐鹿中原天顶圣君李帝尊在乾坤府中,成为阶下之囚。” 龙城璧点点头。 “不错,这件事在下已知道。” “还有他的女儿冰冰,本是被复仇帮所掳,但现在也已在乾坤府中。” “复仇帮怎会连李冰冰都保不住?” “复仇帮?”丁黑狗叹了口气,道:“这帮会现在已风流云散,甚至连复仇三使,也已一一完蛋了!” “这又是天杀的杰作?” “天杀没有亲自动手,但粉碎复仇帮的行动,他是主脑。” 龙城璧双眉一紧:“戚无血果然具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力量。” 丁黑狗道:“你也不必太小觑自己方面的力量,最少,你们还有一位强援,已经秘密来到了武功镇。” 龙城璧道:“他是谁?” 丁黑狗微微一笑道:“只怕我提起他老人家的名号,你会为之头皮发炸。” “杭州老祖宗?” “不是他还有谁?”丁黑狗又是一笑:“但你别害怕,听说,他对你这位浪子的印象,已渐渐有所改变,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答应让唐二小姐许配给你。” 想起了唐竹君,龙城璧眼神好像有点痴了。 他不错是个浪子。 人说浪子无情,但这位雪刀浪子却是多情。 人说自古多情空余恨。 雪刀浪子又会怎样? 到目前为止,江湖中人只能猜测,却仍然没有答案。 杭州老祖宗已在武功镇。 这位脾气倔强,人称“老顽固”的杭州唐门主宰唐老人,他向来嫉恶如仇,有时候甚至比儿子唐竹权还更冲动。 但很少人能想象得到,他和天杀戚无血,原来竟是结义金兰的兄弟, 知道这件事的,江湖上也绝不超过十人。 而这十人之中,活到现在的,恐怕又不会超过三四人。 但在武功镇,却有一个既认识戚无血也认识唐老人,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人。 他姓曹,镇上的人都叫他曹六伯。 但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连丁王酒家的丁老板和大黑箭都不知道。 但唐老人却很清楚这个人,甚至连他的武功招式都清清楚楚。 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已是朋友。 曹六伯并非等闲之辈,早在三十年前,他是名震江南的金鞭神侠曹志雨。 曹志雨既是唐老人的朋友,也是戚无血的朋友。 唐老人和戚无血金兰结义,曹志雨认为这是一件值得恭贺的事。 但不久,这件值得恭贺的事,就变成不值得恭贺了。因为他们在金兰结义之后,便渐渐不睦。 唐老人甚至声言要杀戚无血。 他在杭州家中大声疾呼,痛骂自己有眼无珠,错认了一个毫无血性的禽兽为兄弟。 那时候,曹志雨正在唐家中作客。 他并不恼恨唐老人,只是认为戚无血实在令人太失望。原来戚无血与唐老人结义,是想借助唐老人的力量,去对付当年的武林盟主司徒天豪。 唐老人深信戚无血之言,以为司徒天豪勾结强盗,暗中为非作歹。 于是,在一个中秋之夜,唐老人火拼司徒天豪。 司徒天豪虽然身为武林盟主,武功高深莫测,但是在未曾与唐老人决战之前,却曾遭戚无血派岀的杀手伏击,虽然杀手全被司徒天豪击退,但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一战,唐老人自然击败了司徒天豪。尚幸在最后的关头,丐帮五大长老及时出现,制止了唐老人。 唐老人直到那时候,才从丐帮五大长老的口中,知道一切真相。 真正的奸徒,并不是司徒天豪,而是戚无血! 自此之后,戚无血与唐老人的关系就完了。未几,戚无血这个人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想不到多年之后,他又再卷土重来。 但唐老人也来了, 曹志雨很担心。 他在担心自己的两个老朋友会火并起来。 所以,当他知道唐老人在武功镇出现的时候,立刻就赶去找他。 看见了曹志雨,唐老人很高兴。 “你在这里居住?” “不错,武功镇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但老朽喜欢这里。” “一别多年,你还是没有老态。” “唉,人怎会不老?就算外表看来不老,但老朽的心早已老了。 “难怪这许多年以来,江湖上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 “你是不是要找戚无血算账?”曹志雨忽然问。 一提起戚无血,唐老人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就在这时候,曹志雨猛喝:“小心背后——” “呛啷”一声,一支练子枪挟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从唐老人的背后疾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