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决斗吧·勇士》
第一章 隐在心底的期待
“嘉斯队加油,嘉斯队必胜!”
“语梵队加油,语梵队必胜!”
还没走到体育场,就听到从里面传出的热烈的呼喊声。我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丝微笑,我的死党怀亦柔肯定在里面十分卖力气地喊呢。她可是嘉斯足球队的啦啦队队长!
我快步跑起来,刚才还没什么兴致的心情立刻活跃起来,像吃了兴奋剂。春天温暖的风吹过来,吹到我的脸上,像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着我的面颊。空气真新鲜,阳光真美好。
我从门里进去,哈,体育场上喧声满天,热闹非凡,球赛马上就开始了!
今天是我们音梵中学两大足球队——嘉斯队和语梵队一年一度的冠军争夺赛决赛,当然盛况空前。重要的是这次参赛的队员,全部是音梵中学的明星级人物,比如尚洛尘,比如刘镇宇,都是在全国足球赛上的风云人物,一出场就会让所有女生尖叫的明星。
球员在球场上做着赛前运动,尚洛尘的白色6号球衣分外显眼,我一进操场就看到了他。他缓慢地在原地转动着身体,向全场的人群中张望着,搜寻着什么,然后,就将眼光落到了刚刚走进体育场的我的身上。火一般热烈的眼神灼烧得我脸颊发烫,我慌忙转过脸,把眼光瞟向别的地方,心跳迅速加快,而其中又掺杂着一种愧疚。一直都这样冷漠地对待尚洛尘,他心里肯定很遗憾很伤心吧。
“宿惠秀,这里呢!还好没迟到,快点!”死党怀亦柔远远看到了我,冲我招手。
主席台边上的看台早就被女生们坐满了,她们一个个两眼放光,紧紧盯着球场上的那些明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们兴奋得尖叫。哇,难道女生都是花痴吗?不过,这些呼喊和爱恋的眼光中,一定有很大一部分是对尚洛尘的吧。我扭头环顾了一下场地,容乘韵又没有来,从半年前他到音梵中学来读书,就没怎么见过他参加体育运动,连观看都很少来。
我小跑着蹬上了台阶,大步迈上看台。
“人好多啊。”我在怀亦柔耳边说。
“当然,没看谁是啦啦队队长吗?!是我,怀亦柔,音梵中学有史以来最棒的啦啦队队长,我支持哪个队,哪个队就会胜利!嘉斯队必胜!嘉斯队必胜!”她振臂高呼。顿时,那些女生们也跟着高喊起来:“嘉斯队加油!”“语梵队加油!”
我也被她们的热情感染了,从旁边拾起条彩带,拿在手里使劲儿挥舞,大声呼喊着:“嘉斯队加油!”“语梵队加油!”
“宿惠秀,是嘉斯队,我是嘉斯队的啦啦队队长!”怀亦柔冲上来,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快瞪成了黑核桃,要吃了我一样。
我斜她一眼,继续喊。“嘉斯队加油!”“嘉斯队加油!”我边喊边冲怀亦柔坏坏地笑,眼光却跃过眼前的怀亦柔,一下落在出现在体育场门口的另一个人身上。没错,是容乘韵!我激动得有一刻差点喊不出话来。
他正向我们这边看过来,俊秀的面孔,飘逸的半长发,只是眸子像寒冷冬夜的星星一样,凉得人心底都被冻透,又像带着迷雾,永远看不到底。他穿的是件卡其色风衣,里面是米褐色的薄衫,藏青色的裤子,黑皮鞋。他总是打扮得这样一丝不苟,好像随时准备演出一样。难道就因为他是钢琴王子,所以可以如此目空一切,目中无人?
天,他居然朝这边过来了!我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他真是来看球赛的?真的是太好了,能和容乘韵一起看球赛,真是件十分难得的事啊。
容乘韵走到看台边,径直沿着主席台边的台阶上来。我感到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脑袋嗡嗡的,像有一千只蜜蜂在耳边飞来飞去。近了,近了,更近了,我看到了他的睫毛,很长,在眼底留着一排齐刷刷的影子,太美了,像是雕刻的一样。他就这样在我的注视下,走过来,又从我身边走过去。我窒息得快要死掉了,身体木木的,大脑也木木的,只是站在那里,眼光紧紧追着他。
这样近地跟容乘韵站在一起,是我一直在心里渴望的事啊。可是,他却像周围什么都不存在似的,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带起的一阵风吹到我脸上,风里还飘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
我的心跳停止了,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了,只有刚才容乘韵带过的空气,还在旋转着。良久良久,我回过神来,怎么搞的啊,宿惠秀?你不是一直盼着上帝给你机会吗,不是要站在容乘韵的面前,跟他说你喜欢他吗,可是为什么上帝给你机会了,你却傻子一样站着不说话呢?宿惠秀,你真是没用!
比赛开始了!
尚洛尘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又赶忙收回了眼光。他肯定看到了我躲避他的眼神,这时候,我的全身心都被容乘韵占据了,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隙给他。
他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好像什么东西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是多余,难道他只是为钢琴生的,也只为钢琴活吗?所以就可以这样目空一切,也从来都目中无人吗?于是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沉入深渊底处。
“哇——”
“嘘——”
“尚洛尘,好棒!尚洛尘,我们爱你!”
“尚洛尘,好棒!尚洛尘,我们爱你!”
全场震动了,尚洛尘进球了!女生们都疯狂了,夸赞声和大胆表白的女生应有尽有。舞蹈队的漂亮女生们早在场边跳了起来,闪亮的短裙,彩色的紧身上衣,如果不是她们热情如火的舞蹈,这样的初春天气,会让我觉得清凉得骨头都会冷。
尚洛尘做了个v的手势,冲着他的队友,眼睛却在看向我。我一下怔住了,有点眩晕。他长得真好看,英俊的面孔,挺拔的身材,永远充满着活力和激情。于是女生们尖叫得更厉害了。
我躲开尚洛尘看向我的眼光,转头向四周找了找,没有找到容乘韵的影子。他去哪儿了呢?难道不是来看球赛的?眼光再一点点向后移过去,主席台后的播音室的窗口,竟有一张脸。呵,居然在那里看球!我感到有些好笑,再定睛看时,竟不由得呆住了。那不是容乘韵吗?!有一刹那,我的眼睛定在了那里,怎么也抽不回来。
他已经脱了风衣,站在窗前看着赛场,眼神冷冷的,淡淡的,好像并不在意谁赢谁输,只是看一场跟他无关的热闹。他这时候在想什么呢?我傻了一样紧紧盯着他,如果上帝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对他表白,不能让我的爱和喜欢一直躲在背后,所以,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加油啊,嘉斯队,加油啊,尚洛尘!”
“语梵队加油,语梵队加油!”
嘉斯队进了球,语梵队的防守更严密了,尚洛尘也被看得严严的,防止他再进球。我们都在为嘉斯队捏一把汗的时候,球又传到了尚洛尘脚下。加油啊尚洛尘!我在心里喊。尚洛尘是个足球天才,球到了他脚下,只要有机会沾住脚,对方就很难防守住他。我们都屏息等待着,等待尚洛尘带给我们的又一次惊喜。忽然,语梵队的一个球员上来一脚,将正要带球过人的尚洛尘绊倒了!
“喂,这是干什么啊?!”台上,一片怨声载道,纷纷为尚洛尘鸣不平。
他摔得很重,倒在地上后抱着膝盖蜷缩在那里。很疼吧?我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小时候学骑自行车撞到石头上的那种疼痛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真的很疼,钻心的,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来,面孔却扭曲得没了形。
“罚下他,坏家伙!”
“嘉斯队加油,尚洛尘加油!”
同学们都在喊。
中场休息时间快到了,绝佳的点球机会,尚洛尘,一定要加油啊!
“一定会进的。尚洛尘很厉害的。”
“是啊,他真的很帅。”
“他还没女朋友呢,还有机会哦。”
我旁边的花痴女生们在窃窃私语。
只见尚洛尘摆好球,深呼吸,一个助跑飞起一脚。
哇——
进啦!!!!!
全场再一次轰动。
霎时,从天边传来的音乐声却令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好奇怪啊,居然在这个时候放钢琴曲,不过幸亏曲子选得不错,不是那种轻柔的,而是很热烈很适合现场氛围的。
不对,音乐是从播音室传出的。心里有种预感很强烈,是容乘韵!回头再看,播音室的窗前早已没有容乘韵的身影了!一定是的!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壳,真是笨透了,居然没想到容乘韵是来演奏的。
我陶醉在音乐里,心里窃窃地开心着。
“给!”我还没从音乐中醒过神来,怀亦柔却跑了上来,一把将大束鲜花扔进我怀里。
“干什么?”这个疯丫头,总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没看到我在音乐中陶醉吗?!
“鲜花!”怀亦柔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叫,近得恨不得把我耳朵咬掉半块。
“谁?!”她在搞什么鬼呢?
“哗——”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怎么回事?我奇怪地四下看看,只见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主席台。是容乘韵!他演奏完出来了!他站在主席台顶遮挡住了阳光的地方,但他身上的光彩却把阴影全都照亮了……
我脑子里想着所有能够来夸赞他形容他的词,怀亦柔却一把拉起了我。“你怎么关键时刻就犯糊涂,什么时候能跟你做数理化题一样聪明就好了!”然后一把将我推向主席台。
鲜花?主席台?容乘韵?
这几个词终于被我串联了起来:献花给主席台上的容乘韵。哈,这真是像小学的组词造句一样好玩。
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着步子走上主席台的,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就站在了容乘韵的面前。他原来比我想象得还要高很多,我的个子刚刚到他肩头上。这样正面看他而且这么近距离,是第二次。
第一次见容乘韵,还是他到音梵中学上学的第一天。那天,他站在校园里向我问路,就是如此冷的表情,但他磁性动人的声音和俊美的面庞却压得我无法呼吸。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这句被别人快说烂了的话,我从没想过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当我遇到容乘韵的时候,我终于知道,那是真理。无论是他拒人千里的冰冷,他迷一样的来历,还是他永远沉郁的像被雾迷蒙着的双眼,都让我看着时或是想起时感觉到不尽的快乐。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
“花!”
我还在愣着神,怀亦柔在主席台边的喊声把我叫醒了。真是的,差一点儿就忘掉我上来是给容乘韵献花的!
我上前一步,把花递送到容乘韵手里,他伸手接着。我看到了他的手,修长白皙,比女孩子的手还要秀美。
“容乘韵,我喜欢你。”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在把花递给他的瞬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冲口而出。
可是,我忽然意识到很奇怪的一件事,怎么好像还有个声音在重复我的话?
他的表情有些愣,看着我,只是瞬间就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再冲台下鞠一躬,说声谢谢,转身下台走了。
“哈哈哈哈——”我听到场下一片欢叫。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我被人拒绝了,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容乘韵胸前戴着麦克风,所以,在场的所有学生都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天,我怎么做出了这样的蠢事,我立时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傻呆呆站在那里,跟全世界最最傻的傻瓜一样。
“这件事已经说了一百八十遍了,求求你宿惠秀,别再说了,我的耳朵已经快被茧子堵死了。”
“死丫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是要给容乘韵献花,那样我就可以提前酝酿好,省得做傻事。”想想今天白天被容乘韵那样晾在台上,而且是当着音梵中学那么多学生的面,真是太丢人太难堪了……现在想想,脸上还烧得烫手呢。
“耳朵被茧子堵死倒计时,10,9,8,7……”
“你太不够朋友了,连倾听一下都做不到……”
“……2,1,0,现在挂机。晚安。”气人的怀亦柔说完就径自挂了电话。
“喂,喂……”我宿惠秀交友不慎,居然交了这样一个不跟我荣辱与共的朋友。
我趴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如果这样就能躲过同学们嘲笑的眼光,我宁愿一直这样下去。
可恶的容乘韵,你也太狂妄太不可一世了,成天穿得整整齐齐的却是个伪君子,一点也不绅士,不,准确说,更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可恶的狼!我不能对一只狼动心,不能喜欢这样的坏蛋!宿惠秀,你的自尊是不容被人践踏的,从现在起,你连偷偷喜欢都不能喜欢他!
我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像被什么东西绞碎了,阵阵的疼。可是脑子里忽然间又闪现出白天的场景,就感觉头皮开始点点冒汗,这次出丑出大了,学校的其他同学肯定都认识我了,他们该会怎么嘲笑我怎么看我呢?天哪,如果我能变成隐形人就好了,从今后再没人能看到我!
“怎么了?我们家的惠秀好像不是很开心哦。”奶奶敲敲门走进我房间。
我抬眼看看奶奶,噘着嘴。
“怎么样,可以跟奶奶说说吗?”
“没有。奶奶是不是偷听人家打电话了?奶奶,女孩子在这个年纪是会有秘密的,您要尊重我。”我不耐烦地冲奶奶叫起来。
“是啊,我们家的公主长大了,有女孩家的心事了。”奶奶呵呵地笑着。“那能不能跟奶奶说说,是哪家的小帅哥进入我们家公主的法眼了呢?”
“哎呀,奶奶,我要睡觉了。您出去吧。”我用被子蒙住脸,心里真是烦透了,奶奶却来捣乱。
“好好好,不打扰我们家的公主了,明天一早奶奶要去教堂,饭我会放在保温锅里,你不要睡懒觉睡得太晚了。”奶奶喋喋不休。
“去教堂?!”我腾地坐起身来,“奶奶,您是去做礼拜还是去占卜?”
“当然是去做礼拜了,奶奶不是经常去吗?怎么,为什么突然间好奇了?”奶奶奇怪地望望我。
“忽然想起您说过,那里的占卜很灵验,所以……”
“当然灵验,奶奶以前就曾经在那里占卜过,信则灵,而且,你要坚信自己,要不断努力,就一定会实现心中梦想的。”
“奶奶,明天去的话,会见到占卜师吧?”
“会的,占卜师每天都会在的。”
“哦?那占卜师长什么样?我们都去等他不就行了?”
“没有人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因为他每次出现的时候,脸上都会有面纱,而且,见的人不同,他也会是不同的样子的。”
“真的吗?”我瞪大了眼睛,“怎么奶奶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呢?”
“那是因为你从国外回来才两年,还不够了解华梵市,不知道占卜对这里人的重要性,所以,奶奶跟你说了你也会当故事听的。”奶奶伸出手刮了一下我鼻子。
我冲奶奶甜甜地笑笑。“奶奶,那明天您带我去吧。”
“是吗?”奶奶吃惊地叫,“我们家公主真的是有心事了,需要让上帝给出指点了?”
“奶奶——”奶奶太坏了,有时候比孩子还顽皮还会气人。
“好,不说了,我们家惠秀是福相,肯定会遇到那个最灵验的占卜师的。”奶奶摸摸我的头。“好了,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跟奶奶出发,去占卜的人可是很多的。”
“知道了,奶奶。”我冲奶奶笑,可心里还为今天白天的事涩涩的。明天去占卜,或许上帝会告诉我,容乘韵到底会不会喜欢我。
教堂门口,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华梵市市民,也有很多是外来游客。华梵市作为一个发达的旅游城市,有很多神秘景点吸引着八方游客,而这座教堂,正是其中最神秘的景点之一。
教堂很高大很宏伟,全部由大块的石头砌成,典型的欧式风格。它的色彩是庄重朴实的,让人一走近,就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使人们的心不自觉地安静下来。我站定,很虔诚地冲教堂行了个鞠躬礼。
奶奶对我的举动很满意,点点头:“惠秀,每个人的心中都要有信仰,这种信仰是精神的,会给你学习和生活带来巨大动力,向你的目标不断努力,奋进。”
“唔。”我回答,跟着奶奶一起向教堂的入口走去。
在教堂的入口,我再仰头向上看,就更感觉教堂的高大宏伟,而自己,却渺小得像株小草,被掩在它伟岸的身下。走进去,顿时觉得天开地阔,就跟自己融进了这里一样。
“上帝在用他慈祥的眼光看着每一个前来的人。”奶奶边在一旁说着,边冲里面走来走去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打招呼行礼,“所有走进来的人,都是朋友,没有陌生人。”
“奶奶,这里真的好漂亮。”一株株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密排着,已经开始散发春天的气息了。因为周围有高墙,教堂的花园里很暖和,许多外面还没开的花,在这里已经开得争奇斗艳了,“因为有上帝在这里,所以这里的春天比外面早到吗?”
奶奶笑了。“是这样的。”
奶奶又到牧师的面前去祷告,她每次来都会做这些,不过,好像所有来这里的人都要做这样的事。我静静站在一边,等奶奶忙完,带我到教堂顶楼的占卜室。
我们踩着木质楼梯一级级上去,楼梯上都铺了红地毯,所以踩上去响声并不大。
“奶奶,如果没有铺地毯,穿着皮靴走上去肯定感觉很好。”
“傻孩子,这座教堂是全部按照欧洲风格建的,在德国,那里的人很喜欢穿皮靴,所以……”
“一定是他们喜欢那样走上去的感觉,才穿皮靴的。”我抢过奶奶的话。
奶奶笑了。
“这么多人啊!”顶楼的占卜室很小,但占卜室的外头有个休息室,里面坐着几十个等待占卜的人。
“每天都会这样的,周末人自然会更多,不过很快的。”奶奶说着,带我在旁边坐下来。
休息室里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是一家几口一起来的,有的是朋友结伴来的。我眼睛四下看着,当眼光落到门口的时候,我一下怔住了。
容乘韵!容乘韵也来教堂了!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有无数种的滋味涌上心头,酸的苦的涩的……
刚刚被人拒绝丢了丑,却又在这里相遇,是上帝在故意捉弄我吗?真是太没面子太难堪了。我刚要回过头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忽然发现有一个人影闪出来,在容乘韵身边。是柳雪娆,音梵中学的舞蹈公主!他们两个一起走进来,粉雕玉琢般好看,一下就惹得休息室所有人都将眼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哇,这两个孩子太好看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呢?谁家有这样漂亮的孩子,该是多么幸福美好的事啊,即便是每天看上一眼,心情也会像晴朗的天空一样灿烂无比。”
……
我的耳朵填充了那些夸赞声和赞美声。
“惠秀,快看看,那对孩子真漂亮!”奶奶也扭过头去,惊讶地看着他们。
“是……是啊。”我头也不敢抬,半用手掩着脸,回应着奶奶。天,不要被他们认出来才好。
“他们跟你的年龄好像差不多,是你们学校的吗?”奶奶好像看不够一样,脖子跟着人家从门口进来一直走到椅子边上,绕了整整一百八十度。
上帝啊,难道你真的不能怜悯怜悯我吗?要我在这个时候还要碰上容乘韵,而且,他是跟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我已经尴尬得在心里祈祷着。
“真是好看的孩子。”奶奶由衷地又发出一声赞叹。
我的心正在无比煎熬中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走到了我身边,疑惑着抬起头来。天哪,这个时候如果地板能裂出道缝来,我一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容乘韵和柳雪娆坐到了我身边,与我紧挨着!
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啊!一想起在他面前丢丑的事,我的脸就红得更苹果一样。太难堪了,而且,现在,他的身边正陪着一个超级大美女。
“呃,奶奶,我们占卜完就回去吗?”我转过脸跟奶奶没话找话,总之要保证把头扭到这边来的,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是的,你还有别的事吗,惠秀?”
啊!!!
天,我亲……亲爱的奶奶呀,你不喊我名字难道我就不知道您是在跟我说话吗?要知道,在昨天,您可怜的孙女的大名已经在音梵中学传扬开了,因为她的表白遭到了钢琴王子容乘韵的拒绝!
想到这儿,我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怎么了,惠秀,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奶奶关切地摸摸我额头,“真有点热呢?”
“哦。奶奶,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吧?”如果这个时候回去,说不定他们就发现不了我了!
“既然来了,再等一会儿也无妨的,惠秀,再忍一会儿,上帝不会让你生病的,放心吧,我的乖孙女。”
天哪!如果现在是在十八层楼顶,我说不定也会毫不犹豫地从窗子跳下去。不过教堂只有六楼高,要是跳下去摔不死残废的话,那样很受罪的,而且,在上帝面前跳楼,是大不敬的。所以只有等待,只有承受,只有煎熬。我几乎像在等死神宣判一样,心里非常痛苦,太阳穴也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哥,昨天那么走开,真是不礼貌呢,一点也不绅士。”柳雪娆忽然说,娇娇的声音。
“唔。”容乘韵长出一口气,从鼻子里发出轻笑的声音。
这声叹气像针一样,直直刺向我的心,好疼好难受。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就像是一株没人注意的小草,暗恋着身边的那棵大树,可是大树从没低下头看过小草一眼,甚至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等有一天她向他表白时,他嗤之以鼻:你这个丑小鸭我不会理的,我心里有了白天鹅。
无地自容!我只要离开,只要再不要在他的面前出现!
第二章 大阿尔克那力量牌
“惠秀啊,待会儿你进去占卜的时候,一定要恭恭敬敬的啊。”奶奶在我耳边不停地嘱咐,生怕我做错什么得罪了上帝。
“唔,知道了。”我现在哪有心情想这些啊,只要身边那两个人别认出我来就好!
“还有,听占卜师解答时,一定要看着占卜师的眼睛哦。”奶奶笑笑,“那样,才会灵验。”
“知道了。”
“我们家宿惠秀是有福气的女孩,肯定会遇上最灵验的占卜师的。”
我晕倒,奶奶又在说我名字。
“宿惠秀?”我听到柳雪娆低低说了声。
我用余光偷偷瞥了他们一眼。容乘韵直直靠在椅子上,也在斜眼打量我,而那个柳雪娆正探着身子想看清我的脸。
完蛋了!他们认出我来了!柳雪娆的身子重新坐直,我感觉到她的脸上一定带着蔑视的笑。“哥,你今天来占卜是对了,一定要看看哥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千万不要被那些白痴女生缠住哦。”
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裂了,他们居然这样讽刺我,嘲笑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下去,真害怕一时控制不住就爆发出来,在上帝的眼皮底下跟他们打起来。
“占卜完我就送你回学校练琴。”容乘韵却没接着柳雪娆的话,忽然转了话题。
“哥——”柳雪娆说,“难道哥弹琴时有人伴舞不好吗?”她说完就笑了。
容乘韵也笑了,没再说话,默认了柳雪娆的建议。
好甜蜜的一对啊。怎么能这样,在你刚刚打击过的人面前打情骂俏呢?我的心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撕裂,撕碎,疼得无法呼吸。
“哦,到你了,惠秀,快点儿吧。”奶奶根本没看出我已经扭曲的面孔,拉了我一把。
我急忙站起身,就像能从地狱中解脱出来一般,又像是要逃跑,赶紧逃到占卜室躲避开那两个人。
我推门进去,里面的占卜台前竟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占卜师呢?
我四下看看,没有人。不会是找了个不够敬业的占卜师吧,半路跑去厕所偷懒了,还是去喝水了?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空洞洞的占卜室,傻傻等待着。
“孩子,你好。”占卜师出来了。他穿着黑色的牧师服,从一侧的小门里缓缓走出来,但他戴着面纱,让我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孔,不过那双眼睛,透着睿智和慈爱。
“您好。”我想起奶奶说要礼貌,要行礼,于是赶紧冲占卜师鞠了一躬。
“孩子,你要占卜什么?”
“爱情。”我坚定地说,脑海中闪现的是容乘韵与柳雪娆在一起谈笑的样子。那么自在那么甜蜜,真是完美的一对。我被爱情抛弃了,所以我要上帝指给我一条明路。
“好的。”占卜师微微一笑,开始洗牌,按顺序摆好,“孩子,现在,你可以从中抽一张了。”
我从那些牌中抽出来一张,是张很奇怪的牌。图案是胜利女神弯腰抚摸一头狮子。狮子看上去很凶猛,可女神的脸上却异常温柔,带着欣喜。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端详着,怎么也看不明白。我抬头看看占卜师,他的眼中闪着笑。我将牌递给他,他接过去,仔细看后,又看看我的脸。
“这是张大阿尔克那力量牌,正位,象征勇气和自信。”他说着,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让人信服又安静。
“你是个对所做的事都充满信心的孩子,但对爱情,你现在却处于犹豫和矛盾中挣扎。孩子,按着你的意愿走下去吧,爱情,始终都等在你身边。”
“按照我的意愿走下去,爱情,等在我身边?”我念叨着这句话。
“是的,孩子,上帝已经给你指出了最光明的路。”
占卜师说着冲我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占卜这么快就结束了。
按照我的意愿走下去,爱情,等在我身边……我现在不再想见到冷如冰霜的容乘韵,他是一块用心口也暖不过来的石头,就让他跟柳雪娆在一起吧,我对他就放手吧。我抬头,看到了正在看着我的容乘韵。眼神还是那么沉郁,像在心底装着某些担忧和心伤。哼,我在心里冷笑,他是在可怜我吗?不会的,我要按着我的意愿走下去,我要彻底放开他!
爱情,就等在我身边……我又想起占卜师的话,脑海里忽然闪出尚洛尘的身影。骤然,我的心欢快起来,是的,还有尚洛尘,他是那么优秀,可我还在拒绝他,他一定跟我一样难过吧。我忽然好感动,是的,爱情就等在我身边!我终于明白了占卜师的意思!
我开心起来了,大步走到奶奶身边,像目空一切的容乘韵那样,把容乘韵和柳雪娆当成看不见的空气,拉起奶奶就往外走。
“怎么样,见到的占卜师是什么样子?”
“是个中年人,很慈祥,眼睛非常亮,像星星一样好看。”
“呵呵,好。”
我感觉到后背有两双眼睛在盯着我的后背,我知道那是容乘韵和柳雪娆。我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虽然昨天出了丑,虽然被你拒绝了,但是容乘韵,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因为,我的爱情就等在我身边,我会好好把握住!
“你想好了?确定要放掉容乘韵?”怀亦柔总是这样坚持。
我从教堂回来,就给怀亦柔打了电话,把正在家抱着韩剧看的她揪了出来。我一定要把心里的话说出去才痛快。
“是的。”我坚定无比。现在,什么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了。占卜师已经告诉我结果了,那张大阿尔克那力量牌,给了我改变想法的力量和勇气。
“你可要想好了,我怕你回头又会后悔……”怀亦柔边吃着甜筒边瞪我一眼。
“不会的。”我打断她的话,“这次我再也不会变了,虽然以前生气的时候我也说过再不喜欢他了,但这次是真的,是上帝告诉我的结果。”
“宿惠秀,占卜有时候是不可信的!”
“不,我觉得很正确!”我固执地叫道。
“好好好,我劝你冷静一下。”怀亦柔终于投降了,“不过,容乘韵跟柳雪娆真的很亲热吗?”她试探着问。
“当然,是我亲见的。”我现在一提他们两个,心里就像烧着个大火球,难受得要死。
“真是奇怪啊。”她皱起眉头。
“奇怪,奇怪什么?”我已经吃掉了两个汉堡了,现在,正在努力将手里的大袋爆米花干掉。
“容乘韵到华梵市才半年,而且很少在有人的地方出现,怎么会跟音梵中学人人都羡慕的舞蹈公主走到一起呢?”
“哇,这有什么奇怪的,郎才女貌,你不知道他们出现在占卜室里休息室的时候,里面人的眼光都……”我浑身打了个冷战,又开始全身发冷。他们走进来的那一幕,太让我震惊又太让我伤心了,就好像在我流血的伤口上撒盐,更加疼痛难忍。“不说了不说了,他们两个就是在一起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提他!”
“好好好。我看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厉害了!”怀亦柔生气地喊道。
怎么感觉心里还是有些堵呢?不是吃东西可以让人快乐吗,怎么我这么努力地往嘴里添着爆米花,心里还无法顺畅起来呢?“怀亦柔,你请我吃饭吧。”
“什么?”怀亦柔奇怪地盯着我。
“请我吃饭吧,我心里很郁闷。”
“你个死丫头太气人了,你不痛快就要吃我!”
“难道你要看着好朋友这样不快乐下去吗?你不知道世界上得疾病死亡的人大部分是因为心情不好造成的吗?你难道要把你最好的朋友推向死亡的边缘……”
“够了!”怀亦柔爆发了,“宿惠秀,如果你能把你的这些聪明,还有你跟我争辩时的伶牙俐齿都用在容乘韵身上,他肯定会投降的!”
“别再提他!”我眼睛瞪了起来。
“哞——”怀亦柔学着牛的样子叫了一声。我笑了,我知道她是在笑我生气时眼睛瞪得太大了,跟牛眼有一拼。
“我只有二十块钱,你想吃什么吧?”怀亦柔极大方地说。
我震惊得眼珠都差点掉出来,“二十块钱能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那你把我卖了吧。”她做着很委屈的样子皱着眉。
“别以为我不敢。”我瞥她一眼。抬头一看,我们正走到了蓝顿酒店门口。门口的停车场停着很多辆高级轿车,进进出出的人都打扮得光鲜美丽。“哇,要是能在这里吃一顿饭,我会立刻就开心的。怀亦柔,你说呢?”我说着,已经咽下一口口水了。
怀亦柔却冲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宿惠秀,你是气得晕了头,还是在发烧?”
我躲开她的手,“我很正常!怎么样,对我的提议有兴趣吗?”
“老大,口袋没有几百块钱不要想进去,门卫看我们是学生,说不定都不会让我们进的。”
“可是,我想用最后的美餐来结束我第一段暗恋。”我可怜兮兮地说。
“遇上你是我几辈子倒了霉!”怀亦柔说着,拉着我就往别处走。
“可是亦柔……”我多么希望能进去吃饭啊,我欲言又止。
“你们好!”
我们正要离开,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如此好听,是谁?
转过身,却不由得心里一阵紧张。不,确切说是很羞愧。
尚洛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后面!
一直以来,我都像容乘韵对我的冷漠那样对他,昨天的事,他心里一定会像受伤的我一样痛苦难过吧。我怔怔看着他。眼睛竟忽地有些湿润。
“怀亦柔,要像绑架一样把宿惠秀带走吗?”他轻声说。可那声音具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怀亦柔一听就立即松了手。我们两个像犯了错的孩子,都很紧张,都很不自在。我看了怀亦柔一眼,怀亦柔也看看我。
“尚洛尘,我……”我想说什么呢?向他道歉?因为以前对他太冷漠,伤了他的心?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昨天的事也一起从大脑中抹掉?不可能,哪一个我也做不到!于是我只有傻傻愣着,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一起进去喝点东西吧?我请客。”尚洛尘说着,向前走了几步。他好看的面容让我有种恍若梦中的幻觉,昨天的事肯定让他很伤心,可他还对我这么好。我微微低下头,躲过他满是笑容的眼。
“喂。”怀亦柔这个坏蛋,难道不知道你好友的处境吗?还用胳膊捅我。
“两位不赏光吗?走吧,吃爆米花会很渴的。”他眼睛落在我手里的大袋爆米花上。
“走吧,宿惠秀。你不是要进去吃饭吗?”怀亦柔又用胳膊捅了我一下。
好朋友怎么能落井下石呢!我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是吗?那正好啊,走吧,一起吃点东西,我打了一中午球,还没吃饭呢。”他很阳光地扬扬眉毛。
我看看怀亦柔,盛情难却啊,他这么诚心地邀请我们,我一定要给他面子的!那样,也会让我心里舒服些,一直拒绝他,这次答应了,他也一定会开心的。
哇,这家酒店里面比我想象的还要豪华好多倍呢。我在国外的时候,也跟爸爸妈妈到过大酒店吃过饭,但自己进来,还是第一次。
“点吧,想吃点什么?”尚洛尘很绅士地看着我们。那么深情那么让人欣慰。
“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我说。第一次没有用冰冷面对他,还跟他进了饭店吃饭,说出去,是不是大家又会对我有什么议论了呢?他们不会认为我为了能进蓝顿大酒店吃顿饭,而想要做尚洛尘的女朋友吧?!本来对食物充满了欲望,一想到那些烦人的事,就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是呀,随便喝点东西就行了,别让你太破费了。”怀亦柔冲他笑笑,那笑容是我没见过的,怪怪的。怀亦柔又在转什么脑筋?
“好。那我就随便点些吧。”尚洛尘笑了,径自拿过菜单。然后跟一边的服务员报了一串菜名和点心名。看来他对这里非常了解。
“尚洛尘,你经常来这里吗?”我看着服务员离去,轻轻问他。
“唔。”他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这里很贵的。”怀亦柔说。
他又笑笑,“我所在的球队跟这家酒店所属公司也是隶属关系,所以,我们球员可以来消费。”
哦,这样啊。我恍然大悟。这些话我听同学说起过的,那些人好羡慕他们这些球员呢,可以进这样好的地方消费。
菜上来了,点心也上来了,满满一桌子。
“吃,多吃点。有时候吃东西可以让自己快乐起来的。”
尚洛尘的眼光是那么柔和,一直笼罩在我的身上。可我的心却疼了起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这个时候为什么心情不好,所以要请我吃饭,让我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我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宿惠秀,好啦,我们举杯谢谢尚洛尘吧。”怀亦柔踢了我一下。
“唔,对,尚洛尘,谢谢你。”我说。
“只希望你快乐!”他轻轻一笑,乌黑的眸子闪动着愉悦。
我的心暖了,酒也暖了,空气和酒店放的音乐也都暖了。窗外,从三十五楼的高度向下看,繁华的商业区尽收眼底,到处都是艳丽的色彩。爱情就在身边。想着,我的脸上涌起了微笑。
哇,伸懒腰真是天底下无比舒服惬意的事啊。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我懒洋洋从被窝爬起来,想起昨天跟尚洛尘一起吃饭的情形,嘴角就不由得挑了上去。爱情真的就在我身边!
我骑着我可爱的小脚踏车一路飞奔到学校。音梵中学的门口停着很多辆高级轿车,它们都好漂亮啊,载着它们的公主和王子来上学。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突然从灰姑娘变成公主坐着自己的车来上学呢?我愉快地笑笑,在校门口停下脚踏车,大步向校园里走去。
“这就是宿惠秀?!”
“是啊,在主席台上向容乘韵表白的那个女生!”
“其实她也不丑的。”
“不过跟容乘韵比还是差很多,他可是钢琴王子,听说费城柯蒂斯音乐学院已经向他发出邀请了,希望他高中毕业后直接去那里学习呢。”
“不过听说宿惠秀也是数学女王,从来都是考满分的。”
“女生学数学好有什么用?有个女物理学家居里夫人,那是多少年出一个呀,学好了也当不了数学家,就是当得了数学家,数学跟艺术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容乘韵也肯定受不了她的刻板和刁钻的。”
“是啊。呵呵——”
……
那些看到我的女生们一个个全发挥起八婆的优势,纷纷议论起来。她们的眼光里满是鄙视,嘴里不断发出嗤笑声!那眼光和笑声像针一样,一下下刺着我的心和后背,阵阵疼。我的双腿好像不是我的了,灌满了铅一样,每挪动一步都要用很大的气力,无比艰难。
“快看,那不是柳雪娆吗?!”
我听到有在同学喊,回头,正见柳雪娆从一辆黑色的名贵汽车上走下来,司机在旁边为她开着门。她的高傲和光彩,像阳光一样,一下把所有人的眼睛照亮了。
她背着书包,从门口侧面人不是很拥挤的地方走进去,就在她即将走进校园门口的时候,猛地回过头来,一眼落到我身上。她的眼光很陌生,像融满了冰冷的霜一样,冷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可在教堂的时候,她看向容乘韵的眼光可是仰慕而温柔的。我像做了错事一样,急忙低下头,避开她。
我加快步子,逃也似的把脚踏车送到车棚,恨不能长上两个翅膀一下飞进教室去,谁也不要再碰到才好。
教室里好热闹啊,我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喧闹声一片,可我一出现在门口,就听到有人“嘘”了一声,教室里的声音立即像被什么机器吸光了一样。我走进去,他们看书的看书,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可每一双眼睛却都偷偷瞟向我,脸上暗藏着隐隐的看热闹的窃喜。
真是好难堪啊!现在想想,我当时怎么会那么糊涂呢,怎么就没看到容乘韵胸前的麦克呢?他刚演奏完出来,就是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他会戴着麦克的!
我垂头丧气地走到座位上,静静坐下,恨不能把自己变成空气,让谁也看不到才好。
可是,我无处可逃,只有坐在那里,忍受着几十双异样的眼光嘲弄并不屑地盯着我。
“上课了——”我看到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台下的我。
啊?我恍然回过神来。天,我是班长,竟在上课时忘喊老师好了!!!!
“起立!”我蹭地跳起来。
“老师好——”
“同学们好,同学们请坐。”老师鞠躬给我们回礼。
“宿惠秀同学,今天有什么事吗?难道愚人节提前到了?”数学老师虽然是学理的,可是人却很幽默。
“没……没有事。”我结结巴巴。
老师笑了笑,“好,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老师的眼神怎么是这样的呢?满含意味的,又含着隐秘的笑。她一定是知道了周六发生的事,所以,也在心里嘲笑我吧!一点榜样也没做,我这个班长当得非常不合格!难道,难道要我去跟老师辞职吗?我的心里一阵阵难过,并不是因为要失去班长这个职务,而是觉得自己好委屈,一个人被如此冷落如此侮辱,却还要默默地承受……
无比难熬的一天,不止所有学生都在偷偷窥视我,就连老师们也是,全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还不时地窃窃私语。他们肯定都以为我的脑袋被数学的逻辑转晕了,以至于连爱情都不懂得含蓄,连跟自己喜欢的男生示爱也都搞砸了!
“宿惠秀,你没事吧?”一放学,怀亦柔就跑过来找我,陪着我向校园外走去。
“没事。”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只想快点逃离学校,逃离开那些闲言碎语和我已经无力承受的眼光。我加快了步子,快速推着脚踏车往外走。
“宿惠秀!”怀亦柔在后头追着我。
我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宿惠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惊讶地抬起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尚洛尘!
如果单是他人站在我面前喊我名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最让我吃惊的是,他手里竟捧着大束玫瑰,娇艳欲滴。那些花儿离我那么近,我已经闻到了它们散发出的芳香,沁人心脾。那花儿好美好香,让人禁不住想要伏下头深闻那浓郁的香气。
“为什么要急着跑?”尚洛尘的眼光是深沉的,带着疼惜和点点的忧郁。
我轻轻低下了头。这样窘迫的境地,我已经没有勇气面对他,面对所有人。我的脸在发烧。
“宿惠秀,做我女朋友吧!”尚洛尘忽然将花举到我面前。花离我更近了,几乎挨到了我的脸,那芳香醉得我有些晕。
什么?女朋友?我抬起头,讶异地望着他。我没有听错吧?尚洛尘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我做他女朋友?!我的大脑像木了一样忘了反应。
“我是认真的,宿惠秀,我喜欢你很长时间了,请做我女朋友,让我来保护你吧。”
他的脸上写满了真诚,声音具有无与伦比的安抚力,让我惶恐的心在那一刻平静了下来,双眼渐渐湿润了。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啊!我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
“宿惠秀!”怀亦柔也冲到我身边,呆呆望着玫瑰,望着尚洛尘,望着我。
我回头看看她,她也在看着我,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张开的嘴巴也忘了合拢回去,呆呆地,傻在那里。
“宿惠秀,答应我吧,我今天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走到你面前的!请不要拒绝我!”
啊?我怔怔望着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这一刻只有我自己和尚洛尘面对面,或许我还会再冷静地考虑一下,但是,当时周围不只那些放学出校门的学生们停下来看着我们,最可气的,是在我眼光快速巡视的时候,我发现了学生中间的容乘韵!他依然那么冷,阳光落在我身上,我的心一颤,如果他这个时候能走过来向我道歉,或是说些别的话,我就原谅他,就……
宿惠秀,你太没自尊了吧!一个声音在耳边喝了一下,我的脑袋一阵激灵,从恍惚中醒过来。他的冰冷已经给了我足够的教训,我要勇敢地把握我身边的爱情!
“尚洛尘,我答应你。”我冲他点点头,眼光勇敢地迎着他的眼睛,勇敢地,坚定地。
“啊,真的?宿惠秀,你真的答应了?!”尚洛尘兴奋得差点儿把花掉到地上,抓着我脚踏车的车把,兴奋地又跳又叫。
“唔。”我点点头。眼光瞥见容乘韵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依然把我们当成看不到的空气一样。
“哦,太好了。宿惠秀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她答应了!”尚洛尘竟兴奋地拉住了怀亦柔的手,开心地说。
“啊,是——是的。”怀亦柔表情怪怪的,眼中闪现着无比的失落。这小妮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可是我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说话,尚洛尘的头转过来,紧紧盯着我,两眼放光,“那,宿惠秀,我送你回家吧。”
我定定看着他。
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尚洛尘人很好,长得也帅,最重要的是一直对我情有独钟,我想,上帝也是在鼓励我这样做的,“唔,好,我答应。”
初春的中午,阳光暖得像动物厚厚的皮毛盖在人身上,暖暖的,于是我的皮肤也张开了嘴,大口呼吸着新鲜又爽人的空气。真是舒服啊。
我跟怀亦柔坐在音梵中学不远处的渔码头附近的巨大礁石上,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看大海,吃着新出的苏打饼干。
“宿惠秀,今天下午放学,请来看我踢球吧。”
尚洛尘却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我们。
有了尚洛尘的保护,那些有关我表白被拒绝的传言已经都消失了,大家转而开始关注我跟尚洛尘的爱情,当然,容乘韵和舞蹈公主柳雪娆也同样受到了关注。
“放学后还要踢球吗?”我吃惊地问。尚洛尘最大的好处,就是对于我始终有求必应,无论做什么事都非常非常尊重我的意见。这让我很满足,原来找个百分百喜欢你的人谈恋爱,在某种程度上就像是找了个奴隶,你呢,随时可以赶着你的奴隶为你服务。这才是享受爱情啊。我想。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天嘉斯队作为音梵中学的代表,跟升梵中学的足球队来场友谊赛,交流交流。”他用无比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哦。”上次比赛,嘉斯队以2:1的比分赢了语梵队,所以这次,理所当然嘉斯队要作为音梵中学的代表来出战了。
“宿惠秀,我……很希望你去,有你在场,我踢起来就会有更多的信心,就一定会赢!”尚洛尘还在说。
“呃——”我还在想着要不要去,眼光就落在了怀亦柔身上。奇怪,这丫头怎么没告诉我呢,她可是嘉斯队啦啦队队长,这样的比赛能不知道吗?!
“怀亦柔,你不去吗?”我问她。
“唔?我……”
“你不组织啦啦队了?”我惊奇地盯着她,“你可是嘉斯队最铁的球迷啊?”
“哦,当然要去。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了。”
什么?忘了告诉我?她怎么了?怎么眼神飘忽不定,好像装着心事一样。这么重大的事情她会忘记吗?以前,连嘉斯队练球她都不会落下的。
“是啊,我们还等着你去给我们加油呢!怀亦柔,跟宿惠秀一起来吧!你们给予我们的力量会让我们胜利的!”尚洛尘郑重地邀请着怀亦柔。
怀亦柔终于点了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别忘了,下午四点开始哦!”尚洛尘高兴地说。他笑起来的样子太好看,所以我宁愿去满足他那些很微小的请求,好让他开心。
“好了,午休时间快完了,走吧,我们一起回学校。”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明天如果是晴天,我们还一起来看大海吧,真舒服真好啊。”
“明天我也来。”尚洛尘赶忙说。
我看到怀亦柔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尴尬,红红的。换作是我,如果好朋友成天被男朋友追着,去做别人的电灯泡,我心里也会酸酸的不好受的。“那不行,我要跟亦柔来呢。”
“唔。”尚洛尘看看怀亦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我跟着你们两个,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来,赏你块饼干吃。”我往他嘴里塞了块饼干。我们都开心地笑起来。
尚洛尘说,自己喜欢的女生坐在一旁看他踢球,他会踢得更奋力更有激情。所以,我坐在球场旁边,看他踢球。怀亦柔,就在我身边。
“惠秀?”
球场如火如荼,像我这样的球盲会鼓掌就行了。不懂球的我,除了看热闹,就是看尚洛尘是否进球,进的话使劲鼓掌欢呼就足够了。但今天,怀亦柔这个啦啦队队长做得很是不合格,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什么?”我看看她,眼睛也扫过球场边围满的人。虽然是友谊赛,说是切磋技艺,可运动场边还是站满了人。
“你感觉到快乐吗?”
“快乐?”
“是的,跟尚洛尘在一起这些天,你快乐吗?”
“唔。”我略略想了想。其实我是快乐的,只是这种快乐跟我所想象的爱情的快乐有些不一样,但在这种快乐中我可以忘掉曾经的难过与伤痛。
“快乐。我的心被关怀填得满满的,所以,我觉得很满足。”
“那……”怀亦柔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奈,“你真的可以完全放掉容乘韵吗?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越想放,却在心里念得越厉害。”
我的心低低一沉。怀亦柔是太了解我了,能知道我的每一丝感受。现在,只要想起容乘韵,我的心就会一阵疼,但是,放不掉也要放,我要寻找我的幸福和快乐,时间会一点点将他从我心底冲刷得干净的。
“我会记住他,因为一想起他,我就感觉到无比难堪和伤痛。”我的声音,与我的心一样冷。
“或许,有些事是我们不了解的。”亦柔轻声说。
“小心!!!”
我们谈论的话题过于沉闷,心绪也低低的,当我跟亦柔都沉默下去不再说话时,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惊呼。
这声惊叫叫醒了我跟亦柔,但当我俩转过头再看球场时,那只硕大的足球正飞速旋转着向我们冲过来……
啊——我大脑一片空白,怀亦柔也傻在那里了。
可是足球并没有停住,直直冲怀亦柔飞过来……就在足球快砸上她的时候,我不知怎么回过神来,伸手就冲球扑了过去……就听到人群一声躁动,分不清是赞叹还是惊叫。
足球似乎用它的强力把我撞晕了,我从怀亦柔身边爬起来的时候,眼前仿佛还有个足球在旋转着冲我飞过来。
我再一回头,赫然发现我们身后有个高瘦的男生正用手捂着脸。旁边有人关切地询问他感觉怎么样,砸到了哪儿?
我扭头向场内看看,足球早被扔了进去,比赛已经继续进行了。
是怎么回事呢?我又回过脸看看。那个人还在捂着脸……啊!!!我知道了,是我刚才把球扑出去的时候,球砸到了他的脸上!
天!怎么会这样啊?!我急忙站起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歉疚地对他说着,想想看清他脸上伤得重不重,却一下惊呆在那里。
容乘韵?!
怀亦柔显然也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啊,是容乘韵?你没事吧?真是对不起!”因为上次足球比赛怀亦柔邀请容乘韵来演奏,自然他们就认识了。
“没事。”他右手还盖在右边的半张脸和右眼上,声音依然冷冷的。
怀亦柔用胳膊捅捅我,示意我再给容乘韵道歉,我却吓得一句话说不出,如同木头一样,呆站在那里。真是足球不长眼睛啊,砸谁不好,偏偏砸在他脸上了。
真是的,如果刚才我扑球的时候再偏一点儿也就砸不到他了。
如果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现在事情发生了,可是……我偷偷看看他。那张白皙的面孔,因为尴尬而微微有些红。被砸的部分,倒像是害羞而染的红晕,在颧骨处,红一圈。
好奇怪啊。我心里想着,还是万分歉疚地问他:“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容乘韵并没说什么,依然用手掩着脸,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了。
我依然呆呆站着,看着他高挺的身影走远,再走远,消失在体育场的门边……
“惠秀,你没事吧?”怀亦柔拉拉我的胳膊。
“唔。没有,看球吧。”我怏怏坐下,却看到球场上的尚洛尘正在盯着我。他一定是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会怎么想?我的眼光微微移开他的脸。
“嘉斯队,加油!”怀亦柔看看我,挥动起胳膊冲赛场大喊了声。
“嘉斯队,加油!”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挥起胳膊大喊了声。
尚洛尘欣慰地笑了笑,在场上又奔跑起来。
第三章 生情石
“宿惠秀,这边。来!”尚洛尘绽放着阳光般的微笑,冲我伸出大手。
我在陡坡下朝上仰望,尚洛尘的笑容是那么灿烂。我心里暖暖的,微笑起来,把手递过去,他的大手就握住了我的小手,用力将我向上一拉,我就迈上了陡坡。
“臭丫头,把手伸给我吧!”我站在尚洛尘身边,冲还在下面的怀亦柔坏坏笑。
“臭丫头,你有人拉就这么得意呀!”怀亦柔很不情愿地把手递给我。
“难道你要在这里等我们吗?一,二,三!上来吧!”我一把拉上了怀亦柔。
今天是周末,尚洛尘坚持要来爬山,我却非要拉上亦柔,谁让我们是死党呢,坚决不能让她以为我有了爱情就抛掉友情的!
华梵市是一个成六芒星状奇特地形的城市,每个星的位置上,都有一处奇特景点,吸引着无数的游人前去欣赏。尚洛尘今天坚持要来朝拜华梵市最北端的生情石。
我以前来过一次,知道一些有关生情石的传说。在山的最高点有两块巨大的石头,分别朝着华梵市而立。这就是生情石,奇特的是,所有前来朝拜的情侣和夫妻,如果正在上午十时,而两人又真能终生相伴的话,石头会发出光给予暗示。上次来,只看到很多人朝拜,却看不到石头发亮。当时还想,什么时候能自己试一下呢?如果我跟我心爱的人站在这里,能够让石头发亮,我该是多么幸福!
“快到了,不远了!”尚洛尘在前面带路,一只手还拉着我的手,我气喘吁吁,怀亦柔也气喘吁吁跟着我们。这山看着并不很高啊,怎么爬起来那么高那么累!
以前跟奶奶来过一次,但是奶奶年纪大爬不上去,所以我们半路的时候就坐了电缆车。这一次一路快走,简直要把人累晕了。
“我能休息会儿吗?”太热了,我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摘下太阳帽扇着风。
“就是啊。”怀亦柔也坐在我旁边敲着腿,“腿都软了。”
“喂,你们是两个人,我一次背不上去啊。”尚洛尘无奈地望着我们两个,那样子有些无辜又有些可爱。
“哈哈。”我和怀亦柔都笑了起来。这个傻瓜有时候挺有意思呢。
“算啦,背着我们两个上山,我们不会走到晚上也爬不到山顶吧?补充点能量就好啦。”我从尚洛尘手里拿过包,掏出饮料灌了几口,又把零食递给尚洛尘和怀亦柔,“一起补充吧。”
一顿大快朵颐,喂饱了肚子,也有了力量。我站起来,伸了伸胳膊,又走了几步,腿不再像刚才那样沉重了。
“很快就到了,我们一鼓作气吧。”怀亦柔望上看了看。
“唔,好,可以走了。”我看看他俩,“尚洛尘,你是最占便宜的,你每天都在锻炼,所以爬山自然不在话下。我们可是很久没这么强烈地运动了啊!”
“所以我在等你们啊!”尚洛尘说。
“好了,走吧,那边那条路好像更平坦些。”我指着另一边的路说,可是我指过去的手立即停住了,刚才还雀跃的心,一瞬间像凝固了一般,然后开始下沉,再下沉。
我看到了容乘韵!他正从另一个弯处拐过来,在我手指的方向。
他身上是一套白色休闲服,胸前挂着相机,俊美的脸上洋溢着春天般的勃勃生机。宿惠秀,你不说过不再为他心动了吗,怎么还这样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更管不住狂跳的心呢?!
“宿惠秀。”怀亦柔低叫一声。
尚洛尘也愣了。
我感觉到心里一阵阵疼,一直蔓延到喉咙。不只是容乘韵一个人,他的旁边,还有一脸灿烂笑容的柳雪娆,时不时伸出手拉拽他的手,满脸兴奋盎然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决定离开后,这张面孔却总是不时出现在我眼前,而且,是那样炫耀又张扬的姿态,而且是跟那个女生在我面前同时出现……是他故意捉弄我,还是命运故意捉弄我?我的心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握住了,越来越紧,紧得几乎不能呼吸。
“我们还是走这边吧,这才是爬山嘛。”怀亦柔忽然开口,拉起我就向前走。
身边的尚洛尘也看到了容乘韵,将眼光收回,带着疼痛,带着心伤。
“……按着你的意愿走下去吧,爱情,始终都等在你身边。”我又想起了占卜师的话,心底的阴影渐渐散开,扬起脸,冲尚洛尘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向山顶爬上去。
山越往上越陡,好在政府为了让更多人容易到达这里,修了台阶,直通山顶,否则,说不定要用比现在长几倍的时间才能上去呢。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怀亦柔兴奋地叫着,小脸红彤彤的,然后一屁股坐在山顶的石头上,再也不起来。
我气喘吁吁地靠在石头边,大口喝着矿泉水,环顾着周围的风景,却正看到从另一条路爬上山来的容乘韵和柳雪娆。他们有说有笑,亲密得跟情侣一样,我的心又沉了下去。我立即转开了眼光,看向生情石。“生情石好像有变化。”
“什么变化?”尚洛尘接声问。
“虽然上次来时是秋天,现在是春天,但是,生情石的神态好像更柔和……”我盯着生情石喃喃地说。
“是吗?”尚洛尘也高兴起来,“那我们到石头面前朝拜吧,石头的眼睛一定会亮的!”
唔?朝拜?我有些怔。那是情侣们应该做的事……我抬起眼,望着尚洛尘,他灼灼的眼睛,放着兴奋的光。
我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涨红的脸更加红了。我跟尚洛尘要一起朝拜生情石吗?我们是正式的情侣,所以,我们可以向它询问,可是,万一石头不亮怎么办……我的心猛地一颤。
“亦柔,要不……”我看看已亦柔,“你也一起来吧,来拜生情石?”我看看怀亦柔,心却咚咚紧促地跳着。
亦柔看看我,又看看尚洛尘。
“来吧。你这个傻瓜,还真相信石头会发光啊。”我笑,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起她。
“惠秀……”尚洛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怀亦柔看看手腕上的表,“呀,正好上午十点,这可是传说中的朝拜的时间哦!”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那我们走吧,还等什么啊?!”我一把拉起亦柔,和尚洛尘一起站到生情石面前。
“哥,哥,我们去求生情石吧……”
犹如霹雳突然响在耳边。不用回头,我就知道那是柳雪娆的声音。
“石头会可信吗?”容乘韵的声音并不像我听到的那样冰冷,带着丝丝迁就。
“当然,哥不信那就陪我拜。我想看到石头的眼睛发光的样子。”柳雪娆说着,已经拉容乘韵过来了。
我装着在祈祷朝拜的样子,并不扭头。可他们,就站在了我的旁边,三步远的距离,我甚至能闻到风吹过来的香水味和轻淡的栀子花香。香水是柳雪娆身上的,而栀子花香,则是容乘韵身上的。在那天我走近他献花的时候,就闻到了这种香,但当时我只知道好闻,并不知道是栀子花香。后来,有一天看书时,有一篇散文里,说到栀子花香的味道,我才知道,他身上的香味就是栀子花香。那么清香,淡淡的,幽幽的,让闻到的人情不自禁地就被迷醉。
每个人都会许什么愿呢?亦柔,尚洛尘,还有容乘韵和柳雪娆……没有办法知道,每个人都是在心的最深处说的,就像我一样。
“生情石,请您保佑我吧,保佑我能跟我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我也在心里默默叨念。我不知道石头是否真的会发光,也没想过它是不是真的能告诉我,我跟尚洛尘的这份感情可以一直走下去……
我微微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祈祷着。
“石头——”
身旁一声惊呼,我缓缓睁开眼。如果不是亲见,我永远都不会相信,原来石头的眼睛真会发光……
我全身几乎僵住了,看着石头的眼睛里,放射出点点光亮,映着太阳的光芒,如宝石一般,灼灼生辉。
石头的眼睛亮了,亮了!我转眼,尚洛尘正在看着我,双眼也充满了惊奇与兴奋。我却懵懵的,不知如何反应。他们呢?我忽然想到了容乘韵和柳雪娆。他们也在看着石头,也是怔怔的神态。只有五个人在朝拜,那么,生情石是在告诉我和尚洛尘会永远一起,还是暗示容乘韵和柳雪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兴奋难掩,却又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真的亮了呢!”亦柔走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她面带微笑,眼中却隐隐着些许伤感与失落,还有丝丝无奈。
怎么了呢?我更加疑惑了。
“是的,是容乘韵跟柳雪娆一起演出钢琴和舞蹈,听说这也是他们的订婚宴。”有张面孔在我眼前晃动着,我却看不清那是谁。
“当然没错,他们在生情石朝拜的时候,石头的眼睛发光了的。”又一个声音说。
“宿惠秀,你也在场,是不是?”那个人跑上前拉住我的胳膊问。
“呃——”我想回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石头的眼睛亮了,真的是表示容乘韵和柳雪娆会在一起吗?
“宿惠秀她不会说的,如果她说了,那么石头的眼睛发光就不是因为她跟尚洛尘而发出的。”刚才那个尖刻的声音又响起。
我努力摇了摇头,想看清眼前这两个人是谁,可周围充满了迷雾,我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孔。
“宿惠秀,你这样的题都做错,还能算是音梵中学数学最棒的女生吗?”眨眼,数学老师竟站在我面前,平时慈祥的面孔充满了失望和伤心。怎么了?我顺着老师的眼光向桌面上看过去,桌上,我的试卷上鲜红的错号触目惊心。我的心开始下沉再下沉
“宿惠秀,不要以为聪明就可以了,你看看你的分数……”数学老师又变成了物理老师,同样在我面前指点着试卷,然后,布置了无数的作业题给我,要我认真做。
我的脑中像有炸弹爆炸了一样,乱糟糟一片,身上被汗湿透了,可是我无能为力,只有满眼的错号在我眼前飞来飞去。
“我的头快炸了——不要啊——”我一急,腿一蹬,竟坐了起来。四周黑漆漆一片。
我摸了一下额头,湿漉漉的。原来刚才做梦了。
我打开灯,心依然不能平静,刚才的声音充斥了我的耳朵。容乘韵和柳雪娆真的在一起了吗?那么石头的眼睛发光,也是为他俩吧。心底的忧郁如同漫无边际的黑夜,一点点蔓延,盈满我整个心。
可恶,不要想他俩了,一定是昨天登山累了,所以才做了恶梦!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忽然又看到刚才那一道道鲜红的错号,一身冷汗冒出,马上就是期中考试了!这些天来,尽管我努力调整自己,可我还是觉得有无数双眼睛随时随地在看着我,有无数个声音对我指指点点,心乱乱的,难以平复,上课根本听不进老师讲什么,回家也没心情复习。
天哪!这样下去,我真担心期中考试会……
“惠秀哇,这么晚还在学习吗?”奶奶过来敲门。
“唔。”我回答着,赶忙从书包里掏出书本,装作学习的样子,然后看奶奶推门进来。
“真是奇怪,我们家聪明的惠秀可是从来不熬夜学习的,怎么,也要用这样的办法来打仗吗?”奶奶爱怜地摸摸我的头。
“奶奶,没事的,睡不着,所以……看看书。”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心中充满了对期中考试的焦虑。
“哦,好,看累了就早点睡吧!”
“知道了奶奶。”我冲奶奶露出可爱的笑脸,然后给奶奶一个拥抱,在她脸上吻了下,“晚安奶奶。”
“晚安,我的乖孙女。”
奶奶出去,我再低头看书,却猛然发现,那些老师讲过的知识点和概念,我竟如此生疏,顿时身上冷汗直冒……
这是真的吗?
我急忙连翻几页仔细看,真的是那样,书中的题和公式我像从没有看过一样,没有记忆。天!难道真要跟梦里的场景一样了吗?!我感到后背冷飕飕的,睡意全无,脑袋嗡嗡作响。
“宿惠秀,周末我们去游乐园玩吧?”我跟怀亦柔走出教室的时候,尚洛尘迎面走上来。
“我……”我抬头看看他,黑亮的眸子闪着期待的光,“尚洛尘,我……”
接连几天了,尽管我每天晚上都努力看书,尽管我上课十分认真听老师讲解,可是,那些题如同故意逗弄我,以前一看就会的,现在怎么学也弄不明白。
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能有心情去玩呢?!
“怎么了?不愿意?那你想去哪儿?我打听过天气了,周末会是晴天,我们去海边去爬山都很好。”尚洛尘很执拗。
“尚洛尘,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我们还是好好学习吧。”亦柔替我拒绝了他。
“没关系的,我知道惠秀一定会行的,她的数理化每次都很轻松就拿第一的。”尚洛尘依然不死心,看看我。
听了他的话,本来就担忧的心忽然变得很空。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跟往常一样考出好成绩,谁也不会相信,我现在连书本上最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他们也不会知道我接连熬夜,甚至急得流泪……如果我考不好,老师们都会失望,奶奶也会难过,在国外的爸爸妈妈也会着急,那些同学们更会对我冷嘲热讽……
“尚洛尘,我想回家。”我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停留,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尚洛尘惊异的眼光。
“我们先走了,下周再见。”亦柔跟尚洛尘道别完就冲我追过来,“哎,惠秀,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我像没有听到亦柔的叫,继续向前快走,然后骑上脚踏车,一溜烟地逃回家里。
不是我不想跟尚洛尘出去,也不是我不想跟亦柔多说话,是我不敢,我害怕自己的成绩突然下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对一个一直以来都在优等生位置上的学生来说,是最痛苦也是最大的打击。
可是越急越是没有用,尽管我每天都努力看书追落下的功课,但离考试时间太近了,怎么追也追不上了。
“惠秀哇,怎么脸色这么差,那就不要学习了。”奶奶端饭给我,一见我这样努力的在桌前学习,很不忍心。
“哦。”我接过来奶奶做的面,无味地吃起来。
“惠秀,告诉奶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为什么这几天每天都熬夜看书呢?”
“奶奶……”我想掩饰住心里的焦急,可是一看奶奶那慈祥的眼神,我心里就涌起一股委屈,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了我的孙女吗?”奶奶抱住我。
“奶奶,我……”我抽噎着,“我害怕……”
“害怕什么啊?”奶奶扳着我的肩,吃惊地看着我。“告诉奶奶,奶奶帮你。”
“奶奶,如果……如果我考试考不好,奶奶会生气吗?”我终于把心底的忧虑说了出来,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哈哈。”奶奶竟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事啊,看把我的乖孙女愁成了什么样子。”
“奶奶——”我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乖孙女啊,奶奶可不管什么第一不第一,奶奶只知道,宿惠秀是奶奶最喜欢的宝贝,所以,奶奶要看到快乐的惠秀,奶奶就高兴……”
压在心头的石头总算缓解了许多,“可是……还有爸爸妈妈还有老师……”
“惠秀哇。”奶奶帮我擦着脸上的泪水,说得异常坚定,“无论是奶奶还是爸爸妈妈,还是老师,在成绩与快乐面前,我们都要你快乐。放心吧,老师那边,奶奶会帮你说情的。不要让考试成为压力,好好睡觉,奶奶喜欢不带熊猫眼的孙女。”
有这样开明的奶奶真幸运啊,心底已经没有担忧了,我睡了最近几天最好的一觉。既然不再害怕了,那就让考试快点来吧,奶奶说的对,有时候我们需要生活给我们的打击,学习也一样。有了打击,才会有下一次向上努力的动力。
好像时间能猜到人的心,你越想追它,它就跑得越快,一眨眼就到了期中考试,然后在一眨眼之间,期中考试就结束了。
好像梦中的所有事都应验了,发到手里的试卷,都划满了错号,只是老师们没有像梦里那样,对我失望叹气,依然还像以前那样由我担任着班长的职务,但她们在上课的时候,却很少把眼光落在我身上了。
“惠秀……”亦柔在我身边坐着,拉拉我的衣角。
“哦。”我回答,却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今天放榜,所有的名次都张榜公布了……”亦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我知道她怕打击到我。可这已经是我预料到的结果。
我起身,走出教室,向教务处的放榜单处走过去。
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我站在人群的后面,在榜单上找自己的名次。
“你看,那个钢琴王子容乘韵的名次好像也比上次下降了很多呢。”
“是的,还有每次数理化都考第一的那宿惠秀,这次都是刚刚及格,从第一的位置上跑到一百多名上去了。”
“就是,容乘韵跟那个宿惠秀名次正好挨着呢,是不是他们商量好的?”
“表白失败,所以考试名次也要挨在一起,是为了比翼双飞吧?”
“唔,他们之间说不定早就商量好了。”
……
周围的女生们并没注意到我的存在,依然在议论着。我看着那个名次,也看到在我名次之上的容乘韵的名次,觉得有些眩晕,于是向后退着,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同学的脚。我转过身刚要道歉,却看到一张愤怒的脸。
“你为什么要这样?!”那张冰冷的面孔,那个从来不跟人随意搭讪说话的容乘韵,竟然在我面前开口了,而且,他竟一直都站在我身后。
“什么?!”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而且,这是容乘韵第一次跟我开口说话。
“你在外面跟那些女生说过什么?她们为什么会这样说?”
原来他也听到了那些女生的议论,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
“这样的结果你很满意吗?”容乘韵的眼里,充满了蔑视与冷漠,还带有气愤。
我想辩解我并没有说过什么,而且,我对这些议论也很生气,也是我料想不到的。可是,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我抬起头,容乘韵已经甩了袖子走掉了。人群中又发出一片唏嘘声。我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匆匆向教室逃去。
“惠秀……”尚洛尘拦在我逃回的路上。
“让开,我过去!”我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怒火,无处可以发泄,正好都出在他身上了。
“惠秀,你……”
“我心情不好,不要烦我了!”说完,我就走。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好。放学后我请你吃饭吧,听说女生心情不好都爱吃东西……”
我一怔。他为什么不生气呢,总是这样迁就我,所以我才敢这样坏脾气地对他。“不,我今天想回家,没关系,我没事。”
“惠秀,你真的很好吗?”他担心地问。
“唔,真的没事。”我冲他挤出一丝笑容。
“好。那我就放心了。”尚洛尘笑笑。他或许在平时受了我的鼓励,这次成绩居然考得比以往都好,所以心情很好。
“我回教室了。”说完,我放慢了脚步,向教室走去。
放学,我跟亦柔并肩走出校门。天气很温暖,四处都洋溢着鲜花和青草的香气,鸟儿欢快的在枝头鸣唱,似乎在庆祝它们欢快的一天,我的心却是郁郁的。
“惠秀,真的要自己回家吗,你没事吗?”亦柔对一直不说话的我很担心,想送我回家,却又被我拒绝了。
“亦柔?”
“怎么了?”
“我没事的。”我是真的没事,相比考试成绩差带给我的坏心情,容乘韵所说的那些话,更让我生气难过。他凭什么当着众人的面指责我呢?而且,都是别人的议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心口像着了火,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胸中冲撞。
“惠秀,那……”亦柔还没说要分开的话,忽然身后响起一串车铃声。我回头,却看到了在人群里一起出来的容乘韵。他是那么高大挺拔,在那么多学生中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只是这次他是自己,而没有跟柳雪娆在一起。
“等等。”我低低说,心中的怒火在燃烧。
容乘韵自然也看到了我,只是依然把我当成空气一样,要从我身边走过。
“容乘韵!”在他走过去的一刹那,我叫住他。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叫他,冰冷的面孔充满讶异。
“容乘韵,你为什么那么说?!弹了一手好钢琴就了不起吗?就可以把所有事都不分青红皂白地随便加在别人身上吗?就可以用你的骄傲来欺侮别人吗?!”我一连串地问出了心底一直在压抑的话。
他依然冷冷的,打量我一眼,“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
什么?我心头一震,如同受了莫大的侮辱,“容乘韵,你弹钢琴时也是用这样的冰冷态度吗?那你弹出来的曲子又怎么会有感情?没有感情的曲子还想打动人?原来你不过是用娴熟来欺骗人!”这样的狂妄自大,这样的目中无人,却被人捧到了天上,真是虚伪。
“你说什么?!”他显然被激怒了,直直盯着我。
“我说的是事实,用冰冷去冻结别人伤别人,来维持你自高自大的虚伪面孔,真是无耻!”
“惠秀,你在说什么啊?”亦柔急忙拉着我的胳膊,想阻止我再说下去。那些放学的学生经过校门口时,都看到了我们,也听到了我们的争吵。一张张面孔都充满了惊讶。
是啊,两个月前,宿惠秀向钢琴王子容乘韵表白被拒绝,今天,两个人的成绩都大幅下降不说,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吵了起来。看热闹的人自然少不了。
我甩开亦柔拉住我的手,“亦柔,我没有胡说,他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只要表象而内心肮脏的虚伪的人!”说着说着,我忽然异常气愤,竟挥起手来冲他的脸打过去。
容乘韵看也不看我一眼,昂然继续向前走,只是伸出手轻轻挡了一下。不知是自己用力过猛扑了空,还是手里扶着的脚踏车跟我使坏,我的手碰到他的胳膊又被弹回来,然后我的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一下竟扑倒在我的脚踏车上。我那可怜又可爱的脚踏车支撑不了我的重量,和我一起向地上扑了下去。
气死我了!这一刻,让我将容乘韵抓在手里捏碎揉烂的心都有。
“居然自己摔倒了。”旁边有人小声说。
“惠秀,你没事吧?”亦柔急忙放好了自己的脚踏车,跑过来扶我。
“不要管我!”我拨开她的手,自己爬起来,扶起脚踏车放好书包,径自向回家的路走去。
没有人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亦柔也不会明白。她肯定想不到,我跟容乘韵之间竟会有这么深的矛盾,而且,中间的裂隙无以弥合。
“我送你回家吧。”夕阳中,那张俊美的面孔闪着光彩,给我无比的温暖和安慰。
“尚洛尘。”我微微开口。“对不起。”
“没有什么的。”他笑笑。“你要开心起来,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成绩是会很快上去的,我相信你的。”
“谢谢你,尚洛尘。”我收回在他身上的眼光,低下头,继续向前走去。
“不要跟我这样客气,只要你开心,就好。”
“唔。我知道。”我的嘴角一点点扬了起来。
宿惠秀,为什么要生气呢?为了那个不值得的人?把容乘韵那个只会气人却没情没意的冰冷的家伙丢掉,扔在角落里,再也不去理睬,那样,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我抬眼,看着始终用疼惜的眼神看我的尚洛尘,眼里闪起点点泪花。能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享受到尚洛尘真诚的关心和爱护,真是件最幸福最开心的事。
谢谢你,尚洛尘。我在心里说。
中午,我正在教室学习,音乐老师匆匆走进来。“宿惠秀?”
“有什么事吗,老师?”我急忙站起来,迎过去。
“文娱委员生病没来,今天下午我要临时去市里开会,下午第三节和第四节的音乐课要麻烦你一个人了。”音乐老师说。
“好的。”作为班长,帮老师代课是很正常的事。一般情况下,老师都会安排好该做什么,我只要完成任务就行了。
“今天课上的安排,是请容乘韵过来给大家讲钢琴,所以,你只要把他叫来再主持一下就可以了。”
什么?容乘韵?讲钢琴?我一时有些愣。
“宿惠秀,你没听明白吗?”音乐老师惊奇地看着我。
“哦,没有。我会完成的。放心吧,老师。”我急忙回答。
“好的。”
老师放心地走了,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惠秀,怎么办啊?”亦柔叫我。
是啊,怎么办啊?上次跟他闹得那么僵,这次,居然要求着他来给同学们讲钢琴,这样一来,他会更看不起我的!而且,我已经不想跟容乘再有什么瓜葛,怎么偏偏会有这么多事硬把我们推到一起呢?他肯定会以为是我故意这样,为了接近他故意代老师上课的吧?可我根本推卸不掉,因为我是班长,一直以来,每次老师不在,都是由我来代课的。
“我去请他。”我说。
“惠秀?”
“我现在就去!”说完就站起身,走出教室。我知道,教室里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有看热闹的,有为我担心的,也有真心同情我的。
容乘韵,我不想跟你吵,只希望你别计较我们之间的事,顺顺利利来上课。我心里祈祷着。上楼到他教室前,从玻璃窗向里张望,不在。中午的休息时间,他不在教室会在哪呢?
我已经看到教室里很多人都注意到我了,纷纷朝窗外看着,嘴角挂着笑。他们都认识我,都知道我是被容乘韵当众拒绝的那个女生。我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进去,向他们班的班长走过去。学校每周都要开班干部例会,所以,我认识他。
“你好,请问容乘韵去哪里了?”我勉强笑笑,冲他打招呼。
“你找他有什么事?”他的眼神满是惊疑。他肯定以为我花痴到跑到教室里来向容乘韵表白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吃惊。
“我们音乐课要由他来讲钢琴知识,所以,过来找他。”我尽量掩饰着心中的尴尬,跟他解释。
“哦。他应该在钢琴室练琴呢。你去那里看看吧。”他说。
瞬间,教室中一片窃窃私语声。
“宿惠秀,就是在主席台上表白的那个。”
“还是班长呢。”
“这次期中考试很差,可能是跟那个足球小子谈恋爱谈得忘了学习吧。”
……
“谢谢。再见。”我从容乘韵的教室出来,装成聋子一样不听任何话语,匆匆奔去钢琴室。
他会同意跟我去上课吗?离钢琴室越近,我的心就越慌,我甚至感觉到那张冰冷的面孔瞪视我的样子。
“咚——咚——咚——”远远就听到了动听的钢琴声。我的心揪得更紧了。是容乘韵,一定是容乘韵在弹琴。本来我心里还很紧张难过,一听琴声,就放松下来。放慢了脚步,一点点向钢琴室走过去。这首曲子很好听,《致爱丽斯》,最经典的一首钢琴曲。
从窗口,我首先看到了容乘韵,坐在钢琴前,眼睛微闭,十指娴熟,头和前身跟着节奏摆动着,全身心都沉浸在了音乐中。
真是一幅完美的画面。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我就静静地,静静站在钢琴室窗外,听他弹完那首钢琴曲。仿佛这曲子,就是为我弹的一样。想着想着,我轻轻笑了下,为自己的幼稚想法。高傲自大的容乘韵怎么会为我弹琴呢?这时,琴声戛然而止,我从恍惚中醒来,刚要进门,钢琴室的门却突然开了。柳雪娆,出现在我面前。
“有事吗?”柳雪娆眼光满是敌意
“……”我盯着她,竟有些愣。
“你有什么事吗?”容乘韵也走了过来,却看也不看我一眼。
“音乐老师说已经跟你说好了,下午第三节第四节课由你来给我们讲钢琴的一些知识,但音乐老师临时去开会,所以,由我来代课。”如果不是为了全班为了老师,我绝对不会来找这个冷血的人,一个连基本礼貌也不懂的自以为是的人。
“哥?”柳雪娆抬起头来,望着容乘韵。
“我知道这件事。待会儿上课直接把同学带到音乐教室就行了。”容乘韵说。
“好的。谢谢了。”
第四章 收到情书了
怎么还不来?同学们已经都在音乐教室坐好了,可是容乘韵却不露面。
是故意迟到还是失约?
我向窗外望望,不可能失约吧,他答应的是音乐老师而不是我啊!
我的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教室门口不停地东张西望。
“是不是因为是宿惠秀去请,所以容乘韵不来了?”
“嘘,小声点,再怎么说她也是班长,班主任对她很照顾,这次考试考这么差也没免去她的职位。”
“丁铃——”上课铃声响了,还是没有他的影子。
容乘韵,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气我,故意让同学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诋毁我的名誉!这个坏蛋!我抬腿就往外走,准备下楼,去教学楼上把他从教室揪出来。突然,从天边传来的如天籁般的琴声一下拉住了我迈出的脚步。
是容乘韵弹的!他来了?!
我稍微一愣,赶忙退回音乐教室,班里的同学们都跟我一样惊讶。钢琴声流淌而出,一瞬间盈满教室的角角落落,我四周看看,没有容乘韵的影子,可琴声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向音乐教室后面的屏风处走过去,按下开关,屏风就缓缓拉开了,容乘韵,就坐在那里,醉心演奏着。
“哇——”全班同学一片惊呼。继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好像刚才的那些议论,还有刚才的所有猜忌,都在这一瞬消失了,跟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很高兴能跟大家一起交流有关钢琴的知识,我叫容乘韵,希望我们能一起度过愉快的两节课。”他从凳子上起来,冲大家鞠了一躬。他看了我一眼。糟糕,我竟忘了我这代课班长要做的事了。我得上台介绍主持。
我急忙走上台,却发现自己竟忘了把介绍容乘韵的资料放在教室了。好在平时对他有所了解,能应付一下。“容乘韵同学从三岁学钢琴,九岁起开始参加国内外的比赛,在所有的比赛中,都拿的是最高奖项,而且,他已经被费城柯蒂斯音乐学院邀请,高中毕业后直接去那里深造……”
我的介绍不只让同学们吃惊,连容乘韵本人,也有点惊讶。他可能也没有料到,我对他居然知道这么多。
“谢谢宿惠秀同学的介绍。”容乘韵说,“在我讲钢琴前,请让我先找个同学做示范。”他看看我,“宿惠秀同学,你会弹钢琴吗?”
“不,不会。”我实话实说。
“好。那就由班长宿惠秀同学来做示范吧。”他说。表情不如从前那般冷,却依然是拒人千里之外。
“示范?”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却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我坐到钢琴边。
要我坐在钢琴边做什么呢?难道要我这个钢琴盲示范弹钢琴?天!他不会真这么做吧,这不是让我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丑吗?再怎么说,我也是班长,也要维护我在同学中的形象……
“哇,这么好的机会都让给宿惠秀了哦。”有同学在下面笑。听得出话里没有讽刺,可我的心里并不好受。
我走上前,坐到钢琴边。容乘韵坐在了我的左边。
“请把手这样放。”他指挥着我,做了示范给我。
我放好,按他十指的位置。
“跟着我的节奏来。”他说着,好看的十指已经在琴键上滑出一串动听的音符。
我先前没有学过任何钢琴知识,虽然奶奶家的一间空房里有架很老的钢琴,但是奶奶从来没动过,爸爸妈妈也告诉过我,不要去碰那架钢琴,否则奶奶会生气。所以,对于对钢琴一无所知的我来说,虽然容乘韵认为自己弹的是最简单的音调,但对我来说,难于上青天。
我犹豫着不想动手,我不想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丑,可容乘韵就那么等着我,好像在向我示威:你不弹我就不上课!
万般无奈,我随意弹了几下。完全不对调子。
“很好。”容乘韵嘴角扬起。“对于没有碰过钢琴的人,能弹出调子,已经表现很好了。”
我抬眼看看他,充满怀疑。他这是讽刺我,还是真心的?
“对于钢琴,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每个人都能学,每个人都可以学会,但是,需要持之以恒,需要把它当成一种享受才可以。好了,下面,我会介绍一些有关钢琴的知识,包括它的旋律与演奏中跟其他一些乐器的区别。”他眼光扫过每一个同学的脸。那份镇静与自若,与我平时所见的容乘韵完全不同。或许,他就是为荣耀而生,为舞台而生的,所以,只要是因为钢琴,只要是在台上,他全身都会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魅力,自信的,冷静的,充满情感、洋溢着激情的。
“容乘韵,谢谢你。”上完课,已经是放学时间,送容乘韵走出教室,我不住地道谢。不管以前我们曾经怎么样,但今天,他来给我们班上课,并且在课上配合了我这个班长的工作,所以我很感激。
“不客气。”他的表情和声音,又都恢复了冰冷。
我在教学楼的楼梯口停住脚,拐弯就是我的教室了。我要进去拿书包才能回家,没想到容乘韵也停住了脚步。
“女孩子对数理化感兴趣可真不容易,那些东西,不枯燥吗?”他目视着我,充满挑衅的眼神。
枯燥?是在讽刺我这次考试失败吗?数学女王的数学成绩却只刚刚及格!
“什么意思?”我盯着他。
“没什么。”他微微笑。
看错了吗?我的眼被西落的阳光照得有些恍惚,在梦中都不曾看到的笑容,却在对我绽放……
“容乘韵……”
“怎么了?”他有些好奇地看看我。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想问问他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想想又算了,即使问了他,他也不会说的,“没有,没想到容乘韵你也会开玩笑。”
他却没有生气,用鼻子笑了一下,“不是笑话。女孩子学点音乐总会多点情趣吧。”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什么?是女孩子就要学音乐?女孩子学数理化有什么不好吗?真是个好笑的人!为什么忽然说这些话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虽然跟从前一样冷,却觉得有些可爱。
我笑了,而所有困在心头的对他的怨恨,也都在瞬间被他这个微笑化解了……
“喂。”身体被谁碰了下,是亦柔。她手里拎着我的书包,用眼看看上楼的容乘韵,坏坏地冲我笑。
“干什么?”我接过书包,拎着就往楼下走。心里却担忧被亦柔看出什么来。
“怎么,是不是发现你的心里……”亦柔追过来,用手点点我的心口。
“死丫头,又要瞎说!”我打开她的手。
“哈哈。”亦柔今天异常开心的样子,“心里有一个,心外还有一个?”
“喂,臭丫头,你非要气我吗?”我装作生气了的样子瞪她一眼。
“哈哈。”亦柔笑起来,“不过,容乘韵今天表现很特别呢。”
“有什么特别?”我故意问。
“好像……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你没发现吗?”
“没……没有。”我急忙掩饰,“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再不一样也是冷若冰霜,无情的样子!”
“哦,是吗。呵呵,好啦,给你这个。”亦柔说着,向我手里塞过一封信。
“什么?”我惊奇地看看她。
“信哪,这都看不出来吗?被数学转得连脑袋都转晕了吗?!”亦柔嗤笑我。
“唔。”是谁写的呢?居然给我写信。情书?不会呀,很多人都知道我现在跟尚洛尘在一起,没有人敢写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打开了,一看字迹,我就不由得笑了起来。竟是尚洛尘那个臭小子!
“真是的。”我看看一直盯着我的亦柔,将信塞进书包。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亦柔笑笑,“尚洛尘对我们家惠秀真是痴心一片哦。”
“亦柔!”我叫着就要去打她。
“惠秀。”亦柔不再闹了,“爱情是需要珍惜的。”
我一下怔住了,看亦柔一脸的严肃与认真,“我知道的。占卜师也说了,爱情就在我身边。”
“唔,一定要好好把握。”亦柔低头,满脸难掩落寞的忧伤。
周六,我按尚洛尘在信中的约定,在华梵市最大的商场门口碰面。没想到尚洛尘是个很懂浪漫的男生,居然写情书给我,还说以后每次约我,都会用写信的方式。我的手摸摸仍装在口袋里的信,幸福地笑了。
但我在商场门口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尚洛尘的影子。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呢?他在信中明明说是这个商场这个时间啊,怎么还不出现呢?
我有些急了,左右张望。没有影子。
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双手来,将我的眼睛蒙上了,用一种故意压粗的声音问:“小姐,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碰上了打劫的。“啊……我……我没有钱啊,请你放了我吧。”我向打劫的人求饶。
“不行,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那个声音命令。
“好。那我告诉你,你去找一个叫尚洛尘的小子吧,他有钱,我也在找他呢。”我说。
“就这么把我出卖了?!”捂着我眼睛的手放开,那张英俊的面孔跳到我眼前。
“那当然,我得先保我的命啊。”我撇撇嘴。臭小子,还想吓我。
“太没情意了啊,居然找了个天底下最冷漠的女朋友,真是悲哀啊!”尚洛尘大呼小叫起来。
我看着他笑了,“好啦,快走吧,你迟到了五分钟了!”
“是吗?我迟到了啊?”尚洛尘也急忙看表,果然是自己迟到了,“对不起,惠秀,让你等急了,没有生气吧?”
“当然生气了,就看你怎么赎罪啦!”我双手抱在胸前,冷冷打量着他。
“那……”他坏坏笑笑,“这个礼物怎么样?”他说着,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礼盒。
是串白金手链!
链子制作很精致,环与环间连接巧妙异常,每一个的连接处都有一颗闪亮的晶钻,在阳光底下灼灼生辉。
“尚洛尘!”我低呼。原来他迟到的原因,就是去买这条手链了。
尚洛尘却笑了,从盒子里把手链取出来,“今天是你做我女朋友六十六天,我觉得这很有意义,所以,让你跟我一起分享我心中的快乐。
可是,这样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轻易收下呢!我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跟你在一起我很高兴,也很快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感谢你让我与你一起分享生活的快乐与忧愁,所以,你一定要收下。”他说着,抓起我的手,把手链戴在我的手腕上。
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想逛商场,还是去海边,或是你还有什么好地方带我去?”尚洛尘依然微笑着,那微笑如同和煦的阳光,温暖得我想甜甜睡去。
“去海边吧。”我也笑了。
华梵市的东北边濒临大海,正好在音梵中学和升梵中学之间。华梵市作为国内外闻名的旅游城市,十分注重城市建设,在海岸线上,并排着的别墅全部是欧式风格,看上去华贵、大方而庄重。
“哇,那家花园里的玫瑰开得好漂亮!”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清香,被带有海腥味的海风吹过来,异常香甜。然后,就看到了由铁栅栏围起来的别墅前院,开满了各色的玫瑰。
“喜欢吗?”尚洛尘问。
“唔。”我点点头,“女孩子都喜欢玫瑰的。”
“那我去摘一朵给你?”
“什么?”我睁大眼睛。我没听错吧,尚洛尘说要摘一朵给我?!
“走。”尚洛尘说着,拉着我就往别墅那边走。
“喂,你不是真要去偷吧。”
“这不是偷。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而且,里面开了那么多,少一朵也看不出来的,这叫借花献佛。”
“原来尚洛尘是个采花大盗!”
“嘘——”他示意我不要大声说话。
“别墅里有人怎么办?”我低低问他。注意着别墅里的动静。
“一般不会有人。住这样别墅的人应该很有钱,你看,窗帘还拉着呢,说不定外出了。所以,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笑,冲他做一个v型必胜手势,他从门边一跃,就跳了进去。不愧是足球高手,身手真够敏捷的!
我等在门口,边看着周围的动静,边看着他弯腰弓背向玫瑰花坛奔过去。他站在玫瑰花边,还不忘回头冲我笑笑。我心里忽然很感动,这张面孔好真挚好单纯啊。
很快,他手里就拿到了两朵玫瑰,向外走出来。
“站住!小偷!”忽然,别墅的门开了,有个男的站在门口,极其严厉地怒斥。
啊!被抓了!
天哪!我呆呆站在门口,望着也有些僵硬的尚洛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这张面孔怎么这么熟悉?!
跑吗?我在心里问自己。丢下尚洛尘自己跑,不要让那个人看到我?还是不跑,站在这里等着尚洛尘,等着那个人把门外的我也一起抓到,对我讽刺挖苦。
“连玫瑰都买不起还要谈恋爱吗?”容乘韵说着,从别墅走出来,走下台阶,走到尚洛尘身边,眼睛,却看向门口的我。
“对不起,我们……”尚洛尘想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说出来。
“花是我要他摘的,我觉得外面卖的都没有你家园子里的好看。”我不想再听下去,谁知道他又会说什么难听话?!于是转过身,面对着他。
“没有,这件事跟惠秀没有关系,是我要进来摘的。”尚洛尘急忙说。
“不是他,是我!”我大声地说。
“是在表忠贞吗?!两个都想抵罪?!”容乘韵冷冷地说。
“我付钱,当我买的。说吧,多少钱?”尚洛尘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容乘韵。
“我的花不卖。”容乘韵看也不看尚洛尘。
“你想怎么办?”尚洛尘无奈。
“容乘韵,不就是两朵玫瑰吗?有那么大惊小怪的?大不了我们不要了,还给你!”我扒着铁栅栏大叫。
“好,那你们重新买两盆玫瑰来栽上吧。”说完,容乘韵冲我走过来,拿出钥匙打开门,高傲地看一眼尚洛尘,“你可以走了,下午前把花栽上就可以不追究。”
“可恶的家伙!”望着容乘韵走进别墅的身影,我狠狠骂。
“惠秀,别生气,正好我们去逛逛花市。”尚洛尘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冲我笑笑,“给。”说着,他从身手拿出那两支含苞待放的玫瑰,递到我面前。
“谢谢你,尚洛尘。”我低头闻闻,好香的玫瑰啊。
尚洛尘也笑了,“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值得。”
“真的,那个混蛋就把我们抓住了!我们一下午什么也没干,就从花市跑到他家把花栽上了。”傍晚,我一回到家,就气愤地给亦柔打电话,讲今天发生的事,把容乘韵狠狠骂了顿。
“亲爱的,你消消火儿,别气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亦柔却并不生气,很平静地安慰我。
“你不知道,他那副样子多让人生气。”我的火气依然不减,“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尚洛尘也真够可爱的,被爱情冲昏了头,居然去偷花,如果买的话不就没有这种问题了吗?”亦柔说。
“你是在说,过错都是我吗?”我生气地问。还死党呢,怎么能向着别人说呢?!
“没有啦。”亦柔说。“是容乘韵,都是那个容乘韵的错,是那个坏蛋不懂得爱情的真谛与浪漫!他应该大大方方让尚洛尘把玫瑰拿走,那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我终于笑了,“亦柔,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要我们跑那么远买回来两株那么好的玫瑰,却栽在他的花园里?!”
“怎么,难道你还想去偷吗?”亦柔吃惊万分。
我眼睛忽然一亮!“啊,对!好,就这么定了!”
“什么?你……”这下换成了亦柔大叫。
“你陪我去吧。你在门口给我放哨,我进去偷,就把今天我们买的那两株花偷出来。很好看的,到时候送你一株。”我不等亦柔把话说完,打断她说。
“什么?”亦柔叫。“我不要,你……”
“现在就出发,正好在天黑的时候行动。非要给那个容乘韵点颜色看看不可!”
“惠秀——”
“别说了,我在学校门口等你。”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然后偷偷溜进厨房,拿了把做菜用的铲子装在包里。
“惠秀哇,马上就准备晚饭了,你要去哪儿?”奶奶看着我换了衣服又换了运动鞋,走出来问。
“呃——”这样的事肯定不能让奶奶知道,我想了想,“我同学家在收拾院子,院里有两株玫瑰,听说非常好看不舍得丢,所以我就要下了,现在去拿回来。”
“现在就去吗?”奶奶也很高兴。
“唔。”我回答,心里偷偷笑,奶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把花盆准备好。”奶奶说着,就跑到阳台找不用的花盆去了。
“好的,奶奶,你在家等我吧。”哈哈,我心里美得开了花,容乘韵,今天非要你好看不可!
“就这家。”在容乘韵家别墅门口。我指着告诉亦柔。
“他住这么好的房子?!”亦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边的别墅可都是那些有钱人住的啊,听说他是一个人在国内,怎么会住这么好的房子?”
“有钱人怎么挥霍都有理的。快行动吧。”我用胳膊捅捅她。
“那也得看看有没有人啊,别一跳进去就被发现了,那该多……”
“喂,亦柔,你不要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白天他发现很正常,晚上他发现不了的,而且现在是晚饭时间,说不定他正在享受美味呢,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我说着,已经爬上了铁栅栏,小心翼翼地站在上头,迈过一条腿。
糟糕,看着尚洛尘跳过去那么轻松,怎么我过却这么难呢。而且,我明显感觉自己的腿在发抖。铁栅栏的上面全部是磨出尖的铁棍,一旦戳在身体上,就会很疼,而且很容易挂住衣服。
“惠秀,小心哪!”下面的亦柔低声说。
“知道。”我回答着,将另一条腿也迈过去。
哇,成功了一半了,现在,只要我爬下两个横的栏杆再跳下去,就能轻松地挖到那两株玫瑰了!
我使劲抓着栏杆,慢慢地将腿向下伸,亦柔也跑过来,帮我把脚找准栏杆的位置,踩着下去。太好了!我向别墅看了看,里面的灯还亮着,大门紧闭。肯定是去吃饭了。我朝我跟尚洛尘栽花的位置走去。
长得真是好啊,我们下午走前浇的水,虽然天黑,但看上去它水分很饱满很精神。“美丽的玫瑰,从今天起,你就到我家阳光充足的阳台上去生活吧。”我说着,伸手摸了一下它的枝叶。
“哎哟。”我低叫一声。该死,我忘了玫瑰有刺的,一不小心被刺到了,好疼啊!借着路边的灯光,我隐约看到有血渗出来了。啊,天哪,我最怕血了。顿时,我感觉自己全身毛孔都闭塞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惠秀,你怎么了?快点啊。”亦柔在门口小声叫我。
“知道了。”我答应着,迅速动手,三下两下就把玫瑰挖了下来,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里,见依然没人发现,拎着就朝门口走去。
我把花和铲子从栏杆空隙递给亦柔,然后抓起栏杆就往上爬。哈哈,出了大门就成功了!我心里兴奋地想着,已经上到了栅栏的最高端。又是带刺的铁棍,可得小心哪。我试着先迈出左腿……
“叮——”
什么声音?!我一下愣住了,站在栅栏最高处,感觉到海风吹过来,吹得我脊背一阵阵发凉。
容乘韵家别墅的门迅速被打开了,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容乘韵,另一个就是白天见到的那个管家,那个很慈祥的老伯伯。而与容乘韵家别墅相邻的人家的窗子也都纷纷打开了,我听到有狗大声咆哮的声音……
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站在栅栏最高处,想迈腿也迈不过去,想退也退不下来,左右为难。我该怎么办哪?!天哪,我竟然成了贼,我偷东西被抓了!我的心恐惧到了极点……
“亦柔,你快走,快走!”我忽然想到了亦柔,对她低低喊。
“不,我不能走。”亦柔分外焦急,手里抱着花和铲子,“惠秀,你小心点,小心点爬过来,爬过来好不好?”她的声音几近哀求了。
可是,我真的是过不去啊。我的心底充满了绝望。我完了,彻底完蛋了。
“白天说你偷花,你不承认,现在呢?”容乘韵已经走到了栅栏下边,看看栅栏上的我,又栅栏外的亦柔,“还换了同谋吗?”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薄丝休闲衣,挺直的脊背,黑暗中并不清晰的面部轮廓依然俊秀。只是全身都透着一股冷,冷得我心开始发抖。
“喏,不回答就可以放过你吗?”他说着,竟伸手揽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抱了下来,“刘伯,抓住她。”他又打开门,把门外无助又无奈的亦柔也拽了进来。
“走吧,我们家一天两次遭贼,幸运的是两次都抓到了。”我和亦柔就被他跟刘伯带进别墅。
一走进去,我们就被里面的宽敞和精美设计震撼了。别墅里的装潢并不是有钱人家那样金碧辉煌,却是清雅的。客厅的色彩基调以柔色为主,灯光却很白亮,走进去,清静又舒缓。有音乐流淌,从客厅边上的音响里,是我叫不上名字的一首钢琴曲,像泉水叮咚一样,敲着我跟亦柔的耳膜,让人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
“刘伯,到时间吃饭了,吃完饭再管她们。”容乘韵说完,就跟刘伯一起进了客厅边的房间。
什么?!太没礼貌了,居然吃完饭再管我们!我想说,可是亦柔一把拉住了我。我们是被当作小偷抓的啊,如果态度不好把我们送进公安局就……
我闻到了一股饭菜香,早就饿了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对不起,亦柔。”我小声说。
“没有关系,好朋友嘛,我们同甘共苦。”她咽一口吐沫,很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的心里忽然很感动,好想抱住亦柔大哭一场。可是现在我们被容乘韵抓了,当然不能让他以为我们怕他,更不能让他看到我脆弱的地方。我伸出手,握住了亦柔的手,她冲我点点头,嘴唇微微展开:“不会有事的。”
第五章 这是对你的惩罚
半个小时后,容乘韵从客厅出来了。一副少爷的架势,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仰脸高傲地打量着我们。
“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说呢?人赃俱获。”他冷冷地问。
我不说话,亦柔也不说话。
“当哑巴就可以放过你们了吗?”容乘韵继续问。
我们还是不回答。
“喂,你们怎么不说话?那干脆把你们送到警察局好了!”他生气起来,猛地抓起身边的一个沙发靠垫,啪地冲我砸过来。
啊?我目瞪口呆!警察局?原来我们平时看到的冷酷的容乘韵,不只是外表冷酷,还有这么坏的坏脾气啊!
“容乘韵,送就送我好了,这事跟亦柔没关系,是我把她拉来的。”我说。可恶的家伙,想到自己曾经对他动过心,而且很痴心地喜欢过他,真是让自己无比难过。宿惠秀,你的眼光太差了,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冷酷的人呢?!
“又上演白天的戏吗?这样很仗义?你一个人扛下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容乘韵挑挑眉毛。
“容乘韵,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他冷冷笑,“是你自己进来偷东西被抓,如果我报到学校你是会被开除的。我这不是诬陷你,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
天,如果真被送到警察局,学校也会知道的,到时候,会叫家长去把人领走。爸爸妈妈也必须从外国回来,他们一定会很失望的……
“容乘韵,我们都是同学,只是出于好玩才过来……”亦柔想替我辩解。
“好玩吗?大街上那些偷东西的坏人都是因为好玩才偷的?”容乘韵大声说,“你们是翻过栅栏进来的,明显的是偷盗的行为!”
“……”
“……”
“怎么不说话了?害怕了吗?”客厅的灯光在容乘韵吃完饭后就换成了暖色的,跟我们之间火爆的气焰分外不相融。光照在容乘韵的脸上,并不能削减他脸上的冰冷,像一尊冷冰冰的雕像一样,坐在那里,冷酷的,没有表情的。
“少爷,这事还是不要惊动警察局的好。”一边的刘伯说话了。
“为什么?”容乘韵转头看看刘伯。
“很麻烦,她们只是喜欢园子里的花,这说明花开得好,只要她们认错就行了。而且,这事要经警察局的话,会比较麻烦,你也得跟着去录口供……”
容乘韵看看刘伯,不说话了。
我用手摸摸额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很多汗,湿湿的。我看看刘伯,他正在容乘韵旁边,笑呵呵看着我呢。虽然容乘韵很坏,但刘伯却是个善良的好人呢。
“那也不能这么算了。”容乘韵说。
“叮——”
电话铃很适时地响了。
“可能是夫人。”刘伯说着,急忙过去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就扣住话筒叫容乘韵,“少爷,是柳小姐。”
柳小姐?柳雪娆?我在大脑里快速转着。亦柔的小手也碰了碰我的手。看来,她也对这个名字很敏感。
容乘韵走过去,接起电话:“是的,在家里。什么?你要过来?不用了。你不……”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又看看我跟亦柔:“唔,没什么要紧的。好吧,你来吧。”
容乘韵眉头紧锁,又重新坐回沙发上。“雪娆要来,刘伯,把上次妈妈寄来的礼物准备出来吧。”
“好的。”刘伯说完上楼去了。
“考虑到你们将来的前程,今天,就不报警了。”容乘韵说。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真是的,早知道会被抓,我就自己来,不连累到亦柔。
“谢谢你,容乘韵。”亦柔说着,碰了一下我胳膊。她是想让我也跟容乘韵说声感谢的话。
我执拗着,没有开口。
“你不用开口,我不会轻易地就放过你的。”容乘韵嘴角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什么?他想做什么?吓了我跟亦柔一顿还不够,还想再怎么对付我们?
“从明天起,每天中午一点钟去钢琴室帮我打扫卫生。暂时定为一个月。如果表现不好,时间再加!”
打扫钢琴室一个月?!天!
“不同意吗?要不同意,我也不怕麻烦,我们报警好了。”容乘韵说着就要去拿电话。
“没有。我们会好好打扫的。谢谢。”亦柔急忙拉住气愤得要吼叫的我。
“那就好。你们可以走了。”容乘韵很轻松地说,说完,打开大门,做出请出的神态。
可恶,柳雪娆来了就让我们赶紧走。我是不是还要感谢那个柳雪娆救了我们呢?!不管怎样,能顺利走出这幢别墅,已经很幸运了。
“对不起,亦柔。”回家的路上,我满心愧疚。
“哪有?”亦柔冲我吐吐舌头,“虽然被抓了,冠了个小偷的罪名,但是每天中午都能看到帅哥,说不定还能欣赏到帅哥弹琴,那不是很美的事吗?!”
“哇,原来怀亦柔也是个色女呀,大大的色女。”我故作很惊讶的样子。
“你才知道吗,那你对我了解太少了。等着看吧,有好戏哦。”
“好戏?”我奇怪地看看她。今天的亦柔怎么了,眼中闪着难以掩藏的兴奋,难道被容乘韵当贼抓了去打扫钢琴室会让她这样开心吗?真是让人弄不明白啊。
中午,太阳懒洋洋地透过窗外的枝叶射进来,照在坐在窗边的我的身上。
“惠秀,你应该高兴啊,今天中午可以看美男弹琴哦。”亦柔把头靠在我的背上,仰脸接受着窗外太阳的爱抚。
“一点钟过去,还有半个小时呢,可以小睡一会儿。”我懒懒地说。
“喂,宿惠秀,你最近好像老是这个样子,每天中午都睡得跟猪一样。你要睡过了怎么办?”亦柔在我背上啪地拍了一下。
我依然趴在桌子上。“没关系,你醒着叫我就行了。”然后在亦柔重重的一声叹息中,我走进了梦乡。
忘了是哪位哲人说过,中午小睡相当于喝牛奶补充营养。我从小不爱喝牛奶,但午睡却从来不能少,不管怎么样,我的精神牛奶一天也没断过。
我感觉我自己在爬坡,走了好久都走不到头。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忽然脚下一滑,我一下踩空了,从山坡上滑下来。我的腿痉挛般一下抽搐,忙从桌上起身。哦,是做梦!我这才感觉自己的胳膊和腿都麻了,桌上还落着一摊口水,看看周围同学没人注意,我赶忙掏出纸巾擦干了。
可是……亦柔呢?亦柔的座位怎么是空的?我看看手机,已经一点半了!
天,难道亦柔不忍心叫我自己走了?不对,她不会真因为容乘韵这个美男才自己跑去的吧?
怀亦柔,这个死丫头,怎么可以这样呢?!想到这儿,我撒腿就往外跑,直奔钢琴室。
我一冲到钢琴室门口就呆住了,里面空无一人。亦柔呢?我扭头四处张望,没有亦柔的影子!她没有来钢琴室,那她去哪儿了呢?
“为什么迟到?”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眼就看到容乘韵冰冷的脸,从旁边的小提琴室出来。
“呃——对不起,我现在马上打扫。”毕竟是自己失约,即使觉得受了压迫,也不得不低头。
“迟到一次多做一周卫生。”容乘韵说。
“什么?”未免有些过分了吧。我又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的话就再多加一周。”声音依然很冷,但看向我的眼睛却暗藏着笑,隐隐的。
这个冷酷的家伙,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也是冰的,“好的。我知道了。”
“那就不要动不动就瞪眼睛。打扫完我检查。”说完,又进了小提琴室。
坏蛋!这么冷酷的人,天下少有,是不是无心人啊,没有心,所以永远冷冰冰的!我对着他的背影恨恨骂。
我找来拖把,将钢琴室的地板先拖干净,又拿了水桶从洗手间接了水,洗了抹布擦窗台,最后是钢琴。亦柔这个臭丫头说不定想偷懒,所以趁我睡觉时溜走了吧。不可能的,她是我的好姐妹,不可能丢下我不管的。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一边打扫一边琢磨着,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直起身看看被自己打扫得差不多的钢琴室,无比地欣慰,原来我很厉害呢,能这么快做这么好,尤其是钢琴,被我擦后湿亮湿亮的,更加漂亮了。
容乘韵每天都在这架钢琴前练琴吗?我想着,仿佛看到他坐在钢琴前的样子,直挺的身姿,好看的眉眼和嘴唇,全身心都陶醉在演奏中。
我笑了起来,忘了刚才的不快和劳累,坐在钢琴前的凳子上,打开琴盖,手轻轻落在黑白琴键上,按下去,就发出叮咚叮咚的好听的声音。真是美妙啊。我想着,正要再弹,却见容乘韵已经站在了门口。
“哦,已经打扫完了。”我急忙起身。
“我让你动这架钢琴了吗?”
“对不起,我……”至于这么凶吗?我只是一时好奇摸了摸而已。
“你擦钢琴了?”他像发现了新大陆,急忙奔过来,摸着钢琴的外壳。
“哦。”废话!如果有一处遗漏,你又要加时间了!“当然不能丢掉任何一个死角,而且钢琴这么漂亮,擦擦就更好了,你说呢?”
“你……”他的眼睛忽然瞪得又圆又大,“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满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我被骂得一头雾水。我做了什么事了?只是打扫卫生了,这有错吗,这不是你容乘韵让我做的吗?!
“哥,这是怎么了?”柳雪娆忽然出现在门口。看看容乘韵,看看我。
“没什么。”容乘韵气得呼呼喘粗气。
“别骗我了,是不是她又做了什么坏事?”柳雪娆走进来,拉住容乘韵的胳膊。
“她用湿了的抹布擦钢琴了。”容乘韵冷冷说。
“什么?湿抹布?”柳雪娆惊叫,急忙察看钢琴,“喂,你是白痴吗?”她忽然冲我喊起来。
“什么?”这两个人怎么都有神经病一样,忽然都冲我大喊大叫。我擦钢琴有什么不对吗?
“你真的傻了吗?你不知道为了保护钢琴的油漆不被破坏,是不能用湿抹布或是毛纺品擦的吗?”柳雪娆很生气地说,“你知不知道这架钢琴的价值,是从俄国专门运过来的,是十八世纪留传下来的!”
啊!柳雪娆的话如一把锤子,字字都砸在我心上。我真是笨,连这样一件小事都不知道。我低着头,战战兢兢。可是,该怎么解释才好呢?“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不能用抹布擦。”
“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随便犯错误了?可是,你为什么来这里打扫卫生?是学校的派来的吗?”柳雪娆说着,看看我,又看看容乘韵。
唔?难道容乘韵没有告诉柳雪娆我跟亦柔偷花被罚的事?我看看容乘韵。
“好了,走吧,一会儿上课了。”容乘韵忽然说。拉了柳雪娆就要往外走,然后又停下,回头冲我叫,“喂,做卫生要迟到,难道上课也不怕迟到吗?”
“哦。”我答应着,赶紧跟着他们出了钢琴室,飞奔跑向教室。
“那你也应该把我叫醒啊!”终于放学了,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有地方发泄了。
“宿惠秀,你清醒点儿好不好,是你自己没有看到纸条,就在你的桌子上用书压了个角的!那么大的字,瞎子都能看到。”亦柔不甘示弱,跟我大声吵着。
中午,亦柔忽然被人叫出去了,因为过几天又有一场足球赛,她们啦啦队要出节目,所以在中午的时候急急忙忙把她叫了出去。可是亦柔走时都快一点钟了,她竟也没叫我一声。
“你用一张纸条能把我叫醒吗,纸条上有嘴吗?”气死我了,如果她叫醒我的话,我就不会迟到,说不定也不会发生用抹布擦钢琴的事。一想到中午容乘韵气愤的样子,还有那个柳雪娆装腔作势地在一旁帮腔,真是肺都快被气炸了。
“我以为你肯定会醒,留纸条只是想告诉你我有事去不了,拜托你受累……”亦柔依然跟我辩论。
我怎么可能会醒呢?她是我的死党兼同桌,怎么会不知道我中午一觉能睡到上课,自己根本醒不过来呢?!“就是提前几分钟叫也没关系啊,总比迟到失约好吧?”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你们是好朋友,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呢。”尚洛尘在一边劝解。
“喂,尚洛尘,不关你事!”我又把所有的火气都转移到尚洛尘身上。尽管我知道这事跟他没关系,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是不关我事,但是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气坏了,我都会很难过的,所以,还是跟我有关呀。”尚洛尘不急不恼,依然笑容满面。
“尚洛尘,你不要贫嘴好不好?”我瞪他一眼。有时候真是拿他没办法,老是夹在我跟亦柔中间,做我们两个的调和剂,有了矛盾都是他来解决。
“不是贫嘴,是我刚才听到了你肚子的咕咕声。”尚洛尘忽然凑到我儿边,很坏地笑。
“你——”我伸出拳头就往他身上砸,“可恶的家伙!”我看到刚才还生气的亦柔扑哧一声笑了。
接连几下后,我的火气终于发泄出去了,站在一边喘气。
“看,劳动几下后肯定更饿了,走吧,我带你们去吃大餐。”说完,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亦柔向前走去。
尽管我跟亦柔都有些不情愿,但相互望了一眼,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跟亦柔分工,速战速决,很快就把钢琴室打扫完了,只是对钢琴却不知该怎么处理。
“这么娇贵啊,还不能用抹布擦。”亦柔啧啧几声。
“听说是个老古董!谁知道真假!”我说着,瞥了一眼外头,还是没有容乘韵的影子。我们来早了,他却姗姗来迟,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惠秀,你看。”亦柔忽然指指斜对面的架子鼓室,里面空无一人,门却开着。
“哇,机不可失呀。”我兴奋地说着,跑到门口,没有人,于是拉着亦柔大胆地走进架子鼓室。
“惠秀,你会敲吗?”亦柔见我坐到鼓前,很专业的样子用手敲了几下。
“你看呢?”我又敲了几下,没忘拍了一声锣,发出当的一声响。
“好像很专业呢。”亦柔笑笑,也学着我敲起来。霎时,架子鼓室响声一片。幸亏这是单独的楼,要是被教室的学生听到了,肯定要挨骂,大中午不睡觉却来制造噪音。
好开心啊,我从很小时看演出就一直很羡慕那些架子鼓手,但在我九岁那年,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关系到国外定居,把我也带了过去。那段时间,只顾着学习外语和功课,把想学的架子鼓却放掉了。
“今天坐在这里,是小时候很希望的场景呢。”我笑笑对亦柔说。
“很小时候就学过了?”
“没有。那时候想学,但没学成,所以现在坐在这里,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很多事,很快乐很幸福。”
“呵呵。”亦柔笑了,“那就趁现在没人,多敲几下过过瘾吧。”
“咚——咚——咚——”我用力打着,手脚并用。
我们兴高采烈,仿佛回到了童年的快乐时光。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却吓了我跟亦柔一跳,急忙停了下来,像犯了错的孩子,站在那里,等着惩罚。
“为什么要动那些乐器,我没说过不准随便乱动的吗?”容乘韵冰冰冷冷地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结结巴巴。
“不是故意就可以了?你什么能做好呢?”容乘韵依然站在门口,将头顶玻璃房顶透下来的阳光挡住,形成一个高大的影子,在架子鼓室的地上。有点电影中主人公遇到魔鬼的感觉。
“只是敲了几下……”我辩解。
“几下?”容乘韵冷笑,“我已经在走廊里站了十分钟了,你们一直在敲。如果敲的好听也就算了,比噪音还噪音,连最基本的节奏都不懂,还敲什么?!”
天,我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每天都能被他抓到把柄!我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这几天是不是他的生理周期,所以他才会这么暴躁易怒。也可能我这几天在走霉运,摘花被抓,挖花被逮,打扫卫生又因为不懂用抹布擦了钢琴,今天好不容易没出什么差错,却又被他抓到偷打架子鼓!有鸟屎掉到过我头上吗?我这么幸运,所有的倒霉事都被我碰上了。
“还呆在里头做什么?难道还想制造噪音吗?”我跟亦柔出来,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向楼梯口走去,准备回教室,“钢琴要用一旁的掸子掸一下。”
我跟亦柔不得不停下脚步。
我的手握成了拳头,我感觉自己就要爆发了。我深呼吸一口,让自己稍稍放松一点,然后转过身,拿起掸子,在钢琴上掸了几下。
“可以了吧,容乘韵,你说掸一下就可以,我掸了六下。满意吗?”我走到门口,冲容乘韵说。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他再挑毛病让我再做什么,我一定要反抗,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错,你们可以走了。”容乘韵一反常态,嘴角洋溢着难得的笑意。
难道他看透我心里想什么了?我奇怪地看看他。迅速从他身边走过去。
可就在我要走开的时候,他竟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干什么?!”我大叫,挥起拳头冲他的胸口砸了过去。
“不干什么!”他一把捉住了我挥过去的拳头。
该死!
“这就是不干什么?如果手里有器具,完全够得上谋杀了!”他的手很有力,握着我的胳膊,动也动不了一下。
“放开我!”我叫。
“喂,容乘韵,你千万不要冲动,放开她吧。”亦柔也冲过来,对着容乘韵说。
她声音不大,不是命令不是求饶,是软中带硬。这才是我的死党,关键时刻见真情。我在心里得意地想。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挣脱了几下,还是挣脱不开他的手。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冷的声音里,仿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
“我想怎么样?”被他抓在手里,刚才的惊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很好奇。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是因为让你来这里打扫卫生不满吗?”
“什么?”不满?他想问什么?
“所以这样不负责任!”
我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竟一下怔住了。
“容乘韵,不是这样的……”亦柔想帮我辩解。
“我没要你回答。”容乘韵冷冷地打断了亦柔的话,“回答我,是不是这样。第一天用湿抹布擦我的钢琴,今天又跑去打架子鼓,而且钢琴却忘了掸?!”
听到这里,我的头也耷拉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是故意的?!”他冷冷一笑,“你作为班长就是这样起表率作用的吗?偷东西,做活儿不认真!怪不得你考试成绩会下降!”
可恶,该死!我的手臂一直在用力,准备随时把拳头冲他砸过去。可他从来没放松过对我的警惕,一直牢牢抓着我的手臂。
“无话可说了吧,因为你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做的。”容乘韵说着,将我一把扔到地上,“走吧,从明天起,老老实实过来打扫卫生,每一次不合格,都加半个月的时间做惩罚。如果你愿意做这样的劳动,那就多犯几次错误吧。”
“容乘韵,你……”亦柔还想跟他理论。但我知道那是徒劳,所以拉了亦柔地手,直直向楼梯口走去。
又是中午,马上就到一点了,我依然坐在座位上不动。
“惠秀,马上就一点了……”亦柔说。
我还坐在那里,不吱声。我一想到钢琴室就头疼,一想到容乘韵那副冷酷的嘴脸心里就像被万根针扎一样难受。
“惠秀?”亦柔拉拉我的裙子。
“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儿啊?”我痛苦无比地说,“我们觉得打扫得很干净很完美了,可他总能挑出毛病来。已经加到两个半月了。暑假回来还要去面对那张冷脸,我受够了!”
可亦柔并不生气,“那说明我们没有做好啊。放心吧,后面肯定有好戏的。”
“好戏?”我吃惊地看看亦柔,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梦话。好戏就是我们被折磨!
“唔。等着看吧。”她笑笑,拉起我就往外走,“难道你还想迟到被他加时间吗?走。”
今天天气很热,从教学楼到钢琴室所在的楼,有一段距离。我们暴露在太阳底下,毒辣的阳光就那么烤着我们的皮肤。
“真热啊,这样的时候,真应该在教室里趴着做个美梦。”现在变成我拉着亦柔在阳光里头跑了,跑到钢琴室,大喘着气,身上出了汗。
“天气太热了。”亦柔叫,“不过钢琴室里真的很舒服。我们就当在那里避暑吧。”
“打扫卫生也成了享受吗?!那就多打扫几天好了。”
可恶!我一听这声音就全身不自在,怎么跟阴魂不散一般,总是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就出现了。好在刚才没说他坏话。
我跟亦柔都回过头看着容乘韵。他今天穿了件浅色亚麻t恤衫,同样质地的浅色裤子,宽松休闲,双腿叉开站在那里,很高大,很自负。他好像很喜欢这类欧美风格的服装,很适合他的高大身材。他站在长长的走廊头上,英俊帅气,如同一幅风景,美得让人窒息。
“还有三十秒一点钟,迟到的话时间多加一周。”他低头看看表,很得意地晃晃手。
啊!中计了!中了美男计!
我跟亦柔听了,撒腿就往楼上跑。上气不接下气到达钢琴室,看看口袋里的手机。
3,2,1,一点整!太险了!
“太好了,没迟到。”我大口喘着气,一抬头,竟发现尚洛尘站在钢琴室门口,“尚洛尘,你怎么在这儿?”
亦柔也看到了尚洛尘,“就是啊,你怎么在这儿?”
“是过来看你的女朋友有没有受到虐待吗?”容乘韵这时候也上来了,在我们背后,冷冷说。他的眼睛看着尚洛尘,充满了不屑与挑衅,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怎么,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干活儿,非要等我加了时间再动手吗?”
该死!我跟亦柔马上进到钢琴室打扫起来。
“喂,容乘韵,你不要太自大了,怎么能这样残忍地对两个女生?!”尚洛尘跟进来,看我跟亦柔很用力地拖地很辛苦,就跟容乘韵争论起来。
“这有什么错吗?这是她们自愿的。她们犯了错,就得受惩罚。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容乘韵坐在钢琴边的凳子上,很傲然地盯着尚洛尘。
“尚洛尘,你出去吧,一会儿我们打扫完了跟你说。”我不想让尚洛尘在这里,否则浓烈的火药随时都可能爆炸。
“惠秀,我说过,要保护你,不能让你被人欺负。”尚洛尘看向我,目光坚定如初。
我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了。
“啪——啪——”容乘韵笑着,鼓起掌来,“很好感人的场景。”他说在和,猛然低头,打开琴盖,手在琴键上轻轻一滑,就有串动听的音符跳跃出来。
“不就是两棵玫瑰吗,我赔你!”尚洛尘已经有些急了。
容乘韵并不理他,反而弹起琴来。这激怒了尚洛尘。他一步跨过去,抓住容乘韵的脖领。
“我的花从来都不卖。”容乘韵轻描淡写,就推开尚洛尘抓住他的手,继续坐下要弹琴。
“你!”尚洛尘生气了,一把将容乘韵放在琴键上的手打开,一拳砸在了钢琴上。
砰——
钢琴被重重的拳头一击,发出沉重的低音。瞬间,空气都凝固了,我跟亦柔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孔逐渐愤怒起来的容乘韵和脸涨红的尚洛尘。
发生了什么?!尚洛尘在做什么?竟然砸了钢琴?!
“天!”我一把冲过去,推开尚洛尘,“你干什么啊?!”我看到容乘韵的眼睛冒着怒火和难以言表的疼痛。他的眼睛落在钢琴上,手握成了拳头。
“惠秀,我只是不想让你跟亦柔太累被人欺负。”尚洛尘有些委屈地说。
“那就砸钢琴?!”容乘韵大吼一声,将胸中所有的愤怒都爆发出来。
这是怎样一张面孔啊。青筋暴起,却因为努力克制而微微跳动,他的眼里,充满因心的疼痛而带来的伤心,点点的亮在眼中盈满。
我被惊呆了。亦柔惊呆了。尚洛尘也惊呆了。
“容……乘韵,对……对不起。”我看看容乘韵,怯怯说。
“你这个坏蛋,你是做了什么啊?!”他冲尚洛尘低吼一声。
“坏了我可以找人修……”尚洛尘还想嘴硬。
“国内根本无法修,要运到俄罗斯!”容乘韵生气地吼。
啊?!这么严重?!我傻了,傻傻地看着被砸下去的那几个琴键,没有弹起。
尚洛尘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我出钱。”
“钱可以做所有事吗?!”容乘韵一把抓住了尚洛尘的衣领。我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个的个子差不多高,但尚洛尘因为一直踢球而显得更壮实些,容乘韵则因为瘦削些而显得更清秀。但他的手上充满了力量,好像一拳就可以将尚洛尘打倒。
“不要啊。”我想要阻止,可容乘韵根本不听,只是狠狠盯着尚洛尘,“钱不是万能的,时间,时间是最珍贵的!”说完,瞥我一眼,眼中装满了伤痛和无限遗憾。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事情真的很严重吗?
“容乘韵,都是我引起的,是我不好,请你……”我真的很害怕,怕他们两个会打起来,那是我最不愿见到的场景。任何一个受伤我都会自责一辈子的。
“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容乘韵想了想,又狠狠抓了一把尚洛尘的衣领。或许是因为尚洛尘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没有反抗。“还给你,你的尚洛尘。”容乘韵说着,一把推开尚洛尘。
他刚才说到时间最宝贵,我好像听同学议论过,说他要去德国参加一个国际钢琴比赛,难道……
“容乘韵,你的钢琴比赛……”这句话让容乘韵的脸微微顿了顿,“是什么时候?”
“八月。”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冷酷,充满痛楚。
“还有两个月。”我低呼,“那……那钢琴要多长时间才能修好……”
“最快三个月。”他依然盯着尚洛尘,回答着我的话。
“对不起啊。”亦柔也说。
“哪架钢琴不能练琴?”尚洛尘不屑地看看容乘韵。他也够大惊小怪了吧。
容乘韵看他一看,他立即住了口,“这是我比赛时专用的钢琴,是妈妈捐给音梵中学的。”
“啊!”我跟亦柔都发出一声惊呼。原来这架钢琴对他这么重要!
“如果你心胸够宽,原谅她们两个当初犯的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尚洛尘,不要再说了。”我制止住要再说下去的尚洛尘。我已经感觉到了容乘韵此时的心痛,从心漫遍全身,“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既然是他比赛时用的琴,那他平常肯定要用这个琴来练习了,可现在……
他摇摇头。
“那怎么办啊。”亦柔也可怜地望望我望望容乘韵,又望望尚洛尘,她的手拉了一下尚洛尘的胳膊,示意他跟容乘韵道个歉。
尚洛尘倔强地没有开口,用沉默拒绝了她。
“尚洛尘?!”亦柔低低叫。
“你们走吧。”
什么?走?容乘韵这是怎么了?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从明天起,你们也不用来打扫卫生了。”他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容乘韵……”我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用冰冷的面孔告诉我,一切都是白费。只有跟着亦柔和尚洛尘从钢琴室退了出来。
晚上回到家里,我的心依然很沉重,落落不快。
“这破天气,真难受!”我气呼呼吃着饭,满身是汗,“动一动就出汗。”
“心里有火的话,冰天雪地也会觉得热的。”奶奶瞥我一眼,半笑半逗。
奶奶真是的,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难道看不出我现在心情很差吗!
“怎么样,有什么事跟奶奶说说,你不是说奶奶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奶奶依然笑呵呵的。
“没有。”怎么能跟奶奶说呢,说了她也不理解。
“哟,看来我的孙女是嫌奶奶老了,怕奶奶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奶奶做着很奇怪的表情说,“是不是有人把我们家惠秀的心偷走了?”
“奶奶,你怎么又乱说?”我瞪奶奶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如果饭吃起来都不知道滋味,还是不要吃的好。”奶奶说。
有个老顽童一样的奶奶会很气人的,我现在才知道。“对了,奶奶,你知道钢琴吗?”把话憋在心里真是难受啊,我禁不住跟奶奶说起来。
“怎么,我们家惠秀对钢琴产生兴趣了?”奶奶看着我问。
“哦。我们有个同学,用的钢琴是十八世纪俄罗斯生产的,刚坏了,听说要弄到那边去维修,真是够麻烦。”
“哦?那很正常啊。好钢琴都是这样的。”奶奶说。
“奶奶,你对钢琴了解吗?”
奶奶想了想,“了解些,不多。奶奶以前会弹的。”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奶奶家也有架钢琴的。“奶奶,那架钢琴就是你用的吗?那你给我弹一曲吧。”
“奶奶都十多年没碰过了,已经不会了。”奶奶继续吃了几口饭,好像不大愿意再跟我谈论一样。
“为什么?”我揪住不放,“十多年了?!奶奶,那钢琴是不是也十多年没碰过了?都快有我一样大啦,那不是成老古董啦?!”我惊讶地叫。
“当然了。它比你大得多呢!”奶奶笑笑。
“奶奶,这说明钢琴还能用?”我惊问,脑子里闪出一个主意。
“它现在睡觉,或许,有一天会醒来吧。”奶奶说得意味深长,好像是在某种幻想中。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奶奶有什么心事?
“你确定吗惠秀?”我把主意跟亦柔说了,亦柔还是有些怀疑。
“唔,当然。我昨天夜里偷偷进去看了看,那架钢琴看上去很好的,一直闲置着。”我说。
“放了这么多年了,会不会早就坏了啊?”亦柔问。
“不会吧,不过,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爸爸妈妈不让我跟奶奶提那架钢琴,我当然不敢跟奶奶要求让奶奶去弹弹试试,所以只有想办法把容乘韵带到家里去,让他自己试了。
“可是,容乘韵会去你家吗?”亦柔满脸疑虑。
“所以我们要配合起来,我把奶奶骗出去,你在外面帮我缠住,我把容乘韵带回家去试琴。”
“啊?!”
“啊什么啊?”我瞪她一眼,“反正今天晚上你把我奶奶哄着在外面待上一个小时就行了。”
“啊!”
“怀亦柔,这样的事你都帮不了吗?!”
“不是,你奶奶那么好,想到要让我骗她,我觉得很难受。”亦柔居然真的很难过的样子。
“不会吧,又不是真骗,只是为了让容乘韵试下钢琴的。”我劝说她。
“那要是他想用怎么办?他试了钢琴后觉得好,想用那个怎么办?”亦柔反问。
“呃——”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唉,不管怎么样,车到山前必有路。”
“好吧。可是,把奶奶哄在外头容易,那个容乘韵会去吗?”
是呢,这倒是个大问题。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就是绑架也得把他绑架过去,“放心吧。晚上放学我们就行动,我现在去找容乘韵。”
因为钢琴坏了,容乘韵不可能在钢琴室,我直接上楼去他的教室找他。
中午,教室里很多同学都趴在桌子上休息,也有一些在安静地学习,还有轻声交谈聊天的。容乘韵在最后一排,脊背很挺直地坐在那里,低头看着书,非常认真,好像周围的所有人和事都不存在一样。我的心微微一动,充满了愧疚和歉意。教室里有人发现了我,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奇。
我轻轻走过去,在他桌边停住,他还那样坐着,丝毫没有发觉我的到来。我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课桌,再指指门外。他冷冷地看我一眼,随我走出教室。
“又有什么事?!”他很冷漠,余怒未消。
“呃——”我想着,该怎么跟他说他会同意跟我去我家。“我家有架钢琴……”
“你家有钢琴?”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我的话,“一个连钢琴的都没碰过的人的家里,能有什么好钢琴?不会是几百年前的西方皇家留下来的吧?别告诉我你是什么皇室血脉?”
可恶!我心里很不开心,本来是出于好心想帮他,居然还讽刺我。不过,他心情不好是可以理解的。我安慰着我自己。“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不好呢?那架钢琴有很多年历史了的。”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天,我对那架钢琴一点都不了解,他如果去了发现我说的是假话,会不会更生气?
“哦?”
他好像动了心了。
“真的。”只有硬着头皮把他哄过去试一下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死心的,“如果可以,请今天晚上到我家看一下,如果觉得合适你就可以用。那样,我心里也会不那么难受。”
他看看我,眼光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冷漠了。
“去看看吧,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的。”我急忙说着,生怕他忽然说不去。
“好吧。”
哇!容乘韵答应了!太高兴了,完美计划就要开始了!谢谢谢谢,谢谢老天帮忙,我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念叨。
“没事了吧?”他忽然问。
“哦?”我一愣。“没了。那下午放学我跟亦柔在学校门口等你。”说完,蹦蹦跳跳走了。
“奶奶,一会儿亦柔要来我们家!”一进家门,我就冲进奶奶的卧室。
“哦?那太好了。”奶奶放下正在看的书,摘下老花镜,“那她会在我们家吃饭吗?”
“唔,当然,奶奶,家里有笋吗?亦柔最爱吃奶奶做的竹笋的。”我早看了冰箱,知道家里已经没有竹笋了。
“哦,那我现在出去买点。”
“好。”太好了,奶奶中计了。要知道,这个时候,亦柔就在我家楼下等着呢,等着跟我的奶奶很“巧合”地碰上,跟奶奶一起去买菜,然后拉着奶奶在外头转上一个小时……哈哈,亦柔,拜托了哦。
我笑嘻嘻送奶奶换鞋出门,然后从窗子口看到奶奶跟亦柔“碰”了面走远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门,把一直在我们上一层楼梯处等着的容乘韵叫下来。
“怎么跟做贼一样?这是试钢琴吗?”他很不满地问。
说得真难听,怎么能说跟做贼一样呢?!“快点吧。”我一把将他拉进门,砰地把门关上。
关上门转过身看到愣愣看着我的容乘韵,我才记起来,天,我把自己跟一个男生单独锁在了家里!
他好像也有点不知所措。
镇静镇静,我在心里告诫自己。“这边。”我说着,边朝放钢琴的那个房间走过去。容乘韵就站在客厅里,有些傻的样子,打量着房间。
我拉起门的把手,一转一开……
啊?!怎么回事?怎么门打不开?!我又转了几下,根本转不动!天,奶奶居然把门锁上了!!!
“怎么了?”容乘韵走过来。
“好像,好像门被锁了。”我尴尬地说。
天,好不容易把容乘韵哄来了,这门竟被奶奶……
“喂,宿惠秀,你……”容乘韵想要发作,可一看我转过身无奈焦急的样子,知道不是我故意的。
“门很多时候都是开着的,不知道为什么奶奶今天锁上了……”我说,急得手心都是汗。
“没钥匙吗?”容乘韵也试着打了几下,就是打不开。
哦,对,找钥匙!我急忙跑进奶奶卧室,把抽屉、床、书架都找了个遍。没有!
“叮咚——”
该死,这个时候谁给我发短信?!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大惊失色。
“容乘韵,你……”
“怎么了?”他也被我的紧张吓住了。
“我奶奶上来了……”
“啊?!”他也吓了一跳。
我已经听到了奶奶上楼的脚步声。天,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把容乘韵推进我卧室。正在这时,奶奶已经取钥匙开门了。我急忙喘了几口气,走过去开门。
“奶奶,你这么快就买好菜了?”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看着奶奶。
“哎呀,没有。真是老了,没拿钱就出去了。”奶奶说着就往她的卧室走去,“我身上只有十块钱,真是的。”
“我还想奶奶快得真像会飞呀,刚出去就买回来了。”我追在奶奶身后,看奶奶把钥匙随手放在了桌上,然后从钱包里拿出钱放进了口袋。
太好了,别拿钥匙,奶奶。我在心里默默念。
“哦,对了,我在楼下碰上亦柔那孩子了,她非要跟我去买菜。刚才我没好意思说没带够钱,只说这双鞋挤脚,所以上来换双鞋,她还在下面等呢,你一定要给奶奶保密,她要是知道会笑话奶奶的。”奶奶边在客厅换着鞋边跟我喋喋不休。
天,这些话一定都被容乘韵听到了。真是可爱的奶奶!快出去吧,奶奶!
“哦,钥匙。”奶奶刚要出门,又想到了钥匙,就要回房间去拿。
“我去拿。”我急忙先奶奶进去。然后拿起钥匙串,“奶奶,我指甲裂了,得剪一下。”说着,就拿起上面的指甲刀剪了起来。“我在家看家,不用带钥匙了,回来敲门就行了。”
“也是,看我这记性。”奶奶说着,就出门了。
嘘——真是虚惊一场啊。唉,终于可以开门了。
第六章 只为我一个人演奏
“出来吧。”我对傻呆呆站在我房间里的容乘韵叫道。
“这是你的卧室吗?”容乘韵跟我出来,嘴角轻笑。
“什么?这你别管。”真是的,把一个男生带到家里来不说,还让他进了我的房间,这对女生来说,可是件非常难为情的事啊!
“居然没有叠被子……”
“你……容乘韵!”真是太气人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开门吧。”容乘韵坏笑。
可恶的家伙!我在心里骂。可他居然没生气,这是我没料到的。我拿出钥匙,打开门。
“钢琴是不是很久都没人动过?”容乘韵看看房间。
“太厉害了吧,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
“真是笨,看看房间,还有钢琴罩就知道了。”他说着,掀起钢琴罩的一角。随即发出一声低呼。
“唔?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太好了,这架钢琴太好了。我早就听妈妈说起过它,今天才见到。真是太幸运了。谢谢,谢谢你宿惠秀。”容乘韵说着,已经掀开钢琴罩,满眼惊叹。
他的手在琴盖上轻轻抚摸,“油漆还是这么光亮,保护这么好。真是太难得了。”
“有什么不同吗?”我问。
“是的。”他看看我。“这架钢琴是德国制造的,著名钢琴家弗朗兹·李斯特就曾经用过它,当时是在意大利的一次演出中。他对这架钢琴特别赞叹,因为它的音质非常棒,能够弹奏出最好听的曲子。”他说着,已经打开琴盖,情不自禁地弹了起来。
哇,原来我家里有个这样的宝贝,奶奶怎么从来没提起过呢?我惊奇地想着,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美妙的琴声中。音乐真的很是美妙啊,自从我听到容乘韵弹琴后,我才知道钢琴演奏出的声音可以这样动听美好。
容乘韵坐在钢琴前,整张脸都是舒展开的,浓的眉不时地挑动着,眼睛时不时抬起看我,流露出幸福与快乐的神情;他的鼻子窄而挺,从侧面看,成光洁的曲线,在面孔上延展,然后是那张唇,薄而不失丰润,常是紧闭的,很倔强的样子。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站在钢琴旁,听容乘韵专门为我一个人演奏……
该死,醒醒!我骂了下自己。怎么能想这些呢,宿惠秀?那些是你跟尚洛尘做男女朋友前的痴心妄想,现在,你是尚洛尘的女朋友,容乘韵不是专门为你弹奏,而是在试钢琴!
我还在漫无边际地遐想着,音乐在他跳动的十指中停了下来。
“真是太好了。”容乘韵很开心地望望我。“钢琴比我那台还要好,保护得也很好,只是放置的时间过长需要校一下音。”
“唔?那很麻烦吗?”我对钢琴真的是一无所知。
“我自己就可以。”他自信地说,“明天我拿着工具过来。谢谢你,宿惠秀。”
“明天?”太惊讶了,这样的结果是我没有预想的。不,确切说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怎么,有问题吗?”容乘韵看看我,问。
“哦。”天,该怎么跟他说呢,明天不可能还这么顺利地把奶奶骗出去啊!我左思右想也找不出办法来。
“哦,对,这是你家,我这么过来方便吗?你就跟你奶奶住一起吗?”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唔。是的。爸爸妈妈在国外,所以,我只跟奶奶在一起。”我嗫嚅着回答,脑子还在转着,明天该在么跟奶奶说……
“是不是很为难……”他看着我,问。
“不……不是。”宿惠秀,你真笨,跟他直说一起想办法就行了啊,怎么还否定呢?!
“那你怎么……”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门外响起奶奶的声音,“惠秀,是奶奶,快开门。”
啊!奶奶又回来了?!我大惊失色,容乘韵大概也很吃惊,满脸慌张……
我打开门,奶奶就站在门口,还喘着气,亦柔就跟在奶奶后头,满脸苦苦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奶奶,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问。
“唔。”奶奶答应着,却对房间四下打量。奶奶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我看看亦柔,她冲我使劲挤眼睛,还向我说着什么。她在说什么啊,看她眼睛转来转去和嘴型,好像是在问容乘韵走没走。我摇摇头。死丫头,怎么也不给我发个信息就回来了呢?!
“惠秀,奶奶在楼下很远就听到钢琴声了,那么好听,我还以为是你弹的呢?”奶奶看到放钢琴那间卧室的门还关着,放松了神情。
“奶奶,惠秀做梦也不会弹琴吧?”亦柔故意拉着奶奶要进厨房,想帮我把奶奶引开,让容乘韵赶快走。
“就是。我们家惠秀很小时候还是对钢琴有点感觉的,只是那时在她姥姥家,我想教也没教成,现在大了,你们功课又紧张……”
“哇,奶奶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呢?”我惊讶地问。
“不过,刚才很奇怪哎,我跟奶奶逛着街,奶奶就非要回来,她说听到家里钢琴声了……”亦柔把奶奶骗进厨房又被奶奶赶出来写作业。
“什么?你们在哪儿逛街?”我吃惊地问。
“在隔一条街的商场。”亦柔回答,“根本听不到的。怎么,容乘韵对钢琴说什么了?”
“很满意。”
“什么?!”亦柔眼睛都瞪大了。
“他说钢琴非常好。只是……真的很奇怪啊。”我说。
“什么奇怪?”
“刚才容乘韵真的弹琴了,奶奶居然有心电感应,真是奇怪啊?”我真是越想越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事发生呢?
“啊?!”亦柔惊叫。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学习呀,今天作业不多吗?”奶奶忽然从厨房走出来,问我们俩,手里还拿着一把芹菜。
“哦。马上马上。”我急忙回答。
怎么办,怎么办,容乘韵现在还在放钢琴的房间里呢!我心里火急火燎一般。
“叮——叮——咚——咚——”卧室里传出几声钢琴声,随即,一段优美动听的曲子流淌而出。
啊?!
啊?!
啊?!
再惊讶也没有此刻的奶奶惊讶,再吃惊也没因为奶奶这样吃惊!
奶奶张着的嘴根本来不及合拢,手里拿着的芹菜竟全散落到了地上。
可恶!该死的容乘韵在干什么啊?!不是告诉他不能出声吗?!怎么还在弹琴呀?!
奶奶的眼光落在我身上,惊讶,紧张,还有担忧与惶恐。奶奶是怎么了呢?这么复杂的眼神和表情。“谁……谁在里面?”奶奶的声音有些颤抖。
“啊,奶奶。”我叫,声音里带着哭腔,“奶奶,对不起,奶奶,我错了。”我一把扶住奶奶。
“怎么回事?”琴声依然悠扬,奶奶的眼光极为严肃。
“奶奶。是……是我昨天说的那个同学,他的钢琴坏了,我就把他带过来……”我战战兢兢。我亲爱的慈祥的奶奶从来没对我发过火,现在这样严肃地跟我说话,让我非常害怕。
容乘韵,你真是害死我了!
奶奶走上前打开门。容乘韵还坐在钢琴前,陶醉地弹奏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自己了。
奶奶走进去,也看呆了一般,直直看着容乘韵,看着他的指在琴键上舞蹈。
容乘韵弹得如痴如醉,直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我、亦柔,还有奶奶。
“奶奶。”他急忙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奶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慈爱地看着容乘韵。
“容乘韵,奶奶。”这时候的容乘韵,老实听话又乖巧的样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啊。
“容乘韵?”奶奶自言自语着念了一遍,又问他,“你从多大学习钢琴,弹得非常棒。”
容乘韵看看我,又看看奶奶,回答奶奶的问题,“三岁。”
“一直是在国内学的吗?”奶奶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唔,一直跟着妈妈在国外,去年才回来读高中的,因为华梵市的教学质量非常高。”他很恭敬地回答。
“你的老师是?”奶奶继续问。
“我妈妈。”
“哦,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岳芳菲。”
“啊!”奶奶发出一声低呼,整个身子一颤。
“奶奶,你怎么了?”我一把扶住了奶奶。
容乘韵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奶奶怎么一听到岳芳菲的名字就反应这么强烈呢?我奇怪地想着,边把奶奶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孩子,你的钢琴坏了?”奶奶问容乘韵。
天,容乘韵千万别说是尚洛尘砸的,而且是因为我砸的!
“是的。”容乘韵说,“宿惠秀说起来,说您有架钢琴,想让我来看看,我没想到……”
呵呵,没想到容乘韵也不是个冰人,还很会说话呀。
“哦。”奶奶点点头,“钢琴已经闲置很多年了,如果你喜欢,就常过来弹吧。”
什么?我……我没听错吧!我看看亦柔,亦柔也在看着我,脸上同样满是吃惊。
“那太好了,太谢谢奶奶了。”容乘韵很礼貌地说。
奶奶没说话,一直看着容乘韵,微微点了点头,很喜欢的样子。
“什么?去你家?!”尚洛尘对这个消息震惊得如同天要塌下来了。
“唔。”我点点头,心里很高兴,可是脸上还是故意装出郁郁不快的样子。
“那他不是每天都去你家练琴啊?”尚洛尘非常气愤。
“可能是吧。他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比赛了,比赛的时候,就会用我奶奶的钢琴。”我解释给他听。
“可恶!”尚洛尘一拳挥在树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你干什么啊?!”我急忙拿住他的手,还好,没受伤。
尚洛尘扑哧一声笑了,“没关系,我经常打沙袋,手早就磨出厚皮了,受不了伤的。”
“真是气人,怎么能这样残忍地对自己呢?!”我白他一眼。
“没有,我只是一想到他要跟你在一起,心里就……”
“尚洛尘!”我大声喝住他继续说下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请不要再提!”
“哦,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尚洛尘急忙讨好我,“今天晚上我们一起滑旱冰吧?”
“晚上?”我很为难,“晚上恐怕都不能出去了。”
“为什么?”尚洛尘惊叫,“该死,都是那个容乘韵!”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那能不能跟你奶奶商量商量,把钢琴借给容乘韵,让他搬到学校来,天天练,也方便啊……”
砰——
他话刚说完,我就冲他脑门砸了一下,“搬到学校来还像那台送到俄罗斯的钢琴那样的下场吗?”
“当时是生气,太冲动了……”
“冲动?那你以后控制点情绪吧!”我说完理也不理他就要走。却见对面有个大美女正冲我走过来。
因为眼睛迎着阳光,一时看不清楚。我时间眨了眨,用手挡住光,才看到,走过来的是柳雪娆!
她来做什么?!我心一惊,来者不善!
可那个柳雪娆直接走到我面前,我刚要冲她打招呼,她却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你干什么?”尚洛尘冲过来,拉住了她要再落下来的手,然后猛地往后一推一放手。
尚洛尘很生气,也很用力气。我看到柳雪娆白白的手腕上起了一圈红。我却傻了一样,大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还有你!”柳雪娆又把矛头对准了尚洛尘,“你为什么砸坏钢琴?!”
“已经砸坏了,你还想怎么样?”尚洛尘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怒视着她。
“我让你们离容乘韵远点,可是……”她越说越生气,说着说着,又要冲过来打我,被尚洛尘一把拉住了。
“你不要碰她!”尚洛尘大声说。
我看着尚洛尘,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真的如当时所说,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
“她都要陪着别的男生天天练琴了,你还在这里当傻瓜!”柳雪娆话一出口,尚洛尘抓住她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撒开了,怔怔看着我。
我的心里很难过。我没想到,只是想给容乘韵找架钢琴的单纯想法,会引起柳雪娆这么强烈的反应,也没想到,会这么重地伤到尚洛尘。我看到了她眼底闪现的愤怒,像要将我在一瞬烧成灰一样。
“你不要勾引哥,他是我的,是我的!”柳雪娆狠狠地说完,气呼呼转身就走,只剩下我跟尚洛尘,还呆呆站在那里。
“尚洛尘,对不起,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惠秀,我相信你。快去教室吧,马上就上课了。”尚洛尘说着,推了我一下。
我在阳光底下,任夏天毒辣的阳光灼烧着我的皮肤我的头发。我做的不对吗?我在心里问着自己,缓缓向教室走过去,快上课了。
学校门口,我,亦柔,还有尚洛尘,都站在那里等着。
“怎么还不出来?”尚洛尘来回踱着脚,不时地向校园里面张望,好看的面孔上透着不耐烦。
“或许,快了吧。”亦柔看看我说。
我们都在门口等容乘韵,说好放学跟我一起回家练琴的,只是放学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容乘韵的影子。
快了快了,说不定他已经背着书包出来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惠秀,你确定跟他说明白了吗?”尚洛尘问我。
“当然说明白了。”我不高兴地白他一眼,难道我是那种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的人吗?!真是的。
“你别生气惠秀,尚洛尘的意思,是不是容乘韵忘了呢,要不,我们去学校找找?”亦柔忙拉拉我的胳膊。
“也许吧。”我回答着,便向教学楼走过去,准备去找容乘韵。
“我去。”尚洛尘拉住我。我看到他眼中的耐性已经到了极点。
“尚洛尘!”我叫。我真怕他会再冲动。
“放心吧,我只是去叫他,不会跟他冲突的。”尚洛尘望着我,咧开嘴笑了。
我也笑了。看着他跑远。
“惠秀,你可一定要把握好啊。”亦柔提醒我。
这个死丫头,我用眼剜她一下,“我不是说过了吗,我……”
“你你你你你,宿惠秀,有时候,人的眼睛是会被东西蒙住,看不到自己的心的……”亦柔试图想证明什么,可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急切,所以,说出了上面的话。
我一怔,“亦柔,你在说什么?”
“哦。没有。”她神色黯然下来,眼底的忧郁如迷雾一样,开始上升到迷住整双眼睛。
“容乘韵?!”有一双手忽然在我肩上拍了下,扭头一看,竟是容乘韵。他怎么突然出现了呢,尚洛尘呢,他不是去找容乘韵了吗?我四处看看,尚洛尘还没有回来。
“走吧。”他幽深的眸子跳动着一丝得意的神采。
“什么?”我有些愣。
“去练琴。”他眉毛扬扬。
奇怪啊,今天的容乘韵怎么这么特别呢?!我怔怔看着他。
“走吧。”容乘韵说着,竟拉了我走。
“啊,亦柔……”我叫着亦柔,又用眼看看教学楼。尚洛尘你这个笨蛋,去干什么了啊,怎么还没回来?!
“啊,那你们走吧。”亦柔很快领会了我的意思,做出大义凛然为朋友两肋插刀敢于牺牲的样子。
“容乘韵,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再出来的?”我边跟容乘韵走,边问他。
“随便你怎么想。”他不置可否,继续朝前走,漆黑的眸子亮亮的。
“你一直躲在旁边?”我吃惊地盯着他。容乘韵竟然可以做这样的事?那样一个连穿衣走路都一板一眼的人也会调皮气人?
“我只是想安静地练琴。”容乘韵恢复了从前的冰冷,大步向前走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真是奇怪啊,有些喜怒无常。
奶奶像是在专门等我跟容乘韵一样,我一敲门,奶奶就出现在门口了。更吃惊的是,奶奶居然把放钢琴的房间都打扫干净了,钢琴也擦得亮亮的,钢琴的上面,还摆了一束盛开的百合花,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充盈了整个房间。
哇,太令人吃惊了。我的奶奶,竟有这样的情趣,还懂得买花,只是,对钢琴从来不提的奶奶,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热情呢?
“怎么样?”奶奶笑笑地看着容乘韵。
“很好,谢谢奶奶。”他说。
“唔。”奶奶点点头,“弹钢琴是要有一个好的氛围的,那样,弹出来的曲子,才会像花香一样,不只是听起来好听,整个心也会为之陶醉。”
“是的,奶奶。”容乘韵笑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眉毛轻轻弯下,亮亮的眼睛发出柔和的光,嘴角上扬,鼻翼两侧也露出淡淡的轮廓,微笑的轮廓。
“能不能把你准备参赛的一首曲子弹一下给奶奶听听?”奶奶笑呵呵地,满脸皱纹写满慈爱。真好,难得奶奶接受了容乘韵来练琴,要不然,那场钢琴被毁坏的事故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好的。”容乘韵答应着,打开钢琴盖,试了下音,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奶奶:“音已经调好了?”
奶奶微笑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我惊讶地看着奶奶,很是不可思议。
“当然是你上学的时候啊。”奶奶瞥我一眼,好像我问的问题很弱智一样。
“唔,您叫的钢琴调音师吧。”我笑了。
“傻丫头,是奶奶调的音。奶奶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奶奶得意地笑笑,又冲容乘韵说,“孩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
十指轻动,美妙的音乐随之而出。他的双眼微合,嘴唇弯成美丽的弧形,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世界里。西下的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将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他的整个身体如同镀了金,光彩夺目,就连那张在路上时还有些冷漠的脸,现在,也是温暖的。真是一幅完美而和谐的图画啊。
啪啪啪——
容乘韵琴声刚毕,奶奶就鼓起掌来。她微笑着看着容乘韵,微微点点头,“孩子,你弹得很好,音神合一。”
“还希望奶奶能指教。”容乘韵很谦虚地冲奶奶笑笑。
“很好。”奶奶说着,起身向他走过去,“好几个难度的地方都演奏得非常巧妙,只是,还有几个小地方如果能再改进一下,就更完美了。”
不会吧?我目瞪口呆。我的奶奶居然懂钢琴?还一副行家的样子。有没有搞错,我从小到大都没听奶奶说起过。
“请奶奶指点。”容乘韵一听说,急忙让出座位。
“啊,奶奶,该做饭了吧。”我急忙说。要知道,我跟奶奶这么多年都没见奶奶碰过一次这架钢琴,奶奶懂的话,也只是欣赏罢了,容乘韵还站起来让奶奶给他指点,那不是会让奶奶难堪嘛。所以,为了避免尴尬,我得赶紧让奶奶离开。我走过来准备拉着奶奶出去,可奶奶却伸出手制止了我。
“奶奶?”奶奶想做什么呢?
奶奶丝毫不让,直接坐在了钢琴前,将曲子翻了两页,弹奏起来。
天哪!我的奶奶,我平常对钢琴连碰都不碰的奶奶居然在弹钢琴,而且……我看看容乘韵,他的脸上也微微显出震惊。我这才注意到,奶奶修长的十指跳跃在琴键上,像是跳跃的精灵,演奏着动人的旋律。
“奶奶——”直到奶奶停了下来,我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奶奶,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会弹钢琴?”
“是吗?可我也没说过我不会弹啊?”奶奶故意逗我。
我冲过去,给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奶奶,奶奶你真是弹得太太太好了,是我听到的天下最最好听的钢琴曲!”
“这个臭丫头。”奶奶笑着推开我,开始给容乘韵讲该注意的细节。容乘韵听得很仔细,奶奶则一边教一边演示,还让容乘韵自己练习。很快,三个小时的练琴时间就过去了,我才发现,我的作业没写不说,肚子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连说话的力气也都快没了。
“奶奶,你的宝贝孙女就要饿瘪了。”我有气无力地靠在门口,望着奶奶和容乘韵,她们两个还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根本不知道时间。
“哎哟,看我这记性。”奶奶拍了下后脑勺,“怎么把做饭都忘了。”
“奶奶弹得太棒了,所以我们都忘了时间。让奶奶受累还饿肚子,晚上一起出去吃吧,奶奶。”容乘韵说。
不会吧,奶奶受累也饿肚子,我也在饿肚子好不好?容乘韵,你要想做绅士想有礼貌也要照顾所有的女士,不要有偏颇。
“对,我们楼下那家排骨店非常好,一点也不腻,我们哪,今天就去那儿吃。”奶奶兴高采烈。我从来没见过奶奶这样兴奋,仿佛一下年轻了二十岁!
“真是二十多年都没这么开心过了。这钢琴,也休息了快十多年了。”
“是啊,奶奶,你以后要每天都这样开心哦。”
我们边走边说,在走到楼下的时候,我忽然呆住了。
楼对面的那棵树下站着一个人,白色的t恤,白色的休闲裤,白色的运动鞋。他靠在树下,双手放进口袋,头微微扬着,在昏暗的灯光下,身影显得落寞而孤寂。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下,生出一丝愧疚来。难道尚洛尘一直站在楼下等着吗?
容乘韵显然也看到了尚洛尘,身体微微一怔。
“怎么了?”奶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看看我看看容乘韵。
“啊,没有没有,刚才看那边那个人有些眼熟,原来不认识,走,我们快进去吧。”我说着,拉着奶奶就往饭店走。再回头看时,尚洛尘已经看到了我们,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我已经感觉到他眼中的伤痛。
“奶奶,你们先坐着,我去买点好东西过来。”扶了奶奶在饭店刚坐下,我说。
“去买什么?这里都有的,奶奶请客,你随便点。”奶奶很大方地说。
奶奶平常可是经常教育我要节俭的,今天肯定是因为容乘韵来练琴高兴,所以才这么慷慨。可是,尚洛尘还站在外面,我要是不出去,他会一直站在那里的。
“呃——奶奶忘了那边有家卖奶茶的店吗?那儿的奶茶可是最最好喝的,我去买两杯来,让容乘韵也尝尝。”我呵呵笑着讨好着奶奶。
“唔,好。”奶奶答应了。
我看到容乘韵的脸色怪怪的,有些不自然。“我很快就回来。”说着,急忙跑出饭店。
“惠秀!”尚洛尘居然已经走到饭店门口了!
“你干什么啊?!”我拉着他就往远跑。该死,要是被我奶奶发现了可就惨了。
“我担心你,所以过来了……”在树荫底下尚洛尘很坦白地交代。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是在我家呀!”我说。
“就是因为在你家,所以才担心……”哇,尚洛尘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乖的样子。
“你想什么哪?!”我猛地推了尚洛尘一把,尚洛尘一下竟没站稳,摇晃着就向后头倒过去……
“啊——”我一惊,急忙伸手去拉,却不小心把自己扑进了尚洛尘怀里,而且,我们正好是面对面……那么嘴……
啊!!!!这怎么可以啊?!我的大脑空白一片,好像有一道闪光从天劈来,照得我的眼睛看不见所有东西,只有白花花一片。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的胳膊被谁拽住了。
谢天谢地,总算没有让事情继续发生下去!
再看尚洛尘,他也已经站住了。幸亏他天天踢球身手敏捷,身体只是旋转一下就站定了。
我站稳身体,惊魂未定,刚要跟那个“救”了我的人说谢谢,却发现容乘韵站在我身边!
他怎么在这里?!我奇怪地看看他,脸还是那么冷,没什么表情。然后急忙向四周看了看。
没有别人!!!
刚才真的是容乘韵拉住的我的胳膊?!他为什么跟过来?我瞪着容乘韵。
“你在这儿干什么?!”我还没开口,尚洛尘先开口了。
“惠秀说出来买奶茶,我怕她拿不了,接一下。”容乘韵不咸不淡地说,说得极自然,好像我们很亲密无间的样子。
惠秀?容乘韵竟然直呼我的名字,真是天下奇闻哪。“谁说我拿不了?谁让你来的?”我也有些恼火,这不是明摆着跟踪我抓我把柄吗?!
“容乘韵,你不要太过分了。”尚洛尘一把抓住了容乘韵。
糟糕,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冲动吧。“住手,住手!”我急忙上前制止。
“惠秀,我们走吧。”容乘韵一把将尚洛尘揪住他的手拿下来,整整衣领,叫我。
啊?我有些愣,看看尚洛尘。“尚洛尘,你先回去吧,奶奶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惠秀……”尚洛尘想跟我说什么,看看一旁站着的容乘韵,就又把话咽回去了。
“放心回去吧,明天见。”我冲他摆摆手,转身向饭店走去。容乘韵就跟在我旁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向尚洛尘那边看了看,他正一边回头一边向小区门口走去。于是心里感到无比愧疚,明知道这样跟容乘韵在一起会让尚洛尘不高兴,可是……
“喂。”容乘韵拉拉我的胳膊,阻止住要进到饭店的我。
“干什么?”我站住,看着他,心里充满了不快,难道他也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说买奶茶吗?”他淡淡说。
“哦。”真是的,差点忘了。奶奶的眼睛可是容不得沙子的,于是转头,向奶茶店走去。在转头的一瞬,我瞥到了容乘韵黑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窃喜。
“惠秀,周末一起出去玩儿吧。”
“不行啊,那个容乘韵周末又要来练琴的。”
“他练他的琴,你也不用必须待在家里呀?不是有奶奶吗?”
“奶奶在指点他,两个人在一起一弹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所以,我必须在家陪着。”
“那……”
“别说了,尚洛尘,真的去不了。而且,也快期末考试了,上一次就……”我咬咬嘴唇,“所以,得好好准备一下。”
“那一起吃饭吧?吃饭总有时间的。”
“奶奶每天都准备好饭的。”
面对尚洛尘,我无比为难。那么真挚诚恳的目光,那么深情专注的眼神,可是,我还要狠着心说不。其实,我完全可以跟尚洛尘出去,因为我不在家,容乘韵也一样可以弹琴。但是,我还是说了不,眼看着尚洛尘的眼光渐渐暗淡下去。
“你心里没有我对不对,惠秀?”尚洛尘低低问。
“啊?!”我心一惊,可嘴上却说,“没有你,怎么会呢?本来也是为了准备考试,等考试完,我们就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说话算话?”尚洛尘像个小孩子一样,乞求的眼神。
“算算算。”我说。
“你们俩个又在说什么呢?”亦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边。
“亦柔,你要帮我劝劝惠秀,她现在几乎天天在家里关禁闭……”
“尚洛尘!”我瞪他一眼。
亦柔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干脆这样,找个时间叫容乘韵一起去玩,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可以吗?我看看亦柔,又看看尚洛尘,“我试试看。”
“那就明天吧,明天周六,我们一起去教堂吧?”尚洛尘立即提议。
“去教堂干什么?”我瞪着眼看着他。
“占卜啊?那里的占卜师非常有名,我想去占卜,你们也都一起,多好啊!”
“尚洛尘,太小儿科了吧。”我沉下脸。没好意思告诉他我已经去占卜过了,当然,也没好意思告诉他结果。如果他知道,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尚洛尘摸摸头,“那我们就去看神鸟吧。”
“对呀,这个主意好哎,听说那个神鸟能听懂人话的,要是碰上有缘人就会用点头和摇头的方式告诉你结果的。”亦柔兴奋起来。
“是啊。亦柔你也知道啊。”尚洛尘受到鼓励地笑笑。
亦柔却白了他一眼,“作为华梵市的市民能不知道吗?真是的。”
“那就这么定了,惠秀,待会儿你问问容乘韵,他要不去,我们就自己去吧。”尚洛尘很急切。
“唔。我先问问再定。”
“惠秀,你也是的,怎么可以就被那个容乘韵给拴住了呢?”亦柔有些不高兴,犯了直脾气,也不管尚洛尘还在场,“难道没你在家他就不练琴了吗?”
“怀亦柔!”我凶凶叫她名字。
“哦,就先这么定吧,你问了容乘韵,电话联系。”亦柔美滋滋一笑,撒腿就走。
这个臭丫头,最近老是在尚洛尘面前捉弄我,真是气死我了。
“你别生气,她这样也很可爱的。”尚洛尘笑笑。
“哦。”我答应着,心里还是忍不住把她狠狠骂了通。
我费尽了我的所有心计和气力,再凭了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了容乘韵。他答应周末去爬山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拿起钢琴边的杯子咕咚咚猛灌。
“给。”
“哦?”把杯子从嘴边拿开,才看到容乘韵手里拿着一杯水送到我面前。
“你喝的我的,说了这么多话,也够难为你了,请喝水,不够我再倒。”
啊?!什么时候容乘韵变得这么好了?我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两眼。
“看什么?”他的语气又冷了起来,“难道不想喝吗,不想喝就算了!”
真是古怪啊,没想到,容乘韵的脾气这样坏。“为什么不喝,有人给倒水当然要喝。”说着,我拿起水又灌进肚子里。
放下杯子的时候,见容乘韵脸上洋溢着自得的笑。
“喂,你不是又在打什么算盘吧?”我现在对容乘韵很不放心,上次去他家挖花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说不定在哪个窗口,一直看着我爬到最高处的时候按了电铃,然后捉我个现行。哼!
“我什么时候打过算盘?”容乘韵靠在椅子上,做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的样子很随意,也很闲散,很是惬意,却又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华贵。我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了一下,无缘故地猛跳起来。
“不过,宿惠秀,你的口才倒是不错。”容乘韵说。
我立即想起那天在主席台前表白的场景,一向以口才优秀自居的宿惠秀,居然紧张得只会说那一句话。而且,只要是在容乘韵面前,好像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就一直都是受限制的,看来,我今天是正常发挥了。于是脸就腾地又红了。
“你答应了就好,那明天我们准时出发。”我说着,就要往外走。不能让容乘韵看到我红了的脸,要不然,他嘴上不说,也肯定会在心里嘲笑我的。
容乘韵却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干什么?”我惊叫,想掩饰自己的紧张,可表情和声音却不会说谎,全部流露出来。
“其实你脸红的时候很可爱。”他嘴角挑挑,轻轻说。
什么?他在说什么?我有片刻没思量过来,紧紧盯着容乘韵,脸更红了。
“你脸红的时候很可爱,就像现在这样。”容乘韵又说了一遍。
“胡说!”我嘴里骂着,赶紧挣脱了容乘韵拉着我的手,急急跑回我的房间。
我关上门,靠在门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火烧一般。他说我脸红的时候很可爱?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脸更红了。于是跳到镜子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真的是很可爱呢,红扑扑的小脸像红苹果一样,还有两只一眨一眨的黑眼睛。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容乘韵刚才拉住我的地方还有一点红痕。我伸出手,在自己胳膊上握了握,没有握过来。哇,他的手好大呢,居然能把我的胳膊握过来,而且那么有力,我现在还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热热的,湿湿的。
奇怪,怎么会湿呢?是在出汗吗?可是房间里有空调,很凉爽的啊。听说,人紧张的时候容易出汗,他是这样的吗?我跳到镜子前,看到自己满脸绯红,真是的,希望刚才没被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才好。
第七章 神鸟神鸟告诉我
神鸟所在的山离我家比较远,在华梵市的西北边,几乎是最全市最偏西的位置了,即使自己开车去,也要四十分钟,所以,我们选择了坐公车。我跟尚洛尘还有亦柔都早早到了车站,可容乘韵那个家伙却怎么等都不来。
“他怎么老是这么不守时,到现在也不来?”尚洛尘很生气。
该死!我在心里骂,嘴上却只好安慰大家,“昨天练琴到很晚,可能起晚了吧。”
“那也不能耽误大家时间,时间是生命,是最宝贵的……”
“哎,别说了,来了来了。”
随着亦柔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开过来的那辆蓝色跑车。风一样吹了过来,停在我们身边。最先看到的,就是戴着大墨镜,长发在空中打了个旋又落回身上的柳雪娆。她戴了太阳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就越发显得她那双唇饱满而丰盈。墨色的镜片后,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视着我。
是挑衅吗?我的心开始下沉。那次挨了她一巴掌呢,现在,她又公然站在我面前,这对我的自尊真是莫大的侮辱啊。
“容乘韵,你不想去就早说,为什么让我们等这么长时间?”亦柔和尚洛尘都没开口,我冲上前就冲他喊。
容乘韵从车上下来,“对不起,让大家等久了。”
“等等怎么了?是我拉着哥吃早饭了,难道不吃早饭就去爬山,不是要把身体搞垮吗?”柳雪娆走下车来。
她的下身穿了件非常短的牛仔短裤,露着两条直而修长的美腿。打扮成这个样子,是故意吸引人的眼光吗?!我扭过头去,看也不看她一眼。“容乘韵,你不去就算了,我们走了,再见。”说完,转头就冲尚洛尘和亦柔说,“我们出发,来车就上。”
“喂,宿惠秀!”容乘韵叫我一声。
我依然没有回答,正在这时,有车开过来,我拉着亦柔和尚洛尘就上车。哼,容乘韵,你不是跟你的柳雪娆妹妹在一起吗?好吧,那你们一起吧,我们走了!
上了车,我还越想越生气,看也不往车下看一眼,而是用眼睛看着车的另一边。等车缓缓开动了的时候,我再回头看。啊?容乘韵呢?我只看到一脸怒气的柳雪娆站在那里,摘了眼镜和帽子,狠狠用眼睛盯着我们的车……
“那儿了!”亦柔推了推我胳膊。
容乘韵,很老实的样子站在公车过道上,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拎着包。见我们在看他,他也看看我们,眼睛是冷的。
哈哈,已经上车了还放不下面子啊,我在心里偷偷笑了笑。
“容乘韵,过来坐吧。”亦柔叫他。
我用眼睛使劲儿瞪了瞪亦柔。这个死丫头,居然指着我旁边的座位。难道亦柔不知道尚洛尘很嫉妒容乘韵吗,这样坐可是会让尚洛尘生气的!现在,亦柔和我分别坐在了尚洛尘的两边,而我的左边正好有个座位!我已经用余光看到了尚洛尘太阳穴旁的青筋暴起,拳头也握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容乘韵。我急忙用胳膊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没有失控爆发出来。唉,跟这两个男生一起出去玩,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啊。
容乘韵却没说什么,顿了顿,拎着包走过来,坐下。我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气味,是清晨空气的清香,淡淡的,润润的。
下汽车,走过通向上山的路,在路口,我们都吃了一惊。柳雪娆正靠着她的蓝色跑车,在树阴底下乘凉呢。
她怎么来了?!
我狠狠瞪了一眼容乘韵,他的脸上没任何表情,走过去,“雪娆,你怎么也来了?”
“哥怎么能丢下我自己来玩儿,我们一直都是一起玩儿的。”柳雪娆拉着容乘韵的胳膊撒娇。
“人多了玩儿得才热闹,我们一起走吧。”容乘韵看看我们,根本没征求我们的意见,就答应柳雪娆跟我们一起爬山。
刚才上车时,虽然容乘韵上了车没跟柳雪娆在一起,但我心里依然疙疙瘩瘩,像有几条小虫子钻来钻去不舒服,现在,他竟又把柳雪娆拉进来跟我们一起玩?真是可恶!我在心里骂。
柳雪娆的脸上隐隐露出得意的笑,我的心空落落的,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麻木得连太阳的毒辣和满脸汗水都感觉不到了。我想我现在的脸色肯定十分难看,只顾低着头向山上走,不说话也不笑。
“惠秀,你没事吧?是累了吗?哪里不舒服?”尚洛尘关切地问我。
“没事。”我摇摇头,穿过竹林,继续向上走。
神鸟所在的山,是华梵市北面山的延续,地势并不高,而且很平缓,但山上竹林密布,地上,是积累了许多年的竹子的落叶,又腐烂化成泥,所以,山上的土地并不硬,反而是松软的。
“哥,拉我一下,我走不动了。”我听到身后不远柳雪娆娇滴滴的声音,“呵呵,谢谢哥。”
我不敢扭头,我知道一扭头,就能看到柳雪娆半个身子都偎在容乘韵怀里,那张姣美的面孔却在斜视着我,充满了自得的悠然。我呼哧呼哧喘粗气。可恶,该死!容乘韵这个家伙,还跟她有说有笑,这不是故意气我吗?!我的胸口简直要爆炸了。
“惠秀?你怎么了?脸很红,是不是很累啊?”尚洛尘拉住我的手让我停下来。
“是啊,惠秀,你……”亦柔也走过来,也一样累得满头大汗。
“没,没有。”我郁郁地说,“快走吧,只是,怎么还看不到神鸟啊,到底有没有神鸟啊?”
“肯定有的。”尚洛尘回答着,仰头往天上看。
竹林密密麻麻,阳光透过茂盛的竹叶洒下来,斑斑驳驳落在我们身上和脸上。可是,哪里有神鸟的影子啊?虽然是夏天了,但山上有风,风吹着竹叶沙沙做响,带来阵阵凉意,好舒服啊。
“不是说,神鸟只在竹林中出现吗?而且它们就生活在这里,我们肯定能看到的。”亦柔也仰望着天四处找。
“不用找了,有缘人自然会碰到,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柳雪娆跟容乘韵也跟了上来。
“再走走,说不定鸟儿现在都去吃食了。”容乘韵说。因为走路热,他的脸有些红,额头和鼻尖亮亮的,微微出着汗,“神鸟都很团结,总是几百几十只成群飞,碰上容易,但是,却只有很少的人才有缘让神鸟给他指点迷津的。”
容乘韵居然知道这些,我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有什么奇怪吗?”他看着我,眼光清澈,就像晴朗天空中飘过一朵云,悠然的,温情的。
我的身体一震,几乎站立不住,心乱如麻。
“惠秀?”亦柔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没事,我们继续上山吧。”我说着,扭头就往山上爬,大步地走。
那双眼睛,却像刻在了我脑中,直直盯着我。该死,怎么用这样的眼神呢?难道他想麻痹我,还是故意气我?可那眼神根本就不像是气我,又像一潭湖水,静静的,清清的。
我想着,感到耳根都热了起来,于是脚步更快了。
“呼啦——”一阵声响,惊得我抬起头来,头顶一片阴影,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正有一群鸟从头顶盘旋飞过。
“神鸟?”我失声大叫。
“呀,我们看到神鸟了!”亦柔也叫。
其他人,尚洛尘,容乘韵还有柳雪娆也都惊呆了,仰望着天空,那片阴影飞来飞去。
哇,太神奇啦,真的看到神鸟了!
就在我们都心里雀跃着看神鸟飞过,期待着有一只会落到自己肩上的时候,鸟儿呼啦啦全落到了离我们不远的竹子上,啾啾地唱着好听的歌儿。鸟儿的歌声真好听,像是有人在演奏动听的音乐一样。
就在这时,有一只鸟从竹枝上飞下来,在我们头顶盘旋了几圈……
不会吧,难道那只鸟儿从我们五个人里头选中了有缘人,难道它真的会落在人的肩上回答那个人的问题吗?
脸正迎着太阳的方向,有阳光从竹叶间照射到我脸上,有风吹动,阳光射到我眼睛,恍惚之间,那只鸟儿竟俯冲下来……
啊?!
眼前一阵恍惚,看清楚时,鸟儿已经落了下来,正在容乘韵的肩膀上……
不会吧?!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大了,我、亦柔和柳雪娆都是吃惊的表情,容乘韵的眼中是惊喜,而尚洛尘,则满眼嫉妒。
他说了什么?他问了神鸟什么话?他的声音很小,小得我们谁也听不清。但神鸟听到了,神鸟歪着头左看看右看看,居然……居然点了头。
原来所有的传说都是真的?!
那只漂亮的鸟儿点完头,从容乘韵肩上飞起,在我们头顶盘旋几圈直向空中飞去,其它鸟儿也紧随其后向天上飞了过去。阳光明媚,碧蓝的天空中,群鸟飞翔舞动……
“喂,容乘韵,你说了什么呀?”亦柔问。
“是啊,哥,你说了什么呢?你好有缘,这么多人鸟儿都不落,就落在了你身上。”柳雪娆说着,眼却瞟着尚洛尘。
尚洛尘的脸色特别难看,低着头斜靠在一棵竹子上,不说话也不看容乘韵。
容乘韵漆黑的眸子看过所有人,含着笑,然后,嘴角也慢慢挑起了,“不是不说,而是时机未到。”
“还保密呀?”亦柔追问。
容乘韵笑得更灿烂了。肯定是件让他非常高兴的事。是不是有关这次比赛的呢?听说这次比赛对他至关重要,如果能再次赢了比赛,他就可以拜他最崇拜的钢琴大师为老师了。一定是有关比赛的。我心里想着,却看到容乘韵的眼光却落在了我身上。
四目交汇,闪出无数的电火花。
怎么回事?!我心一惊。容乘韵为什么看我?而且,他的眼光如此特别,好像在说着什么?在说什么呢?我看得眼睛有些恍惚,心里仍是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跟容乘韵。
“啊——我们……我们该回去了吧。”我看看大家,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哇,好不容易爬上来了,这些好吃的都背了那么长时间,总该发挥发挥余热吧?”亦柔捅捅我的胳膊。
这个死丫头,这不是要故意气我吗!我瞪她一眼。
“怎么样啊,惠秀?”亦柔冲我眨眨眼,然后又看向尚洛尘,“尚洛尘,再让你背下去,多累人啊!”
那边的容乘韵和柳雪娆却是一百个赞同吃完饭再下山,快中午了,大家都很饿。
“喂,谁欠了你钱吗?欠多少?我去帮你要!”亦柔边像小蜜蜂一样忙碌着拿吃的准备,边问我。
我丢给她个特大白眼球,“什么意思?”
“你老拉长着脸给谁看啊?”亦柔也不客气地丢给我个白眼球。
“我……”我看看她,又看看一边也在准备吃饭的容乘韵和柳雪娆,不说话了。
“你这可是嫉妒。”她凑在我耳边,小声说。
“别乱说!”我赶忙阻止她。
“事实,谁都看得见你现在脸已经沉到底了。再说了,人家容乘韵又不是你男朋友,你在这儿生什么气嫉妒什么啊?!”亦柔还在说。
“怀亦柔!”我背对着其他人,眼睛燃满怒火,凶狠狠地瞪着怀亦柔。
“好了,我不说了,吃饭了。”亦柔说完,就转过身冲所有人说,“开饭喽!”
这个臭丫头,肯定在搞什么鬼,我们都纷纷坐下,尚洛尘在我右边,我左边是亦柔,亦柔的左边是容乘韵,然后是柳雪娆。我现在要躲着容乘韵坐才好,要不然,尚洛尘控制不了情绪生气了,就难办了。
可是亦柔成了这次爬山聚餐最勤快的人了,她不停地招呼大家,不停地起身到别的地方去拿东西,这样一来,我跟容乘韵之间就没人了。我更觉得尴尬。最可气的是,亦柔不顾我和尚洛尘还有柳雪娆的怒目狠瞪,竟在给我们每人发了火腿后,径自坐到了尚洛尘和柳雪娆中间!
喂,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发出求救的眼光看着她,希望她能重新坐回我跟容乘韵中间,可她却冲我笑笑:“惠秀,你还再要块火腿吗?”
“不……”我想说不要了,眼睛冲她眨了又眨。可是亦柔那个死丫头根本不管我说什么,直接就切了一块火腿递给我。
气死我了。
“哎呀,太挤了,大家挪一下吧。”亦柔坐在尚洛尘身边,望望柳雪娆说。“你坐那边去吧。”柳雪娆非常不高兴,脸阴得像要下雨。
“去那边拿东西不方便,为了给大家服务好点儿,大家都配合一下吧。”亦柔照样笑呵呵地说。
柳雪娆无可奈何,只好向容乘韵那边靠近了一点,然后,容乘韵就向我靠近了一点……
啊——这个死丫头究竟想做什么啊?!我心里充满了对亦柔的不满,可她像没看见一样,照样忙得很快活。然后,在我旁边的容乘韵却比右边的尚洛尘要轻松自如得多,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他不时微微地笑一下,那笑容清新得就像水中的波纹,扩散到我的身边。我的心跳更加猛烈了。
“给。”
“啊!”我一不小心,竟把尚洛尘递过来的点心碰到了地上。
“大家吃个饭有什么好紧张的,哥,你要不要再来块儿这个?”柳雪娆看看我,得意地说着,向容乘韵手里送了块牛肉。
见这样的情景,我看看尚洛尘,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于是赶忙将手里的一块火腿递给他,“跟面包一起吃,正好做三明治。”我笑笑。
尚洛尘也开心起来。我觉得我跟柳雪娆现在像是电视或电影中才出现的情节,两对情侣一起比拼谁对自己的男朋友好,拼命把好吃的塞进男朋友手里和嘴里。总之,那天的结果,是容乘韵跟尚洛尘都吃得撑得快走不动路了,而我跟亦柔还有柳雪娆,却饿着肚子下山。
“喂,你等等啊,跑那么快你不热吗?”放学,容乘韵跟我一起回家练琴,我走得飞快,因为不想跟这个可恶的家伙同行。
“你不热就行,不用管别人。”我口气极其不耐烦。
“我怎么能不热,我使劲儿追你,怎么能不热?”容乘韵并不生气,口气带着捉弄的意味。
“喂,容乘韵!”我忽然站住,转过身盯着紧跟在我后头的容乘韵,“你怎么像个尾巴似的
“什么?”容乘韵好像也被吓了一下,没想到我会突然停住。
唉,气死我了,我能把他怎么样呢,是自己把他请到家里去练琴的,现在好了,就是我想赶他走,奶奶也不会让他走的。就连国外的爸爸妈妈都下了指示,只要奶奶高兴,让我不能有丝毫异议地支持!真是心不甘哪,现在在我家完全变成我看他脸色了。
“不要老跟在我身后好不好?”我说,转身又走。
“那这样行了吧?”容乘韵一步跨过来,跟我肩并肩。
我斜眼瞪他一下,却见他脸上没有怒气,很温和,眼睛看着我,像是在询问:这样就不在你身后了。“喂,容乘韵,我可不想让你妹妹到时候来找我,请跟我保持距离,三米!”
“……”容乘韵有些愣。
哈,一向高高在上的容乘韵,今天终于被我制服了。
“站住!”容乘韵冲我说。
“什么?”
“你不要动。”容乘韵说着,向前走了三大步,站在那里回头冲我说。“你不让我在你后面,在你旁边也不行,人行道没有那么宽让我们保持三米距离,所以,只有我在前面了。这就是三米,请不要过界。”他眼中滑过一丝笑意,瞬间就消失了,然后转过头径直走。
啊?!他在前面?三米距离?可恶,连走路都要占便宜!走就走,怕什么?!
可是,容乘韵好像故意跟我过不去,他在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就减慢了速度,我一下走着神没注意,就跟他距离很近了,他扭过头来就喊:“三米距离!”
我急忙后退。可恶,现在竟被他捏在手掌心了。他一会儿又走快,我这人平时走路很快,所以也就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谁知刚刚保持了相同速度,以三米的距离向前走,他的速度又慢了下来,然后又回过头冲我喊:“三米距离!”
几次下来,我竟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恼怒不已。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这么折磨人!
“容乘韵,容乘韵!”我喊着他名字追过去。
“你干什么?三米距离。”容乘韵一点也不讲情面。
“你……”气死我了,他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取消取消,不要三米了。”
“为什么?”他一脸无辜的样子。
“从现在起,各走各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算距离了。”我气呼呼地说。再继续这样走下去,我不被他折腾疯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好。这是你说的。”容乘韵说着,走到我身边,“走吧。”我仰仰脖子,又向地下看看,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还要像刚才那样吗?”容乘韵的声音又冷了起来。
“呃——没有,走吧。”无可奈何,我走在容乘韵身边,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就洋溢出来,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我在房间里做着作业,容乘韵的钢琴声从房间各个角落钻进卧室,再钻进我的耳朵,像千条万条虫子在爬一样,痒得心里难受。
气死我了,我怎么都沉不下心学习,期末考试越来越近了,再不努力又要重蹈期中考试的覆辙了。上一次是因为奶奶去跟老师说情,这次再考不好,真的会让奶奶失望的……
正是夏天,本来天热就心浮气躁,那些知了们已经叫得够烦人了,偏偏钢琴声又起起停停,还有容乘韵跟奶奶谈笑的声音,让我的心更加乱,根本学不进去。
“克制克制!”我告诫着自己,继续埋下头看书做题,耳朵竟又被钢琴声拐跑了,等容乘韵曲子弹完,我从美妙的音乐中回过神来再看题时,发现自己两个小时只做了一道题。
这样怎么行啊?!这样下去,只能注定这次考试还是失败!
我轻轻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了看,奶奶刚去了厨房。正是好时机。
我蹑手蹑脚走到钢琴室门口,里面琴声还在继续。现在,那间放钢琴的卧室已经被奶奶改成钢琴室了,那张大的床被移了位置,放在一角,整个房间更加宽敞,而且,房间放了香蕈剂,里面盈满淡淡的紫罗兰的清香。奶奶对容乘韵太好了,这么好的环境都让他享受了,我作为奶奶的亲孙女都没福享受。
我轻轻将门打开,正看到容乘韵直直的脊背,他背对着我,陶醉在演奏中。真是可恶啊,在别人家练琴还练得这么起劲儿,却害得房子的主人没有心情学习!
我偷偷走到他身后,趁他最陶醉最不注意的时候大喊一声:“容乘韵!”
哈哈,果然达到目的了。容乘韵被吓一跳,音乐戛然而止,“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没回答,厨房里的奶奶听到音乐停了却先跑过来问。
那是我的奶奶吗?我现在开始怀疑了,怎么我的亲奶奶却对一个陌生的臭小子这么好,借他钢琴不说,还教他弹琴!
“没什么。”容乘韵率先打破了僵局,“我刚才忽然想到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弹这首曲子。”
“哦。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奶奶举着湿湿的手,手上还沾着块菜叶。
算你聪明!我在心里说。
“惠秀,你怎么不去做作业,在这儿做什么?”奶奶问我。
“啊……”我看看容乘韵,他面上像是没有表情,不动声色,“我学累了,休息下。”
“要劳逸结合才好,呵呵。”奶奶说着,又去厨房了。
可恶的家伙。“你……”
“我怎么了?你不敲门就进来,是要偷袭还是偷窥?”容乘韵抬眼,轻轻问我。
“我……”
“你又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是不礼貌的表现,而且,你这样贸然闯进来,把我的思路都打乱了。”
竟然是恶人先告状,有天理没天理了?!我就差仰天长哭了。可恶!我怒气冲冲又回到自己房间,在座位上坐了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我把我房间里的dvd机打开,用棉塞把耳朵堵住,把音响调到最大。哈哈,现在好了,可以安心学习了,我对钢琴声是一点儿也听不见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可是我根本听不见,所以继续埋头看书。
门在敲了几次不开后,砰地被打开了,容乘韵站在门口。我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笑意。我以为我一定能看到一张愤怒的脸,可是,容乘韵并没有生气,甚至他的脸上是洋溢着笑容。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有那么一瞬,我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温情,短暂的,一眨眼就消失了。我怀疑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因为容乘韵已经把门关上了,冲我走过来。
啊——他不会是来报复的吧!我瞪着眼睛看着他。
“……”
他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就听不到,只是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的。
他好像很有耐性,又说了一遍,我依然是一脸茫然。
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走过去,把dvd的音响关了。“你干什么?!”我大喊。可是,我的声音依然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所以我又用了更大力气问他。“你干什么?!”
他的神色忽然有点紧张,示意我小声点。可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门又被打开了,奶奶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菜刀,满脸惊讶地看着我们。
“奶奶,你怎么了?”我看看奶奶,奇怪地问。
奶奶也被我吓到了一样,惊呆在那里,怔怔看着我,嘴里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又大声冲奶奶喊。
奶奶急了,急忙冲过来,把刀丢在我的桌前,抱着我的脸看,嘴依然动着,好像在问我是不是有事。
“没有,奶奶,我很好。”我说。
这时,一边的容乘韵却伸出手来,将我耳朵里的棉塞拿出来。
“你干什么?”我这一喊,一下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么大,吓得我自己都有些怔。
“惠秀,你是在做什么?戴着耳塞开那么大音响,不是要把我们都震出心脏病吧?”奶奶不快地说。
“不是。”一想到是容乘韵的钢琴搅得我学习不进去,我就满肚子火。
“你那么大声音说话,还听不见我们说话,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耳朵聋了呢。”奶奶说。
“没有。”我冲奶奶勉强笑笑,“奶奶你快去做饭吧,我的肚子早就唱歌了。”
“好好好。”奶奶说着,又去做饭了。容乘韵却没走。
“喂,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看看他,问。
“我们谈判一下。”他说,伸手抽出我桌上的一个笔记本。
“喂,你干什么?!”我急忙叫。那可是我的日记本,该死的家伙,私看人日记是犯法的,窥探别人隐私!
“随便看看。”他挑挑眉毛。
“我的东西不经允许是不能碰的!”我说。
“好。这样,快考试了,把你的数学笔记借我用一下吧。”
“你进来就是借笔记?”
他看看我,微微一笑,那表情好可爱,可是我却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有一点点狡猾,也有一点点欣喜,“算是吧。”
“对不起,不借。”
“哦?”他看着我。
“我的笔记不借人,要借的话,也是有条件的。”我说。
“什么条件?”
“因人而异。”我打量着他,看他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笑笑:“我呢?”
“每天弹琴时间压缩到2个小时。”我一点情面不留。
“这……”他显然有些为难。
“不答应就算了,反正还有半个月就考试了,只有半个月,你少练2个小时没什么的。”我见他有些犹豫,急忙乘胜追击。
“好。同意。”
哇,得救了!我在心里高呼了几遍万岁,表面上却还装作很关心他的样子,“这也是为你好,快期末考试了,总不能不顾学习吧?”
“唔。”他点点头,“好,笔记拿来吧。”
“现在就要?”
“唔。”他还点点头。
真是的,我还没看完呢,算了,今天就只做练习题吧。然后,不情愿地把笔记本递给他。他拿着笔记本关了门出去了。
太好了,他终于不再弹琴了,我终于可以沉下心好好复习功课了!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哈哈,成功了!
可是,我刚伏到桌上准备开始学习,卧室的门又被打开了。容乘韵再次出现在门口。
我看着他,难道他反悔了?“奶奶说让我们一起学习。”他说着,走进来,把书和课本放在我桌上,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就坐下,开始学习。
我简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怔怔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容乘韵抬起头问我。
啊?我看看他的脸。“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这么盯着我?”他瞪着眼看着我。
啊——又被他转进去了。真是可恶啊,不练琴制造噪音了,又到我眼前来晃悠,这不是故意气我吗?!
“还有半个月就考试了,抓紧吧,我可不想再听到别人说我们的名次挨着是有预谋的。”
“你……”
可是容乘韵根本不再理我了,低着头看书,很认真很投入,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一排长的睫毛投影在眼睑,面色白皙轻柔,嘴唇紧闭,像是在努力思考着问题。
我就那样看着他,看得有些出神。
“喂,不承认自己是色女是吗?那就好好看书。”容乘韵抬头看看我。
“啊,哦。”我急忙低头。脸上一抹红晕飞过,心里竟涌上丝丝甜蜜。
“奶奶你快去买菜吧,现在天气凉快了。”周六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想看电视奶奶不让,想听歌儿奶奶说不能三心二意。于是我装作看书的样子趴在写字桌边,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琴声,就是这个时候,尚洛尘的短消息发过来,说要马上到我家来给我个惊喜,给我什么惊喜呢?是周末,而且天气这么热,跑过来多热啊!
“哦,也好。”奶奶看看时间,“我两个小时就回来了。”然后奶奶走到钢琴室,“孩子,你先练着,奶奶去买菜了。”
“好的。奶奶,要不要我去帮您提篮子?”容乘韵笑得那么灿烂。相比之下,奶奶跟容乘韵倒像是亲的祖孙二人,而我是个外人。
奶奶不会是被这个长得好看的臭小子迷住了吧,怎么会对他那么好呢?我站在客厅里,心里五味俱全。容乘韵竟然夺走了奶奶对我的爱!
“奶奶,快点儿啦,晚上不是要做好吃的吗?”我叫道。再不让奶奶出去,尚洛
“哎呀,看把你急的?”奶奶问,“小馋猫,是不是又要让奶奶给你买奶油冰激凌啊?”
奶奶怎么当着容乘韵叫我小馋猫呢?!我看看容乘韵,他正偷偷笑呢。真是羞死人了。“奶奶,请不要在外人面前称呼外号,这是我们约定过的。”我用眼睛示意容乘韵是外人。
“哦,容乘韵又不是外人,怎么不可以。小馋猫,放心吧,我会多买两只回来,明天后天你跟容乘韵都要好好学习,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我可不要再去找老师了……”奶奶笑得脸上起了很多皱纹。
真是无奈啊,奶奶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不管怎么样,奶奶总算是在我的监督下拿好了钱和篮子出门了。我长嘘一口气,向钢琴室看看,容乘韵却也在看着我,“他要来,是不是?”
啊?!他……他怎么知道?难道他偷看了我的短信?我急忙低头看看胸口,手机还挂在胸前。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我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疑惑。
容乘韵的眼中升起了迷雾,冰冷而模糊,无法看清他眼的最深端。
“他已经就上来了。”容乘韵说着,低下头,手放在琴键上,却不弹。
“叮咚叮咚。”门铃响。
啊,真的来了?!“你……怎么知道?”我舔舔嘴唇,开口问。真是太奇怪了!
“我从窗子看到他在楼下等了很久。”容乘韵说着,猛地按下琴键,欢快的音乐流淌而出。
他在搞什么?怎么忽然间又弹了起来?他的后背坐得直直的,倔强的样子。
“叮咚——”门铃继续响。我不再停留,急忙跑过去开门。
门口的尚洛尘满脸带笑,因为紧张而有些局促。
“为什么非要今天来呢?幸亏我把奶奶骗出去了。”
“他在?”尚洛尘眼中流露着一丝失望。
“哦。容乘韵在练琴。”我说。
“生日快乐!”尚洛尘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大束玫瑰,亮在我面前。房间里,钢琴声戛然而停。我心里打了个问号,但马上就被鲜花吸引了。这花很美很香。我有一刻都愣傻了。因为我家都是过阴历生日,所以忘了今天是我的阳历生日。可尚洛尘却记得这样清楚。
“谢谢你,尚洛尘。”我看着他,由衷地说。
“想了好长时间要送你什么,知道你出来不方便,所以,现在才过来送花给你。”尚洛尘笑笑。
“那进来坐会儿吧。”我把尚洛尘让进来,“奶奶要过一会儿才回来呢,喝杯饮料。”
我一扭头,却看到已经从钢琴室出来的容乘韵,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尚洛尘。“鲜花很漂亮。”他说。
“是的。”尚洛尘回答。脸色显示出一份得意。
我拿了两瓶饮料,一瓶给尚洛尘,一瓶递给容乘韵。容乘韵看了看我,才接过去拿在手里。
“外面很热吧?”
“还行。”
第八章 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跟尚洛尘说着一些不紧要的话,容乘韵就站在客厅边上,看着我们,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然后,默不作声地回到房间,隐约有声音,好像在打电话,低低的。难道是被冷落了所以给柳雪娆打电话吧?这个念头一闪,我的心就燃起一股火,眼睛不住地往钢琴室门缝儿里看,只看到他举着的半条胳膊,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惠秀,我知道你家人都是给你过阴历,所以,阳历生日就我们两个过吧。”尚洛尘说。
“啊?”我一惊,“这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而且现在快考试了,我以前也不过的,谢谢你,你来送花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
“没关系,你要是觉得今天有点不方便,明天也行。你说时间,我们一起去吃饭,再叫上亦柔。”尚洛尘说。
哼,不用说,一定是亦柔那个臭丫头把我的生日告诉尚洛尘的。不过,心里仍然暖暖的。有这样一个体贴的男生陪在身边,时刻关心着我疼爱着我,真的很幸福。可我的心里,却为什么那么酸涩呢?“还是等考完再说吧,正好过阴历生日的时候……”
我话还没说完,容乘韵打开钢琴室的门,一手拿着手机在说着话,然后冲我们小声说:“奶奶回来了。”
啊?!我大惊,急忙拉了尚洛尘就往门外走,“你先走,回头我给你电话。”
“明天过生日……”尚洛尘还想确定下来明天给我过生日的事。
“哎呀,危机时刻,生日等考完再过。我不送你了,你快走吧。”
说完,就推尚洛尘下楼。
“我先走了,再见。”尚洛尘咚咚向楼下跑去。
太惊险了,这要是被奶奶碰上该多糟糕啊。我长嘘一口气,却见容乘韵正望着我笑呢。
咦?他不是在打电话吗,现在打完了?“你在干什么?打完电话了?”
“走了?”他挑挑嘴角,问我。
我忽然明白过来,“你……你骗我?!”
他笑了,“这怎么叫骗呢,我刚才是在问你:奶奶买什么菜?结果你们看成奶奶来了,怎么是我骗你呢?”
这个可恶的家伙,还狡辩,明摆着是想把尚洛尘弄走!
我理也不理容乘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托着腮坐在桌前端详着开得正艳的玫瑰花。我已经把花插在了花瓶里,此时,花香已经溢满整个房间。
想想刚才容乘韵为了赶尚洛尘走而使的鬼把戏,倒是蛮好笑的。哈哈,我禁不住大笑起来,外表上看着严肃认真的容乘韵,其实也很调皮呢。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因为他不喜欢尚洛尘?可他为什么不喜欢尚洛尘呢?因为他是我男朋友?尚洛尘是我男朋友跟容乘韵有什么关系呢?我跟容乘韵表白的事已经成为历史了。如果尚洛尘不喜欢容乘韵倒是有情可原,容乘韵这样,真是没有理由!
“花痴吗?”容乘韵轻轻开了我的房门,站在门口。
“喂,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啊?!”刚才我傻傻看着玫瑰花的样子肯定被他看到了!说别人没礼貌,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我敲了,你不理我,所以我就自己开了。”他说。“什么事?”我不耐烦地问,把手里的书本翻得很响,以表示对他擅自进入我房间的抗议。
“生日快乐!”
哦?!我猛地抬起头。是我听错了吗?容乘韵竟跑过来专门给我说生日快乐?!
“为什么不说话?”他看着我,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盯着他,却不开口。
“哦。”我收回眼光,有些不大自然地笑笑,“谢谢你。”心底有股异样的感觉慢慢扩散,一直延伸到全身,我努力克制着别让自己再次脸红失态。
“晚上,请你吃饭吧。”他说。
“哦?”我又一次震惊,容乘韵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晚上跟奶奶一起,出去吃饭,我请客,庆祝你生日。”他说。
“奶奶已经买菜了……”
“放冰箱里明天做就可以了。”
我又一次怔住了。“奶奶……”
“奶奶不同意我来说,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他很自信地笑笑。
啊?!我是做梦了还是发烧了?怎么能看到容乘韵这样温情的一面?
“你答应了?”容乘韵笑笑,“就这么定了。”
“容乘韵,你现在正常吗?你跟宿惠秀在一起去吃饭,哇,那多少人会说坏话,还有你的妹妹柳雪娆……”
“跟任何人无关。只是给你过生日。”他的语气忽然冰冷下来。
我的头像被谁重重击了一下,太阳穴两边嗡嗡作响。良久地盯住他,他也盯着我。他的眼中装满了恳切和真诚,让我不忍心拒绝。于是我转过脸躲开他的眼睛,“先问问奶奶吧。”
“把这花摆在这里不怕被奶奶看到吗?”他又说。
“那摆在哪里?”我看看他。他的眼睛里闪着坏笑。
“奶奶的房间啊?”他耸耸肩。哈,容乘韵这个动作真有意思,更生活更真实。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花放到奶奶房间呢?
“可以说成是我……”他说着,忽然停顿了,“和你一起送给奶奶的。”
“我和你送的?”
“对啊。今天是你生日,也是母难日,自然你应该送花给你妈妈,给不了妈妈,那就给奶奶也是一样,奶奶也是伟大的母亲嘛。”
我瞪着容乘韵。这小子果然一肚子坏点子,居然用他的外表蒙蔽了那么多双眼睛!
“容乘韵!”连尚洛尘送的花都不能摆在我房间,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了?那你自己跟奶奶解释吧。”容乘韵幸灾乐祸般看着我。
“好吧。”我说。然后不情不愿地把花拿到了奶奶房间。
我怀疑,奶奶是不是被容乘韵完全迷惑控制了,怎么他说什么奶奶都会答应呢?容乘韵把他的想法跟奶奶一说,奶奶只推辞了一下,就答应了。因为容乘韵说要借机感谢奶奶,所以,要亲自为奶奶献上一曲,奶奶立即乐得合不拢嘴。
奶奶,我才是您的亲孙女啊。我追在奶奶后面,委屈地想。
我们一起出门,叫了出租车。容乘韵跟出租车说了什么,司机直接将车开到欧蓝名典西餐厅门口。
“容乘韵,你……”欧蓝名典可是国际连锁的西餐厅,在华梵市也是档次最高的一家,消费高,环境、气氛和服务都是一流的。
“奶奶,这边下车。”容乘韵根本不理我,付了车费,为奶奶打开车门,扶奶奶下来。“小姐,难道你不想下车吗?”容乘韵眉眼带笑地看着我。
可恶,要故意气我吗?!我斜他一眼,下车。
走进欧蓝名典,立即置身于欧洲文化氛围之中,整体环境近乎完美不说,细节处理更是恰到好处,并把国内文化和华梵市的特点融入其中。比如厅内的设置,就是按华梵市的地理特点来的,是个六芒星的形状。
这时,一旁的服务员过来询问我们是否定了座位,却见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中年男性,看打扮,不像是普通员工。“容先生,请你来可真难啊。”他很热情地上前与容乘韵握手打招呼。
“陈经理这么说就让我不好意思了。”容乘韵举止极为得体,谦虚、和蔼而半掩了锋芒。我们坐进了六芒星最顶端的位置的那个隔间,容乘韵很体贴地为奶奶和我都点了东西。然后,在吃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容乘韵看看时间,冲在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挥了下手,然后起身冲奶奶说:“奶奶,您先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奶奶笑眯眯地点点头。
容乘韵的眼光又落到我身上,没说什么,就向大厅中央的台前走过去。台上,早有一位身着晚礼服的漂亮小姐站在上面,向全场所有人介绍容乘韵,言里言外,全是夸赞。
“下面,我们欢迎在国际上都非常有名的青年钢琴家容乘韵,他……”
可恶的家伙,还说什么给我过生日,怎么连句话也不说。哼,看来,他就是在巴结奶奶,好让奶奶指点他的钢琴。真是用心良苦、处心积虑呀!我越想越气……
“惠秀,你看容乘韵这个男孩子是不是很好?”奶奶看着他上台,悄悄问我。
我瞥了容乘韵一眼,“两面三刀。”
“什么?”奶奶有些吃惊。
“哦,没什么,奶奶,吃口东西吧。”我急忙往嘴里送了块牛排。
“吃什么东西,容乘韵的音乐,才是最动听的。”天,我的奶奶中毒竟这么深,可以把音乐当饭了。
“我从小没有奶奶,不知道奶奶的爱是什么,但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位跟亲奶奶一样疼我的人,这首曲子,献给奶奶……”说着,他便演奏起来。
果然如此,就是为了巴结奶奶才来这儿的。要不然,他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我看看奶奶,她老人家正眯着眼睛沉浸在音乐中呢,而且,双手不停地在桌上弹动,非常沉醉。
我可怜的奶奶,竟被容乘韵给利用了。都怪我,是我引狼入室把他带到家里的。从他来练琴后,奶奶不只把对我的爱都给他了,还处处偏向他,总说他好说我不是……
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别说钢琴曲我听不进去,就连饭吃着都没味道了。给我过生日不过是个幌子!我气
这时,曲子演奏完毕,哗——掌声一片。奶奶也使劲儿为他鼓掌。我看到容乘韵冲我们这边儿微微点了点头。台下的掌声就更热烈了。
真是个无耻的家伙,台下的人眼睛都瞎了吗,都没看到他的险恶用心吗?假借给老人献曲子赢得掌声!他不配,不配!
“下一首曲子,我要送给……”
啊?!我一个激灵从气愤中醒过来,向台上望去,容乘韵的眼睛正看向我。深深的,幽幽的,那么动情那么婉转。
“……下一首曲子,我要献给一位女孩,谢谢她的出现,也祝她生日快乐!”
啊——原来……原来容乘韵没有忘掉我,原来他不是只想巴结奶奶,原来他……
哎呀,宿惠秀,你也真是的,怎么能把人随便就往坏里想呢?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本来就是要给奶奶献曲的嘛……我觉得刚才憋在肚子里的怒气一下都散没了,只觉得心里甜蜜蜜的……
“惠秀,你怎么笑得这么美呀?”奶奶看看我,又看看台上的容乘韵,偷偷问。
“谁笑得美了?”我看看奶奶,奶奶也真是的,刚才不还那么陶醉地听音乐嘛,现在怎么不听了?
“刚才弹给我的时候,你那张小脸沉得都快挨到桌子了,现在呢?”奶奶说着,抿一口红酒在嘴里,坏坏笑。
容乘韵的钢琴弹得就是好,无论什么样的曲子,经他手弹出来,都那么动听得可以迷死人。正在我们都聚精会神听容乘韵演奏的时候,有服务生早拿了蛋糕走向我们。
蛋糕?!我眼睛有些直,心里想着: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宿小姐,这是容先生特意为你定做的蛋糕。”服务生说着,将蛋糕摆在桌上。
是我喜欢的奶油和巧克力蛋糕,上面写着一行字:生日快乐!上面有十八支蜡烛,颜色不一样。
“每一种颜色的蜡烛,都代表一个阶梯,人生的阶梯。”容乘韵已经走下台来,在我们面前。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看着蛋糕看着容乘韵,心中无比感动。
“惠秀,你怎么也不谢谢容乘韵呢?”奶奶说。“奶奶,曲子你喜欢吗?”容乘韵说着,已经从服务生手中拿过打火机,将蜡烛一根根点燃,然后坐下,“许个愿吧。十八岁了。”
这一切来得有些突然,竟让我一时不知道该许个什么愿。在奶奶和容乘韵的鼓励下,我还是闭上了眼,在心里说着:谢谢上天,让我认识容乘韵,还让他跟我这么近地生活在一起,虽然有争吵有不快,但我喜欢他的琴声,喜欢他说话的声音,和那层淡淡的冷,所以,请上天保佑我,让我们能永远这样近的在一起。睁开眼那一刻,我想到了尚洛尘,心底隐隐有一丝愧疚,但那又怎么样呢,眼前的幸福已经把我的心填满了,所以,我很快就沉浸在幸福中什么也不去想了。
过了周日,周一上学了,我还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中,总是时不时想起生日那晚容乘韵送我蛋糕为我献曲子的场景,心就扑扑猛跳,脸上也开始发烧。
容乘韵是不是喜欢我呢?要不然他怎么会对我那么好,还用那样脉脉含情的眼光看着我呢?
啊!宿惠秀,你真该死,你怎么能想这些呢?!你可是有男朋友的女生,别忘了,占卜师也为你占卜过,你的爱情就是尚洛尘了,因为,他一直在你身边等着你保护着你,所以,你不能对不起他,一定不能再对容乘韵有任何想法……
“惠秀……”我一进教室坐下,亦柔就凑过来叫我。
“干什么?”我看看她。她把我的生日卖给了尚洛尘,难道还要做什么解释吗?
“前天过得怎么样啊?”果然,还想装作不知道来把我蒙骗过去,哼,不可能!
“谢谢你的提醒,收到了我最喜欢的玫瑰花。”我慢悠悠地说。
“什么?只……只收到了玫瑰花?”亦柔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
“唔。”我点点头,“你以为我还能收到什么?”
“难道容乘韵没表示?”
“容乘韵?”奇怪,跟容乘韵有什么事?难道她还把我生日卖给了容乘韵?不对啊,容乘韵一定是见了尚洛尘给我送花才知道我生日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啊?他什么表示也没有吗?”亦柔急切地问。
我看着亦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看着她。
“哎呀,真是的,这个木头,居然也不表示!”亦柔颓然坐到座位上,很懊恼。
“喂,怀亦柔,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这个臭丫头肯定有什么鬼,要不然不会这么反常。
“我……”亦柔不说话,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怀亦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朋友背后捣鬼还算什么朋友,从今后我们断交好了……”我得刺激刺激她,让她把实话说出来。
“哎呀,真的没什么的。”亦柔还是不想说。
“好了,从现在起不用跟我说话了,我很生气,有人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动脑筋。”我说,脸阴沉得可怕。
“算了,告诉你吧。”
哈哈,果然上套了。
“我把你生日告诉了尚洛尘,让他在容乘韵练琴的时间去给你送花,就是……”她抬眼看看我,犹犹豫豫。
“就是什么啊?”我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还不是为你好!”
什么?怎么又是为我好,让尚洛尘在容乘韵在我家练琴的时候去送花,两个要是打起来的话那会很难收拾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刺激刺激容乘韵,让他大胆一点儿嘛。”亦柔嗫嚅着。
啊?!刺激容乘韵大胆一点儿?我看着亦柔,她冲我做了个带点害怕又俏皮的鬼脸。
哦,怪不得那天容乘韵那么反常,跑我房间去祝我生日快乐,还带我们到欧蓝名典去献琴送生日蛋糕……哇,原来这都是亦柔的功劳,他果然受了刺激……
“喂,惠秀,你笑什么?”亦柔推了我一把,“你很不正常哎,说,是不是容乘韵有表现?”
嘿嘿,现在反过来变成她审问我了。
“说啊,看你刚才笑得那么沉醉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情。”亦柔看着我,眼里闪着坏坏的笑。
“哎呀,没什么的。”我心里甜蜜得像吃了块糖,然后把那天晚上的事跟亦柔讲了一遍。
“哇——”只见我亲爱的死党亦柔直直坐在凳子上不动不响。“喂,亦柔,你没事吧?”我拍拍她肩膀。
“惊呆了,没想到一刺激就表现这么强烈。”亦柔说。
“什么意思啊?”我问。
“你真笨!”她用食指戳了一下我脑门,“你的脑子里头是不是只装了那些数学公式啊,连这都看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是不明白亦柔的意思。
“容乘韵喜欢你。”亦柔忽然把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啊?!我像被针扎了一样,差点从凳子上弹跳起来。
“你激动什么啊?!”亦柔拧了一下我胳膊。
“哎哟,你干什么?!”我大叫,周围人都纷纷向我们看过来。
“当然是怕你激动得走火入魔啊。”亦柔笑笑。
可恶,这个臭丫头居然取笑我!我用眼睛瞪着她,表示我的不满。
“不过说真的,没想到容乘韵会有这么一手……”亦柔趴在我耳边低低说。
“好啦好啦,这要是被尚洛尘听到了,他会气死的!”我推开她,“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尚洛尘知道,知道吗?”
亦柔笑了:“惠秀,其实你已经认识到你自己的心了,只是你不敢承认。为什么呢?”
我一怔,眼前浮现着尚洛尘跟容乘韵的样子,他们都站在我面前,都那么好看,好看得天空都会失色,可是……是的,我是尚洛尘的女朋友,所以,我不能再对别的男生有想法。“亦柔,占卜师也说过,要坚定地走下去才行,所以,我会尽我最大努力,跟尚洛尘在一起。”
亦柔的脸色忽然变得黯淡,像谁泼上去了一层忧郁和感伤。她怎么了呢?
“雨怎么来得这么突然啊,好像刚才还出来太阳了,一眨眼就瓢泼一样,再不停下来的话,就回不了家了。”我坐在座位上,双手托腮,两眼望着窗外。
“没关系的。”亦柔笑笑。
什么?没关系?我淋成落汤鸡生病住院还没关系吗?我斜她一眼。“一点朋友情意都没有。”
“拜托,宿惠秀,人家是在为你着想好不好?”亦柔并不生气,还是一副欣欣然的模样。
“为我着想让我淋雨?”臭丫头,还想为自己打掩护呢。
“怎么是让你淋雨呢?”亦柔笑眯眯地说,“我可是为了你着想啊。”
什么,为我着想?我纳闷地看着她。她柔软的发丝拂动在额前,在清秀的眉边。亦柔真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
“哎呀,不要忘了,容乘韵可是要去你家练琴的,不要忘了哦。”亦柔得意地说。
哦!我的身体一震。容乘韵?转而又笑了,“怀亦柔,你可不要老是这么说啊,要是尚洛尘听到了,会生气的。”
“你……”亦柔一听到尚洛尘,就无话可说了,“你们那根本就不叫谈恋爱!”
“喂,怀亦柔,你这是怎么了?”我一下坐直身子,盯着她,“我跟尚洛尘不叫谈恋爱叫什么?”
“算了吧,懒得跟你说。”亦柔不再理我,低头做作业。
雨是下午上着课的时候突然下起来的,暴雨,直到放学也没停下来,除了有雨具的和有家长来接的同学走了,教室里还有十几个同学依然等着,等着雨停回家。
“惠秀,我们打赌吧。”亦柔忽然又抬起头。
“打什么赌?”
“我们打赌,看看是容乘韵先来,还是尚洛尘接你走?”她的眼睛很亮,却如潭水般幽深,看不透里面到底掩藏着什么。
啊?我愣愣地看着亦柔,想起自己背着尚洛尘跟容乘韵去庆祝生日,心里忽然很失落。“亦柔?”
“唔?”
“你说,爱情真的是很自私吗?”我神色一点点黯然下去。
“你没有吗?”亦柔在桌上俯下身,将上身趴在桌子上,与我面对面,眼对眼。
“我?”我看着亦柔,良久才开口,“我觉得我对尚洛尘没有那么自私啊,如果尚洛尘教别的女生踢球或是被别的女生追逐,我觉得我都可以接受啊。”
“惠秀,你……”亦柔叹口气,“算了,我不说你了。”我看着亦柔,有千言万语,却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咚咚咚。”有人敲玻璃。望过去,尚洛尘站在那里,冲我晃晃手。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t恤的袖子都沾到了胳膊上。心里一阵感动,眼睛也湿润了,我忙冲他晃晃手跑出教室。
“给你和亦柔一人一把伞,雨挺大的。”尚洛尘用胳膊抹了一下脸,胳膊上的雨水就把脸也弄湿了,露着两排洁白的牙齿冲我笑。
“谢谢你,尚洛尘。”
“别客气了,叫上亦柔,我把你们送回去。”那张笑脸依然那么清新,像正在下着的雨。
“亦柔,你快点儿啊,怎么这么慢腾腾的啊?”我站在桌边,早早收拾好了书包,等着亦柔。
亦柔听说尚洛尘也帮她拿了伞,很高兴,但转瞬又有些失望。
“别急,总不能把课本丢下,回家就复习不了了。”亦柔说着,还不住地往窗外张望。
她看什么呢?我也向窗外看看,什么也没有啊。
“好啦,走吧。”我见她收拾完,忙拉了她出来,跟尚洛尘一起向楼下走。刚走到楼下,我忽然想起容乘韵还要去我家练琴,就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惠秀?”尚洛尘刚把伞撑开,见我突然不走了,就问我。
“呃——”我看看尚洛尘,再看看亦柔。该怎么说呢?“那个……尚洛尘,要不,你跟亦柔先走吧……”
“怎么了?”尚洛尘有些不解,不知道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是……”我看看亦柔。
“哦,对了,容乘韵得跟惠秀一起回家练琴的,所以……”
亦柔啊,真是谢谢你啊,你总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拉朋友一把,我递给亦柔一个感谢的眼神。但尚洛尘的脸色立即变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尚洛尘……”我想劝说一下他,可是,我该说什么呢?他本来就对容乘韵有成见,如果我再解释,只会火上浇油。
“都在这里吗?为什么不走呢?”一道红光飞过来,车窗摇下,是张绝美的面孔。
柳雪娆!她居然换了辆车!
“我们一会儿就走。”亦柔回答她。
她笑笑,甩了一下长发,从车上下来,迎着我们就走过来,“哥。”
哥?她叫谁哥?我正惊讶,却见柳雪娆根本没停步,而是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直接迎上了从楼上走下来的容乘韵。
啊?!
“你怎么在这里?”容乘韵看看我们,又马上收回眼光看着柳雪娆,“你今天不是有个演出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演出完了,所以来接你。”柳雪娆亲热地挎过容乘韵的胳膊。
“这么好。”容乘韵笑笑。
我的心开始向谷底坠落,一点一点,黑暗的,无边的……真是丢人,刚跟尚洛尘说要等容乘韵,谁知道人家有车接送,而且还是美女司机!我真是自作多情,对他这样的风流男生,根本就不应该担心他被雨淋,没有柳雪娆也会有赵雪娆刘雪娆来接他的!
气死我了!“我们走吧。”我气呼呼地说着,钻到尚洛尘的伞底下。
“好。”尚洛尘立即答应,拉着我走出教学楼,向校门口走过去。
“要我淋雨,也不借把伞给我吗?”容乘韵竟追上了我们,而且,手里撑着一把花伞。伞是蓝底黑格的,在他的头顶形成一个影,照得他清俊的面容更加好看。
“容乘韵,好样的!”亦柔冲他握了握拳头。
她这是在做什么啊?!我狠狠用眼剜了她一下,再转过头,容乘韵却已经拉住了我的胳膊。干什么?!我想问,可我心里却甜蜜得喊不出来了。
“我要去惠秀家练琴,正好,我可以把她送到家里,不用烦劳你了。”
啊——我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容乘韵从尚洛尘的伞下拉到了他的伞底下。我们挨的是如此近,他用一只手揽了我的腰,让我的身体紧紧贴到他的身边。我感到了他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渗透给我。很温暖。
“惠秀?!”尚洛尘还想拉我。可是容乘韵已经伸出手将尚洛尘拉住我胳膊的手握住了。“不用麻烦了,我正好送她回去。你送怀亦柔小姐就可以了,我们走了,再见。”
不会吧,怎么这样?!容乘韵说着,揽着我就向学校门口走去。心跳很快,却充满了甜蜜。他为什么没有跟柳雪娆一起走,而是跟我一起回家?是为了送我回家吗?我想起刚才在教室亦柔说的话,红晕飞过我的脸。
他的怀抱宽实无比,让我感到很安全也很安静,我心里甜甜的,像刚喝了酒,要醉了的感觉。我抬头看他,那张天使才有的好看面孔上,闪现着几分得
伞内一个世界,伞外一个世界,伞内伞外两重天。雨依然下得很大,好像是这个夏天以来,下得最大的一次。雨水落到伞上,顺着伞滑下来,在伞边形成一个圆圆的雨帘,很美。
我在容乘韵的怀里,紧紧偎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雨天的凉依然不能将我红烫的脸的温度降低下去,哗哗的雨水声让掩盖了我怦怦跳的心。我幸福地依偎在容乘韵身边。
我们在风雨中向前走着,他手中的伞却稳稳撑在空中,在我这边,等到走到家的楼下,容乘韵收起伞,我才发现他右侧的衣服几乎全湿了。
“衣服都湿了!”我低头看看自己,只有左衣袖有点湿。
“唔。没关系,上楼吧。”容乘韵说着,拉了我的胳膊就往楼上走。
已经到家了他还拉我胳膊?!我有些吃惊地看看他,想挣脱开,可他手的力气太大了,根本挣脱不掉。他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的。
我的心里热乎乎的。“谢谢你,容乘韵。”
他回头看看我,漆亮的眸子像深潭,带着神秘的神采。“冷不冷?”
唔?!哦,我忽然明白过来。“不冷。你身上都湿了,肯定挺凉的。”
“曾经从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容乘韵忽然说。
“什么?”什么话?这个时候还谈书?我定定看着他,他的头发有些湿,透着微凉,面孔是欣欣的,像被雨水洗过的世界,满是清新的气息。
“是写跟心爱的女孩在雨中散步的,撑着伞,两个人相互依偎,让雨水打湿你的左肩和我的右肩。”他笑笑。“很有意味的一句话,很美的一个画面,不是吗?”
啊?!让雨水打湿你的左肩和我的右肩?我看看容乘韵还在滴水的右边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左胳膊,轻轻低下了头。他是在说我们吗?从风雨中走过来,伞儿却稳稳地撑在我们头顶,然后雨飞过来,滑落在我的左肩和他的右肩……
“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最美好的东西。”
他在说什么?我惊讶地抬起头,怔怔看着他。隐隐约约感觉他要说什么,而且这些话会跟我有关……
“哎呀,有话上楼说,在这里你会冷的。”我忽然很害怕他会说那些话,至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所以,拉起他就往楼上跑。
容乘韵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反应,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么被我拉到了家门口,按门铃。奇怪,怎么奶奶不开门啊?往常的时候,一叫门奶奶就会开的,今天怎么了?
我又按,奶奶还是不开。没办法,只好从包里拿出钥匙自己开了。
“奶奶,我回来了。”我走进去,边叫着奶奶,边放下书包。
“奶奶,你在家吗?”容乘韵叫着,换了鞋,敲奶奶卧室的门。
没人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我冲过去,打开奶奶卧室的门,没有人!
“奶奶?”我急了,急忙各个房间挨着找。
“奶奶,奶奶!”奶奶在钢琴室,趴在钢琴上,睡着了一样。
“奶奶,奶奶!”我摇着奶奶大叫,可是,奶奶像根本没听见一样,还在睡着。
“奶奶?”容乘韵也叫,伸手在奶奶的鼻息处探了探,“快,送医院!”容乘韵抱起奶奶就往楼下跑。
“怎么了,容乘韵?奶奶不会有事吧?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哭着,叫着,失去了所有主意,跟着他就往楼下跑去。
“奶奶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容乘韵?”看着奶奶被医护人员推进急救室,我的心痛得像刀割一般,双手死死抱住容乘韵的胳膊,拽着他问。
“不会的,放心吧,奶奶不会有事的。”容乘韵抱住我,用手抚着我的头,“奶奶很健康的,只是一时昏迷的,会好好地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急救室门口,不断有大夫进进出出,我的心就更慌张更担忧,“真的没事吗?怎么这些大夫都这么紧张忙碌?”
容乘韵看着我,心中的紧张不比我少一分。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明助理,我奶奶病了,现在华梵市第五医院急救,请帮一下忙。”他电话挂了不大会儿,就有大夫冲我们走过来,“容乘韵先生吧?我是这里的主任,姓郑,可能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春节时你来这里给白血病人义演,我见过你一面。”
“那天有点匆忙,所以……抱歉了。”容乘韵微微弯了下身。
“很多病人现在还常常念起你呢。”
“实在是惭愧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义演?春节?白血病人?哦,是春节的时候,容乘韵来这里给白血病人义演来着。可是,这个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呢?也没有从报纸上看到。
“对病人,你们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大夫,不会有事的。”
“太谢谢了。”容乘韵回他,“请一定要帮帮忙。”他说着,眼睛看了看我。我从里面读到了悲痛和忧郁。
“郑主任好,病人抢救过来了。”有大夫从急救室出来。
“现在怎么样了?”我急急问,刚才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来。但心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在使劲握住我的心脏,让我呼吸起来那么困难。
“放心吧,老人是脑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昏迷,不过抢救及时问题不是很大,但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啊——
“老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会不会有后遗症?”容乘韵问大夫。
“晚上九点左右就能醒过来了。因为送来得比较及时,如果今后比较注重恢复锻炼,在自理生活上应该不成问题。”大夫说完又被护士拉走去做另一个手术了。
“这种病症在老人中比较常见,不用太担心,等老人醒后,多注意休息锻炼,一般都会恢复得很好的。”郑主任说。
“谢谢了,让您多费心了。”容乘韵仍不失礼貌。
“怎么样,如果不嫌弃到我办公室坐一下,院长在开会,他也想见见您呢。”郑主任说。
容乘韵看了看我,“今天比较急促,等改天您和院长都有空的时候再拜访感谢吧。”
“好。老人一会儿就会被转进特护病房,有最好的护士和大夫护理,你们放心就好了。”
郑主任一走,我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得走不动路了,一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惠秀,你没事吧?”容乘韵急忙蹲下来,看我的脸。
我摇摇头。
“你不是听大夫说了吗?奶奶没事。一会儿进了病房我们就可以进去看她了,放心吧。”
他伸出手,将我散乱的头发掖到耳根后。他的手指轻轻地触过我脸上的皮肤,暖暖的,软软的。我心一动,抱住他大哭起来。
我真不知道,刚才如果容乘韵不在场我该怎么办,奶奶能不能还平安?
想着,我哭得就更委屈了。
“没事的,放心吧,我会在你身边的。”容乘韵轻轻说。
医院的玻璃窗外,雨还在下,那些树和花草都被雨清洗过,在薄薄的雨雾中张展枝叶和笑脸,生机一片。
我感觉到了温暖。
“你们去学习,不用管我,我没事了。”奶奶醒过来后,就把我跟容乘韵赶出病房,坚持要我们回家学习、练琴。
“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我可不要再看到哭鼻子的乖孙女。”奶奶说完我,又对容乘韵说。“奶奶出院的时候,希望听到你更完美的演奏。所以,你要抓紧时间练琴,离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奶奶。”我为难地看了看容乘韵。
“不用你们在,我又不会闷,这里有电视,我可以想一些事情的。听话,快走吧。”
奶奶其实很执拗的,她下了决定的事,谁也更改不了。所以,我跟容乘韵只好出来。
“饿不饿?”容乘韵问我。
我摇摇头,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我们先回家吧。”容乘韵也不多说什么,手一直握着我的手。
雨后的夏夜,依然清凉,但容乘韵在我身边,他的大手很温暖,像有团火,紧紧包裹着我的心,让我不再孤独,不再凄凉,不再害怕。
“你休息会儿,一会儿就好。”一回到家,容乘韵就把我扶到床上,让我躺下休息。“谢谢你容乘韵,今天多谢你了。”
“以后,不要跟我说谢谢,好吗?”
哦?不跟他说谢谢?那我更不知该怎么感谢他了。我出神地看着他,良久,不发一言。
他笑笑,伏下身来,轻轻地,将唇印在我的额上。
啊——我的脸上有万种惊讶,可是,我身心疲惫到无法反抗,任由着他亲吻我的前额。
第九章 请分清你的心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说,眼神坚定,里面闪着我看不懂的温暖,然后他将灯的亮度调暗,带上门出去。
真的会这样吗,他会这样一直照顾我,不让我受到伤害?我在心里问自己。然后,又跳出另一个声音把我的想法否定了。不会的,他还有柳雪娆在身边,而且,我身边有尚洛尘,上帝早就把路指给我了,那就是我选择的尚洛尘,我要坚持走下去,必须走下去……
可是……为什么我感到自己的心阵阵揪痛,痛得我几乎窒息。然后,泪就流了出来,肆意地,无以遏止的,直到湿了枕巾,直到我在深深地伤痛中迷糊着睡去。
我梦到了奶奶,奶奶拉着我的手,带我向教堂里面走去,那位蒙面的占卜师就在里面,我依然记得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睿智,能够看透世间万物般。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微笑,清澈的,淡然的。好奇怪,这双眼睛怎么这么熟悉呢?
奶奶依然拉着我的手,走向占卜师。占卜师的手里有一张牌,轻轻翻转。我从占卜师手中接过牌,依然是那张我见过的大阿尔克那力量牌。我抬起头,看着占卜师,他笑笑,指指牌指指天,又摇摇头。
他在说什么?我告诉他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他不说话,还是笑笑,指指牌指指天,再摇摇头。
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还是不明白占卜师的意思。我求助地看看奶奶,希望奶奶能够帮我。可奶奶只是微笑着,不说也不动。“奶奶,他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我拽着奶奶的胳膊问。可一回头,占卜师竟不见了。“出来啊,出来啊,你不要躲开,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呢……”
“惠秀,惠秀?”迷迷糊糊有个声音再呼唤。
是占卜师吗?我心里一阵欢喜,睁大眼睛寻找。却发现灯光昏暗,一张干净好看的脸在我面前,“容乘韵?”
“你总算醒了,刚才是不是做梦了?看你一直在喊。”他的声音很温柔。
“哦。”我坐起来。“你一直都在?”
天,如果他一直都在,那不是看到我睡觉的样子了?奶奶说我睡觉的时候很丑的……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有。刚进来,准备叫你起来吃点东西。”他笑笑。
“吃东西?”
“唔。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做了点东西,吃起来会舒服些。”他拍拍我的头,自然地,又亲昵得好像我们早就很亲近了,“下床吧,要不我就端过来?”
“哦,不用,我下去吃。”心乱乱的,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都是你做的?”我站在厨房几乎傻了眼。
桌上有两菜一汤,还有我爱吃的鸡蛋饼。
“是的。怎么样,不想尝尝吗?”他说着,把椅子拉开,让我坐下。
迫不及待送一口鸡蛋饼在嘴里。我惊呆了,看看容乘韵,又看看桌上其他的东西,拿起筷子和勺子挨着送进嘴里。
“好吃吗?”容乘韵在我对面坐下,笑着问。
“好吃。”我终于喘过气来,“你居然会做饭?”真是不可思议呀,大名鼎鼎的容乘韵可是明星级人物,居然会做饭,还做得这么好吃。
“妈妈总是很忙,没人陪我,有一次,实在太无聊了,就跑到厨房跟保姆学做饭,后来,慢慢地自己就练出来了,甚至比保姆做的还要好。”他说,“不过,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处。”
“哦?”我看看他,也笑了。“真的非常好吃,鸡蛋饼比奶奶做的还好吃呢。”
“嘘——”他用手挡住嘴,示意我不要大声。“这话千万不要被奶奶听到了,否则奶奶会伤心的。”
哈哈,容乘韵这样子真是可爱。我也笑了,“早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手艺我就压迫你天天做饭了,真是可惜这双手天天在冰凉的琴键上跳来弹去的。”
“什么?”容乘韵没听懂我的意思。
啊?!真是的,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说,弹钢琴也很好,但是,应该充分发挥你的能力呀,应该每天都做饭才对。”
他嘴角挑了挑,“我不会轻易给人做饭的。”
“那你有没有给你的柳雪娆妹妹做过饭哪?”这句话一问出口,我就愣住了。该死,宿惠秀,你怎么能问这个问题呢,这可是敏感话题,就像全世界都很敏感的核武器一样。
我看着容乘韵,他有一刻有些沉默,但还是开了口:“有过。”
我不再说话,使劲儿往最里送着饭和菜,却吃不出任何味道了。
“其实……”容乘韵夹着菜的筷子悬在空中,“我跟雪娆是哥哥跟妹妹,没有其他的。”
什么?他跟柳雪娆什么也没有,是兄妹?怎么可能?!一个姓柳一个姓容,怎么可能是兄妹!难道是表兄妹?不对,看柳雪娆的样子,分明就是容乘韵的女朋友的姿态,怎么可能是兄妹呢?!
“她的舞蹈老师,跟我妈妈是非常好的朋友,所以到华梵市后,她的舞蹈老师让她多照顾我。”容乘韵像个老实的孩子,在跟老师坦白他的所有事情。那样子,好玩极了。
“唔。”我轻轻回答,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激动,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所以,请你不要误会。”他说。
啊?让我不要误会?为什么要跟我说?误会不误会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定定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惠秀?你在听吗?”他看看我,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在听,在听。”我回过神来,“吃饭吧,真好吃。”我说着,又赶忙夹了几口菜塞进嘴里。
“惠秀……”
啊?!
容乘韵竟抓住了我的手。
他看着我,好像很难以启齿的样子,“哦,没什么,你喝点汤吧。”他说着,松开抓住我的手,拿起勺子盛了一小碗汤放在我面前。他的脸很红,也很难为情的样子。
“哦。”我接过汤,尝了一口,“很好喝,谢谢。”
“吃完饭我去练琴,你学习吧。”
“哦。”
于是,两个人对坐,再无言,只是不停地往嘴里塞饭,然后吃完,赶紧逃离这尴尬境
“起床啦!”门响得咚咚的,吵得我再也睡不着。
“还没睡醒啊!”我叫着,极其缓慢地坐起来,忽然想起声音不对劲儿,不是奶奶的声音!奶奶还在医院呢!是容乘韵!
该死!
昨天晚上我学习的时候,忽然记起没听到钢琴声,到钢琴室一看,容乘韵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唉,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勉强拖到床上去的。他很高,看着挺瘦的,但是非常重,几乎把娇小的我压趴下。不过,他睡得真够死的,把他卖了也肯定不知道,我那么折腾,他竟一直酣睡。
“要迟到啦。”容乘韵又喊。
“知道了!”我回答着,一看表,天,才七点!
我平常早上都是七点半起床的,学校八点半上课,这么早起来,真是浪费时间,怪不得我觉得还没睡够呢……想着,整个人已经顺势向床上躺下去了。
“宿惠秀!”
容乘韵肯定有暴力倾向。在卧室的门被踢开的瞬间,我这么想。
“起床啦。”他叫。
“真该死,你昨天睡那么早,我学到很晚的,而且,我平常都是七点半才起床的,这么早起来,上着课的时候肯定会打瞌睡的。”我把自己缩在床上,闭着眼说。
“要去医院看下奶奶的。”“哦。对。”我一下撩开盖在身上的毛毯,坐起来,却见容乘韵一怔。我一低头,啊!自己还穿着小睡裙呢!
“出去出去。”我急忙拿毛毯把自己裹起来,把容乘韵打发出去。太丢人了,居然当着容乘韵的面做了这样的事
“你快一点,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容乘韵在带上门的时候冲我说。
什么?!我急忙换了衣服跳下床,到厨房一看,果然,营养丰富的热牛奶和嫩黄嫩黄的双面煎蛋。
“快洗漱,吃完饭就出发。”容乘韵说着,已经坐到桌前了。
“你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难道他不知道他坐在那儿会让我有心理压力吗?这样,我就会很着急的。
“不给你施加点压力还不知你会慢慢腾腾到什么时候呢。”他得意地笑笑。
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可恶的家伙!我飞快地冲进洗手间,洗漱完梳完头发坐到餐桌前,却见容乘韵还没吃。
“这不会是你十八年来速度最快的一个早晨吧?”
“你怎么知道?”我看着他,这个坏家伙怎么每次都能戳中我的要害?!
“看看你起床的懒样子就知道了。”他笑笑,开始吃饭。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昨天晚上可是我把你扶到床上去的,要不然,今天早上你的脖子肯定会扭断的。而且,如果被同学知道你容乘韵居然在我家过夜,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那不是把我的名誉都给毁了吗?!
“快吃吧,别在心里盘算了,知道你的数学很好。”他说。
容乘韵真的是好奇怪啊,跟以前那个冷漠无常的家伙一点儿也不像。
“惠秀。”我跟容乘韵看完奶奶,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尚洛尘。
清晨的阳光从轻雾中露出脸来,洒在大地万物上,远远的,尚洛尘站在阳光底下,有一种清雅的感觉,就像是昨夜刚刚被雨露滋润过的树或是花一样,完全清新地呈现在我面前。
“尚洛尘?”我看看容乘韵,快步向他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在等你。”他说着,看看容乘韵,好看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昨天没睡好吗?”我问。
“唔。”他看看我身后的容乘韵,支吾着。
“容乘韵,你先走吧,我自己去教室就行了,谢谢你了。”我扭过头对容乘韵说。
“好。”容乘韵从尚洛尘的身边走过去,面孔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冰冷。
“你昨天怎么样,没事吧?”容乘韵一走,尚洛尘拉我到角落边。
“我当然没事!是奶奶不太好。”我说。
“奶奶怎么了?”
“昨天回去,奶奶晕倒在钢琴边了,幸亏容乘韵帮我把奶奶送到了医院,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现在呢,你奶奶好点没有?”
“唔,大夫说没事了。”
“那就好。”
“那我们走吧。”说着,我就要往教室走。
尚洛尘却一把拉住我,“惠秀?”
“还有什么事?”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问题,我……”他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站住,看着他,“尚洛尘,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喜欢着容乘韵?”他终于把话说出来。
我怔在那里,盯着他。他看上去很悲痛,脸色很憔悴,难道一夜没睡?我的心很愧疚,缓缓低下了头。
“惠秀,告诉我真话,好不好?”他说,近乎乞求的声音。
我这样每天跟容乘韵在一起,肯定会让尚洛尘很难过,可是,我却无视了他的感受和难过,不断地伤到他,我真是个自私的人。
“你能忘掉他吗?或是,不再跟他在一起,可不可以?”他晃了晃我的胳膊,让我更加不知所措。“我……”我该怎么说呢?我喜欢容乘韵的照顾和体贴,甚至也喜欢他的冷漠和孤傲,只是,我答应了做尚洛尘的女朋友,我就不应该背叛……
“别再跟他走那么近,好吗?”
“尚洛尘,没有的,他只是去我家练琴……”我想分辩,我想让他安静下来,不要对容乘韵有成见,更不要对过去我曾经对他表白过耿耿于怀,可是,我发现语言是这样软弱无力,根本无法说出什么东西。
“惠秀,或许,是你还没分清,请你想清楚自己的心,再回答我,好吗?”
那双眼睛是那么真挚,那么热烈,其中,又隐着那么深的伤痕,让我心痛。
“对不起。”我轻轻说。
“我不会怪你,只是,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心。”他转身向体育场走去。今天,是他这个学期最后一天集训。
我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我慢慢蹲下身,用双手环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臂弯里。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心在疼,阵阵地,被两只手撕拉一般。
“惠秀,你……”
“亦柔?你怎么在这里?”我缓缓抬起头。
“我路过,怕打扰你们,所以……”她伏下身,拉起我,“你没事吧?”
“你都听到了?”我起来。
亦柔低下头,“其实,你真的应该想一想,这样,对谁都是伤。”
我怔怔看着亦柔,忽然觉得好陌生。她的眼睛里,闪着丝丝忧伤与怜惜,我所未见过的。
于是日子开始变得沉郁,于是笑容像飞走的鸟儿,从我脸上消失了。我跟尚洛尘碰到如同陌路人,不说话,低头擦肩走过。容乘韵照样来家里练琴,照样在奶奶出院前睡在我家的钢琴室,照样每天早上和晚上给我准备好热饭,照样跟我去看奶奶,快乐得让奶奶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只是,只是我的心真的糊涂了,我是不是真的该跟尚洛尘在一起呢?那么容乘韵在我心中的位置呢?那些往事开始浮上心头,一幕幕,如电影闪过。我捕捉不到我要的痕迹,也捕捉不到我要的答案。
在我忧心忡忡的时候,期末考试已经来到了。因为有了期中考试失败的教训,这次考试前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没有能全心投入到复习中,但平时上课与学习很注重知识点的掌握和积累,所以,没有影响到发挥,各科全部考完走出学校的时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灵魂又回归了我的躯体,终于活过来了。
“惠秀。”尚洛尘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靠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傻傻地,听着知了唱歌,看着树下斑驳的阳光的影子。
“尚洛尘。”我看着他,忽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这么多天来,除却在奶奶病床前的勉强的笑,这是最真心的,“你考得怎么样?”
“呃,还可以。”他回答,有些不自在,“你呢?”
“应该没问题的。”我说。
“你看上去很疲倦。”他的脚不停地动来动去,“那天早上……我那么跟你说话,很不礼貌,对不起……”
尚洛尘真的是个很合格的男朋友。我看着他,回想着那些他对我的关怀、鼓励、温柔和体贴,那些斑驳的阳光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轻轻晃动,让我有些恍惚。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我低下头,使劲眨着眼睛,抑制着不让泪落下。
“其实……”
“其实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现在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不应该为了成全自己去让别人痛苦……”我苦笑。
“不是,惠秀,我真的只是希望你能快乐的,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对容乘韵……”
我抬眼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我慢慢躲开他的眼睛。“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我们一样是好朋友,对不对?”尚洛尘说,“无论你有什么事,我都会像现在这样,在你身边……”
我笑了,“谢谢你。”
“我送你回家吧。”他也笑笑。
“哦?”我倒有些意外。惊讶地看着他。“上一次下雨,没送成你,补上一次。”他说着,拉起我的手。
“哈哈。”我开心地大笑起来。在一转头之际,猛然看到了容乘韵,他,正跟柳雪娆肩并肩从音乐教学区向校门口走过来,心底一股隐隐的疼痛便开始蔓延。
下午,容乘韵照样到家里来练琴,还给我带了好吃的,满脸的幸福和开心。
“容乘韵,你为什么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情吗?”我疑惑地问他。心里当然知道一定是他跟柳雪娆在一起才这么开心的。
“当然是有好事啦。”他回答,喜滋滋的。
“什么好事?”我试探着问。
“不能告诉你!起码现在不能告诉你!”他回答得很干脆。
“啪!”我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可恶,跟柳雪娆在一起用得着跟我捉迷藏不告诉我吗?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喂,你干什么?这可都是我中午特意做出来的。”他看着我,不知所以然。
“从今天起我再不吃你做的东西!”我一字一顿生气地说。
“喂,你发什么神经啊,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不吃?你不是最爱吃这些吗?”他奇怪地看着我。
“那是以前,从现在起不喜欢了!”说完,我离开餐桌,开始收拾东西。
“你干什么?为什么突然生气?是不是有什么事?”他拽住我胳膊,乌黑的眼睛落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急切地。
“不关你的事。”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匆匆收拾了下东西就冲出门去。
“你去哪儿?我答应过奶奶要对你的安全负责的,你……”他一把拉住我。
“我去看奶奶,行了吧?”我打开他拉着我的胳膊,拎了东西就下楼。
他没有追出来,我走到楼最底层的时候,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我走出楼五十米远的时候,听到了从窗子里飘出来的钢琴声,还是那么悠扬,那么悦耳。
可恶的家伙,我都气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弹钢琴,看来今天跟柳雪娆玩得很开心。一想起他们两个在一起眉开眼笑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不定今天中午的饭菜都是他做给柳雪娆的,没吃了才带回来给我……哎呀,气死我了,越想越气,他说什么答应奶奶要对我的安全负责,还对我这么好这么体贴,又在家里给我做伴还给我做好吃的,都只是要履行奶奶对他的嘱托……
想到这些,我的心阵阵揪痛,可恶的容乘韵,该死的容乘韵,一块用心也暖不了的冰!
“这是去哪里呀?”柳雪娆竟从对面走过来,因为学舞蹈,她的形体非常好,永远都是很优雅高贵的样子,所以,走到哪里,都能引起无数人的眼光。
她冲我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无论是举止声音,还是穿着和妆容,都那么光彩夺眼,照得我眼睛有些花。
“失恋了心情不好吗?为什么老是拉着长脸呢?”她微微笑着,很自得。
“你怎么知道?”我怒视着她。觉得她有些让我可怕。怎么今天中午发生的事,她就都知道了?是尚洛尘告诉她的?不可能啊!
“我怎么知道的与你无关。”她不再笑,脸色阴沉下来,“不过,你不要打哥的主意,我说过,哥是我的!”
原来是怕我抢走容乘韵!我的心又开始难过起来,刚才的伤痛继续蔓延。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要动手了对不对?你仗着你奶奶懂钢琴又借钢琴给哥,你想借机会把他的心拉拢住对不对?”她气急败坏,“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哥的妈妈来了,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在跟我的舞蹈老师说,希望我跟哥在一起。所以,你不要从中作梗了!”
啊——我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容乘韵的妈妈来了,原来她也有想法让容乘韵跟柳雪娆在一起……
我没有说话,绕开柳雪娆,准备走开。
“你听到没有?!我不会放开哥的!”她在我身后大喊,“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生情石边我们朝拜,石头的眼睛发光了的,那肯定不会是你跟尚洛尘,更不可能是怀亦柔,而是我跟哥,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连石头的眼睛都发光了的!”
如被雷击了一样。天意不可违,生情石的最灵验的。我继续向前走,步子缓慢得如同蜗牛在爬行。“你自己守不住自己的爱情,不要破坏我们!”她又喊。
我停住脚,微微扭头,“爱情,是心中的真实感觉,可以欺骗别人,也可以欺骗自己,但是自己的心,是欺骗不了的。”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掉,而心底的感伤,只有我自己知道。
“亦柔?”我走了没多远,忽然发现有个人挡在自己眼前,抬起头,竟是亦柔。
“奶奶病了这么久才来看她,她不会生气吧?”亦柔冲我笑笑。
“不会,奶奶会很高兴的。她知道我们在准备考试,很忙碌。”我说。
“我看到她找你了。”亦柔说着,用眼示意一下我们后面。她一定是指柳雪娆了。
“哦。”我默然。
“惠秀。你很勇敢。”
我转过脸,迎着她亮亮的眸子。
“我今天中午跟尚洛尘一起吃的饭,他很消沉。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你这样是为他负责,也是为自己负责。”亦柔说。
“我做错了,是吗?”
“唔?”亦柔不解地看着我。
“我一直都做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尚洛尘,让他填充我的心,好忘掉容乘韵。”我说。“而且,我还不顾他的感受,让容乘韵到家里去练琴,跟容乘韵一起进进出出……我真的不是个好女孩儿,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把尚洛尘伤得那么重……”泪水扑簌扑
“没有的,惠秀,你不要这样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头上,其实……”亦柔抱住我。
“我真的错了。犯了那么大的错误,所以,连占卜师给我的预言也都失灵了,所以让尚洛尘离开我,让我看着容乘韵跟柳雪娆在一起,让我伤心难过,这是对我的惩罚吗?”我泣不成声。
“惠秀,你不要这样,你是最坚强的,你不要这样。”亦柔也哭了起来,“其实惠秀,我也跟你心里一样的难过,真的好难过好难过,自己喜欢的男生却不在自己身边,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什么?我猛然醒过来。亦柔在说什么?她喜欢的男生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她也有喜欢的男生,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起过?!我挣脱她的怀抱,紧紧看着她。她的可爱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很伤心的样子。“亦柔,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从来不告诉我?”
“惠秀,我……”亦柔吞吞吐吐。
“你不把我当朋友是不是?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装作生气地样子质问她。
“我……”
“说啊,那个男生是谁?我帮你去找他,一定要跟他说明白!”这么好的女孩子都看不到,难道他的眼睛是瞎的吗?可气!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亦柔看看我。
我怎么可能生气呢?我还要帮你去追他呢,真是的,怎么笨得脑袋转不过弯了呢?“说吧。”
“是……尚洛尘。”亦柔说。
啊?!
这次,是我惊呆了,五雷轰顶一般!“尚……洛尘?!”
亦柔点点头。证明她扔给我的这颗炸弹是对的。
原来亦柔喜欢的男生是尚洛尘?有一刻,我傻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这么说,我跟尚洛尘在一起几个月来,亦柔一直处于一种痛苦之中,却又无能为力。因为是她最好的朋友在跟她喜欢的男生在一起,她不能抢,不能夺,更不能因此去打架。她只有忍受着心底的痛苦和难过,只有强作笑颜看我跟尚洛尘甜甜蜜蜜……怪不得,我总能在无意中捕捉到亦柔眼底的忧郁。她的心里该是多么苦啊,却又无人诉说……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受到的那些打击和伤痛,相比亦柔,都微小得可怜。
“对不起。亦柔。”我上前,拥抱住亦柔,“我居然那么傻,居然没看出来。是我太自私了,都是我不好……”
“没有。不是的。是尚洛尘真的喜欢你,就算我出现,也不会有结果,所以,我更愿意这样站在他身边,那样也很幸福。”
“亦柔。”我叫着她的名字,泪又滚落下来。我发现,自从容乘韵走进我的生活,我的泪水就多了起来,就连欢笑的背后,也总会带上丝丝感伤在其中。是上帝的安排吗?我问着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容乘韵一大早说有事先走了。听着他关门出去,我才打开卧室的门,冷冷笑,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昨天柳雪娆已经说过他妈妈来了,他却不告诉我。看来,我在他心中,从来没占过什么地位的。心黯黯然。
但容乘韵没忘做了早饭给我,依然有我爱吃的点心,还有热的牛奶。我笑笑,他对奶奶的嘱托做得已经很好了,其实他即便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跟奶奶说,也不会怪他的。我苦笑笑,吃了些东西,自己去医院看奶奶。
心情很是低落,但无论怎么样,在奶奶面前都要装得很开心,不能让奶奶担心我。所以,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我的脸上就绽开了最甜蜜的笑:“奶奶,你的宝贝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我走进去,却愣住了。
奶奶的病床前坐着一个人,一个非常漂亮优雅的女士,而容乘韵,就在那位女士的身边站着,削着苹果。啊?!原来他是到医院来了,那为什么不叫我呢?难道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士就是容乘韵的妈妈?真漂亮啊。
“这就是我的孙女,宿惠秀。”奶奶满面都是慈爱的笑,“惠秀,叫岳阿姨。”
“岳阿姨好。”我走过去,向那位女士问好。容乘韵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果然是母子。仔细看看,容乘韵跟他妈妈还真有很多相似处呢,尤其是眼睛,多那么有神那么明亮。
“这么漂亮乖巧的女孩儿。”岳阿姨说,“这些天,谢谢阿姨您照顾容乘韵。其实,他当时跟我说起来那架钢琴,我就猜到是您了。只是您一直隐瞒自己的名字没告诉他,如果不是您住院,他还不会知道的……”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有些事,是想封在心底的。但这个孩子,真的是很有天赋,跟他外公很像。”奶奶说。
她们这是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奇怪地看看奶奶和岳阿姨,眼光又落在容乘韵身上。他也在看着我,然后起身,“奶奶,妈妈,我跟惠秀出去看看。”
“好。去吧。”岳阿姨说着,眼光不经意地落到我身上,满是疼爱与喜欢。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一大早上就跑了,是因为你妈妈来了啊,那怎么不告诉我?”一出房间,我就一连串地对容乘韵发问。
“你问这么多问题累不累?”
“哦?”我有些怔,看看容乘韵满脸的笑,知道他是在跟我开玩笑,也笑了,“你一个一个回答就好了。”
“是这样。”容乘韵开始说,“你的奶奶跟我的外公,在年轻的时候青梅竹马……”他忽然停顿下来,看着我。
“啊?我奶奶跟你外公?青梅竹马?”我瞪大了眼睛,“说下去啊,你怎么不说了?”
他的眼睛闪着晶亮,水晶一样剔透,“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
“啊——原来这样啊,那这么多年,奶奶都没能跟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她会不会很痛苦很难过啊?”我仿佛能感觉到奶奶这些年的苦楚一样,心也凄凄落落。
“你觉得奶奶痛苦吗?”容乘韵双手扳过我的肩,正视着我,“但外公是,直到十几年前去世前,他没告诉任何人,将钢琴送给了奶奶。”
“啊。”我怔怔看着他,感觉到他双手的力量,“我也不知道,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没什么印象。只觉得奶奶活得很寂寞,大概也是这个原因,爸爸妈妈才决定把我送回国内读书的吧。”
“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才会真正快乐,对不对?”眸子漆亮得如黑夜的星星,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的心狂乱地跳动,“应该是吧。”
他笑了,“肯定是。”脸就朝我贴了过来。
我还没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他的唇已经落在了我的唇上。轻轻的,淡淡的,像夏日清凉的风拂过,带着青草的气息和绽放的花香,从皮肤将感觉传递到心底。幸福涌上来,占据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为什么?”容乘韵站在我面前,眼睛瞪得很大很圆,他没想到我会拒绝他的表白。“难道,你还对我那次拒绝你耿耿于怀?”“不是。”是幸福突然间坠落在我头上了吗?刚刚还在犹疑与徘徊中,不知自己走的路是对还是错,现在,容乘韵竟对我表白?
“你不要孩子气,不要骗自己。”
“我没有……”我辩解。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想清楚,我不确定……”我停顿了下,“我不确定我的心。”
“你是在骗自己吗?不要忘了,你从见我第一面就喜欢我的。”容乘韵有些急了。
是的,从见到容乘韵第一眼,他到音梵中学报到第一天,我指路给他,就暗暗喜欢上了他,而且一发而不可收拾。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容乘韵能够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喜欢我,要我做他的女朋友。可是没有,相反,是我对他表白却遭到了拒绝……跟尚洛尘走到一起,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能再错,我已经渐渐明白,感情不是替代品,不是用来填补心的空虚与空白的,而应该是真情所至。
“容乘韵,钢琴比赛时间只有二十多天了,请抓紧时间好好练琴吧。”我说,声音低低地,却又无比诚恳和坚决。
“惠秀?”
“别说了,容乘韵,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我笑笑,看着他,“今天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如果你有空,就一起去看成绩吧。”
容乘韵的心情很不好,脸色也特别难看,被我拉着赶到学校的时候,榜单前已经围了许多人。
“惠秀,容乘韵,恭喜你们哦!”亦柔从人群里钻出来。
哦?恭喜,什么喜呢?我看了她一眼,眼睛急忙落在榜单上,开始搜寻我的名字。
“不用看了,数学女王就是数学女王,当然是第一的位置。”亦柔笑嘻嘻地凑过来,眼睛瞄着容乘韵,“还有啊,比翼双飞也没有你们两个这么心齐的,是不是商量好的啊?”
“哦?”亦柔在说什么啊?本来我是从后面往前找自己名次的,听亦柔一说,眼睛赶忙落在了第一的位置上。哈哈,我终于又回来了,眼睛再往下一看,啊,不会吧,竟然是容乘韵!我怔怔地,回头一看,容乘韵脸上带着难掩的得意。
也太厉害了吧,也没见他怎么学习过啊,好像都是我学习的时候他练琴,怎么会这么厉害呢?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他是天才吗?
“听说数学女王已经跟尚洛尘分手了。”
“你没看到她天天跟容乘韵在一起吗?”
“看来还是没忘掉旧爱。”
“就是,那不是折磨尚洛尘吗,听说尚洛尘现在很难过,每天都在操场上踢球。”
……
第十章 相信心中的感觉
刚才的兴奋与开心一扫而光,心情又从云端跌落到谷底。我看看容乘韵,他也不再说话。我想到了什么,挥起一拳砸到他胸前。
“喂,你干什么?!”他惊叫。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我们。
“报仇啊。”我说。
“什么?”容乘韵不理解我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我跟你的名次一样,你说我是故意的,说我毁了你名声,今天,你跟我名次挨着,我觉得是你处心积虑,所以,我要报仇!”我说。
亦柔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容乘韵看看亦柔看看我,也憋不住笑了起来。我,却大摇大摆走了。
“喂,你去哪儿?”容乘韵问。
我回过头,迎着阳光,看不清容乘韵的脸,也看不清那些看着我的无数学生的脸。“去操场,看足球啊。容乘韵,你不是有我家钥匙吗,自己去练琴吧!”
容乘韵显然有些不好意思,直向自己周围看了看,我听到那些学生唏嘘声一片。
哈哈,我再也不怕别人在我背后乱说话了,只要自己的心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足够了。不过呢,既然他们爱说,那我就索性让他们多知道点儿,让他们都知道,容乘韵就是在我家练琴,我跟尚洛尘分手了,但我还要去体育场看他踢球。
夏天晌午的阳光很强烈,白灿灿的,晃得人眼看不清东西,但我心情出奇地好。
我坐在体育场的太阳底下,看尚洛尘踢球。他很努力,很拼命,别人都有些倦怠地放慢速度,可他却一直冲在最前头,带球最灵活,进攻最猛烈。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快吗?
阳光落在我身上,炙烤着我的皮肤,可我感觉不到。看着球场上的尚洛尘,我像窒息一般难受,仿佛那个在球场上奔跑的是尚洛尘,而不是我自己。我大汗淋漓,我心跳急速,我奔跑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在迈动,当足球踢进门时发出仰天一声长吼,然后,重重倒在地上,不再起来。
我能感觉到尚洛尘此时心中的感觉,就像我被容乘韵拒绝后一样,只是我感觉中,夹杂了许多担心同学嘲笑的羞愧。
我从台阶走下去,走到球场中心,一点点走近尚洛尘。
他的衣服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像被洗过,满连的汗水,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我低下头,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
“你怎么来了?”他用手遮在眼前,挡住阳光,看到是我站在他面前,一下坐起身来。
“一直没好好看你踢球,所以过来看看。”我说。
“有什么好看的。”他一定还在生气,虽然他很绅士很大度地让我走开,但他心里,一定是非常难过的。
“今天,容乘韵,跟我表白了……”我轻轻地说。感觉阳光忽然变得不强烈了,照在皮肤是,只有淡淡的感觉。
“哦。很好啊。”他回答。
“但是,我没答应。”我看着他,他的脸色果然泛起光华,“我想给自己一段时间,认清我的心。”
“唔。”他低下头,看着草坪。
“但是……”我想着,该怎么把话说给他,“我听说,有一个女孩子非常喜欢你,可能你……”
“你想说什么?”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涨红了。
“是亦柔,她一直都很喜欢你,我希望你不要像我,希望你能在认清自己心的同时,珍视身边的人,她是个好女孩。”我说完,就起身离开。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尚洛尘在我身后喊。
我站住,回过身,“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朋友,也不想再伤到朋友。”
尚洛尘不再说话,眼光,从我身上慢慢收了回去,落回到草坪
“欢迎皇太后回来!”奶奶出院,皆大欢喜,只是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回来,少不了被奶奶在电话里骂一顿。好在奶奶病情并不严重,而且护士照料得很好,每天都扶着奶奶锻炼,所以,奶奶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只是行动没有以前那么麻利了。
因为怕奶奶照顾我跟容乘韵受累,岳阿姨坚持让她家的刘伯每天过来给我们做饭。看着岳阿姨对奶奶像对自己的妈妈一样照料,我的鼻子都酸酸的,好感动啊,亲生的母女也不过如此吧。
“喂,你这是怎么了?”容乘韵悄悄问我。
“我爸爸都没能回来照顾奶奶,可是你妈妈却比亲女儿还要亲。”
“难道你不知道我妈妈是你奶奶的孩子吗?”
“什么?”我眼睛瞪大了,难道容乘韵的妈妈是我奶奶跟他外公的私生女?
“笨蛋!”容乘韵敲一下我的头,笑了,“因为是外公爱着的人,所以,妈妈也把奶奶当成自己的妈妈一样。”
“哦。这样啊。”我摸摸被他打痛的头,看看他笑得可爱的脸,猛地在他头上弹了一下。
“干什么啊?!”他惊问。又怕被里面的奶奶和岳阿姨听见,直往里看。
“因为你刚才打的我好疼。”我白他一眼。
“那也没有你用力啊。”容乘韵说着,照我额头又来了一下。
“喂,你太不绅士了吧?”我又回他了一下,然后,我们两个吵闹起来。房间里,奶奶跟阿姨却在看着我们笑。但她们的眼光里,好像闪着某些只有她们才知道的秘密。
岳阿姨亲自下厨,做了好吃的给我们,她说是要庆祝奶奶出院,还有我跟容乘韵在期末考试取得的好成绩。
“我现在都在怀疑,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上一次就是名次一前一后紧挨着,这次又是。”奶奶看看我跟容乘韵,跟岳阿姨咬起耳朵来。“这怎么可能?”我瞪了容乘韵一眼,他怎么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呢?!还嘴角带笑。我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两次考试都是他预谋的了。这个坏家伙,到底还想怎么欺负我呢?我瞥他一下,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阿姨,您做的菜真好吃,色香味俱全,比我从前吃过的都好吃好多倍。”我冲容乘韵使个眼色,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哈哈,计谋得逞。
“是吗?那我可太高兴了。”阿姨不知我是在跟容乘韵斗气,高兴地说。
“妈妈,你别当真,她每次吃东西都会这么说的。”容乘韵说这,冲我挑挑眉。
“哦?”阿姨看看我。
可恶的家伙。“没有,是他开玩笑。”我刚说完,容乘韵就在桌下踢了我一脚。“哎哟。”我瞪他一眼,他也正在瞪着我,然后,我也回了他一脚。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奶奶忽然开口。
“没……没有啊。”我傻笑笑。
奶奶不说话,眼睛却往桌下看。
啊?我也赶紧往桌下看。奶奶的两只脚正分别对着我跟容乘韵。
“奶奶!”我叫。
原来刚才那脚是奶奶踢的我,然后奶奶又踢了容乘韵。我们两个傻瓜都被奶奶算计了。
奶奶笑了,岳阿姨也笑了。我的脸被笑成了红苹果,容乘韵也低着头使劲吃饭,不说话。
可是,没有人能看出来,我的心底,在流着酸涩的泪。生情石亮了的眼睛如同朱砂般刻在我心头,磨着我的眼睛我的心。我不敢确定,比赛过后,容乘韵是否还会再来我家,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能看到他,听到他的琴声。但在心底,却隐隐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所以我要珍惜,所以我要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尽量让自己快乐开心,也让容乘韵快乐开心。
距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容乘韵每天都在奶奶的指点下练琴,非常刻苦,而家里的采购任务则落在了我身上。
“惠秀,出来吧,你憋在家里天天听琴还听不够吗?”亦柔打电话叫我去逛街。
“不行,我每天只有买菜的时候才出去,现在是容乘韵比较关键的时候,我不能……”
“宿惠秀?!”
“怎么了?”亦柔的声音非常生硬,要吵架一样。
“你是他女朋友吗?”
“不……不是。”
“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我回答。很老实。
“那你在家里守着他干什么?”
啊?!亦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硬了呢?好像是凶狠的皇后一样。
“出来吧,你可以选择在买菜的时候跟我见面。”亦柔声音又好听起来。
好奇怪,她有什么事吗?
“出来,我请你吃香瑞姆的冰激凌。”亦柔先硬后软。
香瑞姆的冰激凌,是我来到华梵市一直都钟爱的甜品。“好吧。”然后,跟奶奶和容乘韵告别,拿了钱出门。
“你要当居家婆吗?这么老实地被关在家里还心甘情愿?”一见面,亦柔就劈头盖脸开始骂。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吃了兴奋剂,怎么这么反常啊?”我奇怪地看着她。
“你看出来了?”亦柔有些心虚地看着我。
“唔。”我依然看着她,“你眼珠转转我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亦柔不再闹了,倒有些害羞起来,跟平时跟我打来闹去,和她嘉斯队啦啦队队长的身份一点也不符的娇羞。
“喂,怀亦柔,你不会在恋爱吧?”我看她的样子,试探着问。
“你知道啦?!”亦柔瞪大眼睛看着我,两眼发射着兴奋的光。
“啊?!是真的?!是尚洛尘吗?!”我忽然激动起来,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问。
“唔。”亦柔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啊——太好了!”我上去给亦柔个大大的拥抱,“哇,我觉得太太太幸福啦!”
周围来往的人看我们这样纷纷向我们看过来。“喂,当心人家以为你是疯子啊。”亦柔拉拉我死箍着她的胳膊。
“啊,太兴奋啦,疯就疯,我才不管呢!”我兴奋死了,兴奋得不知道该怎么把心中的喜悦找个出口倾吐出去,所以使劲儿抱着亦柔,又蹦又跳。
“你怎么样啦?还没说清楚吗?”亦柔给我买了香瑞姆最好吃的一款冰激凌,我们两个在超市前的太阳伞下边吃边聊天。
“没有。”一提到容乘韵,我的心情就会有些失落。
“怎么回事啊?他再没有跟你表示过吗?”
亦柔完全处在恋爱的幸福中了,所以,根本体会不到现在我心中的彷徨和无尽担忧。就像是心一直悬在空中,没有依靠也没有着落。
我摇摇头,“不过,现在也很好,起码,我们都努力做出开心的样子面对面,也吵架,但是,却觉得很开心。”
“那个容乘韵在搞什么啊?!”亦柔忽然生气地说,“他说过他不会错过你的。”
“什么?”这句话好像一根针扎到了我,一下让我敏感起来。
“哦。”亦柔搔搔头,“嘿嘿,惠秀,你……”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我盯着她的眼睛。
“我……其实也是前段时间,跟容乘韵碰上时,说起来,才……”
“你们说了什么?”我急急问。心跳却在加快。是跟我有关,一定跟我有关!
“那次神鸟……”
神鸟?对,神鸟是落在容乘韵肩头的,不知他说了什么,神鸟一直在点头的。
“他其实是在问神鸟,你是不是还在喜欢着他。”
“啊——”身体僵硬,心开始回落再回落,从悬着的空中回落到它原来的位置。原来,神鸟都能看透我的心,可我,却依然在徘徊。
“惠秀,所以,容乘韵说,他不会再错过你了……”我抬起头,正看到亦柔看向我的目光。坚定的,充满鼓舞和力量的。
“可是……”
“别再可是了,还有什么可是呢?知道吗?容乘韵也喜欢你的。”
“不是,亦柔,不是这样的。”我忽然哭了起来。
“惠秀,你这是怎么了?”亦柔紧张起来,急忙拿纸巾给我擦泪。
“你知道我们朝拜生情石的时候吗?石头的眼睛亮了,是因为容乘韵和柳雪娆!”
“哦。你不说,我真的忘了呢。”亦柔也被吓住了,“难道,真的是他们两个?”
“唔。”我点点头,心痛无比。
“可恶!”亦柔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我的冰激凌的盒子都跟着动了动,超市外的保安也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你想被揍吗?”我冷冷看她一眼。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么容易夸张吗?!
“还不是为你抱不平,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亦柔歪着头。
“没什么不对劲儿,不能跟你说了。我出来时间太长了,得赶紧买菜回家了。”说完就冲进超市,抱了一堆菜和吃的出来,看得在外面还在等我的亦柔直摇头。
夜渐渐深下来,容乘韵依然在练琴,我在卧室里抱着膝盖缩在床角,想着白天亦柔跟我说的话。心中充满了栀子花香一般的淡淡忧伤。
容乘韵跟亦柔说不想错过我。想起这句话,我的嘴角就会带出笑意,心里很温暖,很欣慰,好像一个想要个玩具娃娃的孩子,要了许久都是失望,忽然有一天,玩具娃娃居然主动走到她身边跟她握手,她好兴奋好开心,虽然知道娃娃还是会离开。容乘韵会不会是因为神鸟告诉他我一直喜欢着他,所以才决定要抓住我的呢?
心伤无限,任眼泪从脸颊滑过,却没发现钢琴的弹奏已经停止,容乘韵已经走进了我的房间。
我仰起脸,看着他。那双亮的眸子闪动着无尽的言语,漆黑无比。
他没说话,走过来,在我床边,伸出手,将我脸上的泪珠抹掉。温柔的唇微微动了动。“为什么哭了?”
我怔怔看着他,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串串滚落。
他于是将我揽进怀里。轻抚我的背。
他的手很柔很轻,将我伤着的心逐渐安抚下来,“别哭了。好吗?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哭,都会让我心里很难过。”“容乘韵,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我喃喃地问。
容乘韵放开我,双手扳着我的肩,“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们为什么不能?”
他的眼光是那么坚定,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
“亦柔跟尚洛尘在一起了,我心里很高兴。”我说,“可是……”
“那么,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容乘韵蹲在我面前,看着我。
“我……”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心了,为什么还不答应呢?”
“容乘韵,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一段感情没有结局,你还要去尝试吗,还要去让自己受伤吗?”我哭起来。幸亏这个时候奶奶早就睡了,听不到。
“为什么这样想呢?如果不试,又怎么知道没有结果呢?”
“上帝都帮不了我,我又怎么能相信自己呢?”我看着他,生情石像一记烙印,印在我胸口。
“你是说占卜吗?我听亦柔说过了,占卜师不是告诉你,你的爱情一直在身边吗,要你勇敢对不对?”
啊?!我傻傻望着他。他知道了!我一下靠在床头,绝望的感觉。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你还会这样想吗?”容乘韵晃晃我的肩,“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也不要再乱想了。你跟尚洛尘,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可你一时想错了。所以,不是上帝不帮你,是你还没找对那个人!”
他的脸,因焦急而紧张不安,迫切地想要改变我的想法,又担忧自己说服不了我。
我将眼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回到自己的脚上,“容乘韵,不是这样的,对吧?”
“是,是你理解错了占卜师的意思,是你选错了。”容乘韵抓住我的手,“惠秀,你本来很勇敢,现在为什么要逃避呢?为什么呢?”
我抬起手,挣脱开他抓住我的手,“不是逃避,是……是天意。”我还是没有办法说出生情石眼睛发亮的事。眼看着容乘韵的神情衰然下去,也只有沉默,只有独自伤痛。
“容乘韵,钢琴托运没有问题吧?”我还是不放心,将钢琴空运到德国会不会有意外呢,如果有的话,是会影响容乘韵比赛的。
“不会有问题。我们已经跟航空公司签了协议。”
“比赛时的衣服呢?熨好没有?”
“熨好了。”
“还有,在那边住的酒店也没问题吧?”
“没有。主办方已经确认过了。”容乘韵收拾着行李,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我那些嗦的小问题。
这时,门铃响了。从容乘韵家的落地窗向外看去,就看到了一身艳色的柳雪娆。她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休闲裤子紧身上衣,显现着她的完美身材。我的脸色立刻变得格外难看,再低头看看自己穿的简单衣裙,相形见绌。
容乘韵看看我,没有吱声,也没有出去迎接,依然收拾着东西。
“哥,哥。”柳雪娆在门外就开始喊容乘韵。
她跑跳着进来,完全把我当成了个隐形人。
“哥,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她一下抱住容乘韵的胳膊,摇晃着撒娇起来。
“唔。”容乘韵看看我,“什么好东西?”
“看!”她说着。手掌摊开,是块玉石,翠绿剔透。
“一块玉石,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容乘韵笑笑,将玉石拿在手里看了看。
“哥难道没看出来吗?再仔细看看。”柳雪娆兴奋依旧,眼睛瞟过我身上,没做停留。
“有点眼熟。”容乘韵说。
“对啦,是生情石。”柳雪娆尖叫起来,“哥,难道你忘了,我们去拜生情石的时候,石头的眼睛发亮了。所以,我买了玉找人打成生情石的样子,送给哥,是我的心意,也会保佑哥比赛顺顺利利的。”
啊!一听到生情石,我的心就打了个哆嗦,手也开始不听使唤了。容乘韵的脸色也有欣喜变得复杂而不可琢磨。他终于知道了,他记起了生情石发光的眼睛,记起了上天给他和柳雪娆的暗示,也肯定知道了我为什么不答应做他女朋友的原因。如果此时我没有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坚强一些,我早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哥,不要忘了,石头眼睛发亮意味着什么啊。”柳雪娆说着,已经上前,双手环住了容乘韵的脖子。越过柳雪娆的肩,容乘韵的眼睛落在我身上,呆呆的,又满含震惊与忧伤的。“你们聊,我先走了。”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惠秀,喂,惠秀!”容乘韵在背后喊我,想追出来,但柳雪娆拉住了他。
“惠秀,你怎么走了?”我听到阿姨也在叫我。我依然没有停步,向外冲去。耳朵里,是柳雪娆亲昵地喊阿姨的声音。
我失落地走出容乘韵家的大门,回头看看,发现阳光下的这座别墅是如此高大光灿,以至于它与我的距离是那么遥远,我需要仰头才能瞻全其貌。就像我跟容乘韵,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是如此遥远如此难以跨越吧。于是我的心开始疼,我那么喜欢着容乘韵,却又不得不看着他向别的女孩子走过去,心如刀割,刀刀滴血。
天气很清澈,阳光没有任何遮拦地洒下来,灼烧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我在海边一点点走着,看沙滩留下我的脚印,然后有浪涌来,将沙滩冲平,一点痕迹不留。或许,时间能够抹掉一切,或许,有柳雪娆在他身边就足够,而我只是个多余的人,只需要远远看着
容乘韵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发无数条短信,我也没有看,统统直接删除。难道要脚踏两条船吗?我心里愤恨地想。他能明白我心里的苦吗?但现在,我完全体会到了亦柔当时的痛苦了。
“容乘韵,别再打了,再打我就关机了。”最后一次,我接起电话,冲他咆哮。
“喂,你那么凶像老虎一样。”他好像根本没生气。
“那又怎么样,所以你不要理老虎,要不然会被吃掉的!”我恶狠狠地说。
“如果不怕被吃呢?”
“容乘韵,你不用说了……”
“我说什么了?宿惠秀,你不要一厢情愿,今天晚上你和奶奶在家吗?妈妈要去道别。”
哦,原来是这样的事。我才发觉,自己刚才有多失礼,“呃,在,有空。”
然后,赶紧匆匆挂上电话,尴尬万分,在心里不断责怪着自己:真是的,怎么能上来就跟他那么凶呢,这不是自己暴露自己的想法吗?!气人!我将手机狠狠摔在了床上。
晚上,岳阿姨和容乘韵如约而来,奶奶跟阿姨说东说西,开心无比,而我跟容乘韵却像哑了一样,对坐着沉默不语。
“看看这两个孩子,是因为要分离了才这样伤感吗?”奶奶看看我跟容乘韵,笑着打趣。
“是啊。怎么都不说话了呢,心绪很低沉的样子。”岳阿姨也说,“比赛完还会回来的。”
“是啊。惠秀的爸爸妈妈很快也要回来了。总算把手上的工作交代完请下假来了。”一说起爸爸妈妈要回来了,奶奶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非要让我去国外生活,还在商量呢。”
容乘韵听到这个消息,忽然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奶奶,“奶奶,你们都要去美国吗?”
“唔,惠秀的爸爸妈妈怕我身体不行,想把我跟惠秀都接过去。”奶奶说,“不过,我希望惠秀能读完高中再走,这件事还没真正定下来。”
“是的,华梵市的教学质量和环境都跟国外不相上下,也是这个原因,我才把容乘韵送回来读书的。”岳阿姨说。
“我去拿点冷饮过来。”我说着,起身向厨房走去。却不料容乘韵也跟了过来。
我不理他,打开冰箱拿东西。
“惠秀,你怎么了?”容乘韵问。
“没什么。”我冷冷地,“明天你就走了。祝你顺利。”
“你不去送我?”他抓住我的胳膊。
“有必要吗?”我盯着他,良久,又收回眼光,拿了冷饮就要出去。
“你干什么?!”容乘韵伸着胳膊拦在我面前。
“我想告诉你,生情石……”
“那些跟我无关!”我从来没有这样冰冷过,冰冷到连自己都不相信那声音是我的。
容乘韵怔怔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走吧,吃冷饮,有你爱吃的柠檬冰块哦。”我笑嘻嘻走出厨房,走到奶奶和阿姨面前。她们脸上有些奇怪,看看我,看看容乘韵。
“有个小礼物,要送给惠秀呢。”岳阿姨忽然说。笑眯眯的,像妈妈一样疼爱我的眼光。
小礼物?岳阿姨有礼物要送给我?我怔怔的。
岳阿姨说着,已经将礼物从包里拿了出来,是条项链,制作非常精美。
“孩子,这项链……”奶奶忽然开口。
我看看奶奶,她仿佛陷进了无限回忆中,脸上满是悲伤的样子。“是,就是这条项链,我要把它送给惠秀。”岳阿姨看着奶奶,诚恳地说。
“那是你爸爸留给你的,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奶奶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知道,这也是爸爸当时想给您的。”岳阿姨说着,已经把项链递到了容乘韵手上。“帮妈妈给惠秀戴上吧。”
啊?!我惊得竟不知道怎么反应了,连感谢的话都忘了说。这是岳阿姨家祖传的,可她竟送给了我,还要容乘韵给我戴上,难道这有什么意义……
不容我拒绝,容乘韵已经答应着起身,走到我身边。将链子从我头顶垂下来,在我眼前。我看清了上面的花纹,非常精致细美,项链的坠子,则是一颗灿烂的宝石,红得鲜艳剔透。
“谢谢阿姨。”我说着,低下头,让容乘韵把项链戴在我脖子上。
他的手指很轻,触到我的皮肤,是丝丝暖意。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好闻的气息。他用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轻轻地,柔柔地。
“四天后的这个时间,是比赛的时候,希望奶奶和惠秀,一定要在电视前观看。”容乘韵坐回到座位上。
“一定一定的。”奶奶答应。
容乘韵的眼光落在我身上,我没有回答,微微低下了头。
比赛是全球卫星直播的,因为有容乘韵,所以我也一定会看。
“惠秀,你是傻瓜吗?怎么大早上来这里。你别忘了今天是容乘韵去德国的日子,飞机一会儿就起飞了,你难道要让柳雪娆那个女的去送机吗?!”亦柔追在我身后,跟着我沿着海边向渔码头走。
“喂,惠秀,你哑巴了吗,你怎么不说话?”亦柔终于生气了,一把冲上来拉住我,“你应该去机场送容乘韵,知不知道?!”
我看着她,眼光有些凉,然后又拨开她的胳膊,继续向前走。
“你到底去哪里啊,到手的男朋友都不要,要白白送人吗?”亦柔忽然站住了,冲我大吼。
“我去海神庙。”
啊?!亦柔愣住了,想了想又跑上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海神庙,以后也有的是时间的。现在我们去机场,打车去,还来得及……”她说着,拉着我就要往马路那边走。
“我不去送他,我要去海神庙,”我坚定地说。
“宿惠秀,你不要固执好不好?”亦柔急了。
“我没有。我只是想去海神庙,保佑他平安顺利。”我继续往前走。
亦柔不再说话,呆站在原地
“是好朋友就跟我走。”我回过头叫她。
“真拿你没办法。”亦柔叹了口气,还是跟过来,“不过,听说这里的海神庙很灵验的,我爷爷在很多年前就是船员,每次出海前多会来这里上香,好像香的烟柱是直的话,就会平安无事,如果是歪歪曲曲向上的,就会有难。”
“唔。”
说话间,已经走过渔码头,再攀过一座小山坡,就到了海神庙前。
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庙不大,巨石建成,每块石头上都雕刻着各种各样面孔的神仙,形态迥异,肌肤丰腴。庙顶成塔尖的样子,是用最好的木质做成的,飞檐处龙飞凤舞,刻有各式的动物和图案,精美异常。
“惠秀,现在想想,古人真的很伟大,秦始皇那个时候就建得出这么精美的建筑呢。”仰望着,赞叹着。
我笑笑,没有答话,从一旁的香炉边取出三炷香,点燃,虔诚地跪于海神像前,许愿,朝拜。
“求海神保佑,保佑容乘韵一路顺利,保佑他比赛时能正常发挥,取得好成绩,请您保佑。”
“惠秀,我现在真正能感觉到你对容乘韵的爱有多深了。”我起身,却见亦柔正默默看着我。
我讶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上天故意逗弄你们这两个冤家吧,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却又让你顾虑着柳雪娆。”
我不语。
“你不是说连上帝都不相信了吗,那为什么还信生情石呢?”
“亦柔……”
“如果我告诉你,生情石的眼睛有一部分是为我跟尚洛尘亮的,你相信吗?”
什么?我惊讶地抬起头。“那一天,我祈祷的是:请生情石让我跟我心爱的男孩在一起。而尚洛尘则是:请让我保护我身边的女孩,一辈子。你看,这不正是我跟尚洛尘吗?!”
啊——
我许的什么愿呢?我说的是让生情石保佑我能跟我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那么容乘韵呢?他说的什么?
“所以惠秀,你不要再傻了,石头的眼睛绝对不是为容乘韵和柳雪娆亮的,所以你要把握,你要去追!”她晃晃我的手。
我望着亦柔的脸,从薄薄清雾中透射过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反射着淡淡的光,柔和而恬淡。
“惠秀,你吃点东西吧?”奶奶指着水果说。
“不吃。”
“那就喝杯牛奶。”奶奶又说。
“不要。”
“你这一天不吃不喝坐立不安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急了,“容乘韵比赛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见面的时候冷冷淡淡的,自己背地里偷偷担心哪。”
“奶奶!”哇,不得了,奶奶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别骗我,我人老眼不花,你们那些小心思,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奶奶坐到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比赛快开始了吧?”
“唔。”我点头。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我跑过去,竟是亦柔和尚洛尘。“是你们啊?!”我惊喜万分。
“一起共度容乘韵的辉煌时刻啊。”亦柔说。
“进来吧。”我高兴地拉他俩进来,尚洛尘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定是想到跟我在一起的事吧,还有,他来我家门前给我送过花。现在想想,真的是件很幸福很甜蜜的事。“尚洛尘,你不会还在想着给我送花的事吧?”
“谁来了?什么花?”奶奶在里面问。
“嘘——”我急忙示意尚洛尘不要说话,“是亦柔和尚洛尘,我一个同学。”
“快进来吧,马上就开始了。”
“奶奶好。”亦柔跟奶奶问着好,大大咧咧走进来,跟在自己家一样随便,“没有悬念,奶奶教出来的绝对是高手,肯定是第一啦。”
奶奶听了更高兴了,每有一个演奏的,奶奶都会评一下这个人的水平,差在哪里好在哪里,容乘韵该怎么才能竞争得过。
“奶奶,怎么你说的这些人都这么厉害啊,你又不在容乘韵身边,没人这样告诉他,他该怎么办啊?”我焦急地说。
“看看,容乘韵,出来了!真是好看的孩子,所有的选手里面,他是最帅的,也是最亮的星。”奶奶不住地夸赞。
“可是前面这些人的分都很高啊?容乘韵又排在最后一名,等他上去演奏的时候,评委都累得要睡着了,怎么还有心情欣赏呢!”我抱怨着,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恨不能冲到比赛现场,给那些评委每人倒杯冰水,让他们都兴奋起来精神起来,全心听容乘韵演奏才好。
“不要担心,你看,他就是个天生的钢琴家。”奶奶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奶奶,你不要老是安慰我……”我说着,却见容乘韵已经坐在钢琴前,神态自若,手轻放键盘上,好听的音乐随之而出。他越弹越兴奋,越弹越高涨,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音乐的宏阔之中。
“这首曲子很适合他来弹,非常符合他的气质。”奶奶由衷地说。
“那他胜的把握有多大?”我急忙问。
“那怎么知道呢,奶奶不是评委,奶奶也不是神。”
“那您不是说一定会……”
“嘘——”
尾声
高xdx潮时候,那种流畅是从心而外的完美,人、心和音乐的完美合一。
奶奶轻轻点了点头。
摄像机的镜头也从容乘韵身上转移到评委和观众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一张张沉醉的脸,还有,脸上的赞叹的笑意。掌声如雷鸣。
“成功了,成功了!”我兴奋地高呼起来。
“惠秀,先别激动,分数还没出来呢。”亦柔拉了拉我。
啊?!我几乎趴到了电视机旁。“怎么这么慢啊?怎么还不出来啊?看看,容乘韵也很紧张的。”可是,好像比赛的评委们并不急,还在低头商量着什么,然后,主持人就把前面参赛选手的分数又念了一遍。
“最后一位,来自中国的容乘韵,他的分数是99.18分,最高分!”
“哇——”
疯了。比赛现场的人疯了,我跟亦柔和尚洛尘也疯了,奶奶也高兴地手舞足蹈。
我笑着,乐着,可是,有一颗冰凉却滑过了脸上。
“惠秀,你哭了?”亦柔怔怔看着我,伸手,拭去我脸上的泪珠。
“我没哭,谁说我哭了?”我说着,却慢慢蹲下身去,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首曲子,我把它送给一位女孩,一个傻傻的在寻找自己的心的女孩,此刻,她就在电视机前看节目,听我说话。那么,我要告诉你,我爱你,永远。”
我呆了。
尚洛尘和亦柔也呆住了。
忽然,亦柔冲过来,抱住我,“哈哈,太好了,容乘韵知道的,石头的眼睛是为你们的!太好了,太好了惠秀。”
我们两个抱着又哭又笑,尚洛尘也激动得在抹眼泪,惟有奶奶,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奶奶看着我们,迷惑不解。
“奶奶,你老了,也有糊涂的时候啊。”我擦擦眼泪,冲奶奶笑。
“这个臭丫头。”奶奶果然笑了。
“叮咚叮咚——”门铃一阵响。
“是谁啊?”我们面面相觑,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难道是邻居们嫌我们吵了来提意见的?
我急忙擦擦眼泪,走出去开门。
“是宿惠秀小姐的家吗?”
“是的,你找我有什么事?”门外,是个好看的小帅哥。
“有位叫容乘韵的先生让我送个花篮给你。”
啊?!不会吧?!
我急忙打开门。满满一篮红玫瑰和蓝玫瑰在我眼前,散发着让人心醉的清香。
“惠秀,快看看,看看写了什么。”
我拿起小卡片,心型的,是容乘韵亲手写上去的我的名字。
“惠秀,今天的曲子就当作我对以前对你做过的错事的道歉,请原谅我。还有生情石前,我说的话是:让我喜欢的女孩回到我身边——容乘韵。”
呆愣中,电话不期而至。
“收到花了吗?”容乘韵的声音低低的,却充满磁性。
“唔。”
“喜欢吗?”
“唔。”
“那……做我女朋友吧?”
“……唔。”幸福瞬间传遍全身,像长了翅膀,带着我飞起来。
“你怎么老是唔唔唔的。”亦柔一把抢过我的手机,跟容乘韵大喊,“喂,容乘韵,我告诉你,惠秀可高兴了,激动得又哭又笑的。不用问了,她一百个乐意!”
这个臭丫头!我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却情不自禁地笑了。
两天后,容乘韵从德国飞去意大利,再过两天,又从意大利直接飞回华梵市。我带领音梵中学的容乘韵迷们去机场接他,柳雪娆也在其中,当然,还有各家媒体的记者们。
鲜花不断,掌声和呼喊声也不断,从飞机上走下来的容乘韵,第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我。他走出来,走过所有的人,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
那一刻,好温馨好幸福!后来,容乘韵向我坦白承认了一个错误,奶奶生病那天晚上,其实他没有睡着,而是为了名正言顺留在我身边陪我,所以装睡。还有一件事,非常非常重要,那就是,他从第一次见到我,也对我有好感,只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骄傲让他没学会为爱低头,所以才让我也让他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伤心难过的事。
现在,我每天都看容乘韵练琴,休息时,我们手拉手去海边散步、游泳、玩耍。每一天,都要把心底最真的幸福和快乐分享给彼此。
其实,爱情就是一场舞蹈,我、容乘韵、亦柔和尚洛尘都是其中的舞者,庆幸的是,在经历过一场爱的巡回之后,我们都找到了彼此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