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夜羽》 第三十六章 火花 佛堂之下,二人孤寂的靠在一起,恍若千年不变的场景,少年紧闭眼眸浑身缭绕在檀香之中,隐隐间已是弥漫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一旁,夜羽目光注视着前者,许久之后,终于是幽幽一叹,流光韶华,岁岁有你。 片刻后,就当夜羽心力交瘁微微入迷之际,黎熏默的身体终于缓缓蠕动起来,紧接着当他睁眼之时,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但当他望见夜羽伏在他膝上顿时忍不住苦笑了,这一幕诗篇如梦,幻境怡然,缱绻相思。 小心翼翼地抬手去触碰着夜羽的发丝,黎熏默脸庞不禁泛起一抹微笑,一口带着几分炽热的气息顺着喉咙低声传出,“人生一世,又只百年,非你不知餍足。” 目光痴痴地望了许久,黎熏默微微挣扎了一下身子,手掌正欲去抚摸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之际,夜羽却是骤然睁开了眼,美眸泛着一抹冰冷与羞恼直勾勾得盯着前者。 当下,黎熏默一阵尴尬,连忙解释道:“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你不要介意啊。” 话罢,黎熏默连忙率先起身,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吞吐道:“方才谢谢你照顾于我。” 见到黎熏默身形利索,夜羽微松了一口气,看他脸色也是好了不少便轻声道:“无妨,原本你就是为我们所累,我照顾你也是理所应当,对了,我这里还有不少我族异果,你将它服下对你身子大有裨益。” 说着,夜羽旋即从云袖之中再度探出几个姜香梅子,递给黎熏默,后者见状顿时喜笑颜开,二话不说连忙接过,一口一个扔入嘴中,瞧得他那脸上洋溢满满的笑容,竟不觉得半点酸楚? “我把这些吃了你吃什么啊?”待得最后一个姜香梅子入肚,黎熏默忽地想到了什么,于是低声问道。 “我稍前已经吃过了,况且我也并非喜食这梅子,太过酸牙了,倒是你...似乎甚是喜爱啊?”略有玩味地看了一眼前者,夜羽不禁轻声笑道。 听得此话,黎熏默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目光下意识地往四周瞟了一眼迟疑道:“这里是哪里?为何也不见飘絮尊女的身影?” 闻言,夜羽略微凝噎了一下,低愁道:“这里应该已是地渊的深处吧,至于阿姐嘛...那守墓红娘虽畏惧她的食人花却又苦苦不肯放过我们三人,几番思量之后阿姐便留下为我们缠住守墓红娘,只是她一人也不知能撑多久,故此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到荒兽,若然万一只怕阿姐会凶多吉少!” “身为至子尊女,与身俱来的不仅仅是荣耀更是责任,此番她能舍己为人倒是我之前小觑她了,不过她有御灵食人花护身,想来应会万无一失。”黎熏默看见夜羽那缓缓阴沉的脸色,当下轻声一笑劝道。 “但愿如此。”夜羽点头苦笑一声,旋即目光再度打量四周,却下意识地看见黎熏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滚烫火辣的眼神,恨不得将自己融化一样,于是便冷声道:“别太得意忘形了,眼下你我身陷囹圄,小心谨慎些吧!” 闻言,黎熏默稍稍一愣之后不禁点了点头,颇为怨道:“难得仅剩你我二人,难道让我多看你几眼一解相思之情也不可吗?” 夜羽瞥了他一眼,心头也是涌上一股莫名情绪,旋即偏过头,冷声问道:“你我不过当初匆匆一瞥,何故情深至此,竟能忍心欲弃联姻?” 听得此话,黎熏默原先略有暗淡的双眸之中似有点点星光涌动,嘴角也是紧接着泛起一抹弧度道:“我从小就出生在古族世家,我的路轮不到我自己选,就如这次联姻也是为了巩固两族利益,原本我也只能逆来顺受,可当日你我初次相见,你明明斗不过我麾下的黑武士,却能拼死一战,你的勇气和坚韧打动了我,之后我趁乱追你而去,你的花颜月貌更是让我折服,从我望见你的那眼起,我便下定决心今生只娶你一人,唯你一人!” “可你要明白,你的所作所为令尊是决然不可应允的,何况我不过是个羽蛇族旁支的尊女,与我成亲对你毫无裨益,何德何能配得上你?”夜羽玉手紧握,明眸中闪过一抹决绝冷声道。 “我定会恳求他们直至允诺为止,况且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份,我也不需要你带给我什么利益,我只要你这个人便可!” “若是他们坚决不肯呢?” “既如此,“至子”的身份我不要了!未来的“族宗”之位我也不要了!有你在侧,于愿足矣!” “江山天下、雄图霸业、荣华富贵你都不要了吗?你舍得吗?” “与你相比,微不足道!” 此刻,听得黎熏默这番话后夜羽终是无话可说,她何曾想到前者竟是这般痴心长情之人,可自己...注定是负他的,许久之后,她颓然一叹道:“罢了,你我有命能走出这“天涯海阁”再说不迟吧!” “生则同衾,死亦同穴!”黎熏默淡淡说道,继而目光不禁望向四周,最终停留在莲台上的佛像,迟疑道:“这里前方还有路吗?” 闻言,夜羽略有所思,旋即摇头道:“似乎已是尽头了,可不知这大凶之地怎会是个庄严正地的佛堂?” “哼!这地方看似佛光普照但却处处透着邪气,我甚至都能察觉到似乎有无数眼睛在窥视着我们。”话及至此,黎熏默顿时不禁冷笑一声,旋即猛然喝道:“藏头露尾可有辱你五蛮荒兽的身份,既然我二人都已闯到这里,你何不现身相见呢?!” 音由入耳,夜羽心中大吃一惊,还未待她定下心来,只听得一声恍若来自亘古蛮荒的气魄由佛像之后乍然袭来! “不愧是四大古族之一的至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斯洞识,然尔区区恒河一沙,怎及我半分?!若有命闯过这“六准娑罗阵”再想一窥全豹也不迟!!!” 话音刚落,黎熏默与夜羽突然发觉周遭忽然泛起了一道道奇异的光芒,后者惊讶地向前看去,只见六道浑身碧绿的身影凭空浮现,齐齐一声怒喝,紧接着六掌凶悍无匹的劲风毫不迟疑对着二人轰杀而来! “小心!” 见状,黎熏默横身一跃,连忙将夜羽护在身后,双手作势,但见掌中红光亮起,澎湃的炽热劲风如同风暴一般席卷而去! 两招相撞,群尘飞扬,只见黎熏默似乎更胜一筹,恐怖的劲风竟是硬生生地穿过那些碧绿人影的身体,然而此状前者并未感到欣喜,只见那些碧绿身影倒下不久便是骤然起身,紧接着再度轰杀而来! 见此情景,夜羽美目不禁睁大几分,旋即附在黎熏默耳边细声道:“这是傀儡密术,乃我族高深蛊术之一,若不能将施术者率先解决,那么任凭你法力再深道行再高也会被困此阵直至虚脱而死!没想到这荒兽竟也有如此慧根虽被吾族封印但习得我族中密术!” 一拳震退傀儡,黎熏默面色冰冷道:“若如此这阵岂非只有荒兽可解?”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来对付这些傀儡,那荒兽似在佛像之后,待我进去!”话罢,夜羽欲动身跃去,当下却立即被黎熏默拦了下来怨道:“这荒兽实力何等深不可测,我怎能放心让你一人面对!” 微咬着银牙,夜羽游离不定的目光终是停在了黎熏默那张如今异常坚决的脸庞之上,此刻的她心绪也是颇为杂乱,如今姑姑与那一众魁魄爪牙定是已来到“永娲阁”前,只怕已是与六姑姑二人开战交锋起来,何况一页书四宝还在不断维持“却灵之阵”的入口,阿姐生死一线,眼下局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夜羽纤手紧握,指甲越发刺得生疼,紧接着,终是忍不住怅然道:“对不起,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族落待我有养育之恩,不可不忘......怨人在风中,聚散岂由我!” 话罢,还未待黎熏默及时反应之际,夜羽身形骤然化为光影,旋即向那佛像掠去,速度之快犹如飞火流星!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令得黎熏默脸色大变,他抬手一招,一股极为恐怖地吸力便是自掌心暴射而出,直扑夜羽试图将其拦下! “呼呼!” 见状,夜羽身形诡异一动,便是将其闪避而去,狂风呼啸,微微泛红的双目回望黎熏默,这一刻,青丝缱倦,望若秋水,笑魇如花......早已是世间最唯美的一幕! 下一秒,黎熏默怔怔地望着夜羽回头正视前方,身形稍稍接触佛像便是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脑中不断传来阵阵晕眩与痛苦,当下低声发出一阵咆哮与呐喊! “不......” ====================================================================== 第三十七章 十丈 “不……” 一声仿若来自地底深渊千万年地怒吼顿时响彻整座古庙,黎熏默瞪红双眼,心中何等悲痛,泪水毫不控制地奔涌而出,猛地扑向前去,试图能够抓住那道已经洪冥飞飞的倩影,然而所能寻握地不过是一片宁静的虚无罢了。 此刻,他的心已是伦沉倾颓,血红的双眼中竟是流出了淡淡血泪轻划过脸颊,旋即,他双拳紧握,身旁法力如同狂风呼啸一般汹涌而起,脚下一丈大小的地面尽数崩裂,片刻,一口泛着奇异光芒的鲜血顿时自嘴中喷吐而出落在掌间…… 紧接着,只见双手合十,嘴中法决紧念,一道紫金光芒骤然烁亮而起,眨眼便是将黎熏默包裹其中,随后无数冰冷的紫金鳞片竟是缓缓地覆盖着他的身体,细细看去,那鳞片之上宛如百炼精铁一般强厚,其上更有一股令人不觉窒息的杀气! 此法乃上古蛮刹一族禁术之一,名曰:子午琉璃印! 以自身蛮刹血脉为引,吸阴阳两界灵气,镌其金刚手印于内,灌注佛门秘法其中,可谓攻守兼之,然而此术用后血脉骤减身体会陷入虚弱,又因此术对血脉要求极为苛刻,非王室之血断断无妄引动,故此术被列为蛮刹禁术! 显然,黎熏默深知夜羽进入荒兽所封的大凶之地定会九死一生,当下不顾一切地发动此术,即便他也深知此术厉害,却也一意孤行可见他已是焦虑到何种地步,眼下只有自己先闯过这“六准婆罗阵”方有可能解救夜羽。 怒吼一声,黎熏默满含怒意大手一探,一道紫金巨爪破空而出,对着前方的绿衣傀儡犹如巨浪排空一般席卷而去! “轰……” 一道低沉的龙吟之声伴随着巨爪的进攻骤然响彻而起,旋即只见那紫金龙爪狠狠地扑在了绿衣傀儡的胸间,后者顿时动荡不已,直接便是被这巨大之力硬生生地镶嵌在了后方的墙面之上,如此一来已是被压制地不能动弹。 然而,巨响声中,黎熏默或是被这力量也是有所波及,当下身子亦是大震,退后数步方才稳定身形,不过面色如霜,想来此招耗损极大,若不是稍才服下了几个姜香梅子,只怕这一招用出他便是会因为虚脱而陷入昏迷。 “这三千琉璃印…当真…不愧是…禁术,只是一招…几乎将我的力量…吸干殆尽!”黎熏默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努力调动自身法力,如今他还不能倒下,无论如何也得再见夜羽一面! 此刻,黎熏默似也是清楚了自己如今的险境,望着前方只有几丈之近却若远在天边的入口,漆黑深邃的眼眸之中,陡然涌上一股疯狂之色! “妖孽!这么想取本至子的命是吗?!就怕你们没有那个本事!!!” 话罢,黎熏默眼中的疯狂之色愈发大盛,当下也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已是摇摇欲坠,手臂一震,那布满着紫金鳞片的龙爪顿时嗡嗡作响! “嘭……!” 下一霎,一声巨响轰然响彻,只见那龙爪之上的鳞片竟是片片爆裂开来,大片的血雾夹杂着其中异样强大的波动席卷而出,整片佛堂连同这座古庙都是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而其身体更是被这恐怖的余波震飞出了十几丈远,期间可以清晰地看见那爆裂龙爪下的手臂已是被毁的血肉模糊,就连那阴森可怖的白骨都是显露而出,鲜红欲滴的血液洒满了整片佛堂! 而那恐怖的血雾风暴几乎是在黎熏默被震飞出的顷刻宛如花朵一般绽放开来,那剩余的五道绿衣傀儡面对这可怕的风暴竟无半点招架之力,身体被其卷入不久便是爆体开来化为碎屑! 与此同时,那恐怖的风暴并未因此停歇,反而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来,整座古庙被此狠狠席卷近一柱香终是徐徐消散,然而令人诧异的便是整座古庙都已是破烂不堪,一些摆设更是被毁,就连那四根顶梁用的柱子何等粗厚竟都是出现不少细碎的裂纹,但那佛像一丈之内竟是完好无损,丝毫没有受到半点损伤,可见这封印之稳固,不过话说回来黎熏默这舍身一搏的招式虽然令人惊惧但若以此为凭就想毁掉封印未免有些天方夜谭,否则以荒兽的实力也不至于被此数困千年! 然而,虽然破了这“六准婆罗阵”,但其代价可是不小,黎熏默的气息已是极其虚弱但好在并未消弭,只是身形犹如被折断双翼的鸟儿一般不停抽搐,身体上布满了鲜血,右臂细微地颤抖着,所其流淌下来的鲜血润湿了下方的地面,好似整个人倒在血泊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眼终是微微睁开,原先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也是暗淡无光,但视线却依旧坚韧地盯着那佛像之下的入口,旋即狠狠地咬了咬牙,拖着自己如今遍体鳞伤的身体缓缓地向前拖动着,更是因为如此伤口越发蔓延,以致鲜血再度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来! 片刻…… “还剩十丈的距离了,就剩十丈的距离了,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我一定要再见到你最后一面!” 片刻…… “还剩七丈的距离了,你一定要等我!” 片刻…… “还剩五丈的距离了!” 片刻…… “只是剩这最后一丈的距离了,我就能来找你了,我可以…来找…你了!” 血染十丈,黎熏默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缓缓地抬起那早已血肉模糊的右手伸向入口的漩涡处,只是…他并没有完全接触到,那唯一接触到的便是中指的指尖,那从指尖传来的阵阵冰冷气息一下子便是令得他全身乏力,原先极力地忍耐在此刻也是功败垂成,忽然间他只觉眼前金星一闪,随即两眼一黑,整个人便是因此晕了过去…… 十丈红尘,忘川怎忘忧?佳人何在?愿共执手是白头…… …… 这是一片无穷无尽的大海,看不见尽头,望不见入口,所存在的只有海,不过这似乎是一片沸腾的大海,只见有着气泡不断从海面上冒腾升起,令得这片空间也是炽热难耐,更让人诧异的海是这海面的颜色竟是火红色! “若无差错,那荒兽应该便是被镇压在这湖底之下,否则这海面断不会如此异样!”当夜羽踏入入口之后,便是来到了这里,经过仔细地探测后她可以肯定,那荒兽必然是封印在这海底之中! 五蛮荒兽乃风、火、雷、水、土诞生的邪兽,此地火元充沛,被其封印的定然是火系荒兽,至于这海定是用来压制荒兽所用,此等细节可想而知。 “终于找到你了!” 夜羽不禁呼出一口凉气,此番寻觅荒兽实在可谓是九死一生,如今眼看只差一步之遥,当下心头倒是略有些欣慰下来。 缓缓低下身来,夜羽右手轻轻一扬,一团青光顿时自掌间暴涨而出旋即将其包裹而进,紧接着右手缓缓探入海面,不料一股恐怖的温度忽然席卷而上,令得夜羽不得不及时撤手缩回! 亏得夜羽心细,在其试探之时特意用法力护住了右手,可却依旧在瞬间被破开了护罩,若是鲁莽之人只怕手都一并被那海水煮化不可! “不愧是荒兽!封印千年实力还能如此可怕!”夜羽柳眉凝重,苦笑说道,光海面的温度都已是如此恐怖,若是到了海底可还了得? “以我如今的法力纵然全力施展只怕也到不了这海底的一半,这可如何是好呢?”就在夜羽思量如何抵抗这海水之时,一声震耳欲聋地声响顿时从海底传了出来,也因此海面顿时翻起无数浪花直扑夜羽! “又是这等小娃娃!!可恶!!女娲汝个贱人!!若不是这莲台孤誓杀汝羽蛇一族,鸡犬不留!!!” 接连几个翻腾,夜羽终是躲过了那些浪花,当下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半晌方可凝神斥道:“荒兽!你万恶罪魁,昔年肆虐南荒,使得千里焦土,十年大旱,亏得吾族大神女娲娘娘将其封印,才免得你遭至天谴,如今还敢怨怼先祖,当真是冥顽不灵!白受这千年岁月!” “呸!!!汝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指责孤?!!!信不信孤即可让汝陨落在此?!!!” “哼!”闻言,夜羽不禁瞥了瞥嘴,虽说是有些不服,但她也非愚蠢之人,若是真惹怒了荒兽,就凭后者的火爆性子说不定发动整片海域,到时候自己可真的是尸骨无存了,所以当下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就当夜羽再度思量如何对应这荒兽之时,后者骤然作声,但其言语顿时令得夜羽一阵惊愕! “回想一番,已是数百年未曾有人来此了,汝要是乖乖陪孤说话,孤可以考虑不杀汝!!!” “啊?” ============================================================== 第三十八章 算计 夜羽的脸色此刻瞬间变得异样起来,显然是被这种万万不可思议的要求震地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荒兽穷凶极恶,还是小心为妙,眼下倒不如敷衍它一番,趁机取得这入海的秘法也好!”深深地吸了几口凉气,夜羽亦是缓缓稳定心神,当下心中思量道。 旋即,夜羽抬手捋动额前的青丝,淡淡说道:“不知阁下究竟是想聊些什么?小女愿意奉陪。” “嗯!!果然是个识时务的娃娃,孤问汝此行尔等大费周章地突兀来此,可是羽蛇族发生了大事?”荒兽所其言语之际极力地平复心绪,但依旧略夹波动之音,不怪它如此,被羽蛇族封印了上千年,它必然对这个种族仇深似海,眼下有此一问自然是在意羽蛇族的处境,若是羽蛇族遭逢大难,保不齐自己可以趁机破封而出,届时便可再掌玄黄,证道蛮荒! 自然,夜羽也并非常人,怎会听不出它言语间的心思,于是故作轻笑说道:“吾族依旧太平无事,多谢阁下关怀。” “哦?果然?汝等来此又是何故呢?”闻言,那荒兽似是心中一跌,却不甘心急忙问道。 然而,夜羽美眸闪动,心思一转,淡笑应道:“族中长辈见我等还算可造,特派来此历练一番。” “哼!!这等历练可不寻常,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汝家那几位巫祝竟也忍心?!何况封印之外还有蛮刹王族之人,倘若他不幸陨落,那蛮刹一族怎会善罢甘休?此事汝又作何解释?” “难怪都说人老成精,就连这荒兽也不例外,与世隔绝上千年,心思竟还能如此毒辣!”原来这荒兽一早便是看透其心思,当下夜羽心中不由得略显尴尬,原但与此同时却又不得不暗赞一声。 “呵呵!阁下未免有些太过多疑了吧?那少年乃是蛮刹至子,与我族乃有联姻,我与阿姐来此历练,他略感新奇便是一同结伴,如此而已。” “照汝所讲,与他联姻之人想来便是汝这羽蛇尊女了吧,难怪竟会抱着同归于尽的手段硬破孤的“六准婆罗阵”,当真情深难喻,不免动人呀,只是所其代价不可谓不大呀!也不知是否已是踏上黄花路了?!” “你把他怎么了?!!” 几乎未待荒兽言罢,夜羽那狭长的眸子陡然变得血红起来,就连声音都是在不经意间变得尖锐几分,紧接着,一股强横的波动也是以其身体为央犹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不料,此况并未令那荒兽发怒,反而越发洋洋得意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孤好歹也是五蛮荒兽之一,所其灵智远胜于尔等人类!小娃娃!汝才活了多少年头竟敢在孤面前耍泼心机,真是咎由自取,不过一试汝便原形毕露!!” “你在试探我?那至子他……”闻言,夜羽全身一震,瞳孔也是瞪大了几分,颤声问道。 “那小子虽然还未死,不过却也快油尽灯枯了,要怪也只能怪尔等自投罗网,不然孤害的了他吗?” “可你是如何知道我所言非实呢?” “呵呵!!你怀中所带之物可是“吸蕴”,此物的煞气乃是孤的法力所化,孤怎会察觉不出呢?若非孤被困这海底之下,只能靠汝法力外泄才能知晓,否则汝一踏入此地便可知汝此行目的!” 听得此话,夜羽紧咬银牙,咧嘴笑道:“不愧是荒兽,竟能利用儿女私情来下套于我,果真卑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再卑鄙如何与尔等人类相较,昔年孤等五蛮荒兽虽死战不休,却亦不容外人插手,若非女娲连同其余二皇以及各自门下设计将孤等接连封印,孤何苦困守千年?!再者,汝千方百计来此不正是想用“吸蕴”的斗转星移之力吸取孤的法力吗?!可惜呀!要不是孤当年一时大意,怎会被昔届羽蛇族族长夺走十中之一的功力,令孤如今已过十个甲子还未复原!故此,孤不再重蹈覆撤,定要让汝死无全尸!!!” 随着荒兽最后一句话的落下,那原先还较为平淡的湖面陡然剧烈地翻腾起来,一波又一波地惊涛骇浪冲天而起,仿佛大海才是这片空间的主宰,与此同时,所有的海水都浮上了一层浓浓的火红色,宛如轮回末日一般壮观! 紧接着,伴随着海底一声低沉的闷吼之声乍响,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地向夜羽身形涌去,这般作势竟是令得这片空间都是不禁扭曲! 此时,夜羽脸色早已泛白,面露悚然,她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在那海水之中隐藏着何等恐怖的温度,然而她并未动身逃窜,因为她知晓在此招之下根本避无可避,索性便是双手舞动,法决紧念,一道极为强厚的青光立即将其周身护住。 此刻,夜羽的心亦是猛地提了起来,她明白荒兽的实力,因此一出手毫不拖泥带水便是施展了如今她所能用的最强防御,希冀凭此招数能够抵抗些许功夫吧! 然而,夜羽终是低估了这海水的温度,当那滔天巨浪涌过她那身形之时,她便能立即感觉到自己全力施展而出的防御在这海水之中简直就是一个笑话,那看似极为坚硬的护罩在经过两三波海浪之后便是寸寸迸裂开来,若不是她及时用尽法力持续那护罩,只怕一刹那之间自己也将随着护罩化为虚无! “小娃娃,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罢了!!念在方才汝陪孤说了这么多话的份上,孤可以开恩让汝死的痛快点,汝便不要做这无妄之功了!!何况如今羽蛇族命悬一线你倒不如安心去陪她们,也可一家团聚呀!”荒兽那充满狞笑的话语不断自湖底之中缓缓传了上来。 “你这畜生休得…张狂!”夜羽娇斥一声,险些被面前的一波海浪破开护罩,当下身形一闪,猛然退后几步,如今已是越发顾不得眼前的局面了,还是少逞口舌之利,专心应对要紧! 闻言,那荒兽似乎满不在乎,继续阴笑道:“无妨!!任凭汝法力再深,道行再高,终究会有力虚气竭的时刻,孤就等着汝如何葬于这海水之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 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冲击之下,夜羽那不断维持的护罩也终是有着细碎的裂纹出现,可怜她法力已是被耗得所剩无几,神智亦是逐渐模糊,只能用着最后的些许法力垂死挣扎,可怜如此也不过枉然罢了,眼看再过不久她将无力抵挡,死于这海水之下了。 “不!我还不能死,娘亲!族人!阿姐!至子他们还再等我,我不能死!不能死啊!”夜羽目光恶狠狠地盯视着前方不断袭来的巨浪,眼眶已是微红,贝齿紧咬红唇,可见她已是极力地抵挡,但终究敌不过那海浪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扑打! “博一博吧,若我成功则天佑我羽蛇族,若败则天亡我羽蛇,夫复何言啊?”面对着即将破碎的护罩,夜羽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美目闪过一股疯狂之色,只见她左手素扬,探入怀中,一股颇为不弱的吸力陡然施展开来,下一刻,她左手猛地掏出,一团泛着异样黑芒的虫子竟是在其掌心之处缓缓蠕动! “接下来,就让我孤注一掷吧!!”话罢,夜羽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紧接着便是猛地张嘴,一口便是将那黑芒虫子吞入腹中! 显然夜羽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方才有此疯狂举动,她要赌一把,赌凭这“吸蕴”能否成功夺舍荒兽的法力,成,则羽蛇族保,败,则羽蛇族灭!这一念存亡皆看这场造化究竟是何结果! 下一刻,当那蛊虫入体顷刻间泛起一层血红雾气自身体中心扩散开来,旋即夜羽骤然感觉到原先已是气竭的法力在一霎那尽数恢复,不但如此,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缓缓地自其身体渗透而出! 感应着那猛然间突然暴涨的气息,荒兽略感讶异,然而也不过一瞬,冷笑喝道:“昔年的教训今时今日孤不会再重蹈覆撤了,纳命来!!” 话罢,一股令人恐怖到窒息的波动自海底如同风暴一般突地卷起,紧接着,数十道火红光柱毫无预兆地在那波动之中轰然破海而出,几乎之时瞬间,便向夜羽袭来! “接下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能取我的命,还是我能夺你的法力!!” 青衫舞动,素手翻转,一道轻柔之声顿时响彻这片空间! ============================================================= 第三十九章 殊死 音落,夜羽几乎是身随心动,纤纤玉手在胸前挥舞结印,周遭灵力急速翻涌,只见一团灿烂而又闪耀的青光便是骤然浮现,紧接着便是化形成为八条虚幻状的双头蛇在其印前缓缓游出,十六对猩红的菱形瞳孔正恶狠狠地盯视着那汹涌而来的巨浪! “嘶嘶!!嘶嘶!!嘶嘶……” 见状,夜羽也是一阵欣喜,原先以她拼命所能施展的“蝮蛇蛊”仅仅只能唤出两条蝮蛇,如今竟有八条着实让她惊愕不已,而且以往所唤出的只有碗口大小,如今看其身形好似水缸一般粗壮,可见这“吸蕴”何等强悍! 此时,那滚滚而来的海水早已沸腾不止,翻涌咆哮,眼看就要将夜羽一口覆灭,不料后者脚尖点地,娇躯纵身而跃,竟是化作一道青芒撕开那层层巨浪掠向天际,当真有几分风云变化,邪魔勿近之姿,与此同时,那胸前印上的“蝮蛇蛊”早已急不可待,随着夜羽玉手素扬之际,猛然张开那狰狞可怖的巨嘴,三叉信子宛如利剑一同,登时暴刺而出! “嘭!!嘭!!嘭!!!” 两招相峙,所过之处,皆是水花激射,那声势当真凶猛无匹,不可言喻! 眼见此况竟是不分上下,夜羽柳眉凝皱连忙催动周身灵力输向法印之内,顷刻间,那印上的八条蝮蛇皆是不约而同地嘶鸣一声,其上的法力波动一时更是强盛了几分,旋即,八条硕大无朋的蛇尾凝聚一处,宛如高耸入云一般巍峨壮阔! 紧接着,夜羽抬手覆下,那八条蝮蛇似乎心领神会,身躯一扭,蛇尾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狠狠砸下海面! “嘭!!!” 当那蛇尾与海面相撞,直接掀起一排直有数丈之高,宽达百丈的海浪向两边疯狂涌去,瞧得那般作势,只怕淹没一个村庄都是不在话下! 然而,那冲击之力似还未落,对着海底逐渐掠去,天际之上,夜羽正是靠着这一击,赫然隐约望见在那海底之中似有着有一莲台缓缓转动! 那莲台作合拢状,高有三丈,宽至十丈,通体洁白,宛如冰雪,唯独瓣尖赤红,其上火灵浓郁,想来是常年封印荒兽所致。 不用多说,夜羽一瞧此物便明白定是日品元宝无疑,她也万万没想到在天涯海阁之中除了来维持“却灵之阵”的四宝之外竟还隐藏着一件日品元宝,只是此宝却无丝毫灵智波动,只怕是所谓的“净品轮宝”! 净品轮宝:乃日品元宝修炼而成,无极无量,无生无灭,归寂虚空,可聚可散,历万劫不灭之体! 大千世界,灵分三六九等,法宝亦是难例,些许法宝得天所孕,超脱六道,可逆乾坤,然如是因亦有如是果,得若逆天,则不能为之,于斩灵灭智,方可存世! 现如今,夜羽对这荒兽的实力是愈发敬服了,出动四件日品元宝以及一件净品轮宝方能勉强封印在此,若是它一旦破封,试问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够降伏? 旋即,夜羽美眸低垂,不禁怅然一叹,随后红唇微启,清脆铃音漫漫回荡在天际之上! “天地玄黄,浸分圆象,移花接木,吾渡魂之!” 话罢,片刻之间,整片天地风起云涌,原本被火灵所充斥的火红天空顿时变成了血色,下方海水更是波涛汹涌,一道道血色光晕不断从夜羽心口蔓延而出将其浸染! 待得血晕消散,刹那之间,她的身子骤然拔高一寸,三千青丝变为血发不断往四周蔓延,直至脚底,额尖一道血虫印记缓缓闪烁,充满妖异之色,睫毛也变得格外幽长浓密,双目徐徐睁开,一对包罗万象的星眸,双眼之间血光翻涌,宛如盛开到了天荒的桃花,那般的妖魇华丽,那般的傲然尘世,倾国倾城,不过尔尔! 袅袅空烟,夜羽端详地浮在半空,看上去周遭并无任何波动,然而看似平凡的外表,实则隐藏着无比伦比的力量! 感受着体内那仿若洪荒一般的力量,夜羽不禁暗自咂舌,这等力量已是远超族中巫祝,其中所夹杂的杀戮之气甚至与那四件日品元宝中的二龙仙剑也是不遑多让,“吸蕴”巫蛊强如至此,无愧禁术之一! “哼!” 下方海底,荒兽也是感受到了曾经令它也受创的力量,当下不禁冷哼一声,吼道:“小娃娃!孤不会让汝称心如意的,去死吧!!!” 随着震天动地的狂吼落下,下方海底顿时出现无数个漩涡,旋即一道道水柱自那漩涡之中激荡射出,只见那每道水柱竟现火红色,带着无边炽气劲冲半空! 见状,夜羽不过一怔,转眼之间,数道水柱已是扑面而来,若是真被击中,定当粉身碎骨不可,当下她身姿一扭,竟是如风驰骋,一一闪过,速度之快,令人膛目结舌! “畜生!休得猖狂!” 一声娇喝,夜羽满含怒意,随即双手探出,期间血光大盛,一道血柱如同排山倒海般掠下海面,那漩涡之中的水柱稍稍触碰便是化为水珠纷纷落下,所过之处,海水尽皆四周退散,声势无匹,眨眼之间,已是掠到海底! 眼见此状,夜羽神色之间并未有所喜色,以“吸蕴”之力破除这些水柱在她眼里本就是轻而易举之势,但能否成功吸取到荒兽的力量那才是至关重要的,下一瞬,她眉间血虫印记登时大方异彩,令她看上去更添一分妖异,与此同时,那印记之中一道黑芒宛如飞火流星一般闪掠而出紧接着融入掌间的血柱之中! 忽地,血柱化为两道,一左一右各自在掌间蔓延开来,然而那威力却并未有此削弱,反而更盛,那黑芒乃是夜羽一道灵识所化,她如今虽有“吸蕴”护体,但那海中深不可测,更有荒兽虎视眈眈,当下只能凭借灵识入海,好在有两道血柱的庇护下,她轻易便可感受到海底所为。 就趁这片刻之间,两道血柱破浪排空一般掠下莲台,两者之间已是相距甚短,此时夜羽美目闭拢,全身贯注在灵识之上,见此一幕,当下双手作势,那两道血柱竟是化作一双巨爪,刹那间,对着莲台轰隆狂涌而去! “小贱人!” 如此距离,荒兽自然是感受到了那恐怖的力量,当下一阵狂吼惹得海水动荡不安竟也让得巨爪稍稍停滞几分,然而也不过几息,在夜羽的催动下,那巨爪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恶狠狠地冲向莲台,期间,那猩红的巨爪上锋利无比的指甲闪烁着阴森可怖的寒芒毫不留情刺入那莲台内心! “呜啊……!!!” 瞬间,一声吠啸仿佛撕裂了整片空间,海面早已翻涌不止,然而,半空之上,夜羽却不为所动,如今的她可再无心思去关注这些,一道火红光芒将其包裹而中,显然,她已是在开始吸取荒兽之力了! 不过,她显然是不太好受,饶是她做好准备,可依旧低估了荒兽的力量,原本一开始这力量宛如母亲一般小心翼翼地滋润着细腻滑润的肌肤与身体,可是不到片刻,这股力量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竟对着全身微微张开的毛孔,强行地涌灌而去! “啊!” 因为这股力量来的太过突兀,导致夜羽不禁一阵感到肉痛,当下登时叫出声来,不过,这些不断涌入的力量可并未她的疼痛而有所减弱,反而越发地凶猛起来! “孤的力量!孤的力量!”眼下,荒兽根本顾及不上那巨爪对自己带来的痛楚,它感受着体内那一股股千万年它极为不易修来的能量此刻犹如流水一般逐渐逝去,无疑,此刻的它简直处于癫疯状态! “孤生为荒兽,何等尊贵?却不幸被封,何等凄凉?然沦落祭品,何等庸弱?”此时荒兽不怒反笑,那原本高傲的声音中居然增添了一抹自嘲,可见它何等悲哀? 也就这喃喃自语之际,那莲台之内突地爆发出一股极端恐怖的能量,就在这股能量暴涨的瞬间,与此同时整片空间顿时天昏地暗下来,一片莫名的火焰突兀地出现在天际随即如同风暴一般席卷开来! 天空上突如其来的火焰令得夜羽眉间的血虫印记瑟瑟颤抖,紧接着她骤然感觉到原本从荒兽吸取的力量如同溪流一般涌来的速度登时变得犹如蜗牛一般,渐渐地…似乎停断了! 此况令得夜羽不禁乍然睁开美眸,正当她想知道发生何事之时,下方海面传来一声歇斯底里地怒吼,令得海面一阵翻涌,“身为荒兽,孤自有其尊严,纵然拼的两败俱伤,亦不容外族羞辱!!!”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不断在这片天地响彻,而夜羽眼中也是在瞬间涌上浓浓的惊骇之色,显然是未曾想到,这被封印千年的荒兽竟还能恐怖到如斯地步! 此时,海底之下,那覆在莲台上的一双巨爪竟是活生生地迅速融化起来,就连所谓的“净品轮宝”也是一阵晃动,原本那瓣尖上的火灵只有指甲盖大小,现如今却暴涨至稚童拳头大小,如果这般还令得夜羽面色铁青,那下一幕更令她脸色泛白! 那莲台之外,海水不断蒸发之际,四团火焰先后以四方之位缓缓呈现而出,东为青,南为紫,西为黑,北为红,而正当这四团火焰完全浮现之际,整片大海竟是活生生地蒸发了一半,然而令得夜羽感到诧异地便是那青火与紫火在海水蒸发之际一阵乱颤,最后与那一半海水一起逐渐消散! 与此之际,那莲台内的荒兽不知为何气息在这一刻减弱了许多,那天际之上的莫名火焰亦是褪散了一半有余! “没想到,如今孤全力之下在这封印中都只能发挥一半都不到的实力了!不过,这些力量,杀汝个小娃娃简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了!哈哈哈哈!!!” “不好!”闻言,那被融化了大半血柱上的黑芒顷刻间便是从海底飞掠而出,继而回到了夜羽身体之内,当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从刚才灵识之中所看到的一切,夜羽深知荒兽此刻已处于暴走状态,接下来的夺舍,恐怕还要难上加难了! 就在这片刻喘息之际,那两团黑火与红火已是冲破海面,化作箭矢一同掠向夜羽…… ================================================================== 第四十章 神卷 “可恶啊!!” 眼看那即将唾手可得的力量就此消去,夜羽银牙紧咬满是气愤,却不料险些被那突如其来的灰火与红火击中,当下不得不身形一闪,连忙避开,此时的处境显然已是轮不到她再顾其他,还是专心对付眼前这两团火焰再说! 或许是因为海水蒸发的缘故,令得荒兽的镇压也是一同大减,那两团火焰在荒兽的控制下比起之前的招数更为强悍,一来一往配合的天衣无缝,仅仅几个回合便是令得夜羽逐渐处于下风! “岂有此理!这两团究竟是什么火焰?为何如此难缠?”边挡边退,夜羽此刻心中万般无奈,她屡屡凭借“吸蕴”的力量好不容易将其抵挡,可是在经过那两团火焰的来回冲击之下便是愈发崩溃,令得她一时间应接不暇,更让她感到心悸的是那两团火焰并非寻常火焰可拟,其中所夹杂的狂暴炽热更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令得自己几近难以应付! “哈哈哈哈?!!怎么?孤这两种火焰的滋味不好受吧?”海底,荒兽不断传来一阵嗤笑道:“不怕告诉汝,此乃孤本源之火,历万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无愧万火之尊,即使汝倚仗“吸蕴”之力也无疑是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哼!纵然如此,你也休要高兴地太早!”冷笑一声,夜羽咬着红唇怒道,虽说这两种火焰如今已是让她险象环生,但她可不是轻言放弃之人,继而屏气凝神全力抵抗! 闻言,不料那荒兽不怒反笑,旋即带着一丝玩味淡淡说道:“好个倔强的丫头,若不是身处羽蛇族,孤还真想对汝说声佩服,不过嘛…任凭汝何等负隅顽抗,这结局…终究是一样的!!” 随着最后一字缓缓落下,莲台之内,一道光芒顿时漂浮而出,紧接着便是掠向海面,最终在夜羽惊愕的目光中,闪掠进了那两团火焰! “嗤!嗤!” 忽地,不知受了何许刺激,那两团火焰的气息几乎在刹那间陡然暴涨开来,与此同时,夜羽一脸惊骇地望见,那红火烈烈火生,飘若浮云,如卧虬龙,猛虎蛰伏,而灰火顿时邪风四起,燐火浮沉,怨哭阵阵,宛若九幽! 然而,夜羽非但未慌,反而凝神戒备,双手作势,嘴紧念诀,先前荒兽所言之中她已是深知面前的两种火焰是何等威力,眼下除了拼尽全力再无他法! 片刻后,夜羽那宛如青葱白玉一般的指尖上登时祭出数道光华,旋即化作一张张稚童容颜,但其面目皆是青面獠牙,污秽狰狞,在十指催动之下,一一陡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目光显露出菱形瞳孔,其内闪烁着凶戾与阴晦的神色! “巫毒咒!” 娇叱一声,夜羽连忙双手探出,那数张面孔宛如活物一般仰天嚎叫,紧接着竟是一同欺向两团火焰,狂风呼啸,煞气如霜! “啊呜…啊呜……!” 凄厉的尖叫响彻天际,无形的威压就此向四周蔓延开来,与此同时那两团火焰似乎也是受到了波及,原本那极致狂暴的力量就此削弱了几分,趁此良机夜羽一鼓作气,十指转动,只见无数泛着幽光的阴魂将它们团团围住,下一刻,那数张面容嘴角微微一咧,大片的幽绿雾气徐徐喷吐,笼罩而去! 就在夜羽以为即将可以成功之际,海面之上骤然传来荒兽的鄙夷不屑之声,“渺若尘埃,竟妄做那登峰之人?!简直可笑!!” 话罢,那两团火焰似乎受到了指引一般,红火登时岿然不动,倒是那灰火光芒大盛,阴气憧憧,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它竟也逐渐露出一张不断伸舔的血腥舌头,望见那扑面迎来的幽绿雾气倒是显得垂涎欲滴,旋即嘴角顿时一咧,一股极为强劲的吸力顿时而现,将那迎面而来的幽绿雾气吸干殆尽! 见状,夜羽俏脸愈发苍白,这“巫毒咒”乃羽蛇族高深法术之一,换做平时她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施展开来,如今凭借“吸蕴”之力终能运用,却不料竟被那灰火一招破解,现下她终于有些心余力绌,荒兽的实力太过深不可测,再者接二连三的动用“吸蕴”,导致她身体已是出现精疲力尽之感,若是再不尽快夺舍荒兽的力量,恐怕她自己便是活生生地先被“吸蕴”反噬而死! “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夜羽贝齿紧咬红唇,凝声娇斥道:“既然已经没有退路,我今日便与你拼了!看招!!” 话罢,夜羽额尖的血虫印记陡然大盛,她毫无顾忌地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吸蕴”之力全部施展开来,这也是她眼下唯一还能做的事情,既然夺舍不到荒兽的力量要死,被“吸蕴”反噬也要死,倒不如博上它一搏,总比引颈待毙来的好! 心念至此,夜羽银牙紧咬,双手施术,旋即面前一条虚幻状的大蛇缓缓浮现,然而,此次召唤而出的大蛇论体型可较之前犹胜太多,那蜿蜒绵亘的身躯,一对如灯笼般的巨瞳,看上去颇为骇人! 与此同时,夜羽下意识地看见自己双手上的皮肤已是逐渐枯瘪泛黄,青筋暴起,显然因为体内法力透支的情况下,“吸蕴”的反噬也是一同开始,然而,她并未因此停歇,柳眉凝皱,十指操纵大蛇,后者乍然张开血盆大口,法力翻涌,口中登时激射出道道光宏! “嘭!嘭!嘭……!” 数道极为庞大的能量,陡然暴射而出,所过之处,声闻于天,光盖四方,如此声势浩大的攻势,当真有几分神罚之力,以至于令得那两团火焰光芒大减,如处囹圄! 不料,荒兽在海底轻哼一声,原先那被压制地无法动弹的两团火焰顷刻间便是恢复如初,紧接着,红火猛然飘飞而出,只听得一阵龙吟高悬,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巨龙顿时自那红火之中盘旋而出,看其体型竟是远胜夜羽倾尽全力所召唤出来的大蛇! “嗷!!!” 一声嘹亮的吼叫顿时如同风暴一般席卷开来,先前那从大蛇口中幻化而出的数道光宏竟宛如豆腐一般轰然炸裂,随后,那巨龙更不迟疑顿时飞掠而出扑向大蛇! 见状,夜羽面如死灰,冷汗涔涔而下,可怜她此刻已是全身乏力,再无力量令其施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巨龙将大蛇撕成碎片,化为虚无! 下一刻,那巨龙阴冷的双瞳寒光一闪,便是停留在了夜羽身上,随即龙身一扭,再度袭来! “这……” 嘴唇微微颤抖,感受着前方那如渊如狱的力量,夜羽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缓缓闭上双眼,此时泪水不可抑制地浸湿了衣领,她已是拼尽全力却依旧敌抵不过输赢之别。 “族人们…娘…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们了!” 忽地,夜羽感觉周遭骤然变得安静下来了,时光仿佛不再交织流离,千万年恍若静止,遗忘流年,遗忘怀念,遗忘世间沧海桑田…… 岁月,把修罗的战场逐渐湮灭;黄沙,将杀戮的利刃逐渐掩埋,在这一世生命走到尽头之前,回想,亘古一生,人世无常…… “怎么会这样?!!” 下一刻,一道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叫将夜羽从那梦境迷糊之中硬是扯醒了过来,然而,就当她双目缓缓睁开之际,骤然望见,自己身处一道白玉光墙之内,更让她诧异的是,先前那何等摧枯拉朽的巨龙此刻宛如拼命一般硬是不停地发动着凌厉的攻势,可惜,任凭它如何冲击终究无法撼动光墙半分! 见状,夜羽迅速平复了一下情绪,目光一转,赫然望见自己头顶之上,正缓缓漂浮着一卷书简,此书简宛若羊脂白玉,每片书简看似薄如蝉翼实则内蕴光华,道道古老的金纹更是犹如飞火流星一同令人眼花缭乱! “哗啦啦……” 正当夜羽对此愣神之际,下一刻,那书简登时豪光大盛,其上纹路陡然划破天际,幻出一道极其刁钻诡异的金线,对着前方不远的巨龙袭掠而出! 与此同时,荒兽也是略有察觉,当下一股无形的法力透过海面顿时输入到那红火之内,旋即红火陡然一震,同时巨龙不知受到了何许刺激,一声怒吟,也对着金纹暴冲而来! 略微呆滞地望着眼前这番争斗,夜羽良久之后方才有些茫然地回过神,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俏脸之上顿时泛起一抹喜色,“这…这…这是一页书的“女娲神卷”!!” 女娲神卷:昆仑仙山玉璧制成,先天日品元宝之一,乃昔年女娲大神所持之物,卷上所载天地六界无极志异,后为女娲所忌于斩灵灭智,继而再为净品轮宝,然一切因果循环,于女娲静以修身之故,未使斩灵完全,故此一丝灵智逃脱灭智,经万载潜修再成“一页书”! 此时,夜羽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那日,一页书在告知有两全其美之时,将自己原来的本体“女娲神卷”也是一并灌注到自己体内,并一再叮嘱若有大劫之时,可助一臂之力,未曾想,自己光顾“吸蕴”之力竟将其遗忘,当真糊涂,如非方才身陷囹圄,只怕这“女娲神卷”还无机会“重见天日”呢! 当下,夜羽抿了抿红唇,欲待抬手施术,赫然望见自己方才还枯黄干瘪的皮肤此时竟然恢复如初,再度变得细腻光华,心中不由得为此赞叹,这“女娲神卷”不愧是净品轮宝,竟能压制“吸蕴”,当真是夺天地造化生成之物,非同凡响啊! 旋即,夜羽俏脸露出一抹欣慰,青葱玉指捋过额前青丝,左手在右手掌间轻轻划过,一道殷红地鲜血顿时流露出来,继而素手一扬,滴落在“女娲神卷”之上! 此法说来也是有些玄妙,但一页书郑重其辞地告诉过她,只有用自己的鲜血才能将“女娲神卷”的功效发挥到极致,也只有如此,方才可用“女娲神卷”来压制荒兽方便自己夺舍! 眼下,夜羽如实照做,就待她一脸希冀地望着吸收了自己鲜血的“女娲神卷”如何大展神威之际,一道蕴含无上威压的轰鸣顿时响彻了整座“永娲阁”! ……天涯海阁 “却灵之阵”中,四宝正双眼紧闭,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汗水,然而双手依旧不断颤抖着施展法力以此维持阵法,下一霎,那恍如天崩地裂的声响令得周遭一阵剧烈地摇晃,四人皆是一同乍然睁开双目,以四海瓶为首的其余三宝面面相觑皆是一阵莫名的惊惧! 唯有一页书,他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泛起一抹邪意,旋即只用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诡异笑道:“区区夺舍,如何算得上两全齐美呢?这…才是真正的两全齐美啊!哈哈哈哈!” ==================================================================== 第四十一章 开花 片刻后,待得那如同电闪雷鸣般的巨响逐渐消散,水海之上,夜羽俏脸苍白,那番模样犹如见到厉鬼一般,脸庞之上充斥着浓浓的惊骇! 只见不远处,荒兽所召唤出来的灰火与红火此刻已是变得极其黯淡无光,周身法力亦是仅存一线,显然在“女娲神卷”那莫名的轰鸣之下,这两团极其强势的火焰被狠狠地压制下来,以致顷刻间两团火焰不得不化作两道流光连忙向海底掠去! 见状,夜羽下意识地吐出一口长长的凉气,满是不可思议的脸上渐渐转化成一抹喜色,净品轮宝当真是威力绝伦,只是一个回合便是击溃两团荒兽的本源之火,可见强悍如斯啊! “那是女娲神卷?!!汝这等丫头怎可拥有?!!” 旋即,海底也是传来荒兽一阵惊悸的声音,其间夹杂的惶恐不安与怒不可遏,顿时令得夜羽一阵心魄不宁,看来,这荒兽当年是在此物上吃了大亏,若非如此,怎会令它惊怒交织,不可自拔。 故此,夜羽下颌微微一扬,秋水眸子停留在海面之上,些许骄横地笑道:“哼!天无绝人之路,亏得老祖庇护,我羽蛇族终归命不该绝!” 话罢,待得夜羽抬手打算再度施展“吸蕴”之际,额尖血虫印记登时光辉璀璨,映射着她那仙姿玉色的俏脸,与此同时,悬浮于顶的“女娲神卷”此时也突然变得绚丽多彩,只是夜羽眼下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海面,并未察觉到有任何不妥。 十指修长的青葱玉指缓缓挥舞结印,眼看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女娲神卷”顿时嗡鸣作响,两道泛着古朴的血金纹路顿时自其内飞掠而出,只是顷刻之间,其中一道血金纹路便是突兀地朝着夜羽暴冲而来! 亏得夜羽及时闻得声响,抬头眼见“女娲神卷”竟朝着自己骤然发势,令得她脸色顿时苍白,紧接着连忙稳定心神,脚尖轻轻一点,身姿如风一般急忙后退! 不过,那血金纹路极为诡异,见得后者逃脱,仅仅只是一愣,旋即速度如风暴涨一般以迅雷之势掠向夜羽! “为什么会这样?!”夜羽窒了一下,柳眉倒竖,惊疑道。 旋即,那血金纹路犹如流星一般,势速当真无可言语,任是夜羽竭力闪躲,险险躲过一击,只是还没等身形稳定下来,那纹路便是再度突兀地飞掠而来! “噗!!” 一道莫名的声音像是刺穿了什么东西,下一刻,夜羽身体陡然一震,她缓缓移过头来,赫然看见那血金纹路已是落入自己后背之中,顷刻间,她骤然感觉到脑中一片晕眩,一种寒冷刺骨地感觉顿时从心间悄然升起! 从心扉传来的凛冽气息宛如巨蛇一口将其吞入暗腹之中,那阵阵冰凉的感觉不断在提醒着夜羽,眼前的这一幕定是一页书算计,“女娲神卷”原本便是他亲手交予自己,所施秘法亦是他亲自传授,可如今自己却身陷囹圄,若不是他又会是何人呢? “一页书!你又骗我!为何?!为何啊?!”贝齿紧咬红唇,淡淡的血迹缓缓在齿间弥漫开来,夜羽的眼神也是逐渐变得阴寒,这一次,她体会到了何谓心如刀割,枉自己这般相信一页书,可到头来竟是被相信的人所背叛,这等滋味实是难受,可他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助自己来此,莫不是其中还有其他阴谋? 然而,待得念头稍稍触及开来,那股阴寒地感觉只是瞬息间闪电般地侵入脑海,随即两眼一黑,竟是晕了过去,令人诧异的是她的身体并未因此下坠,反而竟是莫名漂浮在半空中,点点血金光晕在其身上缓缓流转。 与此同时,待夜羽身上那血金纹路完全没入体内,半空上另余的一道血金纹路也是陡然抽搐起来,片刻后,“嗖”地一声划过天际,急速掠向海底,势若脱兔,顷刻间,便是来到莲台身旁! “女娲神卷?!竟敢坏孤好事!看孤不活撕了你!!”怒不可遏地声音再度响起,旋即整个海域猛然波动,一道道耀眼地光柱顿时从那莲台之中破空而出,狠狠地对着那道袭来的血金纹路暴射而去! “嘭!嘭!嘭!” 下一霎,两招相撞,整个海面浪花四射,不过那血金纹路威势毫不减弱,反而大盛,随即将前方迎面而来的光柱几乎以摧枯拉朽般尽数击毁,而后,便是狠狠地刺向莲台之内! “嗷!嗷!嗷!!!” 见状,那荒兽似乎也是一滞,随即还未施术抵御,那血金纹路便是重重地刺入自己身躯之内,紧接着,一阵阵低沉的声音仿佛将整个海域都要将其撕裂一般! 此刻,两道血金纹路不知何时转换成厚重的锁链在二者身上渐渐显露而出,不过奇异的一幕却是刚刚开始,那将荒兽封印的莲台突兀地缓缓舒展开来,只见一只似乎能遮山蔽岳的野兽顿时从其间逃脱出来,体型之大可谓令人膛目结舌,灰红的火焰将其层层覆盖,令人无法识得庐山面目,只能依稀从那火焰之间隐约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不断在舒展自己的身躯,下一刻,那大片的灰红火焰自那身躯之上不断猛涨开来,恐怖的高温瞬间令得整片海域都是不禁沸腾起来,大片的白雾“嗤嗤”作响! 片刻后,整片海域都是被其蒸发,就连原本那海底之下的泥土都是瞬间干旱迸裂,唯独剩余那莲台一丈之地倒是完好无损,不过也可见其温度已达至何等恐怖的程度! “孤出来?!孤解封了?!”此时,那荒兽似乎也有些不明所以,那“女娲神卷”明明是朝自己发动攻势怎会阴差阳错地令自己破封呢? 然而一向高傲自大的它,并未深究所以,反而那身躯之上的火焰愈发狂盛,旋即深吸一口气满是享受道:“一千多年了,终于又闻到自由的味道了,哈哈哈哈!!羽蛇族!当年孤就立誓若有一日重见天日定要将其族落斩尽杀绝,寸草不留!!如今,看来是该实现的时候了!等着孤!!!” 笑声响彻云霄,待得音落,荒兽脚下无风而起,就当它破空而去之际,那身上的血金锁链顿时大放霞光,将其身躯硬生生地震退了回去! “何事?!”见状,那荒兽也是大惊,连忙撞向那血金锁链之上,似乎是拼了命般地想逃出去,只是那锁链面对荒兽屡次地冲击却是纹丝未动! 数次未果,荒兽早已是怒不可遏,但它也并非愚钝,相反所其灵智远高于人类,它明白这锁链乃“女娲神卷”所化,而此物与那莲台同一境界,皆是净品轮宝所化,何况在这“天涯海阁”之中还有四件日品元宝所施的“却灵之阵”依旧将其法力稳稳镇压,所以眼下,它只不过仿佛从一个牢笼中关到了另一个牢笼中,相对而言,并未有任何改变! “岂有此理!!放孤出去!!”荒兽愤怒地挣扎着,但却丝毫无法撼动那锁链半分,满含恨意地它只得无奈地停歇下来,不料,其气息稍稍减弱下来,它身上的血金锁链猛然开始运转,而半空之中环绕着夜羽的那条血金锁链也是一同运转,紧接着,二者位置竟是逐渐互相靠拢! “何故如此?”现下,那荒兽面对眼前不禁迟疑一声,旋即目光微抬,捕捉到夜羽身上与自己相同的一幕,顿时有些急促道:“细看此术…难不成是想……?” 心思悄然升起,旋即一想到了某种可能,那荒兽顿时响起一阵惊恐地声响,“好你个女娲神卷,欲将孤与那丫头……” “嗖!嗖!嗖!!” 话未说完,只见荒兽与夜羽二者相互接触在了一起,与此之际,那荒兽与夜羽的身体都是猛地一震,旋即二者身上的血金锁链竟是逐渐犹如丝线一般交缠在了一起,而荒兽身上的灰红火焰莫名褪去,身躯急速缩敛,最后化为眼珠大小的一块四色石头,缓缓没入夜羽的丹田之中! ==================================================================== 第四十二章 涅槃 稍稍入体,夜羽整个身躯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瞬间变得火红起来,就连那细小的毛孔中都仿佛都能渗透出鲜血一般,而那张苍白的俏脸,此时亦是滚烫无比! “啊!啊!什么东西?好热!好热啊!”因为恐怖的温度令得夜羽顿时从昏迷之中惊醒过来,此刻的她宛如处于火山之中,全身上下每个毛孔不禁胀大几分,汗水挥如雨下,夜羽连忙催动法力抵御,可那恐怖的高温却是如同摧枯拉朽般地渗透了进去,令得夜羽俏脸不断扭曲,看上去极度怪异与狰狞。 “不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我体内啊!烫死我了!”剧烈地呼出一口气,夜羽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已开始在不断灼烧,不仅如此,体内那股莫名的温度正不断从丹田之中往四周游走,她感觉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自己即使不被烧死也会崩溃而死,可是,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控制这温度呢? 嘴唇微微抖动,夜羽环顾四周,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空间顿时不禁心生一片苦涩,如此绝境几乎令得她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只能眼睁睁地煎熬着身心炽热地折磨,她明白以自己的法力是万万不可能抵抗那丹田中的温度,她也明白自己随时可能会被自燃而亡,而在这等高温折磨下,夜羽再度感受到一种深入心扉的无奈与茫然。 片刻后,夜羽面如死灰,目光透过血金锁链的缝隙呆滞地望着这片天地,或许这是她最后一眼所能看到的景象,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是达到了极限,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恐怕就会烟消云散! 心念至此,夜羽那充斥着血丝的双眼终是缓缓流出两行泪水,不过泪珠一旦流出便是发出“嗤嗤”声响,继而化为云烟,可见她此时身体温度已是何等可怕,然而她却不以为然,仰天长叹一声道:“一页书,或许只有我死了,你才不算违背誓言吧!” 停伫,生命如花般绽放,视线遥望云端,洒落点点回忆,曾经,逝不去地伤与痛…… 有如是因亦有如是果,昔日种下恶因,方得今日之果…… 双目不由自主地缓缓闭拢,如今的夜羽已是犹如身陷火山,一道道细碎的裂纹在皮肤上浮现,旋即殷红的鲜血顺着全身毛孔缓缓流出,令得夜羽看上去如同一个血人,自然失去意识的她,当然是无法清楚自己如今是何等境况,她只能依稀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经络,每一个毛孔都在不断地叫嚣着、痛苦着。 鲜血不断从毛孔流出,继而透过血金锁链的缝隙,缓缓地滴落在下方的焦土上,发出“嗞嗞”的声响,很快便是被完全吸入,随着众多血液的吸收,那焦土逐渐散发出数道淡淡红光,之后竟是如同灵活的小蛇一般不约而同地顺着那莲台游伸过去。 当众多红光钻入那莲台之中,那原先紧闭的花瓣,骤然在这一刻微微抖动,旋即缓缓绽放开来! “哗!” 刹那间,一缕淡淡地青光忽地自莲心之内漂浮而出,旋即迎风暴涨,眨眼之际便是形成十几丈地巨大龙卷冲天而起,整片天地的灵气也不由控制地被吸入其中,与此同时,半空中那将夜羽内外交困重重血金锁链所形成的巨大铁球竟也是因此被飞快地吸入,传来阵阵呼啸之音。 就在这时,那宛若羊脂白玉一般的女娲神卷并无任何异动,只是在那光滑如镜地书简上浮现一排血金色的大字,但转眼之际便是鸿飞冥冥。 功成归极乐,汝亦坐莲台…… 接下来,那呼啸旋转的青色龙卷几近一炷香的功夫才逐渐消散,而那巨大的铁球不知是否受到莲台的指引,随即向那莲心之中徐徐飘落而下,当铁球完全落入莲心之中,花瓣之上突然散发出奇异的光泽,旋即瞬间闭拢,仿佛一朵花苞一般。 “嗡嗡……” 与此同时,那被困在铁球之中的夜羽浑身莫名被焚烧一般,剧烈地疼痛将其再度惊醒,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丹田之内所释放而出地那股温度较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随时都能将其自己焚灭一般! “看来…真的是要结束了。” 夜羽双眸紧闭,气若游丝地说道,眼下的她再无任何他想,她明白自己与那将死之人已无任何差别,当下倒是放松了心态,任由那恐怖的温度不断席卷着自己的身躯,直至焚毁…… 在随着夜羽的这等想法下,那后者倒是成人之美一般,片刻后,一股浓郁的火芒便是自那夜羽丹田之处弥漫而出将其罩住之后袅袅升腾,将其焚烧起来。 “呼呼……” 正当火焰欲将夜羽焚毁之际,外面的莲台竟是缓缓旋转,瓣尖上飘出一缕缕青色的光芒旋即借助那铁球中的细缝急速涌进,最后不仅压制下了那火焰,还顺着口鼻钻入体内,不断地温养着夜羽的身躯,而后前者的身躯犹如遇到寒冰一般飞快降低下来,原先烧伤的皮肤、经脉、骨骼也在此刻以惊人般地速度恢复着。 许久之后,沐浴在青芒中的夜羽的纤弱手指似乎是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半晌过后,淡淡地呼吸声也是一点一点地急促起来,随即纤长卷翘的睫毛亦是阵阵抖动,最后眼皮挣扎了几许,终于是微微睁了开来。 淡淡的青芒顿时映入眼帘,令得夜羽一阵恍惚,然而当眼前景物清晰地一刻,她突然柳眉凝皱,带着些许微弱之气惊愕道:“这到底是在哪里啊?这股灵力又是什么?” 心思悄然转动,然而还不待她有所明白之时,心头却是猛然一动,望着自己那恢复如初的身躯以及体内法力充盈之感,整个人都是不禁呆滞了一下,喃喃笑道:“莫不是我还活着吧?” 话罢,她略微弑神之际,错愕地望见那围绕在自己周遭的那些青芒,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缓缓探出手掌,任由那青芒在掌间飞舞流动继而钻入体内,顿时,一丝浅浅地弧度在嘴角浮现开来,“这是那净品轮宝的莲台所释放而出的灵力,难怪竟会镇压我丹田之内的火焰,这次可真是化险为夷啊。” “汝这可恶的青衍灵精,一而再再而三地坏孤好事!孤不甘心!不甘心啊!啊!啊!啊……!”忽地,一阵充斥着无比杀意与暴怒地声音在夜羽脑海之中响起,几乎令得后者头疼欲裂,不可自拔,不过这凄厉地咆哮之声也仅仅是在瞬间就此湮灭。 许久后,夜羽脸色方才渐渐回复一些,随后满脸愕然不明所以,但与此同时,其法力,竟是骤然发出一股极端恐怖的力量,一团烈烈红升的火焰便是“噗”地在其右掌间涌现而出,恐怖的温度令得周遭一阵动荡不安! 见状,夜羽不禁心乱如麻,那声音听闻似有些略像荒兽,而自己这手上的火焰更是与那荒兽争斗之时所招引而出的一团红火如出一辙,这其中缘真是由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该不会是……嘶嘶!”心念转动,夜羽猛然猜到了一种可能,却不禁心寒一颤,令她下意识地将其抹杀,之后便是稳定心神,感应了一下如今体内地法力,眉欢眼笑道:“以我眼下的功力即便是面对那深不可测的二龙仙剑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此次这“天涯海阁”之行总算没有败兴而归,如今是该去收拾那些魁魄孽障,复我羽蛇净土了!” 心念至此,夜羽徐徐起身,却不想依旧被那铁球所禁锢,当下柳眉一皱,右手拂起,那莫名的烈焰便是袅袅腾升,继而火光大盛,匹练而出! 不料,如此强悍无比的攻势竟然并未如预想那般的摧枯拉朽,反而对于那血金锁链没有丝毫的波动,当下,夜羽一阵不可思议,但眨眼之际她就明了,此链乃女娲神卷所化,荒兽既然被困莲台千年,自然对同为净品轮宝的女娲神卷也是束手奈何,用这等法力妄想破开这血金锁链确实未免有些异想天开,可若不破开这锁链,自己又如何出的去拯救羽蛇呢? “对了,女娲神卷是吸收了我的血液方才出现这些血金锁链,那岂不是我的血对这些锁链或多或少也能取到一些作用呢?”心念至此,夜羽忙不迭地抬起右手,旋即,左手划过右掌,一道殷红的血液顿时流淌而出,屈指一弹,最后尽数落到那锁链之上。 “嗤嗤……” 随着血液稍稍触碰,那血金锁链便是猛地一颤,片刻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原先包裹的莲台再度“呼”地绽放开来,而锁链则是慢慢旋转,之后一条条就此分离开来,继而盘旋半空化作血色金光直冲那女娲神卷掠去。 见状,夜羽嘴唇不禁抖了抖,似乎秋水美目之中有着些许泪光涌现,在经过此次死里逃生之后,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终是在此时舒缓开来,也明白生命如此……珍惜。 “娘!族人们!等我!” 音落,夜羽脚尖顿地,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红光直勾勾地掠向那遥远地天际,眨眼之际,已是消失在远方…… ================================================================== 第四十三章 揭穿 佛堂内,一个颇为巨大的血泊内,一袭黑衣少年如同死尸般倒在其中,右手臂上更是血肉模糊,阴森可怖的白骨显露在外,时不时抽搐着,也因为失血过多,其面色一片苍白。 如此严重的伤势,只怕身为至子之位的黎熏默都是头一遭,此次不惜动用禁术导致血脉紊乱,法力枯竭,连自己的右手都是几近骨骼全裂,这般伤势若是换做常人,只怕小命都是早早地去了阎王殿,好在他身为蛮刹至子,不仅体质强硬,功力更是不俗,这才稍稍吊了一口气,可若想要恢复,只怕也需一年光景。 这般地舍身一搏,恐怕就算是寻常夫妻都是未必能够做到,可黎熏默就是做到了,而且还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做到了,在他心中,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即使是用尽最卑微的力量,即使是杀便天下,他也会在所不辞,义无反顾。 片刻后,一道绚丽的火光夹杂着身影突然自那佛像之中暴涌而出,然而当其出现的刹那却是不禁怔了怔,旋即一道轻柔忧伤的声音响起,“我知你不惧生死,我亦不畏分离,只是奈何天意弄人,说无缘也好,怨无份也罢,终归还是陌路不会。” 话罢,夜羽沉默良久,终是缓缓叹出一口气,旋即素手翻转,曲卷成爪,一股强劲的吸力顿时迅速喷薄而出,紧接着,一个玉瓶自黎熏默怀中飘出掠向夜羽。 一手接住玉瓶,打开瓶塞,将其中的“凝血散”倒入掌间,最后屈指一弹尽数落入黎熏默的口中,只见刚刚入体,仅仅瞬息,一股温和的暖流登时从其喉颈钻入,宛若滔滔之水一般,温润养护着后者的经脉、骨骼,原先苍白一片的脸庞终是泛起一丝红润,虽说这“凝血散”功效卓著,但对于黎熏默如此严重的伤势,只怕也是杯水车薪,日后还需勤加修炼,方能有所作为。 片晌,见得黎熏默脸色终归好上一些,夜羽不再停留,素手扬起,一道火焰化作光罩将其笼入,便是腾身而起往地渊掠去。 …… 血雾昏暗的地道中,片片红云不断聚集在此,一股血腥、腐臭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漫在此,经久不散。 此时,成千上百的守墓红娘张着血盆大口,无数道紫红血线伴随着刺耳呼啸之声猛然掠向蓝衫少女,见状,后者银牙紧咬,手中的食人花嘴角一咧,大片的雾气缓缓从花蕊中飘荡而出继而向前方扩散开来,然而,施此一招,飘絮的俏脸更是苍白一分,冷汗直流,经过长达几个时辰的战斗,体内的法力几乎已是枯本竭源,可她还不断来维持“御灵”,以致自己疲惫不堪,但她也明白眼下不能退缩,不提自己有何结果只怕这些守墓红娘也不会放过至子和夜羽,对于后者她倒是没有太多不舍,但若是至子可就…… 心念至此,飘絮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欲施之际,忽然感觉到什么,转过头向后看去,只见得两道身影疾风掠来,不过顷刻,飘絮便是看清二人便是夜羽与黎熏默,凭借前者如今那浩瀚如渊的法力,她也是立即明白夜羽定是成功夺舍荒兽的法力,当下只觉压力大减,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丝丝喜色攀爬而上。 “阿姐,接住至子,这些守墓红娘交由我来对付!”夜羽轻喝一声,怀中黎熏默顿时掠向飘絮,而自己双手作势,那莫名的烈焰突兀地在其掌间喷出,然后脱手而出化作火浪席卷而去。 只是瞬息间,面对那巨浪排空一般的火焰,众多守墓红娘还未来得及出招抵挡,便是被火焰迅速覆盖,旋即焚烧成了一堆灰烬,其间连些许残肢断骸都未曾留下。 首波灭杀,那身后的众多守墓红娘便惊慌地开始后退,它们又不是毫无灵智,自然是能够察觉到夜羽身上那足以毁天灭地般的力量,于是在经过短暂的迟疑后,犹如潮水一般缓缓褪去,毕竟食物再重要也是比不上小命重要的,两者取其重。 冷眼望着守墓后娘们的逃离,夜羽并没有乘胜追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随后洞察了片刻见得它们并无异动,方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望向飘絮道:“阿姐,你没事……” “啪!” 话未说完,一个清脆地巴掌声狠狠地扇在了夜羽的俏脸上,顿时一道纤手红印浮现出来,夜羽转回头满脸错愕地道:“阿姐……你!” “住嘴!在此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的命是我给的你说你会好好回报至子,可如今他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你作何解释?难道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云牙·夜羽!倘若至子有何不测,我定要你千倍万倍地偿还!”飘絮怨恨地怒视着夜羽,尖声骂道。 淡淡的望着此刻有些激动的前者,夜羽贝齿紧咬红唇,沉声道:“阿姐,此次的确是我不该,不过目前还需大局为重,至子虽说伤势颇重但无性命之虞,待此间事了,我自会向你与至子赔罪。” “不必了!你离至子远点就行!”撇了撇嘴,飘絮满是恨意地喝道。 闻言,夜羽不禁点了点头,目光稍稍在黎熏默的身上打转一下,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随即周遭一阵法力涌动,连带着飘絮二人,化作火光向远处掠去…… …… “嘭!嘭!嘭!嘭!” 天涯海阁内,四道嘹亮的轰鸣声顿时从四宝的法位如平地惊雷一般响起,在炸声响起的刹那,四宝几乎不约而同地感觉到来自地渊那千年实质一般的无形威压在此刻竟是逐渐消散,经过短暂的迟疑,四宝收回法力,继而一一飘落地面面面相觑,却是闭口不言,但任何人都能看出此时它们内心是何等迷茫与沉重。 良久,雾露乾坤网因在四宝之中修为最浅,素来备受宠爱,当下也不顾忌,率先开口道,“四海姐,昔年阴上曾经言过,“却灵之阵”乃我四宝与净品轮宝之力镇压荒兽,若想此阵被破,一则是荒兽身死,二则即是它灾厄已满,得以重生之时,眼下不知是……” “我已洞识荒兽的力量的确是在逐渐减弱,以此情况,怕是不久后就会完全消散了,可若说它会身死道消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轻信,以它的实力纵使我等四宝联手都未必站得上风,无缘无故怎会这般突然陨落呢?”经过片刻地窥察,四海瓶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面色难堪地说道。 一旁,二龙仙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说道:“会不会是与那几个孩子有关?” 闻言,四海瓶顿时若有所思,旋即目光望向身后一脸恬静淡然的一页书,沉声道:“人是你带过来的,如今出了这等状况,你须得给我个交代。” “交代?”一页书满是无辜地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四海瓶黛眉微蹙,略带薄怒斥道:“一页书!你少装糊涂!我们几个相处千年之久,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以你的诡谲机警既已认那云牙尊女为主,明知道她们法力薄弱此行必是九死一生却还愿带她们来此,必定是有什么底牌交予了她?对吗?” 见得一页书在四海瓶这般厉声质问下,雾露乾坤网立马着急起来,连忙走到前者身旁,低声劝道:“哎呀,页哥哥!四海姐姐生气了,你快说吧!” “行了!行了!我说还不行吗?我把“女娲神卷”给了那丫头了!好了吧?!”当下,一页书也自知是瞒不住了,于是不耐说道。 “什么?你把“女娲神卷”给了那孩子?可是“女娲神卷”乃阴上嫡传之物,若无直系后裔血……不对!不久之前你靠着那孩子的血液替你解除女娲篆符重见天日,足以证明那孩子的血脉并非寻常羽蛇族人,难不成她是……?”此刻,四海瓶似乎明白了一些,那绝美容颜之上泛起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不会是腾蛇或是白……” ======================================================================= 第四十四章 归来 “不会是腾蛇或是白……”二龙仙剑不禁低声说了一句,但很快便是闭紧了嘴巴,眼神中闪过些许忌惮。 闻言,四海瓶脸庞之上越发阴沉,继而面向一页书,冷声道:“你是不是早知道她的来历了?此次你将“女娲神卷”交给她,一来可助她达成心愿,二来有女娲血脉为引,她与荒兽势必将会合而为一,届时,荒兽寄居她的体内,如此镇守“天涯海阁”便再无意义,你便可远走高飞了?!” “一页书,你这一石二鸟之计倒真是打的响亮,从前我还真是小觑你了!”二龙仙剑不禁苦笑一声道。 “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不完全只为我一人啊!我等苦修万年终是达至日品元宝境界,却不料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陪那荒兽所受永无止境的封印之苦,尔等扪心自问是否真的甘心?如今我帮你们重获新生,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你们非但不感恩于我还要倒过来怪我不成?!” “你这是强词夺理!花花世界有何向往与留恋?人世间早已容不得我们这等存在,你自己因受斩灵之劫以致成仙未成道,还将吾等当作挡箭牌?一页书!你做事之前能否考虑前因后果,不提那丫头能否承受的了万火焚心之苦,往后荒兽必会不择手段夺取她身体,一旦成功便是生灵涂炭啊!”四海瓶的脸颊终是逐渐冰冷说道。 “一页书!时到今日,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为了一己私欲,怎可不顾芸芸众生呢?”二龙仙剑也是怒喝道。 在二者这般痛责之下,一页书小脸也是有些泛白,但他却是强行忍者,从自己费尽心思想出这个计划时他便早已知道有此后果,但他却不以为然,说来,他也的确并非全为自己,更多的还是为了夜羽免受“吸蕴”反噬,虽说至此之后她需忍受荒兽融合所带来的痛苦但总比“吸蕴”的下场要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 就当此处四宝争执不下时,那女娲石像下之下一阵剧烈地抖动之后三道红光疾风掠出,乍一看去,可不就是夜羽三人吗? “丫头!”见状,一页书原先阴沉如水的脸庞顿时化为一抹惊喜望向前者,随后忍不住地上前冲去。 “站住!”夜羽一声令喝,双眸闪过些许惧色道:“你别过来!” 此时,四海瓶为首的三人纷纷单膝下跪,脸庞上挂着一抹敬意道:“吾等参见少上!” 见状,夜羽不禁一愣,连忙无措道:“几位前辈快快请起,如此大礼夜羽万万不敢承受。” “呵呵,少上贵为女娲后裔,此等小节自是受之无愧啊!”在夜羽的搀扶下,四海瓶略微激动地说道。 闻言,夜羽与那身后的飘絮皆是一阵含糊,前者倒是并未放在心上,而飘絮却是因此冷眼瞪了前者一番,心中不是滋味道:“哼!弄得就跟她一人是女娲后裔不成,你们这些法宝真是越修炼越糊涂了!” 叹了一口气,夜羽突然心悸道:“各位前辈,小女不负众望已是取得荒兽之力,只是那荒兽不知为何却是无故消失,这可如何是好?” 旋即,三宝面面相觑,继而四海瓶目光在一旁的一页书身上瞟了一眼,脸色些许铁青道:“少上,此等小事……不足挂齿,眼下不如吾等先助你出去平定叛乱,待此间事了之后……再与你慢慢诉说。” 四海瓶心知眼下大战在即,若是告知夜羽她与荒兽已是合而为一,只怕或多或少都对她有一定影响,倒不如先隐瞒她一时也好。 自然,夜羽并非不识实务之人,从前者的脸色以及她吞吞吐吐的言语之间就可明白,荒兽之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但前者所说的并无道理,如今应当铲除魁魄爪牙再说,至于此事就等之后再说吧。 念及此处,夜羽微笑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各位前辈了。” “能为少上效劳吾等实是有幸,此次定会竭尽全力助少上一臂之力!” 话罢,四海瓶淡淡一笑,旋即猛然抬头,素手扬起,半空之中,一股充沛有余的法力爆发开来,最后落在众人身上,化作一道道耀眼夺目的霞光,直冲地渊上空而去! …… 火宵月,夜无眠,此时,天已渐渐破晓,大地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几阵隐隐的雷响过后,黑云压城,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来,无声地飘洒在这片大地,片晌,雨虽然不是很大,却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仍然淅淅沥地滴落着。 经过一夜地厮杀,阁前,无数道鬼尸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鲜血,蜿蜒环绕覆盖了这片地面,远远看去,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在雨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此刻,一股浓郁地灵力断断续续地从一把雪似滑玉的拂尘中飘浮出来,只见那拂尘陡然变大数丈,手柄前端的兽毛更是如同万千银线一般在空中打转数圈继而尽往魁魄众鬼掠去! 此物名曰:“摩愿尘拂”乃为月品灵宝,采千年红楠木为身,质朴坚硬,其上兽毛乃数千雪禽尾翎所集,蕴涵霜华冻气,挥舞之际故有行风聚气,冰煞万敌之效。 见状,那为首的魁魄三鬼连声吆喝,声音中透著些许愤怒,手中作势,顿时三道雄浑无匹的邪风狠狠地轰发而去! 与此同时,那“摩愿尘拂”身后的七巫祝几乎是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瞧她身上的伤口何等之深,已是被鲜血浸染了整个身躯,而她那往日神采飞扬的眼神亦是黯淡无光,如若死灰,如此虚弱的她却并未倒退,浑身散发着冰冷地杀意。 一旁,六巫祝整个人似蔫了一般倒在一棵树前,她的伤势比之七巫祝更是不太乐观,身体同样有着数十道伤口,期间几道伤口更是深可见骨,最严重的便是一只手臂竟被彻底毁掉,裸露着大片的血肉,瞧得她身上那微弱的气息,只怕不出半日就要油尽灯枯了。 按说六巫祝与七巫祝二人的法力远胜于魁魄三使任何一鬼,即使他三鬼联手也仅仅只能与六巫祝二人打个平手,孰料那毗沙婆故技重施催动“醉骨引”,令得她二人心神不稳以致伤痕累累,好在六巫祝当机立断施展“象光镜”稍稍将其功效减弱一些,不然她二人早已落得个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的下场! 二巫祝目光夹杂着许些痛楚地望着二人,此间她并未出手,一来,以魁魄三使的手段已是不惧,二来,六巫祝二人虽不是与她一母同胞,但毕竟也是云牙族人,何况她二人更非寻常角色,不到万不得已,她也实是不想下此狠手。 “嘭!” 旋即,一声巨响,七巫祝骤然清晰地察觉到“摩愿尘拂”体内的灵气不断消散,片刻后,果不见然,那“摩愿尘拂”终是不敌魁魄三使的狠辣手段败下阵来,只见其内灵力衰弱,柄上兽毛已是四散飘飞,光秃秃地剩下几缕时不时地摇曳着,眼下以它的灵力甚至不如辰品凡宝。 见此情景,七巫祝强忍着内心的痛苦,颤抖道:“羽蛇族当真……在劫难逃吗?” “咦哈哈哈哈!臭娘们!之前我中你一掌,现在可要讨回来了!”执杖鬼发出一阵奸笑,随后双目登时寒光一闪,抬手曲卷,一股强横地法力席卷而上,正欲出手之际,一道喝斥之声却是突然响彻而起。 “此事到此为止吧!放过她二人!” 闻言,那执杖鬼扭曲的面目不禁微微一变,他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相反他是睚眦必报,当下顿时冷声怒道:“二巫祝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本魂便白白受她一掌吗?!” “她二人如今伤势严重,即使不死也将成为废人,你又何必定要置她们于死地呢?本巫祝知道三使之中唯有你还未获得法宝,若你网开一面,稍后进入“永娲阁”,你可自取一样法宝如何?”二巫祝瞥了六巫祝二人,心中掠过一丝歉意,旋即面向执杖鬼淡淡说道。 听得二巫祝的承诺,执杖鬼原先阴沉如水的面容顿时泛起一抹惊喜,但却是一闪而过,前者开出如此条件,足以见得是真舍不得两位巫祝,何况荒兽之事还需得二巫祝引路方可,若自己不趁机找个台阶下了,万一那喜怒无常的二巫祝因此不满,只怕迟则生变,心念至此,执杖鬼连忙恭声回道:“一切便依二巫祝所言!” “等取得荒兽,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再来取你二人残命罢了!”目光狰狞地望向六巫祝二人,执杖鬼阴冷地笑了一声,细若蚊蝇道。 见状,二巫祝微微点头,转过身来,贝齿轻咬红唇,明眸望了六巫祝二人顷刻,正想上前致意之际,脚步立刻顿了一下,只见“永娲阁”的两扇古朴大门登时“嘭”地打开,随后暴涌出六道光柱,一时间狂风呼啸,雷雨滂沱! 紧接着,二巫祝与那魁魄三使以及众多鬼卒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几乎比拟天道的莫大威压宛如实质一般地压在心头,众人的脸色也是逐渐变得涨红起来。 ==================================================================== 第四十五章 大战 “姐!是夜羽……和飘絮,看样子……她们终于夺舍成功了!羽蛇族有救了!” 目光扫过几道光柱,七巫祝几乎是一下子认出她们,苍白如纸的脸庞上不禁涌现了一抹浓浓的激动与狂喜之色说道,六巫祝点了点头之后也不顾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硬是直起身来,那对原先宛若死灰的目光中此刻有着喜极而泣的泪水流下。 “糟了!是那两个臭丫头和那该死的蛮刹至子!”当众人看清那数张面孔之时,执杖鬼不禁怒骂道,然而双目却是闪过一丝惊骇,他能察觉到在夜羽的身上有股浩如烟海,鬼神莫测的力量,那等力量几乎足以令他毫无半点反抗之力! “怎么会这样!那丫头怎么可能有这等法力?!”一旁,毗沙婆脸庞也是无比的惊愕,满是不可思议道。 如意夜面色难堪地打量着夜羽,旋即似是想到什么,森然道:“我在羽蛇族混迹多年知晓她们有一巫蛊可做斗转星移之效,若我所料不虚,只怕那丫头吸取了荒兽的法力,我等可得多加小心!” 闻言,众鬼双目皆是陡然瞪大了几分,随后倒退一步,目不转瞬的注视着夜羽等人,防止她骤然出手发难。 光柱消散,夜羽等人皆是稳稳着地,紧接着,她连忙来到六巫祝二人身前,泪如梨花道:“六姑姑!七姑姑!对不起,夜羽来迟了!” “无妨……夜羽,如今羽蛇族全靠你了啊!”微笑着摇了摇头,六巫祝艰难地抬起手臂擦拭着夜羽美眸中的泪水,语重心长地说道。 “两位姑姑万望放心!此战定会尽我之所能…犯我羽蛇,誓死无赦!”点了点头,夜羽那双秋水眸子中瞬间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杀意,周身一股灼热的气息更是疯狂涌动,面对这些魁魄爪牙,她已是怒不可遏。 “少上!她们便交由我来照顾吧。”此时,四海瓶走上前来略微恭敬道,继而纤手一抬,点点蓝光从其指尖钻出,不过一瞬便是落入六巫祝二人的身体,当下二人皆是感觉一阵晕眩,立即昏了过去,与此同时一股温润的暖流似在她们体内不断流窜,顷刻间,她二人的伤口竟是迅速结痂,体内的法力也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起来,原本那苍白如纸的面容也是缓缓泛起一抹红润。 见状,夜羽抿了抿红唇,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旋即对着四海瓶鞠了一躬,满是欣喜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此恩此情,夜羽永世不忘。” “少上毋需客气,不过举手之劳。”挥了挥手,四海瓶微笑道。 “有劳了!”夜羽轻笑一声,偏过头望向飘絮道:“阿姐,你就与至子在这里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知道了!”飘絮冷眼瞥了一下淡淡应声,随后将怀中的黎熏默轻轻放下靠在一棵树下,期间极为仔细,深怕惊扰到后者,脸上更是一副爱怜无限的神情。 不知为何,见到此情此景夜羽心头顿时有些百感交集,然而却也不想深究,目光直接望向二巫祝等人,轻声道:“姑姑,从前、往后我都没有想过要与你为敌,若你现在肯回头,前程往事我可一概不究。” 闻言,二巫祝仰天一笑,沉声道:“一旦做出选择,哪还有什么退路可言?羽儿!姑姑真是没想到你放着羽蛇族族长的位子不坐,反而冒险盗取“吸蕴”,如今你虽取得荒兽之力,不过你也该明白此法之效唯有一日,倘若期限一过,你就要魂消魄散,难入轮回,你……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眼波流转,夜羽略微苦涩道:“有如是因亦有如是果,有些事注定是有责任的。” 二巫祝双目雾气翻涌,强忍泪水厉声道:“你应该明白从小我对你的宠爱绝不亚于轻凝,就为了这可笑的族落,致使你我反目成仇,还白白搭上你的性命,值得吗?!” 闻言,夜羽闭口不言,但眸中也是有着些许泪光涌现,若是有的选择,她又何苦如此? 此时,如意夜见她二人这般争执不下,登时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步阴森笑道:“所谓传言不可尽信,早就听闻荒兽神通广大,超凡入胜,既然二尊女夺舍其力,今日吾等手痒还望讨教一二!” “放心!我绝不留手!”夜羽美目微缩,立即平定了心绪讪笑道。 音落,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霎然间都是紧闭呼吸,双方虽未开战,但其气势却是如同巨石一般压在众人的心上,紧接着,夜羽直起柳腰率先出步,轻哼一声,右手拂过作兰花指状,一团红火烈烈升起,竟是惹得上空落下来的雨水瞬息蒸发,周遭更是出现了明显的扭曲痕迹! “六乙神火!!”见状,四海瓶等三宝皆是满脸凝重地说道,旋即呼出一口冷气,唯有一页书目若星辰,嘴角不可察觉地闪过一丝笑意。 六乙神火:相传此火生于混沌,其色赤红,不属六道,不入轮回,不死不枯,不沾万法,有玄妙无穷,洗髓易经之能。 “此火看似威力绝伦,吾等小心为上!”眼中寒光闪过,期间夹杂着些许忌惮,如意夜冷声道。 当下毗沙婆与执杖鬼连忙点了点头,脸上涌现一抹凝重,随后三人双手作势,嘴念紧诀,掌间血光大盛,邪风四起,数道血红骷骨缓缓显现。 “呀啊!” 三鬼大喝一声,双手推出,数道血红骷骨陡然发出凶戾之声便是脱手掠去,眨眼之间身形闪动就将夜羽死死围住,嘴角猛然睁开,露出一副副撩牙利齿扑向夜羽! 不料,夜羽脚尖轻轻一点,身姿之势顿时向半空腾飞而去,数道血红骷骨一时间竟是扑空,然一击未果,三鬼立即施术操控骷骨之际,夜羽嘴泛冷笑,青葱玉手缓缓抬起对着下方便是一掌轰下! “呼呼!” 其掌火光翻腾,“六乙神火”席卷而上,一股炽热的磅礴力量犹如巨浪排空般疯狂地暴涌下方,火焰四处狂喷,数道血红骷骨竟是瞬间萎靡毫无半点招架之力,顷刻间便是被焚烧虚无,尸骨无存! 三鬼见之不禁面如土色,以他三人联手之势竟只是被夜羽一招败退,荒兽之力当真强悍如斯! “好!不愧是我家族尊大人梦寐以求之物,果真让我等大开眼界!”如意夜冷笑一声,殷红的目光射向身旁的毗沙婆与执杖鬼,三人立即面面相觑,点头会意。 紧接着,三人退后一步,右手抬起稍稍在齿间停驻一下,一滴殷红之血流露而出,旋即双手以此结印在身前比划,刹那间,整片天际都是不知不觉地安静了许多,三道嘶吼之声伴随着阵阵诡异黑雾涌现,一时间,狂风雨啸,怨哭袭来,仿佛将此地镀上了一片阴沉的血色。 黑云缭绕,阴风悄然飘过,夜羽也是不禁打了冷颤,心道:这三鬼所施展的“御灵”定然不同凡响,切莫小心! 一会儿,黑雾逐渐散去,显露出各色面貌,如意夜身前的乃是一只通体黝黑却有六翼翅膀的的蝙蝠,口露獠牙,好个狰狞;毗沙婆身前的却是一滩碧绿泥沼,毒瘴缭绕,摧枯折腐;执杖鬼身前的是一道人影,其貌凶恶非常,上身虎背熊腰,下身幻化玄色雾气,穿梭其中,难辨身形! “六翼蝠萼!幽泉碧影!九云太岁!”见此,他人或许尚且不知,但一页书乃“女娲神卷”所化,其上所载无一不晓,立即便是认出,旋即眉目微蹙,忍不住开口道:“丫头!小心这三个御灵,不可大意啊!” 六翼蝠萼:于冥河诞生,窃**血,魂聚六翼,一扇七里,来去通风,若入生其境,非死不得出! 幽泉碧影:此灵居兮万年泥淖,鹅毛不起,飞鸟不过,连连腐土,蔫蔫芳草,血生毒雾浓,可怜无完骨! 九云太岁:相传九转灵芝修持而成,所谓六道轮回,周而复始,曾有一魂魄死后不甘入土,逃之幸得太岁周边,化作恶鬼之衣,免堕地狱,怨气重重。 闻言,夜羽撇了撇嘴,并未理会一页书的告诫,纤手轻轻挥舞,六乙神火顿时大盛,随后自前者指尖飞出化作一条数丈大小的火蟒,其上羽翼并生,法力翻涌,对着三个御灵便是“嘶嘶”掠去! 见此情势,三鬼连忙催动御灵,六翼蝠萼率先嘹唳一声,奔兮如电,九云太岁四周毫光乍现,其下方地面竟是寸寸迸裂,形成数块岩石狠狠砸去,幽泉碧影毒雾腾升继而化作绿色龙卷带着狂暴的风啸之音席卷而去! “嘭!嘭!嘭!” 双式相对,声声巨响如同雷霆之势一般令人震耳欲聋,所过之处尽成黄土之地,当下,在场众人无一不是立即施展法术护着身前,如此浩荡之势可谓生平仅见,若是万一波及,恐怕小命不保…… ============================================================ 第四十六章 两败 片刻,狂风怒吼,飞沙走石,火舞四射,血光冲天,显然双方比斗已到了最紧要之际,不料,毗沙婆与如意夜突然冷笑,二人右手一招,顿时灵力涌现,只见一根碧绿笛子和一座乌黑大钟在其二人手中落下。 “醉骨引!万魂钟!”夜羽美目微凝地望着两件法宝,脸色许些凝重道。 万魂钟:月品灵宝,聚集无数怨魂妖化而成,传闻月圆之日悲鸣不已,钟声作响,阴气逼人,毛骨俱悚,撕心裂肺! “啊哈哈哈哈!!本使不信以吾等三大御灵以及两件月品灵宝还制服不了你一个夺舍荒兽不过九牛一毫的臭丫头!!”如意夜嘴边露出一丝冷笑,旋即同毗沙婆催动两件法宝,顿时间,“万魂钟”周围怨哭阵阵,鬼影闪烁,那钟鸣如作鬼哭狼嚎,席掠而去,相反“醉骨引”却是一曲莺声燕语,宛若天籁之音,动人心魄! 现下,夜羽柳眉微蹙,赶紧稳定心神,相比万魂钟,这“醉骨引”更是令人心悸,想她娘亲与族长当初不就是因为此物方才被擒,以致今日这般局面,故此她纤手法决骤然变化,六乙神火所化巨蟒双翼顿时一振,刹那间,足足两三丈巨大的赤红火柱对着两种不同音效却仿若实质一般的杀意轰喷而去。 “哗哗!哗哗!” 两招相对,一股疯狂的恐怖能量好似喷泉一般激射而出,整片天际都是不由得微微震动,在互相僵持了几近半柱香之后,夜羽也是不禁面然失色,这三鬼的法力以及手段真是不同凡响,以自己取得荒兽之力的状态下居然也只能打成平手,想到此处,夜羽连忙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掌间再度涌出一股磅礴之力。 与此同时,三鬼的情况也是不太乐观,个个咬牙切齿,冷汗涔涔落下,他们如今底牌已是全力尽出,熟知竟还是与夜羽相持不下,占不得半点上风,紧接着,如意夜猛然偏过头对着后方众多鬼卒怒斥道:“小的们!还等什么?!快上啊!!” 听得如意夜那咆哮般的指令,后方那些魁魄鬼卒,皆是面面相觑一眼,显然是有些忌惮夜羽,然而在前者的淫威之下,他们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随即满脸凶光地对着后者冲杀而去! 见状,四海瓶急忙打量了六巫祝二人一番见其气色已是不错,偏过头望向身后三宝,声音严肃道:“你三人好生护着少上,如有差池,断不轻饶!” “是!”三宝应了一声,旋即,滔天灵力从其体内暴涌而出,惹得这片天际又是一番风卷云扬。 二龙仙剑怒喝一声,首当其冲,疾如雷电,身旁冒现无数剑灵,只见他冲向鬼卒,双手似是未动,已是人头横飞,鲜血直喷,一切太过迅捷,令得其余鬼卒连连后退,不敢越前。 见得那些鬼卒一时间畏手畏脚,胆小如鼠,雾露乾坤网不禁轻声一笑,额前云雾花钿大放霞光,摇身舞动,青葱十指作拈花状,霎那忽地作响,一张张银色大网从其指尖掠出向众鬼卒兜头飘去。 顿时,那些鬼卒双眼泛红,手中刀剑斧枪齐齐出手,不料那银色大网坚韧非常,丝毫无损,反而将之绑的结结实实,难以动弹,一时间,众多鬼卒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慌窜来去,避之不及。 “该我了!该我了!!你们给我留点啊,好讨厌呢!”眼见鬼卒在二龙仙剑与雾露乾坤网地联手下节节败退,一页书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小嘴嘟起,幽怨道。 闻言,二龙仙剑冷哼一声,雾露乾坤网立即纤手一晃,将稍稍发出地银网撤回,言笑晏晏道:“好嘛,好嘛,页哥哥你来吧。” “嗯嗯,还是雾露你最好了!”一页书对着前者予之一笑,随后目光埋怨地撇了一眼二龙仙剑,语气略有不善道:“不像某些人……” 音由入耳,二龙仙剑自是知道一页书在说谁,当下也不屑与他计较,冷哼一声,袖袍一挥,转身便走。 与此同时,一页书赶紧朝着二龙仙剑的背后做了个鬼脸,偏过头来,玉雪团团的脸上依旧泛起一抹怒意,于是小手一招,灵力四射,一架好似白玉形成的纸风车落入手中,旋即深吸凉气,鼓涨小脸,狠狠地吹动风车,数道凌厉的罡气不断暴射而出,不仅在那些鬼卒身上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见的伤痕,就连那坚硬的地面都是崩裂出一条条深厚的裂纹! “四……四件日品元宝!!!”这时,因动静太大令得三鬼为之侧目,熟知下一刻脸庞之上骤然布满了惊愕之色,方才夜羽出阁之际,因其法力太盛,一时间竟是盖住了四宝的灵力,以致于他们未曾细心察觉,当下迟疑道。 “若是将这四宝连同荒兽献给族尊大人,我三人定会立下不世之功,届时,族中还有何人敢与我等相比?!”经过短暂的震惊后,三鬼目光死死地盯着一页书四宝,瞳孔之中有着难以抑制的贪念说道。 “可眼下我三人与那臭丫头难分上下,对方更是有着四件日品元宝护身,吾等恐难以下手啊!”执杖鬼略有不舍地将目光从其四宝身上收回,旋即苦涩道。 闻言,如意夜顿时一阵彷徨,视线下意识地扫向四周,似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猛然喝道:“二巫祝!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若吾等败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二巫祝柳眉一挑,粉面带煞道:“哼!你三人法宝、御灵尽出竟敌不过她一人,真是废物,也罢!就让本座来!” 音落,二巫祝莲步迈出,周身法力腾升而起,继而云袖挥动,对着夜羽疾袭而去。 见此情势,夜羽美目一瞪,如今她与魁魄三鬼已是全力相抗,哪还有何本事再去分心对付二巫祝的袭击,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夜羽俏脸涌现一抹决绝,当下银牙紧咬,双掌猛然一推,一道强横的力量暴冲而去! 在这股突兀袭来的力量之下,三鬼脸色大变,他们未曾料到夜羽居然不顾二巫祝的攻势反而率先重伤自己等人,这种两败俱伤之法简直出乎意料。 果不其然,三鬼在夜羽的奋力一击之后,皆是受伤吐血,倒飞而出,几近十丈方才落下,而后者也是因为如此不得不挨上二巫祝一掌,以致自己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直接被打出十多步后方才稳定身形,然而其俏脸登时惨白,血迹不断从嘴角溢出。 “嘭!” 此时,由于双方撤手,那僵持许久的磅礴之势所残存的余威也终是因为法力的衰竭,在一道深沉的闷响声中,就此湮灭,不仅三鬼的御灵眨眼消散,法宝更是极其暗淡,隐隐间只有些许灵力运转。 “丫头!”一页书与雾露乾坤网立即打退身边鬼卒旋即轻踏一步,皆是纷纷围在前者身边,二龙仙剑更是以身作挡,只见他伸手一招,一柄赤红火剑与寒骨冰剑忽地在其手中冒出,其上火光飞舞,寒气腾腾! 二巫祝略有呆滞地静立原地,双瞳之中泛起丝丝泪花,满是不解道:“为何?为何你要受我这一掌,以你如今的本事大可躲开啊!” 未等夜羽应声,远处的如意夜直起腰干,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勉力抹去嘴角血迹奸笑道:“啊哈哈……哈哈!臭丫头!以为……拼得两败俱伤就能阻拦……吾等了吗?我魁魄族对于……荒兽可是势在必得呢,执杖鬼!!毗沙婆!!” 大喝一声,如意夜激动之下,气息难平,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二鬼此时点头会意,执杖鬼右手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根黑色竹管,其上刻画一具枯骨,煞是阴森。 执杖鬼当即将那黑色小管底部的绳子一拉,只听得一阵尖锐的炮声从管中向上弹出,直射上天去,旋即在空中呈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骷髅头! “你们在干什么?”见状,二巫祝不明原由,立即皱眉问道。 然而,如意夜并未理会二巫祝的质问,反而偏过头望向毗沙婆,二鬼面面相觑一眼,随后毗沙婆冷笑一声抬手催动法决,登时二巫祝身上散发出一道妖异的绿光,顷刻间二巫祝只觉身子懒怠忽地倒在地面,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用不了一点力气。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二巫祝神疲力竭道。 “无妨,不过是一点化功丸而已。”毗沙婆眉目一挑,冷冷笑道。 “可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下毒的?”二巫祝脸色微沉,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星眸闪过一丝阴寒道:“莫不是这几日的茶……不对!我明明仔细检查后方才饮用,怎会……” 毗沙婆深吸一口气,突兀说道:“为了不让你察觉,那药与茶叶的味道被我调制的恰到好处,更为了让你多喝几杯,我还特意在茶中放了罂罗散,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爱喝呢?哈哈哈哈!” “你害我!你们害我!!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们不是早有协议嘛?你们助我一统羽蛇,我帮你们取得荒兽,我以为你们一直忠心耿耿,到底是为什么?!” “咦哈哈哈哈!枉你贵为巫祝,孰不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我家族尊大人早就视你们羽蛇族为眼中钉、肉中刺,难得你肯与我们合作,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如今吾等既然知道了荒兽的藏身之所,自然你已无用!” “没想到……没想到我机关算计,居然还是败给了你们!哈哈……”肩旁不可抑制地耸动,二巫祝惨然一笑,声音中带着无尽地悲愤,在这片天地不断地回旋着。 夜羽目光痴痴地望着前者,星眸也是涌现泪光,见状,雾露乾坤网凝重道:“少上,方才执杖鬼发出的应是魁魄一族的特殊信号,眼下我们该……” 话未说完,众人忽地察觉到阴风大作,只见上空之中,已是有着无尽黑云涌动,一道道诡异的黑光穿梭其中,那种浩瀚阴森的气息令得夜羽等人不禁脸色大变。 ============================================================== 第四十七章 决战 天际上,千余道漆黑的身影凭空出现,令得这片天际愈发的乌雷阵阵,风啸雨卷,旋即,如意夜等众鬼皆是单膝下跪,恭声喊道:“恭迎左令使海驾!!” 音落,那漆黑一片的乌云之中有着三道身影踱步而出,夜羽抬头观看,却是一阵作呕,那三鬼的面目不仅阴森可怖更是让人毛骨悚然,虽各面貌,却如牛鬼蛇神一般。 “针口鬼!蚩陀罗!君茶!同时派遣六鬼来此,可见荒兽的吸引力着实不小啊!”望着这一幕,一页书冷笑一声,面色凝重道。 针口鬼:又名苏支目佉,咽喉细如针尖,腹大如山,滴水难进,常受饥渴,并受寒热、蚊叮、热病等苦。生前雇人杀生,及妇人诳夫惜财而不布施者,死后受此恶报,报尽生为遮吒迦鸟,唯食雨水,常不得饱。其后生于人中,亦常饥渴贫困。 蚩陀罗:夜之一,神力自在,常念宿世怨家,嗔恨含毒,见妇女生儿,便伺求其过失,杀害婴儿,若不得便,则怀恨命终。生前因人杀其婴儿而发恶誓报复,故受此报。报尽若生人中,犹常怀怨恨。 君茶:为饥渴所逼,奔走求食,唯能得天祠神庙中火祭之残食,带火而食。生前贪吃僧食,死受此报。报尽若生人中,多遭火烧。 片刻后,众鬼落地,针口鬼眼冒寒光瞥了一眼如意夜等人,声音极为尖锐地怒道:“你三人办事向来谨慎得力,为何此次迟迟没有办妥,还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闻言,毗沙婆与执杖鬼面色顿时阴沉下去,如意夜轻咳几声方才不甘道:“还望左令使容禀,若非那云牙尊女以及四件日品元宝多加阻拦,我等早已得手!” “四件日品元宝?!”听得此话,以针口鬼为首的三人不禁一阵惊诧,旋即目光纷纷投向一页书等人,一张张阴沉如水的面貌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喜色攀涌上来。 “左令使!若是将这四件日品元宝同那荒兽一并交予族尊大人,他日晋封掌座岂不指日可待吗?”一旁,蚩陀罗上前一步,在其耳边笑吟吟地说道。 见状,如意夜等三人面面相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浓浓地怨恨,原本此次捕获荒兽的行动由他六人执掌,可是针口鬼仗着身份比他们高一阶,就派如意夜三人先行,而他三人为此煞费苦心稍才更是出生入死,不料,如今后者竟是想要以权谋私,以作一己之功,凭什么? “小的们!谁给我活捉日品元宝,大大有赏!!”针口鬼大喝一声,深邃的目光中满是贪欲。 话音刚落,身后那千道鬼卒一时间眼睛通红,想来对于前者的承诺甚是趋之若鹜,随后一个个战意怒吼,疯狂地对着一页书三宝以及远处的四海瓶暴冲而去! “就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简直可笑!”二龙仙剑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四射,手中双剑“唰唰”一声划破虚空,继而疾速飞舞,眨眼之际以作万千剑影令人眼花缭乱,当即连刺对方要害而去! 此时,一页书与雾露乾坤网亦是不甘落后,两人快速结印,一道纸片形成的龙卷以及一张足有十丈大小的银网皆是对着小鬼连忙袭去! 身后,四海瓶横跨一步,眉间冰蓝水滴花钿微微一颤,长袖蝶衣随风飘扬,一双宛若羊脂白玉般的纤手缓缓探出,周身法力疯狂涌动,将六巫祝等人护在寒冰法罩之中,随后面对那疯狂向自己涌来的鬼卒们,四海瓶美眸一眨,纤手结印,朱唇缓启,一股冰冷阴寒的气势从其喉间喷薄而出,化作数道水柱暴射而去! “嘭!嘭!嘭……!” 水柱掠过鬼卒,登时寒气涌现,那些凡是被水柱射到的鬼卒皆是无一例外地化作一具具栩栩如生的冰雕,旋即在前者的一念之间轰然破碎! “不愧是日品元宝!”见此情势,针口鬼不禁皱眉,偏过头对着身旁的蚩陀罗和君茶冷冷说道:“你二人前去拖住那四宝,记住不可放过一个!” “是!”点了点头,蚩陀罗和君茶身形如鬼魅一般,直似轻烟,飘袭而去,只见他们不谋而合,右手抬过齿间,稍稍踌躇顷刻,一滴殷红血液便是流落而下,双手猛然合掌,嘴念灵诀,霎那间,邪气涌现! “呸!又是“御灵”!魁魄族的渣滓还真是喜欢以多欺少啊!鬼卒不够还叫“御灵”!”瞧得二鬼的法印,一页书顿时一目了然,旋即目光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不屑道。 顷刻,一根根翡翠藤蔓从蚩陀罗掌心之处暴涨开来,不过几息,那十数根藤蔓竟是长至数丈开外,粗如水缸,荆棘丛生,君茶一边,一丝丝沙沙地声音忽地响起,顿时间,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血腥气,紧接着,一条巨长却很纤细的蛇身从地下冲了上来,来去如电,飞沙走石! “蔓蔓萝藤!叱厄匕!吾等还是小心一些,保护少上要紧!”一剑破开鬼卒的身体,二龙仙剑顿时转过头凝重道。 蔓蔓萝藤:传言吸纳天地灵气且在深渊地脉之处成精,树藤环身,盘根错节,常年难光,喜**血,若上生人,万骨嶙峋。 叱厄匕:依沙而存,长七八丈,尾末有岐,一派黄鳞,刺棘耸立,黄土扬沙,吞吃人畜,不过须弥。 话落,那蔓蔓萝藤与叱厄匕登时对着雾露乾坤网和一页书暴冲而来,蚩陀罗与君茶则是分别对上二龙仙剑和四海瓶,四方身影闪烁,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小麻烦,待我亲自了解于她!”此时,针口鬼在混战之中无意间瞟到夜羽,当即大喝一声,掌中血光回荡,直奔夜羽席卷而去。 见状,夜羽黛眉微皱,连忙抑制痛楚,素手清扬,六乙神火袅袅升起,瞬间化为一道火芒也是暴射而去! “嘭!” 双势相对,一声巨响陡然沉声而起,只见针口鬼发出的血光在六乙神火的一个照片下便是焚毁无余,其后余威狠狠地击在猝不及防的针口鬼身上。 “噗!” 旋即,后者一口鲜血亦是忍不住地喷了出来,目光之中涌现浓浓地阴寒杀意,脸色铁青道:“这小丫头是谁?!居然会有这等法力!” “回左令使的话,那臭丫头就是云牙尊女,她夺舍了荒兽的力量,其功力已是非同凡响!”执杖鬼淡淡说道。 闻言,针口鬼顿时怒不可遏,喝斥道:“那你们为何不早早说清楚,以致于我平白无故地吃了大亏!” “这……您也没问我们呀。”如意夜无辜地应了一声,然而眼角却是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喜色,既然前者打算独吞功劳,能让他吃亏好为自己等人出口恶心,他又怎会好言相诉呢? “岂有此理!你们几个!”针口鬼勃然大怒,但他也并非不顾大局之人,以眼下的情势来看,自己等人虽占着人数之便,奈何对方个个法力深厚,此次夺取荒兽恐怕还得千难万难,若是此刻处置了如意夜等人,有害无益啊。 另一边,在二龙仙剑与四海瓶的联手之下,蚩陀罗与君茶早已是显露败象,危机四伏,若非因身形迅捷之故,他二人岂能拖延至今,何况连主子都已是险象环生,更遑论他二人的御灵了? 蔓蔓萝藤被雾露乾坤网的法网罩住,根本无法动弹,倒是一页书孩心甚重,那叱厄匕身上的刺骨早已被其手中风车施展出来的风刃削的凹凸不平,就连尾骨都是不见了一截,连连吃痛。 见得前者这么不经打,一页书纵身一跃,骑在叱厄匕的头上,轻笑道:“咬啊!咬啊!你倒是咬我啊!咬到我就给你买蛇胆吃!嘻嘻……” 见此情势,针口鬼脸色阴沉如水,眼神飘忽不定,如今他们此行已是损伤折重,如若带回荒兽不仅无过反而还会平步青云自然是极好的,然则带不回荒兽以族尊的脾性即便不将自己等人处死也会授以极刑,如此几番思量之后,针口鬼阴森的眼神中陡然涌现凶戾之色! 紧接着,针口鬼双手探出法印结动,旋即厉声道:“蚩陀罗!君茶!回来!随我结螺旋活狱阵!!!” 听得针口鬼的喝声,蚩陀罗与君茶皆是心头一阵跳动,显然他们明白前者已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方才动用此阵,当下也不拖沓,身形一闪,转眼凑到针口鬼的身旁,三人面面相觑一眼突然蚩陀罗与君茶各自退后一步,彼此间正好形成了一个三角阵型,顿时,三道血腥之气自他们体内暴涌而出,盘旋头顶! 这时,四海瓶等人也是连忙护在夜羽身旁,那针口鬼所说的阵法他们并未听闻,但想来也不是泛泛之物,故此众人凝神聚气,好生以待。 一会儿,那半空之上的三道血腥气流缓缓交融,登时散发出一股磅礴之势掠向夜羽等人,然而后者们却是一阵惊疑,那所谓的阵法似乎并无任何异动,就像清风拂过一般,不料,片刻后,那大阵陡然一阵轰鸣,夜羽等人忽地察觉到自己下方的地面上竟已是遍布法纹,针口鬼三人毫无预兆地从三个阵眼处浮现出来! 此刻,针口鬼三人的脸上面露一丝微笑,手中毫光乍现,仔细看去,竟是数件法宝,然而夜羽等人脸色为之一变,她们清晰地察觉到在此之中有着日品元宝的气息! ==================================================================== 第四十八章 兜玄 只听得三道异啸之声忽地大作,针口鬼等人微微发力,周遭顿时散出一圈凛冽的光痕,这猝然的灵力涌现,几乎使得阵中邪气四现,怨灵嘶吼,回荡不休。 片刻后,毫光缩敛,夜羽等人骤然看清那些法宝模样,针口鬼身前悬浮的乃是一片令旗,雷光交加,电似火蛇,蚩陀罗身前的则是一具钵盂,金玉相间,迷魂摄魄,君茶的是一座火鼎,火树银花,流光百里。 “三分化奢旗!七贯符盂!爻烮烛鼎!”见状,一页书目光如炬,俄顷便是认出,然而面色却是格外凝重,好歹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将这三件月品灵宝放在眼里,能让得他潜心关注的自然也是日品元宝。 三分化奢旗:采极品星云流锦于九天雷池中炼制而成,千年击砺,华光雾蕴,地沉星没,天日初熔。 七贯符盂:赤足黄金打造而成,雕琢古朴华丽,其内藏有七贯铜钱,挥舞之际犹如飞燕闪过,一纵即逝,如中者流血不止、非死即残,无一幸免。 爻烮烛鼎:精品玄钢锻造而成,血色盈盈,鼎内烈火张天可照云海,物近则焦,其火之威,焚灭四方。 随即果不其然,此三件灵宝在针口鬼等人的操控下皆是一同飞入阵法上空,一股充沛有盈的灵力顿时散布开来,但与其周遭的血腥气息大不相同,登时,针口鬼三人咬破指尖,点点黑血屈指弹出,滴在各自的灵宝之上,忽地,三件灵宝一阵剧烈地颤抖,一阵诡异气息油然而生瞬间取代了原先的灵力,与此同时,一幅狰狞的图像在上空逐渐地显现出来,夜羽等人抬头注视,赫然是一副阎王怒目! 此刻,针口鬼三人面色潮红,双眼之中异光闪烁,旋即,前者冷笑一声,左手流光涌现,刹那间,一道光蕴“嗖”地一声直勾勾地往那大阵的上空飞掠而去,没有多久,那光蕴与那三件灵宝的位置相互重叠,顿时惹得阵内一阵抖动,待得其毫光褪散,一身玄色衣袍的少年脚踩无极云缓缓浮现出来,一股磅礴诡异的气势围绕周身,面如冠玉的脸上却似是噙着一丝浅笑。 “参加兜玄大人!愿大人万寿无疆!寿与天齐!”所有魁魄族的人此时皆是纷纷双膝跪拜,唯有针口鬼一人却是单膝跪拜,因为在这里也只有他的阶位高出众人一级,故此行礼之际有所不同,但脸庞之上却也是极为虔诚地喊道。 “不妙!居然是兜玄图!没想到他居然落在了魁魄族的手里!”见状,一页书深吸一口凉气,小脸阴沉道。 闻言,夜羽美目上下打量了那少年,下意识地问道:“他很厉害吗?” 音由入耳,一页书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微变道:“兜玄图亦称兜玄无极图,乃日品元宝化身,此图玄妙无限、造化无穷,有分理天道玄机之功、包罗大千万象之能,委实不可轻视!” “昔年我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当初他为逃躲斩灵之劫藏于渤海之滨,没想到时隔千余年,他竟是投靠了魁魄!”四海瓶瞥了一眼后者,淡淡说道。 “他居然已是快修炼到斩灵之境了吗?”夜羽柳眉紧皱,不可思议道。 二龙仙剑轻哼一声,似笑非笑道:“虽言吾等法宝修炼至日品元宝已是圆满,但不少法宝却依旧潜心苦修,只要不接触斩灵之境自然无恙,这兜玄图不但几近斩灵还能逃掉,可见功力远胜于我四宝!” 听得此话,夜羽俏脸上不由得布满一抹苦涩,这魁魄族如此底蕴深厚、层出不穷的手段真是令她汗颜,无怪此族能仅次于四大古族了! 一会儿,那唤名“兜玄”的少年环顾四周,见此情势也是大概摸索了几分,声音轻柔地说道:“针口鬼,以你们几个的本事怎得连荒兽都未见到就将吾祭了出来,莫非老鬼平时太些高看你等了吗?” 针口鬼冷汗直流,当下两膝着地移行几步,怯怯道:“大人恕罪!此番夺取荒兽并未料到眼下如斯困境,还望大人助我等一臂之力,早些击退她们夺得荒兽,事后族尊那边自当以大人首居战功!” 兜玄轻笑一声,目光望着下方匍匐在地的后者,嘴角玩味甚浓道:“哼!你可真是愈发糊涂紧了啊,真以为人人随你这般好大喜功不成?以吾在族中的地位还需什么战功?即便此次我不出手,老鬼那边又能耐我何?” “大人……”针口鬼先是一愣,随后连忙磕头,如此一来,不远处的如意夜等人也是群起效仿,盼他施以援手,否则以他们这边的残兵败将还如何能与夜羽等人相较? “罢了!罢了!看在你们委实可怜的份上就帮你们这次吧,免得带不回荒兽老鬼还得找我絮叨一番,想想可真头痛。”兜玄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是有些不厌其烦地说道。 闻言,针口鬼等人皆是叹了口凉气,继而面露狂喜之色,兜玄见之白了白眼,之后目光也是转移到了夜羽等人身上,略带慈和道:“四海瓶,念你我昔年无论也相识一场,今日就予你几分薄面,你若识相便带她们退到一旁,待我取得荒兽,当保你们无虞。”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这等大话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凭我们四宝联手,你还能有几分胜算啊?”一页书此时气的吹胡子瞪眼,虽说他明白前者法力深厚,但如此不将他看在眼里,令他好生不爽。 兜玄轻抚额头,也不生气,嘴角含笑道:“呦!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娃娃,稍后你要输了,可别哭鼻子啊。” “你……!”如此羞辱,一页书哪里还忍得住,正卷起袖子准备拼的你死我活之际被四海瓶一手抓了起来放在身后,旋即四海瓶方才淡淡道:“兜玄,你自甘堕落竟与魁魄为伍,实在令我心寒,道不同不相为谋,要战便战吧!” “唉,如此良机你等非但不感激我,还这般待我,我……好心痛啊!”话到最后,兜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冰冷地杀意,这般亦正亦邪当真令人诡秘难测。 俄顷,夜羽等人面面相觑一眼,顿时猛然点头,紧接着,五道铺天盖地的法力从其体内暴涌而出,随后化作巨浪一般狠狠地对着兜玄爆冲而去! 见此情势,饶是兜玄再如何谈笑风生也是不敢有所怠慢,体内灵力狂喷而出,霎那间,他周身的三件灵宝顿时化作一个个巨大地血红漩涡,将那即将欺身的滔天法力瞬间吞噬。 一招得势,兜玄对着夜羽等人轻挑了挑眉头,随后俊美的脸上翻上一抹冰冷笑容,只见他双手一转,一股莫名的诡异气息突然之间自大阵之内腾升而去,登时,整个天幕乌云耸动,片片血腥浮云涌现,此处狂风雨啸,百鬼凄嚎,夜羽等人只觉脑中不觉晕眩,体内法力更是稀薄如纸,似是半分力气也用不上。 见得她们似是异样,兜玄阴森笑道:“此阵乃是那魁魄老鬼所建,需以数件法宝齐齐催动方能彰显其威力,任何你法力通天一旦陷入此阵,将会源源不断地吸取你们的法力直至虚脱而死,说来你们也是冤枉得紧,此阵原本是对付荒兽所用,不料却是用在你等的身上了,不过,也多得此阵唯我一件日品元宝,若再多上几件,这吞噬之力恐怕瞬间就可将你等吸干!” 周遭,针口鬼等人可是喜笑颜开,如今他们有着兜玄出手,想来荒兽已是唾手可得,二巫祝目光呆呆地望着此刻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如今她法力已无,犹如凡人,不知何处。 “少上,此阵太过凶险,你快些离开,不可与我等耗死在这。”四海瓶感受到体内的法力正如冰块一般悄然融化,更由于此阵怨气太重,心神难以平定,连忙劝诫道。 不料,夜羽摇了摇头,红唇紧咬,美目闪过不甘,手中六乙神火再度冒出,化作数道火蛇对着半空中的兜玄激射而去! “嘭!嘭!” 兜玄长袖一挥,身旁的血色漩涡如风暴涨,一口将其吞了进去,随后疑笑道:“此火甚是眼熟啊,但许是年岁太久顷刻竟是无法记起,啧啧,还真是人老无用了啊!” “少上!此阵太过诡异,还是凝神守一罢了!”雾露乾坤网见之,娇俏的容貌泛起一抹苦涩道。 “我似乎有些明白此阵了!”闻言,夜羽眼眸流转,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当下,四海瓶等人顿时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夜羽轻笑一声,细微道:“各位前辈,附耳过来!或许此法可行!” ======================================================================= 第四十九章 胜利 彼时,四海瓶等人皆是围在一起,夜羽轻声言语之后,四人目光之间若有所思,旋即顿了顿头,顷刻,五道恐怖的力量迅速喷发而出,四海瓶与夜羽二人联手操控向那兜玄掠去,一页书三人却是各自袭向那阵眼处的针口鬼三人。 见状,兜玄俊美的脸庞“唰”地阴沉了下来,那修长白皙地双手猛然探出,对着周遭的两个血红漩涡弹了出去,顿时,那两个血红漩涡诡异消失,最后竟是浮现在了针口鬼与蚩陀罗的身前。 “噗!” 旋即,数道惊天地声音响彻而起,只见四海瓶与夜羽二人所施展而出的攻势依旧被兜玄身前的血红漩涡吞噬,然而一页书三人分别攻向针口鬼等人之后,因为那身前血红漩涡的缘故,针口鬼与蚩陀罗倒是无恙,可怜的则是君茶被二龙仙剑凌厉的剑气击的是口吐鲜血,身子仿若电触一般抽抽地不停。 “君茶!”针口鬼与蚩陀罗疾呼道,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担忧,阵外,如意夜等人面面相觑一眼,神色亦是极其苦******刻,兜玄身前的最后一个血红漩涡登时邪气四散,眨眼间化为爻烮烛鼎在空中飞了几个来回便是忽地回到君茶的手中,化为一团火光湮没。 与此同时,阵中的血腥气息骤然褪散不少,就连那阴森瘆人的鬼哭之声亦是轻了许多。 见到这一幕,雾露乾坤网也是一惊,随后俏脸涌现喜色道:“少上真真是冰雪聪明,颖悟绝伦啊,竟知道此阵的弱点会在这三鬼身上!” “前辈谬赞了,所谓当局者迷,那兜玄不过是个幌子引我们下套罢了,若是他真有本事便不会借助此阵了!”夜羽轻抚柳眉,尴尬地笑了几声,这种手段她当初与飘絮争夺“羽魁”的时候就用过,眼下自然是驾轻就熟。 闻言,悬浮半空的兜玄双眼微眯,神色间露出一丝淡淡的惊骇,此阵可是魁魄族族长亲自所创,曾几何时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人陨落其中,今日竟是被夜羽这等小娃娃识破,故此冷冷笑道:“小丫头心思倒通透,如此良人何苦生在羽蛇呢?” 未待夜羽应声,一页书蹦了出来,指着兜玄破骂道:“呸!她是何人关你屁事!既已至此你还不早早认输?废什么话!” “可笑!你们莫以为打伤君茶就可破此阵了?未免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吧?”兜玄冷哼一声,心头掠过些许气愤,原先他极不愿意出手,可现下被一页书冷嘲热讽倒还真是不平。 音落,兜玄猛然探出手掌,一股强横的吸力顿时喷涌而出,紧接着,那倒在地面的君茶微微一颤,惨叫一声,嘴角不由自主地张了开来,旋即一团浓厚的血液冒着幽幽光晕飘然掠出,须臾之间落入兜玄手中。 随着那团血液离体,君茶整个人似蔫了一般,脸色苍白,形容枯槁,身子还逐渐变得虚幻起来,像极了一具死尸。 此时,针口鬼与蚩陀罗猛地双膝跪倒,族中局势分明,他三人几百年都一同朝夕相处,期间感情自然是没得说,眼看兜玄将君茶当作弃子一般,心尖上不由得几分悲痛,言语之际尽是一片哀求道:“大人!大人!手下留情啊!您若如此,君茶百年道行可就化为乌有了!” 闻言,兜玄脸庞忍不住地一抖,厉声道:“放肆!如若拿不下荒兽,你等连小命都难保,牺牲他一人又何足道哉?!” “大人……可……”针口鬼与蚩陀罗连连磕了几个响头,盼兜玄能够网开一面,不料后者怒哼一声,暴怒道:“再多说一句!即刻便用你们的!” 瞬间,针口鬼二人脸色大变,是故闭口不言,但眼神中却依旧泛起一抹悲痛,此刻若是换做他人这般,他二人恐怕早已拼命,可兜玄族中地位极高,哪怕连族长都不敢过多束缚于他,何况他二人,当下只能为君茶节哀顺变,如意夜三人见这一幕也忍不住兔死狐悲一番。 这极为突兀的变故也是令得夜羽等人稍稍惊愕,心头皆是一寒,一页书小嘴撇了撇,正色道:“对自己人都能下这等狠手,你这万年修为可算是炼到狗肚子里去了!” “呵呵!骂吧!骂吧!!一会儿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说话!”兜玄奸笑了一声,再不废话,手掌一翻,那团幽幽血液忽地落入嘴里,俄顷,兜玄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狂暴的磅礴气势席卷而出,阵内邪气再度涌现! 接着,兜玄摇身一变,化作一道数丈大小的血红漩涡,那所释放而出的吸力可比刚才三个漩涡加在一起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夜羽等人面色为之一变,她们也是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正以一种惊人般的速度逐渐散去。 当下,五人点头颔首,齐齐出手,一页书与雾露乾坤网去抵住针口鬼与蚩陀罗,夜羽与四海瓶以及二龙仙剑则是对付兜玄! 三道澎拜地力量呼啸涌动,最后狠狠地冲向兜玄所化的血红漩涡,不料,如此可怕的攻势竟然只是令得那漩涡泛起丝丝涟漪,眨眼之间便被后者吞噬其中。 忽地,兜玄蕴含着无尽森然的声音缓缓在阵内响起:“以单打独斗,你五人无一是我对手,奈何你等仗着人和之便,不过此刻你们须得有二人先是挡住针口鬼与蚩陀罗,而我又有地利之优,你三人假使拼尽全力恐也难伤于我,不然……你们能再多出一人,可此地除我们之外谁还有这等本事?唔哈哈哈哈……!” “贱人就是贱人!笑得这么嚣张,地下的棺材底都要穿了!”一页书冷哼一声,鄙夷道。 兜玄听言却也不恼,依旧冷笑着,想来认定一页书必死无疑,也懒得与他一番争执,这时,四海瓶微吸凉气对着夜羽等人浅笑道:“不如就让我来吧,我可将自己修为聚集起来,你们在旁稍稍出力就好。” 雾露乾坤网连忙摇了摇头,俏脸一片凝重,“不可!四海姐姐!这样对修为会有很大损失的,难保事后你不会掉阶,不如还是让小妹来吧,我承蒙你们千年的照顾,现在该回报你们了。” “行了!你们两个法力都不及我,还是让我来!”二龙仙剑挥了挥手,肃然道。 “各位前辈毋须再争来夺去,我夺舍荒兽之力至多活不过十二个时辰,既是将死之人倒不如死得其所,偌大的羽蛇族往后还需得各位前辈照拂。”夜羽忽然平心静气地说道。 闻言,四海瓶等人一阵恍惚,旋即顿时明悟过来,夜羽此刻还不知荒兽已然与她合而为一,从今往后只要体内存有荒兽一丝法力她都不会因为“吸蕴”反噬而死了。 “少上!你何等尊贵,此事……”正当四海瓶开口回绝之时,一页书偏过头来突兀道:“你来不如我来,我好歹……” 下一刻,一页书话未说完顿时嘎然而止,他目光清晰地看到夜羽眉间一道火花印记瞬间浮现,随后妖异之光大盛,她那绝美的容颜在此照射下显得极为诡异,不一会儿,那妖异光芒徐徐消散,雪白脖颈处竟是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痕,而就在这一霎,夜羽自身的气息猛然疯狂大涨,六乙神火“噗”地一声不受控制的从其手中冒腾出来缓缓流动在其周遭盘旋。 “少上!万万停下啊!”见状,四海瓶等人双眼皆是陡然瞪大了几分,脸色铁青道。 “我意已决,前辈们随我一同出手破了此阵!”摇了摇头,夜羽脸庞冷漠下来,随后,六乙神火在玉手之上不断缭绕,一丝丝恐怖的能量波动宛若涟漪般逐渐散开。 四海瓶等人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页书目光对着半空的兜玄更是恶狠狠地瞟了一眼,看其模样,恨不得将后者生吞活剥一般。 此刻半空的兜玄,也同样是察觉到了夜羽的气息,心头不禁闪过一丝惶恐,当下身形所化的血红漩涡猛然大盛,吸力再度暴涨! 这时,夜羽火芒缠身,面现决绝,银牙紧咬腾身而起,双手浮现一股异常狂暴的炽热能量,只见右手之上,一条数寸大小的火蛇背生双翼,眼露凶光,煞是阴狠,左手之上则是一只八面威风,英姿勃勃的火霄麒麟,气势磅礴,火舞耀扬! 随后,四海瓶与二龙仙剑也不迟疑,手中连爆数道精光,与夜羽手中六乙神火所化的两道火灵一同对着兜玄轰发而去,与此同时,一页书与雾露乾坤网各自对上针口鬼和蚩陀罗,两人亦是齐齐出手! “嘶嘶!”“唔傲!” 两道异声骤然响彻这片天际,只见那火蛇与麒麟不过稍稍脱离夜羽的手掌便是化作数丈大小,旋即两道极为庞大的火柱顿时从它们口中狂喷而出,伴随着四海瓶与二龙仙剑所施展而出的力量铺天盖地地冲在那血红漩涡之上! “哗哗……” 片刻,在那无可言喻地惊天裂地地攻势下,兜玄所化的血红漩涡轰然湮灭,无尽的火浪在阵内翻腾涌动,顷刻间将阵内所有的血腥之气瞬间蒸发,彼时,针口鬼以及蚩陀罗的两道漩涡亦是难逃其外,纷纷化为原先的三分化奢旗与七贯符盂落入怀中。 至此,“螺旋活狱阵”终是被破! ========================================================================= 第五十章 平乱 在那火浪的余波扩散之下,本该将数里之地皆是成为焦土,亏得四海瓶念及此地终是羽蛇族所属于心不忍,云袖一挥,数十道寒冰将其挡了下来,却依旧令得不少周遭之地无辜遭殃,远处本护御飘絮等人的寒冰法罩也是破碎开来,但好在有着那一层法罩的抵御,令得她们倒是相安无事。 这时,兜玄已是化作人形以及针口鬼等三人极为狼狈地显露而出,前者脸色些许苍白,衣袍几近焚毁,气色倒还尚佳,多得他那一身修为护体不像针口鬼二人,焦皮遍布全身,血迹斑斑,细细看去,可真是让人心生作呕! 旋即,兜玄起身掸了掸衣物,原先那淡笑自若的神情早已不见,一脸狰狞地盯着夜羽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手中的是否荒兽的“六乙神火”?!” 闻言,夜羽一怔,她哪知道手中那赤红火焰会不会是兜玄所说之物,未带她回声,远处的如意夜怯怯开口道:“大人!那丫头夺舍了荒兽之力,手中有荒兽的火焰当然不足为奇啊。” “你知道个头!!”兜玄听闻目光一凝,继而面露凶戾之色,右手凌空划过,一道朴实强横的掌力暴冲而出! “噗……!” 一掌中后,如意夜脸色忽地一变,身形犹如被重击一般,整个人倒飞出数米方才停下,众鬼瞧见,皆是不由得抹了把冷汗,纷纷退后几步,不敢多言。 余光狠狠的瞟了远处的如意夜一眼,兜玄也不理会,视线再度望向夜羽说道:“此火乃荒兽的本源之火,纵使你夺舍了它的力量又怎能召唤而出,何况方才你那一击“六乙神火”显是练到了第二重!你到底是什么人?!!” 深深吸了口气,夜羽只觉得身子胸口闷烦,很是难受,当下无意理会兜玄这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料,后者上下仔细打量她后登时疾喝道:“我们要的荒兽是不是在你的体内!!”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话一出,除了四海瓶等人在场无一不是眼瞳骤缩,脸色狂变,那瘫倒在地的如意夜六鬼皆是阴沉如水,仿佛寒纱笼罩一般,显然是未曾想到他们费劲心思的荒兽早已是被人捷足先登。 远处,飘絮也顿时柳眉紧皱地望着夜羽,那苍白的俏脸布满着浓厚的惊骇之色,内心也是一阵剧烈地翻腾,许久后方才忍不住嘀咕道:“她……她不是说“吸蕴”只能夺舍荒兽的法力吗?怎得……怎得会……如此她还会不会死,要……要是不死,我跟……我跟至子怎么办?” 此刻,论说最震惊的自然当属夜羽,她万万想不到天涯海阁之中,荒兽为何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见,体内又会有它的“六乙神火”,虽然之前她大胆地猜测了几分却始终不去相信,如今从兜玄口中说了出来,差点晕了过去,好在四海瓶等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二巫祝经过片刻的惊愕之后望着魁魄众人,突然笑吟吟地说道:“真是苍天有眼啊,你等求而不得的东西还是归了我羽蛇族所有!你们到此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哈哈……!” 闻言,兜玄见夜羽默不作声,想来是认了,轻哼一声,冷冷道:“你个贱人!坏我大事!今日作罢,来日方长,此仇不报,枉修大道!走!!” 音落,兜玄双手一招,如意夜五鬼身子陡然一颤随后不受控制地飘到其身旁,后方众多鬼卒亦是立即跟随,当下黑雾涌动,看其形式已是打算逃之夭夭。 兜玄可不是什么英勇顽强之人,不然昔年也不会被那斩灵之劫吓得生生潜在渤海之滨数百年,眼下局势已是不言而谕,“螺旋活狱阵”已破,他一人带着这些伤亡惨重的小鬼哪敌得过夜羽等人,既然明知不可为自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能就让他们这么走……!”见状,夜羽娇喝一声,正欲出手顿时只觉身子不爽,软瘫下来。 “哪能由得他们如此安然离去!”一页书冷笑一声,小手一招,几缕细小的白色龙卷忽然在其掌间浮现,携带着狂暴的呼啸之音,疯狂的对着兜玄等人掠去。 “可恶!”兜玄眉头一皱,原先运转的法决顷刻作罢,袖袍挥出,一抹恢弘的力量激射而去! 两招相对,彼此疯狂地释放着恐怖的能量,无形的罡风使得四周的雨水杂乱无序地下着,夜羽强忍不适,直起身子,纤手抬起,一股恐怖地吸力避过兜玄对着其身后的毗沙婆暴涌而去! “呃!” “毗沙婆!” 如意夜与执杖鬼疾呼一声,连忙催动法力奈何伤势严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毗沙婆身子不由控制地倒飞而出,随后犹如鬼魅一般飘向夜羽,后者五指青葱玉指犹如鹰爪一般,牢牢的锁住毗沙婆的咽喉,六乙神火猛然涌出化作数道锁链将其绑的死死的。 “大人!毗沙婆被擒,您救……”执杖鬼咽了口唾沫,方才畏惧说道,不料,话未说完,兜玄脸色铁青,怒道:“要救你去救,如今我们的命都保不住了,哪还顾得了他的命?!” 闻言,执杖鬼目光低垂,只得住了口,兜玄素来心狠手辣可在族中出了名的,回顾此行他们不仅未夺得荒兽,更是死的死,伤的伤,擒的擒,执杖鬼苦叹一声,为何来? 旋即,兜玄与一页书僵持不下,脸色愈发深沉,目光一寒,左掌探出狠狠拍在身旁数名鬼卒后背之上,恐怖的法力夹杂其中,忽地,那些鬼卒稍稍被震飞而出,身体便陡然爆炸开来,顿时,数道惊人的力量扩散而出,令得一页书连连后退,四海瓶等更是施起法罩。 与此同时,兜玄双目一亮,快速结印,玄气四现,继而化作一团黑云宛若飞火流星一般溜之大吉,几个闪烁间,便是在夜羽等人的注视下,远远消失在了天际…… “奶奶的!居然跑了!”一页书袖袍轻挥,将那血雾驱散开来,顿时怒骂道。 望着魁魄众人的逃离,夜羽柳眉皱了皱,此人未免太过狠毒,为了一己之私,连伤数条人命,真是令人发指,不过仔细一想那些人却也是死有余辜,到此,夜羽终是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浅浅一笑,此番劫难无论如何也算是渡过了,总算未付娘亲与族人所托啊! “少上!二巫祝不见了!!”撤去法罩,四海瓶环顾四周突兀道。 “什么?”闻言,夜羽那稍稍放松下来的身子顿时一颤,目光扫视周遭,冷声道:“她定是方才趁乱逃了,无妨,眼下她法力已失,跑不了多远,我去追她!” 正当夜羽起身,一页书上前一步,正色道:“丫头!不可!你强行透支法力,须得好好将养一番,不然日后会有什么病根的!” 夜羽黛眉微蹙,沉声说道:“我与她姑侄好歹一场,一番恩怨岂会是你这心性凉薄之人懂得?一页书!我不是你的谁,你莫要管的太多!” “你……”夜羽突如其来的冷语令得一页书微微一怔,原本他以为前者已是在此战中原谅了他,熟知夜羽还是耿耿于怀,当下他只得识相地退到一旁,玉雪可人的脸上泛起一抹惆怅。 冷眼瞟了一眼,夜羽也不再理会一页书,偏过头对着四海瓶三人拱手作揖道:“四海前辈!此次真真是多谢你等出手了,可眼下我还得去寻姑姑,毗沙婆烦劳你等看守,务必让他交出“化功丸”与“四肢酥”的解药,待我回来,必然好好谢上你们一场。” “少上何必多礼,吾等不过略尽绵力而已,但一页书亦是所言非虚,如今你与那荒兽息息相关,切莫注意身子,方才你强行使用“六乙神火”近期万万不可再用,否则会有性命之虞啊。”深吸凉气,既然夜羽已是知晓荒兽之事,四海瓶也无须诸多隐瞒,苦心劝诫道。 淡淡一笑,夜羽欣然接受,随后正当行动之时,后方传来一声“阿姐”,夜羽缓缓回头,美目望去竟是轻凝! “轻凝!你……你怎么在这里?你还好吗?”自昨夜她们分开之后,夜羽连续诸多变故,以致未曾顾到轻凝,眼下后者突然出现,夜羽心间不知何故,一阵心酸不可抑制地暴涌上来,以致一把将其拥入怀中,柔声问道。 “阿姐,我没事,方才那一幕我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我娘可谓是自作自受,该尝苦果,可是阿姐……她到底是我的娘亲,你的姑姑,轻凝恳求阿姐念在血缘的份上和我娘多年对你照拂有加的一丝情意上,饶她一命,所其罪孽……由我这不孝女儿一人承担。”话至最后,轻凝抽抽噎噎,双眸已是汪出两泓泪光。 闻言,一阵酸楚,从夜羽的心头掠过,其眼角顿时滑落几滴晶莹的水珠,随后双手轻柔地抚摸着轻凝的后背,凝重道:“轻凝,阿姐之前便答应了你此事自然作数,想来姑姑应知道悔悟,我定会毫发无损地将她带回来给你。” “多谢阿姐……多谢阿姐!此恩此德,轻凝愿永世相报。” “傻瓜,你是我唯一的妹妹,阿姐不要你什么投桃报李,只求你一世无忧便可,好了,我该走了!你好好盯着那毗沙婆,姑姑身上的“化功丸”还得由他来解。” “嗯嗯!轻凝一定会的!” “四海前辈!帮我好好照顾她。”夜羽偏过头对着四海瓶等人打了个颜色,后者皆是点头会意。 音落,夜羽清素浅笑,也不废话,身子腾起仿佛轻云蔽月一般,几个起落,逐渐远去…… =================================================================== 第五十一章 往事 乌云密布的天被一阵阴雨绵绵逐渐洗成天蓝,一会儿雨停了,留下徐徐微风,郁郁葱葱的林间一吹,碧绿的树叶时不时地摇晃着,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远远望去似有一种朦朦胧胧地淡绿色彩。 此时,幽静的林间,一道步伐有些踉跄的身影极为狼狈地逃了出来,目光时不时地往身后瞟去,眉目如画的脸上布满着恐慌。 “该死的毗沙婆!!要不是你……我怎会像丧家之犬一般!!”心有不甘地嘀咕了一句,片刻后,二巫祝只觉身子力倦神疲无奈只得寻了一棵树下稍稍歇息,额头之上,香汗淋漓。 “姑姑!” 俄顷,一道温和的声音突兀响起,二巫祝身子顿时弹起,视线望去赫然便是夜羽,旋即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夜羽强笑一声,淡淡道:“你回头吧!” “回头?”闻言,二巫祝讪讪笑道:“我还能回头吗?我回头还有路吗?还有路可让我回吗?” 夜羽面色铁青,一咬牙道:“姑姑!因果报应,如今这一切是你亲自种下的,听我良言相劝随我一同回去好好悔过吧。” “我哪里错了?如若再来一次我依旧会一意孤行,只怪我此次所托非人,以致全盘皆输。”说罢,二巫祝脸上一抹痛楚之色闪掠而过。 “姑姑!在你眼中,族尊之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为了它,你致使羽蛇几乎覆灭,自己更是众叛亲离,何苦呢?” “夜羽!你还小,你不明白,我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我们云牙族。”二巫祝仔细地看着夜羽,这时,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玲珑般的眼睛流露出痛苦的神情,黯然道:“大姐可曾讲过你祖母的事?” 闻言,夜羽一怔,娘亲贵为大巫祝常年日理万机,自是无暇理意她,故她自小望见别人家中黄发垂髫、其乐融融之象便不由得生出羡嫉之色,期间也曾问过娘亲数次,奈何大巫祝皆是搪塞过去,使她多年不解,眼下二巫祝这突如其来地问道,她虽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滋生几分好奇。 “且让我来讲与你听吧,事后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二巫祝惨笑一声,纤手抹去眼中泪珠道。 “当年,你祖母就是我的娘亲也贵为大巫祝,风舞·长睎她娘则是族尊,自打我记事起我娘为了族落一向含辛忍苦,任劳任怨,虽无功绩却也无过,我与大姐因此幼年可谓是一片苍凉,难受舐犊情深之乐。” “年复一年,十数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直至某日,上古净僵族族尊带同至子应邀我羽蛇盛宴来此小住几日,谁料,噩梦就开始了,那净僵至子是净僵族尊唯一的儿子更是老来子,素日娇生惯养,备受宠爱以致色胆包天,竟是屡次偷窥我族婢女沐浴,终于,凤舞·长睎的一个婢女来报,我等当时年少,意气风发,难忍恶气,寻这由头上门质问那净僵至子,可那人十足是个拈花惹草、狗走狐淫之徒,见风舞·长睎和大姐花容月貌顿时心猿意马,三番两次地轻薄我们,令得最后风舞·长睎怒火中烧,万般无意之下将其打成重伤。” 上古净僵族:上古九族之一,位列第八,不死民之后,寿命悠长,其族一手控尸之术已达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之效。 “此事很快便传了开来,净僵族尊震怒了,势必要我们羽蛇族交出罪魁祸首予他们一个交代,如若不然,则是两族开战,” “此事我与阿姐和风舞·长睎三人心知肚明,一清二楚,但何曾想到,风舞·长睎她娘为保她一命竟是蓄意诬陷,栽赃嫁祸于我们,我们母女三人因受她族尊之威被破承认,最后娘亲为保住我们生生出头担下,祭坛之上挨……挨下三七二十一道千罪祭血鞭!!!” 闻言,夜羽身子都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千罪祭血鞭”那可是羽蛇族中最让人胆裂魂飞的刑法了,向来只有那些罪孽深重、磬竹难书之人方才予以的惩罚,她自出生到现在也就瞧见一回,但却是永不难忘,此鞭若是遇上凡人,绝迹不过三鞭,纵使修仙之人,也难过十五鞭,二十一鞭实在……实在太重了。 二巫祝瞥了夜羽一眼,悲痛道:“你祖母在受刑之后便是魂赴黄泉了,她死的何等凄凉,何等冤枉啊?她临死之前躺在我与大姐怀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你想知道吗?” “是什么?是什么啊?”此刻夜羽泪水亦是潸然落下,泣不成声道。 “生在羽蛇……沦万丈红尘,涉无尽浮沉,下辈子……不要了!!”说到此时,二巫祝泪如泉涌,满眼充斥着悲痛与仇恨,旋即她森然地望向夜羽嗤笑道:“你今时今日费尽心思地救了她们,怕已是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吧?若哪一天她们发现了,你之下场定会惨不忍睹,届时,你会后悔今日所为的!” 刹那间,夜羽面红耳赤,心头似是利刃划过,“姑姑,你既然知道何必多说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了……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二巫祝笑了,笑得那么凄惨,那么绝望,那么痛苦,余音如涟漪般缓缓回荡此处。 夜羽听闻似是不大对劲,迟疑之间,赫然望见二巫祝疾速取下发髻间一支宝石簪子,随后狠狠地刺向自己胸前,转瞬,殷红的血液汩汩流下…… “姑姑!!!” 夜羽疾喝一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她脑中阵阵眩晕,随即倒吸一口凉气,稳定身形,飞奔上前,抱住二巫祝摇摇欲坠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姑姑!姑姑!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咳咳……既然我建不了……一个新的羽蛇族,也不会甘心死在原来的羽蛇族,她们……她们哪配!!”二巫祝嘴角流出鲜血,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地说道。 “姑姑!夜羽……夜羽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你的,你这是何苦啊?”夜羽紧紧地抱住二巫祝,一双玉手剧烈地颤抖试图拔出后者胸前的簪子,却迟迟狠不下心来。 “夜羽……姑姑这辈子……没有求过任何人,现在……姑姑求你一件事……” “姑姑你说!你说,无论何要求,我一定答应,一定答应!” “帮我照顾好……大姐和轻凝,这是我……唯一的心愿,此生我……我到底是有负她们。” “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姑姑……姑姑你不要死好不好,好不好,我也求你了!” 二巫祝释然一笑,未曾回应,眼角却有着泪水淌落,随后她缓缓抬起纤指,似乎想去捋夜羽额前的青丝,可惜,她的手只抬到了一半便坠了下去。 “姑姑!姑姑……!” 此时,轰雷滚滚,风起云卷,天空再度下起了大雨,雨点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滴到树叶上又滴落到了夜羽与二巫祝的身上…… 余音绝,心难却,浮生若梦,苦黄粱执迷…… 泪盈眸,暗语咽,望雨听风,留一地落红…… …… 永娲阁前。 “阿姐她们去了好久怎得还不见回来啊?”轻凝不耐地瞟了一眼身旁那怒目切齿的毗沙婆,目光望向远处片刻,些许失落道。 雾露乾坤网瞧得浅笑盈盈道:“小妹妹,左右不过去了半个时辰,你急什么啊?” “唉,好吧。”闻言,轻凝乖巧地吐了吐舌头,但余光还是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忽地,她身子一颤,蹦了一下欣喜若狂道:“来了!来了!” 话罢,众人皆是偏头纷纷目测,轻凝更是忍不住地跑上前去,很快,却是骤然停了下来,娇俏可人的脸庞泛起一抹惊惧。 只见夜羽身前横抱着二巫祝,脸上一副心如死灰的神色,二人衣衫皆是被雨水打湿,一路过来,雨水徐徐落下,看上去极为狼狈。 “娘!”娇喝一声,轻凝快步上前,一把将二巫祝的遗体从夜羽身前夺了过来,旋即青葱玉指在二巫祝的命脉之上停了停,泪如梨花地问道:“阿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夜羽叹出一口气,美眸涨红,痛苦道:“轻凝,阿姐知道对不起你,可你听……” 话未说完,轻凝突然喝道“你不要说,我不想听……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我……”夜羽泪珠儿不停地滑落,她很想解释这一切,那本可脱口而出的话如鲠在喉一般难以启齿。 登时,四海瓶等人见此情势,也是微微一愣,显然她们未曾想到会是这般结局,当下人人面面相觑一眼,却是不好开口。 “云牙·夜羽!此生此世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话落,轻凝止住泪水,贝齿紧咬红唇,略微吃力的抬起二巫祝的遗体,无尽森然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玉手掐诀,身子如风掠去。 夜羽望着那一抹如烟而逝的倩影不禁潸然泪下,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拳,尖锐的指甲生生地刺破血肉但她却毫无异样,只是一味痴傻地望着。 见状,那不远处的飘絮却是碧波流盼,心头冷笑,如今二巫祝这个叛徒畏罪已死便再无后患,轻凝又因此和夜羽结下梁子,委实是两个好消息啊。 ==================================================================== 第五十二章 养伤 “少上,她遭逢丧亲之痛,你不要太介意,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断不会有什么隔夜仇的。”四海瓶望着失魂落魄的夜羽,柳眉一皱,淡淡道。 夜羽美目紧闭,泪珠落下,苦笑一声,自嘲道:“她不会原谅我的了,不会了……” 二龙仙剑上前一步,作揖道:“少上,且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吧,眼下那毗沙婆誓死不肯交出解药,我等方才对他毒刑拷打竟也无济于事。” 听得此话,夜羽也是一怔,缓缓平复情绪走了过去,冷冷道:“毗沙婆!你助纣为虐,作恶多端,原本该处以极刑,但你若识相交出解药,我可饶你一死。” “笑话,即便我交出解药逃得一死,怕也会生不如死,倒不如让大巫祝等人永世成为废人,与我一同受苦,岂不更好?”毗沙婆面庞一抖,狰狞道。 夜羽眼眸微眯,怒斥道:“你……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毗沙婆冷笑一声,邪魅笑道:“但凡用毒之人哪个不是心如蛇蝎,尊女夸赞在下受之无愧!。” “不同你废话了,你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交出解药!”这时,四海瓶看穿了毗沙婆的把戏,一语洞穿道。 “到底都是明白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要我交出解药可以……放我走。”话罢,毗沙婆特意留意夜羽等人的神色,见她们竟有所迟疑,再度阴笑道:“大巫祝等人与我相比,孰轻孰重,各位想必不难下结论吧?” 闻言,四海瓶等人目光皆是落在夜羽身上,此事毕竟涉及于她,还得由她自己下决定,片刻,夜羽双眼掠过一抹决绝,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解药呢?!” “呵呵,尊女真真是个聪明人,一言为定!”毗沙婆奸笑一声,旋即,右手轻挥,一个锦盒忽地闪现出来。 登时,夜羽一把夺过锦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方才打开,见盒内点点华光徐徐散发,不由得轻嗅了嗅,顿时,脑中升起一股清新地奇异感觉,想来会是解药不假,但毗沙婆诡计多端,她不得不留个心眼,继而将锦盒递给四海瓶,待后者一番精心查看之后,终是浅笑点了点头。 “如何?是解药不假吧?那也该放我走了吧?”阴沉地目光望着夜羽等人,毗沙婆嚣张道。 “放!我一定放……!”夜羽嗤笑一声,旋即向二龙仙剑打了个眼色,后者立即点头会意,手中火剑急如流星般掠出,在空中留下数道剑影便是停在了毗沙婆的喉颈之处,灼灼火光将其皮肤烧的一片焦黑。 “啊!痛死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是答应放我走了吗?难道……难道你们想出尔反尔?”毗沙婆一阵抽搐,脸庞几近扭曲,含糊不清道。 闻言,夜羽目露凶光地看着他,戏谑道:“你们害死我姑姑!让我娘亲她们受了那么多的苦,更几乎令我羽蛇万劫不复,如此恶罪万死难赎其一,你还想让我放过你,未免太过痴人说梦了吧?” “没想到……你们羽蛇族自诩清高竟也会信口雌黄,你等着!我魁魄族不会放过你们的!到时候你们族内定会消灭净尽,鸡犬不留!!”毗沙婆鹰瞵鹗视地盯着夜羽,眼中尽是一片如刀锋般凌厉的阴森杀意。 “可惜……那天,你个弃子是看不到了!二龙前辈!”夜羽微微冷笑,旋即喝令道。 话罢,二龙仙剑眼神寒光陡然涌现,右手一转,那柄火剑宛若箭支一般闪电地洞穿了毗沙婆的身体,只听得一声惨叫,后者身体轰地爆裂开来,鲜血化为血雾,随风飘扬。 “姑姑,你的仇……我一定会报的,轻凝……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的,你一路走好,下辈子……勿再投胎到羽蛇族了。”夜羽仰面而泣,盈盈秋水似是涌现幕幕回忆,今夕何夕,有些曾经,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少上!” 疾呼一声,四海瓶见到夜羽摇摇欲倒的身子,连忙掠到其身旁,只见她俏脸苍白,眸带泪珠,异常痛苦,转瞬,便是倒在了四海瓶地怀里,不省人事…… “少上!”“丫头!” …… 木屋,一张梨木床上,一袭黑袍少年盘腿于坐,眼眸紧闭,周遭法力涌动,缓缓修炼,不一会儿,屋门轻轻打开,飘絮细步走了进来,随后小心翼翼的将汤药搁置于桃木桌上,余光温情脉脉地望着黎熏默,顷刻,脸颊泛起一抹绯红。 “呼…”骤然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法力疾速没入丹田,黎熏默双眼逐渐睁开,顿时望见飘絮与桃木桌上的汤药略有不耐道:“我已经说过了,好赖你也是个尊女,这等琐事让我下属黑武士来做便可,免得落了你自个身份。” “哪有这么严重,何况我与至子不日便要……成亲,妻子照顾夫君乃是本分。”听得黎熏默那似是关心的话语,飘絮娇躯顿时微微一颤,喜笑颜开道。 见状,黎熏默不由得白了白眼,似乎不想与她在此事上诸多纠缠,随后想到了什么,冷冷问道:“夜羽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了?” 夜羽!夜羽!你就只知道个夜羽,那我呢? 闻言,飘絮柳眉一皱,原先的喜色顿时化为无形,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但她又不可能真的在黎熏默面前发泄出来,否则只会让后者认为她无理取闹,故此强颜欢笑道:“有几位前辈和我娘亲以及大巫祝等在那里,她自然是无恙。” 黎熏默摇了摇头,一脸担忧道:“可这都两天了,怎得还不见好,要不你将我的“凝血散”拿去给她。” “这……”飘絮柳眉倒竖,红唇颤抖,眼角的怒意几乎已是显而易见,但她却是极力地忍耐,她绝不允许自己在黎熏默面前有任何出格之举,绝不! 就在飘絮天人交战,进退两难之际,忽地,屋门再度打开,一道苍老的身影踱步而进,二人望去赫然便是棉老,当下飘絮行了一礼急匆匆地出了门外,她委实不想当至子和夜羽穿针引线之人。 “这妮子当真对你一往情深啊,一日三趟地过来给你送药,连我都不免动容。”瞧得桃木桌上那还热气腾腾地汤药,棉老不禁戏谑道。 “师父!你别再取笑我了,我对她的确没有那等意思,若非见她这两日费心照顾我,我早已向她坦白了。”黎熏默苦笑一声。 “无意也好,有意也罢,那都是你自个的事……对了,伤好地如何了?” “亏得师父不忍心弃我离去,中途折返,又帮我以真气疗伤,这手虽还不能完全使力,偶尔动弹一下已经无妨,想来疗养数月应当无碍了。” “如此甚好,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着实不知分寸,竟胆与那荒兽硬碰硬,须知即以我们蛮刹举族之力都未见得能够降伏它,你倒是好!” “师父教训的是,只是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不这么做。” “借口!你还不是为了那个云牙尊女吗?”棉老撇了撇嘴,浑浊的老眼似有寒光闪现,却转瞬即逝,讥笑道:“但你这番不计后果的付出千真万确是有回报了,原先,族宗大人就是为了荒兽才跟羽蛇族联姻,可笑那个什么魁魄族折腾半天都未曾弄到手反而损失惨重,说来,到底还是你有福气,如今那姑娘跟荒兽合而为一,你只要娶了她便等于让我蛮刹族得到荒兽,届时,你便可高枕无忧地登上族宗之位,实在两全其美啊!” “师父,可如此一来,我与飘絮的亲事……” “此事我已千里传书禀告族宗大人,族宗大人也已回信于我,一切以荒兽为重……故成亲人选已定云牙尊女!” “真的吗?师父!这是真的吗?” “倒是遂了你小子的美梦了,荒兽对我族至关重要,且不论它眼下在你心心念念的云牙尊女手里,即便是个贱如蝼蚁,貌丑不堪的婢女你都得娶。”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此事好歹顾忌两族颜面,如若换亲委实不得耗费心力一番,何况,据我所知,那云牙尊女到现在都还未对你芳心暗许,期间的功夫你可得做足了!” “弟子明白!弟子明白”黎熏默连连点了点头,漆黑的眸中猛然爆发出一股炽热的神采…… …… 幽寂静谧的山林间,飘絮眸含泪珠地走着,脑海回想起至子对夜羽那股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神情,她就不禁怒火中烧,片刻后终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眉清目秀的脸上泛起一片阴沉,无尽森然地嘀咕道:“云牙·夜羽,既然……我得不到至子的心,你……也永远得不到至子的爱!!” 话罢,飘絮轻抚眉黛,邪魅一笑,纤手缓缓探出,只见掌间灵力四现,一股炙热的气息惹得空气阵阵扭曲…… ===================================================================== 第五十三章 离别 竹房内,夜羽静静地躺在紫檀木床上,周身不断飘散地紫檀隐香,让得她心安神宁,半晌后,悠悠醒来,似觉胸口略有烦闷,很是不爽,忽地,一双白皙玉滑的纤手伸了过来,在她胸口轻轻推拿了几下,立时,神色大有好转。 “娘!你们没事了?”夜羽抬头一看,望见大巫祝、三巫祝、四巫祝以及五巫祝正纷纷守在自己身旁,顿时泪盈盈地说道。 大巫祝点了点头,纤手捋过夜羽额前凌乱的青丝,强笑道:“好孩子,可算是难为你了。” “不碍事的……”夜羽破涕为笑,目光扫视众人旋即迟疑道:“怎不见族长和六姑姑、七姑姑呢?” “我族经历此番劫难,百废待举,族长忙于事务说晚些再来看你,至于老六老七,昨天伤好之后特意看了你一次便是匆匆回到“永娲阁”去了。”四巫祝淡笑道。 突然,三巫祝微笑点头,轻声笑道:“夜羽,此次你救羽蛇族于水火之中,族长念其功绩,已经昭告族落,飘絮与蛮刹至子成亲之日亦是你晋封二巫祝之时!” 闻言,夜羽身子猛地一颤,满是不可思议道:“我当……二巫祝?” “是啊,凝留已死,她所遗留的巫祝之位总得有人继承下去,如今这偌大的族内除了你谁还有这等本事与威望可以做得这位子呢?”五巫祝浅笑道。 “我年纪尚小哪能做得了巫祝啊?何况……何况姑姑……她……”说到这里,夜羽身子忽地一震,只觉眼中有一阵雾气腾起,不禁潸然泪下。 “孩子,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凝留虽然犯下大错但族内见她到底效力多年,一切丧事也会格外优厚,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大巫祝苦笑一声,目光之中却也是涌现泪花。 听得此话,夜羽轻抚额头终是释然一笑。 “好了,你既已醒了我等也放心了,你好好休息,荒兽的事……以后再说吧。”玉手亲昵的揉了揉夜羽的脑袋,大巫祝微微哽咽,旋即起身偏过头对着身后不远处坐于紫檀凳上的四海瓶等人淡淡一笑,道:“此番多得各位前辈相助,族长令我好好款待一场,若是前辈肯纡尊降贵不妨随我等一同去正厅用膳。” “族尊与各位巫祝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皆是法宝化身不必进食五谷之物。”四海瓶摇了摇头,上前几步对着夜羽笑道:“少上,今日我等也该告辞了,出阁太久总是不妙,你万分注意身子,“六乙神火”无关紧要还是少用为好,日后有缘再见。” 望着四海瓶那温煦如光的笑容,夜羽心头一时微微感动,当下碰了碰发酸的鼻子,笃定道:“前辈谆谆告诫,夜羽定会铭记于心。” 见状,大巫祝微笑着点了点头,旋即恭敬道:“既如此,我等送各位前辈出去吧。” 音落,方才刚起身的一页书瞬间一屁股坐回凳上,小手拖着腮帮,左顾右盼,似跟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一页书,你这是干嘛?我们该回去了!”见此情势,二龙仙剑眉头一皱,薄怒道。 一页书皱了皱鼻子,撅着嘴,“要回你们回,我要留这儿。” “一页书!”四海瓶柳眉倒竖疾斥道,随后目光一转,望向大巫祝等人顿时一阵尴尬,苦笑道:“我这小弟素来被我们宠惯坏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闻言,大巫祝等人皆是淡笑着摇了摇头,不提四海瓶等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即便一页书一人她们也不敢将之怎么样,当初北宫内,一页书盛气凌人的嘴脸她们可是不难忘。 此时,正当众人尬尴之际,夜羽突然冷冷道:“且让他留一下也无妨,我有些许话要与他说。” 四海瓶怔了怔,想起前者与一页书错综复杂的关系,似是有所明白,于是点了点头,在大巫祝等热情相送之下先行离开了竹屋。 顿时,屋内一片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页书望着夜羽面色阴沉,只觉自己仿佛芒刺在背一般,很是不爽,当下乌黑亮圆的双眼眨了眨,故作傲气道:“你让我留下来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算你有眼光,我可真是个宝贝儿!” 夜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此刻我让你留下并非是舍不得你而是希望你……能跟四海瓶她们一起回去。” “凭什么啊?如今荒兽都不在了!我还有回去的必要吗?”一页书脸色骤变,怒气冲冲道。 “纵然你万般不愿回去我这也容不下你了,一页书,扪心自问,你我自相识以来我可曾亏待过你吗?以致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害我?你知道吗?当初在天涯海阁之中荒兽与我合而为一的时候我有多痛苦?我有多绝望吗?”夜羽痴笑一声,继而喃喃道:“曾几何时,我以为我身边又多了一个亲人,又多了一份情谊,可是一转眼还是发现自己形单影只、孑然一身罢了。” “丫头!此事当初我……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奈何你一心赴死,我于心不忍才出此下策的。” “果然?我只问你一句,此事你当真全是为了我一人吗?” “我……我……” “算了……前尘尽散,往事如烟,欠你的我已经还清了,你欠我的亦毋须再还,此去经年,你我两不相欠,永不相见!”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怕也是没什么情分可言了,也罢……我就允了你这个心愿……不负恩情不负卿……自此血冷心如冰。”一页书长叹一声,此刻他只觉心神俱裂,随即转身离去,一只脚跨过门槛时,突然淡淡道:“今世岁月流尽之前再来“永娲阁”一趟,荒兽必得封在天涯海阁。” 话罢,一页书渐行渐远,转眼便是不见,夜羽抚住心口,轻阖双眼,幽幽一叹,这般如此的纠缠与臆度、挣扎与沉湎有何意义,徒添不过伤感无奈,弃之也罢。 …… 月色撩人,微风飘遥,寒蝉凄切,余音绕丛,夜晚的天幕像极了一块洗净的蓝黑色粗布,点点寒星,熠熠生辉。 忽然,树林之内似有异声响起,旋即只见草丛微微抖动,一袭身着夜行黑衣的身影猛然掠出,目光谨慎地扫视四周这片空荡荡的林间,不禁呼出了一口凉气,片刻后,眼见安然无碍,莲步迈出,几个箭步便是来到夜羽的竹屋前。 霎那,此人视线上抬,媚眼如丝的美眸恶狠狠地盯着竹屋,眼中尽是一片怨毒道:“你本救了羽蛇,万事我都该容你,但……但我实在忍不了我爱的人一颗心全在你的身上,你……权当帮帮我,安心去吧,清明寒食,自有一祭!” 随着语气骤然变冷,此人眼瞳骤然一缩,纤手探出,一团深红色的火焰缓缓浮现,顿时,周遭空气不由得微微扭曲,旋即,那火焰猛然脱手而出,化为一条细小的火蛇快若闪电地掠向竹屋! 转瞬,熊熊大火笼罩整座竹屋燃烧而起,一股股恐怖的高温犹如苏醒一般逐渐从火蛇之中蔓延开来! 目光格外狞恶地盯着那愈发庞大的火势,黑衣人寒笑一声,脚尖点地,身子如风飘去。 …… 片刻,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飞快地在林间疾速前行,黎熏默瞒过棉老与一众黑武士溜了出来,虽说他身子并未好全奈何心头一袭倩影令得他日思夜想委实太过难受,他也只打算偷偷看夜羽一眼便乖乖回去。 紧咬着牙,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并无异样,黎熏默嘿嘿笑着松了一口气,旋即目光眺望远处,只见夜羽所居竹屋火光烛天,当下脸色大变,身子如风驰骋连忙奔去。 顷刻,黎熏默来到竹屋前,见到十数人慌里慌张地提着水桶一遍遍地扑向大火,赶紧抓住一个女婢急声喝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会走水?夜羽呢?夜羽呢?!” “回至子,奴婢也不知为何走水,不过……二尊女似乎在里面。” “什么?!夜羽!!!”闻言,黎熏默几乎发狂,歇斯底里地大喝一声,旋即豪不犹豫,奋力撞开木门,一头冲了进去! “至子!至子!不可以进去啊!”见状,那些女婢脸色狂变,疾呼喊道。 一会儿,一道绰约多姿的身影慢悠悠地从林间出来,月光倾洒在脸上,仔细看去赫然便是夜羽,只见她手中捧着不少奇异瓜果,随后,也是见到这一幕,惊慌地走了过来。 “二尊女!原来你不在里面啊!”之前被黎熏默问话的那个女婢此时突兀见到夜羽又惊又喜地说道。 点了点头,夜羽观望木屋,惊惶道:“我两日不曾进食,肚中难受,不得不寻些个东西来吃,但我不过离开一炷香的功夫,屋子怎无缘无故地走水了?” “二尊女!你平安无事就好,方才至子以为你在里面冲进去救你了!” 听得此话,夜羽心中一阵刺痛传来,俏脸顿时惨白,手中颤抖不休,怀中瓜果纷纷滚落地面,愠恼道:“这个傻瓜!他自己伤都没好全还去救我?不要命了吗?” 言罢,夜羽愤恨地跺了跺脚,眼角却有泪水淌落,此生,她已欠了黎熏默很多原本已是很难相还,如今他又为了自己这般不顾生死,委实令她悔恨交加,于心不安啊! 登时,一念即动,夜羽银牙紧咬,亦是不再犹移,裙裾长发无风飘荡,这一刻,好似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的一朵红梅,无畏艰险,无畏生死,转眼便是冲入了竹屋! “二尊女!二尊女……!” ====================================================================== 第五十四章 恶果 片刻,那道黑衣身影快速地掠进一座木屋,将其面巾取下,露出一张仙姿佚貌的俏脸,赫然便是飘絮,随后她利索地将身上那一行黑衣也脱了下来,最后将其牢牢地锁入金丝楠木柜后,转眼便是换上一袭粉蓝霓裳留仙裙,此刻的她,看上去略有几分仓皇但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今夜这般行径她可是几番思量,事前经过诸多打听,一来方知四海瓶连同一页书等人已经归于“天涯海阁”,二来族中经过此次大劫,娘亲以及各位巫祝不得不一日万几,三来更适逢夜羽动用荒火太过,暂时之间已然不能施展法术,如此良机,她怎可当面错过? 心转至此,飘絮冷笑一声,莲步移动坐于日月光华台前,纤手捋过额前青丝,细心打扮着饰物,眼下她只需静心等候,不过三刻,夜羽的死讯将会传遍整个族落,届时,没有了夜羽,她未来蛮刹夫人之路将再无阻碍! 俄顷,门外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飘絮听闻红唇微翘,想来不出所料,却故作薄怒道:“何人?半夜如此吵吵闹闹,不用歇息了吗?” 门外,幽云哽咽一下,张皇失措道:“阿姐!是我啊!我…我们快去竹屋吧!” “究竟何事啊?”飘絮不耐地应了一句,俏脸已是逐渐泛起一片怡悦。 “阿姐!侍女来报,夜羽屋内无故走水,何曾想至子也在其中,如今她二人生死攸关啊!” “什么?”闻言,飘絮身子陡然一震,手中的芙蓉步摇顿时滑落在地,旋即骤然起身疾步打开屋门惊叫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啊?!!!” 幽云心焦道:“族…族长以及各位巫祝已经前往,蛮刹族等也已赶了过去,阿…阿姐快去吧,若再迟些,今生想再见至子一面……可就难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啊?!至子怎么会在里面的啊……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飘絮满是惊惶地推开幽云,整个人魂不守舍地奔了过去,梨花泪水洒满一路…… …… 竹屋前,大火熊熊燃烧,照耀得四周恍如白昼,长晞与四大巫祝以及棉老皆是全力催动法力,纷纷施压大火,脸色十分焦虑不安,一旁,众多侍女和黑武士亦是帮其一同灭火,片刻之后,火势终是逐渐控制住了。 此时,棉老稍稍松了一口气,继而偏过头对着一群黑武士喝道:“快!尔等还不救人!” “遵命!”为首的黑武士顿了顿头,随后与身后几名黑武士立即冲进了木屋。 见此情势,长晞以及大巫祝等人也是吐露出一口长长的冷气,大巫祝更是心急如焚,冷汗涔涔,凝留方去不久,若是连夜羽都……她一人又有何意思活于世上? 一会儿,木屋之内似是没有动静,棉老一时不禁怒道:“这帮废物!怎得还不出来啊?!” 闻言,长晞微微哽咽,走近几步,强笑道:“棉长老,你稍安勿躁,他二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 “无恙?!呵呵!但愿如此……不过话说回来,此次大火皆是你羽蛇族而起,若是至子真的无恙倒也罢了,如若真有个好歹,你羽蛇族难辞其罪,届时就准备一同陪葬吧!!!”棉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怒气冲冲道。 此话一出,长晞与几位巫祝的脸色立时“唰”地惨白起来,是呀,至子乃蛮刹族未来的族宗,身份何等尊贵,倘若真是不幸陨落羽蛇,以那蛮刹族的性子必定是不共戴天之仇,届时两族之战定是避无可避,而今羽蛇族已是伤筋动骨又怎可匹敌的了四大古族之一的蛮刹族呢? 念及至此,长晞唯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而目光恶狠狠地瞟了一眼那火势,柳眉凝皱,似是有什么心事。 少顷,屋内终是有些动静,紧接着,一众黑武士合力抬着黎熏默与夜羽的身子匆匆地从木屋出来,脸上皆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登时,众人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只见夜羽被黎熏默紧紧地搂入怀中,面色些许惨白之外似是无碍,只是黎熏默就无如此好运了,衣袍几近焚毁,后背上裸露着一片被火灼伤的殷红血肉,缕缕鲜血缓缓流下,看上去很是有些恐怖,脸色更是惨淡无比,没有丝毫血色。 见此情势,四巫祝连忙上前,双手同时扣住黎熏默与夜羽的命脉,不一会儿,面色凝重道:“夜羽并无不妥,休息几个时辰便可醒来,不过至子却…他将夜羽护在怀里,以至于将火毒全挡在自己身上,而今火毒蚀体,需得尽快救治方有一线生机!” “哼!!我家至子如今被你羽蛇族伤成这样,老夫凭什么相信你?!”棉老发指眦裂道。 一旁,大巫祝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道:“棉长老,四巫祝乃我羽蛇族第一圣手,既然她有把握救回至子,何不让她一试也好过你我在这白白浪费唇舌之际啊!” 闻言,棉老瞪了一眼前者,旋即思虑一番承如所言,眼下黎熏默重伤成这样,即便立刻赶回蛮刹族恐怕也来不及,倒不如让四巫祝尽力一试,未尝不可! “罢了,罢了!只要我家至子能够安然无恙,重伤之事老夫可以当从未发生,不过此次大火显然是有人蓄意所为,族尊大人!此事既发生在你们羽蛇族,你无论好歹也得给我们蛮刹族一个交代,不然…哼哼!”话至,棉老脸皮抖了抖,眼中掠过一抹狞色,森然道。 “棉长老大可放心,你的意思本尊全然明白。”长晞连忙点了点头,正色应道。 见状,四巫祝淡笑一声,喝道:“来人,将至子与夜羽尽快移到药舍,由我医治!” “遵命!” 一旁,为首的几名侍女应了一声,旋即纷纷从黑武士们手上将黎熏默与夜羽接过,小心翼翼地扶去四巫祝所居的药舍,随后,棉老等一众黑武士亦是一同跟随,虽言四巫祝如此信誓旦旦,但世事无绝对,何况黎熏默不仅是他唯一的弟子更是蛮刹的至子,未来的族宗,自然更加马虎不得,不管如何,他还是得陪在黎熏默身边才可放心。 紧接着,四巫祝偏过头对着长晞与大巫祝说道:“族尊!大姐!那我也先去了。” 长晞轻点了点头,凝重道:“老四,你的医术向来族中称许,不过此番你可需得尽全力了,如若至子…你也是知道后果的,与蛮刹族为敌,我羽蛇族可是万万毫无招架之力的。” “族尊请放心,我定会尽我之所能,无负尔等的期盼。”四巫祝颔首低眉应道。 “承如所言,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凝愁!你等随老四一同前去吧,若有状况,即刻前来告知于我。” “是!” 话罢,四巫祝与大巫祝等也不再拖拖拉拉连忙行向药舍,此事毕竟殃及至子性命之虞,她几人自当全力以赴。 目送前者等人逐渐逝去的背影,长晞双手合十,面容极为恳切道:“希冀至子吉人天相,否极泰来,愿我羽蛇族安然度过此劫,亦保千世基业……” “娘!” 话未言罢,后方陡然传来一声飘絮的叫喊,长晞转过身见后者与幽云急忙赶来,顿时脸色铁青道:“放肆!身为尊女,何以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幽云你且退下,本尊有事与飘絮详聊!” 闻言,飘絮有些抱怨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继而望向身前那早已被焚烧成一堆黑炭的竹屋,眸带泪光,俏脸苍白地问道:“娘,至子呢?至子怎么样了?他…他在哪里呀?” 冷笑一声,长晞并未应她,反而向幽云使了个眼色,后者心理神会,当下颇为识趣地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你…随我来!” …… 寝殿内,长晞遣退了众多侍女,唯独剩下她与飘絮二人,但她却并未开口言语,凌厉的双目始终凝聚在飘絮身上,经过一段良久的死寂之后,飘絮或是因此被压抑的有些无法呼吸,忍不住开口道:“娘,你意欲何为啊?” “意欲何为?仿佛此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呀?!”长晞戏虐道。 “我?我…我能做什么?我可以做什么?”飘絮尴尬地应了一声,眼神却是忽地有些不大自在,闪闪躲躲,心事重重。 “好啊,翅膀真是硬了,连我这个做娘的都可以欺瞒了,好啊…好啊,真是好啊,可你也别忘了,你是我生的,知女莫若母,你别以为今夜的事我毫不知情!!” 音由入耳,飘絮的后脑不禁一凉,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却强笑道:“什么…事情呀?女儿我怎会知道?” “哼哼,你可敢对着女娲大神和羽蛇老祖的神灵发誓,说今晚夜羽屋内无故走水之事与你毫无干系,你毫不知情吗?!” “我……我……” “如何?还是说不出口吗?” “对…对!!是我做的那又如何?既然娘你已经知道何苦又来问我呢?!” “我问你无非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呀,今夜之事若非侍女发现的早,至子与夜羽都将被你害死,整个羽蛇族也会因为你这愚不可及的行为而万劫不复,你明白吗?” “可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害至子呀!从头到尾,我想要死的不过夜羽一个而已,谁曾想至子会在她屋里呀?!” “为何?为何啊?夜羽舍身救羽蛇族于囹圄之中,连我这一族之尊都要对她感恩戴德,你却要置她于死地,究竟为何啊?” “是!她救了羽蛇族是真,可她千方百计迷惑至子也是不假,娘!你根本就不明白!!她与至子早已孽缘深重,情不自禁了,我若再不早些下手,蛮刹族夫人的位子就该易主了!” “原来如此……原先我还纳闷深更半夜至子怎会在夜羽房中,没想到他二人竟然……,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痛下杀手啊,夜羽不过是庶出的尊女,怎可配得上至子之身?” “娘!是你从小就教我,风舞族内的利益为上,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夜羽来威胁我将来蛮刹族夫人的位子呢?与其惶惶不可终日,我宁为铤而走险也非得……” “够了!今夜之事孰是孰非我已无心再去探究,如今唯有希望四巫祝能够妙手回春,至子性命无虞,至于你做的好事,我还需花不少功夫来为你圆好这个谎,故此这几日好好在此处反省,若无我命令,你不可能离开南殿一步!” “娘!你怎可这样!至子那……” “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至子那边有几位巫祝看护又不着你担心,如今已是初五,距离你大婚期不过十日,你还是安分些,如若再惹是生非,届时休怪我不念母女之情!”话罢,长晞瞪了她一眼,旋即转身出了门。 见此情势,飘絮怒哼一声,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唇齿之间硬是生生地挤出声音道:“云牙·夜羽!” ==================================================================== 第五十五章 情愫 寂静的房屋中,淡淡的药香弥漫其中,让得人精神略微有些惬意与沉醉,床榻之上,夜羽双眸紧闭,昏昏沉沉的躺在上面。 大巫祝坐在床沿,将手中的汤药一遍遍仔细地喂入她的口中,脸上却是一副沉痛的神色,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惆怅道:“早知你今日要受这么多苦楚,当年我便不该一己之私,如若毅然决然地送你出岛,也好过如今……都是为娘不好,真真是害苦了你。” 良久,夜羽眼皮轻轻颤抖,终是睁了开来,大巫祝见状,连忙扶着她缓缓从床中坐起,拿了一个金丝绣枕靠在她身后,紧张地问道:“羽羽,你觉得如何?” 闻言,夜羽嘴角微微上抬,气息微弱地道:“还好,不过去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到底还是回来了。” 大巫祝探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地脸庞,破涕为欢道:“你这孩子,可知已是昏迷一日了,真是吓死我了,娘本以为今生与你怕是无缘再见了。” 夜羽苦笑一声,脑中一片混乱,忽地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急忙喊道:“娘!至子呢?至子呢?!” 大巫祝道:“没事,没事,他在隔邻之中,老四为他服下了“帝寒鸢尾”体内火毒已是去了七八,也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不过伤势颇重,现下需得静养。” “那就好,那就好。”夜羽低声喃喃说道,恍惚中,仿若大梦初醒,然而昨夜那生关死劫,怕是再难相忘。 灼灼火光,映入眼帘…… 午夜梦回,一室漩旎…… 情丝缠梦,死生不弃…… 一行泪珠悄然滑落,夜羽摸着眼角,犹念记忆中的最后一瞥,只有黎熏默的背影与鲜血浸染的衣衫,怔怔地重复着他当时在其耳旁所说之言,“宁守今生,不信来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陪着你!” 忘?如何可忘? 他身为蛮刹至子,身份地位何等尊贵无上,为了她,情关之内,一而再再而三地纡尊降贵;为了她,天涯海阁,几番出生入死,那般悍然不顾,竟胆与荒兽硬碰硬,为了她,一室火海,与他何关,却也舍身来救…… “羽羽!羽羽!你怎么了?”瞧得夜羽那目光空洞的神色,大巫祝不禁一愣,旋即轻声喊道。 闻言,夜羽呆了呆,却也是立刻回过神来,强笑道:“没事,只是有些出神罢了。” 话虽如此,但大巫祝也是心思玲珑之人,见得夜羽这般模样,当下眼珠转了转,似有所晓,便淡淡问道:“你与那蛮刹至子究竟有何干系?” “我…我与他……那…”突如其来的一问登时令得夜羽都一阵窘态,只能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你不开口,我也能猜到几分……至子是否对你有意?”大巫祝轻哼一声,随后望着夜羽那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淡淡道:“原本不用我叮嘱你,你也该晓得自己与至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开花结果,可眼下今时不同往日,为娘希望你能够劝服至子让他娶你,届时你方可离开清岚了。” “娶我?!”音由入耳,夜羽美目不禁陡然睁大了几分,脸上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娘!这话若是旁人来讲也就罢了,可您怎会说出这等胡言乱语?!” 大巫祝面色深沉道:“羽羽!娘并未胡言乱语,你应当明白,长晞已是昭告族落,待得至子与飘絮成亲之日便是你荣登二巫祝之时,今日已是初六,距离此期不过九日而言,届时你自己想想,你真的能当上二巫祝吗?你可以当吗?” “自然,娘也非糊涂之人,难得至子对你情深意重,此刻唯一的办法便是你嫁给至子,一旦离开清岚,天高地阔,何处不可去?” “娘!依你之言就等同是利用至子,我今生已是欠他许多,怎可三番两次地辜负他一片深情呢?此法未免太过有损阴德了!”夜羽摇了摇头,苦涩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这可是你唯一的出路,你明白吗?自打长晞欲封你为二巫祝之时,我便日夜忧心,但凡升迁巫祝都需得经过祭坛洗礼,你如今的面貌虽可瞒过族落,但绝计瞒不过祭坛洗礼,万一揭穿,按照族规,你定当生不如死啊!” “娘!” “你毋须多言,若有因果报应,全由为娘我一人来受,对于你,娘亏欠的太多太多了,只要你能安然离开清岚,娘可付出一切代价!” 望着大巫祝满脸的决绝,夜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缓缓起身下床,淡淡道:“我去看看至子。” 见状,大巫祝先是一滞,终是点了点头,待得夜羽一只脚跨出屋外之际,突然喊道:“羽羽!娘不想你冒险,所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闻言,夜羽身子一僵,随即不再停留便是缓缓离去,大巫祝此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 黎熏默的疗养之地虽说是在夜羽先前的隔邻,却并未挨接一起,两边也是有些距离,夜羽走了几十步,终是来到药舍门前,这时,四巫祝以及五巫祝正好也是出来,夜羽见之顿时行了一礼。 “夜羽!你这么快救起身下床了?身子可还好些?”四巫祝最是疼爱夜羽,见得后者不禁一番关怀道。 “也没什么大事,让两位姑姑挂心了,真是愧疚。”夜羽淡笑一声,但内心却也是不由得一暖。 “嗯嗯,那便好。”四巫祝轻声道。 “姑姑,至子可…还…好,我…能…去看看他吗?”夜羽与四巫祝二人闲聊了几句,突然有些尴尬地说道。 闻言,四巫祝二人也不是蠢货,那夜的情势她们也都是有所了解,这二人郎才女貌,又是年少,想来也是动了情愫,不过奈何二人身份却……当下她们也不好多什么,轻声道:“至子在里面休息,如今情况已是好了不少,再过几天应当无碍,你若是想去看他便去看一看吧,只是莫要打扰到他。” “一定!”夜羽欣喜地点了点头,再度行了一礼,旋即小心翼翼地打开木门,走了进去。 望着夜羽离去的背影,五巫祝顿时叹了口气,感慨道:“我们是不是该給这妮子提个醒,至子与飘絮已有婚姻,她这般所为只会……” 话未说完,四巫祝摆了摆手,嘴角微微抿动:“罢了,夜羽是个聪明人,其中的分寸我相信她能处理好,我们就别瞎凑热闹了,走吧。” “嗯!” 此屋乃是四巫祝平时炼药之地,格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屋内有种浓浓的药香味,夜羽一进来下意识地吸了一口,顿时感觉四肢百骸格外舒畅,样貌格外神采奕奕。 缓缓地走到黎熏默的床边,夜羽见到后者那副模样,她心头顿时不由得一酸,若非自己,他根本不用身受重伤,也不用躺在这里,自己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 “熏默,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只要你能早点安然无恙,我真的心甘情愿随你去蛮刹,伴你一生。”夜羽坐在床沿,纤手握住黎熏默的手掌,眸中雾气翻涌道。 “这可是你说的!” 音落,就在夜羽微着头,充满担忧的注视着黎熏默之时,后者的双眼却毫无预兆的突然睁了开来,起身笑道。 见状,夜羽顿时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弹身而起之际,却被黎熏默一把拥入怀中,坏笑道:“怎么?我刚醒来你就要走吗?早知道我就不起来。” “你……”闻言,夜羽白了白眼,怒哼一声,但心头却不由得微微一松,至少看他神色已是好了不少。 “夜羽,当初我知道你答应随我去蛮刹,多半是为了羽蛇族,可我不介意,我可以等,我可以等你对我死心塌地的那一天,幸好,老天怜我,我这么快就等到了,说来,我真的该谢谢这场火。”黎熏默紧紧地搂着夜羽,脸上尽是一片满足道。 旋即,夜羽从黎熏默的怀中挣脱出来,望着他一脸雀跃的样子,轻声道:“那你背上的伤如何了?可还疼吗?” “不疼,不疼,能让你这么关心,痛死都好!”黎熏默笑了一声,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娇娥美人,这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竟是不自觉的浮现些许冲动,下一瞬,那搂着夜羽纤细蛮腰的手掌,也是下意识的悄悄蠕动,然后突兀地游上后者的玉颈,对着夜羽的诱人朱唇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 第五十六章 换亲 突兀的一幕令得夜羽顿时惊惶失措,她正欲推拒之时,黎熏默一只手已是将其双手狠狠握住,手劲之大,竟是令她全无反抗之力,旋即后者身子一个反转,竟是将她压倒了下去。 “熏默!熏默!” 夜羽急呼出声,然而黎熏默置若罔闻,硬是生生地朝着夜羽的那张樱桃似的小嘴吻了下去,下一刻,双唇相接,夜羽只觉脑海一片空白,整个身子都是一僵,不知何处,后者却在那一抹柔软的滑腻触感下,愈发滚烫! 而后,黎熏默的唇舌逐渐向夜羽的脖颈间缓缓游动,呼吸已是变得极为沉重,夜羽此时心中五味杂陈,一双手越发地想要挣脱,却奈何用不上力,片刻后,黎熏默的手掌亦是在其纤细柔弱的腰间移动,终于是触摸到前者那一块极为敏感的地方。 “熏默!!熏默别这样!别急!别急熏默!!待…待你我正式成亲…之日,再…共度良宵也…也不迟啊!” 这莫名的柔软触感直接是将夜羽从那迷糊的状态中给惊醒了过来,俏脸瞬间通红得犹如要滴出血来一般。随后银牙紧咬,立即推开了黎熏默,起身背对道。 “这……好吧,怕是我太心急了……”黎熏默望着夜羽那一脸扭捏不安的神色,当下也是讪讪的点了点头,略微愧色道。 闻言,夜羽那双秋水美眸羞恨地瞪了前者一眼,连忙理了理衣衫与妆容,待得情绪缓缓平复下来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才转身道:“今日已是初七,还有九日便是喜日,你等是否已是打算好何时动身回蛮刹了?” “这事不急,自当我来你一族之前,我族早早便是筹备开来,不过眼下还有最重要的事情尚未完成,还不可走。”黎熏默一边说着,一边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显然,他并不乐意早些离去,至于为何,自是一清二楚。 “那是何事?”夜羽一怔,迟疑道。 “这个……”此刻,黎熏默突然眉头微蹙,漆黑如墨的双眼莫名地暗淡了下来,道:“夜羽,既然如今你我两情相悦,有些事我便得向你坦白……你身为羽蛇族的云牙尊女亦该明白,上古各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是何等残酷可骇,依照四宗五尊的排名,我蛮刹族虽然名列四大族宗之一,却也只是屈居第二,并未称王,无外乎那排名第一的族内有一只荒兽坐镇,威压四野,导致我族数百年都未能撼其分毫,故此唯一之法便使我族也能获得一只荒兽与其媲美,方可有一争高下的机会,但蛮荒五兽中,风荒与雷荒皆已鸿冥飞飞,无处可寻,剩下的土荒又落在那第一的族内,如此一来,只剩下火荒与水荒两兽,而火荒即是你们羽蛇族镇守,水荒则是排名第九的氐鱼族把守,同为上古九族,实力皆是不可小觑,想夺得荒兽若是硬碰硬伤亡实在不可估量,假使一个不慎,只会給其余大族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于是,族中经过几番商讨,最终决定利用联姻的手段来尽可能的获得荒兽,毕竟成为姻亲,两族关系便有可保障,可那氐鱼一族虽然排名末尾,却因为生于五湖四海,地势险要,寻常人根本无望进入,何况那氐鱼族尊更是个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性子,联姻之事自当无望,故此我族才决定与你羽蛇族联姻。” 上古氐鱼族:上古九族之一,位列第九,炎帝后裔,居五湖四海,鱼尾人身,谓人鱼之灵异者,其泪可珠,其血可活死人而肉白骨。 夜羽叹了口气,讷讷道:“你所说的这些,我也全然明白,可这跟你要未完成的事情又有何干系?” “自然是有莫大的干系,起初为了荒兽,我要成亲之人只能是飘絮,可因缘际会,如今你与火荒合二为一,若是将你娶回族内便等同获得火荒,这岂不是比娶飘絮还要来的更切实际不是?”话罢,黎熏默骤然瞧得夜羽的神色有些复杂起来,以为她介意自己是因为荒兽的缘故方才这般待她,急忙续道:“夜羽,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切莫误会,无论你体内是否有那荒兽,我对你的情谊绝无半点虚假,今生今世,我定会陪你长相厮守,至死靡它!” 夜羽干笑了一声,眼角划过一丝歉意,其实她的心里明镜似的,黎熏默在自己未曾与荒兽合二为一之时便能陪她出生入死,无畏艰险,又怎会在意荒兽的存在与否呢,然而到头来,铁定还是自己负他。 望着夜羽似乎并未介怀此事,黎熏默为之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后讪讪道:“前日,我师父已与我父宗千里传信,此次联姻之人已是非你不可,然如此一来,便是面临换亲的麻烦,好歹同为大族,总归得顾及你羽蛇族的颜面,开口自是甚难。” “原来如此,又何须如此麻烦呢,你大可将我阿姐一同娶了便是,也好过……”话未说完,夜羽已是住了嘴,她清晰地瞧见黎熏默的脸色何等难看,赫然便是因为自己这番话真真正正地伤到了他。 “夜羽!事到如今你还不懂我对你的这片心思吗?我只想娶你一人,也只你一人,难道你就当真乐意看到我与其他女子恩爱生子?”黎熏默望着前者幽怨道。 当下,夜羽咳了两声,一脸愧色道:“是我太过愚钝了,先前那番话你全当耳旁风罢了,那…什么……你……你重伤初愈,还是万万注意身子吧,我先走了。” 话落,夜羽行了一礼便转了个身,急匆匆地离开了药舍,对于黎熏默那些感人肺腑的言语,她已是愈发难受,每每听到此类,犹如蝼蚁噬心,异常难受,既然只能负他,能少一分便是一分。 见状,黎熏默怒火中烧,银牙紧咬,左手顿时紧握成拳,旋即狠狠地打在身旁的木壁之上,一道宛若蛛网的裂痕猛然浮现,其拳头之上也是因此血迹涔涔。 黎熏默目露凶光地看着那缓缓在木壁之上滴落下来的殷弘鲜血,嘴中突然冒出一道颇为阴森骇人之声:“口中的甜言蜜语又如何及得上千真万确的伤痕,即便枉做小人,则得之一丝一毫的怜爱即是可取之道!!” “夜羽,为了你,再何等卑鄙不堪的事我也会不择手段地做出来,既然是你教会我如何敢于拼搏,那你与天下…我两者皆要了!!” …… 南殿。 “你说什么?!”此时,长晞手中的茶杯在轰然间化为齑粉之后,强忍着熊熊怒火对着棉老以及一众黑武士质声问道。 “将此次联姻之人换成云牙尊女,怎么?羽蛇族尊,还要老夫再说第三遍不成?”棉老冷冷地看了前者一眼,淡淡说道。 此刻,恢弘的大殿气氛已是愈发紧张,一旁的三巫祝也是被其所说之言怔了怔,然而却也不敢开口,只得一脸无辜地望着长晞。 “棉长老!本尊敬你是蛮刹的大长老,期间可是对你多番忍让,可如今贵族究竟是几个意思?两族联姻可不是儿戏,成亲之人怎可说换就换?此事若是传开,叫小女如何脸面在世间立足?”长晞锦袍一挥,脸庞异常铁青,想来,这等屈辱之事实在令她妒火中烧,以致连一族之尊的气度都是荡然无存。 见状,棉老皱了皱眉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到此事终归是自己族内理亏,于是赔笑道:“呵呵!族尊且莫动怒,虽说成亲之人有变,但好歹也是你族二尊女,联姻之谊我族定会铭记于心,你看我家族宗大人也知此事唐突,定恐委屈贵族,故将原先的聘礼多添三倍,足见吾族歉意。” “三倍?!”闻言,三巫祝不禁喊出了声,然而见到长晞的眼角的怒意,终是悻悻的闭了嘴。 虽说这三倍的聘礼已是尤为丰厚,但长晞却不以为然,聘礼再重也及不上飘絮的名声重,且不论飘絮是她的亲生女儿,好歹更是羽蛇族的嫡尊女,而她又是羽蛇的族尊,一族尊女被退婚,她这个羽蛇族尊乃至整个羽蛇族都将被其余上古大族所耻笑,所以,即便蛮刹族拿出百倍聘礼她都不会接受,毕竟此事,已是涉及到了整个族落的脸面,她既然是族尊,自当捍卫羽蛇之威! “聘礼虽多,但我羽蛇族也不是泛泛之辈,若是欣然接受,其余大族会如何看待我族,就连本尊死后怕也是无脸面愧对列祖列宗,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蛮刹族看不上小女,此次婚姻就此作罢,但夜羽乃我羽蛇族之女,其祸福生死皆在本尊掌握之中,然则她的这份亲事本尊……万万不同意!!”话末,长晞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道,她好歹也是族尊,怎会不晓得蛮刹族的盘算,以为娶了夜羽就可夺得荒兽,真是异想天开,既然人家无情在先,就休怪自己无义再后了! 闻言,棉老那为数不多的笑意也是尽数收敛,声音逐渐冰冷道:“族尊大人!此事当真要做的如此决绝吗?为人处世好歹留一线,不可做绝了!” “贵族当面退亲可曾给羽蛇族、給本尊、給小女留一丝颜面了?我羽蛇族虽然势微,但也绝迹不许何人如此羞辱……好了!最近族中事多,本尊便不留棉长老等人回去了,带上你家至子早些离开吧,我羽蛇族庙小,容不下尔等这尊大菩萨!” 话落,长晞白了棉老一众人,正当离开大殿之际,棉老冷笑的声音突道:“族尊的确事忙,但前夜走水之事,还劳烦族尊给个交代,不然至子这一身伤痕若是回到族内,我怕族宗大人会有怪愆!” =============================================================== 第五十七章 订亲 此话一出,长晞脚步陡然一顿,神色略微变得些许惊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柳眉凝皱道:“棉长老,至子无故受伤之事本尊已是当你面将那夜未能恪尽职守的侍女终生发落北宫,何况我族四巫祝也已是尽心尽力救助至子,如今已无大碍,难不成棉长老还要以此来要挟本尊吗?” 棉老怒哼一声道:“族尊大人真当老夫是凡庸之人不成?若无一点眼力,老夫怎配做得蛮刹族大长老之位呢?” “此话何意?”闻言,长晞面色涌现一抹惊惧,心疑难不成前者已是知道了什么。 “呵呵,此事老夫原先并不想挑明,但既然话都说到这里,族尊大人且莫怪老夫不留情面了,哼,那夜走水,看似意外,但那火若是老夫所料不虚应是掺杂了些许“烛罗玄镜”之火吧?”棉老深吐一口气,旋即面色涌现一抹怒意道。 烛罗玄镜:星品地宝,乃烛石炼化而成,其体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其面似真如幻,火舞耀扬。 此时,长晞的神色已是愈发的难看,她万万想不到前者洞察之力竟能这般心细如尘,不过一切正如他所言,飘絮当初为了掩人耳目却欲想斩尽杀绝之下,特意在凡火之中添了三分“烛罗玄镜”之火,若然怎可令得她们都是耗费心力方才扑灭火势,然而如此奸猾的手段却是依旧被棉老看破,难怪前者能稳坐蛮刹族大长老之位又能令至子拜其为师,其实力真真是无半点虚假! 瞧得长晞那一脸阴沉的神态,棉老戏谑续道:“那“烛罗玄镜”好歹也是星品地宝,能得此物者,想来在令族之中也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人,族尊大人居然用几个小虾米来替其顶罪,恐怕也是想要徇私舞弊,可谋害至子这等罪愆岂可这般轻巧揭过呢? “棉长老……这……”长晞喉咙略微嘶哑道,额头之上,冷汗顺着脸颊徐徐滑落。 一旁的三巫祝在经过二人这番言语之后,也是突兀地明白了一些,她隐约能猜得到那放火之人该是飘絮不假,毕竟举族之中也唯有她一人方可令得族长这般大费周章地为其脱罪,若是换做常人,早早便是将其抓起交给棉老发落,又怎会如此? “您贵为一族之尊,想来比老夫更明白此事何等严峻,若是老夫执意严惩,恐怕族尊大人也是不好再做包庇,但老夫也不想因此致使两族反目成仇,不如我等更退一步,族尊大人只需将云牙尊女许配我蛮刹族至子为妻,荼毒至子一事,老夫在此向族尊保证定会三缄其口,默不作声,而先前我家族宗大人所承诺的三倍聘礼依旧奉上,这般取舍,究竟如何,族尊是个聪明人,不用老夫多言了吧?”棉老淡笑地说着,旋即捧起身旁案上的香茗微微抿了一口,此刻的他倒是显得格外的风轻云淡。 听得棉老所说,长晞的脸色顿时不断地变幻,如今的局面于她来说真是进退两难,若是允诺,虽可保住飘絮,但也会令其声名狼藉,可若不允诺,蛮刹族定会以“荼毒至子”这等罪名发兵羽蛇族,眼下经过族中祸乱,哪还能跟蛮刹族匹敌? 经过良久的思虑之后,长晞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强笑道:“此事……就依棉长老所言,月夕佳节,本尊定会恭迎令族八抬鸾凤,明媒正娶。” “羽蛇族尊当真是个冰雪聪明,玲珑剔透之人,此事我代我家族宗大人在此多谢一声,此事罢了,老夫告辞!”闻言,棉老略微笑意的点了点头,旋即躬身行了一礼,带着一众黑武士缓缓行出大殿。 望见前者等人愈发走远,长晞整个人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分,原先的气势亦是消散了许多,浑浑噩噩地坐在高位,神色一片复杂。 见状,三巫祝自是看得出眼前气氛不对,当下噤若寒蝉地站在下方,气息尽数龟缩,生怕因为一点动静惹得族长迁怒自己。 片刻后,长晞撇了她们一眼,轻抚额尖,挥了挥手,冷冷道:“你等都先下去吧!” “遵命!”三巫祝恭敬地应了一声,旋即连同两位侍女急忙离开大殿,此刻的她早已是巴不得逃之夭夭。 随着三巫祝一行人的离开,大殿之中,再度变得寂静起来,然不过俄顷,飘絮便是突兀地从后堂走了出来,俏脸之上,蛾眉倒蹙,凤眼圆睁,满是怒意道:“娘!果然不出我所料,夜羽那个贱人真是千方百计地勾引至子,如今她诡计得逞,我该怎么办呀?” “怎么办……我怎知道怎么办?!这把火是你自己放的!我早就跟你讲过,你功力不足,莫要班门弄斧,如今你的那点小伎俩除了害得到自己,还能干什么啊?!”长晞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神态之间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那你好歹也替我想想法子啊,若是夜羽真的嫁给了至子,我和我们凤舞一族岂不是真的完了嘛?” “哼!经过此次劫难,我本以为凝愁尚算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才破例提携夜羽荣升二巫祝,没想到,她母女要的…竟是比我能给的都多,真是一对狼子野心!!” “娘,我早说过先下手为强,你却念在夜羽什么一番恩德非是不听,如今可算是尝到苦头了吧,现在看来,保不齐她们母女就是暗地盘算着得到荒兽,然后再试图嫁入蛮刹,将我风舞一族彻底地踩在脚下呢!!” “好!真好!既然他们一边想要获得荒兽,一边想要嫁入蛮刹,那本尊便是万万不能让其如愿,即便两败俱伤,本尊也定要一洗今日之辱!!” 瞧得长晞那脸上一抹浓浓地怨毒之色,飘絮也是止住了泪水,纤手紧握成拳,任由那颇为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刺破血肉,眼神亦是愈发的阴寒与狞然…… …… 一日过后,长晞便是召集族人在祭坛中重新宣布了两族联姻之事,顿时间,整个族内都是为此掀起不少风波,毕竟飘絮不日下降蛮刹至子乃是人尽皆知的大事,可如今,却是突然换成了夜羽,这对羽蛇族族之人来讲,无疑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不过夜羽虽只是庶出的族女,依照惯例是没资格嫁给一族至子,但奈何夜羽对羽蛇族有累世之功,族中也是并无太多的流言蜚语,故此事仅仅喧闹了一日便是逐渐地平息下来。 又一日后,晨曦徐徐,一道道瑰丽的朝霞背后,宛若一匹无际的蓝色绸缎呈现而出。 此时,在羽蛇族的入界之口,已是人影错落,众多的羽蛇族人聚集在此,为首的羽蛇族尊、数位巫祝以及棉老、黎熏默连同一众黑武士等笔直而立,彼此交谈着。 片刻后,棉老双手抱拳,脸上倒是颇为尊敬笑道:“好了,便是到这吧,此番多有叨唠,还望族尊见谅。” “无妨,无妨,日久天长,若是各位有闲情逸致,他朝,可再来吾族,本尊定会一尽地主之谊。”长晞朝着棉老等人微笑道,心中却是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若是可以,她真想将这些人尽数斩杀,方才泄她心头之恨,当然这等心思也不过一瞬,她自己也明白是绝无可能,当下便平复情绪,再度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一旁,黎熏默紧拉着夜羽的纤手走到一株古树下,脸上尽是一片不舍,若非喜事将近,他须得回族筹备,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夜羽,而且,他冥冥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此次分离,想要再见,怕是不易。 “夜羽,这次我真的要走了,你耐心等我几日,届时我蛮刹族的金顶鸾凤轿会来迎娶,而我也会在族中等着你。”黎熏默笑着说道,但似乎有重重的心事。 夜羽眨了眨眼,笑得略微勉强,“今日都已是初八,不过七日罢了。” “是啊,还有七日呢!”黎熏默自嘲地说了一句,突然抬起手伸向夜羽的柔发,后者却是不明为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见状,黎熏默双眼忽然闪过一丝难受,随即苦涩道:“我只想帮你拂去落叶……” “啊?”闻言,夜羽缩回双手,旋即将那片落叶取了下来,愧色道:“我自己来就好。” “你就这么抵拒我吗?好歹你很快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了。”黎熏默目光始终凝视着夜羽,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了她付出如此之多的代价,甚至以命相搏,为什么她还要对自己忽冷忽热,时远时近,自己究竟哪里不好? 夜羽干咳一声,俏脸泛起大片潮红,羞怯道:”至子言重了,我并未有抵拒之意,只是…很多族人都看着呢……” 闻言,黎熏默皱了皱眉头,偏过头望向四周,果真瞧得众人将目光都放在他二人身上,当下有些不爽道:“你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旁人管得着吗?” 夜羽听了,却只是勾起一个浅笑,并未言语。 不远处,四巫祝张望一眼,随即盈盈笑道:“你们看他二人,郎才女貌,璧人一对,真是天作之合啊。” “是啊,至子这般情深义重,想来她二人日后定会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五巫祝附和笑道。 闻言,棉老心头有些得意,此次联姻不仅为至子寻觅心中良配,还可间接助族内取得荒兽,两全其美,怎能不喜? 大巫祝倒是淡笑不语,长晞则是冷眼瞟了夜羽二人一下,心头的怒意顿时不知合几地翻涌上来,奈何这等场面,她须得顾及自己族尊的身份,不得不虚与委蛇,当真磨人! 片刻后,棉老也不再唠嗑,怀中掏出一只哨子,吹响之际,数十道巨大的金色鸟影便是携带着嘹亮尖鸣声从天边飞掠而来,期间,为首的两道鸟影更为赤红之色,格外醒目。 眨眼之际,众多巨鸟便是飞到身前,棉老身形顿时拔升而起,旋即落在那两道为首的一只赤鸟之上,身后的一众黑武士则是纷纷跃上金鸟背上。 见到棉老等人都掠上巨鸟背上,不远处的黎熏默终是苦叹一声,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万分照顾自己,我会在族中等你成亲。” 话罢,黎熏默未等夜羽应声,便是咬着牙转过身去,脚尖轻点地面,身形掠上另外一只赤鸟背上,棉老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缓缓的在众人身上扫过,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长晞抱拳朗笑道:“羽蛇族尊,吾等告辞了!!” “呵呵,一路保重!”长晞淡淡笑道。 旋即,棉老袖袍一挥,身下一行巨鸟顿时发出数十道嘹亮尖鸣声,巨翼振动,迅速升空,最后在狂风大作之中,对着远处天际飞掠而去。 望着那众多身影逐渐消失在目光之中,夜羽此时似乎有些出神,方才黎熏默临走之际望着自己的眼神,令她一度酸心,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告诉他真相,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其实她又何尝不想爱人或被人爱呢,只是她根本没有被黎熏默爱的资格,也没有资格能接受任何一名男子爱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黎熏默几次三番地陪她一起生死与共,相濡以沫,她怎么会不动心?她怎么会不爱他?只是身在羽蛇,她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身不由己,既然明知二人不可能,她又何必给他希望,如此只会愈发伤透他的心罢了…… 远处,一株参天大树的身后,飘絮身影缓缓显现而出,一双明眸此刻宛若毒蛇般怨恨地望着夜羽,那柔弱无骨地纤手紧握成拳,任由指甲刺破血肉,殷红鲜血缓缓滴落在地…… ================================================================= 第五十八章 揭破 夜幕,群星璀璨,潮气在空气中逐渐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气氛。 夜羽如今被族内安置在“仙沐池”中,一则,她原先的住处已是被那场火焚成虚无,二则,她不日便要下嫁蛮刹族,须得在此池中沐浴斋戒五日,祈求来日鸾凤和鸣,宜其室家,不过话说,她还占了不少好处,此池与一般池子可不同,底下一百块玲珑玉最是温和,里头的水常年全温,还加入了不少的稀有药材以及香料进去,沐浴其中,不仅百病皆消,还能推宫过血,实在美得。 往日,此池只有长晞与飘絮二人能用,他人断断不可享此待遇,不为其他,只因她二人一个为一族之尊,一个为族中嫡女,就连夜羽这二尊女的身份都未曾用过,今个儿还是头一遭,只可惜此地偏靠祭坛,鲜有人住。 此时,夜羽穿着一袭素白浴衣,三千青丝垂于腰间,或是方才沐浴完身子没干的缘故,看上去有些湿漉漉的,期间被水印湿的雪白春光些许泄露出来,倒显另一种韵味。 片刻后,她无意间走到窗前,美眸仰望天空,瞧得天空上星罗棋布、月星交辉的景色,夜羽不由得苦叹一声,如今已是初十,又是两天过去了,还有五天,还有五天,她就可以离开清岚了,这是她记事起梦寐以求的心愿,眼看即将达成,不知为何,心头总是闪过一丝空落落的感觉。 “离开这里,我以后该去哪里呢?”怔怔地望着天际,夜羽似是出神了一般,下意识地开口道。 然而此话一出,夜羽立即回过神来,干笑一声,“何苦想的那么远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俄顷,夜羽也是略感疲惫,正欲去床上就寝之时,屋外,一阵叩门声顿时响起。 “夜羽,在吗?”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夜羽仔细一听,竟是飘絮,这个时辰,她不安歇,何故来找自己呢? 自从蛮刹族换亲之后,夜羽已是愈发无脸面对飘絮,自己原先承诺了她,待得平定羽蛇之乱后,便与黎熏默一刀两断,自此不再往来,只是当时,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孰能料到会有今日,可按照飘絮的性子,她应当会对自己恨之入骨,不相往来,可此时却…… 迟疑了一会,夜羽终是摇了摇头,不管飘絮来此何干,至少还是请她进门再说,拒人门外,毕竟不妥,思绪至此,夜羽缓缓走去,开门瞧得对自己一脸笑意的飘絮略微有些呆怔道:“阿姐,天色不早,你来这里……” “哦,自打你救了羽蛇族,身子一直不好,奈何我替娘亲处理族中琐事,也不得空,今日难得偷闲,做了一些点心,拿给你尝尝。”说着,飘絮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顿时,一股香气铺面迎来,夜羽轻嗅了嗅,应是桂花做的糕点,这桂花之物可是她顶喜爱的食品,当下不禁盈盈笑道:“阿姐美意,我不敢辜负,里边坐吧。” 点了点头,飘絮笑着迈进了屋子,走到一张荣华呈祥几上,将食盒放下,取出数道精致可口,色泽诱人的糕点出来,旋即微笑道:“我废了不少心思做的,且来尝尝吧。” “嗯!”此刻,夜羽瞧得那些垂涎欲滴的糕点,不禁有些垂涎三尺,因是沐浴斋戒的缘故,她一日只尽食了一些清淡的东西,难免有点食不知味,当下看到这些,哪里还忍得住,赶紧过来抓起竹箸,随意地夹起一块“桂花糖藕”放在嘴里,不由得赞叹道:“阿姐厨艺果真进步不少,真是好吃。” 闻言,飘絮莞尔一笑,如同在春日下盛放的牡丹,那样的雍容华贵,典雅不俗,只是眼角余光却是突兀地闪过一丝阴狠,然也不过稍纵即逝罢了。 “嗯,好吃。”说着,夜羽再夹起几个桂花糯米枣,这枣爽滑细腻,香甜可口,她十分喜爱。 少顷,夜羽似乎有些吃足了,便放下竹箸,目光望向飘絮柔声道:“阿姐,多谢你的糕点,不过这夜深人静的,想来你应当不止送我点心吃那么简单吧?”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夜羽也不想同飘絮拐弯抹角,直接便是点明了她的心思。 孰料,飘絮浅笑不语。 忽然间,夜羽只觉身子倦怠下来,软弱无力,眼前的景象也是逐渐变得迷糊,当下似是明白了什么,美眸猛地瞪向飘絮,正想开口言语,却是晕了过去。 见状,飘絮忽然冷笑道:“呵呵,这“迷曼香”可是我费尽心思从四巫祝那里偷得,就凭如今的你断断是抵抗不了的。” 话落,她缓缓起身,原先晶莹明澈的双眼仿佛有着滔天恨意,声音更如碎冰相触道:“贱人!枉费你言之凿凿地叫我相信你,背地里却挖空心思,处心积虑地来勾引至子,只恨我没早些看清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德行,以致令我沦为举族的笑柄!!” 说着,飘絮探出纤手,一把抓着夜羽的皓腕,宛若毒蛇一样狠狠地盯着她怨道:“为何?!为何?!为何啊?!为何上天如此不公平?!你不过一个低贱卑微的庶女却能堂而皇之地嫁给一族至子,一生荣华,而我……却被弃如敝履,名节狼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真不甘心啊!!若非你,什么都是我的,羽魁是我的,至子也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争?!” 飘絮怒不可遏,一挥手,猛地将夜羽的胳膊甩开来,直勾勾的望着她,双眸闪过许些疯狂之色,旋即她从袖口间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仔细打量着,然而下一刻整个身子却是不由得一怔,她骤然瞧见自己手掌上不知何时有着一片莫名的淡红之色。 见状,飘絮不禁疑惑,随即食指在掌间抹了抹,轻嗅一下,竟是朱砂的味道,这倒是令她困惑,此物据说有镇静催眠的功效,只是本身也带毒性,故此族中并不多见,那自己又是何时沾染的呢? 忽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夜羽,只见此刻她玉腕之上有着一片深红之色,飘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指尖在其腕上点了点,闻了一下竟也是朱砂,显然她这朱砂便是方才抓住夜羽皓腕之时所沾到的。 只是,夜羽凭白无故要这朱砂作甚? 不对! 飘絮心中突然臆测到一种可能,顿时怨毒地看着夜羽皓腕上的朱砂疑道:“这色泽,这位置,仿佛与我们的“守宫砂”极为吻合,难不成……” “寡廉鲜耻的贱人!!亏你还一口一个地阿姐叫着,你背着我与至子寻欢作乐的时候可曾想到我,贱人!贱人……!!”因是过于气忿和憎恶,飘絮的声音宛若指甲刮镜子般,异常刺耳。 不对!! “她不日便要下嫁至子,何故再做这掩耳盗铃之事,而且至子居族内不过区区十日左右,几度受伤,怎会与她……”顷刻间,飘絮摇了摇头,虽说她妒火中烧,却也并非心思愚昧之人,不然之前她也设计不出走水之事,可夜羽也不会无的放矢,朱砂带毒,她不可能不知道,却还用之,定是有什么目的。 心念至此,飘絮柳眉凝皱,目光在夜羽身上来回打量,如若她与至子并未越过雷池,当是处子之身,可她竟用朱砂来替代守宫砂,显然已非完璧,不然守宫砂何故会消失,突如其来的疑惑令得飘絮心乱如麻,她脑中不禁闪过几个猜想,却一一被她否决掉了,半晌后,经过千丝万绪,飘絮脸上猛然出现了一道惊恐的神情,旋即不可思议地望向夜羽,整个身子都是颤抖起来。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飘絮微微哽咽,怒睁着双眸,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拼命地冲出屋外,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脚步,整个身子登时瘫软在地上。 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在她脸上,此刻的她面色尤为阴沉,仿佛有什么大事压在她心头,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后她突然嗤笑道:“云牙·夜羽,原来我以为什么都是你的,不曾想苍天有眼,它让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让你也尝尝我所尝试的所有痛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飘絮此刻处于欣喜若狂中,一想到若是这个秘密公诸于众,夜羽定当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她也清楚这个秘密非同一般绝不能由自己来开口,否则不能将夜羽置之死地还会引火烧身,所以,她必须选一个棋子,幽云显然不可,族中人人都知她与自己关系匪浅,若是由她来道出这个秘密,只会令人以为是她在背后唆使,如此,得选一个对自己毫无利益关系的棋子方才稳妥! 俄顷,飘絮脑中突然想起一人,冷笑道:“呵呵,我怎么忘了她,云牙·轻凝!!” 自夜羽间接逼死二巫祝之后,轻凝便是与她反目成仇,这数日之中,轻凝足不出户,日日夜夜地守在二巫祝的灵堂前痛哭流涕,她从幽云口中得知,夜羽几次三番上门拜祭却是被她轰了出来,她二人关系如何可见一斑,若是由她,这个夜羽最疼爱的妹妹道出这个秘密,总比自己或者幽云来的更切实际吧! 想到这里,飘絮微微一笑,眼中带着无限杀机,“夜羽啊夜羽!被自己最亲近的妹妹所出卖的滋味会是如何呢?” 音落,飘絮直起身子,脚尖轻点地面,几个闪烁,已是逐渐消失在黑夜…… …… 清晨,柔和的日光轻抚大地,晨风迎面吹拂,虽是秋季,却并不寒凉,倒是有几丝惬意的感觉! 今日,羽蛇族的祭坛格外热闹非凡,远远望去,人头耸动,摩肩接踵,喧哗冲天。 片刻后,一道清脆的钟吟声骤然响彻而起,压下了那嘈杂的吵闹声,随后只见羽蛇族尊面带笑容的携着一袭凤冠霞披的夜羽缓缓从后方过来,顿时,场上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是放在夜羽身上,有羡慕,有喜悦,也有嫉妒…… 大巫祝等人站在祭坛中心,目光遥遥望着夜羽,瞧得她那凤仪绰约,华美异常,尊贵非凡的模样大巫祝不禁喜极而泣,她虽深知夜羽即将离她而去,但比起惶惶不可终日,她宁可夜羽一走了之,也好过不用再这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终于,二人登上祭坛,长晞目光缓缓在下方扫过,旋即弯身下跪朝着女娲石像与羽蛇老祖石像施行三跪九叩之礼。 一旁,夜羽此刻看似平静,面色却是苍白,额头上更是冒出豆大的汗珠,不过好在有那凤冠的遮掩,旁人也并未瞧见,经过昨夜之事,她已经明白飘絮对自己已是起了杀心,可是今日醒来自己却是毫发无损,她不禁怀疑飘絮恐怕识破了她的秘密,之所以不杀她,是为了想让她在今日出丑,只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飘絮今日居然并未来此,听长晞所说她感染风寒,不可来此,这更是令夜羽惶恐不安。 紧接着,大巫祝等继长晞行礼之后也是三跪九叩,很快,便是轮到夜羽,然而就当她弯身之时,祭坛之外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忽地响起,她的心脏随之跳动起来。 “她没资格跪拜!她不配为羽蛇之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耳边轰隆响起,场上所有人不禁一愣,旋即纷纷转过身去,只瞧见一身素色衣裳的轻凝缓缓走来,一双秋水眸子饱含怒意地望着夜羽,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 见状,五巫祝不禁勃然大怒,“放肆!谁允许你在这里满嘴胡言乱语,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轻凝冷哼一声说道:“五姑姑!我并未胡言乱语,今日我来此便是要告诉族长、告诉你们、告诉众人一个秘密,一个隐藏十六年的大秘密!” 说着,她的目光再度投向夜羽身上,后者却凄然一笑,此时此刻,她已经明白,飘絮利用自己最疼爱的轻凝来揭破自己的身份,好一招借刀杀人,不可谓不狠啊! 五巫祝瞧得轻凝脸上那阴寒如水的神色,略微狐疑道:“是何秘密?” “呵呵!你们听好了!这位羽蛇族的二尊女!蛮刹族未来的至子妃!!我的好阿姐!!!她骗了我们所有人!!!他自始至终、完完全全都是男儿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 迟来的男主(●?●) 第五十九章 身世 此言一出,宛若石破天惊一般在祭坛上一下子就炸开了,登时所有族人抱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纷纷落在了夜羽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得大巫祝也是一愣,然而她定力自与旁人不同,经过一时的惊愕后,连忙稳定情绪,嚷道:“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赶快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轻凝撇了撇嘴,冷笑道:“姨娘你慌什么?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还要再隐瞒吗?” 闻言,大巫祝极力勉强地维持着最后一丝平静,低喝道:“你住口!!” 此时,长晞瞧得她脸色忽白忽青,不由得想起今早飘絮说什么今日会是她们母女报仇雪恨之时,她原本对此话还一头雾水,但眼见此景,陡然明白了些什么,当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轻凝,本尊知你遭逢丧母之痛,但今日是族内祭祖祷告之日,异常隆重,由不得你在这胡言乱语,若然便以族规处置。” 轻凝淡淡道:“禀族尊,我所说句句属实,并非我蓄意构陷,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等若不信大可看看二尊女手腕上的守宫砂,是真是假,一目便知。” 这时,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再度不可避免的汇聚在夜羽身上,长晞瞧着她面色恍惚,不禁疑心大涨,旋即对着三巫祝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心领神会,立即走过去抓住夜羽皓腕,提起袖子,只见雪白嫩藕上显露着一颗似红豆大小的印记。 见状,大巫祝冷笑一声,偏过头来瞪着轻凝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尊女!该当何罪?” 轻凝细眉一挑,讥笑道:“是吗?劳烦族尊和各位巫祝仔细看看,二尊女腕上的守宫砂到底是何物?” 闻言,长晞与几位巫祝吃了一惊,三巫祝随后狐疑地看向夜羽腕上的守宫砂,细看片刻,忽地探出手掌,一团宛如水波般的蓝色光晕飘掠而出覆盖其上,紧接着,那颗似红豆大小的守宫砂顿时化为鲜红的水珠从腕上缓缓滴下。 见状,四巫祝美目陡然睁大几分,掩着嘴不可思议道:“怎么会是朱砂?!” 登时,大巫祝身体几乎颤抖起来,大呼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们不要相信轻凝的鬼话!这都是假的!假的!!” “姨娘,这众目睽睽之下你当我们都是没眼睛的不成?事已至此,你已百口莫辩了!”轻凝嗤笑道。 五巫祝厉声质道:“大姐!!这究竟是怎一回事?何故夜羽的守宫砂会就此消失?难不成轻凝说的都是真的吗?” “住嘴!”大巫祝美目狠狠地剐了她一眼,旋即望向轻凝,那目光阴寒地犹如冰窖一般,下一刻,正当她想冲下祭坛恨不得杀了后者之时,夜羽突然伸出手掌拉住了她,低声道:“娘,因果轮回,我们……逃不掉了。” 音由入耳,大巫祝面色猛然苍白,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霎时,一行泪珠从她双目中淌下。 夜羽痴痴地看了大巫祝一眼,伸手泯去她眼角的泪水,不禁苦笑一下,旋即目光凝聚在轻凝身上,突然,她抬手取下了发髻上的凤冠,随后竟是扔在地上,缓缓移步,走下祭坛,走向轻凝,待瞧得她双目圆睁、似有不甘的模样,她心中犹如万千虫蚁不断蚕食一般,好痛!好痛!! 一瞬间,夜羽不知缘何,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仿佛笼罩着自己,她知道,轻凝背叛了自己,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世几乎公诸于众,她更知道,自己要面临何等族罚,可那又如何,偌大的族落她最在意的只有她娘和眼前这个女子,这个自己多年疼爱有加的妹妹,纵使情谊不再,依旧如此…… 俄顷,夜羽嘴角缓缓浮出笑意,抬手抚了抚轻凝的额头,后者顿时不知所以,却见她清素浅笑道:“绵绵仇怨,何处是尽头……罢也罢也……” 霎那间,轻凝一动不动,仿佛顷刻之间忘却了眼前云怨,一味痴傻地看着夜羽,正当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赫然瞧着夜羽突然挥舞双手在身前结印,顿时,她的体内突然涌现一道绚丽的红光,随着红光的出现,夜羽身子也是剧烈地颤抖起来。 “啊……!” 一道凄厉又尖锐的声音突地从夜羽喉间发出,仿佛震动四野,且不论场中常人,就连长晞以及几位巫祝都是连连色变,轻凝更是俏脸苍白,大巫祝好像全身无力地倒在祭坛,眸含泪水地看着夜羽,原本抬手想要阻止,可惜…… 这一刻! 一条鲜红的蛊虫“嗖”地一声从夜羽嘴间暴射而出,与此同时,她的身子瞬间拔高一寸,亭亭玉立的身姿也是修长了几分,秋风微拂,黑发红衣,竟已是个文弱的美少年!! 这时,众人的呼吸有一瞬间都停滞了下来,其中不少族内的少女皆是花容失色,望着夜羽那眉清目秀,美若好女的脸庞,她们都不禁一阵恍惚,眼前之人究竟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 虽言羽蛇之人不可出岛,但也并非井底之蛙,经黎熏默来此之后她们对男子也是知其一二,固然黎熏默何等的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可眼前的夜羽便可稳压其上,他那俊比再兴、月华风貌之相竟是无意间令得不少女子心跳擂鼓,落花浮意。 “阿……”轻凝愣愣地看着夜羽,想要开口却看到他那凛若冰霜的模样,不禁讪讪地住了嘴,心里却溢出一股莫名愧疚的滋味。 紧接着,整个祭坛顿时乱成一团,纵然夜羽相貌何等丰神俊朗,也难抵消他身为男子的身份,更何况羽蛇族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男子,尤其是这被无数族人推崇,仰望的二尊女,居然不是巾帼而是须眉,这对众人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此还要荒谬绝伦了,往日于她们而言的二尊女是何等圣洁,崇高,可此时随着真相的揭露,他在众人的形象无疑是轰然坍塌,一去难回。 “族尊大人!我羽蛇族乃上古泱泱大族,神圣不可侵犯,假若被其余大族知晓,吾羽蛇族有人罔顾族规,与外界男子偷情生子,恐怕将是奇耻大辱……” “不错!吾族立族以来,便一直奉承“女尊男卑”的族规,今日竟然有人胆敢触犯,还望族尊大人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还望族尊大人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还望族尊大人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还望族尊大人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 登时,众多族人下跪高呼喊道,大巫祝闻见,连忙抬手拭去泪水起身奔下祭坛,一把抓住夜羽,二人同时朝着长晞双膝跪倒,大巫祝嘶哑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夜羽是无辜的,你们放过他。” 见状,四巫祝仿佛内心被拧疼一般,忍不住开口道:“族尊,大巫祝虽然罪孽深重,但夜羽毕竟是无辜的,此次若无他奋不顾命相救我们,羽蛇族怕早早完了,念在他于羽蛇族有不世之功,能否两两相抵呢?” 三巫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似笑未笑道:“四巫祝,你说这话未免太过轻巧了吧?大巫祝身居高位,却行苟且,此为一罪!执法犯法,罪加一等,此为二罪!珠胎暗结,生下孽种,此为三罪!颠鸾倒凤,瞒天过海,此为四罪!若是真让夜羽嫁入蛮刹,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倘若蛮刹追究起来,让我们羽蛇如何做?一己之私,罔顾族落,此为五罪!这般恶果累累,岂能轻言饶恕呢?” “老三,你……”听得如此言辞犀利的语气,四巫祝脸色顿时变了变,正当想要开口反驳之时,一旁的五巫祝突然冷冷道:“是呀,四姐,你这妇人之仁未免多过头了吧?大姐和夜羽所犯之罪乃为死罪,根本不能功过相抵,何况此事涉及族落名声,更是非同小可,若不严惩,日后我羽蛇族的威望何在?族规何在?!四姐,好歹你也身为巫祝,总不可感情用事吧?” “我……”四巫祝万万没想到五巫祝此次竟也同意严惩,后者那番话更是令她难做,旋即不免气道:“此事究竟如何,轮不到我等做主,一切仅凭族尊发落!” 闻言,祭坛之下,夜羽不禁凄笑一声,原来这就是自己舍身忘死拯救族落的结果,可到底自己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什么?!! 是诛戮!是憎恶!还是背叛?! 亲人……族人……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想要自己死……死! 此时,所有的人都看向长晞,此事最后究竟要如何还需她来定夺,而一直沉默地望着眼前此状的她冷冷地瞧了大巫祝与夜羽一眼,随后又望了望众人,似是思虑良久,片刻后只见她纤手一抬两道蓝光骤然飘掠而出落在大巫祝与夜羽身上,二人只觉身子顿时一颤,便听得长晞朗声道:“来人!将她二人暂且押入北宫,所犯之罪待本尊与各位巫祝商议之后再行定夺,若无本尊谕旨,任何人不得与其往来,违者与其同罪!” “呼……”大巫祝松开早已被她咬破的下唇,立即呼出一口绵长的冷气,偏过头看着夜羽,双目含泪地苦笑道,“没事,无论如何,娘都陪着你。” “娘……”夜羽一只手紧握着大巫祝的手,两行热泪滚滚流下。 此刻,站在人群中最后的一人,面带轻纱,美眸涌现精光,她自记事起都从未觉得有今日这般扬眉吐气,瞧着夜羽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她心中仿佛就不可抑制地溢出一股强烈的兴奋与喜悦。 “夜羽!等着吧,这不过是个开始,你欠我的,我要你悉数偿还!羽魁是我的,至子……也是我的!!” ============================================================= 第六十章 恩怨 北宫。 巨大的宫殿里,周围寂静的没有丝毫的声音,光线十分暗淡,隐约间还闪烁着许些幽芒,仿佛无数双眼睛悄然盯视着这里,给人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夜羽与大巫祝二人被关在一处监牢之内,一日下来,除了守卫送来一点清水之外,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寒墙,一股阴森与几近死亡般的寂寥笼罩着他们。 “羽羽,你说当初为何要来救我们,你大可一走了之,如今……兜兜转转,还是没逃脱的了啊。”此时,大巫祝坐在墙边,望着身旁的夜羽不禁苦叹道。 闻言,夜羽苦笑一声,“娘,你让我弃你不顾一走了之,是要我愧疚一生吗?何况族落养育我多年,我又怎可忘恩负义呢?” “说来都该怨我,自打你生下来,就不得不依靠“宓阴蛊”来改变你的容貌、身体,这么多年,你都不能以男儿身面见世人,不知付出多少代价,若你生在寻常凡间家中,定然欢喜数倍,每每念及于此,娘的心里……真是万般愧疚啊。”说着,大巫祝微微哽咽,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见状,夜羽心中一酸,抬手拭去了大巫祝的泪水,强笑道:“娘!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若没有你,何曾有我,我不敢怪你。” 大巫祝听了,眼眶愈发红肿,伸手抓住夜羽正替自己擦拭泪水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道:“无论如何,娘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话罢,母子二人相视苦笑一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声骤然在小道内响起,随后,夜羽二人目光望去,只见四个娉婷少女鱼贯而来,为首的,赫然便是飘絮,其次是幽云,最后是她们二人的侍婢。 冷哼一声,夜羽良久方才喃喃道:“北宫乃乌烟瘴气之地,族尊更是下令不得任何人来此,你们……好大的胆子。” “哈哈,可笑,我贵为尊女,只有不去之地,哪有不能去之地,何况今时不同往日,谁又有那等胆子敢来指责我?”飘絮似笑非笑地说道。 夜羽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偏过头看向一旁。 飘絮见夜羽如此倨傲,美目闪过一丝怒意,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来啊,把我精心准备的饭菜给她们端上来,想来这一日下来她们恐怕都未曾进食过,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呦。” 话罢,飘絮身后的一个婢女点头应礼,随后立即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布在夜羽二人身前。 二人定睛一看,一道是焦糊的青菜,另一道更不知是何名堂,就连那两碗米饭都是毫无热气,怎可下咽? 大巫祝顿时勃然大怒道:“放肆,好歹我也身为大巫祝,你等岂能如此羞辱于我,这些饭菜还是你们拿回去自己享用吧!” 闻言,幽云嗤笑道:“哼,大巫祝或许还懵然不知,族尊已然下令,即日起你已被罢黜巫祝之位,今生今世囚禁于此,至死方休,而夜羽……族尊念其一番功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祭坛之上受三七二十一道“千罪祭血鞭”后若是不死便流放外界,从此无涉。” “什么?!” 音由入耳,夜羽内心仿佛被无数柄利刃猝不及防地插了进去,以致令他不禁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似是魔怔了一般,而大巫祝突然一把扑过去,抓住幽云就像是要把她撕碎了一般,不断地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千罪祭血鞭”?!这与死又有何区别?!当年这东西害死了我娘还不够?!如今还要来害我孩儿吗?!!我绝不!!绝不!!!” “岂有此理,你这个疯婆子,放手啊!”幽云被大巫祝抓地大叫,掌中法力涌起,狠狠地打在了后者的腰间,大巫祝顿时被其击飞了出去,撞在了后方的墙上,一口鲜血狂吐出来。 “娘!”夜羽被此情景震过神来,大喝一声,双眼赤红地怒视着幽云,下一刻手掌紧握成拳,对着后者猛然攻击而去。 感受着那突如其来的怒意,幽云不禁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飘絮则翻了翻白眼,纤细手指探出,一股无形的劲气凭空出现,狠狠的掠在了夜羽胸口之上,后者喉咙一颤,一口鲜血忍不住地喷吐而出。 飘絮美目扫了一眼轰翻在地的夜羽,不屑道:“你等已被我娘亲封禁了法力,此刻已于凡人无异,识相点就乖乖认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咳咳……你们太过分了!”大巫祝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飘絮她们,厉声喝道。 “过分?”飘絮看着她们二人,脑中似乎被这两个字狠狠刺激了一下,双目逐渐变得通红,细唇微微哆嗦了两下,一股莫名的怒气攀涌上来,声音里更是有着压抑不住的痛恨道:“明明是你们过分……自打我记事起,人人都对你众星捧月,趋之若鹜,毫不将我这个嫡尊女放在眼里,可笑我堂堂一族嫡出尊女竟是不如你个庶出的尊女,如此……也就罢了,可你竟还夺走原本该属于我的“羽魁”之位,致我风舞一族受辱,简直该死!!” “我是身在其位不得不为!“羽魁”之位向来不是你风舞一族便是我云牙一族,我身为云牙尊女,为族争荣,责无旁贷,我有何错?”夜羽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里溢出了泪光说道。 “哼!好个身在其位不得不为!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哄骗于我吗?” “我所出之言,皆是发自肺腑,句句真心!” 闻言,飘絮像是发狂一般地瞪着夜羽,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一般,“真心?哼哼,你说你绝不与我相争至子,好!我信你!可结果呢?你却千方百计,不择手段,让他对你情根深种……你说你要偿还我,替我一死盗用“吸蕴”,好!我也信你!可结果呢?你最终还是活着……你说你平定叛乱,会与至子一刀两断,绝不相见,好!我再信你,可结果呢?你却让至子强势与我退婚,继而与你订婚,让我受此大辱,恨不欲生!” 夜羽紧皱眉头,叹息说道:“我的身世你已然知晓,自然该明白我与至子根本是天方夜谭,情根深种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至于“吸蕴”你也知晓,皆是荒兽之故,至子与你退婚做主的更是他,并非是我,与他订亲只是掩人耳目,此番种种,我从未蓄意谋划,你为何还要怨恨我?” 飘絮嗤笑一声,凄厉地道:“不管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有今日无论好坏皆是拜你所赐,有你一日,我这口怨气只有增添,未曾得减!” “所以你就那么恨我,假借轻凝之手来揭穿我,非要致我于死地?” “不错!轻凝那丫头往日与你一丘之貉,多次与我作对,此番若不是你逼死二巫祝,我又怎会使出借刀杀人看着你们两个贱人自相残杀呢?” 夜羽冷冷一笑,许久神色方才逐渐平静,声音却极为冷漠道:“即便我死了,你也未必能得到至子的心,他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你一个人的。” “哼,哼哼哼,他不属于我难不成还能属于你?你是何身份?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罢了,你能苟活到今日已经是上天垂怜了。”飘絮满是轻蔑地看着她,随后叹了口气,继续讥笑道:“念在同族一场的份上,今晚我便格外开恩,给你们母子一个好好话别的机会,明日过后怕是阴阳两隔,永无再见了,哈哈哈哈!” 闻言,大巫祝尖声怒骂道:“风舞·飘絮!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么对我们,你也一定不得好死!” “放肆!”飘絮柳眉一皱,伸出手掌,直接便是给大巫祝一记耳光,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到现在还冥顽不化,真是死有余辜!” 说着,她的目光不禁瞟到了地上的饭菜,旋即冷笑道:“既然你们不识抬举,这饭菜怕也是不用留了!” 话罢,飘絮直接一脚将其二人面前的饭菜踢翻,随后更是在其上面用力地踩了踩,翻了翻白眼,转身笑道:“我们走!” 幽云略微惶恐地应了一声,与两个侍婢立刻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离去,大巫祝连忙起身扑到栅栏前,恨意满满地喊道:“风舞·飘絮,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即便我们母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第六十一章 族罚 一夜过去,夜羽与大巫祝二人皆是一夜未眠,大巫祝柳眉深锁,眼眶通红,夜羽则是一脸呆愣地望着小道,似是在等候那即将到来的审判! 终于……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小道里响起,随后,夜羽顿时睁大了眼睛,只瞧见来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五姑姑——五巫祝。 “老五!”见状,大巫祝立刻扑到栅栏前,一把抓住五巫祝的衣裙,哭喊道:“妹妹,大姐今生没有求过你,今天大姐第一次求你,让我代替夜羽来受罚好不好,只要你们肯放过他,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五巫祝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大姐,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到头来害了夜羽又害了你自己呀。” “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来受,可夜羽是无辜的,看在同是云牙一族的份上,你能不能……” “对不起,大姐,我身为羽蛇族的戒律巫祝,绝不可因私废公,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闻言,大巫祝脸色益发苍白,旋即冷声道:“好!除非我死,不然你们休想带走夜羽!” “大姐,你何苦与我为难,姐妹一场,我怎么下得了手,只是羽蛇族不容夜羽的存在,何况族尊下令,只要夜羽挨过三七二十一道“千罪祭血”所犯之罪便可一笔勾销了。” “老五,你既然身为戒律巫祝,自当明白“千罪祭血”是何等恐惧的族罚,自古以来,能挨过十五鞭的都无一人,二十一鞭你让夜羽如何挨得住?” “大姐,生死由命,一切都看天意吧。” “不!!当年我娘也是因为“千罪祭血”而死,今日我决不可能让夜羽重蹈覆撤的!” “既然如此……”说到此处,五巫祝微微哽咽了一下,旋即美目瞪大了几分,手指陡然抬起在大巫祝身上的风池穴点了一下,后者顿时感觉眼前金星缭绕,随即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见状,夜羽惊愕喊道:“姑姑!你干什……!” 五巫祝挥了挥手,应道:“大姐没事,我只过让她好好睡上一觉罢了,等她醒来,这族罚也该结束了。” 闻言,夜羽怔了一下,随后目光深深地望了大巫祝一眼,自打记事起,因其娘亲乃是大巫祝,整日诸事缠身,不可开交,自当难受舐犊情深之乐,除此修炼也只能与轻凝作伴,平日,他也希望能够共聚天伦,享受一下何谓母慈子孝,可现如今族罚在即,今日这一去,怕是今生永无再见之可能,登时他心中竟感觉到撕裂一般的疼痛。 五巫祝看着夜羽的神色,不禁黯然道:“夜羽啊,莫要怪罪姑姑,非是我太过铁石心肠……当年你一出生便能令神木开花,我便知你今生定会非比寻常,果不其然,你挫败飘絮,赢得羽魁,成为我云牙一族的骄傲,更是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拯救羽蛇,再复荣耀,可惜天意弄人,为何…为何你偏偏是男儿身,若无规矩,不成方圆,只能……” 下一刻,夜羽打断了她的话,苦笑道:“姑姑,你也不用慰藉我了,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生死之事已然看透许多,今日如若我挺不过“千罪祭血”,命赴黄泉,日后还望你多多照拂我娘亲,若是她追问起来,你便说……我没有死,只是被驱逐出岛罢了,生养之恩大于天,为人子女,最不希望的就是看见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望姑姑念在同族一场的份上,圆了我这个小小心愿吧。” 闻言,五巫祝倒吸一口凉气,纵使常日她如何铁血铁腕此时也不免动容,“好,姑姑答应你。” “多谢姑姑成全,吾愿足矣。”夜羽淡淡一笑,眼中竟是涌现一片泪花,泪盈眸,却展颜,繁丝百结,痛之欢也,少年无解…… 五巫祝点了点头,旋即摆手示意,身后两名女卫顿时上前几步,押解着夜羽一同前往祭坛而去…… 今日,天色十分昏黑,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宛若黑云压城,苍穹之上时不时闪过几道震耳欲聋的轰雷声,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祭坛之内,人头攒动,举族之人几近全部到此,羽蛇族尊,三巫祝,四巫祝,飘絮,幽云,轻凝等等都在,就连六巫祝、七巫祝今个也是意外来此,要知道,她二人可是负责守卫“永娲阁”,责任重大,无诏不出,可见这“千罪祭血”意义重大。 北宫距离祭坛并不算远,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五巫祝便是押送着夜羽到了这里,然而不少族人顿时围成几团,指指点点,厌恶之声隐约可闻。 面对那些冷嘲热讽,夜羽只当充耳不闻,人情冷暖,即便同族也是无可避免,既然如此,有些人,有些事,何必要放在心上? 环顾四周,这宛若仙境一般的清岚岛依旧美景如画,万紫千红,夜羽不禁怅然一叹,他真想多望几眼,好歹今生十六年的记忆尽在于此,可惜很快就要物是人非了。 片刻后,夜羽被押上祭坛,双膝跪下,长晞在下方尊位上直起身子,冷眼瞧了他一眼,朗声喊道: “云牙·夜羽!不肖子孙,颠鸾倒凤,瞒天昧地,违离族规,其罪当诛,念其大功,死罪可免,活罪难恕,罢黜族籍,祭坛之上,落罚三七二十一道“千罪祭血”,如若不死,流放外界,从此无涉!” 音落,四巫祝、五巫祝、六巫祝、七巫祝等些许云牙族人不禁黯然神伤,轻凝更是心如刀割,以夜羽如今的法力能受住十道“千罪祭血”已是相当不易,三七二十一道“千罪祭血”那不等于要了他的性命,一旁,飘絮与幽云皆是面面相觑一眼,满是幸灾乐祸的望向夜羽,论说恨意,飘絮可真是深仇宿怨,幽云倒还尚可,更多时候还是为了迎合飘絮。 紧接着,长晞见五巫祝迟迟不肯动手,冷声道:“五巫祝!还不执行?” “是。” 淡淡的应了一声,五巫祝不禁叹出一口凉气,旋即双手作势,身子缓缓飘起,随后只见她掌中突地掠出一面血红旗幡,此幡一出,顿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股强大的威压更是令得夜羽不禁瑟瑟发抖。 “啪!!!” 旗幡运转,一道由血红能量凝聚而成的鞭子宛若神罚一般,猛地狠狠打在了夜羽身上,绕是他有所准备,也是不防,手掌紧握成拳,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彻而起,听得场中众人一阵心惊胆颤。 “啪!!!” 第二鞭落下,夜羽直接便是瘫软在地上,一股极致的痛楚令他几乎将要窒息一般,然而就在他即刻要昏迷之时,第三鞭又是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令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下方,轻凝玉手捂着胸口,早早便是偏过头去,她不忍心见此情景,但听得夜羽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依旧是满脸泪痕,痛苦难当,此间她几次想冲出去却被身边的婢子玄鱼劝拉下来,时至此时,她可真真是后悔不已,虽然因二巫祝之死她怨恨夜羽,可是仔细回想一番,这么多年,他对自己是何等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而且她自己从始至终也未想过要夜羽的性命,当初揭露他的身世,只是因为气在头上,想给夜羽些许教训罢了,可熟知会导致今日这般局面…… “阿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啪!!!” 此时,第七鞭落下,夜羽已是气若游丝,那十数年辛苦修炼的法力也是一朝丧去,背上血肉模糊,甚至阴森可怖的白骨都是显露而出,鲜红欲滴的血液缓缓流下,形成一片血泊,一袭嫁衣的他此刻倒在其中,愈发的骇心动目。 眼见此景,飘絮不知何等惬意欣喜,这一天,她不知等了多久,盼了多久,总算天可怜她,望着夜羽那生不如死的模样,她不禁冷笑自语,“有如是因亦有如是果,这般下场是你自己要受的!” 闻言,一旁的幽云不禁胆寒,多年来她一直阿谀奉承飘絮,熟知后者心性,虽出身尊贵却是锱铢必较,夜羽沦落至此实在可怜,然而她也不敢露出一点同情之心,不然得罪飘絮,今日的夜羽便是她明日的下场。 首位上,长睎默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然则内心却是有些复杂,尽管夜羽对羽蛇族有着救命之恩,但是他身为男儿身就必须该死,羽蛇族自建立以来都不曾出过男子,此事若是被传了出去,今后还有何颜面立足,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看着羽蛇族在她手中声名狼藉,只是…… 忽地,一个婢女骤然从祭坛外直奔而来,冲着长睎双膝跪倒喊道:“禀族尊,神木突然凋零!!” “什么?!”闻言,长睎猛然一怔,旋即弹身而起喝道。 同时,四周顿时也陷入一片哄然,众所周知,神木乃是“清岚岛”气运所在,是昔年由女娲大神所赐,可保羽蛇族千年不凋,百世不倒,数千年来一直完好无损,可今日怎会无缘无故……难道真是因为…… 心念至此,长睎不禁望了望祭坛上的夜羽,旋即突然喝令道:“尔等听谕,撤去“千罪祭血”刑罚,将夜羽关入北宫,无本尊令谕,终其一生,永不释出!” 音落,半空之上,五巫祝先是一愣,随后脸庞泛起一抹喜色,双手迅速结印,眼看那即将要落在夜羽身上的第十二道“千罪祭血”顿时化为云烟,最后手掌一招,那面血红旗幡也是化为一道光团掠入五巫祝的云袖之内。 下方,所有族人单膝跪地,领旨会意,轻凝玉手掩着红唇,破涕而笑,四巫祝、六巫祝、七巫祝也是相觑一笑,而三巫祝虽然和众多族人一样被族尊的旨意为之震惊,但细细思量,却是夏然明白,神木突然凋零定是与夜羽有关,想当年,他一出生竟是能令神木开花,何等神迹,如今夜羽奄奄一息,神木竟是转眼凋零,如此异象,已是警告,若是一意孤行取了夜羽的性命,而断了神木所带来的气运,岂非愚蠢至极? 然而,飘絮却未作思绪,行了一礼,便是率先起身连忙奔向长睎身旁,低声急道:“娘!只不过十一道“千罪祭血”你就这么放过他,怎么可以这样啊?!” “闭嘴!”长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无论如何,娘身为族尊,万事当以举族为重,眼下夜羽即便能保住性命日后怕也是废人一个,你又何苦与他至死方休呢?” “可是……” “够了,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长睎挥了挥手,遣退飘絮,目光望向夜羽,此刻的夜羽经过十一道“千罪祭血”的刑法之后,宛如一局尸体般倒在祭坛上,人早已痛的昏了过去,背上那一道道清晰可见的伤痕实在令人触目惊心,大部分身子更是被鲜血浸染,看上去不禁汗毛倒竖,怛然失色。 “来人,将他带去北宫。”长睎柳眉凝皱,喝令道。 望着夜羽就这么被几个女卫带走,飘絮银牙紧咬,满是怒火,眼看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将夜羽置之死地,孰料到头来却能被神木异象而救,令得整个族落都是无话可说,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就那么好运,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呀?!” 俄顷,飘絮渐渐露出诡异笑容道,“哼,哼哼,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 ============================================================ 第六十二章 因果 北宫。 监牢内,大巫祝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丝巾擦拭着夜羽背上的伤口,每每擦拭一点,她的心仿佛被拧疼一般,望着遍体鳞伤的夜羽,她的泪水便止不住地掉落,不过好在……好在这“千罪祭血”的刑罚总算是挨过了,从此以后夜羽终可安然无恙了。 想到这里,大巫祝脸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虽然她也知道夜羽受了十一道“千罪祭血”一身修为尽丧,更是成为废人,但性命好歹是保住了,只要她们母子能够安然活着,足够了,都足够了。 然而,就在片刻之后,监牢外突然出现四个蒙面婢女将门牢打开,继而抓向夜羽,大巫祝见状,顿时一愣,随即警醒过来,出手制止,不料,被其一掌击退,眼睁睁地看那四个婢女将夜羽带走。 “干什么?!你们要把夜羽带到哪去啊……?!”大巫祝扑到栅栏前,伸出手不断喊道,可惜,却是无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夜羽方才从昏迷之中微微清醒过来,只见自己身处在一个监牢之内,这四周的景象与那一股阴森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北宫之内,只是大巫祝并未在其身旁。 “我……我……我还……还没死……吗?”夜羽缓慢地吸了一口气,他只觉得自己身子仿佛已经支离破碎一般,稍稍动弹便是痛入骨髓,只能静静地躺在地上,不过,他却并不知道自己背部内有着一缕细微的鲜红火焰穿梭飘动,而那极其严重的伤势也因此悄然恢复着。 “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死,你的命还真是大啊。” 良久,一道冷笑声骤然在监牢外响起,夜羽微微移了移头,赫然见到飘絮带着四个婢女走了进来。 “又是你!”夜羽苦笑一声。 “怎么,不想见到我?”飘絮见她如今既可怜又可悲的模样突然觉得些许好笑道:“瞧瞧你这鬼样子,宛如丧家之犬一般,真是令我欣慰不已呀!” “哼,你是故意……来奚落我的嘛?” “不,不止,我是来还你一份人情的,你看,这是什么?”说着,飘絮从怀中取出了一把精美的梳子,在掌心摊开。 见状,夜羽眼瞳微微一缩,此梳乃是当年飘絮十岁生辰之时自己亲手送给她的贺礼,其梳乃檀木雕琢而成,木质坚硬,芬香扑鼻,因是上上等檀木制作而成,具有百毒不侵,万古不朽的功效。 “你这是什么意思?”夜羽疑惑道。 “你说呢?”飘絮冷哼道:“这梳子可是当年初试比练第一才有的奖励,自打你将这东西送我之后,我便日日置于匣中,为的就是警戒自己,当年的耻辱总有一天我会悉数讨还!” “你以为我是故意炫耀?!当初我见你甚是喜爱此梳,才特意选在你生辰之日作为赠礼,真没想到竟会令你曲解至此。” “呵呵,你少在那口蜜腹剑,你都沦落到这般田地难道不恨我怨我?”飘絮看着她,冷笑一声,继续道:“看在神木的份上,我娘亲已经下令,免了你余下的十道“千罪祭血”从今往后,你便岁岁年年都囚禁在此,永无出头之路。” 音由入耳,夜羽骤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下,不知为何,他虽然庆幸自己可逃过一死,可一想到今生今世都要困在这里,不禁露出一阵忧伤。 “大难不死的滋味是否很好?啊?为什么明知你犯下的乃是死罪,却还是能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为什么……为什么呀?你到底哪里有何好?竟能以神木为由,替你逃脱这弥天大罪?啊?”说着,飘絮愈发失控,令那身后的四个婢女将夜羽抓了起来,纤弱无骨的玉手宛若鹰爪一般恶狠狠地扣在他的脖颈之间,以致令他一时好生喘不过气来。 “纵然你可侥幸不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飘絮美眸之中充斥着怒火与妒忌,恨意满满地说道,旋即,她下意识地细细打量了夜羽的脸庞,忽地失声讥笑道:“瞧瞧这张俊脸,美若好女也是不过如此,想来,至子也是为其神魂颠倒吧?既然如此,留之也不过是个祸患,何不我替你来解决罢了!!”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夜羽望着她的诡异笑容,心里顿时涌起巨大的恐惧,声音都是不禁沙哑道。 “呵呵,没事,来,乖乖的,别动!”飘絮嘴角泛起一抹阴险的冷笑,扣在夜羽脖颈之处的左手更是加大了几分力道,随后将右手中的那把檀木梳轻轻的贴在他的脸庞上慢慢移动。 “这是我还你的!!!” 音落,飘絮冷笑更甚,手中的檀木梳瞬间狠狠地划向他的脸庞,将其皮肉翻卷,鲜血流泻不止! “啊————” 顿时,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悲叫响彻四周,与之伴随的还有刺骨的阴冷笑声…… …… 一日过去,幽暗的地牢内,夜羽始终昏倒在冰凉的地面上,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种昏迷状态,良久,一声声低喊方才将他从无尽黑暗之中惊醒回来。 夜羽微微睁开双眸,细细看去,竟是轻凝与她的婢子玄鱼二人,当下不禁疑声道:“轻凝?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姐……我…四姑姑很是担心你,才托我帮她偷偷送一些功效卓著的疗伤药过来……”轻凝一脸愧疚,微微低垂着头吞吞吐吐道。 闻言,夜羽轻声笑道:“那你呢?你不恨我了嘛?” “这……对不起,阿姐,当初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只是……只是想……对不起,阿姐,对不起……早知会到今日这般局面,我绝对不会出面揭穿你的,我真的……” “罢了,姑姑之死,我也应当付出代价,如今,我的身世你们也都知道了,对了,我娘呢?她在哪里?” “哦,姨娘在另外一处监牢内,我方才来找你的时候已经见过她了,她不仅不怨我还给了我一块玉珏让我务必交给你,你看……”说着,轻凝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珏递交到了夜羽的手中,随后将她半个身子扶了起来。 呼出长长的一口冷气,夜羽只觉后背上的伤势似乎好了不少,起码比起稍一动弹就痛入骨髓的滋味来说,眼下他能直起身子已是相当不易了,旋即,他细细看了那块玉珏,此玉珏当真不俗,其内面竟还刻着“胤”字,晶莹玲珑,温润有方,只怕置在羽蛇族之中都是难得一见,只是为何从来不曾在娘亲手中见过…… 瞧得夜羽脸上的困惑,轻凝说道:“阿姐,姨娘让我转告你,这玉珏你定要万般收好,来日是否能够父子相认便全指望此物了。”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夜羽不解道。 轻凝抿了抿红唇,俏脸泛起一抹忧伤之色道:“我娘亲已经不在了,除了阿姐你和姨娘,诺大的羽蛇族也没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了,与其你们在这被囚禁至死,倒不如我带着你们一同逃出岛去,找个世外桃源,从此以后,再不理族中……” “傻丫头!你疯了嘛?”没等轻凝说完,夜羽突然打断她说道:“族中内外都设有结界,而且还有女卫轮番看守,若是当真容易,我何苦在此留守多年呢。” 轻凝微微一笑道:“阿姐,你所思虑的我自然明白,正是因逢后日喜庆两族联姻之日,今明两天已是有不少族落来此做客道喜,结界也已然打开,届时人多事杂,我们就趁此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只要一离开清岚岛,我们便是自由之身了。” 音由入耳,夜羽微微吞咽了一下,眼中浮现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显然轻凝的一番话的的确确是让他动了心,毕竟较之他和娘亲一生困死北宫,那外界之貌无疑是令他太过心驰神往了,而且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凭着手中的玉珏去找他的生身之父,他定要瞧瞧自己的父亲是何等样貌,能让娘亲不惜为他触犯族规,冒着必死之心也要将自己生养出来。 “那你打算在何时?”夜羽不禁问道。 轻凝低声说道:“就在明晚,夜深露重,想来防守也会相对松懈一些,而且我已经从四姑姑的药庐里盗取了一些“沁合香”,定能成功。” 闻言,夜羽思绪良久,终是点了点头,轻凝见之也是心中一喜,随后不禁细声问道:“阿姐,你的脸是怎么……” 此刻,轻凝还是按耐不住出口问道,之前她与玄鱼进来之时曾见到夜羽那宛如蛛网一般惨不忍睹的面容之时不禁一阵惊魂未定,实在是十分丑陋可怖,与那日现出男儿身之时的容貌比起来仿佛云泥之别,虽然经过一日时间,夜羽脸上的伤口已经逐渐结痂,但依旧是让人胆颤心惊。 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夜羽只觉得摸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一样,立即缩回了手,强忍心神道:“有如是因亦有如是果,算了,算了……” …… 月如银盘,漫天繁星,青葱玉林,深处之际花香扑鼻,游目四顾,繁花青草,木屋之内,灯火通明。 此时,五六个婢女围在飘絮的妆台旁为其上妆粉点,只见她身着一袭嫁衣,眉如翠羽,瑰姿艳逸,貌似倾城,般般入画。 长睎坐在飘絮的床榻上,瞧得她精心打扮的模样,不禁掩嘴一笑道:“还有两日方可大婚,你就这么急着试这嫁衣,是不是有点心急了?” “失而复得,最是珍贵。”飘絮望着妆台上铜镜中的自己,微微笑道。 长睎点了点头,苦涩道:“话虽如此,也不知那蛮刹族日后若是发现是否会有怪罪,届时,你远嫁他族,山高水远,只怕为娘不能万事为你周全。” “娘,你尽管放心,若是米已成炊,纵使他们发现也是枉然。” “也对,只是此法恐怕是委屈你了。” “比起让夜羽嫁给至子,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我顺利嫁给至子,定会让他全心全意的爱上我。” “嗯,如今夜羽虽逃过一死,但已是个废人,念及神木缘由,余生且让他在北宫慢慢忏悔吧,等他行将就木之时,再将他关入“天涯海阁”到时候,荒兽还是在我们的掌控之内……对了,有些话我需得叮嘱你一番。”长睎似是想起了什么,续道:“如今的蛮刹族宗共有三子一女,那黎熏默和他妹妹皆是一母同胞,虽是次子,可他娘亲乃是堂堂蛮刹族后,根基稳固,据说如今的蛮刹族宗之所以能够坐稳一族之宗的宝座也多亏了她,日后你若有本事讨得她的欢心,想来,在蛮刹族中的地位也是无可动摇了。” “那长子听闻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蛮刹族中威望颇高,可惜出身平庸,难以匹敌黎熏默,不然这至子之位,花落谁家当真难说,那幼子倒是无关紧要,虽然他娘亲是族宗的宠妃,可惜毕竟是妾室,加之自身放浪形骸,所以难登大雅之堂,你只需多多留意族后和那长子二者便可。” “嗯,女儿明白了。”飘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 见状,长睎也是叹了一口气,旋即从云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出来递给了飘絮道:“这里头便是你要的东西,你好好收着。” 接过那盒子,飘絮细细看了两眼,不由发笑,紧接着,门外便是响起一顿叩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