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给超反们递帽之后》 第1章 周旋 “今晚想吃什么?” 有一秒,尼克·邓恩觉得自己被某种撕咬力极强的肉食动物盯上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三件套,打着温莎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官深刻而立体,单单看着就足够让人赞叹,可他的魅力远不止如此。 简单一句问话,充满磁性的嗓音像优雅的钢琴曲般在人耳畔回旋,除了天鹅绒和丝绸再联想不到其他。 谁能知道,这禁欲派绅士的外皮下却是一头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野兽。 和捕食者同桌而坐,即使没有蜘蛛侠的蜘蛛感应,尼克·邓恩也汗毛倒竖。 他掩饰性地端起酒杯,想着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地步。 而一切的一切都始于一个平凡的圣诞夜。 他在熙攘的人群里走走停停,忽然被商场里的圣诞老人塞了张愿望单,米白底色上印着缀满礼物的圣诞树,中间空着任由人们发挥自己的想法。 “愿望单写好后别忘记放进圣诞袜里。”圣诞老人提醒道。 多么有趣的事情,将心愿写在纸上放进袜子里,然后神奇的白胡子老爷爷就来帮你实现。 他想,这是第一次被人塞了张愿望单,而第一次总是值得尝试。 结果第二天起床,不认识的医生管他叫尼克·邓恩。 “尼克·邓恩?”他起身并没有感觉到不适,眼前的场景陌生又荒诞,医生说导致他住院的原因是场大爆炸。 “你从二层楼的窗户跳下来摔到车上,除了轻微脑震荡没有任何骨折或伤口,简直是奇迹。”医生将一部手机交给他,镜片后面的目光戏谑而暧昧,“快看看吧,这才是你需要担心的。” 尼克·邓恩茫然接过手机,漆黑的屏幕映照出一张他熟悉又陌生的脸。 “尼克·邓恩?我是尼克·邓恩?” “当然,亲爱的,你还有其他昵称——原谅我看到了那些消息,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很难不去注意。”医生再次好奇地提问,虽然这和他职业操守相违背,但人对八卦的热情总是能战胜一切,“说实话,你不会翻车吗?” 尼克·邓恩根本无暇顾及对方的调侃。 因为他已经被通讯列表吓到失语。 名字和很多他熟悉的名人撞了还可以说巧合,偏偏聊天软件上的头像也相似的要命,想不认都难。 “尼克?尼克?嗨你还在呼吸吗?”医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善意提醒道:“最新消息显示有位叫joker的先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让他和别的想来探望的人打照面。” 尼克·邓恩猛地抬起头,直视他的医生忽然发现那双眼睛其实深邃又纯净,尤其是处于某种不动声明的状态之下时,会有种像被深渊、黑洞、磁石吸引的错觉。 他很迷人。 ——不愧是有“致命”列表的男人。 “我需要出院。”尼克边说边换衣服,“现在,立刻!” 如果第一个来的是小丑,他最好马上离开人多的地方。 尤其是医院。 尼克至今还记得电影里小丑炸医院时的名场面。 他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叫尼克·邓恩,但更危险的因素正在靠近,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哦不,他完全想不起来和小丑认识的经过! 恰在这时,最不想见的绿头发男护士迎面走来。 “为什么这么严肃?”男护士拆去口罩,露出鲜红的、永远大笑的嘴巴,他摆正护士帽,纯白的布料覆盖在深墨绿色头发上,怪异又意外和谐,“我们今晚可以试试这身衣服。” 小丑大笑着将双手拢到身前,摆出标准的服务姿态,这个动作让尼克想掉头就跑,他则自顾自地用有些神经质又非常兴奋的语调说:“先生,你需要我提供什么服务?为了小费我可以什么都做哈哈哈哈哈——比如,炸了医院怎么样!” (艹皿艹 )草,今天是走不出医院大门了?! 在小丑怪异的笑声中,尼克肾上腺素飙升,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托起穿护士服的小丑,然后一路狂奔。 “你的背阔肌没事真是太好了。”小丑右手顺势搭着尼克的背,感受起伏的线条和肌肤的热度,“我想念攀着它们的感觉,小糖粉,你睡的太久,来之前,我特意准备了三个炸弹。” “上次那场爆炸还不够‘盛大’?”尼克以自己也不可置信地镇定与小丑对话,天晓得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啊哈,我知道了,你在生气这个。”小丑右臂一用力凑近尼克的脸,“如果你今天没醒,我就把医院炸了,你在爆炸中睡去肯定也会在爆炸中醒来。但是你醒了,所以,尝尝这个——” “!!”尼克差点窒息。 小丑的动作与其说吻不如说是撞。 那两瓣涂抹鲜红的唇竟然与常人一样是柔软的,尼克还尝到糖粉的甜味。 像是病人终于吃对了药,他记起自己与小丑认识的经过。 当时对方没有涂小丑装,素净的脸衬着嘴边伤痕愈发狰狞,他独自散步,漫无目的,街边工人们正从卡车后车厢里搬运成袋的糖粉,尼克·邓恩则在低头玩手机,没有看路的两人撞在相同的路灯低下。 尼克马上要扶起对方,但一个小偷冒出来想抢他的手机。 小丑就是在那一刻对尼克·邓恩有了兴趣。 身为资深社会心理学家,他从没见过有人生气时和平常状态差距如此巨大。 五米之外的男人身形高大,愤怒的样子散发出远古生物般的威慑力,又在小偷跑走后两个呼吸间恢复温和,重新向自己走来,被两人打斗掀翻的糖粉慢慢落下,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洁白冬雪。 小丑的视线透过纷扬的糖粉和尼克·邓恩对上。 可真美!他欣赏地审视那双惊艳又危险的眼睛。 小丑找到了中意的玩具,因为尼克并没有真的温和下来,那双眼中的恐怖威慑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同之处。 尼克·邓恩好像是个局外人,生活造就的模糊面具骗过别人也骗过自己,他伪装成一滴水融进普通的洪流里,但伪装终究只是伪装。 “你觉得改变一个人命运的究竟是什么?”重新站起身,小丑抛出问题的同时舔了舔嘴角,“来吧,说说看,在循规蹈矩的生活宰割你之前,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尼克没有回答。 “为什么这么严肃?”小丑走近他,“我们只是在聊天。” “ 我想做什么?”尼克确定一遍,在对方点头后,他扬起个有点无辜又暧昧的笑容,“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通讯列表。” “哇哦。”小丑走的更近了,他抚摸着嘴边伤疤,另一只手却握住口袋里的匕首,“那你知道我这些疤是为什么出现的吗?” “我想我知道。”尼克表现得十分肯定:“因为你不想这么严肃。” “......”小丑盯着那双眼睛,近距离看,褐色的虹膜边上缀着星星点点的蓝和绿,望进去仿佛进入了迷雾重重的森林。 改变一个人命运的究竟是什么呢? 可能只是一句随意的俏皮话。 小丑松开口袋里的匕首,比起亲自刮破男人的模糊面具,他更想看到那只远古恐怖动物自己挣开束缚。 “所以你同意加入我的通讯列表?”尼克用指腹轻柔地将落在对方嘴唇上的糖粉抹匀,“我现在必须吻你了。” “吻?” “嘿,”尼克·邓恩学的很快,他模仿着小丑的语气:“别这么严肃,你在笑,你沾满了糖粉,你很甜,怎么能不吻你?” 小丑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嘴唇。 的确很甜。 然后他注意到尼克嘴唇上也有糖粉。 是啊,为什么这么严肃呢? 纷纷落落的糖粉虚化了回忆,尼克依稀记得自己最后说:“我家离这里很近。” 他完全不知道当时肆意招来的是谁,好像那时候他缺失了另一部分记忆。 ——见鬼的是现在全记起来了。 同时,尼克·邓恩终于将小丑带出医院大门。 希望医院里的人过感恩节时能想起他——这位人工搬运炸弹的优秀社会楷模。 “游戏时间到了。”小丑对好定时器,转身坐进一辆毫不起眼的汽车,他拉开车门前又回过头,眼神明暗间变幻出锋锐的光影,“我们晚上的约会可没有取消。” “我会在家里。”尼克·邓恩举双手保证,恢复记忆后并没有胆子跟丑爷讨价还价。 他目送小丑的车远远开去。 “尼克,你不用跑那么快的,出院手续还没有办,跟我去前台......” 看,反派搞完事后说走就走,他这样的无辜普通人却必须留下来善后。 “你跑的时候没带手机,刚才又有新消息。”医生再次露出让尼克头疼的吃瓜群众表情。 解锁后,普通人尼克·邓恩发现自己收到了来自汉尼拔·莱科特的午餐邀请。 回到现在。 等他放下酒杯,馥郁芬芳的白葡萄酒在口中继续散发醉人口感,他忽然就想起自己在那张许愿单上写的疯狂愿望。 混杂了玩笑和中二,他写的是:哥要成为传说 ...... 确实,如果聊天软件的列表曝光,他很快就能变成盘子里的死亡传说。 第2章 周旋 尼克·邓恩知道汉尼拔热爱烹饪各种肝脏和肉类。 他是个欧洲贵族,喜欢巴赫,熟读古典名著,会为亨德尔的歌剧落泪,对完美主义的追求登峰造极,进食必用银质餐具,还不喜欢任何歪斜的线条。 但汉尼拔昂贵的西装布料下有让人胆寒的另一面。 ——那是中世纪的黑色传说,人们恐慌地举起十字架,泼洒圣水,不择手段也要将其套上绞架再扔进柴火堆,因为这怪物的存在就是对人理的莫大挑衅。 汉尼拔·莱科特看起来风度翩翩,实则完全处于文明的对立面。 而当食人魔坐在一张餐桌旁,饥肠辘辘,手边还有锃亮的餐具时,无论他对面坐的是哪位鲜活普通人,那个人都会想惊声尖叫。 所以尼克·邓恩真的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走的很慢,冷汗没进衬衫的衣领,他听到心脏砰砰作响,声音在身体内部振聋发聩,说错一句话就行将踏错,他也不敢夺门而逃,奔跑的动物更吸引捕食者的追逐。 他所能做的只是竭力保持沉默。 什么?点餐?不了他连想象那些食物的胆子都没有。 “看来还是和往常一样只吃甜品。”汉尼拔收回视线,语气听起来毫不意外,司空见惯一般,走进厨房之前甚至还体贴安慰,“不用迎合我的菜谱,尼克,放松,然后享受。” 待他的身影消失,尼克马上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感谢上帝,周末他除了教堂哪也不去。 极度紧张的状态稍稍褪去,屋子里的温暖很快包裹了他,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从几步之遥的厨房里飘出来,似乎刚刚那些蜇人的寒意全是他的臆想,有什么香甜的味道钻进了空荡的胃。 尼克·邓恩一口饮尽剩下的半杯白葡萄酒,被奶油和糖的味道勾着迈步走向厨房。 等他站定,映入眼帘的是汉尼拔按压食材的背影,有力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在白色的衬衣下游走,力与美被结合得淋漓尽致。 察觉到他的注视,金发男人没有停下动作,骨节分明的手将黄油和面粉揉到一起,汉尼拔微微侧头,低沉的声音压过尼克所有的犹豫,“你知道我曾做过外科医生,手很稳,不会因为有人触碰就放错调料。” 谁能拒绝这样的邀请? 尼克·邓恩没有贤者的出尘理智,他靠近了料理台。 饥饿的感觉变得无比强烈,他无声吞咽,汉尼拔转过身,目光顺着尼克的喉结上下移动。 随后靠近了他,食人魔在尼克的颈间细细嗅闻。 尼克瞬间清醒了。 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椎蹿上头皮。 但汉尼拔没有顾忌这些,他像是终于忍耐不住的野兽撕破人类的外皮,有力的手臂压下尼克的后脑,他们的唇碰撞到一起。 可惜不是个吻。 汉尼拔咬破他的嘴唇,血液特有的腥味唤醒了某个礼拜日的记忆。 教堂肃穆而安静,唯有牧师在虔诚的歌颂天父,这是座模仿佛罗伦萨式的建筑,汉尼拔在倒数第二排,欣赏头顶天花板上的描金绘画,余光挑剔地筛选四周人群。 第二排穿蓝色百褶裙的女士有对漂亮的蝴蝶骨,做拼盘的主体再合适不过,美观又美味,她身边的男朋友总是忍不住拿根雪茄在手上摆弄,他一定经常抽那种产自古巴的烟叶,肺部可能有不同的风味,炙烤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嗯,还缺一道相衬的凉菜,牧师的舌头该是灵活又鲜嫩,切成薄片该爽口异常…… 汉尼拔正要敲定今晚的菜单,却被一个动听的声音带走思路。 “打扰了,可以坐在这里吗?”有个年轻人闯进他的视线。 他突然出现,来的悄无声息,却让周围的一切模糊褪色。 各种食材的香气纷纷淡了下去,不能再勾起他的任何食欲,独有股好闻的气味炸在身前,那是猎人愿意蹲守整晚而妄图捕获的纯正野味,像雄鹿的肉,母狼的奶,猎豹的腿,只消想象,口中的唾液就会过度分泌,五脏六腑皆叫嚣着灵魂深处的饥饿。 汉尼拔拥有远超常人的敏锐嗅觉,当杜松子酒的辛辣和杏仁糖的甜腻混合着袭来,他选择闭上眼睛深深吸气。 优秀的猎人信任自己的感官,哪怕杏仁糖的甜味悦人心头,也压不住那股似乎在爆炸边缘的辛辣酒香。 或许,正是因为杏仁糖再如何浓郁也盖不住灼人的辛辣,杜松子酒哪怕处于沸腾边缘也无法完全溢出腻人的甜,它们组合起来才会如此矛盾又极致。 汉尼拔哪怕在生吃时心率也不会超过85。 而此刻胸腔里的律动声提醒着他,眼前是一道真正的佳肴,是会让食人魔热血沸腾的盛宴。 年轻人还在礼貌地等待回复。 汉尼拔透过对方的深棕色外衣精准描摹出他的肌腱和筋骨,高大的男人如果比作动物,那会是头强壮的公牛。 但这头公牛却只吃草料,温顺的样子极容易让人忽略他头顶有对坚硬且破坏力极强的角。 似乎,他自己也忽略了。 这可不行,只会踱步的牛和会奔跑顶撞的牛完全是不同的口感。 偏执的美食家为了品尝还未成形的饕餮,展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将注意力转移到牧师宣读的某些词汇上,他缓缓点头,真诚无比地说:“请坐,这是我的荣幸。” 心理医生想要了解一个人时从不费力。 年轻人名叫尼克·邓恩,是位创意写作课老师,兼自由撰稿人。 身在教堂,他们自然聊到了信仰。 汉尼拔发现了尼克另一个让人惊讶的秘密。 “我相信上帝真的存在,但经书里人的诞生和审判?这我真找不到依据。” “那你又怎么证明经书所写不对呢?”汉尼拔学识渊博,涉猎极广,他等着听年轻人的论点,却看到尼克凑近他轻启诱人的薄唇。 “我知道个方法。” “说说看。” “真理来源于实践。” 彼时,尼克·邓恩将口中含着的圣体糖片用舌尖推出一半。 食人魔当然不会畏惧什么背德的禁忌。 他们在狭小的告解室里付诸实践,两具躯体同时滑向主流的对立面,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得出的真理在于,他们的尽头不是地狱,而是欢愉…… 但尼克·邓恩现在可不这么想! 天父求你让我悔过。 他为此愿意日夜祷告。 嘴唇上的伤扩散着细小的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曾做过什么。 他浑噩地吃完甜品,饮下对方特意备好的烈酒——是杯纯粹的杜松子酒,没有任何其他液体勾兑。 高度酒液在喉管里爆炸,燃烧着身体,尼克看到汉尼拔拆开漂亮的温莎结,解下两颗纽扣,他正想开口。 然后,敲门声响了。 杰克·克劳福德有些犹豫,他似乎来的不巧? “到家给我发消息。”汉尼拔拉开门,目光还停在尼克嘴唇的小伤口上,饮鸩止渴的行为起了反效果,他的眸光深处透出沉淀的红芒。 尼克·邓恩晃晃手机,毫不心虚,“别担心,你就在我的列表里。” 下午三点一刻,他总算成功走上回家的必经之路。 然而,胸口多出的红点让尼克·邓恩顿住脚步。 狙、狙、击、枪?! “亲爱的niki~你的幽默感去哪了?”幸灾乐祸的男声从不远处响起,尼克望过去——没有狙/击/枪,红点的源头是根激光笔! 还以为列表的事曝光自己要死了呢。 随后他瘫倒在地,像是真的中弹一样,吉姆·莫利亚蒂两步走过去跨坐在他身上,手臂高高举起,脸上是欢呼般的雀跃。 “惊喜!” 尼克·邓恩望向天空,宁愿刚才的红点是狙/击/枪。 第3章 周旋 “加糖还是奶?” “糖,当然是糖。” 尼克准备放糖。 “不,我改主意了,加奶。” 尼克将方糖块扔回罐子里,提起奶壶的把手准备倒进茶杯。 “算了吧,我还是不做选择了。”吉姆·莫里亚蒂第三次转换要求,他眨眨那双犹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对尼克做了个孩子气的小表情,脸颊和鼻子尖因屋内的温暖而染上油画里的粉色。 他看着尼克·邓恩,整个人容光焕发。 但尼克一直尽力错开任何会与他对视的机会。 将加了糖和奶搅拌好的茶递到对方手里,回家路上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话终于准备出口。 “我在想...” 莫里亚蒂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让我来猜猜,niki想说什么?”他转动黑色的眼珠表示自己在思考,绵密的深色睫毛泛起冷光,“你不想继续了,你累了,你想休息。” “......” 跟聪明人说话可真是见鬼的省事。 ——因为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用说。 吉姆·莫利亚蒂说的话戛然而止,沉默孕育着更不可预测的危险。 下一秒就发生了尼克每分钟都挂在嘴边的猜想。 他要死了。 此刻这话已经不再是玩笑。 当精致的领带变成勒人的绳索,腹腔内的氧气急剧减少,周遭的光彩全部混淆成模糊的虚无,唯独那双黑眼睛在自己面前放大。 他这才发现那对黑宝石是不反光的。 濒死的恐惧和缺氧的大脑,走马灯一样拽着他进入某个下午的茶会。 说来古怪,参加茶会的人都来自教育界,有老师有教授,他们衣着光鲜,所教的学科五花八门。 神秘学教授席地而坐,谁也不知道他在茶杯里看到了怎样的未来,星象学者则对着万里无云的白日写起长诗,物理学教授咬了口苹果,万有引力正指引着他,天平永远不会静止,他要不停改变中心点。 而在这片天地外的室内茶饮间,只有考究的西装和客套的交谈,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他们自诩会教出大人物,自然不会如草坪上的同行们那般作为,他们要讨论大事情。 数学教授就坐在其中一把软椅里,他的目光穿透了视之所及的全部。 耳边随意而零散的对话开始变成某些论调,人逐渐形成人群,理智和谦逊随后荡然无存,最极端的观点总能被大多数人推选为民意,然后他们高声喊出认为最正确的那一个。 究竟是谁定下的规矩,喊得声音越大就越正确? 莫利亚蒂有千万句引经据典的宏论可以用来反驳。 但他翘起腿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粉色的唇变幻出刻薄发音。 乌合之众。 自傲的智者高高扬起头颅,无趣让时间流逝变成漫长的折磨,他想要解脱自己,离开闹剧般的茶会。 但后来的三分钟却让莫利亚蒂重新对平淡寡味的午后产生兴致。 “我们在讨论究竟是什么造就了那些伟大的悲剧。”深棕色头发的青年端着茶碟像举着酒杯,“虽然莎士比亚的戏剧读的不多,但我教创意写作课,还有点可说的。” 青年把大吉岭茶连同精美的杯子塞给莫利亚蒂,长腿毫不费力地蹬上临时搭建的讲台。 他仿佛是独行于世的吟游诗人,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个摇铃,遵照古老的传统,先用清脆的铃声作为开场,人们稍稍向他聚拢,交谈声逐渐减小。 青年从骑士与剑的时代讲到超级英雄们冉冉升起的现今,他用诗歌吟咏出那些足以传承百年的伟业,将圣城的岩石、湖畔的天鹅与艺术、美好一一唱诵。 什么造就了那些经久不衰的戏剧?正是价值非凡的东西因迟暮而毁灭——只有绚烂的生命在死亡时才能化作悲壮的史诗。 现在,他要为伟大的悲剧,敬永垂不朽的美好。 吉姆·莫利亚蒂在人群中举杯,瞥见青年向他投来璀璨笑容。 这不安于轨的小行星,他独特的引力终招来黑洞。 数学教授开始相信一只蝴蝶和一场风暴相关联的无稽之谈,犯罪届的拿破仑专心设计起独属于青年的剧本。 毫无疑问,不管耗时多久,这出戏剧都必须属于吉姆·莫利亚蒂,他要全权掌管,谁都不能染指。 “我说的怎么样?”青年从他手里接过茶杯,两人的手指碰在一起。 莫利亚蒂为他夸张地鼓了两下掌,语调起伏不定,似真似假地说:“听完我只有一个想法——” “毁了你~” “哦~”青年露出抹狡黠的笑,带着三分的坏和七分性感,“后院有个地方,我们可以继续讨论,更深入...更紧密...” 那个本该无奇的午后变得色彩绮丽,花园里的玫瑰曾见证过火热激烈的碰撞和不可思议的结合。 快要窒息的瞬间尼克·邓恩重新聚焦,莫利亚蒂爱极了他那一刻的眼神。 黑宝石上被烙进烈焰般的光彩。 “小行星,你醒了~”松开力道放下领带,莫利亚蒂重新露出个耍小脾气式的鬼脸,语调欢快地说:“我差点就要毁了你。” 他的声音轻若羽毛又沉如滚石,上一秒还在微笑下一秒却要夺人性命。 不可预测又诡谲多变。 “别生气,你迷茫了,我是在帮你~”莫利亚蒂轻轻亲吻尼克的下巴,声音里没有丝毫歉意,反倒是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你以为和某个小镇来的记者套上戒指就能满足吗?你们会在他家乡的农场里定居,领养个孩子或者养几只宠物,他的母亲会待你如至亲,你们会争吵也会和解,日复一日,直到鬓发斑白。” “但是除此之外呢?” “你才站在人生的初始,却要一直望到尽头。” “别傻了,你要的是我。”莫利亚蒂的吻一路向上,濡湿而绵密,毫不讲理的威胁被他说的宛若情话,“你要的只能是我。” “尼克·邓恩,只有我才能满足你。” 他的喃喃细语宛如毒蛇吐信,丝丝缠绕。 像是上帝的其中一个儿子,天使脸孔,圆圆眼睛,却有统领地狱的心肠。 尼克看着他,深深呼吸。 他是醒了,真的醒了。 居然想什么靠主动分手来解决问题,简直嫌命长。 觉察到他态度的转变,莫利亚蒂心情也跟着高涨,随后从口袋里捻出张加盖鲜红印章的纸条。 尼克瞄到上面的零星字句。 似乎是张释放令,要释放的人是—— “斯隆比?” 休·兰森·斯隆比。 尼克怀疑自己看错了,下意识伸手去拿。 “别这么心急。”莫利亚蒂一转手,微微侧过脸,眼神示意对方该给点奖励。 ……… 亲吻一个两分钟前要勒死自己的人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呼吸道里残留着阴影,他的肺还在隐隐作痛。 最终尼克停在他脸颊的上方,若即若离轻抿唇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啵” “他是你的了。”莫利亚蒂将头搁在他宽阔的胸口,“过程很有意思,连莱克斯都同意帮他,告诉我,他有什么秘密?” 尼克这次可不会大意,他只当个哑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知道。 毕竟有秘密的不是兰森而是他的列表。 ——是的,莱克斯的头像太引人注意,看过一遍就记忆尤深。 等等。 尼克·邓恩忽然记起莫利亚提说的另一个人。 ——所以小镇来的记者又是谁??? 第4章 周旋 “记者?”尼克·邓恩是真的不明所以,他的列表到是有位调查记者,但直觉告诉尼克,莫里亚蒂说的记者不是指他。 面对他的满脸困惑,莫里亚蒂却没有解答,那双黑眼睛里的情绪却变得更为混沌。 “我说了不要心急,玩游戏必须遵守规则。”犯罪顾问拨弄着对方浓密的深棕色头发,声音从尼克的头顶传来,“niki,你会找到答案的。” 他这话既是对尼克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莫里亚蒂捂住双眼,因心情激动而两手颤抖。 期待,太期待了! 如果尼克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眼中的光彩会不会就此湮没?不不不,节奏要更快,打击要更强,比起衰竭,爆炸才是升华...... 尼克、尼克,我的小行星,真想现在就看着你在宇宙中爆炸,那将会是何等的空前绚烂? 随后“嗡”的一声,他不得不从眼前发亮的状态里退出来拿起手机——某个总统竞选人简直是煞风景的一把好手。 送他离开后尼克·邓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谁他妈要玩游戏啊?!一个列表就要他命了,还跟你玩游戏?你直接叫我玩命不得了?! 在给自己灌下半听可乐后,呼吸道里火辣辣的感觉总算消退了些,他洗完澡换好衣服摆弄着发型,离开浴室前甚至喷上了淡淡的古龙水,刚经历完憋气挑战,他可不想再跟小丑上演别的生死game。 结果,小丑没来,晚上六点半,警察敲开了没上锁的大门。 说实话,尼克的内心毫无波澜。 ——和满列表的危险人物交友不进局子等什么? 而且,躲进警察局可比他待家里安全多了。 秉着事已至此还能多糟的破罐子破摔精神,尼克·邓恩非常配合地坐进警车,红蓝交错的光线此刻竟看着无比安逸,他在后座上浅浅入眠。 两位警官安静地开车,直到有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开始在广播里讲话。 “超人,已经消失整整两个月,大都会少了它的红披风,人们在雕像前摆满鲜花......” 播音员的声音像是在顺着海水飘动,忽远忽近,尼克被困意笼罩着感官,但又有一丝微弱的星光在海面上闪动。 超人... 【你以为和某个小镇来的记者......】 超人... “超——” “下车吧。”有些年纪的警官拉开车门,像是长辈一样笑着和尼克打趣,“睡觉是不是你的超能力?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刚上警车就睡着了。” “emmmm......” 尴尬。 尼克和两位警官踏入警局,朦胧间的微妙灵光转瞬即逝。 “等等你要去哪?”警官叫住尼克,对方正自发前往看守用的铁栅栏门附近,本以为注定会成为重要证人或者诱饵的创意写作课老师,这才发觉拿错了剧本。 好在顺着对方说话的能耐还是有的,经过几番试试探,尼克·邓恩确定自己是来接受表彰的。 因为他曾救过一位叫弗兰的女管家,她所待的家族有个显赫的姓氏叫斯隆比。 而斯隆比家族的现任继承人给了他感谢信和很实惠的大笔美金,还表示自己的出版社想登几篇他的稿件。 ——哪说理去呢 原来我除了玩火还是有做些好人好事的。 尼克·邓恩接过丰厚的报酬,短暂遗忘手机上的未读消息,沉浸在即将可以买买买的喜悦里。 “你要领的人在后院,帮个忙,别太声张。”警察局局长收下释放令,视频电话的摄像头对准宝马车扬长而去的背影,他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而尼克正在和据说是他的朋友——确实不在列表上,但存过对方手机号,社交软件上有互动,相册里有几张合影——聊得正欢,金发的兰森风趣幽默,似乎了解他的所有喜好。 但他最近过的不好,外祖父去世,父母离婚,家道中落,还改了姓姓氏,尼克同意他搬来借住。 在遥远的记忆里,未上映的电影宣传海报鲜活起来,推理剧情保密良好,他并不知道谁是杀手,但冲着和美队如出一辙的脸,他更倾向于对方是“邦德”侦探的“华生”。 “谢谢你,尼克,只有你愿意帮我。”兰森停稳他的宝马车,蓝眼睛真诚地看向尼克,“我保证再也不酒驾,看守所是个让人反思的好地方,没有哪一刻比被关在铁笼子里的时候更清醒。” “都过去了。”尼克给了他拥抱,总算解开‘到底是什么罪名需要莫里亚蒂和莱克斯一起抹平’的谜底——兰森周六晚八点喝的烂醉在金门大桥上蛇形造成连环追尾桥面开裂。 金门大桥本身的重要性自不必说,它因历史价值出众曾被拍过纪录片。 兰森的行为相当于毁坏文化财产,会被媒体公开处刑,想救他是挺难的。 尼克边走边感慨,大佬就是大佬,这二位不知道怎么做的,现在网上搜都搜不到兰森的事。 忽然,宝马旁边的车亮起车灯,刺眼的光直照尼克。 “不去检查你的车吗?” “我、我的车、嗯,对,我得去瞧瞧。” 可是,虽然是我的车,但我没有钥匙也不晓得怎么打开。 谁知车子非常灵敏,尼克才靠近,驾驶座的车门自动上翻,飞翼型的线条流畅而大气。 高科技! 坐进去握住方向盘试试手感,越看越觉得这车很酷,就是方向盘中心的图形有点奇怪。 好像是个机器人的头像。 “*%#*^@” 音响里传出冰冷的机械音,车载屏幕上出现一行荧光字,是尼克看不懂的语言。 什么玩意? 车说话了? “尼克·邓恩。” “谁在叫我?” 屏幕上又是一行乱码。 “抱歉?我真的看不懂。” 很快,机械音说道:“%#*^万岁!” 尼克·邓恩:听起来我的车子好像有个组织??? “%#*^万岁—” “嘭!”怎么听也很不妙啊!他绝对不要联想嗨爪! 迎着兰森不解的目光,尼克甩上车门拉起他就走,毫不停歇地回家开启防盗锁。 今晚可是跨年的重要日子,他谁也不想管,麻烦事不约。 尼克和兰森渡过了配合默契的游戏时间,他们打通关,吃外卖,倒数着时间共同走向未来。 “新年快乐,尼克。” “新年快乐,兰森。”他们坐在一起,手臂挨着手臂,腿挨着腿,尼克再次拥抱了他,在从医院醒来后的惊悚历程里,兰森是唯一让他稍微放松点的人。 “别急着走好吗?” “我会待到你厌烦的。”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兰森友善又真诚,尼克快睡着的时候想,要是列表上都是兰森就好了。 而尼克的好朋友,兰森在他熟睡后很快收起脸上的温和,傲慢和自负从骨子里透出来,他皱着眉把尼克的手机关机。 斯隆比家的小少爷给自己点了根烟,读起买回来放在角落里的报纸,头版头条不再是《寻找超人》,而是钢铁侠托尼·斯塔克于纽约全程发售绝境病毒3.0。 照片上,亿万富翁不再金红加身,白色的铠甲冰冷如霜雪。 第5章 周旋 长大了有什么感觉呢? 大概,就是能分的清哪把是真刀哪把是玩具刀。 半年前,他还叫兰森·罗宾逊,家族里的人员不管背地里如何厌恶彼此,明面上,他们也是斯隆比一家,姓氏既是身份的象征,人们说道斯隆比,就会联想到气派的别墅,文字的帝国,有趣的思想,因为老斯隆比是写推理小说起家的,以至于家族里每个成员身上似乎都谜团重重,秘辛无数。 没人可以小看一个斯隆比。 但其实呢,身为斯隆比家族的第三代,生活除了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夜夜沉浸在灯红酒绿里推杯换盏之外,就是颠倒黑白和浑浑噩噩。 他从没想过今后。 他也不需要思考自己的人生道路。 每天醒来开着宝马驶入喧嚣街市,叫的出名字的俱乐部他都是会员,沙龙、宴会甚至是歌剧院,当华灯初上,兰森的一天才正式开始, 这样的生活固然是极致享受,但长此以往却会带来顽疾般的疲惫——来自永远也睡不醒的迷乱,做什么也提不起劲的精神,事实上,骄奢躯壳下也没有真正想做的事。 他年纪轻轻,没有目标,只知纵情声色,然而当狂欢结束,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进落地窗,尝过片刻极乐的灵魂重归□□凡胎,留下的只是心倦意怠。 某一天,他怀着同样错乱的生物钟来到纽约举办的酒会,为了庆祝托尼·史塔克成功从绑架犯的手里逃出生天。 据说这位天才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今天大家才算能正式见他。 到场的大多是同一圈子的人,兰森看着尽是些熟面孔,很快就兴致缺缺,独自坐在吧台前的高脚登上,酒保们调出的马天尼味道所差无几,他突发奇想,将橄榄含在嘴里自娱自乐,看看舌尖能顶着它平衡多久。 宽阔的大厅响起乐曲,曲调恢宏响亮却没有旋律,兰森听了太多相似的聚会名曲,此刻漫不经心地跟着节拍摇晃身体,只剩腔调的乐曲和没有灵魂的躯壳天衣无缝配合着彼此,假装他们正兴致勃勃,似乎又是与往常无异的消磨时光。 但兰森却在回眸间闯进那片月亮的倒影。 深褐色的虹膜嵌着蓝和绿,比仲夏夜的繁星还要让人沉醉。 他走到兰森身侧,点了杯杜松子酒,水晶灯散发的光芒罩上迷人的脸庞,如白日焰火,璀璨夺目。 男人注意到兰森,端起酒杯向他示意,神情浪漫,气质潇洒。 “尼克·邓恩。” 从此清晨的阳光再也不能刺穿他空虚的灵魂。 因为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月亮。 周围的客人来了又走,酒保们一刻没有停歇,吧台边酒水倾倒的声音,人们交谈的声音,椅子挪动的声音,一齐被月亮阻挡在外。 他们所坐的两个位置形成了隔绝的小空间。 是尼克·邓恩让这里变得静谧又独特。 尼克·邓恩 兰森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用的是朗诵诗篇时才有的抑扬顿挫。 两人互相介绍完彼此,人群忽然议论纷纷,是宴会的主角登场了。 亿万富翁华装锦饰,修剪精致的小胡子成了他标志性的魅力所在,神态虽有所收敛,还是带着无法隐藏的不羁轻狂。 他一路走来和众人寒暄,但兰森知道,对方终究要坐在吧台这边。 “尼古拉斯老师,咱们有过协议,你不能擅自开班收学生。”他将自己的酒杯塞到尼克的旁边,导致兰森正在享受的美好气氛荡然无存。 “我刚刚才知道他的名字,亲爱的安东尼,未婚夫的特权呢?或许我们的下一课该是学习彼此信任?”尼克的注视离开了兰森,月光转投到托尼身上,金发的年轻人这才注意到他们手上戴着对戒。 纯银打造,造型简易,却是得到天父恩典,最牢不可破的誓言。 有人困住了他的月亮。 “未婚夫,”托尼强调道,“不是已婚。如果婚后你每天亲吻我三千次,我或许会考虑改个姓氏。” 尼克用一个吻堵住了小胡子男人的嘴。 “那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算。” “唔...停下,这是作弊...”面对媒体从不落下风的天才发明家全没了优势,他开始在换气的途中找借口,“刚才不算,你还有好多缺点需要改,比如,不能让我整晚对着床头,我想看你——” 这不分场合的劲爆发言被尼克拦下。 他们随后一同离开了。 兰森并没有因此失望,他已经想清楚,像尼克·邓恩这样的人,若想长久的待在他身边,最好的选择是做朋友。 遗传自他那写推理小说起家的外祖父,他观察力同样出众,史塔克焦糖色的眼中是极力压制的沉重,那重量迟早会压到他自己。 而等他承受着重量再也不会笑的时候—— “先生,您的酒。”调酒师递上酒后没有离开,眼前的斯隆比家小少爷金发碧眼,养尊处优,无论在男女眼中都是尤物,“晚上是否有兴致...” 可惜兰森是个高傲自负的双标小混蛋。 恼火于对方打扰了他的编排,两瓣红润可口的唇微微翻动,趾高气昂地说:“滚。” 兰森与尼克·邓恩成为朋友只用了一个月,他为了改变尼克而对黑暗法师出卖过自己的寿命,卡西利亚斯给的方法效果显著,他的谋划成功在即。 那是兰森最高兴与自得的一段时光。 他充当了天平的持有者,尼克坐在中心,两边的秤上放着自愿上钩的砝码,看着他们彼此斗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而他永远能站在离尼克·邓恩最近的位置。 这是难以言喻的享乐。 是能在夜半时分笑出声的愉悦。 但有时候计划确实赶不上变化。 可能冥冥中真的有因果一说,他的外祖父在重写遗嘱时完完全全抛弃了他,斯隆比家全部家产会由女佣来继承。 愤怒将礼义廉耻统统燃烧殆尽,他为老斯隆比设下死局再嫁祸给女佣,还给女管家注射过量药剂,不过都失败了,他败给了侦探的敏锐和女佣的善良。 当然最讽刺的是,他明明有刺杀女佣的机会,千钧一发之际,却从满排刀架上抽出了把仿真玩具刀。 他失去全部,几乎一无所有。 除了他的月亮。 机缘巧合之下,尼克·邓恩救了女管家一命,兰森谋杀未遂,他的外祖父自己做局是自杀身亡,兜兜转转,在法律上,兰森谁也没有杀。 生活的轨迹就是在千万个偶然中流淌,他追逐着月亮跳下深渊,却也是那月光让他免进牢狱。 兰森在看守所里等待着被释放,期间将自己的姓改成斯隆比。 是命运让他们相遇。 宝马车已经在仲夏夜的繁星下永远停泊。 他不会离开尼克·邓恩。 此时,一只轻盈的蝴蝶从兰森眼前飞过,灵巧地闪动翅膀,转天,尼克·邓恩因为一场爆炸住进医院。 月亮失忆了。 癫狂的小丑出其不意将棋盘打乱。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尼克想起来的。 游戏没有结束,天平还在他手中。 “兰森?”尼克·邓恩从睡梦中苏醒,他身上盖着兰森的外套,为对方的贴心而展露笑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斯隆比出身的小少爷正拆着饼干的包装,晨光穿透了白皙的皮肤,他金发碧眼,嘴唇粉嫩,口感可能会好过水蜜桃。 此时他跪坐在沙发边,湛蓝剔透的眼睛倒映着尼克·邓恩。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第6章 周旋 整晚睡沙发导致肩膀麻木,尼克活动着手臂带动肌肉缓解不适,他打开整晚都没使用过的卧室大门,准备换身衣服。 但本该空无一人的床上却躺了个穿紫色西装的——! 一定是我开门方式不对。 尼克·邓恩轻轻关上房门再缓缓拧动把手,结果并没有改变。 “见鬼...” 他赶紧回到客厅,告诉兰森不要接近自己的卧室。 “你不会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尼克按着兰森的手臂,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进去。 “放松点好吗,”兰森反握住尼克的手,蓝眼睛里有了然和冷静,“我就在厨房里,给咱们做点吃的,哪也不去,现在,拿着你的毛巾,去洗个澡,半小时之后来吃早餐。” 怎么他比我还像家的主人呢? 木讷地接过毛巾,直到对方在他脸上取了个早安吻,尼克才反应过来。 他重复昨晚的洗澡换衣服摆弄头发喷古龙水系列准备,然后推开了那扇卧室门。 “早安。” 进来后反倒没有多紧张,可能经历过昨天真正的死亡威胁,他的心脏没有跳很快。 此刻,日光柔和地洒在枕头边的深绿色头发上,连涂白的脸和鲜红嘴唇形成的强烈对比都被弱化了。 他正安静睡着,仿佛毫无防备。 像个普通的喜剧小丑演员那样。 尼克·邓恩承认自己被暖融融的阳光晃晕了头,他竟然主动伸手去触摸小丑脸上的伤疤。 “谁对你做了这些......” 凹凸不平的疤痕从嘴唇蔓延到两腮,不规则的纹路预示着伤口的惨状,等指尖探到唇边,小丑忽然睁开眼睛,一口咬住了尼克其中一根手指。 (艹皿艹 ) 但他很快又松开了,尼克赶紧抽回手指,无名指连着手掌的位置冒出一圈血珠。 小丑舔舔嘴唇,似乎在回味。 “是不是你经常吃甜品的缘故,尝起来比别人要甜。”他的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评价一杯奶昔或是其他什么普通的食物,尼克真的不敢想他是通过多少尝试才能验证出这个结论的。 “肯定和甜食无关...”最后他只能强行转走血腥气十足的话题,问起另一个被忽略至今的疑惑。 “你在这里睡多久了?” “整晚。”小丑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尼克特意收拾好的造型,吹了声口哨,“handsome,别这么严肃,美好的早晨该做点快乐的事情。” “什么?等等!” 天旋地转之后,尼克总算明白对方所谓快乐的事情是什么了,但是他还没强到能对着小丑产生除恐惧之外的感觉。 “别说扫兴的话。”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尼克脖子上,小丑低下头,刚才柔和的阳光悉数变成黑暗的阴影,他特有的诡异语调带着让人颤抖的寒意,“你放了鸽子,让我整晚待在你的卧室,独自一人。” “而你呢?”匕首开始压迫皮肤,刀刃留下条白印,皮肤屏障已经到达极限,“和金发美人通宵玩游戏,吃高级餐馆的外卖。” 尼克:怎么好像全都是我的错了一样?! 但他可不敢反驳,只能小心地握住对方拿刀的手,安抚着说:“我真的很抱歉。” 褐色的眼睛全神贯注,无声倾诉着歉意,即使被匕首威胁,被动的位置却没能使他多出丝毫狼狈。 尼克·邓恩慢慢展露出饱含深情的目光,似乎他全心全意,绝无二心。 动作间,之前喷上的古龙水弥散到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是股有些冷冽的清香,像海边的晚风呢喃着裹上人的身心。 小丑松开了匕首,坐在对方紧实的腰胯上伏低身体,感受着他真正受到致命威胁时才会展露的独特荷尔蒙。 尼克吻上了狰狞的疤痕。 “多美好的清晨,为什么这么严肃?” 兰森为此等了他四十多分钟,比预估的要久。 “你就不能快点解决吗?”小少爷把早餐放进微波炉里重新加热,双手抱肩非常不满。 “我也希望,”尼克没有多想,还以为兰森只是不想重复热早餐,他无辜地解释道:“可是身体正直壮年,很、难、太、快。” 然后他嘴里被塞了颗小熊软糖。 “别跟我说细节。”金发青年有一瞬间展露出真正的冷意,蓝眼睛好像出鞘的利刃,锋锐无比,但下一秒就恢复了常态,快到尼克都没有看清。 “嗯~闻起来真好。”小丑顺走了盘子里的鸡肉卷,用随身的匕首剁成错乱的小块。 尼克怎么敢惹他呢,只好自己去厨房再拿一份加热。 而餐桌那边,兰森用上好膛的枪对着小丑的脑袋。 “不会被使用的枪和玩具有什么区别?”小丑歪头笑着将脑门贴上枪口,惟妙惟肖地模仿枪/声:“嘭!” 面对他的挑衅,兰森脸色沉沉却没有真的开枪。 “尼克小天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小丑自问自答,“不,他永远不知道。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当然——” “你不知道。”小丑毫不留情地肯定道:“你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话让兰森出离愤怒。 他怎么敢?! 怎么敢笃定地说他不了解尼克?!是他,是他改变了尼克,也是他让法师给尼克做了仪式。 是他成就了今天的尼克·邓恩! “法师不过是拿走了他的一部分记忆。”小丑回想着初见时尼克·邓恩眸光深处的恐怖威慑,兴奋地舔了舔唇角,“你不是改变了他,只是释放了他的一部分。” “无稽之谈。”兰森扭着眉头,与尼克在的时候相比判若两人,他没穿古怪的服饰或佩戴闻所未闻的面具,但那张俊美的脸上却有比异教徒还要疯狂的残忍,他一字一顿的质问:“我没有改变他,他怎么会和你们认识——他怎么敢和你们认识?” “我创造了尼克·邓恩!” 不管是把他送上天堂还是拉向地狱,推着他走的人都只能是我! 小丑没有理会他饱含怒火的低吼,反而打量起餐桌上摆放的玫瑰,没头没尾说了句: “玫瑰为什么是玫瑰?” 等尼克从厨房出来,餐厅里已经没人了。 他放下餐盘把住房内的每一扇门打开检查,确定这里只有自己。 然后全身放松地躺倒在地毯上。 心累。 他昨天差点被领带勒断脖颈,今天差点被匕首割穿喉咙,明天——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想想列表上的人,尼克给自己列了一百种可以预见的死法,顺便感概生命,长吁短叹,决定把刚产生的想法写成篇稿件。 他翻开笔记本电脑,漆黑的屏幕反射出自己的脸,和一个站在尼克身后的人影。 两个小尖尖的头盔,万年不高兴的表情,毫无疑问,他就是—— “蝙蝠侠?” 第7章 周旋 “蝙蝠侠?” 布鲁斯·韦恩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们多久没见了? 如果不是变种人的事,他们还有可能再见面吗? 结论不言而喻。 这时窗外下起了大雨,水珠从云层中直线倾落,带着哥谭的黑暗骑士回溯到两个月前的某天傍晚。 “莱克斯·卢瑟说你杀了超人。” 经过特意改变的声音像是时时刻刻在嘶吼,乌云遮天的楼顶,只有蝙蝠侠和尼克·邓恩。 身穿战衣的义警伫立着,比黑夜颜色更深。 他的蓝眼睛里正孕育着一场要席卷一切的风暴,但那风暴迟迟不肯刮出来,唯有森然的冷意在漆黑斗篷下窜来窜去,源源不断,愈演愈烈。 被他盯着的青年侧过头,杜松子酒让身体升温,微醺染上双颊,本就俊美的脸孔更添诱人色泽,纯净的褐色眼睛荡开绮丽的光彩。 尼克·邓恩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仿佛是想起了可心的情人一般深情又真挚。 “没人杀得了卡尔,除了氪石和他自己。”尼克摸索着自己的无名指,神游般地说:“想杀超人的是莱克斯——他想杀了红披风。” 随即他又抬起头,微笑着暗示,“可惜,他不知道,红披风有多可爱...哦不,我不能这么说,白披风会生气的,我的星星穿什么颜色都同样赏心悦目。” 蝙蝠侠眼中的蓝色更亮了一点,那是风暴加剧的显现。 最终他扔出一枚蝙蝠镖,打碎了尼克的酒瓶,“就算是帮你自己,离小丑远点。” “为什么你们总觉得他是想改变我呢?”尼克索性走到蝙蝠侠旁边,离近了看,两张脸的轮廓竟有些相似,他伸出两根手指遮住对方的下巴,眼神灵动似乎有什么事情终于了然。 这个下巴看起来还真有点像不可信的混蛋。 “尼克·邓恩。” 连名带姓,是蝙蝠侠在警告。 “好吧,你之前是对的,确实有人想改变我。”尼克收回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语气依旧缓慢,偶尔拖着长音,“但绝对不是jack、我是说jorker,抱歉,我好像,不够严肃?” “尼克,停下吧。”攥紧的拳头还是松开了,蝙蝠侠拉过青年,有一瞬间暴露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是轻而缓的,是布鲁斯韦恩的。 “让我来帮你...” 然而尼克·邓恩却用双手去捧他的脸,像是安慰的爱抚,似乎需要帮助的另有其人。 “蝙蝠侠,有个疑问困扰了我很久。” “哥谭市的罪犯们,为什么扔进阿卡姆就不管了?”青年慢慢询问,天真的口吻,像个不懂就问的孩子,“是因为你也不知道该怎么管吗?” 漆黑的身影沉默了。 医生懂得用什么药治什么病,即使有时候不能痊愈,但也可减缓病症。 而只把病人关在医院里却什么药都不给的是医生吗? 不,那可能只是一位理性到极致的病人。 他不能再让病情蔓延了,他知道这病有多可怕,他明白这病发作起来何等的不堪设想。 因为他也是病人之一。 而每分每秒他都在和这病的症状做着斗争。 “我大学时有个同学,他很喜欢小动物,开朗又热心,”尼克忽然讲起毫不相干的故事,他的手没有停下爱抚,“有天晚上他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了想杀人抢钱的劫匪,求生的本能让他和劫匪缠斗在一起,最后,他杀了劫匪。” “他身边的人都在安慰他,没人觉得正当防卫是杀戮,换做谁在死亡面前都会奋力一搏,他也不会因为杀了一次人就沉迷于此。” “因为他并不真的想杀人。” 哥谭黑夜的义警一动不动,僵直着,也不说话。 耳边雨滴落地的声音渐渐变重。 天空打了个响雷,布鲁斯耳边响起了震耳的枪声。 “哒哒哒” 珍珠落地的脆响接连而至。 无光的街巷,倒地不起的父母,持枪的歹徒。 尚且年少的他被迫亲眼见证这一切。 母亲的血混着珍珠流进下水道,这都是那恶棍的罪。 从此,眼睁睁看着珍珠落地的孩子永远如影随形,他由心底里痛恨,无时无刻不想给自己的亲人报仇,而全哥谭的罪犯都是敌人,无法熄灭的愤怒趋势着,他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如古老的法典里所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姑息。 对于蝙蝠侠来说,这很容易。 但他不可以这么做。 因为他是真的想杀了他们。 而杀了一个就会上瘾。 于是,心底响起个冰冷而残酷的声音告诉他,你不可以走向无法回头的杀戮。 “哦,可怜人,你的理智让我揪心。”尼克·邓恩即兴作诗,他深深地看着蝙蝠侠,褐色的虹膜,剔透如水晶,“这个世界该庆幸,哥谭该庆幸——为你坚韧的意志。” 他说着吻上了对方总是紧紧抿着的薄唇。 “让我来帮你,布鲁斯。” 那晚雨没有停,黑色的斗篷铺在地上,冰冷雨水淋着炙热的躯体,升腾出缱绻的白雾。 ...... “蝙蝠侠?” 尼克·邓恩喊了两次对方都没反应,这让他有点不安和心虚。 ——该、该不会是知道他的列表了吧?! 就说跟那么多危险人物交友肯定不行的。 秉着坦白从宽,主动认错,坦诚悔过的积极改正态度,尼克·邓恩特意压低声音,显示出自己的正式,他面向蝙蝠侠说:“对不起。” ??? 对不起? “如果你是说天台上的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尼克·邓恩惊恐地发现,蝙蝠侠总是不高兴的嘴角又低了八度。 “emmm...不是,我是说,蝙蝠侠我...” “别叫我蝙蝠侠。” 尼克赶紧闭嘴。 奇怪,怎么忽然生气了? 那就先顺着吹一波吧。 “不叫batman?好,那叫betterman?寓意越来越好这样....”尼克编不下去了,他瞟了眼蝙蝠侠,有些无辜。 随后蝙蝠侠总算不再盯着他,直接越过他将科技感十足的设备连上电脑。 尼克·邓恩总觉得在对方和擦身而过的时候,有听到一声轻轻的鼻息。 真冷。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以前是不是得罪过蝙蝠侠,就被电脑上播放的视频调走注意力。 视频是仰拍的,镜头里的人利用磁场悬浮在空中,紫色长衣,金属头盔,两手摊开,自比神明,意欲搬动地球的磁场。 “只有超人能阻止他。”蝙蝠侠沉沉地说,“你需要录一段视频,我会确保尽可能多的地方同时放映。” “什么?”尼克·邓恩指指自己,“我?录视频?” “尼克,”蝙蝠侠给他打开了录像机,“我找过超人,他没有任何回应,万磁王和他的圣徒们即将发起圣战,没人能幸免,地球也不会再有安全的地方。” “你是最后的希望——找回超人的希望。” 尼克:我居然认识超人?! 随后蝙蝠侠缓了缓,似乎在斟酌用词,他转向视频里的男人,目光有些复杂,“他已经不是你熟悉的艾瑞克·兰谢尔了,像你这样的普通人类,全部都是万磁王宣战的对象。” 尼克:我原来还认识万磁王?! 等等等等,我翻翻列表——好了,明天大概是被铁块砸死。 第8章 冲突 摄像机一闪一闪亮着小红灯,尼克·邓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真的相信我能劝回超人?” 超人消失两个月,肯定是发生了对他来说极其重要并影响巨大的变故。 而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列表上没有超人。 “你们在莱茵河南岸当地的一家教堂结过婚,”蝙蝠侠边调试画面边平淡地讲述,“超人带着你飞过去的,以法律来讲你们算非法越界,但教义上承认,你们已婚。” 已、已婚?! 尼克·邓恩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如果他的眼没花,莱克斯·卢瑟可就在列表上,自己这可是—— 要完。 尼克想象着具有超级听力的超人正在孤独堡垒里,只要他想随时能知晓一切,哪怕隔着十万八千里,也不会漏掉任何细枝末节。 ——是的,他已经不再对什么他们可能已经离婚抱任何希望了,蝙蝠侠的态度彻底捻灭种种猜测。 而眼下也没时间纠结既定事实,万磁王控制了雷神之锤——尼克用自己看不到活路的命发誓,意图灭世的兄弟会首领绝对不可能得到妙尔尼尔的承认,他多半是想办法取巧还见鬼的成功了。 昨天莫里亚蒂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小镇来的记者,套上戒指...... 真好,他现在确实不会一直望到人生的尽头了——因为连能不能看到明天都不确定! “尼克·邓恩,你得他劝回来。”蝙蝠侠提醒着,他起身跃进黑色的夜幕,明早会来和尼克拿录好的视频。 留下尼克在屋子里疯狂脑补比不义线还要黑暗的情形。 不行,那太可怕了。 尼克·邓恩,你必须把他劝回来。 这世上有哪一幕景象在落入他的眼帘后可以改变他的心意,让他重新出现呢? 以尼克半吊子的自由撰稿人套路总结起来不外乎三种情况。 一:他乖乖道歉,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从此隐姓埋名还对方清净 二:他乖乖道歉,请求对方的原谅,每天在告解室里度过 三:他乖乖道歉,表示自己幡然悔悟,真的离不开他 前两种看似有诚意,真说出来又做作的像三流舞台剧的脚本,他打赌没人会信(包括他自己),最后一种吧,又明显是胡说八道——列表上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那么久才出来悔悟也太假了。 尼克猛灌了口冰水,最一筹莫展的,其实是他根本不记得和超人的过往种种。 可以的话,他很想拽着当时自己的衣领狠命摇晃。 “伙计,醒醒吧,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可惜应他的只有满屋子回声。 尼克最后决定用自己的一套理论来解决目前的棘手情况。 那就是吹一波。 他将玻璃杯里倒满酒,先灌个半醉进入类似于酒后吐真言的状态,摄像机的红光没有停过,完完整整记录下他的说辞。 “我不是个完美的人,甚至和完美不沾边,但你是,克拉克——卡尔,你完美的好似人间之神,明日之子。”尼克继续联想到蝙蝠侠提过莱茵河南岸,“在教堂的那一天,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把堪萨斯州最英俊的男孩带回了家,有几个男人敢夸这种海口?” 他边说边不断做着心理暗示。 要把故事讲好,尼克·邓恩,现在你是一个深爱超人的男人,为他骄傲,对自己自责,虽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但必须把话说明白。 “过去我错得一塌糊涂,从未像现在这样确信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希望还来得及,对我们来说还不算太晚。”他千方百计想要挤出几滴眼泪,为此不得不回忆近日来被领带勒脖子和匕首割喉的痛苦经历,但最后还是揉揉眼睛了事,只能装出悲伤的模样。 “卡尔,他们都疯了一样在找你,但只有我清楚你在哪,”尼克·邓恩最后扬起个默契的浅浅微笑,右手无名指抵在心脏处,眼中带着似乎唯有彼此才能看懂的柔情蜜意。 “你一直都在我心里,从未离开。” 将视频裁剪好直接点了屏幕边的播放按钮,被烈酒上头的尼克倒头躺在沙发里。 迷迷糊糊中祈祷着,超人啊,快回来回来回来吧,同时另一部分意识却在奋力抵抗,不,超人,等等等等等等再回来。 连篇的自由发挥,没有腹稿他说的喉咙发紧,来不及想清楚播出后可能导致的后果就彻底睡去。 ...... 北极,超人的基地,孤寂之堡 氪星机器人管家帮卡尔摁了暂停键。 “你听听他这说的是什么鬼话?”披戴白色斗篷的超人嗤笑出声,“他把自己说成个脆弱而愚蠢的男人,还满肚子委屈。” 超人一点也不信尼克·邓恩的胡说八道,那番话瞎扯的没边了。 他居然好意思谈什么幡然悔悟的桥段,亏他是个撰稿人,要多迟钝的状态下才会在对方失踪足足两个月以后才‘悔悟’呢。 氪星之子盯着视频里男人喝醉的脸,他注意到对方的鼻尖有点细小的汗珠,那是紧张时才会有的反应,尼克·邓恩嘴里一直说着他,摆了副人模人样的架势。 “你笑了。”机器人管家忽然说道:“两个月来第一次。” 视频被再次播放,尼克·邓恩在说到‘堪萨斯州最英俊的男孩’时真的笑出了声,发自心底一般高兴。 超人注视着他,即使到了此刻,仍然觉得那闪耀的笑容让人心动。 往昔的美好从时光中凸显出来,他曾经暗自将那笑容称为‘尼克·邓恩之笑’,漫不经心中带着似乎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像匆匆一瞥就被你惊艳,会说话一样告诉你,他才是最懂你,最会欣赏你的人,能让你放下所有防备,直坠深渊。 哦,对,他曾经坠落过。 钢铁之躯摔得粉身碎骨。 那种来自深处的钝痛,吞下氪石都无法缓解。 不想在人生的初始就一路看到尽头? 超人走出孤独堡垒,飞向尼克的家。 这次他保证对方看不到尽头了。 ...... 尼克·邓恩是在一阵心惊肉跳的凉意里醒来的,他抬头发现有个白色的身影正悬在自己上方,当他视线下移看到熟悉的‘s’标志时,仿佛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劈过。 这是纯白领主。 原来死亡降临的如此之快。 白超人捏住他的下巴,表情看不出喜怒,随时都能捏碎他一般,尼克不敢动弹,但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的红披风呢?” “被我杀了。”卡尔·艾尔勾起嘴角,两人的唇贴上又分开。 为了尼克·邓恩,他杀了他自己。 他的列表里还有谁能为他这么做呢? 第9章 冲突 尼克·邓恩仰躺在沙发上,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超人话里的深意。 又或者他其实明白,却打心眼里不敢面对,不想承认,不愿确定。 “抱歉,可能我刚睡醒脑子还很迷糊,你说,你说是被你杀了?” “是我杀的。” “你——” “是我。” 超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毫无起伏,表情像个宣判结果的法官,事实就是事实,尼克·邓恩是有罪的。 白色的披风,黑色的s型标志,这是牢不可破的证据,不用侦探再勘察,也无需警方再确认。 尼克·邓恩就是凶手。 “为什么你看起来像是在自责?”超人细致地打量着对方,尼克早些时候应该是喷了他最常用的一款古龙水,闻起来令人感到安心和温暖,但那温度又不会太炙热,始终处于舒适的区间,凑近他就像陷入普罗斯旺花园的夜晚。 超人深吸了一口气。 对,那些夜晚。 他鼻腔里环绕着醉人的冷香,任由尼克·邓恩的吻落在脸上,享受无比惬意的二人时光。 “是我杀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自责?”超人重复了问题,语气平淡,似乎在奇怪尼克的反应。 洪水灭顶般的感觉压迫着尼克·邓恩。 你这罪人,别拿失忆当借口了,你清楚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曾经仁慈的圣人选择自杀,换上冷酷的白衣即将颁布最严苛的律法,到那时,正义将由个人定夺,没有法律,没有听证会,没有陪审团,不需要所谓的律师和证据,他就是唯一有话语权的存在,是绝对的统治者,再不给地球丝毫自由,白色的恐惧会笼罩到每一个角落。 “你不需要自责。”超人如此说道。 比起自心底深处扩散的钝痛,杀了自己的感觉好极了。 尼克·邓恩觉得自己更加罪孽深重。 即使他并没有被起诉,甚至连斥责和怒吼也不存在。 但他要负起责任,必须结束这一切。 上帝的教诲犹在耳畔,主说认错时必须坦诚。 “克拉克,我很抱歉。”尼克决定向超人和盘托出,“但因为爆炸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怎么和你相识也不记得和你结过婚——我知道这么说像个混蛋,但我真的全忘了。” 他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难受。 “我会离开,完完全全的离开,现在就离开,不会再到你跟前惹眼......” “我原谅你。”超人打断尼克语句混乱的道歉,“我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回你想要做的那种丈夫。” “你原谅我?是因为我录的视频?不,不不,我只是故意捡好听的说,” “难道你不是真心想让我回来吗?”超人总算有点表情,他的笑容却让尼克·邓恩毛骨悚然,“你连失忆了都能说的如此讨我欢心,让我想起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你表现的很完美,视频上的人就是我当初爱上的人,而我要的就是他。” 他当然清楚视频里没说一句真话,可谁让他装的那么像呢?他当初爱的就是这样的尼克·邓恩,就是他在短片里表现的那副模样,也确实是和这样一个男人套上了戒指。 他就是想要他,想要视频里的的尼克·邓恩。 克拉克拿手指描摹着尼克的五官,用讲睡前故事的语调说:“我们初遇的时候,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曾是如此完美,可是后来你就被某些危险的思想左右了。不过现在没事了,我会清除有错误想法的人,他们再也影响不到你,也影响不到这个世界。” “从这一刻开始,你爱我,你再不会犯错,你永远完美。” 尼克快疯了,他真的做不到啊。 “我......”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嘴张开了一次,张开了两次,三次,却除了“我”之外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活生生像个无辜又可怜的小男孩。 “你一定能做到,”超人没再给尼克开口的机会,“整个世界都希望你能做到,你肯定能做到对不对?” 这话点醒了尼克·邓恩,他看向窗外,黄昏将天空染成怪异的橘黄色,颇具电影里末日的光景。 其实也快到末日了,万磁王很快就会搬动地球的磁场,灾难不日降临,而唯一能与其对抗的—— 尼克·邓恩心想,乖乖听话吧。 “忘了你的列表,尼克,我们得勇往直前,就从万磁王开始吧,一个一个来,总会全部忘记的。”超人飞到窗边,准备去迎战,“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洗个澡,颜料的气味太刺鼻了。” 等超人彻底离开,尼克·邓恩大口呼吸着空气,心脏像是刚被人攥紧刚松开般狂跳,半天才从心惊胆战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上帝啊,他到底是得罪了谁?? 但不管怎么说,经过今天的事,他以后可不会随随便便说真话了,毕竟每次和小丑他们周旋都可以成功,就今天说实话,半点作用不起,反到让白超人更可怕了。 尼克痛定思痛,意识到与其等对方找上门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他拿上车钥匙去了地下车库。 自己的车拥有超级电脑般的分析数据能力,不折不扣的外星黑科技,搜索信息的能力也是一流,战斗力更没的说,虽然不知是何原因竟给他当起了座驾,但这不妨碍交流。 他很快得到了自己列表上几个人的定位——嗯,如果被人逮到,用未知生命体黑了政府的防火墙......他还是不要细想了。 定位分布在不同地区,然而尼克发现,有个小黑点正在往自己附近移动。 “我就说,肯定有人欺负他,不然他不会这么久不回你消息。” 是谁? 尼克随着声音出了车门。 一个全身黑色,异常高大,满嘴獠牙的不明物正呲牙冲他笑呢,那怪物过后将他左侧脸颊的部分露出来,黑色里面包裹着人。 原来是个寄生体。 黑色物质里面的人挥挥手让黑色的部分收回去,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想抱住尼克。 但他的共生体今天不太想配合,他只得呲着牙步步靠近。 “抱歉,能把牙收收吗?” 尼克·邓恩感觉自己快要被吃了。 今天可真是漫长。 第10章 冲突 电视里不同频道反反复复播放着万磁王和超人即将到来的对决,他们要在无法仰望的高度碰撞出地球的未来。 这所谓的,被媒体称为‘终极之战’的对决其实是矛盾积蓄已久的爆发。 变种人近几年来受到的压迫和偏见深深沉淀着,不说完全隐形的社会保障制度,就连医院都对他们紧闭大门,要么等着,排在所有人的最后面,要么,等死。偶尔有善意的人伸出援手,但比起普遍保守又警惕的大多数人,这些善意比凤毛麟角还要再少上三分。 其实,哪怕一年前也远不是现在的光景,甚至追溯到三年前,变种人虽然还时不时承受着异样的眼光,但那些眼光中的探究和好奇要远远盖过戒备和恐惧。 他们今年过得确实不好。 从突然现身,自称为父的天启开始,五个变种人顷刻间造成的灾难堪比《2012》,电影里让人惊叹的特效纷纷变成真实的噩梦,大地分崩离析,高楼尽数倾塌,无论是热闹的市中心还是僻静的郊区,一切都分解了。 有什么东西似乎就在那瞬间也崩溃了。 边缘和不确定被未知和恐慌推向了极端的统一。 即使变种人在灾后的重建工作中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但民意已经走向了对立面。 而雪上加霜的是,天启带来的灾难刚刚过去两个月,被称为世界上最强的大脑就失控了,变种人的领袖、一直致力于人类与变种人的平衡、泽维尔天赋学院的创办者——x教授曾短暂的陷入无意识状态,时间不长,却足够让世界意识到任何过于强大的存在都是把双刃剑。 像是早有预谋一样,转基因食品堂而皇之的上市,普通人吃了没事,对变种人来说确是能造成x基因退化的毒药。 “我有个在政府工作的线人,他说军方正在研究复原变种人的血清,只要注射一小管,就能消除变种基因。”调查记者毫无遗漏地将自己的调查结果一一告诉尼克,小记者对幕后的事情充满了探究欲,可他的男友总是兴致缺缺,除了在他说道查尔斯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微皱像是头疼,剩下的时间就是转着车钥匙走神。 这让他有点困惑。他承认过去几周自己沉浸在挖掘变种人大事件里几乎完全销声匿迹,尼克很理解他对真相的执着,几周无法联系也并不生气,但等他回来男朋友却变了个样子。 “难道是我们不在的几个星期尼克又想他的前夫了?”寄生的黑色生命体胡乱猜测着,像是八点档肥皂剧的狗血般一言难尽。 调查记者搓了把脸,不想理他,决定回去就把乱七八糟的视频会员统统停掉。 可是他不得不在心里重复了寄生体的想法。 “尼克可能又在想那个蓝眼睛了。” 他私下里和寄生体这么称呼尼克·邓恩的前夫。他也是个记者,两个月前去世了,还是葬在北极。尼克没有看到他最后一面,或许他会想他也很正常。 调查记者侧头看着尼克·邓恩,他褐色的眼睛专注又毫无焦距,走神的样子竟带着股超然的魅力,他的脸颊侧面看着线条更加柔和,比那时候丰实了一点。那是差不多五个月前,新星调查记者结识了自由撰稿人,他们在摩托车上大胆的为激情狂欢,可后来,他却突如其来地结束了没有确定的情人关系,与星球日报的记者举行了私人婚礼。 听说那是个来自堪萨斯州的小镇男孩,带着副黑框眼镜,他曾远远的看见过他们一次,他想,没准这两人会在某个阳关普照的农场里度过余生。彼时,他得罪了财力雄厚的基金会的负责人,穷困潦倒,糟糕的每天都不愿对着镜子...... 好了,好了,现在已经过去了,蓝眼睛永远留在北极,而他,新星调查记者,和调查中寄生在身体里的同伴,找打了基金会的黑幕,成功阻止基金会的恶性试验,四舍五入已经是超级英雄——虽然是菜鸟入门级的,但他们也成功了不是。而且他和尼克复合了,不得不说黑色寄生体的存在让他们的乐趣翻倍。他又想起尼克额头和胸膛被汗水淋的泛起水光,还有性感的喉结,低沉有力的喘息——有几个星期没看到了。 想着他拿走尼克手里空了不知多久的玻璃杯,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有些厚的嘴唇贴上尼克的脸颊,顺着刚冒头的胡茬一路吻到犹带酒气的薄唇,炙热的呼吸像火一样,烧灼着尼克的不安和犹豫,黑色的流体从他的腰侧探出来围上尼克,黑色寄生体和新星调查记者,他们在拥抱他。 尼克·邓恩很快就无暇顾及其他了。连日来的惊险与紧张,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见鬼的列表搞疯了,外面正爆发着史无前例的大战,现今的社会格局马上要改变,世界快下沉了,他们三个却在这狂欢。 与此同时,仰望不到的高空上,万磁王和白披风超人并不如众人揣测的那样准备大战一场,他们之间的氛围甚至算的上平和。 “卡尔,你孤独吗?”躲过一波热视线,艾瑞克轻声发问,氪星人对他的敌意甚至没有举着纸牌子的反变种人组织高,他两手一挥,指向地上的人群,“你猜,变种人和外星人,他们更想让谁离开地球永远消失呢?” 超人持着毫无温度的微笑,那笑容像个面具,声音也冷冷的,没有起伏,也不带情感,他说:“当然最好是一起离开。” “既然如此......” “但我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克拉克从天上凝望着堪萨斯州的方向,“只是被某些错误的思想影响了,我会负责修正。” 他复又看向艾瑞克,“这是我的地球,人们必须井然有序,正义会贯彻到所有制度里,任何纷争都会受到惩罚,如果你们足够友好,一切也会变得平静。” 超人说‘一切’的时候撇了眼地上乱哄哄、冒死在街道上聚集的反变种人组织成员。 “假设你真的想让变种人群体得到延续,毁了地球并不会为此带来益处。”超人又暗示了下纽约的方向,“而且你也毁不了它。” 他的超级听力可以确定,有两个联盟正在行动。 万磁王反而比一开始更戒备了,眼前的卡尔·艾尔自称正义领主,纯白披风,白色的‘s’,真的如同神邸一般残酷又冷漠,却掌握着定义秩序的绝对力量。 “卡尔,你说任何纷争都会受到惩罚,那么即使我投降,你也会对我进行所谓的‘惩罚’吗?” 超人无需回答,蓝色的眼睛比审判的利刃还要让人畏惧。 “那我们换个话题,”万磁王控制着一块金属缓缓升到两人之间,那是枚戒指,里侧清晰地刻着卡尔·艾尔的首字母缩写,它曾被超人拿着,戴在一个人的无名指上,这人的名字随后也被万磁王说出口,“尼克·邓恩最近怎么样?听说他又找了个当记者的。” 他不怀好意的晃动了下银制戒指,企图将超人最脆弱的记忆摇出来。 “莱茵河南岸对吧,那还是我告诉他的好地方。哦,卡尔,你总算不再笑了。”艾瑞克收回戒指,仔细端详起戒指上不易察觉的血痕,“你们一定也做过血盟——让两人的指尖血混着流在一起,从此你们之间就不再有任何隔阂,即使你是外星人,他是地球人。” 说话的同时,他也想起了属于自己的仪式。 【艾瑞克,你看,我们的血流在一起,它们融合了。】 他说他们之间不会再有距离,即使你是变种人,他是普通人。 迎接万磁王的是两道热视线,超人的白色披风猎猎作响,他一字一顿地说:“到此为止了。” 战斗这才正式要开始。 而天底下,另一方在末世降至又不着急的,就是莱克斯·卢瑟和正坐在他对面的莫里亚蒂。 “万磁王还没发现戒指里的东西吗?他可真吊人胃口~” “我的朋友,他能控制金属,找到里面的秘密武器是迟早的事。”莱克斯理了理整洁板正的西装,仪态雍容,胜卷在握,“不管超人能活过来几次,他今天也该闭上眼了。 第11章 冲突 克拉克·约瑟夫·肯特,自幼生活在堪萨斯州斯莫威尔小镇的农场里,那的人都守旧、朴实又善于维护家庭,他的养父母非常爱他,即使有一天被养父告知自己并不是地球人的时候,除了孤独和对知晓真实身份的渴望之外,他也没有过多的迷茫和错乱,因为他确定不管自己是不是地球人,他的养父母都会爱他如初。 长大后克拉克终于在北极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但这让他更加孤独了。 偶尔的片刻,他想起生父的投影,他们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谈话,他是氪星历史上第一个自然孕育的孩子,不像其余的氪星人,在人工人口控制设备的驱动下从冰冷的创生室里睁开眼,还没出生就被赋予了无法更改的社会职能,或成为战士,或成为领袖,人生不再有主观的选择和没准哪天就来的机遇,远大理想在氪星成了生活的累赘和沉痛的梦,没了可以为之拼搏奋斗的目标,氪星人渐渐丧失了最宝贵的品质——那是他们的先祖从恶略环境里挣扎起身,涌向宇宙进行大扩张的永无止境的野心和欲/望,这些磅礴的力量本该是流淌在血脉中的勇往直前,却被死板的机制所剥离。 以此推测,氪星的摧毁与陨落似乎也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但卡尔·艾尔不一样,他是氪星几个世纪以来第一个自然分娩出生的婴儿,是因为爱才降世的孩子,是父母信念的结晶,豁出性命也要守住的希望,他们冒着巨大的风险保护他然后与氪星一起消失在无际的宇宙,化作点点闪耀的尘茫,唯有飞船将他送到这颗充满希望的蓝色星球。 如今,克拉克即是氪星人也是地球的孩子。 “你能体现两个世界最美好的一面。” 生父的话饱含祝福和期盼,这些支撑着小镇男孩穿上红披风,成为人们的希望。 只是,孤独总是不肯放过他,不管到哪都有个声音清晰地提醒着,卡尔·艾尔,你是世界上仅存的氪星人,你没有族人,没有血脉相连的家人,没有祖国,没有母星。他出生之后乘着一艘孤艇跨越星际而来,这就像某种迷信里说的那样,是什么预兆,比如他注定是形单影只的氪星遗孤,放眼宇宙也找不到能归属的本源。 每一个云遮月的夜晚,他凝视着窗外不再有其他星球投影的天幕,那种钻心的孤独强烈到让人对晚饭失去胃口,可能是那晚他真的承受到了某个临界点,不再像往常一样和妈妈打个视频电话然后早早睡觉,而是穿上外套直奔大都会西海岸的一间小酒吧。 吧台附近的人不多,确切来说,等他坐定之后,只剩他和一个看起来充满文气又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环顾四周找擦杯子的酒保要了杯酒,记不住点的是马天尼还是玛格丽特,生平第一次和陌生人倾诉那些倾轧肺腑的孤寂感。 “我猜你不是想找个肩膀,片刻的依靠能得来的慰藉可远远不够。”男人拿起自己的那杯酒和他的碰了碰,玻璃的脆响很是悦耳,“你肯定是第一次来西海岸,这有句名言,是个良方,没准能让你好受点。” “是什么?” “如若不醉,何以尽欢” 超人是不会醉的,但克拉克就是觉得自己那天晚上醉的厉害,思绪混乱,一塌糊涂,对方温柔又充满耐心的嗓音像支安眠的小夜曲,他大概把前二十年没机会喝的酒全灌进了肚子,积少成多的酒精像是炸弹,叫嚣着让他忘了什么遗孤,什么毁灭,只此片刻,尽欢足矣。 当时发生的一切像都笼着层彩色云雾,以至于第二天早晨起床时他没分辨出哪条是自己的内裤。 这可太糟糕了,妈妈要是知道的话,不,还不要让妈妈知道了...... 克拉克匆忙套上衣服,他完全不记得昨天和男人说了多少,是全部都说了吗?还是只说了一部分,昨夜的激情过去,对方会不会将他是个外星人的事告诉政府,通知监察机关? 他的动静可不小,身后传来被子摩擦的响声。 “有超能力可真好,”男人被他吵醒了,正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不用承担宿醉的后果,见鬼,能帮我倒杯水吗?那堆酒精像是要捅了我的脑子。” “你全都知道了?!”克拉克这会又成了个腼腆的小镇男孩,他的脸有点红,“你可以保密吗?我,我还没准备好,我不是想强迫你,只是......”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男人倚着床背,虽然宿醉,却很从容,还有心思说些带颜色的俏皮话,“难道你又不想要我一直待在里面了?天哪,你可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我的肾都可要控诉你——两颗一起控诉,上帝作证,它们昨天为你真的拼尽了全力。” “嘿!”克拉克威胁着要把倒满水的杯子拿走,结果被男人一把拉住,水洒在线条流畅,充满爆发力的躯体上,他起身要去再拿一杯。 “不用了,这么喝也挺好。” 他们就这样相处下来,尼克·邓恩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他不仅有诸多天马行空般的离奇思路,乐于观察街边的角落,欣赏堆满地的落叶,公园长椅上无人问津的报刊,甚至阳光下旋转的尘埃,世界在他眼中永远有不同的色彩和风景,他还总是用一双温柔的眼睛亲昵地看着克拉克,好像他就是他的小太阳,好像他宇宙第一喜欢他。 于是克拉克和他说的越来越多,有一天说到了总是困扰着他的归属问题。 超人既是氪星人也是地球的孩子,但他同时既不是地球人也不是氪星的孩子。 “你看电视剧吗?”尼克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温暖的吻如约而至,认识尼克后的每一个云遮月的夜晚,这些吻都安抚着他,已成习惯,难以戒断,随后对方低沉舒心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我从某部生活喜剧里听到了个理论,简单来说,宇宙并非是永恒存在,而是从虚无中创生,你,我,地球,氪星,还有其他我们能观测到或者拿天文望远镜也看不到的遥远星体,全都起源于一场宇宙间的大爆炸,所以一切生命、星体全是产生于同一场宇宙大爆炸。” “如果这理论确凿,那么。卡尔,你和我,氪星和地球,就有同样的根源——我们都是繁星的孩子。” 他说的像是童话里才会有的故事,偏偏尼克·邓恩总能把各种奇幻的结论讲述得言之凿凿。 仿佛他真的相信。 于是克拉克也由衷的希望,童话可以成真。 “我的星星,只要你想,我就让他成真。”尼克拿出了一枚戒指,和所有童话故事里一样,“我们可以在你家乡的农场里定居,领养个孩子或者养几只宠物,不知道你的母亲会不会喜欢我,你可常说她做的派好吃,假如我的头发先白了那你要染成一样的颜色。” “尼克,她会很喜欢你的,肯定待你和待我一般好。”克拉克戴上了戒指,无名指有了归属,茫茫宇宙里漂游的孤舟终于驶入港湾,那些孤独再也碍不到他。 克拉克注意到,遮挡星群的乌云消散了,群星的璀璨映照在尼克的深褐色眼睛里,看起来像色彩绝伦的钻石。 这是他的钻石。 几天后,是他们的纪念日,其实算起来他们相恋也刚满月余,可他好像快要和他过完一生了。涂满奶油的蛋糕插着蜡烛,克拉克透过烛光望向未婚夫,得到充满温情笑意的回眸,那一瞬间他无比确信,他愿意和尼克·邓恩一同生活在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游览每一颗星球每一方景,哪怕去宇宙的黑洞,世界的尽头。 克拉克双手合十,轻阖双目,诚挚地许了愿。 这个愿望就是尼克·邓恩。 第12章 冲突 “如若不醉,何以尽欢” 既具辨识度的男声从吧台那边传进不远处的背光卡座里,同样是第一次来西海岸的酒吧,莱克斯·卢瑟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也点了杯杜松子酒。 他其实从一进门就注意到吧台边坐着位气质独特的男人,他看着所有事物都专注又缓慢,像是在分析又像在走神,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确实俊朗的让人心醉神迷,如果他用那种特殊的注视面对面看着你,想来会引发一场眼花缭乱的惊艳。 今夜乌云遮月,不会在大都会看到那个可恶的红披风,他或许该好好享受,比如,找个养眼又看起来很有趣的人好好喝上一杯。 骨节分明的手指绕着杯口来回摩挲,莱克斯正要起身,但他慢了一步。 有个面色沉郁的黑框眼镜青年推门而入,他径直坐进一把高脚椅上,恰好就在那位男士旁边。 借着略显昏暗的灯光,莱克斯用鉴赏的眼光目视男人三言两语就和青年拉近了距离,也就是因为他们离得近,两人纷纷侧过头来低语交谈,他才注意到,男人的下巴上有道美妙的沟壑,角度精巧,更增添了他的魅力,让人想深深吻住下巴上面两瓣草莓红的薄唇。 然后那对形状诱人深吻的唇动了动,这会莱克斯刚喝上口侍者送来的杜松子酒,就眼睁睁看着男人摘下小青年的黑框眼睛,动作行云流水般,低头吻上对方,竟美其名曰互品美酒的醇香。 哦,他这才确定。 原来还是个坏小子。 莱克斯忽然来了兴致,他拿起手机为两人录了视频,对陌生人的未来充满探知欲,他在男人身上看到种不可言说的可能,未知之物一向奇妙,但镜头转回来,他总觉得摘下眼镜的青年有些熟悉。 熟悉到让他差点大喊出声,叫青年滚出自己的视野,滚出地球,滚出人类身边。 滚吧,超人,别在天空碍眼了。 良宵美景全数散发出变质的气味,莱克斯最后看了拥吻的两人一样,扔下钞票推门而去。 他花大量时间精力调查了两个人,彻彻底底地翻出所有讯息。 尼克·邓恩和克拉克·肯特。 前者身上明明潜藏着无限的可能性,莱克斯精力充沛地帮他绘制了张列表,瞧瞧,他到底还能做出多少惊人之举? 为着激动人心的期盼,他愿意暂缓自己的计划,先看看尼克会怎么做。 结果却让他失望透顶,尼克·邓恩居然向超人求婚了?! 他居然也准备屈服于这该死的自诩神祗的红披风?! “在堪萨斯州的农场里定居?领养个孩子或者养几只宠物就此度过余生?哈!无聊透顶!愚不可及!”莱克斯将能砸碎的杯子全摔成分散的几片,嘴中的咒骂夹杂着愤怒,像即将爆炸的火山口或拉开条缝的地狱之门。 人怎么可以放弃自己的潜能原地踏步!都是那个红披风的错,他扮演的滑稽救世主,每天做着神才能做到的事情,人们仰望着他,信赖着他,遇事想他,落险求他,全变成了帮自甘堕落的愚者,如果人类信仰的所有教派的神明统一成某个真实存在的,名叫超人的上帝,那他们每天除了拿着本经书念念有词外还会做什么呢?! 他不允许自己所属的族群跌落回中世纪的封建愚昧,人们该想办法成为超人,或者超越他,通往无限未来的驱动力才是人类引以为豪、赖以生存的最重要之物。 现在这个红披风病毒却来阻碍人类的进步和发展,超人不是地狱派来的恶魔还能是什么? 莱克斯一边筹备自己的计划,一边买下大都会的诸多出版社,不管自由撰稿人投稿到哪家,他都会是出版社的老板。 尼克·邓恩是他要救醒的第一人。 “莱克斯·卢瑟,初次见面,尼克,我读了你稿子,写的很好,但比你以前差远了哈哈哈哈哈,我是指,在你订婚之前,嗯,”卷发从莱克斯的额头侧面滑落,他强制停顿下来好止住过快的语速,“好吧,我还是决定买下他们,留个纪念,错题本还是很有必要的存在。” 他连珠炮似的说完一通,却没得到回复,尼克出神的看向办公室里台历上的一张风景图,拍的是北极的冰川和雪,白茫茫一片。 “尼克?hello?” “...抱歉?这张照片拍得真好看,我想北极或许是个度蜜月的好地方。”尼克·邓恩微笑着说,莱克斯撇了撇嘴,这笑容依旧璀璨,却少了某种致命又独特的韵味。 送走他,莱克斯打电话给珠宝店,确保那对戒指会准时交到尼克手上。 “我的朋友,很感谢你带来的情报,我们该为此举杯共饮。” “那就,两杯杜松子酒?”莫利亚蒂左右翻转着颗奇怪的苹果,它一半红色一半白色,像白雪公主里女巫变出的那一颗。 莱克斯斟好酒,用新订制的水晶杯乘着,宽敞的客厅里回荡着黑胶唱片的声槽和唱针振动发出的激昂有力的女高音,一出盛大的戏剧正在大西洋的另一端上演,她唱着: 【...无论昼夜,要不择手段,让你永无宁日,绝不宽恕,绝不饶恕,我死以后,恶灵回旋,神焦鬼烂,屠肠决肚,要不择手段!】 “莱茵河南岸,血的誓言,戴上氪石的超人会流出多少鲜血呢?”莫利亚蒂单纯地思考着问题,黑色眼睛,天真好奇如孩童,“可惜,只有我的小行星能看到了~” 装满绿色氪石的戒指,汹涌不止的鲜血,莱克斯留给红披风两个选择,一是就此死去,向世人证明他不是永恒的神,是会死的人;二是发现戒指里的东西后杀了给他戒指的人——无辜的尼克·邓恩,证明他也会失去理智,也会做错事,绝不是完美的。 选前者,他并非全能,选后者,他并非完人,无论他怎么选,这圣人都会在今天走下神坛! 莱克斯派去的手下传来消息,尼克和超人刚刚走进了教堂,一切都和预计的分毫不差。 女高音继续唱着,最后的高音让石雕的壁画也跟着颤抖。 【无论昼夜,要不择手段,箭在弦上,你将永无安宁!】 ……… 那漫长的一天过去之后,超人既非全能也并不是完人。 莱克斯·卢瑟愉悦地直奔北极,把一件礼物盒送到孤独堡垒,里面装着把氪石制成的匕首,附言极具讽刺:孤独的匕首给孤独的神祉。 虽然放下的盒子的瞬间就有几道炽热的光擦着他的脑袋飞过,那几乎毁了他所有头发,但匕首送到了,那之后他再也不用见到红披风。 几天后,他带着鲜花和美酒去医院看望尼克·邓恩,把医生的“他不能喝酒”嘭一下关在门外。 “你壮的和头牛一样,总能写点什么东西出版吧?什么都好,得让我看看,”莱克斯迫不及待的想要求证,尼克到是和初次见面时一样,走神了。 “尼克?”莱克斯有点生气,微微低头就有很多暗影遮住他的脸。 “嗯?”尼克·邓恩眨眨眼睛,好像在聚焦,他很快反应过来,语气真挚,笑容动人,“对不起,莱克斯,你站在灯光下有点让我眼花缭乱,别误会我说的是本意,在你身旁看着你就足够花费我所有的心神,或许,下回换个昏暗的灯光,我就能分心来听你话里的内容了。” 还有什么比这话更能让一个不得不剪去烧毁头发的人舒心的呢? “西海岸有家酒吧正合适。”莱克斯凑近床边,手指描摹尼克性感下巴的形状,薄唇弯起的弧度,他凑到对方耳边说:“欢迎回来,尼克。” 莱克斯·卢瑟心满意足,他成功了,一石二鸟。 第13章 冲突 “卡尔,你在想什么?”万磁王动了动手指,那枚戒指就从里面张开了口,像绽放的罂粟,泛着幽幽的绿茫,伺机捕获露出破绽的猎物。 “因为我穿着披风飞在天上,有个疯子就此盯上了我。”超人连看也没看银质金属下包裹的东西,跟它异曲同工的另一枚曾被他吞入腹中,再没什么好惊讶的了。他看向万磁王,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感情,“你飞的比我还高,比我更好瞄准。” “等我搬动地球的磁极,活下来的只会是变种人,他没有瞄准的机会了。”艾瑞克平举着双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氪星人维持着冷漠和淡然,嘴边到是勾起抹笑意,“不是只有你们才会结盟。” 在白色披风的身后,是超级英雄集结的两个联盟。 而两个联盟的后面又隐匿着无数特工,特工的背影是政府,政府的背后又坐着下任总统候选人,克拉克知道他们建了个塑料监狱,通体纯白,相当于大型单人禁闭室。 瞧啊,那个疯子一早就开始瞄准了。 天空中的事,尼克·邓恩这样的普通人是肯定看不到了,他倚着黑色寄生体堆成的靠背,这生物从唐人街学来了高超的按摩手法,新星调查记者则低着头努力,尼克喜欢极了丰满嘴唇带来的舒适感受。能让他暂时忘却焦头烂额的现况,躲进云里雾里的仙境天堂,等花洒用温暖的热水沐浴他流汗的身躯,这场顶级的spa才算告一段落。 尼克擦着头发推开卫生间的浅色木门—— “shit!” 莱克斯·卢瑟居然坐在正对面的椅子上,穿着西装,扣子扣到最顶上那颗,手腕处也是,只露出少部分皮肤,看见尼克的瞬间他歪着头露出个恶意满盈的笑容。 “你还真是喜欢外星生物,尼克,他们新奇吗?花样多吗?来吧,跟你的人类伙伴说说。”莱克斯的遣词用句都称不上友善,尤其是在说‘他们’的时候,那语气更像是在说‘它们’。 尼克不赞同的皱起眉,有股火在心底燃烧。 “哦,你生气了?!”莱克斯反而笑的更欢乐,他几步走到尼克身边,绕着他走了一圈,像是在确定烧水的温度,现在显然还没到沸腾的点,于是他加大火力。 “其实我在你家装了个摄像头,非常小,不会打扰你什么,你知道我喜欢看这种,来之前我就刚看完一场,真让人热血沸腾哈哈哈,是不是那个氪星贱人也——” 莱克斯·卢瑟忽然被大力怼到身后的墙面上,头狠狠地磕了一下,脖子被人攥在手里,再说不出一个字。 是尼克·邓恩。 他现在异常愤怒,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活像公牛在踢地面,他弯着骄傲的牛角,准备随时刺穿顶撞,安静时闪耀的双目此刻被火烧了一般,滚烫的灼人心神。 “闭嘴!莱克斯,闭上你的嘴,不许这么侮辱克拉克和埃迪,再说一个字我就——” 尼克忽然顿住了,就什么呢? 那个词,他差点就要说出口的是——— “你想杀了我。”莱克斯·卢瑟低着头浑身抖动,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声音带出兴奋的颤音,尖锐的直戳灵魂,“你终于想杀了我!尼克,看看现在的你,你的眼神,哦,我光看着就要冲上云霄了,瞧啊,我比他们都快一步!” 尼克·邓恩盯着他深深呼吸,似乎反应不来对方话里的含义,但是不论他怎么看,结论都是显而易见的。 他的手慢慢卸除力度,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远离疯狂的旋涡,磕磕绊绊的动作扯开了莱克斯紧扣的衬衣领,触目的伤痕露出一角。 闪回式的记忆在尼克·邓恩的大脑里反反复复,堪比见鬼的重金属摇滚乐,架子鼓敲击出癫狂的鼓点,劲爆到让人头晕目眩,心脏狂跳。 他看到莱克斯·卢瑟穿着不知哪搞来的某间寄宿学校的制服,缓缓撩开衬衣露出略显瘦削的后背,接下来一根细长的藤条在上面留下道道分明的浅红色鞭痕,等白皙的后背遍布印记,那藤条移向蹦得笔直的小腿,最后是那凄惨的后背伏在桌子上,前前后后被撞的来回移动,流血,撕裂和破碎的喘息,谁能想到下届总统候选人有让人跌破眼球的另一面?! “我小时候,天上没有人干预过什么,没人拯救我于父亲的拳头和厌恶中,事实上,我也不需要拯救,人,总能自己站起来。”莱克斯靠着尼克雄伟的背阔肌,他捏着手指亢奋地眼睛发亮,“然后是最神奇的,那就是等我站起来之后,这些一度造成痛苦的经历全成了快乐的根源!看,痛苦会屈服于我!神也会屈服于我!全世界都——” 尼克没准备听完他的长篇大论,眨了一下眼,右手猛地抓住那头卷发,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冲这不可一世的疯子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嘘——闭上嘴,夹紧我,然后告诉我,” “who is daddy?” ............ 尼克·邓恩瞪着空气浑身僵硬。 我他妈哪来的勇气? “嗯,第一次你还很抗拒,不喜欢使用鞭子,你说那是野蛮又原始的东西,但第二次,我递给你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拿走了,第三次,你甚至不用我主动。”莱克斯用手指着天,这些话可句句属实,他侧头看着男人跌坐在地快要崩溃的表情,从心底里冒出欢欣和喜悦。 即使是这副狼狈的模样,他也该死的迷人,莱克斯把自己的领带夹拆下来放在尼克的上衣口袋里,摸了摸他的头发,心知要有一阵见不到他了。 “坏小子,别忘了什么才是自己正在想做的,一切规则的订立不过为了给游戏增加乐趣,如果你找到了更好的方法,那就不必遵循它们。”莱克斯重新扣好衣领,大限将至却不见丝毫慌乱,这会他说话已经不再颤抖,声音也不再忽高忽低,他站着拥抱了尼克,室内的气氛变成诡异的祥和。 直到超人从窗户飞进来扭着莱克斯的脖子把他摔出门去,结果正好碰上买炸薯球和巧克力回来的新星记者。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尼克·邓恩。 但他们并不是唯二的观众,闪电侠追着超人来到这间卧室,他本来是想跟人间之神比比速度的,却显然误入了场尴尬的无声对峙。 “emm…嘿,我叫巴里,啊不是,我是说,我是闪电侠,当然你们想叫我巴里也可以…”活泼开朗的男孩在异常微妙的气场下声音越来越小,勉强给自己的到来强加个说辞,“万磁王要被押送走了,你们去看他最后,好像也不算是最后一面,但是以后想见他也不容易…哈哈…哈………” 上帝都希望有人救救这可怜的男孩,于是尼克·邓恩站起身简短的介绍下自己。 “你好,巴里,听说你速度惊人?” “你好!我可不是一般的惊人,是最快的,你瞧——”闪电侠获救般解脱出来,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他开始高速移动,室内电流四起。 那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却让尼克·邓恩掉进了另一场回忆,他的失神让超人侧目。白披风拉住闪电,扯出个强硬的笑容,要求立刻进行他们的速度对决。 但尼克·邓恩并没有聚焦在闪电身上,他的目光穿透了滋滋作响的电流,想起的是另一位速度极快的少年,那独特的护目镜,灵动的身姿,他一头银发像极了艾瑞克…… “尼克,你要去见万磁王吗?bat说他快要被押送走了。”巴里摆好起跑的姿势,开跑前问回过头来问道。 “不,还是不了……”尼克·邓恩按住自己的脸,他是没胆子去见艾瑞克了。 街道上欢呼的人群抛起手中的标语和木牌,社会的平衡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打破的,暗流涌动地愈发凶猛。 曾经仁慈的圣人走进关押莱克斯·卢瑟的禁闭室,法庭的审判不是他的审判,现在他要施行自己法律法,在白披风的法典里,莱克斯·卢瑟没有改过自新的可能与权利。 “他醒了,不管你对我做什么,他都已经醒了。”橘色的囚服离地而起,莱克斯看着克拉克,眼前闪过尼克·邓恩愤怒的眼眸,似乎只要想着他,人的肉身也能无惧于钢铁之躯。 正义领主没有理会他的宣战,热视线精准无误的行刑,这疯子即可被剥夺了思考的资格,以后只会傻笑着待在铁栅栏围成的牢笼里。 夜晚的黑幕下,白色披风飘扬而起,未来只有冰冷的正义。 与此同时,莱克斯·卢瑟的宅邸被特工们层层包围,里面的每件物品都要接受检查,人们推门而入,颠倒的油画,魔鬼从天而降,空荡的大厅寒风阵阵,唯有唱片机里的女高音持续演奏着: 【我死以后,恶灵回旋,神焦鬼烂,屠肠决肚,要不择手段!】 【箭在弦上,你将永无宁日!】 第14章 冲突 莱克斯·卢瑟在监狱里发疯失去理智的事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包括他那富可敌国的莱克斯集团,帮他竞选总统的精英团队,当然现在还要算上尼克·邓恩。 新闻播出来的时候他屏住呼吸,一时没有听懂记者们在报道什么。 疯了?莱克斯·卢瑟疯了? 不,肯定是哪里出了错,不应该是这样。 作为一位聪明绝顶的人类至上主义者,野心勃勃的政治家,腰缠万贯的商业大亨,即使进了监狱他的待遇也不至于差到能逼人连夜发疯的地步。 尼克·邓恩的心情开始变得无比复杂。 昨天见到莱克斯的时候他希望再也不和对方说一个字,那双尖锐的眼睛像能透视一般,他所有的想法皆无所遁形。他无从回避,必须承认,在回想那段荒唐的记忆时,他并没有不适应,或厌恶的情绪。 这些发现让尼克·邓恩陷入混乱。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唯一能帮他解惑的只有莱克斯·卢瑟,他还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而这位有偏执目标的资本家一瞬间就傻了。 不,不对,智商超群的下任总统不应该就此疯掉,怎么一个寂静的夜晚就毁了他引以为傲的大脑? 尼克·邓恩盯着屏幕上显眼的字体,电视台的直播镜头里,白色披风从天而降,话题也迅速改变。 正义领主。 一个让人脊背发寒的念头在尼克·邓恩脑海里成形,是不是超人...... 这念头才有个框架他便下意识转移注意力,强制自己思考午饭的菜单,游戏的攻略和哈哈大笑的脱口秀,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想掏出根烟,指尖却碰到了枚领带夹,他摁开了紧紧闭合的夹口,从里面露出窄窄纸条。 只是上面空白无字,看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无果,尼克·邓恩决定先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得益于最近找回的记忆,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寒假期间要完成的公益活动——当家教。 基于现在变种人所面临的严峻社会形态,给他们当家教真是件及其稀罕的事,大部分需要接受教育的变种人会想方设法去x学院,但有的家庭不想让孩子们读寄宿学校,毕竟那意味着长时间的相隔两地,于是尼克·邓恩就在华盛顿特区外面找到了马克西莫夫家。 “早上我还在想,你今天不会来了。”留着波浪卷发的女士精神憔悴,显然整夜未得安眠,她敞开门让尼克进屋,“皮特罗没有好好吃饭,一上午闷在房间里打游戏,我给他拆了一盒叮当蛋糕,但他一口没动。” 尼克·邓恩试着安慰她,将人劝去厨房,自己迈下楼梯,果不其然,银发的大男孩正斜在沙发上按着手柄,手速快到出残影,他聚精会神地瞪着不大的显示屏,半生不吭。 “皮特罗。” 对方的身影并没有动。 尼克知道原因,他这个家教当的并不老实,教出了个长相帅气明媚、年级轻的要命(处于19岁至20岁之间)的情人,而且两人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所以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轻走在他旁边,缓慢但却不容拒绝地拿走快要被摁坏的手柄,再靠近银发后半遮半挡的耳朵,调笑着说: “它可没得罪你。” 回应尼克·邓恩的是一记瞪视,饱含生气无处诉说的憋屈和极具针对性地埋怨。 这感情充满横冲直撞的□□味,却又真实好猜地差点让他欢呼。 他甚至能想到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很快,猜测也都得到了验证,结果分毫不差。 “要联络上像你这样的忙人是不是需要先预约?”说出第一句,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皮特罗感觉堵着的气终于有了宣泄口,不再顶的他胸口发闷,“我给你发了几百条消息,你却连个十秒钟的电话也不回一个,还有,你的‘别走漏一点风声,按兵不动,我们见面再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尼克试着哄他,“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单独待着的机会,身边总是有人——” “去你妈的身边总是有人!” 哦,尼克·邓恩,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知失言,他更将语调放柔放缓,仿佛全心愧疚,急于悔过,“我知道你在担心,我都明白,但你绝对想象不到我刚刚经历了一阵多难熬的日子,可比黑灯瞎火的时候过独木桥还见鬼的惊险!” 皮特罗翻了个白眼,红润的嘴唇毫不客气地道出真相,“这还不是因为你就喜欢走独木桥。” “......”尼克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好换个策略,从口袋里拿出来之前买好的叮咚蛋糕,“巧克力和香草奶油。” 这是皮特罗最喜欢的小零食,马格达尽心照顾着他,却总是分不清香草奶油味和原味奶油,尼克却从没买错过。 这礼物说不上诚意满满,却能唤起某些闪光的记忆,再想到他最近确实过的不太好,那些堆积了许久的坏情绪就土崩瓦解般消散了。 “你不让我去见你,至少给我回个电话。”皮特罗从沙发上挺起身,双臂搭在尼克的肩膀上,两人的面贴着面,“我担心你,担心的游戏连输了50把,当时我和旺达正在玩积木,电视机开着,突然间我就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前夫——就是那位你差点杀了他,他又差点杀了你最后在北极自杀的卡尔·艾尔,他换了件白色披风,转天万磁王被关押,莱克斯·卢瑟在监狱里疯了。” “如果他知道你的列表——尼克,这事肯定会发展成死局,要么你得和列表上的人斩断关系,要么你会被他斩断,可你一旦要和他们切断关系,他们会反过来要你的命。” “你现在走的不是独木桥,是根快要断了的钢丝。” 尼克·邓恩点点头,默认了皮特罗的话。 这也就是他和对方关系的奇妙之处,皮特罗知道他的列表,全都知道,却相信尼克说的他为这个列表后悔,但因为列表上的人他都惹不起所以停不了关系的鬼话,善解人意的像个小天使,甚至在卡尔身穿白披风回来之后还担心他的安危。 “我没有办法。”尼克埋头贴着丝滑的银发,在皮特罗身边待着什么也不用想,房间天旋地转,他白皙的皮肤吸人手掌,常人深红的部分在他这里是浅粉色的,配上灵动的身形,组合成轻松又明快的基调,像一听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渴的时候喝上一口便爱不释手,比饮用香味醇厚的各色烈酒更少了后顾之忧。 “不然我们逃走吧。”皮特罗用手指绕绕尼克的头发,做了个异想天开的决定,“我速度足够快,我们逃走吧,去阿尔卑斯山的木屋,就是你送我的立体书里画的那间。” “阿尔卑斯山?” “对,越远越好吧。”他紧挨着尼克·邓恩,对方的拥抱让他安心又舒适,“网上的舆论炸了锅,数不清的言论说变种人必须死,他们永远不会接受什么共存尤其是昨天之后。” “如果你是指那些永远不会接受差异甚大的肤色,不会接受一个男人爱上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爱上一个女人,也永远不会接受变种人的人群的话,那就不用想什么昨天今天,即使你仅仅想顾好自己的生活什么都不做也会受到歧视。”尼克紧了紧手臂,让自己身上的温度传到对方身上,尽量表现得坚定又可靠。 但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突兀地从脑海里响起。 【尼克,真高兴看到你失忆后还愿意为变种人说话,我想这会是你的真心话。】 是谁?! 【周六下午两点,不知是否可以来泽维尔天赋学院一聚?】 第15章 冲突 “尼克?” 谁,是谁的声音... “尼克?” 泽维尔天赋学院,变种人的领袖之一,x教授好像叫查尔斯·泽维尔... “尼克·邓恩!” “什么!怎么了?”尼克被微恼的喊声从惊疑不定中扯回神,耳垂处传来短暂却尖锐的刺痛。 银发男孩喊了三、四次名字终究忍不过咬了他的耳朵。 其实这事严格来说是情有可原的,试问哪个男人在刚刚热火朝天的坦诚相见之后,冷不丁心里冒出个陌生的声音都会被惊得失神几秒钟。 尼克·邓恩也不例外,他伸出一只手搂住皮特罗温暖的后背,把面颊贴近脉动的年轻胸膛里,闭上了双眼,掺杂着甜食香气的怀抱熟悉无比,此刻虽然夹带着些许怒气,却依旧毫无保留地敞开双臂接纳,他顿时感觉松了口气,可心中又涌起几分恐慌,像积了一肚子苦水般让人反胃。 他为了止痒拼命抓挠自己的皮肤,等好不容易止住了痒,却发现是因为自己已经把皮肤挠破了一道口子。 皮特罗年轻的要命,他比尼克的岁数还少上四、五个春夏秋冬,若以世俗定义,他们俩人的关系比列表上的其他人更加灾难深重又不负责任,再联想到一墙之隔却并无所知的马格达和年幼的旺达,那他们这对情人简直是荒诞的毁天灭地。 “尼克?你还好吗?”那年轻的声音瞬间和缓了下来,才冒头的怒气烟消云散,连呼吸起伏都变得慢下节奏。 “不,不太好。” 说完他被掰过脸吻了吻,银发男孩不确定地问他,“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卡尔吗?” 皮特罗的下唇还沾着晶亮的水光,他再次发问,语气却增加了更多混乱的情绪,“还是...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尼克回望过去。 他那一览无余的眼睛,所有情绪都情真意切又显而易见,大大方方地展露着,所思所想不需要绞尽脑汁也能猜个全中,有时候甚至不用猜,沉不住气的男孩总会先一步说出自己的疑惑,不停问着尼克一些关于他自己的、很好回答的问题,像是尼克最喜欢喝什么,尼克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尼克的血型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睡觉的时候习惯侧卧还是仰躺。 皮特罗让他觉得快活又自在,不必每个动作都礼仪周全,无需每句话都深思熟虑。 而列表上的他能想起的其他人,从来没有问过这些问题,大多数时候,尼克只负责说一两句精简的不能再精简的话,还必须保证这句言简意赅的话足够风趣幽默,一句顶十句,既符合他们的审美,又能勾起他们的兴致,假若他没交出相当优质的成果,就会立刻被警告——“尼克,你难道真的想这么做吗?”“尼克,别扫兴。”“尼克,说点什么,你的幽默呢?” 诚然他认真表现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但谁不会累呢? 尤其是他们总玩不腻的那一套,手上攥着足够沉的砝码等着你打破沉默,别无选择跟他们一起玩场所谓的游戏,还没开口就被从头到脚看了个通透,到最后你还是得顺着他们走,并且要走的心甘情愿,走的帅气又潇洒。 至今为止,在他的回忆里,皮特罗更像一道清新透亮的阳光,与他的其他情人(姑且如此定义吧,尼克绝不敢当面提说这个称呼)简直南辕北辙,听他讲个无厘头的话也能哈哈大笑,热情捧场,一天到晚开开心心。 什么会让皮特罗特别不开心?尼克·邓恩,原味奶油配巧克力的叮当蛋糕;什么会让皮特罗特别开心呢?尼克·邓恩,香草奶油配巧克力的叮当蛋糕。 他们之间不需要偷偷打量或者暗自琢磨。 但是就此沉浸在掩耳盗铃的怀抱里真的合适吗? 尼克·邓恩那一辈子没出过密苏里州的母亲说过,如果你想知道一件事做的是否妥当,就想象一下那件事堂而皇之地印在报纸上,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到。 于是,他,尼克·邓恩,一名自由撰稿人兼创意写作课老师,自愿为一家不方便去寄宿学校的变种人家庭教授简单的课程,利用职务之便,躲进刚成年的男孩竭力撑起的小小避风港,借此逃离他手机上满屏腥风血雨的危险列表。 见鬼,这故事简直活生生是每个作家的梦魇,他的软弱老套又毫无新意,根本不像个爷们。 可若要让尼克自己说,这场不妥当的关系并非某天头脑发热的结果,与酒精和冲动也不沾边,而是一步接一步发生的,他是真的很享受和皮特罗在一起的快乐。 当时他按马格达所提供的讯息,拿上些不算太沉的书和一个crane & co.纸业公司订制的笔记本,首页印有简洁的墨绿色无衬线字体,是他首次进行私教的授课对象——皮特罗·马克西莫夫的首字母缩写,厚厚的纸张托得住浓墨和沉甸甸的知识。 他出门前花了点时间收拾自己,结果有些用力过猛,看起来像即将奔赴隆重晚会那样魅力四射、亲近可人,互相介绍之后,尼克准备在第一堂课上说点让人肃然起敬的沉重话题,他唯一的学生就坐在右手边,室内暖光灯为那头冷感的银发增添了怡人的温度,偶尔变换姿势的小腿线条漂亮极了,男孩的房间里堆满了甜食的包装盒,而他本身也像块新鲜出炉、松软可口的小蛋糕,散发着诱人品尝的馨香。 尼克喝了杯马格达沏的红茶,妄图用茶香凝聚自己的注意力,银发男孩全神贯注,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记笔记的速度也很快,不时用清脆的嗓音问个问题,比方说,“如果我想介绍个不受欢迎的群体,该从何入手才能写的全面呢?” 这会尼克·邓恩心想,“他妈的,这块小蛋糕是从哪冒出来的?那身花里胡哨的外包装可一点都不结实,稍稍用点巧劲就能撕个对开。” 这念头仅仅一闪而过,他是来当家教的而且也有男朋友,虽然卡尔摸起来并不柔软还有点顽固,但他并不会背着对方劈腿。 教课紧密的进行着,他和皮特罗越来越熟悉,偶尔会彼此分享些独特的小物件,这些东西多数是从旧货市场搜罗来的,有黑白屏的游戏机,未署名的贺卡,弯成自行车状的回形针,每个小玩意背后都藏着动人的故事,成了两个颇具怀旧情节的人彼此之间才懂的秘密。 外面下雨的时候,一张旧波斯地毯派上了用场,尼克摊开纸雕精细的立体书,皮特罗搂着妹妹旺达躺在他身边,听他讲《音乐之声》的故事。 “遇到害怕或难过的事唱歌真的有用吗?”旺达捏捏玩具熊的耳朵,她注意到马格达总是在静悄悄的夜晚吃几片白色的处方药,皮特罗了解的更多一点,他跟着马格达去过看病的地方,那里的医生统称叫心理医生。 尼克决定告诉他们自己坚持的理论,那就是通过实践去检验不确定的事。 “我们一起唱就知道了。”将书翻到有歌词的那页,他童年时经常听《音乐之声》电影里的经典歌曲,现在唱起来还算有模有样。 “玫瑰上的雨滴,小猫的胡须” “光亮的铜壶,温暖的羊毛手套,有细绳的褐色包装纸......只要想起最喜爱的事物,心情就不会如此糟了~” 屋外雷鸣电闪,屋内歌声欢快,三个人唱着闹作一团,最后拉着彼此倒在地毯上,尼克感觉皮特罗的手钻到了他的手里,短短几秒后,那只手又像尾游鱼般滑了出去。 他们之后看了会电视,尼克从厨房出来端回三瓶宾得宝葡萄柚味的含气饮料,正听到皮特罗跟着电视剧唱着主题曲。 “that all started with the big bang!(一切由大爆炸开始)” “什么由大爆炸开始?”他坐在银发男孩身边,细听那些歌词寓意。 “所有的一切,宇宙大爆炸理论。”皮特罗接过饮料,两人间挨的及近,“你说会是真的吗?你和我,旺达,马格达,我那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父亲,我们都来自一场宇宙大爆炸?” 尼克刚搜出来宇宙大爆炸理论,读过后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真的!多么浪漫的结论,我们都来自同一场宇宙大爆炸,这得让卡尔知道!” 充满期待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失去了弧度,银发男孩扭头假装要喝饮料,“你和卡尔,你们订婚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打算今晚和他说。” “哦...那,祝你成功...” “谢谢,皮特罗。”尼克拥抱了男孩,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谢什么,反正你肯定会成功的...旺达,别喝饮料了,快开饭了。” 结束当天课程后,皮特罗看着尼克·邓恩被人接走,撑着伞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等的蓝眼睛男人肯定是他的卡尔,他们有说有笑坐进汽车,而自己只是抱着旺达站在窗口,连挥挥手都来不及,黑色轿车便绝尘而去。 随后他们的课程要延迟两个月,因为尼克要结婚了。 可是仅仅过了两周,他就得到消息,尼克的未婚夫,卡尔·艾尔差点杀了尼克,最后竟然永远留在了北极。 再次见面,尼克·邓恩和他说了一切,他的列表,教堂里的事,皮特罗搂抱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低低唱着,“玫瑰上的雨滴,小猫的胡须,崭新的笔记本,尼克的吻,有香草奶油馅的叮当蛋糕......只要想起最喜爱的事物,心情就不会如此糟了” “皮特罗...”尼克听出他改了歌词。 银发男孩拿出自己最喜欢的小蛋糕,他握着尼克的手,轻轻撕开蛋糕包装纸,那块蛋糕依旧美味又可口,何须再隐藏想吃的冲\\动—— 呼吸间他们的牙齿互相磕碰上,脸颊歪着紧密相贴,那是一个深吻,尼克的脑子里除此之外一片空白,因为那一吻实在太过缠绵,比屋外的细雨还要缱绻。 包装纸下的蛋糕青涩柔韧,紧密的撩拨像是温柔的折磨,几滴晶莹的泪打湿了旧波斯地毯。 他们在快节奏里尽欢,自然忽略了窗边一闪而过的红披风。 ............. “尼克,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们——” “我们之间没有问题。”尼克站起身,低头正好能看到银色的发顶,皮特罗还是个没满二十的男孩,他怎么能安心躺在他不大的怀抱里呢。 去面对吧,不就是列表吗,你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缩着头算怎么回事呢。 午后,他在马克西莫夫家吃过饭,准备离开提前着手调查些泽维尔天赋学院的事,一踩油门,却看到车载显示屏上出现一行字。 “晚上十二点,西海岸车库。” 落款是%#*^万岁。 …… 干,要不他还是回去找快银吧? 第16章 冲突 尼克·邓恩喜欢开车。 手握方向盘,和车子融为一体,他就能日行千里,当引擎盖的震颤和自己的动力同时到达峰值,那种操控的兴奋感是无可比拟的,尤其是开速度越快,马力越大的车,在宽敞不见人烟的公路上横冲直撞,留下势不可挡的车轮印,想象水箱里咕嘟咕嘟快烧开,汽油马上要爆炸—— 但是,车开人就满不是这么回事了。 不过说车开人也不对,现在的情况是车开车,没人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让我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尼克·邓恩百无聊赖地靠在驾驶座上,像个傀儡司机,假装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其实这车野的根本不听使唤。 车载屏幕上很快显出一行字:【你开的太慢】 未知组织的自主生命机械体说话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实力表现什么叫冷漠,有时候尼克真觉得他是台毫无任何感情的机器。 他被车载着一路向西,不一会身边就跟上好几辆车,车载屏幕再次亮起来,车队排列映然而上,方便对号入座。 反正横竖得见被它们高呼着【%#*^万岁】的组织,熟悉熟悉组织成员总没错。 他左右瞧着,在前面打头的是辆奥迪r8,灵巧轻便的车身带路正合适,右后方的福特野马俨然一辆警车配置,驾驶座上搭配着全息投影的警察,但他的注意力转眼间被左后方的梅萨德斯sls amg勾走了,无数杂志刊登过那辆dream car,难以企及的速度和亮眼的金属漆,车门翻开会形成一对飞翔的鸥翼。 真帅极了! “嗨~”尼克主动和跑车打了个招呼,梅萨德斯随即闪了闪前灯,还提了速,可驾驶座的玻璃无情地关上。 “你的动作违反交通规则。” 这是他的车,所使用的真实声音,低沉中带着点轰轰隆隆,冷得出奇,为了低调,伪装成一辆黑色的道奇公羊,不过怎么看都像改装过的,漆面在夜晚能亮到反光。 “你们组织还负责讲解交规?”尼克摁了两下控制玻璃的按钮,毫无用处,全成了摆设,他最后还被根安全带锁在座位上,他抗议道:“老兄,你不能变成奔驰又不是我下的命令。” 事实证明,人和车理论简直是自讨没趣,对方猛一加速,尼克顺着巨大的惯性贴着座背,一口气差点噎着自己。 好在他的车很快又平稳下来,冷漠这会成了优点,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箱自动弹开,露出麦当劳的巨无霸大套餐,反差的行为给尼克弄蒙了。 “快点吃,晚上坚持不住会浪费我们补充能量的时间。”道奇公羊留下句话就开始沉默飙车,生生把一辆suv开的比超跑还快。 徒留尼克苦思冥想,机械生命体补充能量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咬着汉堡,喝口可乐,手却闲不住,失忆前自己可能开了这车无数次,但现在可是头一遭,黑科技变的车总会有不同的设计吧。 顺着车标帅气的方向盘往下,他摸到个圆形的凸起,这可是个新奇玩意,尼克用两根手指围绕它来回摸索,想找到可能存在的开关,他太入迷,没发现因为他的动作车身几次颠簸不稳。 大概摸了得有五分钟,期间尼克不停变换手势想撬开紧闭的外壳,后来他想是不是自己的策略不对,于是伸开手掌贴上去轻轻往里一推。 那小门自己弹到一侧,同时他手上濡湿,举起来观察,是些透明的液体。 “伙计,你怎么把油箱放在方向盘底下?这是漏油了吗——” 不等他说完,道奇就紧急刹车,尼克·邓恩随后听到对方压低的怒吼,“别他妈在行驶的时候碰我的仿生腔!” 那打开的小门又合上了,像藏着隐秘隧道的堡垒般,严丝合缝不留半点空隙。 “仿生腔?”尼克重复着陌生的名词,目光扫视了几眼那个关闭的小门,发现它的位置正对着自己两腿之间放着的套餐。 那么,假如,若是没有巨无霸套餐隔着—— 这时玻璃窗户被一只机械鸟喙哆出响声,它眼睛里冒着红色的激光,是梅萨德斯的宠物,“尼克,梅赛德斯说你可以去他那——当然,你可以把任何东西放进任何地方。” “......” 路障从右侧鸣笛,警告他们不能僭越了组织首领的地位,西海岸近在眼前,车队纷纷收敛速度,排成阵依次通行,只是这车队开到哪都是靓丽的风景线,惹眼又拉风,张扬且恣意,能满足男人的狂妄虚荣心。 但尼克·邓恩可没什么要扮演暴发户的野心,他正为自己的兄弟忧心忡忡。 时间伴着车轮飞速流逝,月亮如约高挂天空,西海岸迎来了不醉不归的夜晚,属于车子们的盛宴在废弃的工厂里拉开帷幕。 “尼克,你吃的也太少了,会输出低质能源!”异常兴奋的小机器人围着尼克·邓恩上蹿下跳,机械腿呲啦呲啦的划着水泥地,聒噪地让人想一脚踢过去,可字里行间又透露着尼克迫切想知道的来龙去脉。 按照那疯癫科学家的说法,尼克·邓恩现在和这帮机械生命体的能量源是一体的,好比它们是纯粹的汽车,他就相当于加油站,至于能加92还是97,全看他的体能。 黑色的道奇公羊变回机械生命体形态,高大又巍峨,像希腊神话里的独眼泰坦长了身钢筋铁骨,右手提着威胁力极强的激光大炮,那武器让他在战斗中所向披靡,其他汽车也恢复原状,尼克扬着头去看他们,活似刚进曼哈顿的小朋友,费力地在高楼林立间转动脖子,差点把自己扭成麻花。 他想,伟大的造物主该是如何一个零件又一个零件地拼凑出这些庞然大物,难以想象,他们和尼克·邓恩就生活在同一个宇宙里,或许,还产生自同一场宇宙大爆炸。 没等自由撰稿人想好词句去歌颂生命差异的神奇,机械生命体们就纷纷单膝跪地,残酷到让人绝望的声音喊出了尼克的噩梦。 “%#*^万岁!” 该来的从不会迟到。 倒是有一点好处,说个没完的小机器人颠颠跑去那位最高的机械生命体身边叽叽喳喳,尼克总算耳根清净片刻,不消两分钟,大概是机械生命体们头领的左膀右臂之一,另一位话很多的机械生命体也跟着唠唠叨叨,两人合成了震人脑壳的二重奏。 尼克觉得那是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它自称仆人,头低的不能再低,“我的主人,您的拟生腔天生就是窄的,矩阵也改变不了,历代领袖们都如此,一切皆是为了机械生命体的未来,种族的延续。” 他油嘴滑舌的循循善诱,那副狡诈的嘴脸很快被拍进废墟里,连同尼克神烦的小机器人一起,他发现自己和机械生命体首领竟然不谋而合。 随后,铺天盖地的金属包围了他,等回过神,面前是比道奇公羊方向盘下面还要不易察觉的小门。 过程自不必说,等他下车,周围全被这位机械生命体首领发射的流弹毁得狼藉满地。 看来,不是只有加油枪被勒的生疼。 尼克·邓恩合上车门,周身飘动着圈具现化的机械象形文字,身侧漂浮着一枚形状像匕首似的能源聚合体,他阔步移向久等的其他车子们,直到黎明矩阵才失去亮光,那圈机械象形文字也缩回身体,他精疲力尽地昏睡在道奇宽敞的后车座里,中途醒过来听到句冰冷的告诫: “你不轻举妄动,密西西比河绝不断流。” 他在卧室里补足睡眠后想着这话的含义。 哪怕过完荒诞的一晚,他也没想起太多和外星机械生命体们的往事,眼下距离与x教授的下午茶时间还有个把小时,整理整理思路才好弄明白眼前的处境。 双手熟练地将冰咖啡兑上薄荷酒,清凉爽口,他打了个哆嗦,提笔在崭新的信笺写下家乡,又在下行填上机械生命体的家乡和地球。 据道奇公羊说,创造出它的家乡有两个政派,但民主与共和在它们的家乡走向对立面,生命陨落便是政治斗争的结局。 乍一看,尊重地球又温和的那派该是民主的红方,不择手段扩张只求延续的另一派必属共和,其实恰恰相反,口口声声被无数机械生命体喊着【%#*^万岁!】的首领,曾为塞伯坦的底层矿工,他才是忍无可忍推翻混蛋参议员的英勇斗士,从竞技场慢慢磨练出来的民众领袖,但他最后却走向集权和铁血;而它对立的另一位首领机械生命体,生来便是管理者,经过努力仕途顺遂,身为它们家乡的王族仍一生包容沉稳,可他的领导下,共和派并不再是所有人同一个声音。 多奇怪,民主走向强权,共和越发分散。 历史的洪流原来从未有过方向。 那么,对尼克·邓恩来说,他和喊着【%#*^万岁】的一派机械生命体促成的整个关系才是最迷惑的,试想,从几十亿光年外的宇宙来了群想占领地球的科技发达的机械生命体,他们不远万里到这扎营安寨,为什么如此放心本该势不两立的本土地球人呢? 甚至还把最重要的能源放到他身上。 他剥开窗帘极目远眺,太阳的正下方,是密西西比河蜿蜒的脉络,忽然,两个世界在他的脑海里撞到一起,手中的杯子落地而碎。 密苏里州正好位于密西西比河上游,而道奇公羊的坐骑——被梅萨德斯形容为恐怖威慑的机械生命体,整晚没出现过,那破坏力超强的巨物,呼吸间就能撕开地皮,把安逸的城区搅个天崩地裂。 原来它们牢牢掌控的砝码如此简单又粗暴,任何有血脉关系的普通人却都不可避免的着了道—— 那就是家乡。 失去家园让这帮机械生命体们穷途末路,却由此多掌握门了绝技。 第17章 冲突 记忆能决定什么? 信仰和文明?对待事物的行为和态度?还是一个人的存在与否? 或许记忆并非人的全部,但却是除了血与肉之外最重要的东西。 尼克·邓恩适才发现自己留在机械生命体手中的砝码,但这些本该质量标准的金属块慢慢变成了秤砣,一种密不透风、铺天盖地的乏力压在他身上。 如果我没有完全的记忆,那我还是完全的我吗? ...... 我还是我吗? ...... 记忆的错乱感强烈如山倒,光与影呈现出碎裂般的杂色,离疯狂的距离只差轻轻一推。 尼克·邓恩盯着玻璃上倒影的面孔。 我的家乡毫无疑问是在密苏里州,我的母亲、我的血脉、我的童年、我的根源、我的故事,甚至我的灵魂。 我无比确信,绝无错漏。 但是为什么现在我会和我读过的故事共存于同一个世界? 【或许你才是故事。】 克拉克突兀得站在他身前,唇边挂着笑,客厅骤然被一片冰冷的白色空间所取代。 【怎么你还看不出来吗?你才是故事!】 莱克斯从超人身后踱步绕出来停在尼克身侧,打量起低头的男人。 【尼克,没事的,即使你是个故事我也不会离开。】 皮特罗从身后抱住他,看似善意的言语却像毒药。 【niki~别难过,这又何尝不是惊喜呢?】莫里亚蒂走到他的另一侧,【医生,在心理学上,这种情况怎么治疗?】 【无非是自我防御机制在作怪,】汉尼拔衣冠楚楚地端着记录本,从容而权威地下了诊断书【最早由佛洛依德,还算常见的病例。】 白色的空间里随后挤满了人,都和他关系密切,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尼克·邓恩才是故事。 “不...不要再说了...”尼克想离开混淆的人声,却发现前后左右都退无可退,似乎真相就如无边海水般要淹没他,面对那无边无际的水压,连举手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他的氧气越来越少了,渐渐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别怕,他们数量众多,肯定是群魔鬼,魔鬼说的话可不能信。】一个人主动拉起他的手,将他拽出海底,温柔又包容地将他拉到身后,自己挡住说话的人群,摆出保护者的姿态。他展开双臂稍稍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嘈杂的声音便弱了下去,很快所有嘴都紧紧闭严。 尼克脑海中精准出现《马可福音》里的一则故事,耶稣遇见了一个被许多恶鬼附身的人,于是问这些恶鬼叫什么,恶鬼们回答:“吾名是群,因为吾等众多。” 最后,耶稣成功为那人做了驱魔。 帮他的陌生青年白袍加身,丝绸制的成衣滑过皮肤,天使般容貌好似圣洁的化身,眼睛一碧如洗,比没有云朵的天空更纯净。 “众生皆苦,心伤筋疲,我帮助他们,只求他们留下陪我,爱彼此,我需要它,爱。” “我不认识你。”列表里或者社交账号里,根本没有你。 “大卫,你的大卫。”青年捧着尼克的脸,仰头注视他,“你不能再离开我了,尼克,外面太危险,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我是一个好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我值得被爱。” 尼克来不及回应,脑海中就想起许多声音。 【你还在等待着什么?快好好爱我】 【我竭尽全力了,你必须爱我!】 【你给我关爱,我就把全世界献给你】 【爱我,爱我,永远爱我…】 【我对你好,你应该爱我!】 这些语句是由不同声音发出的,但尼克·邓恩有种直觉,叫大卫的青年才是真正说话的人。 “你犹豫了…有什么值得深思熟虑吗?!”青年的状态突然变得像是处在暴怒边缘,情绪不稳,起伏极大。 那些声音又开始响了。 【白痴,冷静点!】 【别像个疯子一样——谁会爱一个疯子!】 【想要爱就控制好自己!神经病!】 【行行好,吃完药再开口!】 【你迫不及待要回精神病院和禁闭室吗?】 “大卫。”尼克·邓恩主动握住停驻在脸颊上的手,安抚地拍拍,对方处在崩溃的边缘却不自知,骨架有些小的肩膀贴着他的怀抱微微颤抖,冰冷的泪水已经顺着眼角落下两滴,“别这么说自己,我来爱你好吗?” “你爱我?”大卫晃了下头,又恢复笑容,仿佛刚才的那个伤心痛苦的人不是他,天空般美目漾了湾清澈的泉水,“尼克·邓恩,你愿意爱我!” 【瞧啊,过了这么久,还是只有你愿意】 【那些骗子,都是骗子,除了你】 【这次我会好好表现,好好表现】 【我是个好人,好孩子,你肯定会爱一个好孩子】 【你的列表,我能成为他们所有人,这么好的我你得全心关爱】 “你不必成为别人,给我展现你就足够。”尼克不知道对方所谓的他能成为所有人是什么概念,但潜意识告诉他,必须得避过这个选项。“我想看你的全部,只是你的。” 青年点点头,顺从地舒展身体,白色的丝绸向两边敞开,手指搭上尼克的眼睛,再移到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按压,他说:“进来。” 随后世界消失,五感不灵,精神脱出肉\体,他的灵魂进入了另一个灵魂,正神奇地体验着绝妙的共感。 大卫·豪勒的灵魂和他的灵魂交织碰撞,一个人对所有事物的感受另一个人均感同身受,全然理解,不用语言,不需要物质,他们顷刻间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尼克畅游在大卫的精神世界里,他能随意进出每一个隐秘的门扉,触碰所有环绕的思绪,对方的灵魂回应着他,直到碰到中心那间大门紧闭的屋子。 手刚抚上门把,大卫就堪堪喊停。 “这里不可以...你进的太深了...我还没准备好。” “我想进去,只有进到最里面我才能了解你的全部。”尼克不由分说地用力一推,坚定地进入门内。 他感到大卫的灵魂好像疼呼了一下,这个房间在进去后甚至整个带着微弱的阻力感。 而一个年幼的男孩裹着被子躲在房间中央的小床里,屋子里的书架上书本凌乱,七扭八歪,尼克在门边的地板上捡到本故事书,翻开的地方正是《小红帽》,插图为一只狼矗立在小红帽面前,爪子上沾着外婆的血,狼牙毕露,正要吃掉这个小孩。 绘者将狼的凶相刻画地入木三分,成年人也会被狼吓人的样子搅得心神不宁,听到动静,被子里的男孩探出头,他说:“帮帮我,壁橱里有个怪物!” “没人相信我,但是真的有个黄眼睛怪物,可怕极了!” 男孩说着大哭起来,可怜的像只被洪水冲到岸边的小动物,委屈巴巴堵住耳朵,尼克缓步靠近床边,有力的手臂一把将他抱到腿上,“和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 “你不会相信的......” “我相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尼克保持姿势不变,雄伟的肩膀支撑着幼小身体,在男孩眼中,他的身影如此可靠,引人攀附,诱他说出自己的一切。 “起初是我的书开始说话,听起来它们很不舒服,语调含糊又低沉,后来我能听到些嘀嘀咕咕的声音,它们讲的越来越清楚了,跟着甲虫和飞蛾也和我说话了。” “他们说了什么?” “说......他们说我疯了。”男孩收紧攥着的衣服,他恨不得将对方的一部分嵌进自己的身子,以此来驱散弥漫梦魇的夜晚,“然后那个黄眼睛恶魔就出现了,白天躺在柜子里睡觉,晚上坐在椅子上看我......哪里都不对劲,我——那太可怕了!” 男孩莫名注意到尼克手中的故事,狰狞的狼呲出獠牙,让他瑟瑟发抖。 尼克将根蜡笔塞给他,握着小手给狼添上点好玩的特效,像是将眼睛描大,给他的脖子系上蝴蝶结,随后这狼更像张滑稽的插画,再怎么凶也跳不出纸张世界。 “大卫,一股不得了的能力正从你身体里觉醒,答应我,要好好运用它。”尼克最终如此说道,幼年时期的欧米咖级变种人将读心听到的想法归于书本和昆虫,他现学现卖,总结为弗洛伊德的心理防御机制,再拿张白纸两端互相黏贴,用剪刀裁出精美的轮廓,一顶王冠被带到男孩头上。 “我在未来等你,”尼克侧过脸像是道贺或者恭喜,他笑着说:“新王万福。” 男孩在他怀里安静睡去,房间内再没有任何阻力感,空气都熟悉了他,对他敞开心扉,透析己身,离去时,房门被他大力推开有些合不上,尼克费了点力气才全身而退。 这地方进的时候不让他进,走的时候又不放他走,当真奇妙。 伴随着灵魂的虹吸,白光从眼前消失,五感归位,他们从神交的分开负距离的精神接触,大卫虚浮在他身上喘息,汗水淋湿了丝绸,他也止不住低喘,世间绝无仅有的体验如此耗费精力,却让人趋之若鹜。 “下次用上你的宝石,能进的更深,我们可以试试灵魂标记。”蓝眼睛青年很快恢复,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但尼克·邓恩一头雾水。 什么宝石? “年轻人,插队可不是好习惯,会受到惩罚的~”安静的房间突然多出了油彩的气味,小丑将滑落的绿色头发捋整齐,慢条斯理间猛地扔出一把匕首。 那其实是把玩具刀,唯一稀奇的是,匕首的尾端镶着颗硕大的橙色宝石,飞出的瞬间就定住了大卫的身形,让他痛苦的皱起眉,轻薄的白色丝绸破开虚假的表现,暴露出真实的模样。 大卫·豪勒身穿白色束缚衣,此刻正凶狠地盯着扔出匕首的小丑,像插画上的狼,红色獠牙,邪性残忍,乐于咬断对方的脖颈留下满地鲜血。 “你想知道宝石为什么在我手上吗?啊哈~”小丑给油锅里加上水,“这你可得问问小糖粉~” 尼克·邓恩:......见鬼了,我什么都不记得啊 好在大卫也没时间问他,直接被宝石的力量震出屋外,尼克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只是大卫的意识投影。 “嘭!”玩具刀使用得当可能比真刀还要危险,小丑把仿金属匕首插进尼克耳侧的墙面,不用他说话,怒气也灼热地像随时会引爆。 尼克·邓恩第一次看到暴怒的joker。 “我们得谈谈了。”小丑舔舔嘴唇,强调道,“好好谈谈。” 第18章 冲突 尼克以为小丑要和他谈的是关于大卫、快银或者任何一个列表上的人,结果对方直接甩给他一沓白纸,上面的黑色印刷体写着本小说的构思。 该书名为《双重生活:忆一段既是终点又是起点的时光》 不过目前只写了简单的提案,大概写的是对责任的理解,令人陶醉的生活固然满足了年轻的狂妄和野心(作者标注要详写西海岸的过往),但真正要歌颂赞美的还是经得住风雨的情感(作者标注要详写密苏里州中西部人的感情生活)。 有一串加粗的黑体字如此总结道:他们多么坚忍、多么谦卑,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 “感谢见鬼的爆炸吧,没让你真的动笔写,”小丑换上副夸张的表情,把上扬的嘴角拉扯成朝下的弧度,“尼克,冲这书的提案,我一分钟内就能替你写完,想象一下该书即将套上的词句吧:一个年轻人在大城市见识了点市面,开了点眼界,搞出了难以解决的烂摊子,他吓得屁滚尿流跑回自己的家乡,和那的人们一起,大半辈子乖乖地做着良民,然后他们就翘了辫子。” “莱克斯·卢瑟疯的还真是时候,不用眼见这该死的提案。”小丑说着将那几张纸全点了火,“他私下里竟然称这书的作者是胸怀大志的未来小说家和上下求索的思想家,哦,太可笑了。难怪他总是天天乐的像个傻子,没准也是知道了这事?” “......”尼克·邓恩看着那化为灰烬的白纸,想象着自己可能会有的命运,大气不敢出。 “你想撂下一个烂摊子就此逃走,my boy,你可真是家里的小祖宗。”小丑站起身拿过玻璃酒杯轻轻抿了口,尼克祈祷凉薄荷和冰咖啡能降降他的火气,但显然作用不大,对方的语气越发不妙,“该称这一套叫什么呢——尼克的典型作风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小说...”尼克想着措辞,事情已经发生,就算他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也于事无补,何况那听起来更像个敷衍的借口,而吹一波又显然不适合眼下的局面,他左右思想,决定用自己的另一个拿手绝活,“我那时太累了,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这本书算是中场休息吧。” 含含糊糊的话被他说的有些磕绊,但总算给出了个看似合理的回应。 “小糖粉,”再开口,小丑的语气总算不那么生硬,却字字珠玑地拆穿了尼克的谎言,“如果你累了,你会穿着袜子和睡衣在公寓里闲荡好几个星期,一股脑儿把未来抛在脑后,将没开封的信件和公文撒得到处都是,扔在桌子和沙发上,上午十点钟就吃上了冰激凌,下午则倒头呼呼大睡,期间绝不会用你的电脑敲出哪怕一个字。” “......” 为什么他知道的这么清楚?! 尼克·邓恩说不出话,小丑既而点破他那时的真实想法。 “你迫切地希望就此把激动人心、光怪陆离的西海岸远远甩开,搬到密苏里州一个临河的小镇里,幻想着此后的一切都会一帆风顺,开始写点有脚本的故事,带着你那面具自欺欺人到老,最后当个夸夸其谈的老顽固。” “哈哈哈哈哈哈~”小丑说完自己先笑了,但没人能为此感到轻松,他的笑容才是最可怕的,说不好接下来的是公寓爆炸还是入室谋杀。 “我给你三分钟,好好想想过去的事,然后我们再说话,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现在就给你个笑脸。”小丑拿着酒杯走去了厨房,尼克·邓恩清楚笑脸意味着什么,他摸摸自己的嘴角,那里已经开始疼痛难耐了。 脸侧的匕首尾端正泛着闪亮绝伦的异彩,橙色的宝石上有股魔力,他摘下匕首抚摸着宝石,大脑里的思想顿时无比清晰又流畅,他在思想的海洋里翻找着,寻觅能让小丑满意的光点,某次和对方的探讨映入眼帘。 当时,尼克正不知天高地厚地说着,“在我看来,这世上似乎再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了。” 小丑坐在他对面,两人隐在酒吧的一角,可能勉强算是场约会。 “我们的社会完全是从老一套里抄抄改改,衍生出来的,我们这一代是再也无法发现新事物的人类——我是指再也无法破天荒第一遭见识新事物。”尼克扬了扬眉,年轻气盛地脸上带着点无力的愤慨,“我们眼睁睁地盯着各色世界奇观,却两眼无神,心里腻味得很——《蒙娜丽莎》也好、金字塔也好、帝国大厦也好,丛林动物受袭,古冰山倒塌,火山喷发,超级英雄降世,变种人围城,在我目力所及,不管哪一件了不起的事,我都可以立刻从电影、电视节目或者该死的广告片里找出类似桥段。你知道我和朋友们那副玩腻了的腔调——‘见识过啦。’” 小丑给他的杯子续上酒,难得做了回安静的听众。 “明明在二十出头年级,我却好像还真的是见过了一切,”尼克皱着眉灌下酒,“而最糟的一点在于:二手经历总是他妈的更妙。图像更加清晰,观点更加敏锐,镜头的角度和配乐还操纵着我的种种情绪,现实根本望尘莫及。” 他为此烦闷的来回转着酒杯,“到了这一步,我已经不知道,我们其实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伴着电视和电影长大,眼下又来了互联网。倘若遇到喜欢的人,我们心知该说的台词;倘若想蒙混过关继续过日子,我们心知该说的台词;倘若要扮花丛浪子,扮爱抖机灵的“聪明鬼”,或者扮个“傻瓜”,我们也心知该说的台词。” “见鬼的,我们现在都脱胎自同一个陈旧的脚本了!” 尼克·邓恩放下杯子的动作重了点,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嘭”的一声,这年轻人根本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是谁,就这么把想法完完整整地袒露出声,两个人互换思想是何等重要之事,他该谨言慎行的,但他并没想过后果,只觉得在当今的年代,做一个人极其不易,尤其是想做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时小丑说话了,他总能理解他的想法,“尼克,如果你想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东拼西凑地糅合起一些人格特质,仿佛从没完没了的自动售货机里挑选出种种个性,那就得付诸行动。” “为了再次体验有血有肉的感觉,我愿赴汤蹈火。”尼克稍微提高了声调,咏诵着说出这句宣言,仿佛是即将踏上征途的骑士,誓要踏平远方的古堡和恶龙。 “此话当真?”小丑从衣服袖口里拿出心爱的银质匕首,尖端薄如纸片而锋利异常,这把匕首他从不轻易使用。 “当然。假设我永远也不是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其他人也不是。事情要是已经到了那一步,这世上的一切全成了‘不要紧’,未来还有什么意思。”尼克·邓恩看着小丑眼神闪亮,他明白对方肯定会给出条不得了的提议。 于是他继续表达自己的坚定意志,但这次带上了罗曼蒂克的玫瑰色。 “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在演戏,那世上就再无灵魂伴侣一说,因为我们并没有真正的灵魂。”尼克牵上对方的紫色皮制手套,像莎士比亚剧中的男主角翻上阳台,目光虔诚,“joker,请你答应,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演戏。” 然后,尼克记得那把轻薄到难以想象的刀尖刺入了他的手掌,因为刃过于锋利,过了两分钟他才感觉到小针扎过似的细微疼痛,那把刀也同样刺穿了皮质手套,最后在他们立下誓言的桌面上刻画不可抹平的痕迹。 ...... 倚靠着裂开口的墙壁站起身,尼克·邓恩活动了可伸缩的刀把,那块橙色宝石脱离匕首,玩具刀变回本来的模样。 小丑回到客厅,看到尼克握着银质匕首,无法捉摸的笑便取代了生硬的怒气,他们可以接着谈下去了。 第19章 冲突 尼克·邓恩和joker一起闯荡世界。 说真的,如果换个和平点的世界,再换上两个普通人,这句话听起来简直他妈的浪漫到家了,跟电影里演的,小说里写的分毫不差——他们怀揣着彼此共有的好奇,在一系列险象迭生和峰回路转中磨合出激动人心的火花,灵魂伴侣就这么在茫茫人海中相聚同游,两个幸运的家伙年纪轻轻便达成了许多人寻寻觅觅一辈子也找不见的默契。 但现在其中的一方刚刚想起来另一方的身份——小丑。 哥谭市,阿卡姆,小丑。 于是这事成了个很大的顾虑,其实远远不只是个顾虑,要尼克·邓恩来说,这是一道彻头彻尾的惊雷。 他丢失的记忆仅仅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那些内心深处想法的倾述,指天立誓要达成的志向,可全都造不了假,而joker,他知不知道对方身份和对方根本没半点影响。 好了,他现在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再不可思议也只能是真相。 尼克·邓恩将匕首还给小丑,彼此都懂的对视早就揭露了一切。 joker知他入骨。 他们之间的经历在脑海里铺展而开,小丑深知该在何时推他一把,深知如何让他卸下伪装,如何让他放开手脚,甚至可以料到他不愿走却因为种种原因踏出的每一步虚假掩饰。 而且是第一眼就看穿了。 他曾经觉得他们俩不过是记忆错乱的偏差结果,终究会是两个陌生人,结果却发现对方能从心底深知他。 刚才那点会的时间,小丑在厨房里煎了点可丽饼,用平碟乘着端出来,他舔掉了手腕上的残渣,露出几分对味道认可的神色,看上去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倘若尼克靠近他,肯定能闻到浆果和糖粉的味道。 如果尼克不知道他是谁,这会是温暖的一幕,现在他却感觉自己的脚底升起了一股透骨的寒意,这种感受不禁让人有些心惊。 小丑瞥见他神色又开始变化无常,视线便移向有些皱巴巴的牛仔裤以及残留水渍印记的金属拉链,眼里带着戏谑的笑,倚在碎裂的墙面上开口说道:“昨天你过得不错。” 一腔苦水和惧意顿时涌上了尼克的嗓子眼儿,他再次无所遁形,暗自心想:怎么小丑好像什么都知道。 对方没再讲话,和十几分钟前的尼克费尽言语也说不明白,此刻不需要语言有些事也心知肚明。 小丑喜欢的是尼克·邓恩本身。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制度也好,世俗也罢,他不允许有人试图框住那追风逐浪的灵魂,哪怕是尼克·邓恩自己。 而他为什么看到大群会生气呢?因为joker将他们之间的牵绊定义为任何超能力与外力都无法逾越的,最特殊的联系,那天赋异禀者竟然敢用灵魂交合来走偏门捷径,他便用能力更强的道具击垮他,倒要看看,抛除了超能力这假冒的柏拉图还剩什么和别人神交! 小丑想起大卫·豪勒差点把盘子捏碎,继而又想到快银,小点心吃多了容易让尼克容变的软弱,还有艾瑞克,犹太人居然可以提高另一半的居家指数,简直没劲透了,至于查尔斯——那对兼具读心能力的父子绝对是麻烦人物。 但他远不用为此烦心了,犯罪顾问早早备下剧本,拿好望远镜再选个看台才是良策。 银制匕首划过可丽饼,均成裹着浆果和糖粉的几小块,“我得走了,看台要找高一点的地方才能俯瞰全局。” 接过可丽饼,尼克寻思着自己家乡的事,或许小丑能帮他解惑,要不要问呢? 对方早读懂了他,“可能某天睁眼你手边放着盏阿拉丁的神灯,身边熟睡的野兽等着你的真爱之吻,可你还是密苏里州长大的男孩,世界会斗转星移,但尼克·邓恩永远是尼克·邓恩。” 无论哪个世界,格局怎样的发展,小丑在心里补充道,他见过的世界里,尼克·邓恩都是没有规律的风,最易变动的象征持续划过平行空间和宇宙,所过之处全被吹着了火。 他明明对经书满腹批判,却从上帝那得了天大的恩典——连神都会眷顾他。 大门在小丑身后关闭,他留下“莱克斯·卢瑟给你留了线索”便飞快离去,不准备过多干预。 尼克边吃可丽饼边抽出那张领带夹里找到的纸条,它空白的一筹莫展,不过“线索”这词倒带来点灵感,侦探们总是用环环相扣的线索拼凑出真相,他记得兰森说过,他那写推理小说起价的外祖父可经常和他母亲玩迷信传话的。 想着,他举起打火机,在纸条下面虚晃了几下,密密麻麻的小字顿时浮现纸上。 没有放大镜,就拿手机的摄像头代替,只见上面写着: 勇敢者要出发,河水湍急别挣扎 鼓点响心也跳,摇个数字好前进 想不透喝杯酒,岸边走走有人帮 …… 第一关送你个小提示:奥黛丽·赫本早餐时间抱着的猫咪 …… …… 很好,他得尽快找个侦探朋友帮忙了! 在解密爱好者网上发布完这条动态,尼克万万没想到很快收到了回复,对方手速奇快,小窗私聊嗖嗖地来了几条消息。 【1961年,电影《蒂凡尼的早餐》,那里面奥黛丽·赫本的猫咪就叫作‘猫咪’,以此类推,应该是一间名字就叫“酒吧”的酒吧。】 【这间酒吧的边上紧邻着海岸,建议你穿泳装去那走走。】 【太简单了,boring】 莫、莫非真的是侦探?! 尼克将对方吹了一通,把内容截屏,火速洗个澡换身衣服,开着加满油的车直奔西海岸。 “你为什么在严冬带着泳衣?”行驶途中尼克和自己的车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现下他开这车底气都足了不少,毕竟油耗出在自己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加油的缘故,现在开车感觉操控起来也顺手不少。 “待会可能得游泳。”车子靠边贴上画好的标志,尼克拎着外套走进酒吧,酒保熟练的斟了杯杜松子酒,好像非常了解尼克的喜好,可能他以前经常来吧。 猜测着之前种种,尼克打量起这间名叫“酒吧”的酒吧,它的修建者似乎秉承着一种任意随性、东拼西凑的审美观,最大的特点是一副巨大的维多利亚式饮料架,上面用橡木雕出了龙头和天使的面孔,像件有点年头的古董。 但除了这副饮料架,酒吧余下的部分则搜罗了每个时代最不上台面的设计:包括艾森豪威尔时代的油毡地板,有着一条条上翘的边,看上去仿佛烤焦的面包;暧昧的木板墙好似直接从70年代色\\情视频中照搬过来的玩意儿;几盏落地灯像极了尼克大学时代居住的宿舍家具风格。奇怪的是,这堆不三不四的玩意儿最后却凑出了一间格外舒适的屋子,看上去不太像一家酒吧,倒更像一间疏于修缮的房屋,很合尼克·邓恩的眼缘。 烈酒下肚暖了身,尼克将酒钱压在玻璃杯底下,拉起外套就走,自然没看到身后酒保错愕的眼神,那小伙子盯着钱疑惑堆满了脸。 海岸边冷气肆虐,又湿又凉,索性周围没人,尼克叫来车,敞着门换上泳衣,像个冬泳爱好者,谁知脚面刚碰到浪花,他就被一个骤然而起的浪头卷进了水中。 “尼克·邓恩!你当我说的话是耳边风吗?!连着几个星期没有消息还敢踏足海中?!”怒火冲天的浑厚嗓音炸在耳边,一位身材魁梧,肌肉劲爆的男人语气不善,中长的发湿着散布在耳后和脸侧,上身的纹身神秘又突显他的性感,右手持一把金色的三叉戟。 他是海之神王,水之领主,鱼群从真空的领域旁低低游过,努力降低存在感,亚特兰蒂斯的新王震怒,整个海底都要跟着颤抖。 好在尼克·邓恩应对突发情况也算经验充足,当下露出无辜的表情和略显忧伤的眼神,仿佛是个惨兮兮的可怜男人,“非常抱歉……我真的…非常抱歉。” “……”海王皱着眉,脸上绷着那副威严的样子,但他听到尼克·邓恩第三遍说这话,他就两步走过去一把捞起他的手,“你没结婚?” “……”是指和卡尔吗?当时的事一直没想起来,要怎么开口呢? 对方却将他的不语当成默认,把黄金三叉戟插进原地,蕴含神力的武器被晾在那,他脸上的表情没松开,这壮汉给了尼克一下,又推了他一把,好半天尼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没准对方是在——撒娇? 他差点给自己的想法闪着脑子。 不过,他现在是来悔过的,态度很端正,此时配合的张开双臂,准备来个久别重逢的抱抱、哪料对方就这么扑了过来,说泰山压顶有些夸张,虎扑熊抱却是可以比拟的。 尼克被撞的往后仰去,海王抱着他灵活的在空中翻身,自己垫到下面,有点凶的脸从俯视角度看,眼睛暗藏期待,“尼克,快叫我的名字。” 尼克·邓恩:……完蛋了!要穿帮! 第20章 冲突 在听见对方的小小要求后,尼克搜肠刮肚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够拼出那个正确的名字,结果他的脑海中一片茫然,感到无比恐慌又空空落落——他真的想不起来。 “不能用昵称,尼克,我们久别重逢,我爸和我妈见面时他们就隆重又认真地互道姓名,你也叫我的名字好不好~”男人一头野性的棕发至尾梢渐变成金色,此刻铺散在海底唯一有空气的地面上,眼睛闪着明亮的光——他的眼睛真的在发亮,通常是在海王发动能力的时候,为这激动人心、期待许久的一刻,海底生物们听到王的号召,纷纷游到他们附近,隔着用空气开辟出来的小空间,尽职地担任见证者。 尼克一边咬着嘴唇端起肩膀一边审视着身\下的男人,仿佛看得够久答案便会凭空冒出来,对方又等了好一会儿,这一会儿到目前为止还没长出酝酿感情的范畴,姑且可以说是一段时间没见,百感交集造成的,但再长就显得奇怪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有力的双臂慢慢穿过腰侧,攀上他宽阔的肩背,缓缓往下施力,他们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尼克无法闪躲那双眼睛的追逐,他得说点什么,得想点办法—— “亚瑟?” 突然叫出海王名字的女声救了尼克。 “儿子,亚特兰蒂斯的王可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擅离职守。”来人穿着身缀满珍珠的细纱裙袍,头戴王冠,语气温和,“维科四处找你,别太让他担心,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希望有机会能共进午餐。” 她说完便在水中漂游而去,尼克感觉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么耻过的时候。 “那是我母亲,”海王说这话的样子带着点开心,“我早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会午餐......” “或许下次吧。”尼克直接回绝,他留在陆地上的事还乱七八糟地像颗钢丝球,想解开那团乱麻可不是易事,稍不小心十根没受过危险训练的手指便会落得个血淋淋的下场,而海底——老天,他连游泳都是半吊子。 “出了什么事?”亚瑟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出点什么,尼克·邓恩是个浪漫又潇洒的男人,他身后要是没点风流债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不现实,更何况他脑子里那些与众不同的想法,再配上这样一张脸和挺阔的身姿,他的吸引力本身就是致命的。海洋之王随即保证道,“尼克,待在亚特兰蒂斯吧,我保证没人能突破海洋的防守,你会是安全的。” 亚特兰蒂斯一词唤起了尼克的灵感,他再看看立在一米之外的黄金三叉戟,确信眼前这位便是拥有号令海洋之力的亚特兰蒂斯之王,也就是海王。 但因此他更不能留在这,要是昨天之前他先见到的是海王,没准真会答应,可是身为机械生命体们的加油站,若是他现今藏身海底,即将演变的就会是史诗级大片般的战场。 虽然尼克·邓恩大多数时候都是个不怎么思考后果的随心而欲派,可接二连三的事件叫他必须提起神,走好每一步,莱克斯·卢瑟发疯的原因他也不敢细想,只是无比确定,脚下的这根钢丝,不保证好平衡就会马上出事。 亚瑟·库瑞见尼克摇了摇头,也没再坚持,他们刚认识那会亚瑟还跟亚特兰蒂斯没什么友好关系,也没找到传说中失落的三叉戟,还有的是时间和尼克在酒吧里喝着黑啤闲聊,印象最深的是自由撰稿人的手指,总是修剪整齐,握着笔杆寥寥数语就写出精妙的文章,他还对寻古探幽充满浓厚兴趣与,倘若再开一辆古董敞篷车,便像极了内心纤细的花花公子。 事实上尼克·邓恩来自位于中西部的密苏里州,这谈吐不凡的男人瞬间又多了几丝亲切与和善,亚瑟自由生长在东部的缅因州,单看地理位置他们俩离得可有点远,但没关系,地球上大部分都是水,海洋、江流、湖泊、河道、溪水会将他们联系到一起——比如,尼克在密西西比河变长大,他在慈恩港长大,两处都临水极近,而不管什么水都源自七海——瞧啊,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距离。 第一次发生在黄昏,那天有着美丽的湛蓝色晴空,他们在微凉的海水里寻点快活,亚瑟是人类和亚特兰蒂斯人的混血,一半的亚特兰蒂斯血统能让他在海里说话,水下呼吸,无惧于极度严寒和沉重水压,在海底无比自由,仿佛鱼儿得了水。 只是,水生动物能承受低温,却在滚烫热液浇灌进来时被刺激得溃不成军,尖刀刺不破的身体被人类自身的利刃滑进最深处,那堆黏糊糊的东西像是要在里面沸腾,顷刻间烧掉了他的全部理智,顺着剧烈喘息溢出些混乱又荒唐的音节,引来无数小鱼游在两人周围。 借着海水的浮力,尼克轻松托着他的腰胯,瞧见这激烈的反应不禁压低了身子,张嘴咬了咬他的耳朵,喊他“fish boy”,那声音带着热气,坏心地叫他夹紧fish ass。 天空渐渐变成晕染了葡萄紫的粉红色,然后变成了黄色,亚特兰蒂斯人却像溺水了般挣扎,不停抖着小腿,挪来移去,最终免不了被串上反复烘烤的惩罚。 聚集过来的鱼群受了亚瑟传递出的声波的影响,无视季节竟然开始甩子,尼克看了笑着问他的fish boy摇头摆尾的是不是也想甩点什么,直到最后一抹金黄消失在地平线,夜幕露了头,这时天上的繁星,水下的游鱼,相拥的两人难舍难分,像副水彩画。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亚瑟问道,不期而遇的惊喜褪去,冷静逐步占了主导,亚特兰蒂斯之王肯定尼克遇上了大麻烦,否则怎么会轻易踏足水边。 果不其然,英俊的男人踌躇了下还是说出口,“我也说不准是要找什么,但肯定跟勇敢者和骰子有关系。” “有件东西和你说的很详细,但它在一会的午餐地点。” 尼克·邓恩听明白了,他同意吃过午餐再离开,结果真正见到海王所说的那件东西后,他差点打算就此埋名在亚特兰蒂斯,再也不回陆地。 敞开的棋盘老式又精致,旗子是逐个手工雕刻的,翻开的木盒侧门上写着醒目的——【尤曼吉】 第21章 冲突 所谓【尤曼吉】便是勇敢者游戏,听名字就不是轻松益智类,要求玩家要勇往直前,不畏艰险,胆子得大,因为游戏一旦开始,中途不管发生什么,直到有人到达终点否则游戏无法停止。 注意这个无法停止是永远无法停止,不管过去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倘若在某个关卡里无法通过,那就得在这个关卡里耗上一辈子,玩家可以为此狠摔棋子,咒骂游戏规则,大声喊着‘我不想玩了!’或者‘我不干了!’,也能四处乱撞往家跑,哭着喊妈妈,但怎么喊都不会起作用。 勇敢者的游戏里从无退路一说。 “这上面写的是——丛林冒险游戏?”海王挥退其余人,屋里只有他和尼克,游戏棋盘看的人费解,展开的木盒下共有四个起点,四条由白色方格组成的小路,每个起点最后都通向棋盘中心,那有一块黑色的圆形凸起,像个显示屏,此时幽绿色火焰组成【尤曼吉】正在上面燃烧飘动,“你看有颗棋子已经移动三步了,这游戏不久前有人玩过。” 尼克也注意到棋盘上唯一伫立的棋子,通体全黑,雕刻成大象的模样,从起点出发走了整整三格,它似乎和棋盘之间有某种磁力连接着,根本取不下来。 没等他再仔细查看,惊心又诡异的鼓点声就震天响,咚咚地敲在心头。 “亚瑟,你听得到声音吗?”尼克合上棋盘,心乱如麻,他得快点回到车上,查查最近有什么奇闻异事,这游戏花样繁多,鬼知道那三格会带来多少麻烦。 “什么声音?”亚瑟没听到,至少能判断出他不是剩余三个玩家的候选者。 嗯?你说怎么尼克·邓恩如此确信黑色大象棋子是他的? “我上辈子可能是练杂技的,一会要走钢丝,一会要骑独轮车,过过可能还得表演钻火圈,哈,尤曼吉!”他自暴自弃地拍了下额头,急需喝上一满杯杜松子酒,等他十万火急地回到岸边,心中的鼓点声反而越敲越响,绝不是好预兆。 “尼克,”海王拉住他的手臂,“你可以通过任何一条鱼,任何一条水流呼唤我,海洋永远不会为难你。” 他们在咸湿的海风中短暂拥抱了彼此。 “祝好运。”海王亲吻着尼克的脸颊,随后眨眼间消失在翻涌的海浪间,不见踪影。 尼克的车远远驶来,打开车门释放暖气,驱逐围绕在他身上的寒冷,放饮料的地方是杯淬过火的杜松子酒,黑色道奇无声无息地准备好一切,若是他的车也能同玩尤曼吉,那真的会是个无比可靠的玩家。 “你的心率比往常要快,需要让医生来检查吗?”道奇公羊说的医生,就是首领身边聒噪至极的小机器人,想到对方叽叽歪歪地语速,尼克只得头疼。 “不了,我没事,你能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知道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尼克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问出口,万一能带机械生命体玩呢,他们没准能算出来用哪种角度哪种力度就可以投出十二点,然后连投个几次这游戏就能马上结束了。 “没有。”他的车无情拒邀。 “......好吧。”尼克换好衣服正擦着头发,摘下手表唤醒机械鸟,梅赛德斯昨晚把它的宠物送来当副手,这机械生命体堪比超级电脑了,“帮我搜搜最近都出了什么邪门的事情,尤其可能和动植物有关。” “地球上的新鲜事可太多了,不过和动植物有关的——几个月前我们控制的卫星在哥斯达黎加的海岸边,一个名为伊斯拉·纳布拉尔的岛屿上拍到过几只恐龙,现在估计是几百只了。” 机械鸟话音未来,黑色的道奇就紧急停在路边,尼克踩着刹车满脸恍惚,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如果恐龙诞生真的和勇敢者游戏有关系,他估计得为此进局子,哦不,再差点,可能会被放逐宇宙? 他死命想把大象棋子从棋盘上拔下来,结果那棋子却像长在棋盘上的,纹丝不动,机械鸟看他半天没成功,眼睛里冒出红色激光,转瞬之间,大象棋子就被连根削下来。 随即棋盘中心的黑色圆形屏幕随之浮现出三行字: 游戏规则被破坏,往后倒退一大块, 勇敢者不能作弊,起点重新开始算, 之前种种算惩罚,尤曼吉无法恢复。 ?!! 尼克·邓恩快要跟不上眼前事态的发展了。 什么叫之前种种无法恢复?! 要知道勇敢者游戏,在其中一位玩家成功到达终点后,之前所有关卡造成的破坏、损失都将恢复如初,也就是说,不管这游戏放出了恐龙还是陨石,等结束游戏后,全数会被游戏带走的,所有玩家均回到游戏开始的时刻。 可是现在,大象棋子走的那三步所造成的危害已经无法恢复了。 也就是说,未来他恐怕要习惯和恐龙相处。 漆黑的棋子重新浮到棋盘上,它倒退回起点,尼克·邓恩只觉得血液翻涌,想把机械鸟立刻扔回给梅赛德斯。 “见鬼的我该怎么办?”尼克心烦意乱,却在棋盘右侧发现了装骰子的小盒,里面还留下张纸条,依旧是空白的,足以见得和领带夹里的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在打火机虚晃几圈后,纸条上浮现出莱克斯·卢瑟的字迹。 【时间的密宝藏在丛林深处,冒险者请留意。】 ...... 尼克:??? 他就不能说得通俗易懂点吗? 其实也不用莱克斯再给提示,有人直接找上了尼克。 来人披着斗篷,鬓边有些斑白,站在车子行驶的正前方画了个圈,那圆圈闪着烟火棒一样的光彩,来不及降速,车身呼啸而入,尼克却从车子里分出来,好像掉进了兔子洞,五光十色的景致仿佛万花筒般展开,来不及看清就飞速略过,他不知道还要坠落多久,索性闭上眼睛,好半天后背才触到柔软的斗篷,被托着降落到沙发边。 有魔法能力好似是个法师一般的男人早早等在那,深邃的五官,稀微的光打在脸上,更显立体,仿佛米开朗基罗的雕刻,他单手抵着下巴,像是在思考,手的骨型非常完美,修长且轮廓分明,唯一的缺陷是,手背上数不清的伤痕,即使那些伤口都愈合了,也看得出当时遭受的定是惨不忍睹的损毁。 他沉默无言,不知沉浸在何种思绪里,英挺的眉毛由尾及头地呈一条向下的斜线,蓝眼睛泛着凝重的灰,显出几分忧郁,又透着不可忽略的冰冷,尼克坐起身,轻轻按住他左侧的肩膀,自己也想不透这样做的原因。 男人没有回头,那只修长却带着无数伤痕的手握了握尼克·邓恩的,他们俩谁也没说话,气氛一时安逸又舒缓。 “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对吧,尼克?”法师凭空变出咖啡桌和两杯咖啡,往其中一杯咖啡里倒进两份奶精——这正是尼克喜欢的口味,随后他才把咖啡递过去,自己搅了搅任何配料也没加的那杯,继续说道:“我真的站在你这边,千真万确,我真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只是……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那我就没法帮上你了。我知道这听上去像是套话,但我说的是真心话。” “你知道自己卷进了一个大麻烦吧——一个天大的、能把这宇宙捅个窟窿的篓子,”他挪近了一点,伸手攥住了尼克的下巴,“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你是个成年人,见鬼的成年人,你想接触谁,和谁做点关于本我自我的心理学探讨,那是你的自由没错,但能不能找几个正常人交谈?阿卡姆,发条精神病院,犯罪顾问...尼克,你是怎么从五十个州里认识的这些人?” “......” “...好吧,我们不说这些。”他一扬手,凭空又浮现出立体投影,史前文明具现化作逼真的影响,霸王龙、迅猛龙、细颚龙、翼龙、包头龙、剑龙、三角龙、副龙栉龙、雷龙、腕龙,还有数不过来的尼克叫不出名字的品种,这些6500万年前便绝迹的庞然大物活生生复苏了,还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岛屿间,在连绵陡峭的山脉上奔袭,于层叠的瀑布内穿梭,躲进深邃的山谷中打斗,一只体型巨大的霸王龙扬天长啸,尖利的叫声仿佛随时能够划破蔚蓝色的天空,冲垮人类世界的屏障,宣示着,地球曾经的霸主已经归来。 “你看到的是我保存在圣殿里的投影,几分钟前,他们已经变了样子。” 立体影像随之变了样子,还是那座有着壮丽美景的小岛,只是这岛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主题公园,说成度假胜地也不为过,人们成群结队的驾着车、坐着船从世界各地赶往有恐龙的岛,坐在透明的旋转球里或乘坐专门的观光车欣赏身边飞驰而过的恐龙,对着它们拍照发动态,能一口一只大白鲨的沧龙被关在特殊玻璃制成的水族馆里,游客甚至可以从玻璃门附近对着它手舞足蹈。 一切都美好又惊奇的让人流连忘返,除了被抛到九霄云外的安全隐患和维和的认知。 “是你创造了这座乐园。”法师也盯着投像出的画面,“尼克,你扔了一次骰子,地球上多出一间塞满恐龙的公园,除了少数人,大家都对这公园接受良好,就跟它建成许久一样——地球上有座侏罗纪公园,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买完票就能去里面逛上一大圈,骑着食草的、性格温顺的恐龙在草地上散步,给霸王龙买只羚羊投喂,顺便用手机隔着玻璃和那凶猛的家伙合照,好了,打卡成功。” “本来是可以恢复的,但出了意外。”尼克沉着声音,他深知自己也无力挽回,勇敢者游戏的规则是铁律,玩家除了遵守别无他法,“如果有办法能让时间倒退,回到今天早上,要么更早的时候,那座公园就不会出现了。” “改变时间?”法师放开尼克,托起胸前垂挂的奇怪金属饰品,眼睛形状的,仿佛有魔力,中间却黑洞洞的,好像眼球少了瞳孔,半成品似的。 “我曾经可以改变时间,现在时间宝石也被卷进了麻烦里。”他的笑容透出几分落寞,比黑咖啡还要苦一点,“我帮不了你,尼克,你得自己找到其他三个玩家,完成这局游戏,不然那座公园就只是个开始。” 尼克点点头,他已经决定背起沉重的担子,公园里的恐龙叫声越嘹亮他便越清醒,勇敢者已经不能回头。 喝完一杯咖啡,他就准备离开,而直到此时,他还不知道法师的名字。 “史蒂夫·莱斯特兰奇,我猜你不记得了。”奇异博士很快自己接上,“没关系,你只需记得我是站你这边的就足够。” 第22章 冲突 下午一点十五分,尼克总算驱车前往x学院,走到一半,他忽然记起自己来的匆忙没有准备见面礼,又急匆匆地停在路边的书店门口——耶稣在上,这条路除了便利店就是餐厅电影院,又不是邻居聚会,他总不能打包份炖菜、三明治的去探访。 结果他在走出店门的前一秒被拦下了,当他路的男人和斯特兰奇实在长的过于相似,尼克看了对方好半天才确定不是法师改了主意要和他同行。 自爆名讳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男人穿着件长风衣,他放眼在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瞥了瞥停在车道上的汽车,又审视着尼克的脸,种种举动让人不禁有种被放在显微镜下来回查看的错觉,他属于随时随地在审视和分析的那种人,高速旋转的大脑似乎永不停歇。 “给我看看你的游戏棋盘。”尼克还没有来得及打声招呼,侦探抢先开口说道,“指给我看棋盘的位置,不许跟着我过去,也不许再靠近棋盘,把一切都告诉我。” 他们两人在车的正、副驾驶座上落座,夏洛克掀开棋盒,刚拿起一枚白色的,雕刻成独角兽形状的棋子,便头也不抬的说道:“你的手机铃声太吵了。” “什么手机铃声?”尼克·邓恩起先不明所以,随后马上意识到,“你听到了鼓点声对不对!” “没错——你的表情怎么看起来像中了□□?哦,这下好玩了。”他也立刻明白过来,手中的白色小犀牛受到强大的吸力,从手中脱出滚到棋盘上,牢牢占据左侧第二个起点位。 “你是在揭秘网上的侦探吗?我记得你说这游戏很无聊?”尼克成功增加了玩家人数,心情好了不少,他一放松下来就爱跟别人闲聊。 “如果只看摊在你眼前的,确实很无聊,比约翰深夜看的电视剧还要没劲,但把你的遭遇全摆出来,就活像一场看不见尽头的考古挖掘,有些潜藏的感情桥段让我以为自己已经抵达了最深层,可是一锄挖下去以后,却发现下面还有一层全新的天地,里面布满了迷宫般的坑道和无底洞。”侦探先生的语速快到出奇,不用呼吸似的让尼克听的云里雾里。 “简单来说,有人,可能不止一个,精心策划了整件事。”他边说边用食指戳着棋盘,“想想今年到底哪件事才是最具巧合的。” 尼克试图顺着他说的思考,“我刚找到棋盘就让事情变得不可挽回?” “不!不对,一次意外不能称得上巧合。我不是在问你,放空你的大脑,那些思考会扰乱我。”夏洛克掏出手机,十指翻飞,迅速查找这一年的新闻,“年初,天启,埃及;半年后,x教授,最强的大脑失控;几天前,万磁王,搬动地球的磁场准备消灭所有非变种人——这些都是针对变种人的!” “这怎么可能?”尼克没控制住直接发问,不管是天启,查尔斯还是艾瑞克,想从他们身上下手简直难如登天,更何况,其中的两个会读心,x教授为当今变种人里心灵控制的佼佼者,谁能藏得住想法下次黑手呢? “这是事实。”夏洛克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兴奋,“他们三个某种意义上都是变种人的领袖,却在几年接二连三地大动作宣告世界,变种人的危险是何其可怕,过去十数年发生的事件——变种人造成的意外事件或者恶□□件,加起来都不如今年发生的任何一件严重。这绝不是个巧合,是有人蓄意为之。” 尼克·邓恩细想也觉得这事充满了蹊跷,除非变种人的领袖们恰好都惹了报复心极强的巫师,否则如此可悲的巧合怎么可能再一年内接踵而至,根本不给变种人喘息的机会,之前的努力也全部化作泡影,他们的处境本就不好,如今更是一落千丈。 但问题是,要怀疑这事不是个巧合尚有说法能立足,可如何做到,谁又能做到么? 再者,策划这三场奇袭的人,如果真的恨变种人入骨,他又有方法让世界上最强的大脑失控,怎么当时只让x教授失控那么一小会,后面又重归风平浪静,不死不休的对立面如何能就此罢手,远观变种人缓慢又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彻底衰落? “别凭空猜想,我们得找到线索才能推论。”夏洛克的话将他从一大串怀疑论里拉出来,他们正在前往变种人聚集地的大路上,到了那里或许一切才能有眉目。 “前面那个人怎么站在路中?”尼克开着车,远远就在宽阔的马路上看到一个抽雪茄的男人,他的发型有点妙,从两边定型上去,好像两只猫耳? 可他的气质怎么看都像个硬汉,还是那种一句话都不会多说,能不讲话,就用拳头解决事情的硬汉,这猫耳式的发型安在他头上就更显的反差,却也意外和谐。 “教授让我来接你们。”他拉开车门坐在后排,没正眼看尼克,目光特意避开了他,一手打开窗户让雪茄上的烟雾散出去,坐了没一会就皱着眉头发话:“你们谁的手机铃声在响?像个鼓点。” 黑色道奇再次表演了一个急刹车。 “你也听到了鼓点声?!”尼克·邓恩从驾驶座回过头,身体探向后排,满脸意外,不长的一段路就找到两个玩家,他们还差一个人就能重头开始玩勇敢者游戏。 “听到了又怎么样?”对方暴躁地怼了尼克,还是没有看他,“我只负责把你们俩送到查尔斯那,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尼克·邓恩。” 这话显然是针对尼克的,他的见鬼列表总能三五不时地出个岔子,给正事添堵。 “我......”尼克·邓恩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不起来自己和他的经历,而一直以来,他的口头功夫也赶不上笔下文章,眼前只得回过头去,继续开车,等找到x教授或许能请对方帮忙调和一下。 他们一路开到了威彻斯特郡的格雷玛金路,雄伟又宽敞的庄园从铁门里传出欢声笑语,这是变种人的乐土,他们的家园,黑色道奇顺着车道停在目的地,三个人纷纷下车,抽雪茄的男人一声不吭地走了,为尼克他们引路的镭射眼跟他打招呼都没理,像匹孤狼流落进人群,格格不入似的。 他们爬上楼梯,与数不清的变种人打了无数招呼,问了无数声好——基本只有尼克在打招呼,侦探先生从头到尾都在观测、查看,社交礼仪这会全成了不重要的事。 “尼克,你迟到了。”x教授给他们准备了茶,是尼克想喝茶时通常会选择的大吉岭,此时温度正好,茶汤呈淡金色,香气怡人,“虽然我不介意,但好茶可不等人。” 你难以想象我在来的路上都经历了什么。 尼克暗自想道,他成长的密苏里州是马克·吐温儿时的家,《汤姆·索亚历险记》一书正是以那为原型装作的,为着某种渊源式的预兆,他总觉得自己这一生也会赶上几场奇遇,或许等这场勇敢者的玩命游戏过去后,他该试试装扮成哈克贝利·费恩的模样四处游荡,完成小学那会读书时的幻想,头戴一顶旧草帽,穿着几件装腔作势的破衣烂衫,加上几个伙伴,沿密西西比河顺流而下,一直顺流漂到墨西哥湾,并就此写上一篇文章,题目就叫—— 【叫‘尼克·邓恩漂流记’?哈哈,你总在寻找不同的角度。】 查尔斯的声音在尼克脑海里投射出他的想法,为尼克的突发奇想喝彩,但不一会他又看到尼克的其他考虑,比如,想让他帮忙劝劝那个负责接他们来的男人。 【你在我这总有数不清的特权,但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 查尔斯控制着轮椅来到尼克面前,蓝眼睛看起来风平浪静,他说的话让一直在房间里的镭射眼疑惑不已。 “请原谅,尼克,我还没大度到那种地步。” 混战 “教授”镭射眼非常困惑,不知查尔斯的我还没大度到那种地步指的是哪件事,他两分钟前还说不介意尼克的迟到。 夏洛克目光短暂地离开手机屏幕,扫视过查尔斯又看向尼克邓恩,了然地耸耸肩,继续在百科上搜查所需的生物学信息,顺便拉着没得到回答的镭射眼推开门往外走,表示自己突然对这间历史悠久的宅邸多出浓厚兴趣,要求再游览一遍。 “去吧,斯科特,讲讲庄园内的摆设和画像的秘闻,相信福尔摩斯先生会感兴趣的。”x教授持着春风拂面般地微笑目送两人出门。 镭射眼一脸的问号,这里的摆设和画像星罗棋布,说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吧 尼克感到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手机收到短信的提醒,查尔斯正在为两人倒茶,他借此机会快速对话框里的内容。 找机会让他帮忙劝回游戏玩家。 s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 尼克呆滞 怎么制造机会 “如果你一直不主动说话,我想什么机会都不会凭空变出来。”x教授把茶碟递给他,描金杯沿在阳光下映射出梦幻的光彩,那道光和查尔斯的蓝眼睛交相辉映,美好的不可方物。 “you ook beautifu”这句赞颂顺势而出。 查尔斯放下茶杯,眼里的笑意加深几许,言语上却恰恰相反,“你在雨夜盛放用了十行文字去描写天台上一朵水仙的芳泽,鲜艳淋漓将食人花描述得无比危险又诱人品尝,那些隐喻和象征写得及其具有吸引力,现在却只能说出三个词这听起来可没什么诚意。” “我找不到其他词汇能形容有什么词汇能衬你的美好呢”尼克看着查尔斯,好像满室的精致装潢和窗外透进来的光辉都失了颜色,他就只能看到查尔斯泽维尔,那双迷人的眼睛专注地像圣徒在仰望天使,虔诚又饱含赞美,光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心情就会变好。 查尔斯通常不爱和别人比较,过度的对比容易变成攀比、较量,可人都有长处与短处,优势与劣势,暗中的较量总有不可避免落下风的时候,既而就会产生嫉妒,但另一方面,若占了上风,虚荣心被满足所产生的美妙又委实无法拒绝。 若再给攀比加一个暧昧的前提,让虚荣心裹挟着浪漫色彩的欲\\望 查尔斯堪堪收住嘴边明显的上翘弧度,他竟然为了虚荣心被满足而窃喜,这可不绅士该有的行为。 不管是他的学生、同伴还是接触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提起查尔斯泽维尔,就自然会将x教授与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涵养极高等等溢美之词联系到一起,有些时候自发用先生或阁下来尊称。可如今这位令人尊敬的教授却抵御不住虚荣心作祟,越来越开心了。 是谁让一位天使心甘情愿地触犯了七宗罪呢 “尼克邓恩。”查尔斯轻声呼唤着近在咫尺的人。 瞧啊,他看起来如此痴迷于他,想想那双眼睛曾注视过的其他人,不乏天神之貌者,癫狂诡异者、黑暗混沌者、明艳俊美者,可他看了这么多美好的景致,面对他仍旧露出了如此神态,丢了魂似的说着you ook beautifu。 两人之间因往事竖起的高墙壁垒松动起来,那上面缠绕的荆棘收回利刺,熄灭的灰烬正在复燃,曾经炽热的感情开始回暖。 原来枯萎的干柴是如此易燃,尼克说出的三个单词化作零星火苗,很快燃放出金橙色的一大簇火焰,他再次为那双眼睛放了行。 查尔斯想起少年时读到过诗人聂鲁达留下的遗作,绝望的智利作者满篇只在重复一个问句。 有何方法,能将你割离我心 如今他对着尼克邓恩,终于找到了答案。 “你让我毫无办法。”x教授不再压抑嘴边的微笑,其实智利诗人当时也早悟出了答案,他控制着轮椅行驶到窗边,正对着两颗紧邻的树所围成的草坪,他们曾在那做过最紧密的神交。 尼克邓恩忽然来了种预感,这就是他要制造的机会了。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橙色宝石从内衬口袋里浮空而出,光芒闪烁,尼克将它握在手中,被牵引着,很像和大卫在一起时,灵魂即将脱出的感觉。 “确实有。”x教授是公认的变种人里最强心灵感应者,而半年前的失控,起因就是精神力不稳,而造成最强大脑出意外的,无外乎灵魂标记。 “我需要你进入我的灵魂,宝石会帮助你,修复不稳定的标记。” 尼克曾和大卫进行过神交,大概的过程他都知道,只是如此私密的事情,他觉得在私人寝室进行更为合宜。 “不用,就在这里。”查尔斯的卧室在另一面,看不到那方草坪,于是靠近窗户的宽敞办公桌成为首选,他被轻轻放在结实的木质桌面上,和尼克额头贴在一起。 进入查尔斯的过程要比进入大卫更顺畅,就像他已经进入过无数次那样熟悉,查尔斯的精神世界也更宽敞,不会偶尔产生被挤压的紧迫感,如果是第一次进入的话,那些意识和思绪刚开始会本能地抵触,进入的灵魂就会感觉被箍紧的有些难受,需要时间等对方的灵魂适应他的灵魂深入才行,适应后,会有被对方灵魂包裹的负距离感,这时的紧密才是真正的神交。 被他由外及内嵌入的灵魂毫不推拒,轻呼喟叹着打开层层门扉,让他能够不紧不慢的惬意享受灵魂交融的体验,舒缓而从容闲适地步步探寻,长驱直入地进到深不可测的地方。 大卫灵魂深处止步的房间,在这也依旧没有任何阻碍,难以形容地感觉涌上心头,他好像完全开发过这里似的,处处温暖而又包容,对他熟稔无比,但越往里精神空间的结构就越复杂,每前进一步便引发灵魂的颤栗和收缩,查尔斯也不由开了口。 “慢一点尼克,慢一点”声音像是从水下发出,还混着点鼻音,并非很真切。 他放缓前进速度,纷乱的思绪和繁杂的念想在愈加狭小的空间里陆续挤来,他险些迷失了方向,橙色宝石在精神空间凝聚出原形,耀眼如明灯,为他的灵魂指路,来到最内里的巢穴,那有朵紧闭的花苞。 尼克靠近花苞,他自己的意识喷薄欲出,强烈的渴望驱使着他,要将自己的灵魂烙印进躲藏的花芯,而贴得严丝合缝的花瓣也旋转出细小的开口,用于接纳,建立跨越两个灵魂的紧密连接。 他们之间的吸力是如此强烈。 一方倾斜而出,一方尽数融汇。 一个人复杂繁多的意识和思维将全部导入另一个灵魂,多如繁星的念想仿若银河瀑布,汹涌着挤进纤细的花口,要撑开所有花瓣似的,强势又迅猛。 这是最奇妙的时刻,却也是最漫长的时刻。 随着意识注入,盛放花苞的巢穴跟着剧烈颤抖,要不是此处为灵魂的深渊,尼克还以为是要地震了呢。 查尔斯不再让他减缓速度,反而开始催促。 “尼克,快点快点”他的声音透着难耐与求助,像是快要撑不住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结束的时候两人都觉得灵魂快要沸腾,热得让人无法喘息,花苞再次回归紧闭状态,同时他们之间的联系又如丝线般处处链接,灵魂标记稳定又深刻。 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真正的贯通,想你所想,感你所悟,再细小的情绪也能共鸣。 当尼克的灵魂回归血\\肉之躯,他不受控制地伏在查尔斯身上,调整急促的呼吸,灵魂标记比单纯的神交还要耗费精力,身体和灵魂要掏空了一样,虚浮又无力,半天才缓过劲来。 回想两次灵魂接触的过程,大卫,进的时候不让他进,走的时候不放他走,查尔斯则一会让他慢点,一会又要快点,真算是特有的妙趣了。 他的脸颊忽然濡湿一片,尼克撑起身,看到查尔斯的脸上留下不少泪痕,剔透的水珠划出道道轨迹,顺着轻颤的幅度落进鬓发,有的则滴落在桌面上。 “我弄伤你的灵魂了”尼克拿袖口蘸去他的泪水,比蓝水晶还要亮的眼睛盈满水光,如一捧泉水,静静地映出尼克关切的神情。 “灵魂所承受的身体也会受此影响,只是生理性的眼泪,你做的很好,尼克,扶我起来吧。”他颤抖着坐回轮椅,目光扫过尼克的领带夹,开口又是其他话题,“我会帮你劝罗根,你去找福尔摩斯先生吧,勇敢者。” 再三确定他身体和灵魂都没事,尼克才赶紧去找侦探伙伴,前方有数不清的冒险,他却连游戏玩家都没凑齐,确实该加快进程。 查尔斯在他走后,食指和中指按上太阳穴,平息着脑内疯狂肆虐的风暴,灵魂神交是最精细的结合了,他当然发现尼克的灵魂不久前进入过别人的灵魂,这点让他险些释放出脑内的暴虐,和其他人不一样,灵魂接触要比敏感的多,那个残留在尼克灵魂上的另一个意识,无时无刻不在挑衅他,看的出来对方肯定年纪轻轻又傲慢自大,内心矛盾且扭曲。 可他不能真的找到那个灵魂再尽数摧毁,变种人如今处境艰难,再自相为难绝非明智之举,想到侦探给出的推测,寒意便在心间徘徊,作为大脑失控造成变种人和普通人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当事人,他几乎可以确定,是真的有一个人或几个对变种人群体满腔厌恶,他或他们就藏在尼克身边,伺机借他的手破坏变种人的形象,歪曲他们的本意。 年轻的变种人孩子们正在球场上组队打篮球,湖边玩射箭,走廊里读书,难得的净土才维持住那些纯真笑容,他的尼克和他一样希望变种人能不再被人类社会所排斥,所以这件事他决不能让尼克知道。 但是调查也不能耽搁,他必须劝回最好的人选到尼克身边暗中探寻真相。 和夏洛克在草坪上摆好棋盘,尼克颠着骰子,往嘴里塞了几块小饼干,“我们真的哪也不用去吗游戏玩家还有一半没到。” 侦探侧躺着闭目养神,为即将到来的冒险游戏积攒体力,语速不减地说道“是饼干不好吃吗这事不用你操心。” “”得,我还是吃饼干吧。 夏洛克瞟了眼倚着树干的男人,心里计算其余两人到来的时间,尼克的担忧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对方还真是失忆的彻底,连对自己的认知也不够清楚,不管多危险的游戏,只要他在局里,那参加的人数又怎么会少谁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露一手呢 侦探先生隔岸观火,洞若明晰,如要单纯找勇敢者,尼克邓恩的明面列表和隐藏列表加一块,便是组两、三个局都富裕,只是现在天平的两端不平衡,一边倒的游戏对他的寻找线索没什么帮助,他才决定主动伸出援手,把两边的砝码调成同等重量,谋害变种人群体的究竟是谁,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可拭目以待。 “嗨男孩们,你们这是要举办茶话会吗爱丽丝还是桃乐丝的那种,不管了,总之让哥参加吧,反正我们亲爱的尼克的关系网已经乱成不好意思,哥词穷了,我只能直白又粗暴我可以粗暴吧我当然可以反正他的列表就是太他妈乱了,所以再加我一个也不会更乱对吧” “欢迎加入,死侍。”夏洛克眼皮未抬,淡定到让刚出场的勇敢者玩家想挑事抬杠。 “哥知道你,侦探嘛,高冷、高智商、高资产,二十出头就三高啊,但哥的人生不走你这一卦,对吧尼克,咱们传说派的永不服输” 他话音未落,一只闪着寒光的狼爪就袭向那张恼人的嘴,“韦德威尔逊,我现在就干掉你,然后换个什么见鬼的玩家离尼克远点”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飙车啦房间人已满,游戏快开始 感谢为我投出小道具或浇灌液体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日了那个秦霄贤、脑洞宇宙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表白狂魔、爵士伊伦、永远喜欢羽生结弦、沐焚修、29495117、轻风散、是音绝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面包人 10瓶;瞬春、沐焚修、圃淼 5瓶;秋子肆、九公子、查无此人、sta3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混战 “哇哦,请收起你的爪子,咱们之间绝对有误会。首先我不是韦德威尔逊。” “你不是”男人收起钢铁般的利爪,并不相信对方的话,“你长的和他一模一样,你不是韦德还能是谁” “狼獾,看看你说的韦德会有这个吗”他把手从过紧的牛仔裤口袋里拔\出\来,形状诡异的戒指冒出绿光,“哈尔乔丹,当然,也可以叫我绿灯侠,最好再加个伟大的,要么英俊的,帅气爆表的,是赞美哥都接受。” “我本来话没有这么多的,但今年初我在宇宙里跟别人干架就是守护地球啊,结果被一个叫次元兽的怪物附体了,那玩意一直在我脑子叨叨,24小时不理它,次元兽的声音就会变成两个,我耗到第五天真的撑不住了,开始跟他们说话,结果这帮家伙把我逼成了话痨,以宇宙守护者的节操起誓,我原来是个寡言有礼也不算话少吧,肯定没现在多” “你等下,”被称为狼的男人还是不信他,暴躁地吸了口雪茄,“这事听起来就很扯,你们俩长的分毫无差,怎么会不是一个人” “老兄,世界变了,你得慢慢习惯这种事,好比咱们未来的队友,年级轻轻身患三高的侦探先生,我在喜马拉雅山碰到过和他长得完全一样的人,他叫亚特兰蒂斯、哦不对,兰斯洛特,额好像也不是,抱歉我脑子里声音太吵了,反正他会变戏法,哥怀疑他是惊天魔盗团的秘密候补,可还没等哥跟他聊上两句,他拿仙女棒画个圈就把哥传送走了。” 哈尔乔丹借着尼克的茶杯喝了两口,顺便用绿灯能量造了个简易的圆桌和四把椅子,叼雪茄的男人总算不再杀气腾腾,勉强认同了绿灯侠,“那说说你吧,我们要一直称呼你狼獾吗” “我没有名字。”他拉开左边的椅子坐下来,“快把这游戏玩完,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其实我两秒钟就能让游戏结束,只要”他的绿光能力化作利刃,朝尼克邓恩穿刺而去。 野狼的嘶吼声冲上云霄,一只全身覆盖坚硬金属,体型健壮庞大的狼躬身挡在利刃之前,四只爪子上的钢铁利刃在草坪上留下划痕,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发出威慑,猛兽目光如炬,连呲出的尖牙都是金属质地,整只狼泛着冷酷的银茫,肃杀之气震得周围三人皮肤发疼。 “别激动,我开玩笑的,不如回头看看。”哈尔放出的绿色利刃全变成了几架模型式的小飞机,绕着尼克转圈,他自己哈哈哈笑了会也坐下来准备游戏,金属狼獾却迟迟没有变回人形。 不仅如此,这匹狼收起爪子上三把刀一样的利刃,扭头叼着尼克的外套铺在自己的座椅上,几个呼吸间还把尼克吃一半的小饼干,尼克用来喝茶的杯子,尼克的钱包等等都堆在衣服里,用灵敏的鼻子拱进去嗅闻,呜呜地低吼着,四只狼爪子舒服地蜷缩起来,尾巴来回晃动。 “他是在给自己筑巢吗”灯侠又把狼獾的椅子加宽不少,“这哪是狼,分明是只uy。” 尼克,千万别让他变成狼的形态,几周前他的头部受了重伤,变成狼会忘掉人类的记忆,要过七天才能自己恢复,他的精神空间太脆弱了,出现这种情况我也帮不了他,只能等他恢复。查尔斯一刻钟前发的信息还是未读状态,尼克满心绝望地看看侦探,“夏洛克,求你告诉我,一切还在你的预料中对吗” 侦探矜持地摇了摇头,这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队,“至少游戏能开始了,勇敢者可不能打退堂鼓。” “”行吧,总得面对现实,他将另外两枚棋子分别递给哈尔和狼,它拿灵活的爪子把棋拨弄到白格形方块里,对尼克呜呜叫了两声,“做的好,来握握爪。” 侦探觉得他俩是在浪费时间,“认真点,这游戏很危险。” “uy,一会保护我好吗”尼克亲了亲狼獾的金属耳朵,被两爪子扑住膝盖,他拿起骰子,轻轻摇晃两下,掷出了个六点。 大家屏气凝神,只见中心处的黑色圆形显示屏上浮出行字。 体型袖珍数量多,别拿它们当蜥蜴,小心身首在异处 “这是指可怕的小动物”哈尔首先想到的是蝎子,可脑子里次元兽们嗡嗡作响,全在否定他,“什么叫龙你们是说这盘游戏和恐龙有关” “始秀颚龙,”夏洛克仿佛一本专研恐龙习性的百科全书,“小型食肉恐龙,三叠纪晚期,体型似鸡,通常群体觅食,有微毒。” 绿色能量围成一面密闭的防护墙,将三人一狼罩在里面,金属狼獾探出利爪,随时准备战斗,但他们警惕了足足十分钟,周围别说始秀颚龙了,就连只虫子都没爬出来。 尼克看看棋盘,难道这游戏被海王放海底时间太久,进水了,坏了 他在心里呼唤查尔斯,当初把游戏地点选在这,就是因为x学院有战斗力极强的变种人保护,真出来什么大家群起而攻,总好过让未知巨兽闯进大街小巷要安全。 没有任何异常,尼克,学院周围也未出现有恐龙。 得到确切回复,夏洛克若有所思,他拿起骰子扔出了八点,顿时鼓点声大作,看来这关卡来势汹汹,不容小觑。 尖牙利齿食肉兽,看见它若不闪躲,血肉模糊骨破碎 听起来可真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提防着不知名的怪物,棋盘却突发异常,终于发现勇敢者们了主战场,中心的黑色凸起往里凹陷,旋涡演变成龙卷风,顷刻间,三个人一只狼就被卷走了,草坪上空空荡荡了无人迹。 “啊”尼克摔在地上之前被狼獾咬住了后衣领,它往后一甩,尼克顺势抱住它,骑在金属狼的后背上,老实说,从天而降的失重感真是刺激又可怕,怪不得极限运动者们对各种挑战玩了命。 他回首四顾,却没发现另外两位同伴,自己像是来到了岛屿上,路边的棕榈树密密实实,还有些别的树,枝叶茂盛,周围安静的可怕,他再次扫视着树叶丛,可是什么也没看见。 坐下的狼则左右摇动着金属头,未知的恐惧正在逼近。 尼克思考着游戏棋盘上的提示,肉食性恐龙还是有挺多分类的,像是迅猛龙,异特龙,不知道来的会是哪一种。 前方传来声响,是三只迅猛龙,狼抖了抖脊背,让他先下来,这几只恐龙它足以应对,尼克躲进后方一棵树侧,希望不要再有其他恐龙跟着出现。 尤其别是霸王龙。 这念头一起就停不下来,他开始怀疑霸王龙午间是否会出来猎食,史前文明的动物会睡午觉吗尼克对恐龙的习性实在不了解,他童年时可能读到过有关的介绍,他直觉霸王龙是全天候、昼夜活动的动物,一日中的时间变化对霸王龙来说没什么影响。 而他的直觉每次都见鬼的准确。 尼克掉头去看身后的棕榈树,猛然听到一声闷响,地面为之震颤,他不禁一转身,刚好瞥见一个黑影在几颗巨树之间飞速奔袭过来。 热带树林里充斥着虫鸣和嘈杂的嘶叫,使得每样东西都像在窸窸窣窣地动,看什么似乎都是活的,他不停地扫视着树叶,寻找着 忽然,他停住了,树叶那边有个东西。 尼克顺着它向上看,仰着头,看的再高些 在树叶丛后面,栅栏那边,他看见了一个粗壮的躯干,披着树皮似的卵石花般粗纹路表皮。可是它不是树他继续朝高处看,踮起脚尖,他看见了那巨大的头颅。它就站在那里,越过茂盛的树叶和枝杈,看着尼克邓恩。 他彻底停顿了呼吸。 尼克注视着霸王龙。那颗头真是硕大无比能一口咬碎他的黑色道奇车。 它似乎在直勾勾瞪着尼克看,那双眼睛闪着残暴的凶光。 尼克打了个冷颤,顿时发现自己忘了呼吸,接着,当他顺着这只动物的身体往下看去,眼光扫过它巨大的头颅和颚部后,他看见了它那短小却肌肉发达的前肢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拨开阻碍的树枝,和尼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的上帝”尼克邓恩眼睁睁看着那巨兽。 六千五百万年前,世界上前所未见的最大食肉动物,最骇人听闻的猛兽,至今任何恐龙相关的宣传广告都会以霸王龙做的文字图像为主。这巨物的危险即使隔了几个纪元也不曾消减。 尼克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他不能动,霸王龙也是猎食者,捕捉是天性,它们只能看见会动的生物。 老天啊,他已要魂飞魄散,不想待在这里。 逼真的电影曾告诉过他,人们遇到霸王龙将会有何种遭遇。他曾透过电视机亲眼目睹特效技术做出来的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肉块。 他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那种景象。 一头霸王龙曾在地球上漫步过最大的食肉兽这会它正站在自己身前 远古猛兽对着尼克邓恩咆哮了,那声音十分恐怖,刺耳的尖啸彷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但这声音并没有让尼克站不住,或者更害怕,恐慌的同时,直面危险让心跳加速,他竟感觉到一种快意。 来自黑洞和深渊的召唤,他心底对冒险和刺激的追求像是被这一声咆哮唤醒了 “我真是疯了。”他说着往前迈出一步,直视着霸王龙,没有再闪躲。 史前霸主转了转巨大的头颅,也朝前迈了一小步,它的右后肢被两节结实的树干卡住,便用另一只巨大后肢踢碎了树干,三根大树应声而倒,阳光从它的背后投下面积庞大的阴影,而尼克从未把眼光从霸王龙身上移开。 终于,它从碎木中挣脱出来,朝前一跃。 尼克再也看不见其他事物了,因为那巨大的身躯挡住了他全部视线,只余肌肉发达的后肢和粗壮的尾巴,皆覆盖着卵石纹皮肤,蕴藏着惊人的破坏力和爆发力,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看不见这巨兽的头部,那远远地高出他的视线范围。 这只动物喷着鼻息,缓缓低下了头,沉沉的咆哮声像夹杂着滚滚的闷雷,就响在尼克耳边、身前和头顶上。 但他一动不动,连颤抖的膝盖都挺的笔直,大概他真的被这巨兽吓疯了。 他竟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怕它。 未来和过去在此刻变作虚影,丛林中只有他和这只霸王龙,他不惧,它无畏。 史前猛兽转动小圆珠般的恐怖眼睛观察他,也察觉出人类的变化,他不是那些会被吼声吓尿裤子的猎物,也不是提着枪垂死挣扎的玩物,而是勇者。 若是他套上铠甲,举起利剑再提上盾牌,那就是传说中恶龙的天敌,即将喊出豪言壮语你这蟒兽,等着被屠杀吧 那巨大的头颅再度抬起来,颚部张开着,咧到极限,一种地动山摇的冲击吼声猛烈从它嘴里发出来,它的胸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前肢在半空中乱抓,粗壮的尾巴四处横扫,尼克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除了那卵石花纹的坚韧皮肉外,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紧接着又一次毁天灭地般的咆哮冲击,过后,他侧过头,旁边便是恐龙的那个巨大头颅。 霸王龙正低头看着他。 接着那头颅径直向他猛冲过来,嘴巴大张着,牙齿尖利又坐实,他感觉到了这只动物排山倒海、滚热炙人的气息,接着一根肥厚的舌头探了出来,那舌头尖在衣服上漉漉地拍打了一圈,他沾到了不少恐龙唾液的泡沫,随后霸王龙一阵咆哮,那颗头忽然地抽了回去。 霸王龙看着尼克邓恩,歪着脑袋用一只要喷火的大眼睛瞪着他,却似乎是在为自己的遭遇感到困惑。 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不尖叫为什么不害怕 人的眼睛对着恐龙的眼睛,他居然读懂了史前巨兽的困惑,再为他总结出来。 “现在到我了。”尼克邓恩此时的表情和他失忆前竟有几分相似,身侧浮出一颗橙色宝石,“我想要你。”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想占有这只有着庞大头颅的白垩纪霸主。 似乎也明白了面前人类的野心和狂妄,凶猛的霸王龙朝天怒吼,宝石的光芒大盛,尼克的灵魂毅然进入了它,炙热如火的灵魂嵌入无边黑暗,把六千五百万年前的猛兽搅个天翻地覆, 这恐龙里的暴君再控制不住自己,四肢与尾巴乱作一团,在无边丛林里惊飞群鸟,吓遍走兽,最后倒在湖边,痉挛似的抖着尾巴,被烙印进灵魂深处。 巨大的眼睛聚焦于身前缓缓站起的血\肉之躯,灿烂光辉披挂在他身上,如黄金闪闪的铠甲。 勇者。 “尼克邓恩。”男人走近它摸摸巨大的吻部,好看的眼睛持着喜悦,“你是我的了。 ” 纵横白垩纪的恐龙霸主喷了喷鼻息,硬是发出一丝咆哮算作回应,肥厚的舌尖又淋了尼克一身口水,然后还把他的上衣卷走了。 尼克这是什么操作 那衣服在霸王龙的鼻孔间滚来滚去,金属狼獾找来的时候,都快磨成布条了,结果霸王龙发现狼的身上还有一件外套,短小的前爪开始蠢蠢欲动。 尼克邓恩看着它俩满脸问号,可能这是什么动物的习性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龙t s贱贱没有版权呜呜呜,当灯侠话痨一下吧,狼叔也么得版权,于是咕咕写了头狼狼嘛,自带abo,,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混战 哥斯达黎加海岸边的伊斯拉纳布拉尔岛,正值阳光明媚又不刺眼的午后,追溯到恐龙出没以前,这曾是片荒岛,胜在景色壮丽,岛北端的小山最高,大概高出海平面两千多英尺。山顶上一片雾蒙蒙的,不过仍可看见那里挺拔险峻的峭壁和下方波涛汹涌的大海。 而现在这岛被改造成了恐龙的乐园,每天接待数不清的游客,本来院内有完善的安保系统,恐龙都会在各自的展厅严加看守,四处设伏的高电压栅栏,即便是速度奇快、配合一流的迅猛龙也别想逃跑,只是意外往往就发生在大家都觉得万事大吉的时候。 变故是从下午开始的,圈养始秀颚龙的厚重玻璃罩变成了空气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保洁员能拿自己的工资发誓,防弹玻璃真的凭空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那些玻璃块离开的整整齐齐,没人知道它们在哪。 而玻璃消失的损失成本很快被抛到一边,因为庞大玻璃罩内的始秀颚龙全跑出了展馆,袖珍恐龙的大小和鸡差不多,但谁也不敢忽略那些生物的攻击性它们有毒,即使微毒,也是毒,万一院内有落单的小孩,走散的老人,始秀颚龙善于群体活动,它们如果伺机攻击这些弱势群体,所造成的损害恐怕是永久性的。 要知道这座公园本来就被很多人盯着,没有安全问题的时候尚要被生物学家们问责,眼下若是再加了恐龙逃出馆区,攻击人类,造成几人重伤这种新闻,他们公园就真的离关门整顿不远了。 于是,时任主题公园的运营主管,立刻派出装备了真枪实弹的部队去捉回一展馆的始秀颚龙,开始的几分钟,捕捉行动进行的还算顺利,始秀颚龙群体攻击固然可怕,想办法把群体分开也能找到捕获的时机。 真正致命的问题出在十分钟后,关闭霸王龙的展馆也中了法术式的自己打开大门,把恐龙中的巨无霸食肉系暴龙放进了人群里,这事不亚于水族馆里的沧龙忽然能上岸活动一样,都是能把人吓到六神无主的恐怖等级。 疏散人群成了首要难题,庞大的公园里有超两万名游客分散各处展馆里,除了动员公司里的一切力量外,他们必须开始寻求救援,谁也不能保证下次是哪个展馆会如被施了法一样失去监控恐龙的能力,公园的拥有者西蒙马斯拉尼已经在联系他最熟悉的好友,同是亿万富翁斯塔克集团的ceo,也是钢铁侠那位超级英雄,托尼斯塔克,对方同意救援。 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只是他说神盾局也已经据悉此事,可以见得,再过一个小时,公园里将格外难熬。 欧文格雷迪是公园里负责训练恐龙的其中一员,他骑着摩托跨上枪,身边跟着从小就开始培养的三只迅猛龙,领着特殊反应部队,出发寻找霸王龙的下落,监控看到那可怕的肉食动物跑到了紧邻白色新月型海滩边的棕榈树丛里,那多的是食草系恐龙,游客也不在少数,他们此前已经叫停了这部分区域的展馆开放,遣散走全部游客,但万一有遗落欧文不敢再想下去,普通人类面对霸王龙,除了变成甜点还能是什么呢。 往常充斥着欢声笑语的草坪上,散漫游客扔下的饮料,彩旗和背包、食品等,孩子们购买的恐龙模型摔得到处都是,可见当时的乱象,他们跟着迅猛龙深处丛林,没想到意外第三次发生了,一大群似鸡龙从前方迎着他们奔袭过来。 似鸡龙的外形极像大型鸵鸟,身材高大且轻盈,前肢纤细,后肢又长又瘦跑得飞快,如果是一群鸵鸟迎面奔跑人们尚且要回避,何况是一群恐龙,结果他们的队伍就被冲散了,白垩纪的生物们总能给当代人们当头棒喝,依赖工具的结果就是失去外物后举步维艰。 欧文的境况还不至于一跌到底,至少给自己留了杆枪,丛林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变数,他小心翼翼地踏过每一片落叶,直到快行至棕榈树林的边缘栅栏附近,才听到人类的声音。 他震惊地发现有个男人坐在霸王龙的脊背上,身边似乎还卧着只狼 尼克邓恩正在寻找哈尔和夏洛克的踪迹,他的手机到丛林就没了信号,索性一边找一边欣赏其丛林里的美景,生长在城市的他从未体验过热带雨林气候。 再往下走,他攀到霸王龙的头顶,看见伫立在树丛中一幢幢大楼的白色屋顶。房子建得很优雅别致,他占领的高度可供看见整个岛向南延伸的全貌。除了白沙滩,餐饮街和中心的科技感展厅,岛上大部分地区都由热带树林覆盖着。 尼克回到霸王龙宽阔的背脊,看见南面的棕榈树上方伸出一截又大又弯的树干,上面光秃秃的没有叶子,接着那树干活动起来,扭转着面对他。尼克意识到,他所看见的根本不是树干或者其他什么植被。 而是一个庞然大物漂亮弯曲的脖子。 他看见的是一只高约十五米雷龙。 温顺的食草系恐龙有着长长的脖颈,鞭子状尾巴和相当小的头部和它的身体比起来,实际也比尼克整个人要大。 它有四肢粗壮和宽大的脚掌,一走一个圆饼似的掌印,而每踏下一步,就发出“轰”的一声,好似雷鸣一般,行动非常缓慢。 尼克小时候就非常喜欢雷龙,既强大又温顺,看着它慢慢移动小脑袋去咬棕榈叶,内心也不由跟着平静下来,他拿出没信号的手机,用良好的摄影弄能记录下难得一见的美景。 谁知录到一半,坐下的脊背就来回轻轻颠簸,霸王龙庞大的头颅还左右晃动,挡着他的摄像头,后半段拍的有些模糊,等雷龙换地方吃叶子去了,霸王龙就回过头看看尼克的手机,像是在问他怎么不给自己拍一段。 尼克接了片落叶作势要喂给它吃,被一个粗重的鼻息喷走了树叶,而霸王龙却完全转过身,两条粗壮的后腿蹬着地,身体躬下,尾巴压低,感觉到有生人接近。 “你出来吧,它不会吃你的。”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出来,想想也是,谁敢在霸王龙面前走来走来去啊,狼獾带着他翻下恐龙的脊背,在几根树干遮挡的四角里,他看到一个浅棕色头发的男人,对方握着枪杆看见他比遇到恐龙还惊讶。 “老兄,是我眼花了吗你刚才坐在霸王龙的背上”欧文难以置信,他花了几年时间,和三头迅猛龙朝夕相处,尽管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坐在迅猛龙背上,肉食动物的天性不可违背,对恐龙来说更是如此,它们六千五百万年前就只分捕食者和猎物,现在也一样。 但面前的青年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欧尔又想好在看到这一幕的是自己,要是霍普金斯那个军事狂人看见,想把恐龙用于军事战争的企图还不更加激进。 “是的,但我其实它的储备粮,因为它现在不饿我才勉强活着哈哈哈哈你信了对不起,我看你太紧张就说了个玩笑,别生气。”尼克拍拍欧文的肩膀,细碎的阳光从遮天蔽日的棕榈叶间透出来几缕照在他身上,雄伟的背阔肌兼具野性和观赏美,看起来很引人依靠和攀附,那对明眸更是仿若夜晚的清澈湖面,看一眼就不想移开注视。 “哦什么抱歉,我走神了。”欧文有些窘迫地扭过头,名叫尼克邓恩的男人自身带着股梦幻的气质,很难言明,却让人轻易拜倒,生活经验丰富的退役军人回避着甩甩头。 清醒点吧欧文,这可是在肉食恐龙肆虐的丛林里 “不管怎么说,公园的负责人找了钢铁侠和神盾局寻求帮助,你会没事的。” “欧文,这不是单单恐龙的问题。”尼克想到刚起步的勇敢者游戏,两道俊眉皱了皱,让旁人看了揪心,他形状诱人的薄唇轻轻抿起来,怎么看都像是要带来一个深吻,其实呢,他只是说了句话,“我得快到找到两个同伴。” “对,对,同伴,同伴你还有别的同伴困在公园”欧文真想把脑袋浸到水里,他刚刚都在想什么 “哈尔和夏洛克。” 欧文对着手机上的相片仔细回想,确定两人不属于已找到的因恐龙重伤的人员,他和尼克边说边说往外走,后面不远处跟着霸王龙与全身覆盖金属的狼獾。 “尼克,你到哪都能被一群人围着啊,”慵懒的声音从天而降,穿着雪白铠甲,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瞧了瞧尼克和欧文,“才半年时间没见,前未婚夫也忘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妮妮登场 s因为版权的原因,星星王子无法登场,欧文和星爵都是帕帕出演的,四舍五入是牵手星爵啦感谢在20200219 20:37:2020200219 23:5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冬菇、天生异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飘 6瓶;小透明回水也,子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混混战 “这就是你想要做的那种丈夫吗”尼克没来得及想好说辞, 克拉克已经飞到了空中, 盯着他搭在钢铁侠身上用来维持平衡的手臂上。 那条手臂绕过白色铠甲包裹的丰实腰线, 正按在腰下方挺翘的弧度上上帝作证, 尼克邓恩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共生体铠甲表面光滑没有棱角,他只能随手抓着凸出来的地方以稳住自己的身形。 场面进展得越发让人紧张不安。 尼克邓恩遇到了至今为止最大的难题。 如果眼下只有他和克拉克,他大可编出一套出色的回答这真不是什么厥词, 他对此早有准备, 自从得知莱克斯在监狱里发了疯,他对自己和超人未来不可避免的遭遇便忧心忡忡, 说道撒谎和骗人, 他算不得技术高超, 但这技能在别无选择的时候也还拿得出手。 核心的主题就是,他得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深爱卡尔的男人,为自己后续的作为而感到羞愧,并一心准备改正。 为了尽可能演的像那么回事,他特意上网观看了1995年休格兰特在杰雷诺的脱口秀节目上因丑闻向全国致歉,当时风流的花花公子显得局促不安、结结巴巴,仿佛他的身板足足小了两号,但他并没有找任何借口,颤颤悠悠地说着“我想人们心中分得清生活中的坏事好事, 而我就做了一件坏事” 见鬼,尼克觉得这家伙真有才。 他看上去既羞怯又紧张,浑身抖成一副可怜相, 让你恨不得握住他的手说上一句“哥们儿,这事换做在拉斯维加斯或者阿姆斯特丹就没那么糟糕,别把自己逼上绝路。” 而他做的事远比不上休格兰特的糟糕,所以即便演技不专业,肯定也能达成他所追求的效果,于是尼克把那段视频看了许多遍,差点儿从休格兰特身上学来了一口英国腔。 堪萨斯州来的小镇男孩总不会为难他低下头道歉的丈夫,何况他用的还是从一个演员身上学来的词句和表情,这恰到好处的一套绝对能收到成效。 只是,现在的处境他不得不考虑其他因素。 比如,和他心脏位置紧紧相贴的白色共生体铠甲。 刚才和钢铁侠接触时,他就数次感觉到刀锋般的杀机,不过鉴于最近已经有很多人让他体验过这种致命的危险,那一刻他才没乱了心神,还能面色如常的吻下去。 现在嘛,凭着他出色的直觉,他能肯定,只要那些对超人愧疚的话稍稍冒头,白色铁人真的会出手做点什么尼克不敢想也不愿想的事。 托尼斯塔克那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蓝双眸里,除了冷冷的、隐隐有几分不祥的笑意,和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自傲,便是彻头彻尾、如假包换的疯狂。 可能比起正在搞白色恐怖的超人,被束缚衣捆在精神病院的大卫豪勒或者小丑、莫里亚蒂、汉尼拔和莱克斯卢瑟,他还不算是个疯子,但他们这些人统统智商其高还反社会看看吧,他身边真的全是些这样的人。 尼克暗自想道,他如此喜欢皮特罗是件再正常、再有理不过的事情。 他的曾经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浑蛋他是个浑蛋,这点没错,但还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任谁被一群这样的人围着都会下意识做出反应如果你遇上我这种情况,肯定也会沉浸在简简单单、阳光开朗、活泼和善的邻家男孩屋里,恰似缺铁的人们无比渴求着牛羊肉,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好吧,好吧,皮特罗应该正在距此地千万里远的华盛顿特区外吃着蛋糕,玩没头脑一般的吃豆人游戏,他得打起精神让身边的两位转移转移注意力。 “我不过是找了只恐龙,它连话都不会说。”尼克嘴里说着霸王龙,眼睛却看向克拉克,手的位置更是慢慢从托尼的腰线下往上移动。 “不是任何一只恐龙都有你的精神烙印,乐于用你的衣服筑巢。”而且他不过是踢了一脚,那只巨大到宛如小山般的霸王龙就倒塌的山崩地裂一般,还惨叫连连,转头歪在棕榈林不起来,活像被他打掉了半条命,它若当真弱的如此,又怎么可能在白垩纪晚期称霸地球生物圈。 “那也只是条无辜的恐龙,他养宠物没经过你的允许,所以宠物就得为此丧命”托尼握住尼克的手,牢牢按在挺翘的弧度上,嘴中哀悼着霸王龙,仿佛史前巨兽命不久矣,“你可真是太狠心了,卡尔,宠物不能决定自己的主人,它有什么罪过” “或许,给它用用你的绝境病毒就能好了你肯定不会收费吧,慈善家”超人不失风度地回敬道。 尼克邓恩加在两张冷冰冰微笑的面孔之间,心想谁都好,快点救救他吧。 此时一架直升飞机由远及近,遮着一只眼的黑衣服黑皮肤男子对着钢铁侠挥挥手。 公园里的恐龙由政府和军方接手,而神盾局另有重要的事需要尼克邓恩配合调查,他即将被带去复仇者联盟总部,也就是斯塔克大厦。 “等等,我得去找”勇敢者游戏的棋盘还不知去向,他却觉得脖子后面传来一丝微弱的刺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刚才还苦口婆心要为尼克的宠物鸣不平的资本家控制着铠甲,缩回微型注射器,看也没看棕榈林里冲天空嘶吼的霸王龙和金属狼獾,径自把尼克带上了飞机。 远在巴尔的摩的精神病院最底层,汉尼拔通过层层检验,来到透明的玻璃围城的牢房面前,罩子中心的人坐在一把金属凳子上,身上裹着严严实实的束缚衣,嘴上也带塑料罩,只余双蓝色的眼睛露在外面,能听能看,但不能说也不能动。 这是高度危险的精神病人才会有的待遇,那衣服有多难受,凡是穿过的人一辈子也忘不了,大卫豪勒动了动眼珠,随着心理医生的步伐而右移。 “精神不错。”汉尼拔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坐在正对着大卫的椅子上,玩味地看着青年如同受挫地野兽般的模样,“今天可以放你出去,但若还不学会礼貌,就依旧要回到这里,明白了吗” 大卫瞪着那衣冠楚楚的魔鬼,目光如电般释放着杀意,却在下一秒闭上了眼睛,缓缓点了点头。汉尼拔像是满意了,挥动右手,红色的宝石在内衬口袋里熠熠生辉,大卫身上的束缚接连消失,除了最里面的那个。 这个恶趣味的欧洲贵族还遵循着中世纪的传统,秉持着唯有金属扣和皮革才能锁住贞\\操的教条。 “尼克喜欢拆礼物,他会满意这样的惊喜,当然除了尼克也没人可以解开。”古老的贵族在大卫换好衣服后转过身,打量着这件礼物是否还有不足或不妥当不完美的地方,最后他微微颔首,算是满意,随后漫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等尼克睁开眼,入目的便是极具现代化的科技感装潢,他起身并无不适,机器人陆续端来下午茶点心和大吉岭茶,每样很符合他的口味偏好。 “邓恩先生,右边是给您准备的衣服。” 智能管家使用着标准的英国口音,为此休格兰特的视频差点在尼克脑子里刷屏,他边喝着茶边与管家聊天,偌大的客厅除了他没有别人。 “托尼呢” “会议厅,先生希望您休息好再去。” “我很好,帮我指路吧。” 而隔着两层的会议室正上演着剑拔弩张的一幕,神盾局的局长无比苦恼,他即将要掺和进一出出堪比大型连载电视剧般的狗血桥段。 见鬼,他们神盾局真的不管民事纠纷。 “我这不欢迎贱人,尤其是该死的、金发的贱人。”托尼坐在长会议桌的右手第一位上,很显然,快坐不住了,“神盾局是要倒闭了吗居然找这种人来问寻,问什么怎么破坏别人家庭吗还是怎么快速和别人的未婚夫交上朋友” 被怒怼的金发男人理理大衣领子,好整以暇地往前走了几步,嘴里说的话和他那张尤物般的脸简直天差地别,“这话就奇怪了,斯塔克,你是亲眼见过的,难道我有一头银发吗” 兰森斯隆比步步逼近小胡子男人,像蛇慢慢靠近准备伸出毒牙喷洒毒液,“是我和他接上了吻,把手伸进他的长裤,将他的一整根\\吞进嘴里,让他觉得自己的尺寸格外雄伟,再翘起屁\\股深深地承\\欢,邀请他把东西留在脸上或者胸口上,最后拿出仿佛正在品尝一道无上美味的架势,伸出舌头舔一舔,是我吗是我在旧波斯地毯上流眼泪吗” “哦,安东尼,你的那个家本来就已经乱成了一团糟,谁还会愿意整天对着一张苦脸”他又把头转向左边的克拉克,“或者摸着一副无趣的、隔手的、硬邦邦的身\\体天哪,那可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折磨。” “他没名没分,却过得自由自在,太让人羡慕了,是吧”兰森说完长长的一串,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名有分,当然只能通过看别人来想象。”超人无比讽刺地说道。 娜塔莎捅捅鹰眼,“兰森还真厉害,居然让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同仇敌忾。” 金发青年也不恼,精致的脸上仍然笑容灿烂,“至少有些人不会让他担心自己有被夹断的风险。” 尼克推门而入的时候,身上淌过几缕心惊肉跳得目光,他注意到不少人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有些甚至往他的牛仔裤上瞟。 “我错过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肯定发现啦,本文前三章出现的反派们,都是大佬,拔叔比较老派唔。感谢在20200222 02:15:5720200222 20:1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永远喜欢羽生结弦、sherry、表白狂魔、柒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呆毛子 13瓶;亚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混混战 “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神盾局局长终于有了插话的当口, 他鼓了鼓掌,“圣路易红雀队正落后五分,但我想他们该中场休息了。” 圣路易红雀队, 美国职棒大联盟中的队伍之一, 是北美地区最高水平的职业棒球联赛, 而主场位于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 不过, 基于红雀们最近纷纷披上了白衣, 尼克觉得说成是“白”雀队更形象贴切。 “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 你还好吗”对方一眼发现尼克在望着他。 “我没事。”其实感觉糟透了。 他从进门气就觉得五脏六腑里在翻江倒海,而且一阵阵心神不宁。也许是没看到哈尔和夏洛克, 勇敢者游戏的进度还在烦着他。尼克突然感觉自己肯定漏了些细节,犯下了天大的错,而他的这些错将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也许,作怪的是他的列表,这些家伙原本待在几个不同的地方,彼此相距甚远, 现在总算集聚一堂地碰了头, 有什么要命的东西就快浮出水面。 尼克寻思了片刻,一张俊脸几乎扭成了一团。 这时,两条线条紧实的手臂交叠着搂住他的脖子, 仿生体铠甲退潮般从那两条手臂的皮肤上消失,托尼斯塔克如此坦诚地和他贴在一起,呼吸相融,鼻尖相抵, 透过牛仔裤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度。 “我们得把树林里的事做完再说别的。”对上尼克震惊的眼睛,托尼紧了紧手臂,好看的水光在若隐若现的唇舌间流转,若亲上去,一定会是个湿哒哒的吻。 “来吧,牛仔,让我狂欢。”他一笑露出两派贝齿,在灯下泛着诱人品尝的光泽,尼克看的入迷,却很快意识到此时身居何地。 “托尼”他伸手到对方背后,挡住暴露的光景,生气似的狠狠捏了一把,“把铠甲穿上。” 这出闹剧最后止步于美国队长等复仇者联盟的人接连到场,随后正义联盟也来了几位,钢铁侠总是安分地坐到了椅子上,没再折腾出别的花样。 但尼克邓恩又开始内心不安起来,随着到场人数的增多,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便越明显,不由默默念叨着希区柯克拍的悬念电影里的情节。 一会该有个戴软呢帽和警徽的男人在旁边龙飞凤舞地记笔记,他被问着说出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两名警察闻言会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双双将镣铐套上他的四肢。 事实上,这场问话才刚开了个头。 “那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休兰森斯隆比” “佣人才称呼我休,”金发青年打断神盾局局长的话,眼睛不时地瞟几眼美国队长,单看脸,他俩真的很像,他还没从没见过有人和自己长的这么像,“叫我兰森就可以。” “好吧,这是兰森。”介绍人随之又转向尼克附近,“兰斯尼古拉斯邓恩” 神盾局还是点出了他的真名,同时这也是他依法登记的正式名字兰斯。 从小学时代开始,他就对这个名字恨得咬牙,每学年伊始老师点名的那刻,他都恨不得把“兰斯”这个名字斩草除根。 因为那时候他和健谈根本搭不上边,他的母亲喋喋不休,他的父亲也喋喋不休,而他自小就习惯了倾听。他更习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独自念叨,但往往不会说出声,比如会想着“她或他今天看起来真不错”,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从未想过要把这些念头大声说出口。 因此,他上小学的前几个学年经常坐在班里一声不吭,偶尔说话也避免不了呜呜嗯嗯,还边说边茫然地转转眼珠,一副总是拿不出点儿决断来的样子,以至于“兰斯”成了总被人用来指代他那副优柔寡断模样的称呼。 话说回来,要是长了一张他这样的面孔,配上一个叫作“兰斯”的名字可不是什么妙事,奇奇怪怪的人总是围在他身边,直到后来他适应了多人近距离相处的环境,便会开口嚷上一句,“是尼克,我的名字叫尼克” 这就演变成了每年九月开学典礼那天都会重现的趣事他的嘴里高喊着,“是尼克,我的名字叫尼克”,而有些自作聪明的小屁孩却会在休息时间四处溜达,一边逛一边装腔作势地嚷道,“嗨,我是兰斯”,他身边奇奇怪怪的朋友们倒是会一拥而上,帮他推走那帮捣蛋鬼,然后大家会把“兰斯”抛在脑后,重新叫他尼克,直到下一年开学典礼。 没想到事隔经年,又有人提起了这个称呼。 “除了我的小学老师,没人叫我兰斯。”他最后如此总结道。 “悉听尊便。”神盾局局长耸了耸肩,仿佛在对他和兰森说,你们这帮舞文弄墨的撰稿人事情还真他妈的多。 尼克在这间会议室里又变成了小学时的他,完全没有西海岸酒吧里那个讲话滔滔不绝又一气呵成的影子,像是又自发性的下意识学起休格兰特。 但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用刻板的模仿了,小时候的样子能做的比表演还逼真,瞧瞧啊,原来他小学时起就为现在打下了基础,只要表现的更“兰斯”一点,坐在满屋子人群里,他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上帝啊,尼克邓恩总算不用再胆战心惊。 他觉得自己的双眼涌起了泪水,便调转眼神望向别处,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只是,满屋子里的人,谁又会漏掉他细微的小动作呢。 大家自顾收敛起针锋相对的气势,让屋子里的气氛好过点,熟悉的同伴之间开始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讲起来就没完没了,热络的像是在开大学联谊会。 每逢他们找不到什么有意思的话讲,他们中就会有一个人其实每次都是闪电侠突然开口问钢铁侠家电维修的方法因为托尼最开始在闲聊里,说自己广义上是机械师世界上最好的最优秀的。 不过话说回来,巴里是真正的自来熟,耐性一向非常好,他能把电冰箱里的灯讲个没完没了,那些故事并没非变得又臭又长,让人打心眼里讨厌,而是在朝气蓬勃的声音显出十二分的滑稽可爱。 特工希尔站在寇森身侧,比刚才放松了不少,在座的都是能力出众、以一顶百的超级英雄,相对的,他们也超级不好对付,冲十几分钟前的危势,整栋楼怕是都不保。 特工们隐晦地打量着尼克邓恩,觉得这小伙子身上可能有什么魔力。 就在众人在海王的号召下,决定把啤酒放上会议桌的前一秒,x教授带着匹金属狼獾登门拜访,那只狼蹭着尼克的裤腿,将一个游戏的贮存设备叼到他手里。 尤曼吉三个字刻在借口的后方,鼓点声狂响,尼克和查尔斯短暂对视,公园里没有哈尔和夏洛尔的身影,从主脑里也找不到两人,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去了游戏世界。 不等弗瑞局长问清楚,有个人影直接由虚无的黑影具现成青年,他凭空出现,会瞬移般,再次激起了不平和的态势。 查尔斯对望那青年,升起无限熟稔,那是最奇特的感觉,往往亲人之间才会有。 年轻时也荒唐过的教授顿感领带发紧,难道 作者有话要说  神盾局局长我们真不管民事纠纷 迟来的第三更么么啾感谢小可爱的支持 感谢在20200222 20:10:1520200223 11:4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央未及其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是音绝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剃刀之爪、表白狂魔、沐焚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央未及其 30瓶;剃刀之爪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混混战 恰在五点整,冬日的阳光从落地玻璃喷薄而入, 盛气凌人地在会议桌上投下一片倒影, 光亮照耀着尼克两侧的大卫和查尔斯,活像一根亮闪闪的长手指, 刺破纸糊的平和戳向他,仿佛在控诉“尼克邓恩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你终究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如芒在背。 大卫豪勒是查尔斯的儿子,他知道, 他全都知道。 作为一名自由撰稿人, 尼克通常是十二万分地希望有人答理他的所思所想。 只是除却此刻。 千万别是此时此刻。 鉴于两位变种人都有无可比拟的读心能力,这想法透着股可笑的天真和离奇的侥幸。 尼克小心翼翼地推开凳子,走向大卫,桌上的啤酒还没动,就迈着醉鬼似的步子, 仿佛在一片沼泽中跋涉。 他的父亲从没夸过他什么, 当得知他在夜生活丰富的西海岸附近定居,要当个自由撰稿人的时候, 更是嗤之以鼻。 “世上有各色各样的男人, 你偏偏属于不像样的那一种。” 这几乎成了他对尼克的口头禅。 但尼克当时坚信去西海岸会是个脚踏实地的决定,那附近酒吧比邻,酒吧是成年人独霸的地方, 里面玩的都是成年人的一套,他迫不及待在温暖的天气里,到一家凉爽又昏暗的酒吧喝几杯杜松子酒,来上几场荡气回肠的奇遇, 人们提起他的事迹,会说尼克邓恩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 而不是“尼克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尼克有些想法,但他很守规矩。”“尼克喜欢读书,安安静静的。” 可见鬼去吧,密苏里州他早呆腻了。 西海岸叫嚣着让他尝试一切新事物,他买了新牛仔裤,收拾好发型,看上去意气风发,像个孩子一样在城里东奔西跑,每天匆匆回家、匆匆出门,这里有他的舞台。 和密苏里州不同,西海岸附近的城市有不少超级英雄守护,离变种人聚集的地区也很近,他开了不少眼界,也发现世道确实变了,人们要担心的不单单是枪械、炸弹,还有外太空的来客,有超能力的同族。 、漫画和电影里的想象纷纷成了真,可人们非但不快乐,还满腹惊异,世界有英雄主持正义,也有恶棍当道,善恶与是非搅和地絮乱错杂,混乱之下,茫然无助让更多人失去了生活的主心骨。 但无论什么世道,人们总要喝上几杯嘛。 不过结合眼下的结果,尼克邓恩发誓自己得反省二三。 他放飞自我,尽情享受,然后就捅了娄子。 大卫豪勒的脸近在咫尺,他停止前进,才短短迈出的两三步根本称不上距离,脖子上却出了一大圈汗,太阳当空高照,那光披在查尔斯和大卫的背后,正对着尼克的眼睛,毒辣辣的,仿佛又在说“你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尼克邓恩。”查尔斯头一次用如此低哑的声音喊出这个名字,尼克心中那座地下室藏着的好几百瓶紧张、恐惧和绝望均暴露无遗,秘密顺着酒瓶被喝了个精光,苦酒烧喉,震惊和荒唐溢满绝美的湛蓝色双目。 人到中年得知自己有个儿子,他还和尼克原来他就是完成神交的另一个人,现在想来,那不加掩饰的锋芒倒是和自己在剑桥那会挺像。 大卫豪勒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精神探知,两人一脉相承,都是心灵感应的佼佼者,站在能力巅峰的翘楚,更不用说他们还和同一个人神交过,两对蓝眼睛短暂得对视到一起。 这让尼克觉得胸中翻江倒海,像只飞得正欢的鸟,冷不丁从半空跌落到瓷砖铺成的地面上,他宁愿在爆炸的昏迷中不再醒来。 卡尔的能力太过超规格,以至他此前单单觉得超人才是导致列表这事变成死局的关键。 其实呢,列表本身就是几个组成的险地,即便列表上的人全没了超能力,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局。 他曾于万丈阳光下肆意追逐欢欲,终也在阳光下面对审判。 复仇者和正义联盟的成员,神盾局的局长、特工们像是在看一场别开生面的默剧,桌上处处珍馐美味,像是诸神正在欢宴,而尼克邓恩活生生被拦了下来,他周遭的一切变得虚幻,自身恰似一抹微光,皮肤蒙上了层寒冷的薄雾,偷偷地潜入黑暗奔向了大海。 这就是精神共鸣的感觉。 那两对蓝眼睛,这片淹过心口的冰凉海水。 你得做点什么,尼克邓恩,是你把事情搞成了如今的局面,你得做点什么。 没错,没错 “我得喝上一杯。” “什么”查尔斯和大卫同时看向尼克。 “我说我得喝上一杯。”他回身去拿啤酒瓶子,海王的建议刚被采纳三分钟,这些酒和玻璃杯便派上了用场,“我们都应该喝上一杯,来庆祝,亲人的久别重逢。” “你瞧,大卫,又多一个人爱你了。”尼克把酒杯塞进对方手里,另一杯给查尔斯,坦然自若地说“我真为你高兴,你不再孤单了,有亲人会陪在你身边。” 瑞雯离开后,查尔斯身边确实没有亲人了,这话似乎很在理。 他碰了碰两人手中的杯子,而大卫和查尔斯直愣愣看着他,完全被这行云流水的操作弄懵了,尼克一副事情就该是这个样子,大家举杯庆祝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 “干杯”尼克率先喝光自己那杯,被他刻不容缓地态度感染,大卫下意识喝了自己的酒,脑子里声音嘈杂又絮乱,所有的人格齐声谈论,但结论和尼克说的没错,又多一人会爱他了。 血亲血亲血脉相连 我身边有尼克,有我的父亲他们会爱我 多么甜蜜幸福的未来 我是个好人,好孩子,你们肯定会爱一个好孩子 尼克喝完了他的酒,父亲你还在等什么 查尔斯握着杯子的手有点抖,大卫的质问灌进脑海,仿佛一窝嗡嗡乱叫的蜂群,它们一直哼着“尼克尼克尼克”“父亲父亲父亲”。 他的生父布莱恩泽维尔因实验事故在爆炸中身亡,母亲后来改嫁,在年幼的时候,查尔斯觉得他的双亲抛弃了他。 而现在自己当了父亲,他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儿子。 于是查尔斯一言不发地喝了手中的酒,然后又把空杯蓄满。 怪不得罗根总是单独去酒吧,男人有时候真的想要几杯闷酒。 尼克拉着大卫坐下,除了从容,别人从他脸上猜不出别的想法,种种情绪都被埋在心底,上衣内衬里的橙色宝石悄悄闪着光,灵魂的纽带维系地更加紧密。 他和大卫神交过,他也和查尔斯神交过,灵魂的共鸣交相辉映,三个灵魂间建立起牢不可破的桥梁。 尼克一边握着大卫的左手,一边握着查尔斯的右手,他的位置在两人中间,会议室内仍然静默地吓人,强压下的情绪快要冲撞而出,他坐立不安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好朋友。 “我明白,”兰森立刻会意,给了尼克一个安抚的眼神,像从虚空中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这场面太奇怪了,我明白。”他清了清嗓子,说“首先,我们得回到重点也就是伊斯拉纳布拉尔岛。” 尼克又被拉回溢满暖阳,金光灿烂的长桌,快要没顶的海水退去再也不复返,他紧了紧握着的两只手,列表永远手机里发烫,阳光在未来不知何时会再次变得毒辣辣,他心里明白。 这样的事才刚刚开了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回来了 感谢在20200223 11:44:2020200227 00:3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唐无月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托尼斯塔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焚修、xx、表白狂魔、睡觉第一名、浅紫夕颜、菟子不兔、金钱美酒凯子与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无月 107瓶;鱼 30瓶;匿名 20瓶;星烨 19瓶;查无此人 12瓶;屮三三、安格 10瓶;doa 9瓶;阿碧叉个腰、圃淼 5瓶;点灯人 2瓶;30455319、他是人间风流、墨影萧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