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的小基文不是我写的！》 第1章 第1章 运动会，高中生难得放松的时候，学生们在操场上发泄用不完的精力，老师们也终于有时间喝喝茶聊聊天。 所有的人都很开心，除了陶栾希。 陶栾希低头誊写着刚刚送过来的男子一千米成绩单，心里已经骂了一万遍的娘。 天气热的叫他烦躁，衬衫的领口紧的难受，身边几个女生的聒噪更让他心烦。 “啪！” 女生的目光被声音吸引，陶栾希抬起头，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书夹被我掰断了，没吓到你们吧？” 清秀少年的双眸里似乎含了两汪清水，眉眼弯弯的笑着，叫两个女生不觉红了脸，女生摇摇头说没事，回头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些。 陶栾希埋下头继续自己的事情，眼睛里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受伤了！” 陶栾希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少年正一瘸一拐朝自己迎面走来，红色的运动服能隐约看出一点胸肌的形状，手臂上饱满的肌肉线条还挂着一层薄汗，陶栾希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裘弈，你脚受伤了？”附近的一个男声忙过来扶了一把：“怎么搞的？” “追尾了，”裘弈耸耸肩：“估计后面的比赛够呛。” 男生低头看了一眼裘弈的脚：“得去医务室吧，等找个人送你吧！啧，我等会要比赛啊！”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了。”裘弈摆了摆手，踮着右脚艰难的跳了几步，膝盖上的擦伤看得让人心惊。 “我送你去吧！” 清亮的男声让人不禁侧目，人群外，一身白衬衫的干净男孩走到裘弈身边，一只手从他的腋下绕过去揽住他另一侧的肩膀，陶栾希冲裘弈一笑：“反正我现在也没事。” 男生看见陶栾希瞬间眼前一亮，指着陶栾希道：“对了，你就是那个——那个！” 一边的女生噗嗤一声笑出来，忙解释道：“这是陶栾希，现在团支部的学生书记。” 陶栾希得体一笑：“你好。” 严海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每次考试都在裘弈后面的那个第二是吧！我严海，咱一个班的，到现在还没说过话呢！” 陶栾希的笑容有些崩坏，严海是吧，我记着了。 “下次再聊吧，我先送裘弈去医务室。”陶栾希手上稍微使了点劲，慢慢向前跨了一步，抬头体贴的问道：“这样可以吗？” 裘弈比陶栾希高半个头，从裘弈的视角，那对水汪汪的眼睛此时此刻正印着自己的身影。裘弈的表情不知怎么的有些微怔，直到听见陶栾希的声音，才微微点头：“可以。” 一路上陶栾希一直低头看路，方便提醒裘弈注意脚下，而他不知道的是，裘弈一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侧脸。 “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送我。” “没事，都是同学，应该的。” 我也只是想找个地方清净一下，送你只是顺便，陶栾希心里想。 “严海那家伙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见怪。” “呵呵，不会。” 我一般不跟傻子计较。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终于到了医务室，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蔓延着消毒水的味道，陶栾希扶着裘弈坐在床上，又四处看了看。 “张医生好像不在。” 裘弈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陶栾希私心里的确想这么干，但是回头看见裘弈的伤口—— 膝盖擦伤处半凝结的血液混着灰尘，看着着实有些惨。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陶栾希从柜子里拿出生理盐水和棉签，走到裘弈面前：“我先帮你洗下伤口吧！” “诶，不用了。”裘弈躲了一下。 “没关系。我爸之前也经常碰伤，都是我处理的。” 对方和煦的笑容像是天然的安慰剂，裘弈放松下来，任凭陶栾希蹲在自己身前，拿着沾了水的棉签在伤口附近轻轻的擦拭。 伤口的地方已经疼得麻木了，棉签轻轻刮过去带来一点轻微的痒，裘弈盯着陶栾希的脑袋，眼神渐渐变深。 “谢谢。” 陶栾希淡淡一笑：“没事。” 不客气，下次让爸爸考一次第一这事儿就算了。 “我去找找医生吧！”陶栾希站起来刚要走，一只大手拉过他的肩膀，说话间湿热的空气贴着陶栾希的耳朵划过去，这一瞬间，陶栾希甚至能听到对方话语里的微微颤抖。 “陶栾希，我喜欢你。” 陶栾希微怔，哈？ - 十分钟之后，张医生推开门，看见房内有人就打趣道：“哟，不去比赛跑这儿偷懒来了？” 陶栾希神色如常，脸上笑容依旧：“老师你误会了，这位同学跑步伤了脚，我送他过来看看。” 裘弈的脸色不太好，盯着陶栾希的后脑勺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看着脸色是不太好，我看看。” “那我先走了，运动会那边还有点事情。”陶栾希扭头看了一眼裘弈：“待会儿严海比赛完了我让他来接你。” 裘弈想说不用，但是还没开口，对方已经出了门。 最后一场比赛结束，陶栾希整理好数据送去办公室，一个老师看着他的脸好奇道：“今天遇上什么高兴事儿了？” 陶栾希腼腆一笑：“哪儿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下了地铁，陶栾希几乎是一路飞奔回到家里，陶妈妈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自家儿子风风火火扔下书包就上了二楼，书包落地的闷响还惊动了正趴在地上睡觉的杜宾。 “要吃饭了你上哪儿去？” “等会！” 陶栾希直奔卧室关上门，扯开勒人的衬衫，踢掉厚厚的西裤，套上一套灰蓝色的宽大运动服，抓过床头上的两只粉色的发卡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脑后，陶栾希一把扑倒在床上，一边啊啊大叫一边抱着枕头重重的锤了两三下，爽！ 自从升进一中，和裘弈做了同学之后，陶栾希就没有这么爽过了！ 这家伙成绩比自己好，长得还特么帅，哪儿哪儿都压了陶栾希一头，真真把他压得快要郁闷死！ 结果这家伙今天竟然跟自己表白了！他跟自己表！白！了！ 听见裘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陶栾希几乎要仰天大笑三声，然后指着裘弈的鼻子大声告诉他，你小子也有今天！ 但是陶栾希忍住了，毕竟温润稳重的人设不能崩。 不能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裘弈你丫的也有今天！” 陶妈妈抬头看了一眼诡异笑声的来源，随手推了推陶爸爸：“你儿子又发疯呢！不管管？” 陶爸爸耸耸肩：“青春期嘛！遇上点开心事儿情绪激动也很正常。” 没一会儿，陶栾希一脸平静的下楼坐到餐桌边，端起饭碗吃起来。 陶妈妈坐在陶栾希对面，有些好笑的看着儿子疯狂上扬的嘴角：“今天在学校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陶栾希正愁没人分享，听见这话，立马放下碗轻咳了几声：“还记得我们班那个每次都比我分数高一点的大傻个儿吗？他今天跟我告白了！” 难怪。 陶妈妈了然，自家这儿子一向要强，刚开学那会儿冷不丁被人抢了第一，几乎一个月没露过好脸色，这会儿知道那人喜欢自己，这份喜欢里自然也带了几分崇拜，他知道了自然心情好。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儿子口中的那个“傻大个”竟然是个女孩儿。 “那证明你魅力无敌。”陶妈妈趁着他高兴又为了一口蜜糖。 这句话显然很受用，陶栾希美滋滋的笑了两声，脑门上粉色卡子中间一撮头发一翘一翘的晃得很开心。 陶妈妈见惯了儿子在家里这副傻样子，立刻还是提醒道：“不过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记得不要伤了人家的心，也不要叫人家‘傻大个’，明白吗？” 陶栾希顿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对方是男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太难解释，索性点点头，含糊的说知道了。 吃完饭，陶栾希要上楼做作业，陶爸爸看着他脑门儿上的两只粉色发卡眉头直皱：“嫌刘海碍事怎么不去剃个寸头？” 陶栾希幽幽的撇了他一眼：“合适的发型才能给颜值加分，懂否？” “……这就是你老爱穿我压箱底几件运动服的理由？” “你懂什么？”陶栾希插着腰，骄傲的挺着小胸脯，运动服胸口上还绣着“xx攀岩爱好者协会”的字样：“这种布料穿着才舒服！” 回到房间没一会，陶栾希的手机就想了。 一接通，女生期待的声音响起来：“哥哥哥，我让你拍的裘弈的照片你拍了没有？” 陶栾希眉头一皱：“为什么我要拍他的照片？” “你没拍？”女生的声音里可提高了几度：“一中校草400m决赛这么宝贵的镜头你竟然没拍？” “不好意思，真没有，顾潇潇，下次这种事情别找我！” “切，小气劲儿，你这是嫉妒，大不了我自己找他要去！” 我嫉妒个屁！你找他他就要给你？ 陶栾希暗暗哼了一声：“随便！” 晚上刷完两套卷子，陶栾希伸个懒腰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外面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扒门声，还伴随着阵阵呜咽声。 陶栾希看门一看，自家杜宾正夹着尾巴，全身发抖，委委屈屈盯着自己 “傻妞？干啥呢？” 杜宾呜呜咽咽的叼着陶栾希的衣角往外拖，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陶栾希皱起眉头：“想上厕所吗？老陶同志没带你出去？” 陶栾希探头出去，整个屋子乌漆嘛黑连个鬼影都没有，陶栾希一脸黑线的拨通自己爹的电话，那头似乎也在忙。 “我刚接到事务所电话有急案，要过去一趟，你妈今天夜班，忘了告诉你了。” “你知道你家可怜的二狗子差点因为憋尿命丧黄泉吗？要不是我你拿什么挽救他的狗命？” 陶爸爸低笑了两声：“别贫！赶紧带傻妞出去尿尿，回去的时候带斋纪的奶酥。” “还要山楂卷和枣泥糕，顺便傻妞说吃腻了鸡胸肉需要换换口味。” “回头我去买俩棒骨，”陶爸爸转头又说：“那么爱吃甜的也不怕长胖？小心人小姑娘移情别恋。” 陶栾希哼了一声挂掉电话，傻妞已经等不及了，狂蹭陶栾希的手臂，他原本打算回屋换一套出门穿的衣服，但是傻妞的样子实在太着急，陶栾希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时候出门应该也碰不上熟人吧！ 陶栾希吸了吸鼻子，拿起项圈给傻妞套上：“带你嘘嘘去！” 小区后面就是一个小公园，黑色的大狗匆忙解决完生理问题，神清气爽之下忍不住想要撒欢。 此时公园空无一人，陶栾希索性送了绳子给傻妞放肆跑上几圈。 绿化带里刚刚撒过水泥土还微湿，傻妞在灌木里溜达了一圈，回头两只前爪就往陶栾希身上蹭。 “哎呀！”裤腿上挂上了一串泥点子，陶栾希微怒，蹲下来捏住傻妞的狗嘴：“把我当擦脚布是吧？” “陶栾希？” 安静的公园里这声音异常清晰，不光清晰还很熟悉，陶栾希今天下去刚刚听过，凑在自己耳边，低声的说“我喜欢你”。 陶栾希背部发凉，颤颤巍巍回头，果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俊脸。 裘弈薄唇微启，一脸惊愕。 卧槽卧槽卧槽！ 陶栾希想起自己脑门上还别着两个傻不拉几的发卡，突然无比后悔没有听爹的，这场面还特么不如去剃个寸头！ 第2章 第2章 裘弈今天晚上的心情不太美妙，一整晚就没露过一个笑脸。 程飞拿着一瓶啤酒揽过死党的肩膀：“干嘛摆着一副臭脸？出来玩儿能不能放松一点？真因为比赛输了就丧气成这样？” 裘弈稍稍侧了侧身避开满是酒气的程飞，他这个发小油腔滑调惯了，家里有权有势也由着他胡闹。 程飞笑了两声：“你要是真介意，大不了和你爷爷说一声再比一次呗，反正大半个学校都是你们家的。” 裘弈微微皱眉，薄唇抿成一个冷硬的线条：“不是比赛的事情。” 程飞挑挑眉，突然凑近一脸神秘道：“难不成是因为你家斑比？” 裘弈喜欢陶栾希的事情在他几个兄弟之间已经不是秘密，裘弈永远记得开学第一天，一身白衣的少年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抬头冲自己一笑的场面，那对眸子如同两汪清泉，湿漉漉的透着灵气。 “像小鹿。”裘弈形容过。 “那不就是斑比吗？”程飞的一句玩笑话，让陶栾希的这个外号在裘弈的几个兄弟里传开。 裘弈有些惊讶程飞的敏锐，不过一想也不奇怪，能让裘弈把“心情不好”几个字写在脸上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情。 裘弈的思绪回到今天下午，医务室里，裘弈知道自己当时脑袋冲血，看到陶栾希蹲在自己身前给自己处理伤口，又是两个人独处，激动之下，压抑了几个月的感情一下就爆发了出来。 他一定吓一跳吧！ 裘弈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会怎么回答呢？ 裘弈紧紧盯着那张惊愕的脸，忍不住心中还有一丝期待。 然后陶栾希笑了。 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想笑，然后飞快的憋了回去，这几乎只有一秒的嘴角上扬还是被裘弈敏感的捕捉到。 “谢谢，”陶栾希垂眸：“不过我觉得作为学生，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不是吗？” ……是吗？？？ “是……吧。”裘弈喉咙有些发干。 “所以，抱歉。”陶栾希遗憾的耸了耸肩：“我没有办法回应你。” “……” 裘弈扶额，这是什么如同模板一样的好学生语录，乍一听上去无懈可击，仔细回想一下又极其扯淡，裘弈不由猜想，他不知道那这套说辞搪塞了多少人。 “看你这表情是有情况啊，”程飞推了推裘弈的肩膀：“说啊说啊！” 裘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告白了。” “啥？”程飞的一声惊叫引起了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几个少年忙凑过来—— “啥啥啥？裘弈你他娘的竟然告白了，卧槽我敬你是个爷们儿！” “对方啥反应？被你吓尿了吧！” 裘弈黑着脸：“哪有那么夸张？” “他同意了？” “……拒绝了。” 几个少年一脸了然的表情，这冷不丁被一个同性表白，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答应，没揍人就不错了。 程飞安慰的拍了拍裘弈的肩膀：“行了兄弟，这个不行大不了换一个嘛！有什么好纠结的？” 裘弈现在懒得听这些话，拉开程飞的手：“你们玩儿，我出去透透气。” “你脚没事儿了？” 下午处理完之后还有一点隐隐的胀痛，但是裘弈没心情在乎这些，便摆摆手径自出去了。 这家会所的后面就是一个小公园，公园的另一头连着高级公寓，裘弈绕着公园走了几圈，夜晚微凉的空气让混乱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一只黑色的大狗冲交叉路口冲出来，差点撞到裘弈身上，裘弈稍稍侧身，那狗也四爪并用的紧急刹车，指甲在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这谁家遛狗也不栓绳？ 裘弈皱眉的功夫，对面的狗子已经扭头跑得没影了。 裘弈本想接着往前走，岔路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傻妞别扒拉我！” “啊！把我当擦脚布是不是？” 那人蹲在地上怒搓狗头，裘弈慢慢挪到那人的身后，有点不敢相信：“陶栾希？” 那人的动作瞬间僵住，一回头，正是下午那张笑着说“我没办法回应你”的脸。 裘弈有些不敢相信，要不是那对眼睛，他真的没有办法把面前这人和在学校里总把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陶栾希联系在一起。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是陶栾希吧？”裘弈又问了一遍。 陶栾希保持着惊愕的表情，心里已经骂了一万遍卧槽。 陶栾希扭回头背对着裘弈，刻意压低声音道：“你认错人了。” 说完立刻带着自家傻狗匆匆逃离现场，出了公园大门陶栾希已经一身冷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幸好那家伙没有追过来。 陶栾希抱着脑袋，张着嘴巴无声的叫了两声。 为毛偏偏看到自己蠢样的是这个家伙！！！ 好不容易今后能在他勉强扬眉吐气，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自己作没了！！！ 陶栾希现在后悔的想撞墙。 他知道了会很失望吧，是不是已经后悔告白了？他会不会告诉别人？ 一想到这些，陶栾希就心疼的掏心挠肺，我的美少年形象嘤嘤嘤~ 灯光下，陶栾希咬咬牙，不管裘弈之后怎么办，他都咬死了今晚公园那个人不是自己！ 第二天一到学校，陶栾希几乎没抬过头，生怕一个错眼和裘弈的视线撞到一起，班主任沈谭过来关心了一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陶栾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是，可能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吧！” 斜后排的裘弈支着脑袋打量着陶栾希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还有关于这次运动会的总结大会，裘弈是学生会的干部，和陶栾希一样免不了要参加。 之前陶栾希虽然不太情愿，但是还是本着保持良好同学关系的心态，每次都会主动邀请裘弈一起去。 但是现在—— 下课铃一响，陶栾希第一个冲出教室钻进了厕所里，坚决避免一切和裘弈接触的机会。 “卧槽，”严海吓了一跳：“陶栾希这是憋惨了吧！跑得比兔子还快！” 或许是在躲人。 裘弈心想，收拾好东西自己先去了会议室。 会议开始的前一秒陶栾希姗姗来迟，带着歉意的笑容坐到了教室最后排，开完会又主动留下来帮学生会整理文件，结束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几个人。 “那我就先走了，陶同学，麻烦你关下门。” “再见。”陶栾希微笑着送走最后一个学生，又墨迹了十多分钟，才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空空的走廊行看不见一个人，陶栾希松了一口气，心道躲个人真特么累！ 四周没人，陶栾希的神经松懈下来是，伸手解开校服衬衫的扣子，一边下楼一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结束了？” 楼梯道里冷不丁一个男声出现吓得陶栾希差点骂了一句脏话，他猛地扭头——阴影中，一个少年斜挎着书包，靠在墙上一脸平静的侧头看着自己。 裘弈？ 妈的这家伙还没走？！ 陶栾希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理智不停的鞭打着神经，陶栾希，笑！昨天晚上那个煞笔不是你！ 陶栾希拼尽全力展露一个笑容：“裘同学，还没回去吗？” 狭长带着锐气的眸子印着对方脸上过分灿烂的笑容，裘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在等你。” 陶栾希的神经一绷。 来了！ 这家伙来兴师问罪了！ 陶栾希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 “你找我有事？” 裘弈很直接：“昨天晚上那个人，是不是你？” “啊？你说什么？”陶栾希眨眨眼一脸的无辜：“不好意思裘同学，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家并没有出门。” “是吗？” 说谎。 裘弈点点头，嘴角轻轻上扬，一只手伸进校服外套的内侧：“我昨天拍了照片，你想不想看看？” 靠！这家伙什么时候？ 我不想看！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陶栾希猛地伸出手抓住裘弈的手腕，脸上慌乱的表情一览无余。 裘弈嘴角的笑容放大，眉头轻佻：“哦？不是你？” 陶栾希终于反应过来了，脸涨得通红：“裘弈，你丫耍我！” “我只是想听真话。你不愿意说，我只能用点手段。” 陶栾希气呼呼的松开手，索性破罐破摔了：“对啊对啊就是我，我私底下就是那副样子我高兴出门遛个狗干嘛还要穿的整整齐齐的？我天生底子好穿麻袋都好看！” 气急败坏的陶栾希化身机关枪，突突突的裘弈半天都插不上话。 “我也没说什么吧？”裘弈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插了一句话，还没说完，陶栾希猛地凑过来踮起脚尖，一只手捂住裘弈的嘴巴。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裘弈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几个女生一边聊天一边下楼，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 陶栾希松了一口气，放下裘弈脸上的那只手。 对方掌心的温度还留在裘弈的唇上，裘弈有些留恋的抿了抿唇。 警报消除，陶栾希又换上一副戒备的神色，静静的瞪着裘弈。 裘弈回过味儿来，福至心灵脱口而出：“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陶栾希有些意外，但是还是不太相信：“真的？” “恩。” 陶栾希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眼睛低垂盯着裘弈身侧的墙壁：“那你……能不能把昨晚的事情忘了？” 裘弈从善如流：“昨天晚上我没见过你。” 陶栾希咬着下唇，半天才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陶栾希走了，背影还能看见微微泛红的脖颈皮肤，裘弈站在二楼窗户边目送着他走出校门，没一会儿，自己的电话响起，是昨天晚上一起玩儿的朋友之一。 “喂，裘弈，你家那斑比是叫陶栾希是吧？” “怎么了？” “我认识一朋友正好是他初中同学，我就问了两句，你家那小鹿，可有点不一般啊！” “怎么说？” “我那朋友就说了一个字，假！就会哄老师和同学开心，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人？哎裘弈！你别给人家骗了，那人底子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呢！” “我已经知道了。” “哈？” 裘弈想起那天晚上，对方光滑白皙的脑门儿还有那两个粉色的发卡，还有陶微怔的表情，不禁一笑。 底子比表面可爱多了。 第3章 第3章 一中的高一教室在校区西侧，正对着篮球场，陶栾希去团支部送材料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裘弈在打篮球。 篮球场上人很多，一眼望去最显眼的就是裘弈。 汗水从沾湿的鬓角声滴落，少年不在意的用t恤的前襟抹了一把，透出一股不拘小节的男性气息。裘弈长臂伸着阻挡对手的进攻，尽管距离很远，依然能看出少年的胳膊上充满力量的结实肌肉。 陶栾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白白细细的手臂，默默的把衬衫袖子撸下来扣好。 我一点都不酸。 陶栾希吸了吸鼻子，敲开老师办公室的门。 东西放好，陶栾希冲老师礼貌一笑：“老师再见。” “哦，对了，我这儿有一份东西你等会带给裘弈！”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裘弈这会儿在打篮球，就在你出门的那条路上。” 陶栾希一顿，自从那天之后，裘弈果然没有在主动提起过那天的事情，但是陶栾希看见他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别扭，有意无意的还是尽量减少和他接触，保持着“除了名字我对他一无所知”的同学关系。 “怎么了？”老师注意到他的迟疑，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师，您回头自己给他……不行吗？”陶栾希还想再挣扎一下。 老师看着陶栾希的表情，了然一笑：“嗨！是不是同学之间有摩擦？裘弈那小子我知道！对事不对人的！你们俩都是这一届的好苗子，现在搞好关系对你们将来也有好处的。” 老师把资料递到陶栾希手里：“帮老师一个忙，也和裘弈好好聊聊，都是男的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 陶栾希勉为其难的接过资料，在老师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好吧！” “这就对了！” 对个屁！ 陶栾希抱着资料一路慢吞吞的挪到篮球场门口，严海正靠在防护网上咕咚咕咚喝水。 “哟，陶栾希！” 陶栾希还在犹豫的时候，严海先看到他，立刻热情的打了招呼。 “玩玩儿？” “不了，”陶栾希摆摆手：“老师让我送点东西给……裘弈。” “哦，找裘弈啊，”严海转过去，高喊了一声：“裘弈，有人找！” 裘弈手里握着球正准备投篮，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陶栾希的身影表情有些惊讶，下一秒，裘弈把球丢给同伴，快步跑到防护网边，和陶栾希对视。 裘弈喘着气，跑来的动作带起身上的热气扑在陶栾希脸上。 陶栾希微微偏头，把资料挡在裘弈和自己之间：“老师让我带给你的。” 裘弈点点头：“你进来吧！” “不了。”陶栾希把资料卷成一卷，想从防护网的空隙中塞过去给他。 然后， 卡住了。 …… 纸卷筒塞进去一小半已经是极限，最外面几页纸已经卷曲形变，和防护网摩擦发出尖锐的嘎嘎声。 “放过纸吧！” 陶栾希折腾半天未果之后，裘弈幽幽开口吐出这句话。 陶栾希窘的不敢抬头，裘弈伸出手指从里面把纸卷筒推出来：“进来再说。” 陶栾希没有办法，低着头走到篮球场门口，把资料递给裘弈。 裘弈拿过来翻了几页，抬眼瞥着站在球场外面坚决不往里面踏一步的陶栾希。裘弈关上资料，把已经卷页的纸塞进陶栾希手上。 “帮我拿一下。” 陶栾希慌忙要收手：“我要回家了，没空。” “那就等我一会。” 凭什么我要等你！？ 陶栾希瞪了他一眼，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裘弈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你那粉色小夹子哪儿买的？” 声音有点大，立刻引起周围几个人的注意。 陶栾希的耳朵立刻红了，瞪着裘弈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裘弈安抚的摸了一下陶栾希的头发：“等我一下，很快！” 陶栾希能说不吗？毕竟把柄在人家手里抓着呢！ fxxk！ 裘弈跑回去和几个少年打了招呼，几个玩笑的推搡了几下，裘弈就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了过来：“走吧！” 陶栾希生硬的把东西递到裘弈面前，意思很明确，你让我等我也等了！我现在要走了！ 裘弈一点不急，肩膀轻轻推了两下陶栾希的肩膀，低声道：“别着急，陪我走一段。” 陶栾希抿着嘴鼻子里闷闷的呼了一口气，压低的声音带着威胁：“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有把柄在我手里。” 裘弈挑眉，然后又轻笑了一声，一边笑一边点头：“你去说吧！” 意思更明确，这面子我也不打算要了，你能把我怎么的？ 陶栾希要面子，却是不能把他怎么。 只能气鼓鼓的陪着裘弈去了超市，裘弈打开冰柜拿了一瓶运动饮料，扭头看着直勾勾瞪着自己的陶栾希：“喝点什么？” “不用。”他现在就想快点回家。 裘弈点点头，从货架里拿了一瓶旺仔塞进陶栾希手里。 陶栾希眉头紧锁：“我不喝牛奶。” 出了超市门，裘弈正仰起脖子喝饮料，喉结滚动之间听到陶栾希的这句话。裘弈把喝了一半的饮料递到陶栾希面前：“那你喝这个？” 陶栾希意味深长的看了裘弈一眼。 裘弈一笑：“你是不是讨厌我？” 你才知道啊！ 陶栾希捏着牛奶没说话，纸盒上咧着嘴傻笑的小人被当成某人的脸，被陶栾希捏得变了形。 “……还行。” 假的。 裘弈余光撇着低头摧残牛奶的陶栾希，这会儿指不定心里在怎么骂我呢！ 不过既然人家都说了还行，裘弈也跟着点头，假装没有看出来陶栾希的心思。 “晚上自习咱俩坐一起呗，如果我有题不会，还能请教请教你。” 裘弈私心希望和陶栾希多一点时间相处，这句话也有奉承的意思，凭着这两天对陶栾希的了解，裘弈觉得他应该会喜欢这样的话。 但是，有些话，也分人。 年级第一笑眯眯的对万年老二说：“我有题不会想‘请教’你。” 老二浑身一僵，第一反应是被人嘲笑了。 陶栾希转头怒瞪了裘弈一眼，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对方是这个反应，有些无措道：“怎么？我……说错话了？” “哼！”陶栾希怒火中烧，把牛奶盒甩向裘弈的胸口，扭脸走了。 纸盒的尖角已经被某人□□软了，撞在胸口上也不怎么疼，裘弈握着还带着陶栾希体温的牛奶，后知后觉陶栾希估计是误会了。 裘弈叹了一口气，小鹿有点难讨好啊！ 把牛奶放到书包里收好，裘弈双手插/着裤兜慢悠悠的走在路上。附近一个初中，路边还有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孩子聚在一起聊天。 “裘弈？！” 裘弈扭脸，一个半大的女生兴奋的朝自己冲过来：“你是裘弈对吧？一中的那个校草？果然真人比照片帅多了。” 这样的话裘弈这么多年听过不知道多少次，早已经没什么感觉，再加上今天和陶栾希闹得不愉快，他更没有心思应付这些女生。 那女生也不怕生，笑着摇了摇手机：“我还蛮喜欢你的，能换个联系方式吗？” 裘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迈开步子就要走。 “哎！”那女生上前迈了半步挡住裘弈的路，脸色有些不好看：“交个朋友而已不用这么不理人吧！” “小妹妹，咱俩也不认识吧？我有什么义务一定要理你？” 这话说的冷硬，裘弈平时不这样，今天是真的心情不太好。 那女生冷不丁被这么撅回去，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冷哼了一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哥说的真没错，你这样的家伙凭什么做校草？” 裘弈眉头紧锁：“你哥谁啊？” 女生挺起胸脯：“陶栾希！” ？？？ 陶栾希气呼呼的回到家，锁上卧室的门，抱着枕头把他当成裘弈的脸反复蹂/躏，半晌之后还觉得不解气，衣柜的角落里有以前陶妈妈收到的患者送的小猪布偶，陶妈转手就丢给了陶栾希。陶栾希嫌它长得太丑，一直塞在衣柜里吃灰。 陶栾希下床，把布偶拽出来看了几眼，从书桌笔筒里抽出油性笔在小猪的脸上写下“煞笔裘弈”四个大字，指着小猪的鼻子怒道：“嘲笑我是吧？老子一定要考个第一给你看看！” 来电铃声响起，陶栾希拿起来一看，是顾潇潇。 “喂？有话快说！” “哥，你是对的，裘弈那种家伙根本就不配跟你比！一中的女生审美都被狗啃了才会选他做校草！” “……” 虽然陶栾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这话从她顾潇潇的嘴里说出来，陶栾希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怎么了？” 顾潇潇比陶栾希还生气：“我说喜欢他，然后被无情拒绝了！” “！！！顾潇潇你写作业写疯了？” “我感觉自己的少女心被践踏了，我要报复社会！” “……顾潇潇，你先冷静！” “不管了，哥，我以后站你这边，裘弈那小子就是我敌人了！你不要一直想踩在他头上一次吗？我帮你怎么样？” “……你早点洗洗睡吧，你一个初中生你能干嘛？” “我认真的！” 陶栾希一脸黑线不知道怎么劝这个正在气头上的表妹，只好含糊点头说：“行吧，你加油！” 挂断电话，陶栾希扭头看着床上的“煞笔裘弈”，皱着眉低声道：“你丫仇人可真多。” 说完，陶栾希拿起布偶准备丢掉，结果看着猪头脸上的那行字，又鬼使神差的把它丢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当晚，陶栾希睡着之后，c市某校园论坛里，一条新的帖子悄悄的登上首页。 第4章 第4章 陶栾希一般都会第一个到班里，昨天晚上刷题弄得太晚，今天匆匆忙忙赶到班里的时候，a班大半的学生已经到了。 这会儿抄作业的都已经弄好了，陶栾希有点遗憾，少了一次众星捧月围着他要作业的爽感，都怪裘弈那个煞笔！ 陶栾希垂目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余光撇着斜后方裘弈的位置。这家伙平时早上头两节课都是雷打不动的睡过去，稍稍侧头就能看见对方搭在课桌前的手臂。 但是今天—— 陶栾希回头，课桌上空空荡荡，连书都没有。 裘弈没来？ 陶栾希眨眨眼，眼睛挪到裘弈后面的那个位子，严海刚刚抄完作业，扔掉笔准备把卷子拿去交了，结果抬眼就看见陶栾希一脸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 “怎么？有事儿？”严海不知怎么心里有点发慌。 “没事，就是——”陶栾希看了一眼裘弈的桌子，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一连几天，裘弈都没来。空空的桌子已经堆了不少卷子。大风一吹呼啦啦的要掉在地上，陶栾希碰巧路过，眼疾手快的按住，裘弈桌子上空荡荡的也没有东西压着，陶栾希无奈，只能抱着一沓乱糟糟的卷子，从自己的桌子里翻出一个小书夹胡乱给它夹好，又扔回去。 陶栾希的同桌就是a班的班长，他偷偷瞄过几眼通勤记录，也没有看见裘弈的请假条。 陶栾希偷偷瞄着班级最后面，严寒和几个男生正聚在一起说话，说说笑笑正热闹着。 作为班里团支书，询问一下几天没来上课同学的情况应该也没什么吧？ 陶栾希这么想着，抿着嘴走过去，严海侧头的时候刚好看见陶栾希站到自己面前，一脸茫然道：“有事儿？” “裘弈……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严海扭头看了一眼裘弈的空位，挠了挠头：“那天打球的时候好像听他说家里有点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哦。”陶栾希有点遗憾，不知道这几天这家伙在家有没有好好看书，还能不能参加这次的月考。 一个男声搭着严海的肩膀，侧头瞄见裘弈桌子上已经被整理好的卷子，吹了声口罩揶揄道：“这么关心裘弈啊，试卷都给人理好了？” 听得陶栾希想把那一沓卷子糊在这人的脸上。 陶栾希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关心同学罢了！”说完便扭脸走了。 后面的几个人笑作一团，严寒还在发愣，微微皱眉道：“人脸皮薄，干嘛非拿他开玩笑？” 那男生眨了眨眼睛，一脸不敢相信：“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男生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我找给你看。” 正说着，上课铃声想起，年近四十的女英语老师准时走进课堂，板着脸清了清喉咙：“都赶紧回座位坐好，别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玩儿，自己现在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后面聚堆的那几个，说的就是你们！” 严海低着头回到座位上，老师开始将昨天的卷子，后面有人戳了几下他的后背，严海伸出一只手到桌下，接过手机藏进桌子下面，趁着老师转头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瞄了几眼屏幕上的内容。 “卧槽！” 严海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一通操作吸引了一班人的注意，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面无表情道：“你是自己去找你班主任，还是下课跟我一起去？” …… “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 严寒灰溜溜的捡起手机，抬头的时候正好撞上陶栾希的视线，严寒想起刚刚手机上的内容，有些尴尬的偏开头。 这个细微动作还是被陶栾希看了出来，陶栾希一路目送他出了教室，严海就一路上没敢抬头。 陶栾希皱皱眉，这家伙在心虚什么？ 结果还没到中午，陶栾希就在无数人的脸上看见了类似的表情。 但凡和陶栾希擦肩而过的，全都红着脸低下头飞快的走过去，弄得陶栾希一脸的莫名其妙。在男厕吓走另一波人，陶栾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仔仔细细检查了脸和全身，什么都没有啊。 一回到班里，大半学生的视线都紧紧锁住陶栾希，就连同桌的班长也皱着眉头一脸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时不时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请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很好。”魏元推了推眼睛，一副想问不敢问的样子。后座几个人已经停下交流，兴致勃勃打量着陶栾希的后脑勺。 “有什么你就说吧？”陶栾希皱眉一笑：“我怎么感觉，班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呦！你们这是对谁行注目礼呢！”班主任沈谭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难得这群疯学生下课的时间不闹腾。 沈谭拿手里的文件板敲了敲讲桌：“行了行了，该坐好坐好，跟你们说点事儿。” 沈谭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自己是数学老师出身，在一中待了没几年就做了a班的班主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毕竟人年轻，性格也随和，学生和他没大没小惯了，他也从不生气。 后面那几道灼热的视线消失，魏元忙拉着陶栾希的手臂低下头小声道：“你是不是喜欢裘弈啊？” 哈？？？ 沈谭笑眯眯的视线落在魏元身上，声音温柔却让人遍体生寒：“聊什么呢？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陶栾希没办法，只能闭上嘴安静的听沈谭说话。 沈谭清了清嗓子：“上回月考之前答应你们按照排名选座的事情，前几天运动会给耽误了，今天正好有时间，咱就把座位先排了，省的你们说我没信用。” “规矩你们都清楚，从咱班第一开始自由选座，等会你们都出去，东西先不急着挪，裘弈第一个进来。” 有学生喊了一句：“老师，裘弈好几天没来了。” “又没来？”沈谭皱皱眉，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小子也越来越没规矩了！” 裘弈家里背景很深，家里人为了他能在一中好好读书，特地在开学之前给学校捐赠了一大笔钱，金额之大足够买下大半个学校，也因为这层关系，学校里没几个人敢说裘弈，也就沈谭不怕死的该罚该骂一向不落。 “行了，裘弈不在就算他主动弃权，从第二名开始吧！都出去！” 四十个学生呼啦啦的走出去占满了大半个走廊，陶栾希第一个进去，之前他一直坐的都是中间的第四排，习惯了之后也不想再挪，就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同桌魏元排第五，进来之后也和陶栾希一样坐回了原来的地方，陶栾希冲他一笑，还没来得及问候一下同桌，外面几个男生就开始起哄大喊：“自觉一点啊！那位置是留给你的吗？” 陶栾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魏元已经红了脸，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坐到陶栾希后面的位置，坐定之后还一脸遗憾道：“我还是想做你旁边的。” ？？？ 那你坐不久好了？ 陶栾希对着同桌还是挺满意的，不吵不闹还顶着个班长的头衔。 学生一个一个陆陆续续进来，却没有一个人选陶栾希身边的位置，甚至不少人看见陶栾希身边的座位空着，都一脸幸灾乐祸的偷笑，陶栾希眯着眼睛仔细瞅了一眼，笑的最大声的就是刚才在外面起哄的那哥们，张值。 排位结束，陶栾希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沈谭最后一个进来，看见结果还微微惊讶：“陶栾希身边的位置空的？便宜裘弈那小子了。” 张值在后面闷笑：“不便宜，咱这是成人之美！” “滚蛋！”沈谭笑骂道：“就知道瞎贫？考试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让你们班主任美美？” 沈谭压根没在意这句话，接着说接下来一个月的学习安排，陶栾希坐在下面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沈谭走了，陶栾希立刻回过头：“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魏元一怔，为难的皱了皱眉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学校论坛递给陶栾希：“你自己看吧！” 论坛最上面，顶着“hot”字样的帖子标题尤其醒目——“学霸x校草，这cp不香吗？” 陶栾希基本上没有上过学校论坛，唯一看过的一次也是一中的校草排名，点开帖子一看，上面贴的还全是图片，楼主以第一人称自居，字里行间暗示自己是一中的陶姓学霸，自称暗恋校草裘弈已久，还半真半假的写了不少暧昧的互动，甚至还有两次船戏。 陶栾希看着满屏的“裘弈躺在课桌上/学校后面的小草丛上嗯嗯啊啊”，脑子瞬间爆开，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 “你们都以为这东西我写的？！” “……你往下滑。” 陶栾希往下滑了几页，楼主说这是搬运的某微博的文章截图，最下面还给了微博id——甜甜的水蜜陶，微博里除了这篇文就只有几张陶栾希的近照，简直不能再明显。 陶栾希的头皮炸开，这特么谁造的谣？！ 第5章 第5章 裘弈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几声。坐在车座另一边的老人睨了他一眼：“身体不舒服就多在家休息几天，反正你又不差这几天的课。” 裘弈笑了笑：“在家里太无聊了，学校里还有同学能一起玩玩儿。” “注意着点你的腿，”老人指了指裘弈的膝盖：“弄伤了还不消停，早说了让你在家里念书，你这孩子就是不听劝！” 裘弈无话可说，只能赔笑。 “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就好了。”裘弈提醒司机道，那个路口离学校还有几百米的路，要稍稍走一段。 老人笑了一声：“怎么？还想着在学校里要低调？谁不知道我为了你上学给学校砸了一大笔钱？” “也不算是想低调，就是——”下半句裘弈没说，这个路口前面就是地铁站，偶尔能看见陶栾希沿着这条路来学校，时间一长已经成了习惯。 老人哼笑了一声：“我也弄不懂你们这些孩子的心思，随你高兴吧！不过裘弈，我跟你说的这件事，你务必好好考虑，这才是你人生的大事，明白吗？” 裘弈神色微黯：“我知道了，爷爷。” 裘弈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上午第二节课还有几分钟，裘弈就站在门口等着，陶栾希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裘弈站在墙角。 注意到陶栾希的眼神，裘弈立刻回了一个笑容。 这家伙特么还有脸笑？ 陶栾希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扭脸不再看他。 下课铃一响，裘弈从后面走进教室，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人。 “兄弟，做错地方了吧？”裘弈个子高，人也壮，跨个书包站在桌边，几乎将座位上的那人整个笼罩在阴影里。 张值在身后拍了拍裘弈的肩膀，指了指前头：“兄弟，你的位子在那儿呢！” 裘弈顺着张值指的方向一看，和陶栾希同桌？ 这天降的肉饼就这么砸他裘弈脑袋上了？ 严海在一边解释道：“沈哥昨天排座位来着，你没来就算作废，没得选了。你要是不愿意坐前头，要不就去找沈哥服个软给你换换？” 裘弈还能不愿意，那真是一百个愿意，只要能和陶栾希近一点，让他做讲台上他也愿意。 裘弈突然想起昨天张值那条没头没尾的信息——【回头记得请哥们儿吃饭！】 裘弈扭脸看着张值：“这事儿你撺掇的？” “可不是吗？满意吗老铁？”张值坏笑着。 “回头想去哪儿是直接告诉我。” “爽快！” 裘弈现在没工夫和他们多说，径直往陶栾希身边的位置走。 陶栾希正在整理卷子上的错题，突然看见身边的座位出现一只白球鞋，一只书包被塞进了桌肚里，伴随着座椅轻微的嘎吱生，一股陌生人的气息疯狂的刺激着陶栾希的神经。 陶栾希不断提醒自己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奈何对方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只大手伸到自己眼皮底下，手的主人笑的一脸灿烂：“多多关照，新同桌！” 陶栾希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只手，不用看他都知道班里那些好事人群正眼巴巴的看热闹。 这手他接还不是不接？ 私心里他不仅不想接，还恨不得一个眼神都不给面前这家伙，但是不接又显得他小肚鸡肠，那篇帖子的事情更不好解释。 接吧，反正他问心无愧！ 陶栾希拼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容，伸出手就要接住裘弈的手。 指尖的距离渐渐缩短，没等陶栾希做好准备，裘弈已经出手，抓住陶栾希微微颤抖的手，手背上干燥温暖的感觉让陶栾希有一种被电击的错觉，陶栾希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情急之下低低的喝了一声：“放开！” 裘弈放开了，陶栾希摸着手背，回头看见张值他们揶揄的目光，还有其他人“果然如此”的眼神，陶栾希猛地站起来走出了班级。 这同桌他是说什么也不能和裘弈做了！ “调座位？”沈谭惊讶的盯着陶栾希，仔细想了想：“裘弈打扰你了？” “也没有。”不是打扰是骚扰！ 陶栾希笑着，一副为同学考虑的口吻：“裘弈一直不都是坐后面的吗？我怕他到前面来不习惯，老师你也知道，他是不跟着老师进度来的，坐前面强逼着他听课，可能适得其反。而且裘弈各自也高，要是挡了后面同学的视线也不好。” 这话说的在理，沈谭点点头：“行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yes！ 陶栾希欢呼雀跃的回到班级，下一节就是数学课，到时候沈谭应该就会重新调座位吧？终于不用对着那张脸了。 开心的表情可能没有隐藏好，裘弈正漫不经心的翻着书，侧头就看见陶栾希扬起的嘴角，笑道：“干嘛去了回来这么开心？” 陶栾希假装没听见，心里哼了一声，不和你同桌我就开心了！ 沈谭拿着课件走进来，站上讲桌第一件事就对着裘弈说：“听说你想换座？” 陶栾希拿书的手一颤，心里已经疯狂咆哮，老师我不是让你这么说的啊啊啊啊！ “没有啊，”裘弈一脸莫名其妙：“我坐这儿挺好的，干嘛要换？” “你上课就知道睡觉，白白占一个好位置干嘛？” 陶栾希默默的翻开书，心里着急的不行。 “我之后不睡了，我好好学。” 陶栾希手中的笔在纸上戳了个坑。 “但是你坐这儿，后面同学看不见怎么办？” 裘弈挑挑眉，扭脸看着后面的魏元：“你看不见？” “……还行。” 裘弈转过来，冲沈谭耸耸肩：“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你爱坐那儿就坐吧，记得别打扰你同桌。” “这你就甭担心了。” 下面一阵低笑，陶栾希手中那支笔生生被戳弯了笔芯，彻底报废。 之后几节课，裘弈果然像自己保证过的那样，认真听课做笔记，没有睡觉也没有旷课去打篮球。陶栾希愁的不行，这下再想换座就难了，除非等到下一次月考。还有二十几天，陶栾希咬咬牙，决心干脆把这个新晋同桌当空气。 上完课开始讲卷子，陶栾希低着头看着试卷，耳边窸窸窣窣是同桌翻卷子的声音。 “恩？” 一沓白卷递到陶栾希眼皮底下，上面粉色爱心形状的小夹子尤其扎眼。 “这，你的？” 妈的！为什么随手一抓偏偏抓到是这个架子！ 这种书夹是之前班里女学委送给他用的，陶栾希就塞在自己桌子里也没太在意，偶尔摸到了就拿出来用。 “不是！”陶栾希梗着脖子假装不认识。 “哦。”裘弈上身后倾，微微偏头就能瞅见陶栾希桌子下面，用来整理试卷的小夹子有几个和自己这个一模一样。 裘弈没吭声，把夹子拿下来放进自己口袋里，翻开卷子开始听课。 除了上午换座位那会儿，裘弈这个人还挺安静的，上课时间就听课，下课就去外面放风，很少主动招惹陶栾希。 魏元坐在裘弈后面，见裘弈被严海他们拽住去，才伸手戳了戳陶栾希：“你还好吧？” 陶栾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行。” 魏元咬咬下唇：“现在那个帖子都被转疯了，你尽量……少和裘弈往来吧，也省的别人说。” “谢谢。” 难得还有个人关心自己，也不枉昨天陶栾希费了半天的口舌跟他解释。 魏元笑笑，突然凑到陶栾希面前低声道：“你要是真有什么想法，就和裘弈两个人悄悄地，别太张扬。” “……” 得，算我白说！ 陶栾希懒得解释了，疲惫的摆摆手表示不想多说。 放学之后还要处理一些团支部的工作，每天陶栾希离开学校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已经走光，下楼的时候碰见两个女生，看见陶栾希的脸之后表情立刻就不对了。 这幅样子陶栾希这两天见得多了，他没慌，反而冲两个人和煦一笑，声音温柔道：“怎么了吗？” “没，没事。” 等到陶栾希下楼，两个女学生才凑在一起小声道：“他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人吧？” 在她们看不见的视角中，陶栾希勾起唇角，只要老子的笑容够纯良，那些傻逼谣言就打不倒我！ 路过篮球场，正打篮球的几个少年老远看见陶栾希走过来，忙吹起了口哨，起哄声不断。 “喂！裘弈站在打篮球呢！不过来看看？” 隔着十几米远，陶栾希和裘弈的视线对个正着。 裘弈把球扔进篮筐里，转头给陶栾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笑容看得陶栾希愈发不爽。 “哼！”陶栾希扭脸，气冲冲的快步穿过篮球场走了。 看着陶栾希的背影，裘弈有些失落，一边运球一边推了一把还在冲着陶栾希离开方向怪叫的张值：“煞笔吗？干嘛这么吓他？” “怎么，心疼啊？” 裘弈没说话，把手里的球扔到张值的怀里：“以后少开他玩笑。” “不是吧裘弈，人都那么那你开玩笑了，我就起起哄怎么了？” 这话说的裘弈一头雾水：“他干什么了？” 张值一看裘弈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得了，我找给你看。” 裘弈接过手机匆匆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川字：“这哪个孙子造的谣？” 第6章 第6章 陶栾希一出地铁站，老远就看见一个带着帽子的少年靠在墙上，耳朵里塞着耳机，表情淡漠的看着来往的人群。帽檐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那个高挺的鼻梁和优秀的下颚线条还是让陶栾希后背一凉。 裘弈？ 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陶栾希不想和他打照面，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躲在灯柱后面，戒备的盯了裘弈十几分钟，对方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 陶栾希有些着急，眼看着就要上课了，这家伙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走？ “陶栾希？”b班的团支书从路口另一边过来，看见陶栾希立刻热情的打了招呼。 女生清亮的嗓音吓得陶栾希汗毛倒竖，想要示意那人不要说话但是已经迟了，裘弈顺着声音抬头，一眼就看见站在柱子后面的陶栾希。 “你在这儿干什么啊？” 陶栾希手忙脚乱的想要走，还没迈开步子裘弈已经站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早！”高大的少年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裘，裘弈？” 裘弈点点头：“我有点事情和陶栾希说，能给我俩腾点时间吗？” “哦，好，好。”那女生撇了一眼低着头恨不得钻进灯柱里的陶栾希：“那，我先走了。” 陶栾希埋着头继续装鸵鸟。 “还有二十分钟就上课了。” 陶栾希咬了咬下唇，闷声道：“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哦！”裘弈不以为意的点点头，低头凑到陶栾希耳边轻声道：“可是我觉得那篇帖子还挺有趣的，能蹲个后续吗大大？” 陶栾希一听，猛地抬起头里瞪着裘弈，咬牙切齿到：“裘弈你丫——” 周围人来人往大多都是学生，陶栾希没好直接骂人，只能红着眼自下而上的瞪他。 那个表情印在裘弈眼睛里，水灵灵的眼睛泛着红，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愤懑，看得裘弈心里直叹气，可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了，这人来人往的我要是没忍住—— 裘弈压低帽檐：“就几句话，说完就放你走！” 操场后面，学校最外围的一个小亭子里，陶栾希气急败坏的踩着楼梯走到亭子里，双手叉腰抬头盯着裘弈：“要说什么赶紧说！” 这一路过来几乎穿过大半个学校，又是上学的高峰期，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各种暧昧的目光，更有甚者跟在裘弈的身后各种怪叫，裘弈侧头看陶栾希的脸色不好，半开玩笑的拿拳头赶走了那几个好事人群，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陶栾希的心情依旧很不美好。 陶栾希双手抱胸，气鼓鼓的盯着裘弈，愤怒之下头脑也开始不清醒了。 “那篇帖子是不是你的主意？” 裘弈气笑了：“我就那么猥琐又无聊？发这种东西还特么让我自己当下面那个？就算真写那也应该是——” 陶栾希猛地揪住裘弈的领子：“你敢说！” 陶栾希那点力气在裘弈这儿根本都不算什么，倒是冷不丁能和陶栾希挨这么近，对方说话时唇齿开阖的热气都能扑在他脸上，让裘弈有些心猿意马。 “不说了，不说了。”裘弈抬起手臂，有点想摸一摸对方软软的头发，但是看着对方的表情，但是控制住自己，只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放开吧，我保证不提这事儿了！” 陶栾希现在气的恨不能把面前这人整个生吞了，如同没听见裘弈的话一样，揪着他的领子狠狠瞪着他。 奈何对方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和陶栾希对视半晌之后反而噗嗤一笑，裘弈抿唇把笑容憋回去，好整以暇道：“陶栾希，我实话说了，你这样子让我有点想亲你。” 一句话让陶栾希如同触电一般猛地松开裘弈的衣领，陶栾希后退了半步，耳朵不自觉的发起烧来：“变态！” 裘弈耸耸肩，没反驳更没生气，随即换上一副正经的面孔：“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谁干的？” “我怎么知道是谁？”陶栾希瞥了裘弈一眼，低声嘟囔道：“我还以为是你。” “我不干写文yy这种事儿，喜欢就直接说了，你知道的。” 我特么一点都不想知道。 陶栾希恨恨的想，对裘弈厚脸皮的认识有上升了一个新高度。 裘弈见陶栾希低着头半天没说话，也弯下腰去看他的脸。 “怎么？忘了？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你闭嘴！” 裘弈笑着直起腰，有些可惜不能把陶栾希红着耳朵的样子拍下来。 “不管怎么说，那人好像很了解咱俩的事情，特别是你。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有告诉过别人吗？” 陶栾希自己都恨不得不认识裘弈这个人，怎么会和别人分享他们俩之间的事情？ “当然没有！” 裘弈点点头，扭头看着外面的操场陷入沉思。 裘弈这么问倒是给陶栾希提了一个醒：“你呢？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什么？”裘弈思绪被打断，有点茫然的看着陶栾希。 陶栾希声如蚊蚋：“你……喜欢我这件事。” 说完这句话陶栾希恨不能把自己的嘴巴缝上，啊啊啊啊啊我说的都是什么啊！！！ “哦，”裘弈想起自己那一圈朋友，啧了一声挠了挠头，换了一种说法：“这件事我从来没瞒着。” 陶栾希有点傻眼：“你，你都说了？” “别人问的话，我就直说。” “你，你是傻逼吗？”陶栾希浑身发抖：“万一他们跟别人说呢？万一这件事就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做的呢？” “他们几个不会说的。”反正在那群纨绔子弟里，喜欢个把男生压根就不是个事儿。 “除非——” 陶栾希心中一凛：“除非什么？” 裘弈一笑：“除非你答应我的告白，成了我男朋友，他们还有可能说说。” 陶栾希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裘弈的胸口中，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死变态你休想！”说完转身跑了。 这一拳打得有些重，看来对方是气狠了。 裘弈揉了揉胸口，这会儿耽误了不少时间，教学楼已经传来阵阵的早读声音。裘弈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不紧不慢的在操场上转着圈散步。 那边响了几声，程飞可以压低的声音传过来：“你小子这时候打给我干屁？老子手机没关静音尼玛差点就被老师发现了！” 裘弈现在没空管这些：“我们学校贴吧你这两天看了吗？” “一中的贴吧？我没事看那个干什么？” “别给我装！市里几个高中哪个贴吧里没有你？” 程飞傻乐了一会，也不装了：“你说那篇小h文的事情吧？可以啊裘弈，人都暗恋你成那样了你就从了人家呗！你不是正好喜欢他吗？牺牲一下菊花也没啥吧！” “滚！那东西不是他写的！”裘弈顿了顿：“他还以为是你们写的。” “我特么没事儿写那玩意儿，我脑子坏了？别说我，就是剩下那几个我也替人家担保了，他们那脑子写不出来这样的东西。” 裘弈想起来那篇文的文笔，的确不像是这几个糙汉子能造出来的东西。 “不扯了，帮我查个东西。” “查什么呀，我很忙的。”程飞吊着他。 “你装屁！”裘弈冷声：“事情办成了，我那辆杜卡迪归你了。” “你说的啊，一言为定！” 陶栾希这下是彻底把裘弈这个人当空气了，就连一贯视作生命的温和友好的学霸形象也暂时都到一边，一整天都没有给过裘弈好脸色。裘弈也很安分，权当和陶栾希不熟。 下课的时候和张值几个胡侃，陶栾希一经过，张值这个不安分的又想开始起哄，被裘弈拿饮料瓶拍在脸上，裘弈声音冷冷道：“嚎什么嚎，不熟，别瞎起哄！” 声音清晰的传到陶栾希耳朵里，陶栾希眼都没眨一下，抱着材料径直走进教师办公室。 下午三节课后有新到的一批教材，陶栾希早早的被叫过去帮忙核对，差不多弄好的时候，各班来领书的已经到了，按先后顺序排队进来。 裘弈一进门陶栾希就看见了，低头看着纸上的记录：“a班四十本，那边领。” 裘弈点点头，默不作声越过陶栾希，顺便捂住了张值的嘴。 裘弈后面跟着的是个女孩，学生会的，之前办活动的时候见过几面，和陶栾希还算是熟悉，陶栾希见到是她过来拿书，有些惊讶：“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班男生呢？” 那女生叹了一口气：“咱们班最后一节体育课，都疯的没影了，我怕来晚了数量不够，这不就先跑来了吗？” 陶栾希笑笑：“辛苦了，那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成，但是教材我得先领了，省的一会儿剩下的有瑕疵。” 陶栾希点好数量，搬了一摞放在女生面前。 “你们班的，你看看还行吗？” “行，你做事我一百个放心的。”那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感慨：“咱么班男生要是有你一半体贴我做梦都能笑醒。” 裘弈抱着书从后门出去了，离开之前余光瞥了一眼前头，陶栾希带着淡笑看着正说话的女生，目光温柔得能挤出水。 后面的严海抱着书看不见路，猛地撞在裘弈的后背上。 “靠！裘弈杵这儿不走干嘛？” 裘弈目光微冷，缓缓收回视线。 “走吧！” 第7章 第7章 陶栾希这边正在忙也顾不上周围，等到最后一个班教材领完，刚刚那女生还站在自己身后。 “你还没走？”陶栾希微讶：“你们班男生还能过来吗？” “不知道啊！”对方也有些着急：“算了我自己拿回去得了。” 说着那女生就要上手搬东西，陶栾希眼疾手快拦住她：“你再等一会儿吧，我把剩下来的清点一下。结束之后我帮你拿过去。” “那，那太麻烦你了吧？多不好意思啊！” 陶栾希安抚一笑：“让你一个女生板这么重的东西我才会不好意思，你坐一下吧，很快的。” “好。” 女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陶栾希撸起袖子和其他几个人清点剩下来的书，抱着书的白皙手指因为用力更加显得骨节分明，少年目光低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看得她不觉有些失神。 陶栾希收拾好，抬眼的时候那女生正看着自己的方向出神，脸颊两边有一抹淡淡的红晕，陶栾希太熟悉这样的表情，微微一笑：“我收拾好了，走吧！” “哦，好。”女生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眼神有些露骨，这会儿回过神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陶栾希伸手拿着半人高的教材，双手一拎—— 没起来。 …… 气氛有些尴尬，女生忙伸手要接：“我也拿一点好了，这么重你一个人搬不了的。” “你拿上面几本散的吧！下面的交给我。”陶栾希还是有点介意自己的男性实力没有在女生面前表现出来。 等到上面的几本被拿下来，陶栾希暗暗憋了一股气，一使劲把整摞书抱起来，重压之下，陶栾希往后退了半步，微微后仰才能勉强撑住不把手里的东西给摔下去。 教材一直堆到了陶栾希下巴的地方，陶栾希冲女生一笑：“还真的有点重的，还要麻烦你在旁边给我看路。” “好，好，应该的。” 手里的教材沉的如同抱了个秤砣，但是陶栾希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自从运动会那件糟心事发生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被崇拜的眼神了。 真特么爽！ 陶栾希一边走一边和那女生闲聊，气氛很好，陶栾希的心情更好，上楼梯的时候那女生提醒了一句：“小心台阶。” 陶栾希抱着书压根看不见前面的路，正在犹豫怎么轻松又优雅的迈步上台阶的时候，双手一轻，陶栾希一抬头，裘弈正单手拎着前一秒还在陶栾希怀里的书，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盯着陶栾希的脸。 卧槽这家伙的力气这么大？！ 裘弈眼神冷冷的在两个人之间游走了几圈，然后扬起一个不怎么真诚的笑容：“聊什么的这么开心？” 要不是旁边还站个人陶栾希都要指着裘弈鼻子骂了，丫的能不能不要总是冷不丁出现破坏我美好的心情？ “我，帮同学搬书。”陶栾希伸出手：“给我吧，晚了该放学了。” 这话赶客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裘弈意味深长的看了陶栾希几眼，扭脸问他身边那个女孩：“你几班的？” “c班，三楼上楼第一间教室。” 裘弈点点头，也不等两个人，拎着教材三两步跨上楼，陶栾希上来的时候，那家伙已经把东西送到，气定神闲的双手插兜走出来。 这家伙不知道重的吗？！ 陶栾希眯了眯眼，不着痕迹打量起裘弈穿着校服的胳膊。 裘弈注意到他的眼神，笑了笑：“喜欢啊？要不要把袖子撸上来给你看？” 陶栾希没理他，转身就准备上来。裘弈跟在后面，凑到他面前低声道：“你喜欢那样的？” “哪儿样的？”陶栾希被问得有点懵。 “那样的。”裘弈指了指楼下刚刚进班的女生：“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陶栾希微微皱眉：“同学之间就非要你喜欢来我喜欢去的？” “哦，”裘弈点点头：“我看她倒是蛮喜欢你的。” 陶栾希吐了一口气，纠正道：“那是崇拜！” 裘弈挑眉：“你希望别人崇拜你是吧？” 陶栾希没说话，但是眉飞色舞的小神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那我也崇拜你，你能不能想刚才那样对我笑？” 陶栾希神色一凛，扭头盯着裘弈：“你动机不纯。” 裘弈笑了：“上赶着给你当迷弟都不要？你总得给人一个机会吧！” 陶栾希烦他得很，眼看着就要到班里，陶栾希突然转身，指着裘弈的鼻子：“别跟着我！” 裘弈无奈的耸耸肩：“咱们顺路啊，不然你走往旁边，这就算咱们一起，怎么样？” 跟这家伙怎么就说不通呢？！ “总之我和你不能一起回去！我先进去，你等会再进来！不然就你先，我在门口站一会儿。” 裘弈知道他在忌讳什么，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去晃一圈，你先进去。” “准备去哪儿晃啊？”沈谭双手抱胸悠哉的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出去浪？谁给你的自信？赶紧的回教室去。” 陶栾希心里直叹气，但是班主任已经发话，他也不好说什么，无奈之下只能尽可能远离裘弈，低着头走进教室。 这回儿班里大半都看过那篇帖子，陶栾希刚走进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立刻开始起哄。 张值直笑：“这才几天就同进同出了？” 陶栾希脸通红，进门之后头就没抬起来过。 裘弈啧了一声，随手抓到一张白卷揉成一团丢在张值脸上，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不爽：“你们再多说一个字？” 主语是“你们”而非“你”。 全班顷刻间噤了声。 “裘弈，干嘛呢你？”沈谭最后一个进门，低声喝了一句：“坐下。” 裘弈沉着脸坐回位子上，沈谭放在手里的教材拍拍手，漫不经心道：“前几天就发现你们不太对劲，我琢磨着咱们班好像也没有班对啊，结果昨天去问了一圈，结果你们物理老师告诉我，是两个小男生。” 班里一片低笑，陶栾希的脸更红。 尼玛老师都知道了？！ 沈谭等学生们笑完，不紧不慢道：“那篇帖子写的不错，这水准能去写网文了。” a班三十多对眼睛齐刷刷往陶栾希身上瞄，裘弈侧眼，这次连手都开始发红了。 “不是他写的。”少年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连张值都愣住了，谁能想到被yy的当事人还会替yy他的人说话。 沈谭点点头：“我相信不是陶栾希。本来这件事我不打算公开说的，但是看今天这状态，为了咱们班级的团结，我还是简单说两句，虽然你们都还十几岁，但是毕竟都是受过十几年教育的人，别听风就是雨，要学会尊重每一个人的人格，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后面的话陶栾希已经听不清了，巨大的委屈伴随着羞耻感的情绪让脑袋嗡嗡作响，仅仅几天时间，陶栾希苦苦营造的形象因为一篇文瞬间崩塌，甚至都没有人给他解释的机会。面前视线变得模糊，陶栾希死死咬着下唇压制眼眶的那股酸意。 “没事吧！” 裘弈的声音很轻，陶栾希别过脸不想理他，委屈感涌上来，就偏执的把一切事情就归咎到这个人的身上。 要不是他，也不会有这些事情！ 最后一节课陶栾希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考虑着要不要转学。 “放学等我几分钟，有话给你说。” 老子一个字也不想听！ 陶栾希低头看表掐着时间，放学铃声一响，就光速收拾好东西飞奔出了门，裘弈反应过来想去抓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门外。 “啧！” 陶栾希一路狂奔回到家里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红的，一路低着头不敢看人。陶妈看出儿子今天状态不对，忙过来检查他身上：“怎么了？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了？” “没有。”陶栾希别开脸准备上楼，声音闷闷的：“跟老陶说一声，我想转学。” 陶栾希回到房间里要关门的时候傻妞也跟了上来，狗脑袋卡着门口不让陶栾希关门。 “哪儿都有你！” 陶栾希敞着门让它进来，自己扑倒床上蒙着脸，傻妞就把脑袋搁在床上，安静的陪着陶栾希。 手机有新的短信提醒，陶栾希歪着头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屏幕—— 【顾潇潇：卧槽哥，你看你们学校论坛了没有！】 陶栾希现在看见论坛两个字就头疼，把手机扔在一边假装没有看见。 没一会儿对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陶栾希被铃声吵的头疼，拿过电话接通之后没好气道：“顾潇潇，老子现在心情很差没空理你！写你的作业去！” 顾潇潇没想到对面火气这么大，愣了半天才心虚道：“你都知道了啊？” “呵呵，”陶栾希冷笑了一声：“不光是我，整个一中差不多都知道了，你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有点晚。” “对不起嘛，我有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啊！我就图个好玩儿，在自己微博小号上发的，谁知道有好事人群搬去了你们学校贴吧里。” 陶栾希愣了半晌：“那帖子作者是你？” “那帖子作者特么是你？！” 顾潇潇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点阻隔对面的咆哮声，然后怯生生道：“别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说你讨厌裘弈，我就发了篇同人让你压一压他解解气嘛！” “顾潇潇，有没有脑子？！你发那种东西是生怕别人不误会是吗？你特么丢的是我的脸你知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哥，对不起，我错了。” 陶栾希几乎要呕出一口老血来，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毁在了自己人手里，陶栾希捂着胸口虚弱倒：“顾潇潇！” “在！有什么事哥您吩咐，我顾潇潇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年之内，别特么让我逮到你！” 第8章 第8章 陶栾希几天没来学校了，裘弈憋了一肚子话的话没人说，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 这节课自习，安静的教室里突然传出一阵手机短信的叮咚声，魏元抬头瞄了一眼前面的人，声音是从裘弈口袋里传来的。 裘弈黑着脸，丝毫不忌惮现在是在教室里，拿起手机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随后站了起来，径直出了教室门。 沈谭还在办公室备课，突然眼前一黑，一抬头，裘弈面色不善的站在自己办公桌前。 “进老师办公室都不知道敲门的吗？”沈谭眯了眯眼睛：“你鼻子怎么了？” 裘弈略微尴尬的按了按鼻头：“打球的时候走神，被砸了一下。” 沈谭嗤笑一声：“裘弈，我认识你十几年，除了你穿开裆裤那会，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副衰样。” “表哥，能不提这事儿吗？”裘弈无奈叫了一声：“我想要看你手里的学生情况报告。” “干嘛？” “有事，别问了。”裘弈伸出手：“我急用。” 沈谭微微一笑：“你找我要我就要给？裘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怎么样你才能给？” “原因，还有，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陶栾希自从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就开始全面自闭了，学校也不去，电话也不接，顾潇潇电话没打通，只要找了陶妈妈探听了一下情况，知道陶栾希已经打算转学，顾潇潇慌了，这尼玛要是解释不清楚她罪过可就大了。 心神不宁了一天，好不容易挨到放学，顾潇潇准备亲自去陶栾希家里看一看的，结果下了教学楼还没走两步，就远远看见校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是足够让一圈初中生羡慕的身高，还有身上熟悉的挎包，足够让顾潇潇看出来他的身份。 裘弈！ 顾潇潇脚下一顿，背后发凉，比起陶栾希，她现在更不愿意面对这个人。 顾潇潇左顾右盼准备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奈何裘弈一抬眼，已经在人群中看见了她。 “顾潇潇！” 男生的声音不大，却偏偏有股说不出的威慑力，吓得顾潇潇浑身僵硬迈不开腿。 裘弈不紧不慢的走到顾潇潇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是你？” 顾潇潇憋着嘴，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和之前无数次在陶栾希面前犯了错求饶的表情一样，可怜兮兮的：“大哥，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此时此刻，陶栾希正窝在被子里，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三四天没有去学校，少了膈应人的起哄还有某张讨人厌的脸，陶栾希难得松了一口气。 “希希啊，你在房间里闷一下午了，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啊？”陶妈妈在外面敲了敲门。 陶栾希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各种吃了一半的零食，冲外面喊了一句：“不饿！” “希希啊，要不要咱们带傻妞出去散个步啊？” “不去。”脸丢光了，没脸出门。 陶妈妈叹了一口气：“那你休息吧，有事一定要和妈妈说知道吗？” 陶栾希窝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叹了一口气，他也想出去啊，但是一想到那篇挂了好一周多的热帖，还有那张讨厌的脸，陶栾希就一点没有了出门的心情。 陶栾希掀开枕头，把压在下面的，写着“煞笔裘弈”的小猪公仔拿出来，狠狠捏着它的猪脸泄愤。 “希希啊，你出来一下好不好，你同学来看你了。” 陶栾希一愣，这时候谁回来找他？ 陶栾希扔下公仔，穿着睡衣走到门口，隔着门问陶妈妈：“男生女生啊？” “男生。” 陶栾希第一个想到是魏元，整个a班就他和自己关系亲一点。 陶妈妈笑呵呵的：“那男孩儿长得真好，又有礼貌嘴又甜，希希啊，你这个同学挺不错的，要跟人家好好相处。” 陶栾希微微皱眉，魏元近视很深，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不熟的话看着还挺腼腆一个人，怎么能和他妈妈相处这么好？ “马上出来。”陶栾希本来想换件衣服，但是想起自己请假的理由是生病，穿的整整齐齐反而露馅，就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假咳了几声找了找感觉，随后开了门出去。 还没下到一楼，陶栾希就听到自己妈妈热情的招呼声。 “小同学你吃点水果啊！希希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同学来家里找他，别拘束！” 那人的声音晴朗好听：“谢谢阿姨！” 陶栾希脚步一顿，这声音根本就不是魏元。 陶妈妈看见楼梯上陶栾希露出来的一只脚，忙对裘弈说：“希希下来了。” 裘弈顺着陶妈妈指的方向看过去，楼梯对上面两层，一双绵羊拖鞋正犹犹豫豫踩在楼梯上，好半晌之后才不情不愿的走下来。 陶栾希皱着眉头慢慢走下台阶，戒备的盯着裘弈：“你怎么来了？” 陶妈妈板起脸：“希希，不可以对同学没礼貌。” “没关系的，阿姨，”裘弈笑的温和：“我和陶栾希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我今天过来，就是说这件事的，也是来和陶同学道个歉。” 这话说得卑微，听得陶妈妈也觉得不好意思，忙说：“同学之间什么道不道歉的，没那么严重，我们希希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希希是不是？” 陶栾希黑着脸不接话，如果不是他妈妈在场，他可能会直接把裘弈轰出去。 “小气劲儿！”陶妈妈笑了一声：“得了我带傻妞出去遛弯儿，家里交给你们了。” 陶妈妈站起来，摘了围裙走到陶栾希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和同学说话，知不知道？” 陶栾希嘴巴一扁，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陶妈妈摸了摸自家儿子细软的头发：“要乖！” 陶栾希虽然不情愿，但是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 陶妈妈满意的牵着傻妞出了门，家里只剩下陶栾希和裘弈两个人。 裘弈一直没说话，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陶栾希一身睡衣和自己妈妈半撒娇的交流，心都软了大半。 “过来坐吧！”裘弈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一直站着不累吗？” 陶栾希假装没听见，别过脑袋靠在墙边：“就这么说！” 人家不愿意动，裘弈只能主动站起来，走到陶栾希身边，本想着直接说正事，但是看着陶栾希一身宽松的居家服，仰起脸一脸戒备的仰视自己，裘弈又觉得，这么好的气氛，不聊点别的实在是浪费。 “你那个粉色发卡呢？” 陶栾希一怔，随即恶声恶气道：“关你屁事！” “不会丢了吧？”裘弈有点惋惜：“挺可爱的。” 陶栾希瞬间炸毛了，杏眼一横：“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不是，只是只有这个话题，能让你跟我多说两句。” 陶栾希气的倒吸一口凉气，刚准备开骂的时候，裘弈忙堵住他的话：“帖子是你表妹发的，叫顾潇潇那个。” 陶栾希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你也知道了？”裘弈表情微讶，随即点点头：“行吧，知道了也好，那丫头胆子大得很，之前喜欢各种论坛里写一点同人耽美自嗨，没想到有一天yy到咱俩头上来了。小孩子不懂事，你也别太为难她。” 裘弈这家伙还帮顾潇潇说话？ 陶栾希盯着对方的眼睛，确信这番话是出自裘弈的真心。 “你见过顾潇潇了？” 裘弈点点头：“我让她写了检讨，回头我找人匿名发到咱么学校论坛里，之前那篇热帖我也找管理员撤下来了。” “哦。” “哦？”裘弈笑了一下，本来想逗他跟自己说句谢谢，但是转头一想这么说对方估计又会炸毛，毕竟这事儿裘弈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陶栾希的脸。 陶栾希被他看得发毛，皱着眉头拼命往墙上靠：“干嘛这么看我？” 裘弈低声道：“明天来上课吧？”声音温柔带着诱哄。 陶栾希歪着脑袋，手指摆弄睡衣的下摆还在犹豫，就算现在帖子撤了，但是一中的大半师生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他陶栾希和裘弈别人绑在一起写了yy文，还是非常的没面子。 裘弈看出对方的犹豫，立马补充：“我保证，你回学校之后绝对没有人敢再提这件事。” “恩——” “谁再敢替你就揍他！或者我揍他，想揍成什么样你说！好不好？” 陶栾希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裘弈正盯着他的脸，陶栾希不想表现的太明显，还是伸出一根手指和裘弈约法三章。 “在学校里不能跟我靠的太近！至少最近这段时间不行，别和我说话，也别看我。” 裘弈微微皱眉：“有点难，我……尽量吧！不过这段时间之后呢？” 陶栾希哪顾得上这些，下次月考之后两人是不是同桌还另说，他才没工夫理会裘弈的小心思！ 这边陶栾希的如意算盘打的噼啪直响，对面的裘弈却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什么？” “那篇帖子没写完，我有点好奇，那两人最后在一起了没有。” 陶栾希一僵，抬头瞪着满眼笑意的裘弈。 裘弈眼神里满是宠溺：“我猜有，你呢？” “我猜你妹！” 第9章 第9章 陶妈妈回来的时候裘弈还没走，傻妞见到家里有生人，难得没有警惕的竖起耳朵盯着他，而是一脸好奇的凑到裘弈身边嗅来嗅去。 陶栾希恨铁不成钢的抓着自己傻狗的项圈把它拉到身后，张着嘴无声道：“你能走了！” 陶妈妈热情道：“裘弈还没走呢？要不要留下吃个饭？你都爱吃什么阿姨做！” 陶栾希立刻插嘴：“他什么都不爱吃！人家日理万机忙得很！没空在咱们家吃！” 裘弈看了陶栾希一眼，冲陶妈妈歉意一笑：“谢谢阿姨，不过我等会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了。” 陶妈妈有点遗憾：“那，让希希送你出去吧，以后常来玩！希希——”陶妈妈用手指了指外面，陶栾希瘪瘪嘴，下巴一样指了一眼外面：“走吧！” 走到外面，陶栾希刚要下台阶，裘弈伸手拦了一下：“你脚上穿的拖鞋，就别出来踩了。” 陶栾希耸耸肩，其实他也没准备送多远。 裘弈一笑：“明天能在学校看见你吗？” 陶栾希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会去的。” 裘弈点点头：“好，我等你，希希。” 陶栾希浑身汗毛倒竖，抖了两下抬头瞪裘弈：“不准你这么叫我！” 第二天一早，陶栾希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校服之后在镜子面前收拾了半天，反复确认脸上身上没有一点瑕疵，才满意的背起书包去上学。 到班级的时候人还不多，陶栾希书包刚放下就有人过来要作业，陶栾希微微一笑，把写好的卷子放在桌子上，需要自取。 魏元伸手戳了戳陶栾希的后背：“你可算是回来了，论坛里想帖子已经撤了，那个盯着你名字的微博也公开道歉了，你不在这几天班主任把几个带头起过哄的一顿狠削，勒令班里不准再提这件事情，就怕你不自在。” 陶栾希状似不在意的笑笑：“谢谢你告诉我。” 这笑容魏元一个男生都觉得好看，魏元心里感叹，这心理素质果然和自己不是一个等级的。 正说着，裘弈单肩挎着书包走进来，面无表情的坐到陶栾希身边。两个人顿时噤了声，没一会儿，张值挠着头晃到陶栾希课桌旁边。 “不好意思啊兄弟，前两天我犯浑，老是拿你开玩笑，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张值这人在班里油腔滑调惯了，很少有正经的时候，这冷不丁老老实实的和陶栾希道歉，倒把陶栾希吓了一跳。 陶栾希不明就里，茫然的扭脸看裘弈。裘弈耸耸肩：“看我干吗，人跟你道歉呢！” 陶栾希想起前几天张值起哄的那副嘴脸，恨不能一脱鞋拍死丫的，现在即便对方已经道歉了，他一时半会儿也真的是做不到原谅。 张值有点着急了：“哎哥，你能说句话吗？我这两天被沈哥折磨的是在受不了了，你能行行好饶了我吗？” “下次还乱说吗？” 陶栾希还在犹豫，裘弈先替他开了口。 张值高举三根手指头：“我发誓，以后你就是我陶哥，裘弈就是我裘哥，我要是再胡说你就抽我行吗？” 扑哧一声，魏元的同桌没被憋住笑，慌忙捂住嘴低头假装看书。陶栾希依旧板着脸，张值有点傻眼了。 “行了，没你事儿了，走吧！”裘弈摆了摆手：“别在这碍眼。” 张值没动，眨了眨眼瞅着陶栾希。 陶栾希还是笑不出来，低着头假装看书：“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以后……别那样就行。” “得嘞！”张值脸上多云转晴：“陶哥你放心！” 早读期间，沈谭进来转了一圈，走到陶栾希的桌前：“身体还好吗？” 他没提帖子那事儿，就这陶栾希请病假的事情问候了两句。 “好了，谢谢老师关心。” 沈谭点点头：“好了就行，我也放心了，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和老师反馈，别一个人憋着知道吗？” 沈谭瞥了一眼陶栾希旁边，靠着椅子百无聊赖翻着英语课本的裘弈，嗓门微微提高：“要是有人影响你学习，你就来跟我说，老师永远向着你这边。” 感觉有被内涵到的裘弈嘶的一声皱起眉头：“有事儿吗你？有你这样挑拨同学关系的吗？” 沈谭哼了一声，白了裘弈一眼走了。 裘弈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道：“我要是哪里让你不舒服了，你直接告诉我，不用去找那个逼！” 陶栾希没说话，脑海里突然萌生出“这家伙其实人也还不错”的想法。 下午有一节体育，陶栾希去更衣室的时候，刚好撞见严海。 “哟！陶栾希，你也选的篮球课？” 陶栾希笑着点点头，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运动服。 “哈哈！那咱么又是同班了！”严海越过陶栾希往更衣间伸出走，根据领到的牌子找到自己的柜子。 一中向来强调学生的全方位发展，除了文化课之外，也尽量优化各种选修课程，校园各种设施好的令人咂舌。 陶栾希一向来得早，此时更衣室里只有他和严海两个人。陶栾希对面柜子，解开校服外套的扣子，脱掉袖子的过程中偷偷瞄了一眼斜后方。 严海上半身已经脱干净了，正抓着运动服的下摆往身上套，后背上麦色的皮肤包裹着结实的肌肉，看得陶栾希直咬下唇。 这他娘的才是男人的身材啊！ 严海对于陶栾希的目光浑然不觉，换好衣服冲陶栾希笑笑转身就走了，陶栾希目送他出门，确定他走远了之后迅速拉开自己的衣领看了一眼。 白皙的皮肤上看不出一点肌肉的线条，倒是一条一条的肋骨线若隐若现。再捏一捏肚子，软软的没有一丝肌肉结实的触感。 陶栾希很挫败，暑假在家的时候他每天天不亮就跟着他爸锻炼，奈何身材还是这个身材，一点没有要变肌肉猛男的趋势。 陶栾希叹了一口气，低声嘟囔：“也不知道你那一身腱子肉怎么长的！” 长着一身腱子肉的裘弈打了个喷嚏，羽毛球贴着球拍边缘落到了地上，张值长吁了一口气：“哥，你咋回事啊！” 裘弈握着球拍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扭脸看见隔壁篮球场上，篮球班的已经开始练习投篮。 所有人都是统一的白色运动服，胸口上有一中的校徽，但只有陶栾希一个人在人群中尤其扎眼，白玉一样的胳膊在阳光下几乎泛出一种淡淡的光泽，从运球到投篮，动作近乎完美，且球球必中。 严海都看傻了，从陶栾希手上接到球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你，篮球玩儿的这么好？”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瘦胳膊瘦腿的学霸也就只适合在屋子里学习，运动什么还是得看他们这些天天在外面跑的。 陶栾希微微一笑没答话，安静的跑到队伍后面等着下一次练习。排在队伍最后面的眼镜男半张着嘴看着陶栾希过来，一脸羡慕的和陶栾希说着什么，陶栾希腼腆一笑，耐心的回答，那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几分。 “喂喂喂！发什么呆啊！”张值伸手在裘弈面前挥了挥，裘弈眨眨眼，这才回过神来。 “走神了。”裘弈嫌弃一角擦了擦汗，和对面的人换了位置：“接着玩儿吧！” 放学回家，陶栾希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胳膊，心满意足的走在校园里，想起体育课上别人艳羡的目光，心里感叹不枉我练了一个月的投篮。 “希希！” 陶栾希后背一凉，能在学校里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果然一扭脸，裘弈正抓着篮球场的防护网，笑着看着自己。 “干什么？” 裘弈投其所好道：“今天篮球场上帅呆了。” 听到这话，陶栾希的小尾巴瞬间翘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僵硬。 “进来玩会儿？篮球打的着好别浪费啊！” 陶栾希有些犹豫，他不是不爱玩儿，只是顶着太阳大汗淋漓的和一群男生撞来撞去显得很……没形象。 “来吧！”裘弈的声音带着诱哄，指了指身后：“又是学霸又会打篮球多招人稀罕啊！” 裘弈所谓的“招人”其实只有自己，不过这话结结实实戳中了陶栾希的那点小心思。 “那，就玩儿一会儿好了。” 陶栾希翘着尾巴，第一次主动跨进篮球场里，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和裘弈一起打篮球。 平时一起玩儿的几个男生看见陶栾希撸袖子上场都有点傻眼，这……这怎么打，这人长得跟个豆腐似的万一碰碎了怎么办？ 裘弈耸耸肩，比了个手势——正常打。 陶栾希打的很认真，球场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额头上出了汗，脸颊上蒙上一层健康的红晕，薄唇微启喘着气。 篮下抢到球，陶栾希带着球往对方篮筐跑，张值站在后面想截，凑在陶栾希身边又放弃，苦着脸看着裘弈：“不行，我忍不下心撞他。” 裘弈笑着撸了一把他的脑袋，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陶栾希身边。 陶栾希后撤了一步，一边运球一边戒备的盯着裘弈，裘弈两只长手一伸几乎挡住了陶栾希的路，前面没有可传球的队友，一不小心就会被截下来。 陶栾希试探了几下没有走掉，心里想着尽量给队友争取时间。 裘弈绷不住了，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投降的笑容，收起双手侧开身，指了指后面的篮筐：“你投吧！” 陶栾希没多想，眼睛盯着篮筐，一手托着球轻轻一跃，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稳稳的穿越篮筐掉在地上。 陶栾希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裘弈，看见了吗？ 裘弈就站在陶栾希面前，跳跃的动作带起衬衫的下摆，露出一小段劲瘦的腰线，裘弈还没看仔细，对面人亮晶晶的笑眼就出现在眼前。 真难得。 裘弈一笑：“很棒！” 陶栾希难得坦诚的笑了笑，越过裘弈去抢球，裘弈没动，视线却一直追着他。 张值从后面跟上来，一只手搭在裘弈的肩膀上，皱着眉头盯着裘弈的脸：“哥们儿我真的是看不懂了，前一段时间你不是挺讨厌和这小子被人绑在一起yy的吗？这会儿干嘛又这么哄着他？” “这都不懂吗？”裘弈睨了他一眼：“我单相思呢！” 张值笑了，以为裘弈在开玩笑：“甭逗了，你喜欢他？” 裘弈看着陶栾希在自己擦肩而过：“喜欢啊，就是人家不喜欢我。” 裘弈认真的语气让张值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真假：“不是，兄弟——” “不过这也不一定，现在不喜欢，搞不好以后就喜欢了。”裘弈丢下这句话，追着陶栾希走了，只留下张值一个人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靠！” 一场球打下来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陶栾希意犹未尽的收拾东西离开，裘弈跟在他身后，伸手接过陶栾希刚拿起来的外套：“给我吧！” 陶栾希一愣，但是身上这会儿刚运动完正热得难受，皮肤上多一片布料都嫌多余，既然有人愿意替他拿，他也乐得空着两只手。 “去找点水喝？” “好。” 裘弈扭头，看见陶栾希因为汗湿黏在额上的几缕头发，便伸手替他撸了一把。陶栾希眉头一皱，抓住裘弈的胳膊冷声道：“别碰我头发。” 手指抓住裘弈胳膊的那一瞬间，陶栾希心里骂了声靠！ 这是高中生的胳膊？！ 小臂肌肉不厚，但仍能感受到皮肤之下蕴藏的力量，陶栾希不动神色的咽了咽口水，即便是在两个人僵持的气氛中，还是没有忍住小小的捏了一把。 裘弈还在愣神，注意到陶栾希的小动作，立刻笑出了声：“羡慕啊？” 陶栾希扭脸：“没有！”说完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转身要走。 “哎，”裘弈拦住他：“不是说好一起去喝水吗？” “没心情，不想去了。”陶栾希板着脸，一脸理直气壮好像刚才说“好”的人不是他一样。 “陶栾希，”裘弈双手抱胸，幽幽道：“其实身材挺好练的，找到方法的话很快就能看见成果。恰好，我有些经验。” 陶栾希竖起耳朵，脸上的不悦褪去不少。 裘弈一笑：“想学吗？” 陶栾希不上当：“你肯教吗？” “当然，不过我另有条件！” 第10章 第10章 “这是什么？”沈谭拿起递过来的两张申请表：“自习室申请？” 沈谭抬头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陶栾希：“你不是一直在家里自习的吗？怎么忽然决定申请学校自习室了？” 裘弈插嘴：“人想来就来了呗，还得什么事情都跟你汇报原因？” 沈谭瞪了裘弈一眼，冷声道：“我是班主任！”说完又看了另一张申请表，意味深长的瞅着裘弈：“怎么？你也要上自习？” 裘弈点头：“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沈谭哼了一声：“你能不跟老师呛声我就谢天谢地了。”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老师都笑了，物理老师出来打圆场：“愿意留在学校自习是好事啊！沈老师你也别太较真了。” 裘弈物理从来都是年级第一，物理老师喜欢他喜欢的不行，但凡听见有人说裘弈不好都要出来维护几句。 沈谭笑了笑，没有接着骂，低头拿笔在两张申请表上签了字：“今天晚上就可以过来，每天晚上七点签到，记得别迟到。” 沈谭把表放进抽屉里，抬眼意味不明的盯着裘弈的脸：“自习就认真自习，别动什么歪心思，要我知道了有你好看！” 两个人交了表就从办公室里出来，陶栾希走在后面，盯着裘弈的背影若有所思，裘弈回头看见：“想什么呢？” “你和沈老师，认识？” “他我表哥。” 难怪。 陶栾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裘弈看他的表情一笑：“你不会觉得他能当咱们班班主任是家里的原因吧？这家伙成年之后就没管家里要过一分钱了，为了离家里的关系远一点恨不能把姓都改了。” “我没这么想，沈老师人挺好的。” 裘弈一挑眉，转身站在陶栾希的面前挡住他的路。 陶栾希还在想事情，突然一个人影挡在面前差点没撞上，陶栾希怒道：“你干嘛？” “不干嘛？你刚才说，沈谭那家伙好？” 陶栾希皱眉：“他做班主任不好吗？班级管理得好，教学水平也够，咱们班学生头挺喜欢他的吧！” 裘弈背着光，整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周身阳光的气息中，陶栾希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冰冷的味道。 “你……不喜欢你哥吗？” 裘弈一怔，那丝冷气如同幻觉一样瞬间消失。裘弈看着陶栾希眨了眨眼，随即露出和往日一模一样的温暖笑容，他恶作剧似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陶栾希的软发：“只是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说喜欢别的男人这种话。” 被摸过的地方带上另一个人的体温，陶栾希有些怔愣，双手紧了紧又松开，一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冲出口中：“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一样习惯性的揣着两副面孔，一副应付外人，一副藏着本性。 裘弈一愣，回头定定的看着陶栾希。 陶栾希咽了咽口水，攥紧拳头心想完了，这怕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他要恼羞成怒揍人怎么办？ 这块头陶栾希怕是要吃亏，但是直接逃跑又太挫。 “你怎么这么敏锐啊？”一声轻轻的叹息飘散在风里。 裘弈噗的一声笑出来，声音刻意压低：“我不打你。” 陶栾希浑身一僵，卧槽这家伙竟然能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 裘弈耸耸肩：“我舍不得。” 陶栾希一愣，突然觉得胸口有一块地方暖暖的，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瞬间烟消云散。 陶栾希哼了一声，低声嘟囔道：“谁知道你想干什么？私下性格有多烂鬼才晓得！” 裘弈一笑，走过去拍了拍陶栾希后背：“下午放学，带你去吃好吃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一个班的学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窝蜂涌向门口，争取在第一时间冲进食堂，抢占第一手资源。 陶栾希从前一直都是在家吃晚饭，一点不见吃不上好东西的紧迫感，慢悠悠等学生们走完，然后从桌子下面拿出各班的交上来的团支部汇报，认真的核对。 裘弈看愣了：“你不去吃饭？七点开始上自习了。” “恩，团支部的工作。” “得弄多久？” “不知道。” 裘弈长吁一口气，放下书包，反坐到陶栾希前面的位置上，从一沓汇报里抽出下半部分，另找了张纸记录。 “你干嘛？”陶栾希愣住了。 “帮你啊。” 走廊外严海抱着篮球叫裘弈，裘弈摆摆手：“今天有事不玩儿。” “什么事能绊住你？”严海隔着窗户往里看，见到裘弈和陶栾希在一张桌子上忙活，笑道：“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严海身后，张值的表情如同吃了苍蝇。 几个男生结伴走了，陶栾希说不出现在什么感觉，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就算偶尔有女生愿意帮忙，陶栾希都找各种理由推辞掉，但是裘弈这个态度—— “你不用帮我的。”陶栾希伸手，想把裘弈手里的报告拿回来，帮碰上裘弈的手却被对方反握住。 “我想帮你啊！”裘弈眉眼一弯，笑容无懈可击。 陶栾希一顿，怔怔的看着裘弈没有说话。 “怎么？” 陶栾希微微蹙眉：“你这是在讨好我吗？” “我要是说是呢？” “不用！” “那就不是！我帮助同学，发扬爱心。”裘弈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材料，面无表情的在白纸上刷刷记录数据，倒是让陶栾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这会儿他也确实有些饿了，巴不得早点做完赶紧找地方吃点东西，便由着裘弈去了。 两个人一起弄速度快了很多，陶栾希把东西叫去团支部办公室，出门的时候裘弈就靠在外面的墙上，笑盈盈的看着陶栾希：“出来了？” “你还在？”陶栾希有些诧异：“你等我干嘛？” “嘶——，说了带你去吃东西，记性这么不好？”裘弈伸手揽住陶栾希的肩膀，陶栾希想躲，结果身后老师刚好出门，笑了一声道：“哟，裘弈也在啊！” 陶栾希一惊，动作慢了半拍，刚好被裘弈抓到空子，把手臂搭在陶栾希的肩膀上。 “老师好。”裘弈笑的灿烂， 老师点点头：“现在关系这么好呢？上几周我让陶栾希给你送个东西他还扭扭捏捏不乐意呢！男孩儿嘛！在一起磕磕碰碰难免的，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关系好，老师也跟着开心。” 陶栾希低着头没说话，心里疯狂咆哮，这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你提他干什么？！ 裘弈意味深长的睨了陶栾希一眼，冲老师礼貌道：“让老师挂心了，我们现在关系很好。” “行了，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老师的身影消失在楼下，陶栾希立刻握住裘弈的手腕把它从自己肩膀上拉下来，裘弈看上去靠在陶栾希身上，其实肩膀上一点没用力，疼倒是不怎么疼，但是陶栾希不喜欢这种过分亲密的感觉。 裘弈微微一怔，看着陶栾希的表情，双手高举：“我不碰你了，去吃饭吧！” “不去！”至少不是跟你去！ 说完陶栾希就要下楼，裘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会儿去食堂，菜汤都不见得有。” “我去超市！” 裘弈哼笑一声：“面包有什么好吃的，干巴巴的还都是添加剂。再说，你打算在教室里啃面包？” 陶栾希不禁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心里有些犹豫。 但是不吃那个还能吃什么呢？陶栾希自己也有点犯愁 裘弈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幽幽道：“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个地方，现吃现做，材料都是新鲜的，味道比食堂不知道好多少。他们家的那个小炒肉绝了，又辣又香，牛肉丝特别有嚼劲，最适合下饭。” 陶栾希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嘴巴里不自觉的还是分泌口水，但是要和裘弈一起—— “不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咕噜噜——” 安静的走廊上这一阵肚子叫声尤其清晰，陶栾希瞬间耳根通红，卧槽我这个不争气的肚子！ 陶栾希埋下脸，不想去看裘弈现在的表情。 这家伙一定在嘲笑我！ 陶栾希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天，没有捕捉到一丝可疑的笑声，就大起胆子微微抬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裘弈，只见对方一脸平静，注意到陶栾希在看他，裘弈浅浅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没有一点嘲弄的意味。 裘弈推了推他的肩膀：“走吧！别饿坏了！” 小店开在一家小巷子里，窄窄的过道摆着不少杂物，陶栾希差点以为这儿就是个死胡同。走到后面路面稍微变宽了一些，一个奶茶店开在路边，隐隐约约飘着奶香。 “就这儿了！”裘弈拉着陶栾希要进去。 “你等会儿！”陶栾希抽回手，指着奶茶店的牌子：“‘几杯’？”你确定这是吃饭的地方不是喝茶的地方？ 裘弈瞅了瞅店名，无奈的耸耸肩：“这家店主小脑不正常，就爱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所以一直生意不好。” “说谁小脑不正常？”一个是带着头巾的女人从后厨出来，看见是裘弈，两弯柳叶眉一挑瞪着裘弈：“就知道是你这个坏小子在说我坏话！” 裘弈一笑：“湘湘姐。”说完对陶栾希介绍：“这是老板娘，你叫他湘湘姐就行。” 陶栾希微微点头：“湘湘姐。” 米湘湘挑挑眉，细细的打量着陶栾希：“这位小朋友你倒是第一次带过来，你同学？” “暂时，你可以这么理解。” 米湘湘点点头：“一看就是个斯文的，和之前严海那帮饿狼不是同一挂的，进来坐吧！” 陶栾希被裘弈领着上了二楼，上面摆着几张桌子，还是一样奶茶店的装修，不过空间比楼下大很多。 “你先坐会儿，我下去点菜，你第一次来不知道什么好吃，我做主点菜行吗？” 陶栾希点点头，他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猪，压根不在乎吃的是什么。 裘弈下了楼，米湘湘双手抱臂靠在门边一脸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裘弈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不做生意了？”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句话？” “别和我装！”米湘湘推了一下裘弈的肩膀：“你哪个同学过来不是叫我老板娘，直呼名字你都跟人家翻脸，今天这小男孩儿一来你就让他叫我姐，说！你俩什么关系？” 第11章 第11章 “别和我装！”米湘湘推了一下裘弈的肩膀：“你哪个同学过来不是叫我老板娘，直呼名字你都跟人家翻脸，今天这小男孩儿一来你就让他叫我姐，说！你俩什么关系？” 裘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目前，真的是同学。” 这句话里面的意思太明显，米湘湘追着问：“那以后呢？” 裘弈微微一笑，没说话。 “刚刚忘了问了，他叫什么名字？” “陶栾希。” 米湘湘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之前说喜欢的人姓陶，说的是他？” 裘弈点点头，走到吧台自顾自接了一杯水：“难为你打听了半个月都没找到咱们班有姓陶的女生。” 米湘湘作势又要打他：“谁知道你喜欢的是个男生？” 裘弈耸肩：“没办法，就是喜欢上了，不是他就不行，你说怎么办？” “裘弈，”米湘湘的脸色有些难看：“你这是在报复你妈妈吗？” 裘弈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拿着空杯子自觉的打开水龙头冲洗。 “我不会做这种事，你放心吧！”裘弈背对着米湘湘，声音听不出情绪：“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裘弈抽了张纸擦了擦弄湿的手，转过身靠在吧台上：“能不能请你现在去厨房做饭，我们家希希要饿死了。” 陶栾希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乖巧，实际上心里已经等得极其烦躁，恨不能把桌子上的小植物一口吞了。 终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陶栾希抬起头眼睛晶亮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裘弈端着一盘水果走了上来。 陶栾希一脸失望：“饭还没好吗？” “现做的，可能没有这么快，稍微等一下，先吃点水果。”裘弈把盘子推到陶栾希面前，白瓷碟子里鲜红的糖拌番茄看起来新鲜又诱人。 但是现在陶栾希没兴趣。 “我想吃饭。” “一会就好了，先尝尝这个开胃。”裘弈一边哄着，一边叉了一块番茄送到陶栾希嘴边：“这个是湘湘姐自己家后院里种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陶栾希也没办法，眼下就这一盘能填肚子的东西，只好从裘弈手里接过叉子，把那一小块番茄送进嘴里。 微酸的汁水伴着带有颗粒感的白糖一同在嘴里爆开，新鲜又开胃。陶栾希吃了一块就来了胃口，一块一块的吃了大半盘。 “行了。”裘弈拿手挡了一下，陶栾希立刻不乐意的皱起眉，一边嚼着嘴里的一边对裘弈怒目而视。 干嘛不让我吃？ 裘弈看他的表情笑出了声：“不是不让你吃，这个毕竟是凉的，吃多了等会还要上热菜怕你吃了胃里不舒服。留点肚子等会吃肉。” 陶栾希把嘴里的番茄咽下去刚要开口说话，米湘湘就端着餐盘咚咚咚上了楼。 “吃饭了！”米湘湘麻利的几盘菜放上桌，又端着米饭递到陶栾希的手里。 “小陶是吧，久等了，赶紧吃吧！” “谢谢湘湘姐。”陶栾希接过碗筷，伸手夹了一片水煮肉片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冲米湘湘一笑：“很好吃，湘湘姐手艺真好。” 米湘湘大概是第一次和陶栾希这样的男生打交道，对着他的笑脸有些怔，不禁感叹道：“这孩子还挺乖的，是招人疼。” 说罢扭脸白了裘弈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别欺负人家老实孩子！” 裘弈不乐意了：“谁欺负他了？”我疼还来不及呢！ 米湘湘哼了一声，带着空餐盘下了楼，她一走，陶栾希拿着筷子一脸期待的把面前的菜全都尝了个遍。 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 陶栾希忙得不亦乐乎，裘弈就在对面笑着看着，时不时给陶栾希夹一点。 “没骗你吧，湘湘姐手艺特别好，不过一般不招待外客，只有我带人过来的时候才会做一点。”裘弈给陶栾希倒了一杯水，送到他手边。 几道热菜虽然好吃，但是多吃了几口还是有些辣，陶栾希嘶了几声，拿着裘弈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几口，冷水带走一部分辣感，陶栾希放下杯子：“她怎么不开饭馆啊？” 裘弈拿着筷子拨弄着自己碗里的几根芹菜，嘴边的笑容有些寂寥：“她只做饭给我吃。” 陶栾希刚刚盛起一勺麻婆豆腐，听到裘弈的话，咀嚼的动作一顿，盯着裘弈眨眨眼睛。 “那你就，好好吃。”陶栾希把那勺豆腐放进了裘弈的碗里，眼神认真：“浪费粮食可耻！” 裘弈笑了：“你给我夹菜？” 对方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芒让陶栾希浑身难受，陶栾希假装不在意的耸耸肩：“礼尚往来。” 裘弈把碗里的豆腐吃了个干净，歪着头看着陶栾希：“希希啊，我想吃你面前那个鲜蘑菜心。” 陶栾希浑身拿了个冷战，一脸嫌弃道：“你恶不恶心？”说完把那盘菜心推到裘弈面前：“要吃自己夹！” 一顿饭吃的很快，陶栾希自觉这顿吃的有点多，站起来的时候特意提气缩了缩肚子，走下楼的时候店里多了几个客人，米湘湘正在做奶茶，听见有下楼的动静，回头冲陶栾希一笑：“吃饱了？” 陶栾希点点头：“很饱，菜味特别好！” “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再和裘弈一起过来！” “谢谢湘湘姐。”陶栾希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环顾了一圈墙壁找二维码。 “不用，”裘弈把陶栾希的手机按下去：“在这儿吃饭不用你掏钱。” “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裘弈这个死小子都没给过我一毛钱，哪里用得着你给？赶紧上课去吧，别迟到了！” 陶栾希看着态度，硬要给也不合适，便再次道了谢，和裘弈一起走了。 出了巷子，陶栾希还是拿出了手机：“你微信号多少？” “干嘛？”裘弈一笑，伸手准备拿手机。 “……给你转饭钱。” “说了不要，别费这个心了。”裘弈拿出手，径自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又突然把手机拿出来：“你还是给吧！” 裘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陶栾希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想干什么，忙做了一个拒绝的姿势：“给我二维码扫一下就行，不需要加好友。” 裘弈咧嘴一笑：“不好意思，不支持二维码转账，只能加好友。” 陶栾希收回手机：“那不转了，回头我给你现金。” “哦对了，我微信里还有我健身教练的号，你想要吗？” “……”靠！这家伙就知道戳我软肋！ 两个人僵持了好几分钟，陶栾希低着头嘟囔了几句，外面几个玩闹的孩子路过，刚好挡住了他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说！我扫你！” 第12章 第12章 裘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好友添加申请的名字写的是“吃啥”，头像是草地声上窝着的一团黑色的小狗，裘弈看见这个id名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怎么不叫水蜜陶？”刚说完，裘弈就感觉不好，再抬头的时候，陶栾希的脸色果然已经黑了。 裘弈立刻高举双手摆出认错的姿势：“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陶栾希哼了一身，冷着脸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 “哪儿去？” “回班，我走小门。”陶栾希依旧不想和裘弈走的太近，在学校里更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最好。 裘弈点点头，出乎意料的没挽留。 绕去校门的路不远，陶栾希走了一阵，马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骑着山地车来自习的少年，陶栾希余光瞥见那人朝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叫了一声：“裘哥！” ？？？ 陶栾希猛地回头，正看见裘弈正挥手跟人家打招呼。 这丫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 上学的少年转了个弯消失在路口，裘弈无奈的摊手：“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恰好跟你顺路。” 陶栾希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这人的油嘴滑舌他早就见识过了！ 裘弈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陶栾希不相信，只好指了指学校对面的小区：“我家在那边，回去拿点东西。” 陶栾希一愣：“你住在文鑫苑？” 一中的后面正对着一个小区，小区规模不算很大，也有些年头了，里面多是出租房，给县城里或者乡下过来读书的学生住。 裘弈家的情况陶栾希了解的不是很多，但是也多少了解一点，他怎么会住这里？ 裘弈像是看懂了陶栾希的疑惑，耸耸肩：“家离得远，每天上下学太麻烦，我就一个人住这里，有问题吗？” 陶栾希别过脸接着走，人家的事情他又管不着。 没几步裘弈就跟上来了，脸上带着笑：“既然顺路不如一起？一前一后这么走还容易让人误会。” 陶栾希难得没反驳，这会儿两个人已经快到后门，隔壁小区里不少学生也正好出来往学校里走。 “你这边的房子是……租的？” “不是，买的。” “哦。”陶栾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裘弈见他发呆，大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走了。” 陶栾希反应过来被占便宜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街对面，拐了个弯，身影被小区外墙挡住。 陶栾希想起来，虽然学校里一直传言裘弈家里多么多么有钱有势，这个人却从来没有依仗这一点享受什么好处，衣食住行几乎和其他学生一模一样，低调的时常让人忘了他家里的背景。 陶栾希收回视线，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这是裘弈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陶栾希到自习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来了，现在自习室大半座位都已经固定，陶栾希挑了一个后排靠窗的空位置坐下，把带过来的卷子放在桌子上。 “你也过来自习啦？”魏元走过来坐在陶栾希隔壁的空位上，脸上带着高兴：“以后有不会的题目我可不可以来找你讨论？” “当然，欢迎。”陶栾希笑了笑。 “真的？”魏元兴奋的搓了搓手：“最近一中的进度越来越快了，我感觉我都快跟不上了，听说之后还会在加快进度，到时候我怕就是要垫底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陶栾希安慰道。 “还是你聪明，每次考试都那么厉害。” 陶栾希笑笑没说话，心里得意得直哼哼，少爷我哪回考试之前不是刷题刷到天亮，怎么会考不好？ “你跟裘弈都好厉害啊，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老师都说咱们这届高分榜就看你们俩了。”魏元正感叹着，抬头却看见陶栾希的笑容有些垮。 魏元一愣，急忙道：“不好意思啊你现在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在你面前提裘弈啊！我不是有意的。” 陶栾希勉强支撑起笑容：“没有的事情，我不介意的。”就是觉得有点扎心…… 魏元两只手放在桌子上来回搓着，有些紧张道：“陶栾希，我能不能换个位子坐你旁边啊？” “你要坐着这儿？” 一个声音突兀的插/进两人的对话里，魏元一回头，裘弈就站在自己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魏元咽了咽口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支吾了半天，还是低下头：“我先走了。” 魏元站起来，依依不舍的扭头看着陶栾希：“下课的时候我能过来问你题吗？” 陶栾希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觉得无语，所以你刚刚为什么不留下来？ 魏元瞥了一眼已经放下包拉开椅子坐下，我不敢！ 魏元走了，没一会儿自习老师就进来了，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该看书的看书了，这儿不是给你们休息的！” 陶栾希已经拿出卷子准备刷题，心里直叹气，在家的时候还能穿着宽松的睡衣翘个腿，怎么舒服怎么来，在这儿就不行了，周围都是眼睛，陶栾希被挺得笔直，就算是写作业的时候也得保持最好的状态！ 额前的刘海有点挡眼睛，陶栾希拨弄了几下，开始想念被遗弃在抽屉里的粉色发卡。 地方不对，身上穿的衣服不对，身边的人也不对，陶栾希一时半会儿集中不起来，烦躁之中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裘弈。 那人大喇喇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捧着试卷看着，偶尔拿笔在某道题上画个标记，扒在桌上写一写，没一会儿一张卷子就结束了。 这一通操作把陶栾希都看傻了，这货就是这么学习的？还每次都稳坐年级第一？ 陶栾希真心实意的酸了，忍不住探头想去看看裘弈在卷子上都写了些什么，头顶的灯光透过纸张印出来一点书写的痕迹。 陶栾希竭尽所能的眯起眼睛，勉强辨认出几个字，大概就是一句话的解题思路。陶栾希微微皱眉，眉眼一抬，正好撞上裘弈笑的促狭的眼睛。 陶栾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收回时间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 卧槽被这家伙发现了！ 陶栾希拿起笔在卷子上刷刷的写字，假装自己刚刚只不过是随便看了一眼。 笔下写了什么陶栾希已经不清楚，只有耳边桌椅凳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楚。 “裘弈，你干什么？” 裘弈把自己的桌子推过来挨着陶栾希，抬头看了老师一眼：“交流问题。” 裘弈把卷子摊在桌子上，拿笔在卷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刚刚我在看今天发的物理卷子，看封印刷应该是我们年级组自己编的，范围大概是上次周测内容加这两天新学的两章，都是基础题，没什么难度——” 陶栾希有点受不了这家伙在身边自顾自的叭叭，小声打掉他：“我没让你和我讲题？” 裘弈的表情有点无辜：“我以为你想知道来着。” “我！”只想知道你写了什么，但是不想让你知道啊喂！ 陶栾希摆了摆手：“写你的作业，别和我说话。” 裘弈也没沮丧，点点头，把做好的卷子放在两个人桌子的中间，轻声提醒道：“想看什么自己拿！” 陶栾希没看，只是抬眼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写卷子都这么快的吗？” 裘弈点点头：“有些基础题知道原理也不用重复练习，反而浪费时间。” 这点陶栾希明白，但是他的目标是是把自己的卷子做成老师手里的模板样卷，所以每一题还是会详细的写出解题过程，说实话，很浪费时间。 陶栾希没由来的有些羡慕裘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却依旧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晚上自习结束，陶栾希收拾完东西正要离开，却被裘弈拽了一下：“等我一会儿，跟你一起。” 陶栾希嘴里的“不”还没说出口，裘弈就先开口：“晚上没人看见，我有点事情跟你说，正经事。” 裘弈刻意咬重了“正经事”这三个字，陶栾希看着他的表情，决定勉强相信他一回。 下课高峰过了之后校园里的人少了很多，裘弈从书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陶栾希手里。 “这是什么？” “文鑫苑最近的招租公告，你可以看看，上面房子大小价格都有。” 陶栾希有点蒙：“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感觉你大概需要，”裘弈看着陶栾希怔愣的表情，耸耸肩：“不过看样子是我想多了，你要是用不着拿去打草稿吧！” 陶栾希没说话，默默的把文件塞进书包里，两个人沉默着走到了学校门口，一声犬吠吸引了陶栾希的注意，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陶爸爸正牵着傻妞朝自己挥手。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自己坐地铁回去吗？” 陶爸爸笑笑：“你妈不放心，还是让我来接你，顺便把傻妞带出来溜溜。” 傻妞兴奋的直往陶栾希身上扑，陶栾希半哄半骗的把狗子弄进车里，回头的时候，裘弈已经走远了。 “看什么呢？” “没什么，你把你车里的小台灯给我，我要看点东西？” “车上别看书，又不差这一会儿！” “就一次。” 陶栾希接过小灯，把那叠文件拿出来，对着灯认真的看了起来。 第13章 第13章 陶栾希回到家里，把手里那沓资料塞进抽屉里，胡乱撤开衬衫前襟，向后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床头的手机传来一阵信息提示。 陶栾希翻身，打开手机一开。 【hunter：东西看了吗？】 陶栾希微信上除了家人没几个同学，冷不丁看见一个一个没备注的下意识的皱眉，几秒钟之后才想起来是今天刚加上的裘弈的微信。 陶栾希伸手回复【看了几页。】 对面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中。 【hunter：建议你去翻一下最后一页。】 陶栾希刚准备回复自己都收起来了，一行字打完，准备点发送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陶栾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抽屉找出东西翻到最后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纸，水笔写下的字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洒脱，乱却有力不飘。 上面罗列了几种简单的运动技巧，哪怕是在家里，一天花个几十分钟也能做的来。 陶栾希正看着，手机的信息又响起来。 【hunter：我自己在用的，效果还不错，之后有机会带你去健身房。】 陶栾希把只放在桌子上，输入道【你说要给我推荐的教练呢？】 【hunter：我教你不好吗？卖萌/】 陶栾希翻了个白眼，就不该信他的鬼话把微信给他。 【你有健身教练上岗证吗？嫌弃/】 【hunter：暂时没有，如果你喜欢，上大学之后我可以去考一个。】 陶栾希“我现在就要！”这几个字已经打进输入栏里了，正准备发送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不对，这语气怎么听着就跟他在和裘弈撒娇似的？ 想了想陶栾希还是删掉了这句话，匆匆打了个“不用”发过去。 对方之后就消停了很多，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陶栾希点开裘弈的头像，也不知道这货哪里找来的一张全黑的图片做头像，在聊天界面里就只有一个个纯黑色的方块。 陶栾希躺了一会，想给裘弈改个备注，奈何“煞笔裘弈”已经被自家布偶占用了，陶栾希想了想，在微信里找了个便便的表情再加上一个裘字，做了他的备注。 一中每学期都有一天全校劳动日，所有学生下午三节课后开始全方位打扫自己的教室还有提前划分好的校内劳动区，美名其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确让在家里娇贵惯了的小姐少爷们叫苦不迭。 “咱学校那么有钱还差这一点的人工费吗？你爷爷不是投了一大笔钱吗？要不裘弈你去说说？”下课时间，严海揽着裘弈的肩膀抱怨道。 裘弈耸肩：“只是捐款而已，学校的管理我爷爷又不参与。” 严海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陶栾希把刚拿过来的各班劳动区明细贴在黑板上。 “这学校真艹蛋。”严海挠了挠头，回到自己位置之前留下这句话。 巧的是，站在讲台上的陶栾希也是这么想的。 课余活动多到爆炸就算了，为毛还偏偏要组织集体劳动？！ 陶栾希已经开始心疼起自己，等会爬高爬低不知道要皱成什么样子，还有可能蹭上灰，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满身灰尘他宁愿去死。 陶栾希贴好表格之后沈谭就进来了，敲了敲课桌道：“不用我多说了吧？今天集体劳动，等会班里男生自觉一点，把课桌椅班搬到后面前，个子高的爬高，女生负责拖地。就这样，裘弈，严海你们几个跟着劳动委员去领工具！” 沈谭发完话，班级里就动了起来，陶栾希挽起袖子帮忙搬桌子，尽管才高一，一中发下来的各种教材教辅资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陶栾希咬着牙一口气把自己的桌子抬起来搬到后面，扭头回来帮别人的。 桌椅归置好之后，工具也拿来了，去拿的几个男生顺便在水房里打了两桶水回来，哗啦一声洒在地板上，陶栾希躲闪不及，被溅了个正着。 班级里瞬间骂声一片，无辜被泼的人指着严海的鼻子骂道：“你丫傻逼吗？一屋子的人你就这么泼？” 严海嘿嘿傻笑了两声：“失误失误！” 男生们才不听他的道歉，抓着扫帚把严海追的满教室乱跑。 这会儿学生都涌到教室前面领工具，陶栾希独自一个人走到后面的角落里，低头一看之后烦躁的啧了一声，裤脚湿了大半，水顺着脚踝流进鞋子里，弄湿了袜子，冰冰凉凉的贴着脚后跟。 又有人拎了两桶水进来泼在窗户上，水泼溅的声音，教室里大半个地板都湿了，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黑脚印。陶栾希皱皱眉，不着痕迹的出了教室，拍了拍劳动委员，笑着问道：“劳动区有需要人吗？” “就裘弈和张值两个人拿着大扫帚过去了，就他们两个。” “这样吗？我也去帮忙好了。” “你吗？劳动区打扫很累的。地方大灰尘还多，你在这儿帮忙擦窗户什么的不就好了，反正一会儿就结束了。”劳动委员有点诧异，原本看陶栾希白白净净的就没和其他男生一样给他安排事情，结果他自己倒主动找他要了最辛苦的活。 “没关系，这里人够了，我下去帮忙。”陶栾希露出招牌笑容，一副我愿意舍己为人的样子把劳动委员唬的一愣一愣，直感叹真没看出来陶栾希你还挺能吃苦的。 我就是宁愿吃灰也不想留在这里被泼罢了，陶栾希心想。 陶栾希拿着扫帚准备下楼，路过厕所的时候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这儿里面全是人，地面泛着水光，瓷砖上全是零乱的脚印，比教室里好不了多少。 a班的劳动区在教学楼后面通往后面停车棚的小过道，这里是学校的最边缘，靠近外墙，难得没什么人过来。 陶栾希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扶着栏杆把手脱掉鞋子。 艹！果然袜子湿了一大片！ 小熊图案的袜子，熊尾巴的地方被水浸成了深色，稍微压一压就能看见水渍。 “啧，该死！”陶栾希后悔刚刚下楼的时候怎么不随身装一包纸巾带出来，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个没人的地方却没有东西擦。 “希希？” 陶栾希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把脚塞回鞋子里，扭脸幽幽瞪着裘弈：“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从背后吓人？” 裘弈无奈一笑：“刚好碰见学会会老师被叫去聊了两句而已，谁知道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你了。” 裘弈低头一看陶栾希的小腿，眉头微皱道：“你裤子怎么湿了？” 陶栾希没好气的蹲下穿鞋：“教室泼水，被溅到了。” 裘弈回忆了一下领工具那会儿拿水桶的人：“严海那小子干的？” 陶栾希哼哼了两声，穿好鞋子扭脸看他：“还有扫帚吗？” “没了，你干别的吧。”裘弈勾了勾手示意陶栾希跟着自己，把角落里的长嘴铁钳递给他：“你负责捡垃圾。” 裘弈示范了两下，然后把钳子递到陶栾希手里，陶栾希没见过这个，拿在手里还觉得挺新鲜。 “找找卡在绿化里面的垃圾袋什么的，丢进垃圾桶就行了，不过我们学校估计也没有，实在无聊就夹树叶玩。” 陶栾希舔着嘴角试了几下，奈何手握的位置太低，钳子半张着嘴总是合不严。 裘弈无奈，伸手给陶栾希纠正了姿势：“手拿高一点，食指放在这里。” 正说着的时候，张值拖着打扫中挠着脑袋从拐角里走出来，抬头看见裘弈陶栾希两个人握着手正说话，吓得后退了一步低叫了一声：“卧槽，你们现在谈恋爱都不避人了吗？” 陶栾希眨眨眼，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我去捡垃圾。” 路过张值的时候，张值还有些尴尬的偏开头，等到陶栾希走远，裘弈的声音变冷：“张值，以后别乱说话。” 少年语气里带着的冷漠和淡淡的威胁味道强烈的刺激了少年逆反心理，张值皱起眉：“怎么？我也没说错吧！不是你亲口承认自己喜欢他？搞同性恋还不给人家说了？” “我你随便说，但是不能说他。” 裘弈不紧不慢的走到张值面前，身影将张值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中，其压迫感不言而喻。 张值咽了咽口水：“行，裘弈你行，那家伙是天仙，你为了他兄弟都不要了！我也算是看明白了！” 陶栾希百无聊赖的沿着绿化带转悠了一会儿，裘弈说的一点没错，一中的环境卫生做的极好，哪怕是绿化带的最里面也找不到一点垃圾。 为了彰显自己有事做没有摸鱼，陶栾希也只能捡捡枯叶，把书上掉下来的叶子拢到一起，双手拿着钳子一口气夹起来送进垃圾箱里，还挺好玩。 混了一会儿时间，估算着楼上应该忙得差不多了，陶栾希拿着钳子准备上楼，刚踏上一节楼梯，张值就从楼上下来。 陶栾希对他还有心结，这冷不丁撞到一起，陶栾希也不知道自己改不改笑一笑打个招呼。 正在犹豫的时候，张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径直从陶栾希身边走过去。 靠，这货还来脾气了？ 陶栾希有点惊讶，这家伙一贯嬉皮笑脸的对谁都爱开玩笑，这会儿对着他怎么就冷脸了？ 陶栾希看着他的背影皱皱眉，上次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也不打算再计较，同学之间他也不想搞得太难看。陶栾希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自己和张值接触不多，一时之间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事情得罪了他。 想不出来。 陶栾希咂了咂嘴，后头再说吧，没准儿就只他自己心情不好。 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搬课桌了，陶栾希回来的晚，也用不着他，索性再头一回懒，和女生一起站在外面晒会儿太阳。 陶栾希脚上湿漉漉的不太舒服，裤脚上也还有淡淡的湿痕，裹着小腿一阵阵的泛凉意。陶栾希向来爱惜自己的形象，也不打算让自己着凉，就计划着等会儿放学和沈谭请个假，直接回家自习顺便换衣服。 收拾好之后沈谭进来看了一眼，满意一笑：“挺好的，以后考不上大学用这个混口饭吃也不错。” 下面一片抱怨连连，沈谭笑笑：“行了，收拾收拾回去吧！晚上自习不准迟到。” 陶栾希准备站起来，趁沈谭没出去之前截住他，却被裘弈按住了手。 “去哪儿？” 我去哪儿为什么要跟你汇报？ 陶栾希怒了，挑眉瞪着他，低声威胁道：“放手！” “你不说去哪儿我怎么放？湘湘姐说让我今天带你过去吃饭。” 眼看着沈谭已经迈出教室门了，陶栾希急道：“我请假去！” “不舒服？哪不舒服？” 陶栾希烦了，这人怎么跟老妈子似的？ 陶栾希真想翻白眼，但是下一秒就被裘弈的大手包住额头，裘弈抵着陶栾希的额头试了一会儿温度，低声疑惑道：“不烧啊。” 后排正好有女生从陶栾希的位置边上路过，看见两个人的状态，不由低头轻笑，陶栾希几乎能想象到她们在想什么，耳朵有些泛红。 “不是生病！”陶栾希皱起眉头，怎么还解释不清了？这会儿沈谭大概要走了追也追不上，面前这人有一副你我不说明白坚决不让你走的架势。 陶栾希叹气，只好从头说起：“我回家换衣服，裤子湿了。” 裘弈一愣，低头看了一眼陶栾希的裤子，了然的点点头：“是要换衣服。” “去我那儿换吧！” 陶栾希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却被裘弈抢了个先：“裤子湿漉漉的不难受吗？” 当然难受，难受的要死！ 陶栾希老老实实跟着裘弈走进文鑫苑的时候，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怕是又着了裘弈的道，明明想着离这家伙越远越好，且不知不觉之间和这家伙接触的越来越多。 陶栾希拧眉看着裘弈的后脑勺，开始认真琢磨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 想着想着就到了裘弈的家，裘弈拿出钥匙打开门，侧身让陶栾希先进去：“欢迎。” 房子意外的很整洁，没有到处乱人的衣服，没有乱七八糟的外卖盒和垃圾，干净的能够直接拍照做样品房展示。 陶栾希有些惊讶，扭脸着看同学传说里是真正大少爷的裘弈，这家伙还会自己做家务。 大少爷裘弈关上门，从鞋柜里拿出备用拖鞋给陶栾希，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去厨房里加热，还不忘招呼陶栾希：“你先坐。” 陶栾希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裘弈的家，两间卧室，一种一间被改成了书房和健身房，房门没关，陶栾希能看见角落的沙袋和杠铃。 裘弈把热好的牛奶端给陶栾希：“先喝点热的暖暖，家里没有别的里，你将就一下。” “谢谢。”陶栾希接过牛奶喝了一小口，牛奶里放了点糖，即便他不怎么喝牛奶也能接受。 “换上吧！”裘弈从卧室里拿出干净的裤子丢给陶栾希，陶栾希接过来，从里面摸出一包袜子。 面对陶栾希微微迷惑的表情，裘弈笑道：“你袜子不是也湿了吗？” “谢谢。” 裘弈笑了笑，背过身去从鞋架里找出烘鞋器插上线塞进陶栾希的鞋子里，扭头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陶栾希没想到裘弈这么心细竟然看出来了，一时之间除了道歉也说不出别的，陶栾希脱下袜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他对裘弈的了解真的不多。 湿漉漉的小熊袜子被脱下来没地方处置，裘弈在打电话，看见陶栾希拿着袜子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指了指水龙头。 陶栾希有些不好意思，攥着皱巴巴的小熊钻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小熊脑袋揉的七歪八扭。 出来的时候裘弈电话打完了，毫不嫌弃的拿着陶栾希的湿袜子拿去阳台晾了。 “刚刚给湘湘姐打电话说我们去不了了，听说你在我这里还把我骂了一顿，我不说话了，下回去你自己跟他解释吧！”裘弈晾完擦了擦手，看陶栾希一脸局促站在阳台上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禁心一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陶栾希难得没有避开：“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只能在我这儿吃了，不然赶不上自习。”裘弈撸起袖子准备进厨房。 “你还会做饭？”陶栾希睁大眼睛，人生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一丝丝的敬佩之情。 裘弈一笑，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两包泡面，冲陶栾希摇了摇：“这个，能算会做饭吗？” “……” “我没买菜，只能吃这个。” “你平时自己做饭？” 裘弈顿了顿，心里感叹果然还是没有蒙混过去，老实交代道：“有阿姨……过来做。” 果然。 陶栾希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得裘弈好笑。 “别一副‘就知道你只是个凡人’的表情好吗？除了做饭，家务什么的可是一点不落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陶栾希没说话，反正你家有保姆，随便做做也有人替你善后。 “喂！”裘弈微微皱起眉头，放下泡面一只手撑在料理台上，含笑侧身看着陶栾希：“你现在一脸不信任的表情看得我很不爽。” “你本来就没什么值得人信任的本钱。”陶栾希瞥了一眼他：“你做的一些事情，四舍五入已经算上是‘诱骗’了！” 小家伙还知道诱骗呢！ 裘弈好笑，挑眉看着他：“哦？我诱骗你什么了？” 陶栾希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用拍照下套骗我承认那天公园的人是我，骗我去自习，还骗了我的微信！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做的？” 还挺记仇！ 裘弈抿着嘴笑：“你说的都对，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陶栾希哼哼了两声，心道你给我添的麻烦大了，但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着拿肩膀推了裘弈一把：“闪开，去灶台烧水，这边留给我！” 裘弈有些惊讶：“搞半天你会做饭？” “不会，”陶栾希拿起刀：“但是我不要只吃泡面。”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小熊袜子在阳台上阳台上滴着水，房间里已经飘满食物的香味。” 裘弈把煮好的面条端到桌子上，每碗面上卧了个半熟煎蛋，还有几片火腿。陶栾希跟着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番茄炒蛋。 陶栾希双手叉腰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心满意足的脱下手上厚重的棉手套：“吃饭！” 裘弈笑的无奈：“怕被油溅不要做不就好了。” “我说了不能只吃泡面！”陶栾希一本正经道，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自己炒的菜，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里，陶栾希微微皱眉：“是不是有点淡？” 裘弈尝了一口：“挺好吃的啊！厨艺不错！” 陶栾希笑了笑，低头开始吃面。 一顿饭下来，番茄炒蛋陶栾希几乎没怎么碰过，全被裘弈个人吃完。火腿煎的很成功，陶栾希还多吃了三片，裘弈说不爱吃全给了陶栾希。 吃完饭，两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都没动，裘弈盯着陶栾希的脸突然笑出来：“这是我搬来这儿之后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 陶栾希哼哼了两声，心道泡面有什么好吃的？随即有莫名感受到裘弈话里的寂寞。 “你这边，平时没人来吗？” “有，做饭的阿姨，严海张值，还有我其他几个朋友。” 那也不少啊。 陶栾希注意到什么，试探的问道：“那你……家里人呢？” 裘弈没了声音，静静的看着陶栾希不说话。 陶栾希同样看着他，心里思忖是不是说错话了。 空气里热腾腾的饭香味渐渐散去，清冷的味道蔓延开。半晌之后，安静的房间里裘弈的声音带着凉意：“没有。” 陶栾希抿了抿唇，自觉不好再问下去，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虽然说他自己家里爸爸妈妈也不算多完美，还有一只疯起来他爸都拉不住的大傻狗，但是陶栾希很明白，自己是难得的幸福的小孩，从小没有经历任何家庭暴力，父母之间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像他这样的孩子，实在是没有立场去安慰家庭不幸的孩子。 但是单说裘弈这个人，撇开他喜欢自己这个事实，这个人对自己真的好的没话说了。有担当又细心。让陶栾希觉得惊讶的是，自己在他面前竟然也能毫无负担的表现自己真实的样子，不用担心不得体，也不用顾及形象。大概的感觉，就像是在家里一样。 像家人一样。 裘弈不就是没有家人吗？ 陶栾希突然脑子一热，砰地一声一拍桌子站起来：“我认你做兄弟吧！” 裘弈一脸懵逼：“哈？” 第14章 第14章 “咱们俩做兄弟吧？”陶栾希眨了眨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裘弈张了张嘴，脸色风云变幻的了好一会儿，才沉沉道：“不行。” “为什么？”陶栾希失望道：“就像你和严寒张值他们那样不好吗？” “我没办法把你和他们放在同一个位置上。” “为什么？”陶栾希不解。 裘弈盯着陶栾希的眼睛看了好半天，确定这家伙是真的一脸单纯不是故意的，才挤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如果你不介意你的‘兄弟’时时刻刻想抱你，亲你，甚至想和你上床，我可以考虑考虑。” 上上上上床？！ 陶栾希浑身汗毛瞬间炸了起来，脑子里飞快的划过之前上过的生理课的内容，眉毛纠结成一团，半晌之后认真的问道：“两个男生怎么上，上床？” “只要想，还是有办法的。”裘弈一手撑着脑袋，平静的看着陶栾希的脸：“你想知道吗？” 陶栾希没忍住脑补了一下裘弈口中的办法，腾地一下红了脸，坐下来埋头看着桌面，小声的骂了一句：“变态！” 裘弈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自习结束回到家里，陶栾希扯开校服躺在床上，脑海里鬼使神差的又冒出裘弈说的那句话。 那个地方，真的可以用来那啥那啥？ 陶栾希皱着眉头觉得不可思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输入了几行字，认真翻看着搜索到的词条，时不时点进去看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陶栾希逛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论坛里，每个帖子都花里古哨写着一堆他看不懂的话，陶栾希翻了一会儿，就随便找了个帖子打开。 里面只有几张gif动图，陶栾希乍看一眼没看明白，等到反应过来图片内容之后，惊得整个人从床上蹦起来。 两个男生要那那那样？！ 陶栾希的小心灵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闭着眼睛退出浏览器，也错过了帖子标题上明晃晃的“s/m”两个字母。 卧槽裘弈那个混蛋想对他那样那样？！ 陶栾希脸色惨白，狠狠的骂了一句：“人渣！” 那几张图给陶栾希造成的刺激太强烈，导致晚上做梦的时候，陶栾希还梦见裘弈那厮手里握着小皮鞭，脸上带着一贯的爽朗笑容朝陶栾希走来。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陶栾希想跑，手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链子捆住动弹不得，拼命张大嘴巴想喊救命，却怎么努力也叫不出声音，只能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呜咽声。 陶栾希害怕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嘀嘀嘀的闹钟把陶栾希拉回现实。陶栾希睁开眼睛，睫毛湿漉漉的沾在一起，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裹住了他的手腕，难怪刚才梦境里怎么也动不了。 陶栾希心有余悸的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吸了吸鼻子，从床上爬起来。 早上陶栾希心不在焉到班级的时候，裘弈已经到了，正靠在窗户边上安静的看着外面，见到陶栾希进来，裘弈长腿一迈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趁陶栾希还在低头收拾书包的空档，凑近低声道：“昨天我回去越想越不对劲，我昨天说那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陶栾希还在因为这件事精神恍惚着，冷不丁听见裘弈提着一嘴，脑子里有出现他拿着皮鞭笑着朝自己走来的模样，立马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我我不想跟你说这件事！” 裘弈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激烈，看来的确是吓到了。少年抿了抿唇，点点头：“行吧，你不想提我就不说了，不过我还是得道个歉，昨天晚上我一急，说话没过脑子，抱歉。” 陶栾希咽了咽口水。 裘弈看着陶栾希眼下的青黑，也知道他晚上回去没休息好，估计净琢磨裘弈的那句话了，瞬间有些心疼：“你要不——” 话还没说完，陶栾希已经扭脸走了，直到快上课的时候才回来。 陶栾希的意思很明确，裘弈也很知趣的没有再主动找他说话，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回到了几周前，就算离得近，两个人之间也如同隔着一道空气墙。 下午一放学，陶栾希难得留下来，铃声一响就一溜烟跑没影了。裘弈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背影，无奈的耸了耸肩，拿出手机拨给了米湘湘。 “姐，是我，今天晚上不去吃饭了。” “他先走了，没和我一起，大概现在不太想理我。” “我说我想和他zuoai。” 对面听筒里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倍，隔着几米远也能听见对方是在骂人，裘弈安静的听着，没生气也没解释，由着米湘湘骂他。 对方骂了一会儿大概是没力气了，冷冷撂下几句话就挂了电话。这会儿班里只剩下裘弈一个人了，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站起来径直去了篮球场。 打了一会儿人差不多就回去了，裘弈一边投篮一边琢磨等会儿去哪儿凑合一顿，又想到陶栾希这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一折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他说上两句话。心里乱糟糟的来到框下，裘弈握球的手轻轻一扬—— 篮球在篮筐上转了几圈，还是从外面掉了下来。 “裘弈，有人找。” 裘弈弯腰捡球的动作一顿，猛地扭头，却并没有看见心中想的那个人。 顾潇潇挥了挥手，一脸讨好的笑容，隔着老远喊了一声：“哥！” “……” “你怎么跑来了？”裘弈走过去：“来找你哥？” 顾潇潇摇摇头：“不是，我专程过来感谢你的。” “哟，小美女啊，裘弈，你女朋友？”又好事的男生过来凑热闹，裘弈把球扔对方胸口上：“别乱说，人还是个初中生。” “哟——！才初中啊！” 裘弈挥了挥拳，这会儿不解释只怕这些好事人群会脑补更多，索性掐头去尾道：“勉强算是我妹，你们别没事找事儿！” 说完指了指外面对顾潇潇说：“出去说。” 到了人不多的地方，顾潇潇一脸兴奋的扭头看着裘弈：“天哪裘哥，你刚刚打篮球的样子太帅了，你们学校的女生是怎么做到视而不见的？太暴殄天物了！” 裘弈从商店架子上拿了一瓶运动饮料，转头丢了一罐奶茶给顾潇潇：“你在你哥面前也这么奉承我？” “那倒没有，”顾潇潇笑了两声：“上次不是都跟你交底了吗？我哥他……有点烦你。”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裘弈仰头喝了一口水。 “当然不是！我是来谢谢你，帮忙处理了上次那件事的，要不是你帮忙，我不是被学校弄死就是被我哥打死。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你少折腾我和你哥我就谢谢你了。” 顾潇潇嘿嘿笑了几声，眼睛闪着精光，小声道：“裘哥，你和我哥发展到哪一步了？” 裘弈拧上瓶盖，上下打量着顾潇潇：“你想干嘛？” “我想帮你啊！”顾潇潇眨眨眼：“我说了我是来报恩的，你又不让我请你吃饭，那我只能想点别的办法了。” “你就不怕你哥知道抽死你？” 顾潇潇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片刻，严肃道：“回头这件事要是暴露了，裘哥，千万劝住我哥，我的命全在你手上了。” 裘弈无语，这兄妹俩的脑回路果然是一家人。 裘弈深吸了一口气，这会儿他自己也真的是没辙了，有个人帮着出出主意也好，就问顾潇潇：“你能帮我什么？” “看你想知道什么！” 裘弈认真想了想：“你哥生气的时候怎么哄最有效果？” “夸他，使劲夸他！把他夸到上天，就好了！” “他现在压根不和我说话。” “这样啊，那就比较麻烦了。”顾潇潇想了一会儿：“要不你下回考试让他一回，我哥来一中之前每次考试都是第一的，来一中第一次考试被你压了一头整整郁闷了一个多月呢！” 裘弈想了想，确实陶栾希一直相当在乎成绩，如果能考赢一次他，没准能消消气。 “我先试试。”裘弈看着顾潇潇：“手机给我。” 顾潇潇交出手机。 裘弈在上面输上一串号码：“赶紧回家，之后再来一中记得给我或者你哥打电话，别一个人乱逛。” 裘弈把手机还回去，沿着小路去了食堂。 顾潇潇看着对方宽阔的背影，不自觉的感叹：“果然还是这样的比较适合当攻啊！” 第15章 第15章 陶栾希连着一周都没在和裘弈说过一句话，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想要一雪前耻，裘弈也很老实的没有主动招惹过他，晚上自习也经常不见人，久而久之，那张和陶栾希连在一起的桌子也被老师搬了回去。 “陶栾希，你的笔记。”林倩【学委】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到陶栾希的桌子上：“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你笔记做得这么好，早知道我应该早点找你借的，比我自己死啃书效率高太多了！” 陶栾希笑笑没说话，这本笔记是他花了大功夫准备的，里面的内容紧跟着a班的教学速度，也基本上包含考试能够涉及的大部分知识点，每次月考之前都在a班大半学生手里转一圈，陶栾希看着一个多星期没见的笔记本，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 “你这笔记都能拿去卖钱了，看一次五百，月考包过！生意绝对好！” 陶栾希抿唇一笑：“都是同学，互相帮助应该的。”小爷我不缺钱！我缺夸！ 魏元忙凑过来：“前天化学新讲的那一章你有笔记吗？” “做了，不过另外记在几张纸上。”陶栾希从一摞教材里翻出那几张纸，夹在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笔记本里交给魏元：“你要用吗？” 魏元忙不迭点头，双手接过笔记本，低头翻开细细的研究起来。 这几天裘弈缺勤的有些厉害，陶栾希坐在第一考场的第二个位子上，眼看着距离开考只剩下十几分钟，前面的那个座位的人迟迟没有来，陶栾希不禁有些担心。 这家伙不会连考试也不来吧！那我还怎么碾压他？ 陶栾希正扣着手放空，监考老师已经开始发放试卷，卷子差不多传完的时候，年级第一的少年才姗姗来迟，挎着包走进考场。 监考老师在门口拦了一下，低声道：“书包放外面！” 裘弈懒懒的把书包拿下来放在地上，监考老师也平时也是和裘弈认识的，就半呵斥半开玩笑道：“考试也敢迟到？你小子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家里有点事。” 后脑勺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裘弈没吭声，走到位置边坐下，哗啦翻开试卷就开始答题。 陶栾希就坐在他身后，把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停下笔，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裘弈，少年宽阔的背影和印象中的如出一辙，只是周身不知为什么带上了一些冷气。 陶栾希眨眨眼睛，忽的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神了，忙摇了摇脑袋，集中精力开始答题。 卷子难度不大，半数以上都是基础题，陶栾希平时已经练熟了，后面几个答题稍微有一点难度，他之前也有分析过一中的出题风格，知道老师一般喜欢怎么考，也做过针对性的练习，答起来并不费力，最后写完时间还宽裕，他放下笔重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就耐心的等着交卷。 哗啦一声椅子拉动的响声，第一个座位上的裘弈站起来，把卷子放在讲桌上径直走了，监考老师早就习以为常，也没拦着，反正拦也拦不住，索性放他走了。 “死小子！”监考老师低骂了一声。 陶栾希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有些诧异还有十几分钟就交卷了，往常陶栾希一边还没做完的时候前面的那位就已经抬腿走了，把陶栾希嫉妒到不行。 这次的卷子难？ 陶栾希又认真翻了一遍，确认只是中等难度之后心里开始暗喜，果然裘弈那家伙这次要被自己甩在后面了。 一中月考的时间一般安排在周末，不耽误正常上课的时间，考完之后老师们就紧赶慢赶的批改，一边周一上午就能在布告栏上公示。 陶栾希站在布告栏面前，揉了揉眼睛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的看着排名——第一名陶栾希。 要不是现在人多，陶栾希真想蹦起来亲一口公示表。 来一中快有小半年了吧，这还是陶栾希第一次拿到第一。 妈妈的太感人了！ “卧槽，裘弈这回惨了！这成绩怕不是要被沈哥骂死。” 陶栾希无意中听见这句话，就顺着排名找裘弈的名字，结果在第四的位置上找到了他。 依旧是很漂亮的分数，但是还是和陶栾希差了十几分。 爽！ 陶栾希欣赏了一会儿碾压裘弈的分数，琢磨着晚上去办公室的时候找沈谭要一份回家裱起来。 回到班级的时候，几个男生正在围在裘弈身边。 严海拍了拍裘弈的背：“害，谁还没有个发挥失常的时候，物理老师那么护着你，咱沈哥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裘哥最近不太给力啊！咋回事啊？” 裘弈一概没理，直到陶栾希气定神前的坐到自己身边，裘弈才开口问道：“这次多少分？” 陶栾希不自觉的扬了扬脑袋：“992。” “哦，比我高十二分，挺多的。” 陶栾希假装没听见，低头假装看桌子上刚发下来的卷子，只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裘弈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也跟着勾起一个弧度。 严海都看傻了：“卧槽哥你别这样，等会沈谭要是找你你敢这么笑，校长来了都救不了你了！” “没事，我心情好。” 这一圈人都没明白裘弈这一朝成绩滑铁卢有什么可心情好的，纷纷一脸懵逼的看着裘弈。 “我，养的水仙开花了，我心情好。”裘弈解释道。 “……”行吧，你开心就好。 陶栾希上高中之后就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每上一节新课就要被老师公开表扬一遍成绩好又努力云云，到了放学的时候，陶栾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最后一节自习课，裘弈毫不意外的被黑着脸的沈谭叫去了办公室，后面的魏元戳了戳陶栾希。 “恭喜你啊，终于考了一次第一了。” 陶栾希抿了抿唇：“谢谢。” “对了，上次的笔记能借我再看看吗？我准备去打印一份。” “好。”陶栾希摸了摸桌肚，在各种教辅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份笔记。 “抱歉，我好像找不到了。”陶栾希一边翻着一边仔细的回忆，这本笔记他借过太多人，考试前就没怎么在陶栾希手里待过，一时半会他还真的想不起来本子现在在谁的手里。 “不见了？”魏元想了想：“我记得上次还你之后，没多久你就给了别的班一个女生。” 陶栾希一点印象都没了：“你看见了是谁吗？” 魏元仔细回忆了一下：“不太认识，我和别的班不太熟。” 那就没办法了。 陶栾希皱了皱眉：“抱歉，恐怕借不了了。” “没关系没关系，”魏元忙摆手：“你现在赶紧问问别人吧，那么厚一本手写的笔记丢了怪可惜的。” 谁说不是呢？ 陶栾希想起为那东西熬得几个夜就觉得心疼得慌。 奈何陶栾希在学校里一向比较有名气，又是团支部干事，年级里大半的学生他都认识，现在想问都不知道找人问起。 放学铃声想起来，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陶栾希拿出手机，挑了几个经常联系的干事发了qq信息问笔记的事情。 只有一个人秒回了【那个笔记我之前还给你了哈，我看你放进书桌里的。】 陶栾希皱了皱眉，回复了一个【好的，谢谢。】就站起来出了门。 走廊另一头，教师办公室的墙外，裘弈拿着卷子背着手，百无聊赖的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树，两个人距离隔得远，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陶栾希。 物理老师拎着公文包出来和裘弈聊了两句，就拍了拍裘弈的肩膀下班回家去了。 沈谭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给我滚进来！” 裘弈进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裘弈这次退了太多，被沈谭骂已经铁板钉钉的事情，不过陶栾希倒没有想到沈谭会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裘弈那家伙应该也能扛得住吧！ 陶栾希这么想着，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团支部活动中心问一下自己笔记本的下落。 办公室里，沈谭黑着脸瞪着裘弈，伸手敲了敲桌子上的卷子：“给我解释解释！” 裘弈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博蓝颜一笑，值了。” 第16章 第16章 月考结束之后按照惯例都是先讲卷子，沈谭不爱用样卷，讲卷子的时候就喜欢挨个提问，让学生自己讲答案和做题思路，他最后做补充，要是谁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免不了又是一顿冷嘲热讽。每次一到这种课，下面的学生都出奇的安静，压根就不敢抬头看沈谭。 倒数第二道应用，沈谭点了陶栾希，陶栾希早就等着了，按照早就想好的思路说出来，沈谭点点头没说话，陶栾希抬头，才发现沈谭一直盯着裘弈的桌子瞅。 沈谭脸色阴沉“你卷子呢？” 裘弈的桌子上空白一片，毫不在意道：“丢了。” “丢？”沈谭冷笑一声：“那最后一题你来说。” 陶栾希坐下了，换裘弈站了起来：“不会。” “你也好意思舔着脸跟我说不会？”沈谭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个题考前我是不是讲过？怎么之前看你答得挺好的，一到考试的时候就忘干净了？” 陶栾希一愣，不自觉的抬眼瞥了一眼身边的裘弈，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少年鲜明的下颚线和喉结，说话的过程中喉结轻轻一动，声音微微慵懒：“可能就是忘了吧！” 沈谭的脸已经全黑了，这时候下课铃传来，沈谭冷哼了一声，瞪了裘弈一眼，拿着卷子走了。 裘弈也没坐，径自走出了教室。 现在已经是深秋，还没到晚自习的时间天已经黑透了，食堂里的菜早就没了大半，剩下来的一点也是凉的，陶栾希要了一份面，这时候食堂里人已经不多，陶栾希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拿筷子拨了拨面条。 长桌的另一头，隔着两个位子的对面有人坐了过来，陶栾希余光一撇，裘弈正仰头灌着水，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信息。 这个位置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有人路过一看也知道两个人不是一起的，但是空桌子那么多，如果真是陌生人，没必要巴巴的上赶着凑在一桌上。 陶栾希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学校食堂的肉丝面味道一般，肉丝是提前准备好的，谁买就挖半勺盖在汤上，咬在嘴里又凉又干，陶栾希嚼了几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玩儿。 【你最后一题为什么没写？】 不远处某个人的手机传来一声脆响，这会儿陶栾希已经打开了一部电视剧，正咿咿呀呀唱着片头曲。 裘弈看了一眼陶栾希的屏幕，低头一笑，修长的手指飞快点击屏幕。 【裘[便便]：不会啊！】 不会个屁！沈谭都看出来你丫是故意的！ 陶栾希放下筷子，低着头两只手在手机上打字。 【撒谎精！我明明看见你写过一模一样的题，一句话思路，三种解法，骗鬼呢你！/刀/刀/刀/刀】 【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的？】 【你为什么老是骗我？】 裘弈还没来得及敲理由，对面的问话让他一愣，已经打好的一段话被飞快的删掉，裘弈斟酌了半天，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个人盯着屏幕半晌没有说话。 一个打扫的阿姨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普通话过来：“小同学，你这个面还吃不吃了呀，不吃阿姨收走嘞！” 陶栾希正愣神，听到声音手一晃，手肘碰翻了筷子，白色的衬衫上沾上几滴油渍。 “哟，不好意思哦，吓到你啦？” 陶栾希忙站起来擦了擦，这一时半会儿也擦不掉了，他笑着摆摆手：“没事，阿姨您收吧！” 面没吃几口，陶栾希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裘弈，果然没几秒钟，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没人的地方，陶栾希回头，怒目瞪着他：“为什么跟着我！” “想找个机会解释一下这次的事情。” “哦，你想说你不会还是忘了。”陶栾希双手抱胸看着他，一脸“鬼才信你”的表情。 “我……故意没写的。” 话音刚落，陶栾希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裘弈的衣领，冷声质问：“裘弈，你看不起我吗？” 裘弈瞳孔微张，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眼里带着怒气的少年，不同于之前帖子事件的气急败坏，裘弈看得出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陶栾希是一些虚荣，爱面子，喜欢别人夸他，但是这些东西必须得是他自己亲手挣来的，而不是别人施舍的。 这是他的原则，更是底线。 裘弈双目微垂，双手握住自己衣领上的两只手：“抱歉，是我傻逼了，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下。” “用不着！我要的是光明正大的赢你，不是耍这些小心思！不然我为什么不给你下泻药，不把你卷子撕了，或者偷改你的卷子，我稍微干点啥不能赢你？” 裘弈一直默默听着没说话，他现在多少也能看出来一点，陶栾希一着急话就特别多。 陶栾希瞪着裘弈，咬牙道：“我现在就想揍到你参加不了下一次考试。” 这样子实在是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裘弈没绷住，笑出了声：“你随便揍，怎么高兴怎么来。” 大概是陶栾希样子太可疼，又或者这种毫无距离感的气氛太久违，裘弈的大手拢着陶栾希的手，拇指在他细嫩的皮肤上摩挲了两下。 陶栾希敏感的抽回手，瞪了裘弈一眼：“下次考试，你必须尽全力。” “好，你说的话，我一定做到。”裘弈带着浅笑，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尽我全力，直到你打败我的那一天。” 距离晚上自习室签到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陶栾希掐着点先去了一趟团支部的活动室，里面还有几个人在。 “陶栾希！”b班的团支书李晓柔见到他来了，忙笑着打招呼：“这周不是你过来执勤吧？有事儿啊？” “恩，就是之前的笔记弄丢了，想来问一下有没有人看见。” 李晓柔一拍手：“是棕色封皮的那个吗？” “对，你有见到过吗？” “我是看见过你接给过团支部的几个人，但是之后就没有见过了。”李晓柔笑了笑：“回头我帮你问问吧，可能谁用完忘记还了。” “好，谢谢。” 李晓柔性格开朗的很，人又长得漂亮，在团支部里有吃得开。 “谢什么呀，一句话的事情，回头请我喝杯奶茶这事情就结束了。” 陶栾希笑笑：“好。” 李晓柔做事情很快，晚上自习休息的时候，陶栾希就看见自己qq上有她的信息。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图片]】 照片里两张零散的纸，陶栾希记得，这是自己上次借给魏元时单独夹进去的两张。 【是这个，还有别的吗？】 【没有，这还是我们班一个同学在废试卷里捡到的，我问了他，说是就找到这两张。】 陶栾希皱了皱眉，正在考虑怎么回的时候，一颗脑袋凑过来：“你在找东西？” 陶栾希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自习老师还在讲台上带着老花眼镜看报纸，陶栾希低头瞪了裘弈眼，张着嘴巴笔划道：“你丫叫屁啊！” 裘弈低头看了一眼聊天记录：“你在找什么？笔记？” 陶栾希嘘了一生示意他声音小一点，见前面同学没什么反应，就小声道：“我的一个笔记本。” “丢了？” “恩，不知道借给谁了一直没还。” 裘弈哼笑了一声：“是忘了还还是想私吞啊？” 陶栾希没说话，虽然他一直没这么说过，但是一中这么多人，不排除有人有这样的心思。 “别想了，安心做你的事，笔记的事儿我回头给你打听打听。” 之后李晓柔又发了几次照片，全都是从笔记上撕下来的纸片，看照片上的样子，这本笔记现在大概率已经被肢解，就算要回来也不是完整的。 虽然心疼，但是东西已经毁了，再去纠结也没有意义，陶栾希一边心里叹气一边准备抽几个晚上把之前的笔记全部补上。 最近一段时间团支部在组织学习，各种例会开得不停，陶栾希一边学习一边忙这边，还要抽空补笔记，睡觉的时间一压再压，笔记没补几页，人已经快要原地成仙。 白天上课的时候因为坐得靠前，陶栾希硬是掐着手背不让自己睡着，到了晚上自习的时间，陶栾希已经精疲力尽快要晕过去。 眼皮越来越沉，纸上的英语单词从the变成了thhhhe，陶栾希想晃脑袋保持清醒的力气都没有，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想象中冰凉冷硬的桌子并没有磕疼脑袋，反而温温的，暖暖的拖住了陶栾希的额头，陶栾希微微偏头，看到了一张写满担心的脸。 “你几天没睡了？” 裘弈皱着眉头，刚在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挡了一下，没准这会儿陶栾希手里的笔已经在他脸上捅出一个坑。看着陶栾希眼下的淤青还有微微红肿的手背，裘弈说不心疼是假的。 “非得拼到这个份上？” 陶栾希猛睁了几下眼才看清自己脑袋底下垫着的是裘弈的手，他挣扎着直起腰，冲裘弈摆摆手：“你不懂，我不累。” 陶栾希低头继续做卷子，却没有注意到裘弈逐渐变深的眼眸和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 裘弈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沈谭从后门过来，站在门口叫了一声：“陶栾希，你出来一下。” 陶栾希皱了皱眉，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一般老师是不会在自习时间过来找人。 沈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陶栾希没多想，站起来跟着他走了出去。 今天沈谭值班，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陶栾希前脚刚进来，后脚裘弈也钻了进来，顺便带上了门。 “你跟进来干什么？怎么爱凑热闹怎么不去街上卖艺。”沈谭现在看见他就烦。 “我过来……转转，你们别管我，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陶栾希：“……” 沈谭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他，转头从桌子上拿出一张a4纸递给陶栾希：“这是不是你的字？” 陶栾希接过纸一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是他之前那个笔记里的一页，字迹还有记录的内容陶栾希都有印象。 陶栾希有些迷惑：“这是？” 沈谭沉声道：“有人给我举报，说陶栾希的女朋友在别的学校私卖一中的考试重点，一份一千块。” 陶栾希蒙了：“私卖考试重点？” 裘弈眯起眼睛：“陶栾希女朋友？” 第17章 第17章 沈谭清了清嗓子：“教务主任刚刚给我打的电话，还给我传了这张照片，说这件事情在二中八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排除我们学校也有一部分的可能。” 一中的师资水平很强，教研组里有一位是专门高薪挖来的教育院的教授，但凡校内大考的卷子质量都很高，也很有参考，私底下不少学校都希望能弄到一中的卷子，包括平时用的教材和学生笔记也是抢手货。 陶栾希咽了咽口水：“这个笔记是我的，但是前一段时间弄丢了，我也在找。” 沈谭点点头：“恩，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的学生我明白，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光我相信不行，得赶紧找到罪魁祸首给学校一个交代。我和教务主任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大范围宣传这件事情，免得打草惊蛇，对你也不好。” “是，谢谢老师。” 前一段时间帖子的事情才刚过去没多久，这时候再爆出来别的事情，肯定会影响到陶栾希，沈谭这个考量，对半是在为他考虑。 “今天把你叫来，一是跟你通个气，二来也是跟你打听打听有没有线索，你那笔记本之间有借给过谁吗？” “借给过……挺多人的，最后不知道是谁没还。” 沈谭拧眉想了想：“看来是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了。” 陶栾希低下头，这件事无论怎么说他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他的这本笔记，如果不是他到处借人也不会有这个事情。 陶栾希心下叹了一口气，怎么最近这段时间事情这么多？ 正丧气着，一只大手摸上陶栾希的后脑勺，手掌令人安心的温暖稍稍缓解了心头的不安。陶栾希抬头，裘弈正一手摸着他的脑袋，脸色严肃的看着沈谭：“除了这个图片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还有几张图我没来得及打出来。”沈谭拿出手机点开图片递给裘弈，裘弈拿过来看了一眼，这会截图内容是购买的聊天记录，买家自称和陶栾希女朋友认识，因为对方不方便出面所以自己代买，还煞有其事的发了几张穿着一种制服的女生说是陶的女友。 裘弈看到这里的时候眯了眯眼睛，聊天记录里的图太小看不清脸，没办法分辨是谁，但是这些已经足够激起他的怒火。 商家的id和头像被打了码，裘弈皱了皱眉，把手机仍在桌子上，声音带着寒气：“什么信息都没有怎么知道是谁？” 沈谭一愣：“二中的老师只发了这几张图来，也是涉事学生那儿弄来的。这人据说只在微信上活动，真人是谁没一个学生知道。” “既然都被抓了还发个打码的图来是准备糊弄谁？这家伙不是和人家一伙儿的吧？或者是想包庇？二中老师就面成这样？” 沈谭想了想，拿起手机打起字：“我给人老师说说。” “弄到那个人的信息记得发给我。” 沈谭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盯着裘弈：“老师无权私查学生信息，只能通过询问调查。” “我又没说让你查，我自己来。”裘弈神情冷漠：“就算问责也是我的事情。” 沈谭盯着裘弈，才看见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陶栾希的脑袋上，他的目光一下变沉，冷冷的盯着裘弈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着，陶栾希侧头看了裘弈一眼，毛茸茸的碎发略过裘弈的掌心。裘弈收回手，在陶栾希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先去自习吧，我跟我表哥聊聊。” 陶栾希直觉两个人的氛围不对，但是裘弈没有用“老师”而是用了“表哥”两个字，显然是不想把陶栾希牵扯进来。 陶栾希看了看两人，默默的点点头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一关，房间里只剩下沈谭和裘弈两个人，裘弈双手插/进裤兜：“想问什么就直说，瞪我瞪不出东西的。” “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对陶栾希。”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吗？我喜欢他。” “喜欢个屁！你才多大谈什么喜不喜欢的？” 上次帖子的事情沈谭就觉出不对劲，抓到裘弈找学生记录的机会问了他，对方也大方承认了，沈谭当时觉得乍一听只觉得不可思议，总以为是裘弈逗陶栾希和自己玩儿的就没上心，谁知道这家伙变本加厉，对陶栾希的喜欢愈发不加掩饰。 “十八，”裘弈耸耸肩，补充道：“成年了。” “再成年你也是个小屁孩！”沈谭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人家多大吗？” “十六。怎么了？” “怎么了？”沈谭被气得重重呼了一口气：“人家才高一，还是个孩子，你特么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也没说到对他做什么吧？他未成年我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一天到晚的防贼似的盯着我，脑子里都想啥呢？”裘弈轻笑了一声：“这不好吧沈老师！” 沈谭腾地一下站起来，照着后脑勺给裘弈来了一下：“你丫再跟我这么没大没小！” 裘弈没动，默默的吃下这记巴掌之后咂了咂嘴：“这事儿你别管了，学校那边你应付两天，我查出来之后告诉你。” 沈谭眼神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喃喃感叹道：“我还真没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 “人生都有第一次嘛！”裘弈不以为意道，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上回篮球场行陶栾希的那个笑容，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而且，他也值得。” 沈谭阴沉着脸盯着裘弈的笑容，声音有些发干：“裘弈，你是因为姨妈那件事才——” “不是。”裘弈否认的很干脆，脸上的笑容在听见沈谭提起“姨妈”两个字的时候瞬间褪色：“别把这两个人绑在一起，她不配。” “ta？哪个ta？” 裘弈的眼神几乎能把人冻死：“你知道的。” 陶栾希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啃指甲，突然听见身边凳子拖动的声音，裘弈一脸无视发生的拉开椅子坐下，从桌子里抽出教材随便找了一页打开摊在桌子上。 两个人隔得距离不近，陶栾希侧着头，尽量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喂——！” 裘弈转头看他，眉头一挑问他干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啊？” 裘弈朝陶栾希的方向偏了偏身子，耳朵凑近：“你说什么？” 陶栾希提高了音量：“我说你——” “咳咳！”一阵咳嗽打算陶栾希的话，陶栾希一抬头，眼镜反光的自习老师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看。陶栾希低下头往旁边缩了缩。 下一秒，裘弈就拖着桌子椅子靠了过来，大大方方看了一眼老师道：“讨论题目。” 今天的自习老师不带a班的课，但是也知道裘弈和学校的关系，就提醒了一句“小点声”之后再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趴在桌子上，头凑在一起，裘弈扭脸看他：“想问什么？” 陶栾希第一次和人离得这么近，裘弈呼吸间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陶栾希眨眨眼，几乎能看清他眼睑上根根分明的睫毛。 干净的青草气味萦绕在鼻尖，陶栾希觉得凑近裘弈的半边脸有些发麻。反观裘弈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一双眸子坦然的看着陶栾希的脸。 或许是陶栾希脸上的不自在被看破，裘弈轻轻一笑：“你不说话的话我就想干别的了。” 陶栾希联想起裘弈之前说过的想亲他的话，耳廓立刻红了，上马伸手在裘弈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你不乱说话会死？” 裘弈被掐得轻轻叫了一声，抓着自己桌子上的教材无辜道：“我是说看书。” 陶栾希掐完人的手一僵，随即尴尬的摸上自己的脖子，掩饰尴尬的偏开头：“哦。” 裘弈刚下书，耐心道：“想问什么就说吧！” “你打算怎么做？” “解决这种事无非先查查人，找到人之后聊聊，完了把收的钱吐出来，顺便做个澄清，之后的事情就归学校管了。” “那……他不承认呢？” 裘弈看着陶栾希一笑：“他会的。”说完赶在陶栾希说话之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陶栾希的唇瓣：“别问为什么，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陶栾希有些不服气了，掰开裘弈的手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无非就是威胁，或者斗殴那一套，把谁当不谙世事的乖乖牌呢？” 裘弈笑了：“我错了，你不是。” 陶栾希哼了一声送开手，裘弈收回手放在桌子下面，指尖还残留着陶栾希唇瓣柔软的触感，看陶栾希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陶栾希犹豫道：“能正常处理还是正常处理吧！真打起来容易留下把柄，反而对咱们不利。” 裘弈点点头：“好。”心下正享受着陶栾希把自己化成自己人的喜悦之中。 后面几天一直在上课，一中暂时还没有听见有人买资料的传言，只是因为团支部那边的宣传，不少人都知道陶栾希的笔记丢了这件事情，都在为他惋惜。 “不知道谁那么作孽用完东西不还？太可恶了！”林倩【a班学委】是物理苦手，每次考试之前全靠陶栾希的笔记续命，这下人家的东西丢了，她也跟着倒霉，吭哧吭哧的自己研究，难免心生怨气。 “不过说归说，你的笔记下次还是不要随便借人了，自己留着好好用吧！毕竟都是你自己的心血，被别人弄丢太可惜了。” “谢谢。”陶栾希笑了笑，没跟人家提起自己的笔记已经被肢解还被拿去出售的事情。 现在陶栾希前后都没人，同桌的裘弈在睡觉，李林倩双手背在身后，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陶栾希，听说你有女朋友啊？” “啊？”陶栾希一愣，没发现身边的睡死过去的校服山包动了动。 陶栾希失笑：“你听谁说的？” “就，听朋友说的，”林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听说是我们学校高二的美女学姐，不过这都是人家八卦的啦，我好奇就过来问问你。” 说到这里林倩自己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啊我太唐突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说完了就要走。 陶栾希哪儿能让别人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下这句话就走，立刻抓住了林倩的手：“你等一下，这件事，你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被陶栾希小鹿般的杏眼盯着，林倩有些不好拒绝，眼神正害羞的到处飘的时候，林倩猛地发现陶栾希背后，还有一个人阴沉着脸盯着自己，瞬间后背一凉，什么旖旎的想法都给吓没了。 陶栾希感觉到林倩身体一僵，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林倩也是听过这两个人的事情的，但是只是当玩笑听听没当真，现在看着裘弈的眼神，无端想起了前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的那点事情，越细想越觉得瘆得慌。 “其实就是我一个二中的朋友说的，你这次考第一之后在那边就火起来了，又说你长得好，好多女生说想过来看你，后来就有人传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是个大美女什么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也都是听说的。”林倩快要哭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提这件事情的，我不会再说了！” 说完就挣开陶栾希的手闷头跑了出去，陶栾希叫了两声没什么用，正反思自己哪儿做错的时候，回头就看见裘弈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说你女朋友是个美女的时候。”裘弈闭着眼睛开始揉脖子。 陶栾希听着他凉凉的口气，有些无语，莫名其妙道：“我又没有女朋友。” 裘弈扭头看他：“你在和我解释吗？” 陶栾希头点地很认真：“至少现在是没有。” “……” “怎么了？”陶栾希皱起眉头：“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 “没什么。”裘弈收回视线站起来：“就是发现你有是有也挺直男的。” 丢下这句话裘弈就出了门，留下一头问号的陶栾希。 陶栾希看着裘弈离开的背影，愣了好几秒之后轻轻瘪起嘴，有些疑惑又有些委屈道：“我就是直男啊！” 没过两天沈谭那边的信息就来了，裘弈丝毫不忌惮老师，大喇喇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发信息。 现在两个人的自习室桌子还是长久的并在一起，陶栾希抬头就能看见裘弈手机上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能查到？” “很快。”裘弈扭头看他：“这周末有时间吗？” 陶栾希还想抽周末的时间集中把之前的笔记给补完，有些犹豫半天没说话。 “没时间吗？那我自己去了。” “什么事情？” “对线，和打着你女朋友名号赚钱的人。” 陶栾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裘弈的唇角勾起来：“去不去？” “去！” 周末，裘弈没来想说去接陶栾希，被陶栾希义正言辞的拒绝，最后就约在了文鑫苑的门口。 周末文鑫苑大门没什么人，陶栾希到的时候，只有一辆红色机车停在门口，车上的人穿着黑色的机车服，正低头看着手机，两只长腿跨在地上尤其显眼。 陶栾希找了一圈没看见裘弈人，低头给裘弈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没几秒就听见了周围有微信提示音响起。 陶栾希扭头的时候，裘弈正好也抬头，看着陶栾希一身白色卫衣牛仔裤，干净的如同白玉一半，惊艳的有些让他挪不开眼。 陶栾希跑过去，上下打量了裘弈的装束，中肯的评价了一句：“非常社会人。” 裘弈笑笑没说话，看着陶栾希的眼睛的时候突然一顿，食指弯曲轻轻蹭了蹭陶栾希的下眼皮，裘弈眉头微皱：“昨晚又熬夜了？” 不是熬夜是通宵，陶栾希心里默默的纠正了一下。 因为想着今天有事，陶栾希就连着一天紧赶慢赶的补笔记，好不容易弄完的时候头一抬才发现已经天亮了，囫囵吞枣睡了两三个小时，吃了中饭就急忙出门赴裘弈的约。 裘弈语气带着嗔怪，但更多的心疼：“你就不能多心疼心疼你自己？” 陶栾希眨眨眼，眼下的指尖带着微热的温度，竟意外的不觉得讨厌，换了是别人陶栾希一定能心安理得的说一句“没关系，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但是看着裘弈，这句话陶栾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下次尽量。” 裘弈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有没有信陶栾希的话，他指了指后座：“上来吧！” 陶栾希怀疑的微微眯眼：“你会开这个？” 裘弈放下把手从外套内袋里掏出证件：“有证的！你放心！” 看到证陶栾希瞬间放下心，立刻兴冲冲的跨了上去，他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机车，两只眼睛四处打量。 “坐稳了！”裘弈给陶栾希扔了个头盔。 半分钟后，红色机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驶离。 二十分钟不到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到地方，陶栾希下车之后环顾四周，疑惑道：“这里不是二中啊？” “我也没说今天是去二中啊！”裘弈从包里拿了个帽子给陶栾希带上，提醒道：“一会儿来人了先别说话。” 陶栾希跟着裘弈走进一家很小的奶茶店，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见周围都没人，陶栾希拉了拉裘弈的袖子：“你到底干了什么？” “约了你女朋友对线，说想买他的资料。” “对方这就上钩了？不怕暴露身份吗？” 裘弈瞥了陶栾希一眼，嘴角轻扬：“钱给够了就不怕了，我说了当面交货，不然一分钱没有。” 行吧，反正有钱是大佬。 没一会儿终于有一个瘦高个子戴着帽子走进了奶茶店，手里还夹着一个牛皮纸袋。裘弈朝那人挥挥手，那人就坐了过来。 陶栾希戴着帽子低着头，在帽檐边缘侧眼看了他一眼。 男人？就这货还自称是他女朋友？！ 那人看了一眼对面，沉声问道：“你怎么还带人来？” 裘弈面不改色心不跳：“谁知道你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带个一中的，过来验验货。” 那人捏着纸袋不动：“想看东西，先拿出点诚意来，毕竟你破坏规矩在先。” 裘弈冷笑了一声：“你跟谁在这儿装呢？定金老子早付过了，现在跟我在这儿拿什么乔？” 陶栾希没出声，只是听着心惊，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裘弈爆粗，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狠厉，和学校里完全就是两幅样子。 那人缩了缩，大概也是有些忌惮裘弈的身板，想了想还是从纸袋里拿出几张纸来：“就只能先看一部分，其他的付完尾款才能给你。” 裘弈看都没看，直接推到陶栾希面前：“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那人从纸袋拿出来的第一眼陶栾希就认出来就是他的那本笔记，只是已经全部被拆成了散页，边角也有不少损伤的痕迹。 陶栾希粗略翻了一下，低声道：“是。” 裘弈点点头：“和之前给我看的电子扫描件是一个东西，行了，信你是真货。最后一个问题，陶栾希的女朋友怎么回事儿？” “就是女朋友呗，还能怎么回事儿？”那人笑了笑：“我就是个送货的，先把钱给了。” “你不说，这钱你还是拿不到。” 那人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事真多”就开始解释：“你自己去各个学校网里搜搜，但凡这些校草校花的，自称是他们男朋友女朋友的多了去了！还差这一个？” “也就是说，你未经别人允许盗图是吗？” 那人有些恼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诈骗加盗取个人肖像权，你已经凉了。” 那人愣了，后知后觉被面前这个人摆了一道，怒道：“艹！你丫钓我的鱼是吧！可以啊！你举报我诈骗，我举报你买重点，咱俩对着报！” 裘弈没说话，扭头看着陶栾希：“怎么办？有人举报我买你的重点！” 陶栾希拿下帽子：“你不如先问问他为什么先偷我的重点。” 那人后知后觉：“艹，你是陶栾希？！” 第18章 第18章 那人后知后觉：“艹，你是陶栾希？！” 陶栾希波澜不惊的看着那人惊讶的脸，眉头微皱：“你不认识我？” 那人咽了咽口水半天没说出来话。 “我的笔记本你从哪里弄来的？” 那人眯起眼睛：“你说我就要告诉你？” “你可以选择现在说，还是等会在桔子里和jc说。”裘弈冷声道：“你自己掂量一下，看哪一边更好脾气一点。” 那人思量了片刻，点点头，冲陶栾希勾了勾手：“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陶栾希和裘弈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一脸怀疑的盯着那人，他咧嘴一笑：“怎么你们都敢钓我的鱼了这会儿凑过来聊两句的胆子没有？” 陶栾希也不是傻子，找了桌子上的点餐纸和笔退给他：“你写下来。” 那人见两人不上当，不满的拿着笔在上面写。 “这笔没水了 ！” 陶栾希下意识的探头看过去，哪知道那人猛地掀起桌布同时踢了桌子腿一脚，陶栾希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桌子撞上了肚子，闷痛之下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陶栾希痛的两眼发黑，还没回过劲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惨叫，裘弈掰着那人的胳膊把他按在地上，脸上一片寒意。 奶茶店的小妹已经吓得将在吧台边上不敢吭声，裘弈抬头看了她一眼，冷声警告道：“现在上楼，十分钟之后在下来，不用报警，等会儿我们事情处理完了自然会离开。” 小妹本来就是打工的，看见那人浑身的戾气也不敢反驳，点了点头就仓皇的跑上阁楼躲着。 奶茶店的铁艺桌子冰冷又重，陶栾希艰难的把桌子扶起来，捂着肚子站在裘弈身边。 裘弈侧头看见他的动作，目光微软：“撞到肚子了？” “恩，”陶栾希现在没工夫关心这个，低头嫌恶的看着那人：“你现在选择跑，等会我们把店里的监控调出来查你一样跑不了，而且记过会更糟。” 陶栾希蹲下/身，冷静的平视那人：“告诉我，从哪里弄来的那本笔记？” 那人痛的满脸通红，帽子已经歪到一边，哼哼唧唧的痛叫着。 “说！”裘弈多加了份力道，那人又大叫一声，讨饶道：“我说，我说！” “我上次趁着放学时间去你们一中，想找点考试废卷拿出去买，碰巧听见有人说一中第一的陶栾希有一本笔记，棕色封皮的，我看见有个人手里有，就趁人不在的时候顺走了。” “我要实话。”裘弈沉声道：“如果你还要你这只胳膊的话。” 那人现在实在有些忌惮面前这个少年，刚才掀桌子之后他拔腿就跑，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一股大力摁倒在地上，再回头的时候，少年那眼神已经全变了。 “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是我找d班的一个男生帮我偷出来的，付了五百的劳务费。” “那学生叫什么名字。” “那个我真不知道啊，你让我怎么说？” 裘弈又加了两分力，那人的惨叫声已经尖锐的有些刺耳，陶栾希站的近，几乎能听见胳膊过度弯折的嘎嘎声。 “算了。”陶栾希握住裘弈的手：“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线索已经够了，剩下的交给沈老师吧！”他受不了那人惨叫的声音，更惊讶于裘弈那个狠厉的眼神。 裘弈看了陶栾希一眼，松开了钳制对方的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等会会jc过来，什么事情你自己告诉他好了。” 那人抱着肩膀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惨兮兮的仰头看着裘弈。 裘弈逆着光，整张脸埋在阴影之中：“你不用撒谎，你的身份我早就已经查清楚，如果你自己不愿意说，回头你的资料还有做过的事情也会有人发去金桔。” 说完，裘弈拉着陶栾希离开。 引擎声响起，红色的摩托带起一阵尘土，如箭一般离开奶茶店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中。 陶栾希坐在后座，双手扶着裘弈的肩膀，风声呼啸中，陶栾希想起刚刚把人按在地上的那个少年，明明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周身散发出来的暴戾气息却让陶栾希无比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这家伙的真实性格，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烂的多。 陶栾希没什么远大的抱负，就想在老师的赞扬和同学的羡慕里安安静静的过完高中生活，谈恋爱，打架斗殴，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纠缠不清，这些事情他有没有想过。裘弈这样的危险分子，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摩托还是停在了文鑫苑门口，陶栾希摘下头盔还给裘弈：“那之后的事情就告诉沈老师，让他处理吧！” “听你的。”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这次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之后的生活，他还是希望慢慢回归平静，慢慢远离裘弈这个人。陶栾希心里默默的补充道， 裘弈看着陶栾希的脸，眼中含笑，一双眸子亮亮的如同有小星星。 陶栾希被盯得有些尴尬：“干嘛这么看着我？” “想谢我就做点实在的行不行？” “你想干什么？”陶栾希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裘弈轻笑了一声，长腿一跨下了车，把头盔挂在摩托把手上，转身牵住陶栾希的手：“跟我来。” 小区的小药店门面不大，但是东西还挺多，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大妈看见裘弈走进来，笑着说：“拿什么药啊？生病了？” 裘弈笑着叫了一声：“张婶儿，来拿瓶红花油。” “哎呦！小伙子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也不知道注意一点！”张婶儿嗔怪着找了一瓶药：“这段时间消停一点咧！” 鼻息间尽是淡淡的中药味，陶栾希一路被牵着，安静的看着裘弈拿完药和老板说了声谢谢，转头带着自己往家里的方向走。 “去你家？” 裘弈点点头：“给你上点药。” 陶栾希才反应裘弈买红花油的原因，心下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陶栾希垂目，可是自己已经决定了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一直乖巧被牵着的手动了动，裘弈回头，看见陶栾希一脸难色：“不用，我自己回家弄就好了。” 裘弈没为难他，点了点头把药递给陶栾希，陶栾希却没接：“我家里，应该有。”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半晌，陶栾希眼睁睁的看着裘弈眼睛里的光亮渐渐消失，心下莫名有些不安。 自己，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了？ “陶栾希。” “恩？” “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为难吗？” 陶栾希回答不上来了，憋了半天，声音很小的说：“也没——” 话还没说完，裘弈的大掌轻轻的抚上他的鬓角，裘弈的笑容安静又寂寥：“如果是的话，我不会为难你。” 陶栾希怔怔的看着裘弈的笑颜，没由来的想起第一次见到自家的傻妞【狗子】一声污迹可怜兮兮的坐在纸箱里看着自己的样子。 陶栾希想起来，自己当时心疼坏了，抱着傻妞坚决的跟陶爸陶妈说，今天不养这只狗我也不回家了！ 裘弈的拇指在陶栾希耳边轻轻拂过，很快收回手准备离开，还没迈开步，衣角就被拽住。 陶栾希红着耳朵假装满不在乎道：“肚子还是有点痛，能去你家上药吗？” 五分钟之后，陶栾希第二次走进裘弈的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阳台把上次忘记在他家里的小熊袜子给回收了。 但是阳台上空空如也，陶栾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的袜子。 “找什么呢？” 陶栾希侧头：“我的袜子呢？” 裘弈指了指自己卧室：“干了就收起来了。” 陶栾希跟着他走进卧室，衣柜的抽屉一拉开，满满的卷成圆柱体的白色袜子里，棕色的卡通小熊尤其显眼。 陶栾希眼疾手快把袜子抓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眼神乱飘不知所云的解释：“这袜子，是我妈买的。” 裘弈挑眉：“哦。” 没有质疑没有调侃，但是陶栾希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劲。 “药呢？”陶栾希伸手，还是弄好了赶紧走人！ 裘弈抬起下巴：“客厅茶几上。” 陶栾希拿着药就准备进卫生间，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裘弈拉住：“你自己来？” 陶栾希眨眨眼，随即不可思议道：“你还准备你来？！” 裘弈已经在对方惊讶的眸子里看见“变态”两个字了，满脸黑线的耸肩：“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自己知道怎么用吗？” 陶栾希沉默了，自己私下除了专门为体育课做准备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锻炼，身上连个淤青都很少。 “要把淤血揉开才有用，会痛，你确定一个人能搞定？”裘弈又补充了一句。 陶栾希犹豫了。 裘弈喝着水好整以暇的等了半天，陶栾希才慢腾腾的把红花油塞到他手里。 陶栾希抬眼瞪着他：“只是涂药，不准想别的！” 裘弈点头：“只是涂药。” 顺便心里补充了一句，想不想别的这我真做不了主。 第19章 第19章 陶栾希坐在沙发上，看着裘弈把红花油倒在掌心揉搓，空气里一种特殊的药味蔓延开来。 “好了。”裘弈开口，手掌沾满亮晶晶的棕黄色药液。 陶栾希抿了抿唇，上身尽量往后靠，手抓着衣服的下摆露出肚子。 白皙的肚皮平坦光滑，尽管没有肌肉的痕迹，但是好在不会因为坐着的姿势看到突起的肥肉。 陶栾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之前为了体育成绩还坚持锻炼，不然要是有了小肚腩还偏偏被裘弈看见了，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陶栾希正盘算着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殊不知裘弈的眼睛已经在那篇皮肤上逡巡了几遍，然后半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中间的部分：“这儿？” 现在淤血还没有浮上来，肉眼看不出撞伤的位置，裘弈的手指戳在肚子上，引得陶栾希下意识的一阵瑟缩。 “这儿。”陶栾希给裘弈指了个位置，裘弈蹲下来，身体卡在陶栾希两腿中间，温热的手掌碰了碰那片地方。 这姿势实在是有些不雅观，陶栾希不由有些羞赧，那边裘弈却丝毫不查，认真的盯着那片微微泛青的皮肤，提醒道：“有点疼，你忍忍。” 裘弈手下用了点劲，刚才的被桌角撞到的地方开始发疼，红花油和皮肤反复摩擦后开始微微发烫，让皮肤下面原本若隐若现的痛感愈发明显。 陶栾希忍不住皱起眉头，薄唇紧抿看着自己肚皮上因为裘弈的按揉染上了红棕色的红花油。 裘弈加重了力道，陶栾希一下没忍住，呼吸间带出了一声轻轻的低叫，裘弈立刻停了手，抬头看着陶栾希：“疼？” 从上往下看裘弈的体验还是头一回，陶栾希看着那双眼睛，一片清明没有一丝暧昧的痕迹，心道自己真是被裘弈从前那些话给带坏了，一和这家伙独处总是控制不住的想七想八。 “没事，你按你的来。” 裘弈低头想了想：“我尽量轻一点，不过不用点劲把淤血揉散，明天你会更疼。” 陶栾希咬了咬牙：“我没事。” 裘弈抬头看了陶栾希一眼，眼睛里染上一丝促狭，可惜陶栾希心思完全不在这儿，压根没有注意到。 “你怎么这么乖啊？” “啊？”陶栾希还没缓过神，茫然的看着裘弈一眼。 裘弈没再说话，低头专注自己手里的事情。 “害怕吗？” “啊？”陶栾希反应过来裘弈说的是刚才事情，有些茫然：“怕什么？” “我。” 陶栾希一怔，他没想到，裘弈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半天，陶栾希闷闷道：“有点。” 裘弈轻笑一声：“这是实话了。” “你会一直这样吗？” 裘弈抿了抿唇：“对你不会。” 陶栾希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裘弈这句话是实话还是假话，肚子上掌心的温热通过皮肤血肉一路传到了心窝里。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荒唐的陶栾希自己都觉得心惊。 后半段裘弈加重了力道，热，痛，加上用力揉搓皮肤渗出来的酸麻感，实在是不好受，陶栾希咬着牙，但是有时候没忍住还会漏出一两句闷哼。药还没上完，陶栾希已经出了一身细汗。 上完药，肚子上还留着热热的余温，裘弈站起来，抽了张纸擦手上残留的红花油，陶栾希看着自己红彤彤一片的肚皮，有些心疼的瞅了半天，才委委屈屈的放下衣摆。 裘弈扔掉沾着红花油的纸巾就打开冰箱翻出一瓶水猛灌了几口，陶栾希虚扶着肚子站起来，直起腰的之后还有些疼，就“嘶——”的一声吸了一口气。 “还好吗？”裘弈站在冰箱前回头看他。 “还行。”陶栾希直起腰，小心护着肚子，一迈开腿却撞上了茶几，眼看着就要摔倒 茶几上的红花油还没拧上盖子，震动间啪的一声倒在地上，玻璃瓶碎了一地，陶栾希心叫不好，但是身体已经保持不住平衡，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一只结实的手臂适时出现箍住了陶栾希的腰，陶栾希借力猛地站起来，后背抵在裘弈的胸膛上。 虚惊一场，陶栾希长吁了一口气，扭头准备道谢的时候，后腰处奇怪的异物感让他一怔，三秒之后，陶栾希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裘弈，转身等着他。 那里！果然！ 陶栾希瞬间脸涨得通红，指着裘弈的鼻子：“你，你你你！” 裘弈面色不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尽量不让你看出来了！” 那晚的梦境又出现在陶栾希脑海里，陶栾希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刚才的漫漫温情现在回忆起来就像吃了苍蝇。 陶栾希痛心疾首：“你怎么老是这样！” “我没想过要对你怎么样，但是喜欢的人在我面前，有些反应我控制不了，你明白吗？”裘弈走上前一步，定定的看着陶栾希的眼睛：“陶栾希，没谈过恋爱电影总看过吧，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看着他，拥抱他，抚摸他，用尽一切去亲密，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裘弈的眼神侵略意味太明显，像盯上猎物的狼。他以为这样已经足够让陶栾希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殊不知陶栾希现在满脑子都是小皮鞭，小皮裤。 陶栾希感觉这会儿他已经想骂脏话了，他握紧拳头用尽力气在裘弈胸口锤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晚上，陶栾希洗完澡躺在自家的大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肚子，红花油的味道已经洗掉了大半，皮肤表面细腻微凉，陶栾希想起下午裘弈按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惹得有些发烫，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红花油微微刺鼻的气味里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暧昧气息。 陶栾希形容不好那种气氛，明明陌生到让他全身神经紧绷，但是身体却并不排斥裘弈的触碰。一边随时防备着裘弈会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一边又不自觉的认真的感受肚子上那只手掌的温度。 明明之前一直很讨厌裘弈来着，恨不能在两个人之间隔一个玻璃罩把呼吸都阻断开，但是每每有事的时候，裘弈一主动，自己还是没原则的跟着人家跑了。 这叫什么？又当又立！ 以后还是离这家伙远一点好了！找个机会郑重的道个谢，也认认真真的告诉他自己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吧！ 别再纠缠下去了！ 陶栾希对自己没信心，裘弈的侵略性太强，一个不小心，他怕自己真的会跟着裘弈的步调走下去，忘了自己原本应该做的事情。 再想起那天匆匆瞥见的小皮鞭小皮裤，陶栾希浑身一抖，抱着被子咬紧下唇，妈的我才不要被那样那样！ 陶栾希侧头看着被自己肋着脖子吊在窗帘上的“煞笔裘弈”，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好了。” 陶栾希下定决定想跟裘弈说个明白，然而事与愿违，裘弈这家伙行踪不定，又是连着好几天没来学校，陶栾希看着他桌面上堆起来的白卷，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笔记本的事情在一中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二中八中那边的处理结果出来之后，沈谭才在班级里说起这件事情，结果自然是一片哗然。 沈谭耐心的等着下面学生叽叽喳喳议论完，幽幽开口道：“涉事的学生已经做了惩罚，带头的那几个开除学籍处分，保不齐还要去金桔喝喝茶，我说这件事也是想给你们提个醒，少想着在歪门邪道上下功夫，平时好好学才是正事，重点那玩意儿记不进脑子里高考的时候都是白瞎。” 说完沈谭顿了顿，眼睛斜了陶栾希一眼：“顺便少八卦，那玩意儿对智商有害，别逮到个好看的就yy人家有没有女朋友男朋友，关你屁事啊！” 下面笑成一片，陶栾希微微低头，侧眼看了一眼身边空荡荡的位置。 简单的班会说了几分钟就到了下课时间，沈谭拿着课件离开教室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 “老师？” 沈谭回头一看，是陶栾希。 “怎么了？” “额，就是有点事情。”陶栾希看着沈谭的脸心下开始懊悔，刚刚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沈谭是裘弈的表哥，就想都没想冲出来叫住了他，现在人是叫住了，陶栾希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谭皱皱眉：“是上次笔记的事情你还有疑问？” “不是。”陶栾希面露难色：“就是，就是，那个……裘弈他，好几天没来了。” “哦，是有几天了，”沈谭眯着眼睛算了一下日子，低头看着陶栾希：“应该过两天就回来了。” “哦。”陶栾希点点头，脑子里乱糟糟的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是感觉有些失望。 对方的情绪尽数收在沈谭眼睛里，沈谭抿了抿唇：“你现在和他关系很好？” “就同学关系的，”陶栾希挤出一个笑容，极力撇清关系：“就是同桌，看他好几天没来了，关心一下。” 沈谭点点头：“你跟我来，想跟你聊聊。” 沈谭没有去办公室，下楼找了一间空的会议室，打开门让陶栾希进去。 “叫你来，不为别的，就想和你聊聊我表弟的事情。”沈谭靠在桌背上，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耽误你一点时间，你要是不嫌无聊，我就说说。” 陶栾希摸不透沈谭的意思，但是还是很客气的说：“老师您说。” “裘弈他们家情况有些特殊，给学校捐款的事情外面也不是秘密，我估计你也知道，外面都说他是阔少，这话也没错，不过这小子不比别家，小时候没少吃苦，跟个野孩子似的没着没落的，十岁的时候才被他外公接走照顾，一直溺爱着养到现在，性格上早就歪的一塌糊涂，不过这小子会装，不太熟的估计轻易看不出来。” 裘弈家里的事情陶栾希也就上次吃饭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嘴，沈谭说的这些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陶栾希微微垂目，双拳握紧，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就像堵着一团东西，不上不下的憋着难受。 原本想好的拒绝裘弈的话，现在看来也有些不合适，就像欺负裘弈似的。 陶栾希甚至开始埋怨起沈谭来，没事找他说这些干什么？ “其实私心里呢，我希望你能和裘弈多接触接触，没准他还能扭回来，到现在为止，我依旧这么想。” 陶栾希觉得嗓子有点发干，心中疑窦丛生，这种事找我？裘弈喜欢自己的事情沈谭不知道？或者沈谭就是在给裘弈牵线搭桥？ “但是我也是个老师，就算私心里想着自家表弟也不能害了我的学生，”沈谭拍了拍陶栾希的肩膀：“陶栾希，我能信任你吗？” 陶栾希在心里问自己，能吗？ 他不知道。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一分钟之后，沈谭笑了笑：“看来是我太严肃了，吓着你了。” “老师……” 沈谭摆摆手：“这件事是我唐突了，我应该给你说声抱歉，其实我也没想让你做些什么，就正常同学之间交往就好了，别有压力。” “恩。” 沈谭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回去上课吧，好好加油，这届学生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一天课程下来陶栾希都没什么精神，沈谭的话犹在耳边，一会儿是裘弈的家事，一会儿是对他的期待。 “陶栾希？”魏元伸手在陶栾希面前晃了晃：“走神了？” 陶栾希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现在在实验室里，这节是兴趣拓展课，陶栾希和魏元一组报的是物理实验。 “不好意思，刚刚分神了。” 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几组人，除非有申请，高一能用的实验器材还不多，老师现在不在，大家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魏元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之前也借过你的笔记，给你添麻烦了。” 陶栾希忙笑着摆手：“跟你没关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魏元笑了笑：“听说你见过那个骗子了，是个女生吗？” “不是，男的。” “啊？”魏元瞪大眼睛：“那他还冒充你女朋友？” 陶栾希苦笑：“网上找的照片。” 魏元叹了一口气：“我听林倩【a班学委】说长得还挺漂亮的，我还以为是人家暗恋你呢！” “没有的事。” “也是，像你这样成绩又好长得也好的，肯定眼光也很高吧！”魏元凑过去：“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啊？”陶栾希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就敷衍道：“就和你们一样啊，什么特别的。” 魏元支着脑袋：“我喜欢小鸟依人的，个子矮一点的，眼睛要大，皮肤白一点，温声细语的，你也是吗？” 陶栾希现在脑子乱的很，就敷衍道：“差不多吧！” 魏元越说越有兴致：“哎！陶栾希，如果有合适的，人家也喜欢你，你会愿意试试吗？” “应该吧！” 后面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话，陶栾希猛地回头，看见自己身后不远的门口，裘弈手臂滴着血，衣衫凌乱，脸色阴沉的像鬼一样定定的盯着自己。 陶栾希心下一凉，糟了！ 第20章 第20章 黑色的宾利停在文鑫苑门口，裘弈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骨节分明的手指勾开领带仍在后座上，随意的把白衬衫的下摆从裤子里拉出来，俨然从一个职场精英变成了街头小混混，裘弈对身边坐着的男人说道：“谢了，林哥。”说完就要开车门。 被叫做林哥的青年不疾不徐的从公文包里递过去一个文件袋：“这是这次会议涉及的几个项目的企划书，裘董事长的意思，让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裘弈盯着文件袋半晌，眉头轻皱放低姿态道：“这些东西我也看不懂啊，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你比较靠谱一点。” 林凡当然知道，他在裘董事长身边做了快十年的秘书，几个企划案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是实情，但是—— “裘弈，你和我不一样。”带着眼睛的斯文男人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说话，举着文件袋的手没有一丝动摇。 裘弈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从林凡手里接过袋子。 “又不懂的可以问我，”林凡看着裘弈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裘弈，你不能一辈子都做个不懂事的孩子，有些事情，早点接触对你是件好事。” 裘弈把文件袋夹在腋下，仿佛被听见一般打开车门，转身对林凡挥了挥手：“谢了，回头找我爷爷给你多开点工资。” 林凡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番话又白说了，下巴抿成一条冷硬的线条，假装没听见裘弈的玩笑，示意司机开车。 裘弈拿着文件袋有节奏的拍着大腿，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脖子，准备赶紧回家换掉这一身要命的西装。 这个点一中还在上课，连带着周围街道上都没什么人，所以学校后门口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少年就显得格外扎眼。 裘弈眯了眯眼睛，认出其中一个就是那天奶茶店里的那个男生，李勤。他周围为几个人，胳膊上纹着各式各样的纹身，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我不是好人”的气质。 这人无端出现在一中附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李勤的处分他已经从沈谭那里知道了，所以，这家伙出现在这里，除了想搞事还是想搞事。 文鑫苑的门口，没人注意的视角里，如松柏般挺拔的少年舌头舔了舔后槽牙，露出一个笑容。 正好，跟着裘老爷子听了几天的会，他早就烦躁的想找人活动活动筋骨了。 但凡学校附近，一定有些场所平时没什么人，专供着一身蛮劲没处使的高中生解决私人恩怨，就是学生口中的“放学后的小树林”。 不记得谁挑衅的抓住对方的领口，也不记得谁先挥动的拳头，这些都不重要，拳头砸在□□上实实在在的打击感，才能真正抚慰心里已经沸腾起来的热血。 不知什么时候，几个纹身流氓已经全都趴在地上，虫子一样扭动呻/吟着，裘弈喘着粗气，活动几下脖子，随后抓住李勤的领口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还来吗？” 李勤早就怕了这家伙，又见识了裘弈打起架来的狠劲，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不，不来了，哥我们再也不来了。” 裘弈点点头，心下失望这人也是个怂包，直接把人扔回了地上，右手手臂温热的液体蜿蜒而下，刚刚不知道被谁从后面用铁棍阴了一把，这会儿热血渐凉，一阵阵疼痛蔓延上来。 裘弈不在乎的甩了甩手臂上的血，朝巷口走去，林凡给的那袋文件早被仍在地上踩了不知道几遍，外面的牛皮纸袋破了，裘弈弯腰捡起来，蒙尘的纸张又沾了几个血手印。 裘弈不在意把文件扔进了垃圾桶，口袋里的手机想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信息。 【我在你学校门口。】 裘弈眼神变暗，这个号码他没存过，但是却早就倒背如流。 一中的门口，裘弈双手插兜走过去的时候，宝马车里的女人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 裘弈敲了敲车窗，车窗落下来，一张精致的，带着寒气的女性的脸出现在裘弈面前。 女人看见裘弈这幅样子，眉头紧皱：“你看看你现在想什么样子！” “你关心吗？”裘弈撸了一把头发：“有什么事直说吧，别耽误你和我的时间。” 女人抿了抿唇，眯着眼睛打量了裘弈几分钟后开口：“爸爸带你出国开会去了？” “恩。” “呵，”女人冷笑了一声：“他还是真是看重你，什么好事都先想着你。” “他说他两个子女都不争气，所以只能指望我。” 女人的脸色一下黑了，咬牙道：“裘弈，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没忘，看到你一次就想起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 女人看着裘弈的脸，很英俊，却一点看不见她的影子，如果不是亲子鉴定报告上铁板钉钉的数据，她绝对不相信这是她的孩子。 “有些事情你实在不该在我身上下功夫，做决定的从来都是爷爷，”裘弈低头和女人平视：“妈，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哄哄爷爷，兴许他一高兴，就能给你你想要的。” 裘云芝的表情看上去想要吃人，裘弈知道她恨他，从裘明德接走他，又准他叫自己爷爷，给他裘家内孙身份的那天，或者更早。 裘弈直起身，转身进了学校，完全无视裘云芝想要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这眼神他看了太多遍，早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走在通向高一教学楼的路上，裘弈突然站定，没有来的一阵茫然，突然不知道去哪儿，班里没人等着他，他去干嘛？ 裘弈站了半晌，拿出手机翻出课表，他记得之前陶栾希选的是物理实验课，这会儿应该再实验室。 裘弈转身往实验楼走，他知道陶栾希这会儿未必想见他，没关系，远远看一眼也好，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靠在实验室外面，裘弈一开始没想要进去，巧合的是陶栾希就坐在靠门口的那张实验台，裘弈侧头，就能看见他的侧脸，听到他和魏元聊天。 挺好。 魏元问：“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会试试吗？” 陶栾希说：“应该吧！” 这答案没什么，裘弈早就知道，他想伸手擦一下脸上的汗，却发现手臂上的伤疼的他有些眼花，刚刚通过打架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戾气这会儿又疯了一样涌了上来，裘弈咬了咬牙，转身猛地提到了门口一个凳子。 陶栾希一懵，回头看见裘弈阴沉的脸色，心下一凉，糟了！ 这声音惊动了不少人，学生们回头看见门口站着这么一个人，惊讶中带着害怕。里面不乏有认识裘弈的，忙走过去：“你怎么了？” 魏元也过去了，看着裘弈还在流血的手臂，急忙道：“我送你去医务室吧，你这伤要处理一下。” 裘弈躲了一下魏元的手，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声音冷冷道：“没事。” 陶栾希坐着没动，他知道裘弈看着的是自己，如果说刚刚几分钟他还心存侥幸裘弈没听见刚刚的对话，现在裘弈看着他的眼神，已经给这件事盖棺定论。 他听见了。 陶栾希被那眼神勒住了喉咙，裘弈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他充耳不闻，把十几人的实验室静默成了只有他和陶栾希两个人的空间。 陶栾希知道这家伙在等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裘弈面前：“你……还好吗？” 这是个废话，但凡有眼睛都能看出来裘弈现在很不好。 裘弈没回答，转身就走了。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就像一盆冰水泼进了陶栾希的心里。 晚上梦中惊醒，陶栾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全是裘弈那个眼神，暴戾中带着冰冷，可偏偏陶栾希从里面看到了一点失望。 陶栾希开始害怕，怕那份失望指的是自己。 裘弈又是一连好几天没有来学校，陶栾希顾不得沈谭探究的眼神，硬着头皮问出来，这家伙现在在住院。 陶栾希没好意思问是哪个医院那间病房，除了沈谭，估计学校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裘弈的私事。 晚上，陶栾希抱着自己的枕头，盯着裘弈的微信看了半天，最后没忍住发过去一条信息。 【在干嘛？】 又是一句废话，陶栾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不会找话题，也没指望裘弈会回信，就失望的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没一会儿，手机亮了。 【裘/便便：在医院。】 【生病了吗？】陶栾希假装自己不知道，跟着又发了一句【我家就在市立医院附近，你在那儿？】 【不在，在仁心。】 套话成功，陶栾希暗自窃喜，再接再厉道：【仁心的病房我去过，设施挺好的，但是隔音很差。】 【不会，我住的高层独立病房，隔音还行。】 说到这里陶栾希基本上有数了，没说自己想过去，只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就道了晚安。 一连几天，陶栾希都计划着过去看看，知道周末真的站在医院的大门前，陶栾希在想起一个问题——我过来要说什么？ 道歉？他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裘弈的事情吧！ 和他说以后要划清距离？为这事儿巴巴跑到医院也是够绿茶了！ 那，说什么？ 陶栾希有点恨仁心的住院部管理的太好，没一会儿就让他摸到了裘弈的病房门口，但是他明明还没想好说什么啊！！！！ 陶栾希站在门口面壁，琢磨着怎么表达碰巧路过，碰巧上了楼，碰巧想起裘弈在这里住院的事情。 “请问你找裘弈？”陶栾希正想的入神，一回头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人。 林凡打量着陶栾希的装束：“你是裘弈的同学。” 陶栾希还没琢磨明白面前这个人和裘弈的关系，讷讷的点头：“是。” “他就在里面。”林凡推开门：“进去吧！” 陶栾希心里惊恐道你丫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啊！！我还没想好进去说什么啊！！！ 阻止已经太迟了，房门推开，裘弈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杂志，听见有开门的动静，少年头都没抬：“跟爷爷说我没事，不用你一天三次过来问候。” “裘弈，你同学来了。” 裘弈抬头，看见来的是陶栾希，瞬间愣住，陶栾希僵硬的站在病房门口，和裘弈两个人默默的互看了半晌。 林凡把带过来的食盒放在床头，回头看着沉默相视的两个人，意味深长道：“没想到还有同学过来探你的病。” 裘弈把视线转到林凡的脸上，从那人公事公办的脸上看到一抹讥诮。 林凡审时度势，放下东西提醒两句裘弈按时吃药，就走了，给两个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陶栾希站的腿有点麻，大概是紧张，就开始没话找话：“那个什么，我正好路过。” 裘弈也不想拆穿他仁爱和陶家隔了半个市区的距离，点点头道：“是吗？” “你的手……”陶栾希指了指裘弈搭着石膏的手臂。 裘弈低头看了一眼：“骨折。” “哦。”陶栾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又陷入僵局。被诡异的尴尬折磨了许久之后，陶栾希破罐破摔了。 “对不起。” 裘弈有些茫然：“你干嘛道歉。” 陶栾希低下头，有些烦躁：“我也不知道。” “……” “但是我感觉，你在生我的气。” 裘弈挑眉，有些惊愕有些惊喜：“说说？” “你听到我和魏元说话了。” “听到了，从头到尾。” “我不是那个意思，”陶栾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索性想到什么说什么：“他那么说了，我就那么答了，纯粹顺着他的话说，就是想让他赶紧闭嘴罢了！” “陶栾希，”裘弈打断他：“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就算你真的和女生谈恋爱，我也没有权利阻止。” 陶栾希一愣，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从来没有允诺过我什么，记得吗？” 陶栾希更烦躁了，裘弈怎么能这么曲解他的意思？ “你别说话！”陶栾希火气上来了，双手叉腰怒瞪着裘弈：“你丫能不能闭嘴听人把话说完？我说了我那句话不是有意的，我没有要谈恋爱，也没想过，喜欢的女生类型也是敷衍的，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 裘弈早明白了，他故意这么说的！ 陶栾希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怒骂道：“不喜欢我那么说你就直接问啊，一言不发直接走掉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在我面前说骚话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家里皮鞭皮裤是不是都准备好了？你丫怎么这么——” “你等会，”裘弈打断他：“皮鞭皮裤，你在说什么？” 陶栾希面色微红，低声嘟囔了几句，裘弈完全听不清。 “你过来，到这儿来说。” 陶栾希走到床边，被裘弈拉到身边坐下：“你说什么？” “就是男生和男生之间玩的那种，皮鞭，皮裤，还有要把人吊着那种……”陶栾希说不下去了，抬头瞪着裘弈：“我告诉你死裘弈，你敢这么对我我就弄死你。” 裘弈笑了，笑得东倒西歪险些磕到了自己受伤的手臂。 陶栾希被对方的笑声弄得脸色通红，伸手拧了一把裘弈的胳膊：“你笑屁！” 裘弈笑出了眼泪，伸手擦了擦眼角，他没问陶栾希是从哪儿看到的这些东西，想也知道估计之前被自己吓得不轻，回头自己偷摸查过，胡乱搜索不知道在哪儿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被吓了个半死，把裘弈当成了洪水猛兽防着。 裘弈拉着陶栾希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温柔又郑重：“我发誓，绝对不会那么对你！” 布料之下的皮肤温暖带着生机，还能隐隐感受到皮肉下心脏的跳动声，让陶栾希最近一直胡思乱想的大脑安静下来。 “我没打算找女朋友的。”陶栾希低着头，声音像是抱怨，像是委屈。 “我知道。” “以后，有什么事，你要是想知道直接问好就好，别那样了。” “好，以后我的事，你也可以随时问。” 话说到这里，算是冰释前嫌，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度到达历史新高，陶栾希暗暗叹气，这保持距离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 “陶栾希。” 陶栾希还没来得及抬头，原本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揽住了自己的胳膊把他带着往裘弈身边送，一个湿热的吻印在额头上。 陶栾希十六岁的生命中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眼神讷讷的盯着裘弈的领口，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刚刚说我什么都可以问，那我就问了。” 清朗磁性的声音因为离得太近，在陶栾希的鼓膜上引起一阵轻轻的震动，大掌拖着他的下巴慢慢往上抬，陶栾希的视线顺着领口一路向上，撞上一对温柔的眉眼。 “之前的不作数，现在我想问问，我能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