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意难平》 第1章 开局被毒打 姜白是被水泼醒的。 意识还在混沌游离,突然冰凉黏腻的击打感,扒在姜白鼻翼未坠落的水滴阻挡了她的呼吸,刚想抬手抹把脸继续睡,一发而动全身。 卧槽?我是被半夜拖出去打了吗? 姜白猛地睁开眼,她身体的每个感官都在疯狂叫嚣着疼痛,刚睁的眼睛竟然也酸涩发肿,自动分泌着缓解神经的眼泪,眼前景象发黑恍惚,她只能大概辨认眼前站了一些人,其中一个全身以大红色为主。 “很少有女子能挨过两日诏狱,嘴还挺硬。” 姜白还没缓过神来,只暗自琢磨说话的人应该是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人,她使劲眨眨眼将眼泪挤出视线才换的清明的景象。 …我是瞎了吧? 大红贮丝夹底,内衬云棉妆花飞鱼,肩披锦黑皮绣金,腰佩绣春刀,再配上那熟悉的俊俏娃娃脸,尽管那娃娃脸现在凶神恶煞的要审问她,但是在眼前的人…就是她刚刚追剧追完的陆绎大人啊! “但是吧,我这个人呢,没什么耐心。”陆绎说着拿起一把刺骨小刀,在手中打量着。 望着那绝美的容颜,姜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说实话,追剧的时候,姜白不是没梦到过自己白嫖陆绎大人,然而当命运之神真的把她扔到陆绎大人的面前时,她真的怂了。 毕竟自己又不是女主角袁今夏,开局还是如此…呃…蒙太奇戏剧般的见面,她真的觉得如果下一刻自己还不交代什么,陆绎手里的那把刀就要插到她身上来了! “还不说?”陆绎开始不耐烦,直接两大步,挥着刀就直奔她而来。 “停!我说!我说!您别动手!”姜白尖叫着,这简直就是她人生里最迅速的回答了。 刀停了,停在姜白左手手掌上,锋利的刀刃还是刺破了她的手心,从切口上渗流出小股鲜血,疼的她脑仁发麻。 陆绎收手,把带血的刀随意扔在刑具盘里,双手叉着腰,等她回答。 “你们想知道什么?”吓得鼻涕都快出来了,姜白吸吸鼻子,声音里充满着委屈,但又认命的被五花大绑地坐在那里。 什么绝美的爱情、凭借剧情破案、走向人生巅峰…她在想桃吃,她现在就想回家! “你觉得你该交代什么。”沉稳的语调搭配‘陆绎牌’不屑凝视让姜白心尖一颤,又飒又可!呜呜!麻麻他又诱惑我! 深呼吸口气,姜白稳稳情绪,“大人感兴趣什么,小人便交代什么,大人不用打太极,小人不过是想活命。” 陆绎刚打算开口就被进来的另一位锦衣卫小帅哥打断了,小帅哥弯腰在陆绎耳边说些什么,这边姜白的眼睛又冒金光了,哇!活的岑福诶!两个人真配!如果没有今夏,她可能就吃这对cp了! 当然,花痴归花痴,姜白还看见陆绎逐渐皱起的眉头,外加岑福说完后,主仆两人对她别样的扫视,姜白被盯得背后发毛。 一阵稀碎的脚步声,昏暗的诏狱里来了一波人,以中年男性为首后面跟了不少侍女,看起面料不凡又不似达官贵人华丽炫耀,显然是属于锦衣卫与囚犯之外的第三类人。 “小姐受苦了!”中年人先是给她鞠躬,紧接着乌泱泱的侍女齐齐刷刷地朝她鞠躬,整齐度堪比女团跳舞。 中年人朝陆绎的方向侧身,伴随着有涵养的假笑,显然是示意陆绎放人,陆绎没说什么,挥挥手让锦衣卫松绑。 终于自由的姜白高兴得差点从老虎凳上摔下来,右手颤颤巍巍的搭上一旁的侍女的肩膀,侍女搀扶着她慢慢挪动着。 “小姐给陆经历添麻烦了,大人托臣给您道歉,说小女顽劣妨碍陆经历办公,回府定严加管教,只是这误会解开,望陆经历上级澄清,劣女名声是小,只怕这场乌龙闹的陆经历清誉受损。”中年人语气谦逊带着威胁,配上那职业假笑,姜白顿感自己身世雄厚,这中年人怕不是一般人。 “陈寺正严重了,此次案件陆绎定当公正处理。”陆绎板着脸,斜握刀柄,微倾身朝陈寺正点头。 陈寺正向陆绎作揖毕后,从侍女手中接过姜白,给她披上件外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姜白走到拐角处回头瞥了一眼陆绎,他还是不苟言笑,深邃冰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吓得她急忙转头离开。 出了诏狱大门,姜白被扶进马车,她难受地趴在马车窗边呼吸新鲜空气,倒也不是身体受伤疼痛难忍,而是自己空落落的胃很久没进食,加上坐在马车里颠来颠去,谁能想到她一个现代人不晕飞机火车的,居然晕马车? “小姐忍着点,府里已经煨粥了,回府就好了。”陈寺正不再捏着官腔,语气关心温柔,像极了一位和蔼的叔叔。 迄今为止姜白都是迷糊的,趁着回府路上她还可以套套话,把自己的身份搞清楚,可刚想开口又怕叫错这位陈寺正的称呼,仔细斟酌干脆不加称谓,就当做自己难受心情不好,“我离府这段时间,府里发生了什么?” “小姐,陈叔是看着小姐您长大的,知道小姐心里难过,可小姐不该离家出走的,哪怕大人和夫人不关心您,但只要您还是大理寺卿之女一日,您的地位就还在那里,就没人可以欺负您。”陈寺正苦口婆心地劝着姜白,心里是真的紧张她。 姜白病殃殃地靠在一侧,装作任性闭眼休息,而她脑子却疯狂旋转。 我的九尾狐奶奶啊!短短几句话却是信息爆炸啊!首先这个中年大叔从小看我长大,我叫他陈叔,我因为某件事而心里难过离家出走了,再者我父母不爱我,我又是大理寺卿的女儿? 陈叔看着姜白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心里难受的紧,拿起一块干净的布轻轻压在她左手的手心止血,“小姐竟然被折磨成这样,叔都不敢想象要是来晚一步会怎么样,那个天煞的陆阎王还伤了小姐的手,我们小姐可是京城最会弹箜篌的贵女,这要是伤了筋脉可该怎么办啊。” 姜白睁开眼,瞧着这位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与在诏狱里咄咄逼人的形象大相径庭,仿佛错拿了委屈小侍女的台词,小眼睛里的充斥着队陆绎的不满和对自己的心疼。 这种反差萌惹得姜白笑出了声,“好了陈叔,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就行了,不打紧的。” “好好好。”看着小姐终于嬉笑开颜,陈叔连忙应和,安下了心。 等姜白回府安顿下来,处理完伤口,大夫开了几服药后,她又被陈叔带到了尚书府外,距离不远的酒楼中。 “陈叔要带我见谁啊?这么神神秘秘的?”姜白被连扶带拉上了酒楼,左拐右拐陈叔推开了最为偏僻的包间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进去。 她心里有些疑虑,陈叔这一路都没怎么同她说话,毕恭毕敬得有些过分,但想着府里都是陈叔一人为她忙前忙后,一会指使下人端粥,一会亲自熬药的,看着不像是装出来的。 姜白想着走进包间,然而当刚刚走到包间中央,左右瞎瞟时,她脖子就直接一梗。 包间左侧床铺上坐着一个人,浑身富贵绚丽的华服和那慵懒的气质就不多说了,那标志性的金黄色蕾丝扇子以及灰绿色义眼…这不就是小阁老严世蕃吗! 咬牙、跺脚、转身一气呵成,姜白扒在紧紧关闭的木门上欲哭无泪!陈叔!你快开门啊!你家小姐快死在这里了啊! 第2章 秘会小阁老 “打算跑哪去啊。”慵懒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在姜白背后响起,尾音的独特降落声,外加□□带有威胁的陈述语气更让扒着门缝的姜白抓狂,她实在担不起小阁老对自己的任何慰问啊! 脚步声在慢慢逼近,最终停在距离姜白后背几步的地方,随后一阵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外加瓷器碰撞后的流水声,她后背又有话传来,“最近脾气见长啊,还学会用后脑勺跟哥哥说话了?” …等等,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严、严世蕃是她哥?她是反派大boss的妹妹? 得亏姜白此刻背对严世蕃,要是他看见自己现在一脸黑人问号,嘴角都快抽搐到耳根的模样,心中不起疑就见鬼了。 “咳,哥哥叫妹妹过来所为何事呢?”姜白好整以假,侧身就看见小阁老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品茶,她有些发怵靠在门板上,硬着头皮反问着他。 苍天啊!可别再给她整个‘大惊喜’了!她现在仅对身体原主人的身份有个大概了解,但所有原主人的记忆她真是一点都没继承到啊!她哪里知道大理寺卿之女和小阁老是妹妹和哥哥的关系啊!而且… 姜白瞅着小阁老满眼宠溺,她呼吸一紧,冷汗随之也下来了。 …鬼知道这个‘哥哥’是什么哥哥!万一是什么‘情郎哥哥’,她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毕竟她足长早就过六寸六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不是挺勇敢的吗?还去截断了兰叶的会面计划。”严世蕃自顾自给对面座位倒了杯茶。 姜白也定下心神,瞧着严世蕃眼神里未有半分恼怒,心底暗自奇怪,这心狠手辣的严世蕃竟然对原主人容忍度这么高? 想到这,她换了副态度,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严世蕃对面的座位,端起他倒的茶喝了起来,“哥哥就知道取笑妹妹我,妹妹在那诏狱里被打的可惨了!到现在全身伤口都还疼呢!” “该你多疼会儿才长记性,我不是告诫过你不可插手严家的任何事吗?你倒好,直接和我对着干。”严世蕃上来就用扇子打了姜白的小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教她。 姜白吃痛的捂着脑袋,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迫于威压下,她的脑子如同八倍速播放小阁老选集片段,疯狂回想严世蕃与各种女子在一起的态度,可她的确没见过小阁老如此温顺的对待一名女子啊。 看着严世蕃还时不时贴心地往她的茶杯里加水,她敢发誓,小阁老现在的态度绝对比他对待林菱医仙都温柔。 “手给我看看。”严世蕃直接牵过姜白的左手放置自己面前,他看着被裹上纱布还依稀渗血的手,眼神开始凶狠,连带着表情也逐渐狰狞,“陆绎那个混小子居然敢伤你的手!早晚有一天我要亲自把陆家给灭了!” 姜白听着严世蕃这都快咬牙切齿的话一惊,急忙给陆绎打圆场,“哎!别别别!哥!不至于不至于,我手就破了个皮,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活蹦乱跳了!再说陆大人下手已经很轻了,很多下诏狱的女子都没熬过两天,再说妹妹都已经出来了,这事就算了吧。” 严世蕃狐疑的眯眼瞧着她,“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如此维护陆绎…难不成你真的睡上陆绎了?” “你、说、什、么!”姜白的脸当场就黑了,大脑被震惊的面临停机,重新启动都不好使的那种,她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嗯,是她聋了吧,她听到了什么… 她、她居然睡了陆绎!!! “你不记得了吗?”严世蕃一个问句直接将姜白的委屈与震惊噎了回去。 记得?她记得个毛线球啊!她刚来就被陆绎拿刀审问,现在还告诉她,之前她把陆绎睡了!这狗血的剧情啊!堪比年度大戏回村的诱惑啊! 姜白只得干笑抽回手,道,“不是,妹妹只是觉得陆大人挺好的,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况且这件事一看陆大人就被强迫的,总归错在我身上。” “呵,这天底下也就你这么形容他了。”严世蕃嗤笑着摇摇头,来回把玩手中的折扇,眼底流转不知在思量什么,“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陆绎,我不介意把你安排在陆绎身边。” 姜白嘴角一沉,都能听见警铃在她脑海里兹啦作响,“哥!严家与陆家虽表面交好,实则暗潮汹涌,双方都不对付,你把我送到陆绎身边不是让我去受虐吗。” “敌人的敌人既为朋友,你和陆绎走的越近,那严嵩越不会怀疑你我之间的关系。” 啊?害怕严嵩怀疑她与严世蕃的关系?说实话,她脑子就6g内存,现在非要硬塞8g的信息量,搞的她现在脑瓜嗡嗡疼,即为穿越者,为什么别人家就能飞黄腾达走向人生巅峰,她就是连环信息爆炸,再不济给她个原主记忆也行啊。 姜白已经佛了,原主人如此劲爆复杂的人生经历,她个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完全不能理解,但能怎么办,她还能武逆权倾朝野的小阁老不成,只能微笑点头表示赞同,顺口还夸夸他英明神武。 严世蕃十分享受姜白的顺毛摸,说让她在府里等消息,加了几句关心话就命陈叔送她回府。 “陈叔,今天…”姜白刚回府屁股还没坐热就连忙起身去拉即将离开陈叔,她刚穿越不到一天时间,谜团是接踵而来,一个比一个多,现在她简直是满脑袋问号,再不找人问问她怕自己会被好奇心憋死。 “小姐已经回府,需慎言,今日小姐您只是去酒楼吃茶点。”好嘛,陈叔这里她也别指望了,但问问别的总行吧,于是乎,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在姜白的乖巧套话中,陈叔将原主人的兴趣爱好、进府经历、性格特点甚至藏匿私房钱的地点等都给她说了个通。 “小姐您看。”陈叔掀盖打开从姜白床底推出的四个未上锁的大箱子。 你被黄金珠宝闪过眼吗?实不相瞒,她刚刚就闪着眼了。四箱满满当当的黄金珠宝被码的整整齐齐,每一个大箱子的容量起码藏得下一位成年人,估计姜白就算这辈子外加下辈子使劲挥霍都还有剩的,她这算是富可敌国了吧? “这都是严、咳咳,那个人送给我的?”姜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即吃惊又幸福。 “这都是属于小姐自己的嫁妆,不关大理寺卿府的任何事,小姐想怎么用都可以,隔壁房间还有小姐的衣物配饰,小姐要我搬过来给您过目吗?”陈叔说着就要去隔壁,有几分要将家底全部搬出来给她过目的架势。 “不、不用了。”姜白连忙阻止陈叔,手不自觉摸上那金光闪闪的黄金很是感慨,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史书,她早听闻严家富可敌国,但百闻不如一见,这严世蕃虽然是个反派,但对自家妹妹是真的宠啊!这嫁妆都够大明朝所有百姓吃穿好几年了吧! “所以我就是什么都会,但除了弹箜篌外,每项都不精湛?”她看着陈叔点点头后,无奈地仰天长啸,“那不就是平平无奇什么都不会吗?” “欸,小姐只是对其他爱好兴趣泛泛,唯独对箜篌情有独钟而已,但小姐学东西很快,明眸巧手。”陈叔不认同她贬低自己,非常中肯的评价着原主人的心性,不知是不是姜白多疑,她总觉得陈叔将最后‘明眸巧手’四个字压的很婉转,但没等她回问,陈叔就以‘天黑不可留宿’为由离府走了。 徒留姜白蹲在地上盯着床底的嫁妆箱子,心底感叹,这些金银珠宝不上锁不怕被人偷吗?不过也对,这里是大理寺卿府,敢偷到这里来的人那胆子是真的大,不过她还是不放心,还是打算明天上街买几把锁,顺便逛逛京城繁华,鬼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或者机缘巧合穿回去了呢。 第3章 真有红豆姑娘 姜白拒绝了大帮随从的跟随,独自揣着碎银,大清早就出府闲逛了,白昼京城里,十里长街两旁高楼林立,四衢八街常有人家驾宝马雕车,街角脂粉糕点小食香满路,是她从未见过的万人空巷。 一时兴奋的她逛了许久,尝遍许多京城名小吃,其实在花钱前,她还害怕自己不懂京城物价和银钱换算汇率而被人坑,结果姜白发现明朝的换算出人意料的简单,一两白银兑换一千文铜钱,后经她询问又得知一两黄金兑换十两白银。 姜白正心满意足的往回走,路过一幢建筑,门坡口满是曼妙热情的姻娇,美人们摆出凸显身姿的造型倚在栏杆上轻摇着手绢,像极了理发店门前员工开动员大会的场景,各色tony老师各凭本事工作。 想到这她总觉得眼前的青楼变了味,摇摇头,刚想踏步离开,隐约听见有人喊了几声姜姑娘,姜白回头发现出声的是位面生好看的小姐姐,小姐姐正站在青楼门内朝她殷勤招手。 姜白疑惑地指指自己,得到小姐姐的肯定,姜白没扭捏,看清‘潇湘阁’的招牌后,转身就朝青楼里走了进去。 “小姐姐,你喊我作甚?”姜白大步流星走到小姐姐面前,带着自认为乖巧的笑容友好问道。 “怎么今日不喊我红豆了?”小姐姐掩面浅笑,自然亲切地接过姜白手中的东西推搡着她往楼上走。 姜白心中一凛!是她大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红豆的问题,幸好这时与她擦肩而过的其他美人熟捻调笑着她,“姜姑娘又来找红豆姑娘学习弹箜篌啊~” 姜白急忙附和着众位姐姐们,见红豆依旧浅笑神色无异,还时不时参与她们的寒暄,她明白自己应该逃过一劫,松了口气,内心顿时无比感谢这些美人姐姐,之前说她们像tony老师是她不对,这绝对是群小天使啊! 拉拉搡搡姜白被带进了一间厢房,红豆安置她坐下,自己左右探头瞧着走廊没什么人了就立刻将门,末了还插单门闩,一番动作偷偷摸摸搞得姜白也跟着紧张起来。 “姜姑娘,这是您之前借我防身的匕首,现在物归原主。”红豆从床头枕下摸出一把镶着花色宝石的玄色匕首交给她。 姜白接过匕首,料想她们之前关系应是比较亲密,而她刚刚那句不经大脑的问候,估摸着是怎么都洗不干净了,几经思量,于是道,“红豆,你可否同我说说,为何我要借你这匕首,前几天我头部受伤影响了部分记忆。” 姜白话刚说完这边红豆的眼眶直接红了,哭得她措手不及,慌忙间只得用袖口替红豆擦擦泪水,“别哭啊,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真的!” 红豆摇摇头,眼含泪水,十分愧疚的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您就不会含冤入狱,还遭受这些个罪,是我对不起您。” 姜白安慰了好半天,红豆才忍住眼泪缓缓道来,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那天我在潇湘阁厢房梳妆,突然闯进一名陌生女子,直接将我打晕,再醒时我被绑在了衣柜中,嘴里塞上东西喊不出来,只能用身体拍衣柜,您就突然开了柜门给我松绑,还给我把匕首,让我不要声张,赶紧离开。” “然后呢?”姜白皱着眉,认真倾听红豆的每个字。 “然后我躲进姐妹的房间,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一群锦衣卫说是办案直接把潇湘阁围了,我被问话后就与姐妹呆在房间,再等我出门时,就听见大家悉悉索索地谈论您和锦衣卫陆经历不清不白,说是办案时发现你们正和衣而眠…” 说道后面红豆瞅着姜白脸色越来越黑,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闭言不谈。 “我没事,你不用怕。”姜白缓缓神深呼一口气,脸色开始好转,“不过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想同我说?” 姜白心想红豆不可能提前知晓自己问什么,她并没有卷进这次事故,匕首随时可还,她没必要如此谨慎,除非是另有所图。 红豆猛地朝她跪下来,给姜白吓一跳,连忙想扶她起来,但红豆死活不起,“姜姑娘!我知道您是大理寺卿独女,这件事我只能找您帮忙了!求您帮帮我吧!日后我定当想方设法报答您!” 没再扶她,姜白直接坐在椅子上听她娓娓道来,半盏茶的功夫红豆说完夙愿,“你是说,你将娘亲留下的传家宝红石项链送给一位名叫李旦的门客,他说会来青楼替你赎身,结果现在逃跑失踪了?” 红豆还在说些什么,姜白完全没听进去,她在走神,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记得今夏出场的第一幕,跟踪的人也叫李旦,姜白现在严重怀疑这俩是同一个人,唉…这简直就是剧情爸爸在向她拼命挥手,她一旦答应就很难全身而退了吧。 思虑半晌,最终姜白还是上前拉起红豆,应了她的请求。也不是自己心地善良,姜白答应帮忙左不过是想起这满京城她与陆绎的流言蜚语,怕是自己不想入局也已为时过晚了。 红豆的声声感谢,令姜白突然想起什么,看着红豆的眼睛都瞪大几分,差点发出‘李佳琪式’感叹声! …红豆?红豆姑娘? 哦、买、噶!眼前这位明晃晃的潇湘阁最擅长弹箜篌的红豆姑娘,不就是将来今夏会冒充的身份吗?完蛋了!她给六元一斤虾女孩丢脸了,智商下线成这样,她得谢罪! 看剧一时爽,她看剧时是真没想到仅嘴上提一句的路人甲如今却真实存在啊!也对,她也没想过还能穿越呢~不怪她不怪她,要怪就怪这个纷扰的世界… 告别青楼已是夜晚,姜白搁路上走着呢,发现前面桥口围了一大帮子人,熙熙攘攘还时不时声巨响,好不热闹啊! 姜白这爱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哪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加入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前排发现是胸口碎大石的杂耍。 哎,不好玩!现代物理早就将这杂耍的原理解释一通,是个皮糙肉厚的大汉外加点技巧都能碎大石,她是真的好想看陆绎这人间小陀螺的旋风百褶裙、啊不、是旋风飞鱼服啊! 姜白内心还在花痴os呢,就听见人群外有人喊了几声‘小白’,起初她没理会以为在喊哪家狗呢,直到后来那人喊了个‘姜小白’她才清楚应该是在叫自己,连忙应了声,二话不说就往人群外挤。 出来时姜白差点踉跄摔倒,那人眼疾手快扶住了,还给姜白整理了她扰乱的发髻,“欸,小心着点,着什么急啊。” 她愣住了,来人精致白皙的小圆脸,一双灵动明晰的大眼睛仿佛蕴含星空宇宙,忽扇忽扇直击姜白的小心脏,帅气可爱的勾唇笑配着一身男装,活脱脱一位芊芊玉面小生。 完了!完了!她想爬墙了! 姜白自是知道眼前的人儿,咱们古灵精怪爱财好色的女主角袁今夏,但不是她夸!今夏的男装是真的宝气!带着几分阴柔气但被亭亭玉立的身段综合的十分绝妙,你不细看还真觉得是为贵气的小公子哥,怪不得连陆绎的小表妹都没逃出今夏的魅力。 “今天怎么上街了啊?”今夏将姜白领到自家豆腐摊上问道。 豆腐摊旁还站着今夏的好兄弟杨岳,大杨朝她喊了声‘姜崽’算是跟她打个招呼,而姜白就懵了,关系这么好的俩人喊她的名字居然还不是同一个称谓? 疑问归疑问,姜白面上镇定自若朝大杨点点头,转脸就和今夏唠嗑,生怕大杨问她什么,“这不是想你家的豆腐干了吗?” “今天不是我娘卖,而且没剩多少豆腐干了,你不用过来包圆的。”今夏靠在小推车上漫不经心地望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显然这状态是和姜白很熟,丝毫不客套,而且她听这话的意思,姜白经常给今夏娘的生意捧场?一来就直接把剩余的豆腐干全部买走了?她吃得完吗? 还没等姜白再开口,背后一阵熙攘朝豆腐摊靠近,她脖子都没来得及转过去半分,今夏直接把姜白往自己怀里一摁,带着她往旁边闪,一顿操作猛如虎,都给她整懵了。 “说!人在哪?”身后响起清冷悦耳的声音,姜白急忙转过身,地上倒了个被踹倒的人,她望着狼藉废墟也挡不住霸气侧漏长身伫立的身影,她又遇见了陆绎大人。 姜白表情云淡风轻,内心实则痛心疾首! 我太难了!我居然错过了!我错过陆绎大人的陀螺旋转踹人! 第4章 再探北镇抚司 “李旦?”今夏一声疑问把她拉回神,姜白瞅着倒在地上抽筋翻滚的人好一会,对红豆看中这么个负心汉感到费解,都不明白红豆图他什么,图他岁数大?图他不洗澡? 李旦连滚带爬对陆绎求饶,“大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您放过我吧!” “不知道?带回诏狱。”陆绎冷着脸,一声今下,身后的锦衣卫齐刷刷地压走了李旦,看得出来他们手法非常强硬且粗暴,她时不时还能听见李旦的惨叫声。 啧啧啧…姜白摇摇头,想着刚刚李旦吓得鼻涕都快出来的样子过于熟悉,得亏他没有抓陆绎的衣服之类的动作,不然按照陆绎的洁癖习惯,回诏狱更得吃苦。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感叹这些?哎,毕竟姐也是下过诏狱的人,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欸欸欸!陆大人!您办案也不能砸了我的豆腐摊啊”今夏着急拦住陆绎,途中不小心蹭到他袖口,惹得陆绎心情非常糟糕,他嫌弃地拍了拍袖口的灰,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干得漂亮!今夏,这老虎屁股就你摸得,你就该好好膈应膈应陆绎!让他以后欺负你!姜白站在一旁忍不住在心里给今夏竖了个大拇指。 “让开!”岑福吼了一句,看这架势是打算拔剑护主,然而佩剑还未出鞘就被站在旁边的姜白一把给摁回去了。 ……场面一度显得十分尴尬。 岑福自然是怒视着她,单瞧目光就能把姜白啃了,而今夏和大杨很是惊讶,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出手阻拦,陆绎依旧是皱着眉,脸色没比之前好多少。 其实尴尬的不光是姜白眼前的三个人好叭,你以为她不尴尬吗? 实不相瞒,她是想阻止岑福拔剑,但她刚刚就想了一下而已,结果身体比脑子还迅速,她的手直接就摁上岑福的剑柄,她也不想这样的好吗! 今夏脑子转得快,干笑几声打破尴尬的局面,“其实我这个豆腐干也不贵,您给我二两银子就成,您把银子给我,我立马就走人!不然我回去没法给我娘交代。” “给银子可以,手能放开吗?”陆绎抬眸盯着姜白,显然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要命了,陆绎眼神杀人啊! 姜白看着陆绎喉咙一干,不自觉地咽咽口水,她连忙撇头视线错开陆绎,对岑福说,“我可以放手,但你得好好递银子,别不尊重人。” 话完姜白的手迅速从剑柄上移开,退步小跑躲在今夏身后避难,怂得十分专业。 “一丘之貉。”陆绎眼神从姜白身上移开,甩下四个字直径穿过他们身旁走了,颇有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气势。 今夏收下岑福扔给她的银子顿时心情大好,一把揽过姜白说什么都要送她回家,她也没好意思拒绝,一路和今夏说说闹闹回府了。 “慢、慢着点…小姐,后边都跟不上了。”次日清晨的京城大街,陈叔被姜白拉着跑得够呛,气都快喘不上来。 “他们都跟上来我还怎么问事啊,叔这一天到晚忙公务,我都见不到您人影。”姜白终于慢下来,撇过头问陈叔,“叔,我问您啊,我在进大理寺卿府之前是怎么维持生活的啊?” “这事叔也不大清楚,只记得小姐早年间是位佛爷,后来入府这消息才被人压下去。”陈叔见小姐对‘佛爷’一词疑惑不解,于是刻意压低些声音对她解释,佛爷是泛指那些不告自取的人。 …认真的吗。 …不告自取?那不就是小偷吗! 姜白觉得自己都快气晕过去了,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陈叔强调小姐‘明眸手巧’四个字了,这哪里是什么明眸手巧,分明是她偷东西眼疾手快吧! 怪不得她脑子居然跟不上手速,敢情是她的职业后遗症啊!还佛爷?难为陈叔说的如此婉转,这就是给自家小姐留面子呢。 姜白随陈叔一行人抵达北镇抚司,陈叔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小姐,待会进诏狱您定要紧紧跟着我,到了李旦门前我自会将您留下,小姐问完话记得赶紧同我会和,叔奉命来诏狱提审犯人,滞留的时间不会很长久。” 姜白点点头,按照陈叔计划,她成功被留在李旦牢房门前,敲敲木栏,姜白招呼李旦过来,“你打算何时替红豆赎身啊?” “这、我李旦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如何替青楼女子…”李旦屁话一堆,左右不过一套负心汉说辞来回倒,姜白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跟他说白了,要么赎红豆,要么还项链。 提到项链李旦闪烁其词,本来时间就不多的姜白更是没有耐心,一把薅过李旦的头发,差点把他的头皮扯下来,“哎哟!小姑奶奶欸!我说我说!项链我送给曹府女儿曹灵儿了!” 哇偶~是不是这明朝都喜生产陈世美啊!要不是李旦此刻关在牢里,她真想把这个渣男拖出来暴打一顿,姜白愤愤不平。 刚打算离开,抬眼就看见了男扮女装的今夏在给牢饭打饭,今夏也刚好看见姜白,偷偷摸摸提着桶就朝她小跑。 “小白?你怎么在这儿?” 姜白怕今夏被人发现,跨步用背影挡在了她和狱卒视线之间,“我来问问这个渣男点儿事,你呢?” 今夏讪讪地摸摸鼻子,“办案办案~对了,刚好有你在这儿,快帮我拖着点时间,我得问他几个问题,破完案我请你吃饭。” 还没等姜白回话,今夏这头就直接进入询问环节,她无奈点点头,认命地靠在木栏上正大光明的偷听他们谈论曹坤的藏匿地点。 突然今夏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像是看到洪水猛兽,急忙转身就走了,连声招呼没给她打,姜白先是疑惑,后顿然明白了,今夏这表情绝对是遇见陆绎了啊!可等她反应过来想跑时已经晚了。 “姜小姐?”陆绎张口就叫住了她,带着身后乌泱泱的锦衣卫朝她压来。 今夏!你太不够意思了!要走带她一起走啊!留她跟你未来相公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喂!姜白望着空空如也的走道,生无可恋。 “陆大人。”姜白温婉转身,拿出了为数不多大家闺秀该有的气质,等着陆阎王训话。 “看来姜小姐入诏狱如同进自家府邸,来去自如啊。”陆绎霸气十足,手挎绣春刀身后跟小弟,言语间对她满满的嘲讽。 “陆大人说笑了,今日我跟随陈叔来诏狱提审犯人,只是那犯人牵扯到我上次受冤的倭寇案,陈叔让我等在此处避嫌。”姜白毕恭毕敬地回话,腰身绷得笔直。 提到姜白无辜入狱,陆绎的冷面阎王脸终于浮现些许人间烟火气,他撇嘴一笑,“我劝姜小姐还是少参与些案件,要是再得嫌疑,出这北镇抚司可就不是这身小伤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要不是您命里有妻,就这毒舌?后会无妻吧您! “陆大人教训的是。”陆绎也懒得看姜白过分官方的笑容,领着自己乌泱泱的队伍直接越过她走了。 “小姐是怎么了,是没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吗?”陈叔瞅着姜白阴云密布的表情,对她咬牙切齿差点要把一口银牙咬碎的模样表示不解,进去前不还好好的吗? 大度!姜白你要大度!不能和陆绎计较,你要以大局为重,如果刚刚陆绎没注意今夏,那后面的剧情还怎么展开啊! “我没事,陈叔派人去陆府递话,说曹坤藏在城外西边的茅草屋里。”陈叔点头,立刻起身差人传话,房间里姜白独坐摇椅闭眼养神。 第5章 坐弹桃夭 “何事如此慌张?”傍晚,姜白远远就瞧着陈叔疾步朝她走来,鲜少看见陈叔如此着急。 “方才去陆府传话的小厮回来报,今日陆氏父子争吵,陆指挥使说他已向皇上请旨,替陆经历求娶小姐您!”陈叔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从前厅跑至小姐闺房,连口茶都没顾上喝。 “什么!”姜白直接拍桌而起,震得手生疼,“嘶、疼疼疼…不可能啊,不过是京城的流言蜚语,他们陆家是儿子没道理怕这些啊。” 陈叔在小姐震惊之余喝了口茶,“小姐,你想得太简单了,大理寺在朝廷终年保持中立,从不参加任何党派之争,一直为皇上所用,这就是大人屹立不倒的原因。” “那为何陆家还会向皇上求娶我?这不是公然同皇上抢人吗?” 陈叔扶姜白坐下,关上房门才继而开口,“严家这些年权倾朝野,能与之抗衡的唯有陆家,皇上不满严首辅代俎越庖很久了,如今陆家这道请旨恰好随了皇上的意愿。” “所以我很有可能就真的嫁给陆绎了?还是以下圣旨的形式?”姜白扶额头疼,宫斗玩权什么的看看电视剧还成,真要她上?她怕自己活不过三集。 陈叔给她沏了杯茶安慰道,“小姐不必如此悲观,先不说这会儿皇上还没同意呢,就算真想把您嫁过去,您同意,那严家也不会罢休的。” “那严嵩能干嘛?总不能也求旨把我嫁给严世蕃吧?”古代还能玩德国骨科这个梗?这比狗血编剧还能乱来。 陈叔摇摇头劝诫小姐安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姜白虽无奈但也只能洗漱休息,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次日,姜白找到了一家由曹坤担任背后大东家的典当行,想着曹氏父女逃脱追兵需要银两,她便来这里碰碰运气,看曹灵儿是否将红石项链当掉了。 刚上二楼姜白就遇见了男扮女装的今夏和大杨,姜白上前拍拍今夏的侧肩,“哟、缘分啊,跑典当行干嘛来了?” “我这不是来抓犯人想来个瓮中捉鳖吗?对了,昨天陆阎王没为难你吧?”今夏莞尔搂过姜白的腰,问起在北镇抚司发生的事。 姜白一脸‘你说呢?’的表情盯着她,今夏笑着对姜白打哈哈,“我这不是想着你贵为大理寺卿独女,陆阎王不会把你怎么样吗?” 姜白叹口气,尝试挽留陆绎在今夏心中阎王爷的形象,“其实陆绎没传言里那么狠绝无情,就算你当时不走,他也不会为难我们。” 然并卵,今夏反而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姜白,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懂的~’三个字了。 怎么还越描越黑啊!姜白绝望地仰天长啸,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俩没一个好搞的。 “欸!快看谁进来了!”实时监控楼下大厅的大杨拍拍她们。 楼下拍卖台刚抬上一架由制作琳琅所剩残料重制的箜篌,五百两起拍,有人直接喊了五百两走进来,不用多说,又是咱们的陆大人,走路带风,坐下翘腿。 “啧啧啧,边角做的东西也值五百两,冤大头一个,你将来要是嫁给陆绎记得替他整顿敛财啊!”今夏用胳膊抵抵她说道。 姜白瞟了眼今夏笑了,这些将来可都是今夏你需要操心的事啊! 楼下叫拍的声音络绎不绝,这架箜篌已经被陆绎叫到了五百金,老板敲了三声锣以示成交。 掐着点她哥严世蕃该出场了,姜白刚想着呢,门外一声‘两百两’生生打断了陆绎的这笔买卖,还是一身瑰丽华服熟悉的配方,严世蕃挂着看似纯良和善的笑容踏步走了进来。 眼尖的姜白发现严世蕃的扇子从见她的蕾丝折扇换成了铁扇,我去?他见妹妹这么注意的吗? 楼上今夏同大杨讲述严世蕃的身份,楼下严世蕃与陆绎争抢箜篌,事不关己的姜白如同一位看客倚在二楼栏杆上看热闹。 “巧了,这不是大理寺卿之女姜白小姐吗?严某可否有幸邀姜小姐下来坐坐?”其实严世蕃打刚进阁楼就注意到姜白了,见她与旁人聊的正欢就没打扰,现下看姜白无聊就招呼她下来坐坐。 被点名的姜白先是一愣,后被早已转身的今夏一脚踢回神,“快下去啊,我和大杨还不能被陆阎王发现…” 姜白瞥了眼楼下的陆绎,现在整个阁楼的人目光都在他们这里,但凡陆绎不是个瞎子,只要他认识今夏都能看出来吧。 姜白没有挪步,朝楼下露出官方笑,唇齿微动的对今夏说,“今夏你这是要我命啊,楼下俩只豺狼虎豹,你要我现在下楼?” “算是我欠你个人情,你先下去。”今夏啪地打开折扇掩面扇风,神色焦急。 她坳不过今夏下楼,同严世蕃和陆绎行礼,她哥甚是满意,于是又开始作妖,“听闻姜小姐素来擅长弹箜篌,今日不知姜小姐可否给严某个面子,为在座的大家们弹奏一曲啊?” 屏蔽群众起哄的声音,姜白满脸震惊地盯着严世蕃,眼神传话问着她哥‘你是认真的吗?’,让她在众人面前抚琴不是在打大理寺卿的脸吗?她哥疯了? 严世蕃眼神示意她去弹琴,姜白也没再反抗,上台前她扫了眼陆绎,他的眼神深邃复杂,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但直觉告诉她陆绎现在心情不好。 拍卖台为她空了出来,姜白坐在箜篌面前心如死灰,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现在她脑子里居然只有那首神曲《桃夭》。 闹呢?这曲子是烂大街了吗?说好的只有穆老亲传弟子才会的呢?难不成原主人以前也救过穆老? 姜白抬眼看见阁楼座无虚席,全都眼巴巴的等着她弹曲呢,真是骑虎难下啊!算了,她弹吧,就当欠今夏个人情了。 …玛德,她现在都能想象一会陆绎是什么震惊表情了。 果然前调刚出姜白就瞥见陆绎满眼不敢置信,感觉他都快坐不住上来打她了,姜白快速垂眼盯着地板,差点弹错音。 一曲毕,姜白行礼下台,严世蕃心情大好,满意地点点头,“严某瞧着这箜篌与姜小姐有缘,就将它赠予小姐可好?” 哥,您这是问句吗?根本不容她拒绝好吗? 姜白假笑应声,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后没再陪她哥演戏,找了个借口直接跑路回府了,呵呵,再不跑她怕严世蕃直接把自己买了。 “陈叔,你说严世蕃此番做法为了什么啊?恐怕都不用等明日了,估计今晚京城就都知道他严世蕃羞辱大理寺卿独女了。”闺房里,姜白躺在摇椅上来回晃着。 陈叔还十分贴心的给她递水果,“小阁老出门做事都代表着严府,此番做法怕是直接切断了严家讨好大理寺的可能,直接将您推给了陆家。” “也就是说我应该不会嫁给严世蕃了?”姜白看见陈叔点头,高兴得差点从摇椅上蹦了起来,德国骨科真的是她的底线了,只要不嫁给亲哥,她和陆绎的事都好安排。 “欸、小姐您要去哪啊!”陈叔看自家小姐一听说不用嫁给严大人,直接从椅子上爬起来,拿件外衣就往门外冲。 “我去找今夏,叔!不用给我留门!我今晚不回府!”远处传来姜白的声音,陈叔连声应下。 第6章 夜潜典当行 好不容易翻进典当行,今夏偷摸推开房门左右探望,确定安全后对他们招招手,大杨姜白紧随其后,姜白左脚刚踏进门就与站在大厅中央的陆绎来了个直接对视,今夏和大杨还在四处翻找证据,姜白都快哭了。 …这是安全?今夏,你认真的吗? 今夏发现姜白不对劲,唤她回神,“小白干嘛呢?快关门啊,不是要找红石项链吗?” 姜白动动嘴唇,最终还是选择闭嘴,背手把关门了,然而接下来就十分尴尬了。 姜白暗夜能视物是她穿越当晚就发现的,后来知道自己从前是干小偷工作时,她还笑过,想着这个能力不做小偷的确可惜了。 但现在她恨不得直接把眼珠子抠出来!陆绎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搞得姜白靠在门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姜白被迫‘欣赏’着咱们陆大人的绝世容颜,清瘦身躯上散发极度高冷的气场,脸很小是张娃娃脸,嘴角紧抿弧度却好看,尤其是他的眸子,那里盛万千星空大海,瞥一眼其涧春水可溺人。 “姜崽?你在看什么呢?”大杨如此迟钝都能察觉姜白的异常,那为什么你们看不见杵在她面前的陆绎啊! “我在看全京城少女不敢做的梦呢。”姜白微微一笑回应着陆绎的凝视,她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陆绎再沉默就不是他的性格了。 果然陆绎开口了,收回紧盯姜白的目光,还是那清冷嘴欠的调调,“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陆大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处于黑暗中的今夏和大杨吓了一跳,姜白也总算是能动了,松口气没管他们仨假意寒暄,左右来回翻找着她心心念念的红石项链。 没过片刻,今夏突然一嗓子尖叫,直接抱住旁边搜东西姜白,还是整个人跳着挂在姜白身上的那种,差点没把她勒窒息。 …咳咳、你抱我干嘛啊!你去抱陆绎啊! 姜白害怕今夏摔倒硬撑着老腰,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抚慰,“没事啊没事,这世界上没鬼的今夏,不用怕哈。” “我看你比鬼还吓人吧。”陆绎嫌弃地瞥了眼她们,真实语不惊人死不休。 …真的,您但凡少说两句废话,儿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您知道吗? “不是啊!那幅雕画里有只眼睛!”今夏从姜白身上退下来,指着一副精美雕画对陆绎说。 趁着陆绎上前勘察的功夫,姜白左手拉今夏、右手牵大杨躲在雕画射程盲区蹲下,惹得今夏和大杨一脸茫然。 突然几支利箭从雕画缝隙里飞射而出,空旷的房间里陆绎独自solo,轻松躲过危险的陆绎瞅着角落蹲得十分乖巧得仨人抽了抽嘴角,还真是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啊。 门被打开了,老管家冲进来对他们先发制人,一通严厉的指责还扬言要报官,陆绎表明身份后,精彩的就来了,老管家瞬间变脸,堪比专业川剧变脸十级表演艺术家,求饶的声音十分凄惨,一听就是发自肺腑。 陆绎没空欣赏他表演,直接切入正题,“曹坤人呢?” “老奴放暗器的时候,曹大人逃走了,他最近弄了一张人.皮.面.具,老农也找不着他啊!”老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估计自家亲人去世吊丧他都没这么悲怆吧。 “这人送你们了。”陆绎不冷不热扫了他们一眼就离开了。 随后姜白对老管家几番‘友好问话’确定曹灵儿从未当过红石项链后,她也没失落,告别今夏大杨直奔潇湘阁。 “制作人.皮.面.具的师傅?我们这倒是有一个。”红豆听闻姜白的问题,思索着回答道。 得到想要的答案,姜白急忙花重金贿赂师傅给她画了张曹坤人.皮.面.具的图纸,并要求师傅如果碰到锦衣卫不可将今晚的事泄露。 忙完事情天已经亮了,她揣着图纸打着哈欠回府,碰见陈叔就听说严世蕃下午宴请她带着昨日的箜篌一并去潇湘阁听红豆姑娘弹琴。 没办法,她就是劳动人民的命啊!姜白洗澡补觉下午带着人搬箜篌准时准点出发了,抵达潇湘阁门口她瞧见站在街对面的今夏和大杨,挥手让其他人先进去,她自己过去打了声招呼。 “对了,这是曹坤的人.皮.面.具.图。”姜白突然想起昨晚通宵的成果,这算是她还今夏的人情,毕竟她提前弹了《桃夭》,可能破坏了今夏在陆绎心里的良好印象。 “哇!小白我爱死你了!”今夏接过图纸激动万分,直接啃了姜白脸颊一口,亲完就打算拉着大杨跑路。 “等等!”姜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今夏,满脸震惊地望着没心没肺的今夏,“你不打算进潇湘阁吗?”你走了谁来冒充红豆姑娘弹琴啊?当然后一句她没有问出口。 疑惑的今夏地看着懵逼的姜白,挣开她的手,摸了两把姜白的小脸蛋以示安慰,“我为什么要进潇湘阁?图纸到手了我当然是去抓曹坤啊,时间可不等人,我走了哈。” …呜呜、她竟然还觉得今夏的话有几分道理。 姜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严世蕃发现,并且带进潇湘阁的,现在姜白脑海里只有最后一幕,日光下今夏如同沙雕快乐奔跑着。 剧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推进,陆绎撞见进来的严世蕃作揖寒暄,而严世蕃嘴炮还击,“私以为,陆经历不会出入这□□场合啊?” “虽然家父对我期望很高,但无奈我还是更乐于这市井玩乐之事,只是这姜小姐女儿身,出现在烟花之地不太妥吧。”陆绎眼神扫过严世蕃紧紧握着姜白的手,言语显然是劝姜白赶紧走,不想他们的战争之火伤及无辜。 严世蕃一句‘无妨’生生堵住陆绎的话,捏着姜白的手还突然使劲,连同她的表情都痛苦了几分。 “严某听闻这潇湘阁的红豆姑娘琴艺精湛,就邀请姜小姐带着昨日送去的箜篌一同欣赏红豆姑娘的曲艺,陆经历,那你就随我一道儿吧,也好帮我鉴定鉴定这琴到底是哪位美人弹得妙?” 陆绎注意到姜白被捏红的左手,那里还有在诏狱时被他划破的旧伤,估计现在伤口已经裂开了,姜白紧闭唇角、眸子波光粼粼,他眼底流过一丝同情。 没等他回答,严世蕃上前牵过陆绎大步流星。他只不过是做戏,要是真等陆绎回答,他妹妹早就疼哭了,那混小子不心疼他还心疼呢。 一行人来到包厢,姜白跟个吉祥物似的,被迫夹坐在俩人中间,瞧着他们言语眼神无形的刀光剑影飞速过招,感觉话都不能好好说,每句话都有暗喻,十分烧脑。 “上次欣赏姜小姐弹箜篌,觉得甚是悦耳,不知姜小姐是如何习得此曲的呢?”好了,陆绎成功把谈论的焦点引到她身上了。 …太嬲了!她只想做一个莫得感情的糕点杀手。 “此曲名为桃夭,是位名为袁今夏的捕快教授于我的。”姜白朝陆绎微笑作答。 但显然这个答案让陆绎非常不满意,他勾唇一笑,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桌边,“据我所知,桃夭一曲只有穆老的关门弟子才可习得,姜小姐贵为京城最擅长弹箜篌的才女,现在告诉陆某此曲是一个小小捕快教授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陆大人切勿贵人眼高。”姜白毫不畏惧抬眼盯着陆绎,笑容愈发更假,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最终姜白与陆绎的眼神对峙在红豆琴音奏毕后的致谢声中结束了,三人聚集却听着不同的琴声,一番相互慰问后各自打道回府。 第7章 撅陆阎王 清晨京城大街上,姜白啃着米糕搁这瞎溜达,途中路过水边桥洞,变脸版曹坤居然光明正大地从她面前经过,眼睛都不带瞥她一下,我去?太嚣张了!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啊! 没有紧紧跟随,姜白站在远处漫不经心地眺望曹坤的身影,瞧他在桥洞凉亭樑边藏完东西匆匆离开,她才慢悠悠地咽下早点嗦着手指抬步走近。 她抬头望着那被藏匿却过分显眼的卷图,内心满是挣扎,说实话,藏图藏成这样绝逼是对她小偷前职业的挑衅,姜白现下手痒的厉害,还是生理上手痒,就是那种狗瞧见肉骨头的感觉! 然而姜白还是没忍住,毕竟你让一条狗只看不吃多残忍啊,这多违背生物本能啊,给自己找完借口,姜白轻松拿下画卷打开瞧,果不其然,这就是曹坤盗取的布防图。 图长约半米,就算卷起来一大长条也不好塞进衣袖或腰间,姜白灵光乍现,见四下没人撩起裙摆就往腿上绑,等绑好姜白瞅着差不多到点了,她得去城郊同今夏会合了。 正午太阳直逼人发汗,今夏带着姜白尾随曹灵儿,躲在庙外墙角的今夏瞧见曹灵儿走近破庙内想追上去,她刚打算起身被旁边的姜白一把拉下来,“嘘,今夏,跟上去会打草惊蛇的。” 稳住今夏,姜白心松口气刚打算靠墙休息,转头就瞧见一张偌大的娃娃脸猛然出现她视野里,吓得姜白深吸一口气,然而还没等她呼气娃娃脸就直接上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差点没给她憋死。 今夏见身后来人是陆阎王,被紧紧捂死口鼻的姜白眼里的怒火都快烧到她脚边了,急忙冲陆绎解释,“陆大人,您先放手,小白受到惊吓是不会尖叫的。” 陆绎狐疑地瞥一眼面前的姜白,确定缺氧到快翻白眼的她应该没有力气尖叫才松手放了她,紧接着就听见姜白大口大口喘气的呼吸声,陆绎横扫了她一眼,“不想再被捂就给我小点声喘。” …还有没有王法了!她连喘气都不可以了吗? 大口喘气变成小声呼吸,姜白既愤怒又委屈,她在内心口吐芬芳之余还佩服着今夏,陆绎这尿性也就今夏小宝贝受得了,换做常人有九条命都会被他气死。 愤愤不平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破庙里曹坤携女儿偷摸出门,然而步行不过五步陆绎和今夏双双杀出拦截,姜白依旧躲在墙角探头欣赏着夫妻档在线揍人。 有一说一,虽说陆绎毒舌嘴欠,但模样俊俏心性正义凌然,秀得行云流水绣春刀,配身大红飞鱼服真真帅得没边了,想到这姜白的怒火顿时消失大半,果然五官决定三观啊! 对决在绣春刀绞飞曹坤武器的那一刻结束了,听闻陆绎在逼问偷窃目的姜白匆匆赶来,曹昆承认自己此举是为收敛钱财,听得姜白直翻白眼,这话别说陆绎不信,换做是条狗都不信好吗…等等,她这句话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摇摇头,姜白停止想些有的没的,刚集中精神听谈话,曹坤这边直接来了个鱼死网破,他直言只要陆绎杀了除自己和女儿外的人就说出真相。 下一刻陆绎拿着刀直指姜白,及时反应过来的今夏立刻挡在了姜白身前,“陆大人您别听信他的鬼话,曹坤就是想多杀一个人,他那边就多一分逃跑的胜算!您可千万别上他的当啊!” 姜白瞟过一眼陆绎腰间别着的小手铳,从今夏背后出来,眼神示意她‘我没事’,接着姜白不畏刀锋逐步朝陆绎逼近,她眼波潺潺望着他,努力地转移陆绎的注意力,直到利刃已经划破她左肩的衣服再上前半分就要刺入身体时。 突然姜白微微侧身,手臂斜伸一个勾手就将陆绎腰间的手铳拿到,也没多耍花枪,她直接抵住曹灵儿的额头,哟?手铳已经给今夏改良好了?陆铁树对媳妇儿的事就是上心啊~ 姜白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片刻,看得曹坤冷汗直冒声声求饶,“别动我女儿!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放过我女儿!” “曹大人怕是搞错了吧,我非官家人,对沿海布防图不感兴趣,你,把脖子上的项链给我。”一番话搞得在场人都懵了,曹灵儿也满脸愕然地交出红石项链。 这边陆绎的脸已经黑了,还从来没人顺东西顺到他身上来的,垂手放刀语气冷冽,“难道这就是大理寺卿府的家风?姜小姐可真让陆某刮目相看啊。” “有闲功夫同我讥讽,不如赶紧问问曹坤真相,等会他可就被灭口了。”姜·真预言家·白话音刚落,一支利箭直中曹坤要害,今夏连忙上前探测鼻息,已然没了呼吸。 面对曹坤之死,除了曹灵儿悲伤痛苦外,陆绎紧皱宽眉盯着姜白,脸色岂止单单一个黑能形容的啊,那可真是黑中带紫、紫中透绿、绿上加黄…总之非常奇妙。 “你知道什么?”姜白听着陆绎话语间的咬牙切齿,她无辜的摊手耸肩,表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自己已经提醒过他抓紧问话了,人又不是她杀的。 望着陆绎快被气成个河豚的模样,姜白心旷神怡,心想被气这么多次总算整了回他,将手铳递还给今夏,“你们的赌约算是平手了,今夏女孩家出门办案没有手铳很危险的,至于你要的沿海布防图…” 说着姜白直接撩起裙摆露出大段肌肤,在场排除死去的曹坤只有陆绎一名男子,他又是锦衣卫眼神极佳,就算是他再快速地撇头也还是看到姜白的肌肤,陆绎已经没眼看了,连带声音都沉了几分,“你这样有辱身份。” 话音刚落陆绎怀里就被塞了一卷图纸,他回过头发现姜白已经放好裙摆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说,“这是沿海布防图,对了,上面可能残留我吃的米糕渣,你交差前记得抖一抖。” 姜白自是感受到陆绎此刻有多嫌弃她的心情,其实上面哪有什么米糕渣,她是吃完早饭才摸的图纸,不过是她瞧陆绎估计是瞥见自己撩裙摆了,表情显得十分不自然,故意转移的话题,难道大夏天的是要她在裙摆里加秋裤吗? 破庙外姜白提前安排的马车到了,她邀今夏上车就走了,也没管陆绎在郊外自己怎么回去,然而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姜白早已将自己晕马车一事甩至脑后,最终回府吐了个昏天黑地。 “我的小姐啊,这都日上三竿了您怎么还在睡啊,等会圣旨就该到姜府前厅了!”陈叔领着三五侍女推开房门拉姜白起床。 刚起床还迷迷糊糊的姜白还揉着眼睛呢,任由侍女替她洗漱更衣盘发,“圣旨?什么圣旨?” “您与陆经历订婚的圣旨啊,昨日我听闻大人已经答应陆家的请婚贴了。”陈叔回小姐话的同时不忘指挥侍女梳最简单的发髻。 由于信息过于劲爆,姜白的脑子嘭得一声就炸了,她都怀疑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是否已经炸飞了,一脸惊恐,“那昨天怎么没同我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昨天一大早您就离府了,回来的时候我跟您说了,可能是昨天您晕车晕得厉害,没听进去吧。” …哇偶~她之前听过有人喝酒误事,原来还有晕车误事的啊… 第8章 同下扬州 日光微醺在庭院里,姜白瘫在摇椅上石化挺尸,回想刚刚接完圣旨的震惊久久不能回神,但她居然真的被指婚给了陆绎! …明朝国家分配对象都这么迅速的吗? 尽管婚期暂未定下,但她现在是实打实陆绎未过门的妻子,宣旨公公还传皇上口谕,说陆经历将被遣派扬州办案命她一同前去,她仿佛穿越进个假电视剧,都不知道后面剧情还会有何偏差。 姜白躺在这仰天神伤,视线里冒出陈叔脸庞,她立刻打起精神坐起来,“叔,小阁老有什么嘱咐?” 陈叔叹气摇头,“这扬州之行小姐定要万分小心,恐怕严首辅会对小姐下狠手,陈叔不会武功,相比同小姐随行,叔留在这里作用更大,小姐乖乖待在陆经历身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严嵩要杀她?怎么总有刁民想害朕? 姜白点点头,没等陆府通知就开始收拾行李了,她望着堆了一床的物品发愁,古代人那挎肩小包真能装下生活必需品吗?那点空间都不够她装套衣服,想着她最终将此重任委托给心细的陈叔。 她正检查陈叔收拾的行李是否还有缺漏,翻着翻着看见有三包防晕船的药石占了些位置,于是将它们拿出换了些金银重新系上。 姜白托人将到手的项链物归原主,处理完上个案件的后续,她整装待发随陆绎和岑福一同上船了,入驻时姜白发现自己的房间在一条通道的最里面,紧挨着陆绎,相当于要进她房间前必须通过陆绎的房间。 对于这个安排她先是一愣,心想难不成陆铁树对她开花了? 后又连忙否定,想想连她与陆绎的婚约都是政治争执的手段,指不定这个安排是不是他爹陆廷的硬性要求呢。 她归置完房间的物品刚想出门找今夏聊天,走廊上就传来今夏大杨问候陆大人的声音,姜白知道陆绎在房间却闭门不见他俩,内心感叹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陆铁树。 “小白?你怎么在船上?你是同我们一起下扬州吗?”今夏惊喜地瞧见姜白从陆阎王隔壁的房间出来。 “是啊,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别想了,不是银子。”姜白说完前半句就瞅见今夏两只眼睛都在发光直接泼了盆冷水。 今夏毫不客气地接过礼物盒拿至鼻尖嗅了嗅,“嗯,一闻便知道是头采的白毫银针,花香四溢清新强烈。” 姜白轻笑着捏捏今夏笑成福娃的脸蛋,“这茶叶是为了让你借花献佛,你师傅爱喝这白茶,喝剩的茶末还能去霉味,我可提前去过你要住的房间,劝你赶紧去散散味。” 大杨接过今夏抛过来的茶叶,又收到今夏的眼神示意,无奈的笑了,“行,就说是你送的,给我爹泡完茶就去你房间驱霉味,满意啦?” 今夏露出得逞的小表情,手指勾了勾姜白的下巴,调戏道,“小美人去甲板上等着爷来找你啊~” 说完俩人背着肩挎小包去找房间,姜白也听话地前往甲板上等人,不一会今夏和大杨就与她会合了。 听完今夏分享娘亲对自己的逼婚故事,姜白和大杨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笑了,笑声很肆意不带任何顾虑。 “小白你还笑我?我还没笑你马上要嫁给陆阎王了呢!”今夏撇撇嘴,上前就是对姜白一通挠痒痒,惹得姜白笑的腹肌疼,好吧,是她的一整块腹肌。 “陆绎怎么了,中国驰名双标,陆绎你值得拥有好吗?”今夏和大杨当然是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看着姜白一脸骄傲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为陆阎王正名的话。 今夏嫌弃地摇摇头,“啧啧啧,瞧你这见色忘义的样子,这还没嫁呢就这么夸他,嫁过去可还了得。” 大杨突然不自然地咳嗽几声打断了她俩的聊天,姜白抬头望见是陆绎端着茶杯从二楼甲板走下来,三人毕恭毕敬地对陆绎作揖。 陆绎眼神在姜白身上停了片刻,朝大杨说明想见杨程万捕快的要求,大杨侧身让路请陆绎随他走。 “一杯头采的白毫银针。”陆绎俯身在姜白耳边轻语,直接将茶杯硬塞进她手心走了,根本不给姜白任何拒绝自己的机会。 今夏撞见这场景直接笑喷了,“哈哈哈!小白你也有今天!我的天太绝了!笑死爷了!” 姜白盯着捧腹大笑的今夏,心底沉了几分,心想你还笑得出来,递茶的可是你未来的相公,明明是你的剧情怎么蝴蝶到她这儿了。 没办法,既然陆大人都开口了她自然乖乖回房给他泡茶,片刻她将泡好的茶端至陆绎房间,正打算离开呢,走廊上突然传来今夏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姜白踮脚轻声来到门板前侧身贴耳偷听,原来船舱的隔音效果这么差?怪不得陆绎听见她在走廊上送今夏茶叶的事情了,这形同虚设的墙板想不听都难啊!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陆绎的声音,明显带着不耐烦。 “关系大了陆大人!卑职有一个毛病,这好奇心一旦被激发了,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浑身不对劲,好歹卑职也算是大人一个小小的助手,万一因心绪不宁影响大人查案,这就不太好了,是不是大人?” 姜白偷听今夏以退为进的说辞,脸上露出了姨母笑,哟嚯?她运气可真好,这不是剧情里的名场面之一吗?她赶上现场直播了啊! “小心…” 嗯?怎么没声了?难不成是声音太小她没听见错过了?不可能吧!想着姜白更加努力地用耳廓近贴门板。 砰的一声门被毫无预兆地打开了,由于失去倚靠物的支撑,姜白瞬间失去平衡往门外倒去,她认命般地闭眼,突然腰间有股力量支撑自己,避免了她与大地母亲的亲密接触。 “小心,好奇心害死你这只小野猫。” 姜白未睁眼,无视觉帮助的她其他感官所受的刺激被无限放大,温热的气息撒在侧脖颈处微微作痒,清冷软糯的声音穿蹭她大脑皮层酥酥麻麻,姜白被撩得腿软。 缓缓抬眼,陆绎嘴角还擒着恶作剧的半勾唇笑,他眼眸撞进星子却独她粉碎,这般妖孽何必撩拨她心弦,她是万万经不住诱惑的人啊。 她的脑子在想什么来着?哦,对了…上帝在对我微笑… 陆绎搂在姜白腰间的手用力一抬,姜白人站起来了但脑子还是发懵的状态,他垂眼没管她们,独自进房关门。 “大人!您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卑职等您心情好的时候再说,您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卑职就在这儿候着,您招呼一声就行啊!”在今夏如同机关枪的连环声波攻击下,姜白猛然回神了。 “啊啊啊啊——陆绎!!!”姜白捂脸尖叫,羞愤得直跺脚,简直可以随处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事实是她还真这么做了,姜白蹲在走廊的栏杆下拼命地狂拍自己的脸颊,清醒点!你给我清醒点啊!别被美貌迷晕了啊!那是今夏的相公啊!!! 几经深呼吸姜白稳住情绪,但脸蛋上红潮未退,说话都带着喘气声,“今夏,你先进我房间休息会,陆绎房间有茶,他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理咱们。” 今夏进房间小憩,姜白替今夏守着隔壁房间的动静,过了很久天都快黑了,她门前响起敲门声,姜白开门发现来人陆绎。 陆绎眼神扫过姜白,最后落在她身后刚刚睡醒的今夏身上,“房间里有只蟑螂,你帮我抓出来。” 今夏急忙狗腿地随陆绎去打蟑螂,出房门前还给了姜白一个飞吻。 第9章 生辰纲消失 夜深月牙也躲进云层中,姜白头有些眩晕整个人轻飘飘的不舒服,于是当晚很早就灭灯躺床上休息。 不过片刻她恍惚被吵醒,注意到杂乱的脚步声外加时不时粗犷地说话声的姜白彻底清醒,声音从远到近,她下床透过房门缝隙瞧见很多士兵从走廊尽头气势汹汹得朝这边房间走来。 看这架势应该是生辰纲丢了来搜房的,她倒也没在意,反正接下来的剧情姜白是完全不打算插手了,毕竟白天里连名场面的主角都可以换人,万一将来变成自己和陆绎互生情愫,那她这小阁老亲妹妹的身份就显得里外不是人了。 姜白伸着懒腰朝床走去,边走还边偷听门外的动静,忽然姜白听见守在长廊的岑福未加阻拦放人搜房,而且陆绎还不在房间,她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哪里怪怪的。 女人的直觉有时就是异常得准。 她房间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身穿夜行衣的陆绎轻巧地翻越窗户还顺手关窗,看得姜白是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陆绎怎么跑进她房间来了? 门外搜完陆绎房间的士兵已然退了出来,正打算来搜她的房间,这边还没等姜白反应,陆绎拉过她往床上一推,身体直接朝她压了下来。 此时门已经被士兵推出个人宽的开口,时间急迫,陆绎一把扯过姜白身旁的被子将两人捂得严严实实,手还不忘掐了把姜白的腰。 “嘶,好疼…你轻点。” 姜白明白陆绎的意思配合着他演戏,陆绎撑着手肘,盯着身下的姜白,眼底不知流转思量什么,他轻声对身下人说,“替我解衣服。”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不对不对,陆绎一定是担心如果士兵硬掀被子,他的夜行衣会暴露自己,一定是这样!姜白定定神努力不瞎想,伸手摸索着陆绎胸膛前的扣子。 虽说她夜能视物,但这也不代表她能大半夜在被窝里偷摸解黑衣服的小扣子啊! 姜白手法娴熟在陆绎胸膛处摸索游走,现在她可谓是光明正大地吃陆绎的豆腐,她都怕等会自己的鼻血喷陆绎一脸。 “这、大人还要进去搜吗?”打头端烛火的士兵停在门前转头问上司。 王参将接过烛火朝床的方向送了送,微弱晃动的烛光只恍惚间照映床上被子蠕动,让人看得不真切,他招手命人进去点灯,丝毫不顾此举是否唐突。 被子里姜白终是解下陆绎的夜行上衣,至于裤子她是真没办法帮忙了,黑灯瞎火她万一摸到什么不过审的部位怎么办,陆绎上身的纯白里衣应该够他蒙混过关的了。 房间被点亮灯火通明,一眼扫去空空如也,根本没地方藏箱子,陆绎将姜白生生摁进自己怀里,掀开部分被子露了个头和上半身,“不知将军因何事打扰我与内子的幸事?” “船上丢了东西,我们无奈搜索,打扰先生了。”王参将说着就命房内士兵赶紧出去,作了一揖后所有人退出房间,末了还替陆绎关上门。 等脚步声消失殆尽,姜白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陆绎,脸颊涨红,不知是闷的还是紧张的,陆绎也没好到哪去,里衣松垮至胸口,白皙的皮肤上附层薄汗,在烛光摇曳下竟然有些晃眼。 姜白闭眼深呼口气,顺过搭在旁边的衣服穿戴着,“这回陆大人算是欠小女子个人情吧。” 陆绎合拢里衣皱眉应了一声,满脸不悦地离开了,搞得姜白一脸莫名其妙,没再管他,姜白穿戴好衣裳,告知岑福赶紧去甲板帮忙后她急忙出发了。 但姜白低估了头晕对自己的影响,原本她想着自己可以在沙修竹射箭前挟持王参将,从而避免陆绎的手受伤,然而当姜白赶到甲板时沙修竹的玄箭刚刚脱离弓,直冲今夏飞来。 眼看匆忙赶到的陆绎徒手就要接箭,情况紧急,姜白迅速一把摁下今夏的脑袋,上脚一个高踢腿直接把陆绎的手踹开,而飞箭擦过她的侧脸颊生生划出道血淋淋的口子。 …靠!亏大发了!她的脸伤了! 姜白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把沙修竹的脑袋揪下来!但没等姜白说话,陆绎瞥见她鲜血直流的脸蛋,直拔下钉在甲板墙壁内的玄箭,一个冲刺就将箭抵在王参将喉咙上。 “你、你是谁!竟敢胁迫朝廷命官!”王参将慌了,严声质问着陆绎。 陆绎冷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朝廷命官?我这手上还真沾了不少朝廷命官的血。” “你!你到底是谁!”王参将也是个看不出局势的主,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陆绎。 “锦衣卫经历陆绎。” “锦、锦衣卫指挥使陆廷的公子?那这位是大理寺卿姜峰的小姐?”王参将大吃一惊,他事先根本不知道船上有这两尊大佛,他也没再废话,直接命令手下的人收起刀箭,“误会,这都是误会。” “这两人开船之前就鬼鬼祟祟,盯着生辰纲两眼发直,不是你们偷的是谁偷的。”监守自盗的沙修竹还死咬着今夏大杨不放。 “哦,是我偷的。” 姜白短短一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她自顾自擦过脸上的血渍,满脸淡然,也没管他们各自是什么表情,悠然地慢慢走近沙修竹。 “八箱生辰纲我藏了六箱在船底,还有两箱我沉湖了,位置已经发给我同伙了,等着事件平息后再捞出来呢,请问还需要我把沉湖地点和同伙姓名报出来吗?” 沙修竹死死地盯着姜白,她笑得很美,但他此刻只觉得这笑容令人寒冷发颤,“姜大小姐说笑了,这只是片面之词。” 姜白莞尔一笑,“都盯着我做什么?没听沙棋牌官说我是片面之词吗?断案讲证据,我刚才开玩笑的。” 讲真她是不想剧透撅沙修竹的,但等你们身处现场,亲眼看着一个监守自盗的人恶狠狠地泼今夏宝贝脏水的时候就会懂了。 哇塞~真神奇!看完他,你再看谢圆圆都会觉得顺眼好多呢~ “王参将。”陆绎一句话打破全场怪异的沉默,“你可能不大了解我,我这个人性格古怪,只要是我的人,我想打就打,想杀便杀。” 陆绎猛然收箭在王参将脖子上划了一道,接着直接将玄箭徒手扔飞,同刺破姜白脸颊一般,箭在沙修竹脸上破了道口子,“但要是旁人敢动她一分一毫,我这分寸恐怕就很难掌握了。” “误会、都是误会一场,是在下管束不周,手下鲁莽行事,惊扰了大人与夫人休息,请大人和夫人赎罪。”王参将连忙作揖鞠躬朝陆绎和姜白道歉。 陆绎没再追究,抬手唤岑福过来说了句什么,然后讯问了大概的案发时间便朝着案发现场出发了。 姜白也一同去了案发现场,其实她本想回房上药休息的,奈何还没和大部队分开,岑福就拿着上好的金疮药给她,今夏也不客气地直接当场给她涂了。 第10章 兴师问罪 船舱门大敞开,门前士兵晕厥躺地,今夏见此情形问话王参将食物与饮水是否有异常,得到的答案皆为否定,今夏觉得此事奇怪,拿出水晶圆片观察周遭的蜡印。 忽然蹲在地上的今夏朝姜白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姜白听话地走进船舱蹲在今夏旁边,途中躲过地上重要的蜡痕。 今夏没说话,眼神暗示姜白眼前的这个脚印是陆绎留下的,姜白挑眉回给今夏一个‘关我什么事?’的表情,开玩笑,难不成要她来摔一跤给陆绎抹脚印? “哎哟!伤口又疼了,头还晕,我得赶紧回去休息了!”以防今夏再坑她,姜白立刻矫揉造作地捂着脸叫喊着,站起身飞快离开案发现场。 呵小样,还跟姐玩套路,姐可是在电视剧里看着你长大的呢。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房间里,姜白实在忍无可忍地朝杵在她面前毫无表情的岑福问话,从她逃离案发现场起,岑福就开始跟着,姜白去甲板吹风要跟,去大厅吃饭要跟,现在她想回房换衣服,岑福还站在这。 “大人让我守着你。”岑福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脑子只听他家陆大人的话,回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我也不想跟着你’的感觉。 “我是女子,要守我去门外守着,难不成你想看我换衣服吗?”姜白无奈跟死脑筋的岑福解释该怎么守着一位女孩子。 岑福脸有点红,想了半天还是听话地离开房间站在门外的长廊,姜白叹口气同情着可怜的敬业福,刚开始他还能同陆绎一起战斗,后来陆绎谈恋爱后直接沦为了接剑工具人,还天天被迫吃狗粮,属实凄惨啊! 想到这,姜白换完衣服推开房门,盯着岑福说,“你饿了没?我们去厨房偷点吃的吧?” …好吧,其实是她饿了。 “欸?你怎么在厨房?”姜白刚到厨房就发现大杨在里面挥舞菜刀,切菜得气势十分恢宏。 “这不是看生辰纲丢了大家都被闹醒了吗?我想着大半夜容易饿,打算给你和今夏做个葱油饼吃,对了,最近怎么都没听见你喊我大杨啊?”大杨边解释边专注地切葱。 害!这不是怕露馅不敢称呼嘛,现在套出来了以后就好叫了,姜白笑着拍拍大杨的肩膀,“哪得事啊大杨,葱油饼多加一份岑福的吧,陆绎就算了,估计他嫌味儿。” 大杨看了眼姜白身后的岑福点点头,后又说道,“之前在甲板上,你不该说那些气话,万一那沙修竹顺势咬上你怎么办。” “没事他咬不上我,就算真的在船底发现六箱生辰纲,我既没偷盗动机又没作案时间,碍于身份也不能对我屈打成招,而且陆绎办案讲证据,我顶多算是合理猜测。”姜白挑了根胡萝卜削完皮啃了起来。 “你生火的时候记得把面粉拿远点,小心爆炸啊。”姜白瞥了眼离灶口很近的面粉袋提醒了大杨一声。 “爆炸?面粉怎么会爆炸?姜崽你又逗我玩。” 姜白愣住了,她顿时明白了明朝人好像没有面粉遇明火会爆炸的说法,后想也对,她依稀记得中国几次著名的粉尘爆炸也是在建国之后的事,要不是她初三做化学实验不小心把同学的眉毛燎了,自己对这个常识印象也不深。 “大杨,现在面粉价格贵吗?”姜白突然心生一计,她好像有解决日后倭寇攻打杭州城的方法了。 “还行吧,平常人家也吃得起。”大杨被问得莫名其妙。 姜白心中大喜,等到了扬州她绝对第一时间写信给她哥,让严世蕃在杭州城弄个假身份,天天给她收集面粉,这样又可以送往战场当军粮又可以当做火器炸弹守城,一举多得啊! 姜白吃完饼回到房间,终于可以上床好好休息了,她现在头晕的不行,脸还疼,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真是想打死当初把晕船药扔出去的自己!让你手贱!晕船了吧! 然而剧情爸爸依旧不肯放过自己,姜白休息片刻又被吵醒了,不同上次,这次是人心惶惶的哭喊声外加整个船的晃动声,连桌子上放着的茶杯都被生生摇了下来。 这对原本就晕船的姜白就更要命了,加上她还作死地吃了葱油饼,眼疾手快的她当即就抓住床头的花瓶吐了起来。 天煞的谢圆圆!要不是你的鬼船在今后抗倭战争中发挥作用,我真是想把你抓去动物园和大猩猩玩相扑! 吐完的姜白清醒了很多,她没打算上甲板跟主角们去鬼船开眼,作死还是要有个度的,姜白晃悠悠地下床推开房门,岑福还在门外守着她,“麻烦你通知大杨等风暴过后煮个两人份的姜汤,你不用守着我了,赶紧多备些热水。” 岑福站在那没动,姜白真的服了他这个死脑筋,“这都是为你家大人准备的,如果他得风寒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 岑福瞧了眼面色苍白的姜白,思索再三,觉得还是自家大人重要,而且是姜白让他离开的,出事了也怪不了他,于是岑福让她呆在房间里别乱跑便离开了。 重新爬上床,姜白是彻底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风暴与鬼船已经过去,门口响起阵阵敲门声,是岑福请她去陆绎的房间坐坐。 “八箱生辰纲六箱藏在船底,姜小姐还真是神通广大啊。”陆绎跷着二郎腿,眼神凛利狠绝像是要把她活生生给刮了。 得,陆绎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姜白瞟过眼前六大箱生辰纲,闭眼揉着太阳穴十分头疼,“神通广大谈不上,可能脑子比较好使吧。” 脑子能不好使吗?为了避免陆绎手受伤,这几天掐时间给她算的啊!脑子都快转飞了!这白眼狼还在这质问她! “另外两箱生辰纲在哪。” “湖里。” “哪个湖。” “不知道。” “…” 今夏和大杨刚进门就发现房间气氛很是诡异,陆阎王眯眼盯着姜白,像是要把她盯出个洞,这边姜白倒是一脸轻松无畏,时不时还啃块糕点充饥。 陆绎没再理姜白,严声问着刚进门的今夏是如何发现船底藏着生辰纲,今夏回答是自己发现船的吃水线未变,又结合数量众多的蜡油才得出的结论。 陆绎挥手让岑福请来王参将与沙棋牌官,两人一同抵达,王参将瞅着失而复得的生辰纲满是欣喜,而沙修竹极其细微地叹了口气。 “要不你直接招了吧。”姜白撇了一眼沙修竹轻声道,话语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 “是我盗的生辰纲,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你们要杀便杀,随你们处置!”姜白话音刚落,沙修竹就直接承认罪责,姜白自然明白他的话外音,用他一人换谢圆圆平安。 沙修竹刚说完突然侧身想拔岑福的剑自缢,岑福一掌将未出鞘的剑拍回剑桥,陆绎顺势掰过沙修竹的头死死控制他的下巴,一脚狠狠踹上他的膝盖,沙修竹生生被踹跪。 “进了北镇抚司,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陆绎轻轻一句话让坐在一旁的姜白不毛而栗,她想起初遇陆绎时就是在北镇抚司。 当时自己刚刚穿越十分震惊只顾盯陆绎了,但她现在细细回想,脑海还能浮现那昏暗无光的审讯室,沾满她鲜血刑具,呼吸令人作呕的空气,身体神经撕扯的疼痛… 姜白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原主人是被陆绎折磨死的。 第11章 甲板争斗 想法瞬间充斥脑海,姜白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冷汗直冒呼吸困难,她抬眼望着陆绎出神。 陆绎依旧翘腿正坐,眸里蕴溢不羁洒脱,举手投足自带万分贵气,意气风发他是如初的少年郎,该世间奉上美好独他享受。 “你发什么呆呢。”陆绎吩咐完岑福今晚不要巡逻并去撤掉看守沙修竹的侍卫,转头就看见面色苍白的姜白直愣愣地盯着他。 顿然回神,姜白发现房间里仅剩下她和陆绎对视,她垂下眼避开陆绎的眼神,轻声开口问,“作锦衣卫真辛苦,不累吗?” “为了大明,何谈辛苦。”陆绎皱眉听着姜白奇怪的问话,虽觉得怪异但未敷衍,认认真真地回复着她。 姜白终是笑了,倒是自己格局小了些,虽说这推测有可能是真的,可她也不清楚原主人曾经做过什么,万一原主人真的卖国求荣,那被折磨而逝也不为过。 退一万步说,如果真是被冤而死,那她来替原主人查明真相还她一个公正,眼下没有任何证据,她不能乱猜定罪。 想完轻松很多的姜白刚想起身回房就被陆绎拦下,姜白一脸疑惑不解,怎么这还打算让她留宿吗?她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 “今晚恐怕有贼人登船,你待在这里。”说完陆绎就没再理姜白了,翘腿坐在椅子上,手肘撑桌闭眼休息。 不行!今晚是谢圆圆夜救沙修竹的场面,今夏会被铁链误伤脖子的!她得去护着今夏!姜白瞟了眼闭眼的陆绎,放慢动作蹑手蹑脚的朝门的方向起身。 “你想去哪啊,坐下。”陆绎坐在座位连眼都懒得睁,直接喊住偷摸起身的姜白。 姜白尴尬地干笑两声,讪讪地转过身,“那啥我这人比较娇气,睡觉必须睡床的,所以我还是回房吧,免得打扰大人您休息啊。” “你睡我的床。”陆绎换了个手继续抵在额头闭眼休息,倒也不像睡觉的样子,他更像是等什么消息。 这边姜白被噎的哑口无言,不是说陆绎有洁癖吗?之前今夏碰了个袖口他都嫌弃得要死,怎么现在居然让她睡他的床?而且问题是姜白并不是真的想睡觉啊!她就想出门把今夏从甲板上捞回房间而已! 然而片刻后,姜白躺在陆绎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真不是她怂,陆绎连洁癖都不顾让步成那样了,姜白觉得自己再要求出门会被陆绎直接扔下海让她游去扬州的。 “大人!对方已上船,但目前看到来人只有一人,卑职现在就去把来人拿下!”岑福敲门进来对陆绎汇报道。 “慢着,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擅动。”陆绎喊住想去擒人的岑福命令道。 瞅着岑福离开房间,姜白从床上直坐了起来,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她请求陆绎带自己一起去抓人,毫不意外的被陆绎一口回绝。 “我必须去!况且有你在,我不会受伤的!”姜白话语给陆绎摆下坡,她知道陆绎会同意,因为他一直想搞清楚姜白和这起案件的关系。 果然陆绎没再阻止,他们一同抵达甲板,此时今夏已然被谢圆圆挟持,姜白没管陆绎在船玄处耍帅的出场,她快速跑下一楼甲板。 “就是你伤了我沙大哥!”谢霄怒吼一声,将今夏推给沙修竹挟持,自己踏脚腾飞直接与陆绎开始兵刃相对。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沙修竹看着靠近他的姜白慌了神,刀刃又贴近今夏的脖子几分。 “别!别动手!你放了她,我保证你兄弟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姜白紧张的盯着紧逼今夏脖颈的刀刃,迅速开始同沙修竹谈判。 沙修竹斜眼撇过自家兄弟与陆绎的对战,谢霄并不处于上风,内心开始摇摆,“我要如何相信你?你怎么证明自己!” “现在还有两箱生辰纲不见踪影,陆绎现在也不知道你兄弟是谁,凭这两点你就该信我,况且你也只能信我,毕竟一命换一命的情况谁都不希望发生吧。” 沙修竹看谢霄渐渐处于下风,内心挣扎片刻,“我可以放过她,但你得过来做人质。” “过来!”姜白直接吼住刚打算开口的今夏,上前与沙修竹交换人质,眼神示意今夏‘回去拿枪’,今夏心里一酸,点点头说了句小心便飞快朝船舱离去。 甲板另一端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谢霄也开始撑不住陆绎的猛攻,沙修竹见状焦急地朝陆绎怒喊,“陆绎!放我兄弟走!不然我杀了她!” “你们想杀便杀,想放就放,与我何干。” “你们想杀便杀,想放就放,与他何干。” 陆绎与姜白几乎同时开口,陆绎是愣了一瞬后重新又加入战斗的,而姜白是白眼都快翻上天的表情,她早知道陆绎这白眼狼要说什么了。 “你快放了小白!”今夏再次返回甲板,拿着手铳直指他们的方向,身后还跟着持刀的大杨。 沙修竹往姜白身后躲了些,手中的匕首更加贴近她瘦弱无助的小鸡脖,姜白顿时不爽了,“喂!你要敢伤我,我就把你兄弟住哪都报出来!” 换出今夏后,姜白本来就没顾虑了,之所以还杵在这配沙修竹演戏,不过是如果没陆绎为今夏改变锁链力道的那一瞬间,她怕谢圆圆会受重伤,姜白虽然嫌弃谢圆圆,但也没打算伤害他。 陆绎与谢霄争执不下,各自飞跃在船体两侧,陆绎突然抓起船体的铁链直朝谢霄甩了过去,力道精准气势磅礴。 沙修竹情急之下想推姜白过去挡铁链,但姜白趁先一步反扣住沙修竹的胳膊,未让他得逞。 “朝铁链开枪!”听见姜白发话,今夏二话没说直接朝铁链中断开了一枪,铁链由于突如其来的力量改变了运行的方向,谢霄成功躲过一劫,眼看甲板上已经寡不敌众,迫于无奈,谢霄只能先撤。 “你能放开我了吧,你兄弟安然无恙。”为防止他鱼死网破,姜白没等沙修竹主动放手,她腿朝斜后方死死一脚踹上沙修竹受伤的小腿,趁着他吃痛的瞬间,姜白把住持刀的手用力往外一别,刀顺利地收在姜白手中。 姜白别的功夫没练过,唯独赤手夺刀练得不要太熟,就是怕将来有人挟持她威胁他人,想想自己独身穿越无牵无挂,别再用原主人的身份麻烦了别人。 “你没受伤吧,快给我看看!”今夏拉过姜白好一顿转,直到快把她转晕了才罢休,“呼!谢天谢地你没事,不然我要愧疚死,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啊!怎么能用自己来换我呢!你以前不是比我还怕死吗!” 今夏愤愤地戳着姜白的额头说着,眼睛却在红了一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你马上都要嫁人了,做事情前就不能考虑一下自己的家庭吗!” 姜白被今夏一通说懵了,心里却很暖,回过神她连忙抱住今夏,“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今天是情况紧急我才出此下策,以后不会了,真的!” 瞧着今夏还是没消气,姜白连忙踹了脚大杨,眼神示意他替自己解围,大杨接到消息,干笑两声挠挠后脑勺,“你们都饿了吧,要不我给你们做葱油饼吃?” “…不要葱油饼!!!” 第12章 抵达扬州 次日天气晴朗日头当照,中午船便抵达扬州,大家收拾好行李纷纷下了船,姜白边走边扶额叹息。 哦~怪不得陆绎允许她睡他的床,看来是算准船程次日靠岸,加上昨夜打斗到快天明,陆绎全程就没挨过那床,这既卖了她人情,又让她乱想,一箭双雕啊! 岸上扬州知府带人接应大家,客客气气地给陆绎介绍扬州情况,姜白没有跟随陆绎走在路队最前面,而是同今夏与大杨一起说说笑笑谈论扬州美食。 “听闻扬州景美人美,连姑娘的洗脚水都是香的,那七分阁的点心更是一绝,按理等会扬州知府给我们接风洗尘,我们就选那儿吃吧,小白?”姜白听完今夏的提议点点头。 她是该去吃吃特产,这对姜白来说就是古代限时特供甜品啊,错过这个村,鬼知道还有没有店呢。 大杨还给两人科普了很多扬州漕运帮会的事,刚提起漕运大帮乌安.帮朱雀堂堂主上官曦,女主人就迎风踏板从船上走来,上官曦五官精致是属于耐看型的美人,负手直走那气势端庄优雅从容不迫。 姜白乘机瞟了眼大杨那呆子,他眼睛都看直了!想来是对上官姐姐一见钟情了,没眼看没眼看啊!这真是姜白见过的第一部配角比主角进展都快的电视剧,陆大人十分不给力啊! 姜白正想着呢,今夏突然冲出去制止当众惩罚帮内叛徒的上官曦,速度之快连姜白都没拦住,上官曦见一行人,先朝知府大人客套一番,被今夏质问为何乱用私刑后,谢圆圆上前为上官曦辩解。 “官府的人都闲的没事做了吗?连我乌安.帮的私事都要来管?不知我乌安.帮犯了何事,如此兴师动众啊?”谢圆圆吊儿郎当地开口。 姜白嘴角一抽,你是生怕陆绎没听出昨晚是你上船截的人吗? “原来是乌安.帮的少帮主啊。”陆绎勾唇一笑,姜白瞥眼对上陆绎满是探究的眼神,明白陆绎这话一语双关啊,干笑两声,急忙转头看风景,末了还夸句扬州的空气真清新。 上官曦不愿谢霄与官家人起冲突,便以‘帮内还有要事处理’为由,拉着谢霄远离了船渡口。 一群人抵达驿馆,岑福报说观煊将军拜访,姜白想着估计这人是来要回生辰纲的,朝廷关系对弈她不好干预,放下行李跟着今夏大杨去逛扬州城了。 三人刚从七分阁买完点心,出门就发现门前一阵喧嚣吵闹,姜白和今夏又是好看热闹的主儿,岂会当过这个机会?俩人拉着大杨往人群中冲! 挤到前排,姜白发现热闹的主角是刮了胡子的谢圆圆后,顿时懂了这回谢圆圆是要开始坑今夏,用今夏的令牌进刑按察使司救人啊,这坑人不礼尚往来怎么行呢? 谢圆圆见来人是今夏,想拉过今夏替他评评理,被姜白阻止了,“欸!别动手动脚啊!我们随南镇抚司的陆大人来扬州,岂是你能动手的?” 南镇抚司?陆阎王不是北镇抚司的吗? 今夏和大杨虽心生疑虑,但明白姜白做事向来有分寸便没解释,谢圆圆直接连姜白与大杨一起带离吃瓜人群,朝他们挤眉弄眼,“你们不记得我了?我是今天在码头的那个。” 今夏想起来面前白净小伙是在码头上的大胡子谢少帮主,“这胡子刮了还听人模狗样的,不过你们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评理啊。” 今夏话刚说完,楼上一盆水直接扣了下来,今夏生生被淋成个落汤鸡,而且好死不死,姜白站在距离今夏不过一米,那水一滴都没泼在她身上。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今夏,这扬州洗脚水香不香啊?”站在一旁的姜白没忍住捧腹大笑,身体都不自觉笑得在颤抖。 今夏伸手就揪上了姜白的脸蛋,还顺手把水也抹了她一脸,转头恶狠狠地踹了脚谢圆圆说,“赔钱!二两银子!” “二两?你也太小瞧我谢霄了吧!走,我带你去名牌坊买衣服去!”说着谢圆圆瞪眼圆目就要拉今夏走。 姜白和大杨一把抓住今夏,姜白眼神示意今夏‘带我一起’,今夏回头跟谢霄表明自己要带着小姐妹一起,谢霄内心不愿但还是答应了,毕竟不答应可是偷令牌的机会都没有了。 今夏让大杨先把刚出炉的点心带回去给师傅,自己和姜白买件衣服就回来,嘱咐完仨人一起离街进了名牌坊。 谢圆圆挑了几件让今夏进隔间去换衣服,谢圆圆和姜白就在外面这么守着隔间的今夏,突然一声硬物撞木板的声音,谢圆圆眼睛一亮!令牌! “咳咳!”姜白咳嗽两声背过身去,明显给谢圆圆放水制造偷令牌的机会,搞得谢圆圆也愣了,这人是故意给自己机会的吗?她不是和这个小捕快是朋友吗?怎么这么不讲义气? 疑问归疑问,偷令牌是大事,他沙大哥还在提刑按察使司关着受苦呢,谢圆圆思虑完上手就来个偷天换日,将一个事先伪造的假令牌换给了今夏。 今夏换身新衣服从隔间出来,还在姜白面前转了个圈,望着姜白问,“怎么样?好看吗?要不我再试试别的?” 等姜白和今夏离开名牌坊天已经黑了,俩人拿衣服走在路上还在说说笑笑时,北边突然传来爆炸声,姜白与今夏对视一眼,暗道不好出事了,俩人匆匆往北边的提刑按察使司跑。 哎!说来惭愧啊!虽说她前职业是小偷,但是太久没跑,今天一上来就跑这么猛,这谁顶得住啊!牢狱里,姜白弯腰撑在腿上喘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她们刚好赶上陆绎进牢狱查看详情,姜白以助手的身份跟了进去,而今夏因假令牌的嫌疑被拦在门外。 狱卒同陆绎汇报这贼人十分无知,居然连北南镇抚司都分不清,还满口胡言说陆大人是南镇抚司的人,这才让狱卒察觉有问题把贼人关了起来,结果还是让人给截走了。 听完陆绎眼眸低垂思虑着什么,后瞥眼瞧着面前左顾右盼的姜白,见她从木栏的缝隙处捡了个什么东西,他慢慢走上前靠近姜白。 这边姜白捡到上官曦耳环,心送口气,想着这应该够今夏洗冤的了,结果刚转身直接同陆绎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姜白被困在木栏与陆绎之间,也不见丝毫脸红,一脸淡定的问着他。 “你跟谢少帮主说的我在南镇抚司?”陆绎嘴角一勾,心情不错的样子,像是对姜白小聪明的一点点肯定。 姜白一愣,这上帝视角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开了吗?怎么搞得像陆绎在自己身上装了个摄像头?看来以后不能这么随意干涉剧情了。 姜白靠着木栏,抬头瞧眼前美到过分的陆绎,没藏匿也没邀功,“不用谢我,是他自己笨,这个给你,等会责备今夏的时候轻点,她还是个女孩子。” “你护不了她一辈子,好刀需磨,方能不钝。”陆·直男本直·绎接过耳环,回了她这么一句,气得假笑女孩姜白重出江湖。 …请问有这么折磨媳妇的吗?啊?等她这把刀磨利了,受伤得可就是您了! “你,过来。”姜白朝陆绎勾勾手,挂着和蔼可亲又诡异的笑容,语气既温柔又婉转。 陆绎看着奇怪,但还是将身体前倾更加贴近了姜白些,突然姜白一个上手就想捏陆绎的脸,陆绎反应更快,右手侧伸挡住了姜白的罪恶之手。 姜白眼瞅自己罪恶之手没得逞,瞬间改变策略,张嘴就咬了陆绎的手腕一口,陆绎着实惊讶了一番,“你!你是属狗的吗!” 松口的姜白对陆绎翻了个白眼,弯腰就从木栏与陆绎的夹缝里钻出来,一溜烟就跑远了,“您不宠她我来宠!而且不好意思,我就是属狗的!” 陆绎望着跑没影的走道,又看了眼自己右手腕的牙印,眼底百转千回,最终负手跟上。 第13章 认友大会 驿站房间内,陆绎翘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他并没有责备或朝今夏生气,从牢狱到驿站陆绎一直保持沉默,这搞得今夏更虚了,今夏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息。 然而今夏的想法姜白并不清楚,姜白反而十分满意,心想陆铁树还算有点悟性,没有辜负她咬的那一口,开始有点烟火气懂心疼人了。 杨捕快和大杨撞见这情形,讯问陆绎是否今夏惹事了,陆绎严声让今夏解释令牌的事情,今夏也并不清楚为何令牌会同时出现在两地,杨捕头明了,用力生生掰断了今夏身上的令牌,并解释令牌已然被调包,这块是假的。 姜白提醒今夏在名牌坊的事,今夏顿时明白是谢霄在坑她,二话没说直从冲乌安.帮,姜白和大杨着急跟了上去。 今夏持枪直闯乌安.帮府邸,姜白大杨紧跟今夏被乌安.帮的人团团围住,上官曦露面直言要见谢霄得先过她这一关,听得姜白连连摇头,都是痴情种啊!得亏谢憨憨不懂得珍惜,要是犹豫一分,上官曦和大杨估计都没戏了。 “袁捕快今日怎么这么得闲,来我乌安.帮看我啊?”谢霄跟个没事人一样,悠闲地走出来。 “你终于出来了!跟我回衙门!”今夏见谢霄露面,直接攥住他的衣领,说着就想把他拖走。 谢霄一把甩下今夏的手,挑挑眉眼望姜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同今夏道,“抓也不能抓我一人啊,我还有同伙呢,诺,就在你旁边站着呢。” 今夏瞪大眼睛地回头望着姜白,紧接着转头就用手铳顶上谢霄的额头,“血口喷人!你不要脸就算了,竟然还拖小白下水!无耻之极!” “反正我实话都说了,你要是不信就开枪,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谢霄无所谓地耸耸肩,丝毫不畏惧抵在额头的手铳。 今夏几经挣扎最终朝着天空开了枪,接着谢老帮主与杨捕快赶到替这场小打小闹收了尾,片刻后的大厅里,两位长辈和蔼交谈,还帮他们这群小辈回忆着小时的缘分。 “鼻涕虫、谢圆圆?”今夏吃惊地望着面前的谢霄,根本看不出他是曾经那受欺负的小胖墩。 “弹弓夏、袁大虾!”谢霄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单薄纤瘦的袁今夏,这居然是小时候用弹弓保护他的小女孩。 还没等姜白感叹电灯泡谢憨憨正式上线呢,谢霄眼睛又转而紧盯着姜白,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那你是快手白、姜小白!” …快手白?我还抖音姜呢!我能拒绝和谢憨憨青梅竹马吗? 这边姜白还没应声,谢圆圆丝毫不客套,一掌拍上她的肩膀,“怪不得你故意让我偷令牌,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啊!但你后来坑我南镇抚司的事,可就太不够意思了啊!” “你再敢动手动脚,小心我踹你啊。”姜白拍开谢霄的手,内心极度自闭,她是猜测过自己与今夏是旧交甚至稚童时的玩伴,但姜白是真的没想过与谢憨憨也是青梅竹马啊!这太可怕了! “你真的没阻止谢圆圆偷我令牌?小白你是怎么想的。”今夏满脸恨铁不成钢,说着就掐上了姜白的脸蛋子。 姜白知道自己即将被男女混合双打,话还没开口就躲在大杨身后求庇护,“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如两边都坑…” 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完今夏和谢圆圆出乎一致地冲过来就要打她,姜白被大杨护身后,场面像极了儿时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傍晚姜白和今夏回驿站进了各自的房间,姜白想起在乌安.帮府邸临走前,谢圆圆建议今夏装可怜求陆绎让自己留下来的场景,忍不住要去凑个热闹。 想完立刻行动,姜白拿瓶药敲敲陆绎的房门,得到陆绎的允许后进门,陆绎皱眉疑惑道,“你有事找我?” 姜白脸上挂着迷之微笑,轻轻摇头,“我是来看望陆大人的,这不是咬了您一口,所以给您带了瓶药。” “我不用,你拿回去。”陆绎绣眉皱得更深了,猜不透姜白到底想干嘛,咬那一口又没破皮又不掉肉的送什么药啊,而且看姜白那微笑的样子就没安好心。 姜白见一招不行再换一招,上前开始给陆绎讨好地捏肩,“欸,怎么说我也是您未过门的妻子啊,您忍心赶我走嘛。” 陆绎是浑身不舒服,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伸手一把抓住姜白乱动的手,此时门外又一阵敲门声响起,是袁今夏来找他,陆绎顿时明白了姜白的小心思,他顺势拉姜白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出声示意今夏进来。 今夏刚一进门就发现姜白微微一笑端庄正坐,眼底却燃起了八卦之火,就差在脸上写下‘请开始你的表演’几个大字了,哟呵?敢情这小妮子是专程来看她笑话的啊! 这边姜白看见今夏头发散乱两眼通红,空气中还带着些辣椒的气味,差点没憋住笑,忍住忍住!笑出来就没热闹看了!但是…哈哈哈!太绝了!今夏太有才了!她真的忍得肚子好疼啊! 陆绎瞟了眼她们俩各自的表情,心中有了个大概也不说透,就看着袁今夏表演,还让姜白给他倒了杯茶。 “制牌之事是我不对,虽然大人未责备卑职半句,但此时由卑职而起,给大人添麻烦了,卑职罪该万死!”今夏作揖朝陆绎鞠躬迟迟未起。 “起来吧。”陆绎抿完一口茶,并没为难今夏命她起身。 “卑职自知自己这样的人不配大人共事,所以卑职已经收拾好包袱,准备回京城了。”今夏可怜兮兮地说完擦擦眼角的泪水,末了还吸吸鼻子。 “卑职感谢大人对卑职一路上的照顾,回京城后,卑职一定谨记您对卑职的教诲,好好做人!”说着说着今夏还发出呜咽的哭声,看着都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座位上的姜白已经抖得不行了,她实在遭受不住今夏的哭腔暴击,又害怕自己笑出声于是用哭声压制笑声。 “你又怎么了?你也要回京城好好做人?”陆绎头疼地看着身旁的姜白突然开始哭嚎起来。 姜白趴在桌上摇头捂脸,笑得够呛哭声悲怆,“太感人了!实在是太感人了!” 今夏嘴角一抽,差点没冲上去打姜白,神尼玛太感人了!我感人你个大头鬼!让你看热闹不嫌事大,笑死你算了! “那卑职告退了…”然而戏要演足,今夏装作依依不舍的样子,简直是用人生最满的步伐挪步走向大门。 “等一下。”陆绎出声留住了今夏,他起身瞥一眼趴在桌上笑到颤抖的姜白后,直接上前将今夏转了个圈往门外推,“夜深了,明日再走吧,后会无期啊。” “行了,热闹看完该走了吧。”关完门,陆绎一把揪起姜白的后颈衣领将她拉起身,姜白起身时脸通红,眼睛瞪圆嘴角咧开,像极了一只懵二哈刚抄完家被主人一把揪住,它的快乐你想象不到啊! “你看她多可爱啊!你居然忍心这么严厉地对她。”姜白扒开陆绎滴溜着自己后颈衣服的手,朝陆绎感叹道。 “她有自己的人生,再怎么肖想你也陪不了她一生一世。”陆绎也没管她,独自坐下抿茶。 姜白叹口气摇头,轻声道完走出房间,“哎,便宜你了。” 陆绎端杯的手顿了顿,抬眼望着已经离开的姜白,仔细回味着刚刚她轻描淡写的话,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想陪自己一生一世吗? 第14章 悉数追回 从陆绎房间回来,姜白拟了份书信,大意是希望她哥能在扬州给自己收集面粉、沙石、醇酒这三样东西,姜白开窗朝天空吹哨,绑在飞来的苍鹰的脚边后放飞了。 月挂梢头,姜白很早便睡了,倒不是她贪睡,等你们来古代就知道了,哇!这怎是一词无聊就可形容的啊!莫得手机wifi、电脑游戏、啤酒炸鸡、夜店蹦迪…比由一只蝙蝠关在家还无聊! 睡梦间姜白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恍惚睁眼一张偌大的脸庞突入眼帘,吓得姜白抖了一激灵,直接伸手一巴掌朝来人扇了过去。 “哎哟!姜小白你怎么睡觉还打人啊!”姜白睡醒了,瞧见来人是谢霄,他正捂着脸嗷嗷乱叫呢。 “谢圆圆?你怎么跑我房间里来了?别给我乱叫啊,我隔壁就是陆绎,你还真会顶风作案啊!”姜白示意谢霄小点声,生怕隔壁陆绎突然找过来。 谢霄倒不在意还在房间逛来逛去,“没事儿,姓陆的约我师姐去茶坊了,我来是叫你去吃夜宵的,今夏还在大门等着我们呢。” 姜白想了想,点点头,快速地换好衣服同谢圆圆一起窗户翻出去吃夜宵,酒楼里仨人有说有笑,细品满满一桌美酒佳肴。 “谢圆圆,于私我真佩服你的侠气与仗义,但你爹生病你放着不管,去豁出去救什么八百里远的结义哥哥,这就有点过了啊。”今夏闷完一口酒后同谢霄说道。 “我爹的事我心里清楚,但沙大哥待我如手足,我们俩一起劫富济贫,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这事要怪就怪建椹父子横行乡里!”谢霄说着越发义愤填膺,还指明要姜白对此评价一番。 “知道你打小就见不惯持强临弱,但劫富济贫总归是个劫字,同为触犯律法,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姜白认认真真地对这件事发表个人看法。 “嘿!你怎么现在说话跟那个姓陆的一个调调?你可别忘了,小时候你天天偷人家东西,被杨伯父发现没少打你屁股!” 姜白见谢圆圆开始揭老底环节也不恼,那不废话嘛!能乘机了解原主人的黑历史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又怎样?我现在还不是大理寺卿独女。”姜白摆出一脸欠打的表情,故意激谢圆圆揭底。 “那是你运气好!要不是大理寺卿汽渡容人,你偷钱袋偷到人家头上,换个人都能把你抓去坐牢,还收你做养女?你指不定在哪个牢里蹲着呢!” 哦~怪不得陈叔让她别置气父母不关心自己,原来她是大理寺卿的养女啊! 今夏见俩人都快都打起来的样子,急忙在中间劝架,“谢圆圆你少说两句,当时你有爹有娘不愁吃穿的,我还有娘亲师傅护着,小白什么都没有,不偷你养她不成?” …听这意思她还是个孤儿?要不要这么惨? 姜白挥挥手表示不在意,仨人又重新谈天说地把酒言欢,直到今夏倒在桌上,空留姜白与谢霄对话。 “滴酒不沾,这是防着我还是一杯倒?”谢圆圆挑眉问道。 “你想多了,今夏醉成这样,等会我得把她送回去。”姜白放下筷子摆摆手。 “听说你是姓陆的未过门的妻子,看在你我儿时的友谊上,沙大哥的事你帮我吹吹枕边风呗?”说着谢圆圆给姜白倒了杯酒以示请求。 …啥?吹枕边风?你莫不是想陆绎把我踹出驿站哟! 姜白瞅着眼前这杯酒笑了,目光转而看向谢圆圆,“你藏的两箱生辰纲够你救沙修竹了,何须来试探我。” 谢圆圆顿时目光凛然,笑容更深了,“你还是没变,从小就过分聪慧。” 姜白挥手与谢霄告别,独自伸手架起今夏往驿站的方向走,你还别说,今夏这小不点,个不高体重倒不轻,架得姜白一路是累的够呛,刚到门口姜白碰见了陆绎,把她高兴地直唤陆绎过来帮忙。 陆绎停在姜白身边,用一脸她看不懂的奇怪表情盯着她,“你让我把她抱回驿站?” 姜白被问懵了,啊?什么意思?陆绎不愿意抱今夏?不可能啊!原剧本不就是陆绎抱今夏回驿站的吗?难不成陆绎现在对今夏还只是好感,所以不愿意抱? 姜白思索再三朝陆绎回答,“那你背吧,我实在扛不起她了。” 姜白见陆绎脸色因为她的话恢复正常,而且陆绎也没背今夏,他是直接叫来岑福把今夏扛回房间的,这一波操作看得她是一愣一愣的,心想这陆绎骚起来都没自己什么事了。 次日清晨,今夏和大杨奉命去押送沙修竹,临走前姜白实在是不希望今夏为那个谢憨憨砍自己一刀,于是上前提醒他俩遇事切莫深究,末了还附送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他们。 晌午刚过,姜白就瞅着有人将闭眼装晕的岑福抬了进来,后面紧跟着无伤无病的今夏和大杨,姜白心松口气。 “哟,这不是岑副校尉吗?怎么还晕过去了啊?”姜白拦住抬岑福回房间的人,望着那边陆绎在一旁训斥今夏的声音时高时低,姜白就时轻时重地掐着岑福的脸蛋用力,力量紧跟陆绎的音波潮流。 岑福装晕又不敢明目张胆撇开姜白的手,只能任由她掐自己脸,估计他脸都被掐红了,心想你有本事去掐他家大人的脸啊!欺负他算什么好汉! 陆绎训完话让今夏退下,朝姜白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姜白让人抬岑福进去后朝陆绎走了过来。 “你戏弄岑福倒是玩的开心啊。”陆绎坐在石凳上就这么抬眼盯着她,看不出情绪,她只能推断陆绎没有生气。 姜白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干脆跑到了他旁边坐下,双手撑着头回望着陆绎,“你训斥今夏也不挺开心的吗?” “她玩忽职守将犯人弄丢了,难道不该训斥吗?”陆绎反问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姜白送了他个白眼,退出聊天群,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陆绎听完话独自思量,看来她知晓昨晚他与上官曦的协议,如果不是谢少帮主泄密,那就是有股势力在背后帮衬着她。 晚上岑福敲门请姜白去陆绎房间一叙,姜白用脚趾甲盖都能想到陆绎没安好心,果不其然,刚进房就发现面前摆着失踪已久的那两箱生辰纲。 “陆大人又打算对我兴师问罪了?”姜白轻车熟路一屁股坐在陆绎旁边的椅子上问道。 “这是徤椹父子的罪证。”陆绎点点桌上一打书本,侧身对姜白道。 姜白好奇地拿出一本翻来观摩,艰难地依稀辨认着文字,看起来是本随笔日记,全篇都是行草看得姜白眼花缭乱。 “所以呢?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姜白放下书朝陆绎问着。 “想看看夫人背后的势力是敌是友。”陆绎勾着唇笑看姜白,纤细的指节在书本上有节奏地点着。 “如若是敌,夫君可就打草惊蛇了。”姜白表面淡定回话,实则听着陆绎一声夫人差点魂都吓飞了,我的天!太刺激了!难顶哦! “你我既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望夫人思量其中利弊,方能独善其身。”望着陆绎的笑容,姜白甚至觉得他在对自己用美人计。 回房间躺在床上,姜白彻夜未眠,她想着自己出门时陆绎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白毫银针这茶,望夫人还是换了好,以免徒增祸端。” …这茶是严世蕃送的,难不成她暴露了什么? 第15章 白银风波起 次日圣旨快马加鞭赶送扬州,大意是对陆绎的嘉奖赞扬,驿站大厅里,帮师傅锤腿的今夏抱怨着,仅陆绎一人的赏银就是整个六扇门的十倍,顺带还戏说姜白嫁了个钱袋子,这赏银够她花半辈子的了。 万两白银?姜白回忆自己闺房床板下的嫁妆,摇摇头,乖乖地给杨捕快捏肩,“圣意难改,皇上想宠陆大人我们能奈何,我还一道圣旨就嫁给他了呢,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 “那我来问问你的意见。”陆绎负手进门,后面紧跟着岑福。 “没有!哪有意见啊!您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都是完美的!您这俊俏的脸都可换边疆三百年和平了!看您一眼我祖坟都要冒青烟!”嘴遁王者十级选手的姜白急忙彩虹屁一通乱吹。 陆绎瞥了眼姜白,嘴角微扬没同她置气,陆绎表明来意,说联系了扬州名医为杨捕快治腿伤,只是三个月不能动武,他已经向六扇门上级请假,嘱咐杨捕快好好养伤。 这下短时间是不能回京了,姜白同今夏大杨在扬州城逛了几天,姜富婆带着俩人开始买买买之旅,快乐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姜白刚回房,岑福敲门请她去扬州银库,说是扬州知府周显已守十万官银被盗,还递上份周显已在狱中的审问状书。 姜白接过状书,腰间别把扇子后直奔扬州银库,还未踏入银库,她碰见陆绎和今夏坐在银库门外的小吃摊上吃虾饺面。 “哟?俩位吃着呢,介意加我一份吗?”姜白停下脚步转而走向小吃摊。 “哪的话啊小白,老板麻烦再加一碗!”今夏喊完起身拉姜白坐下,今夏眼神瞟过姜白手中的状书笑了,“今早去牢里我本想叫你一起,结果陆大人还不准,现在看来是大人心疼小娇妻见不得牢狱血腥哦~” 陆绎瞥了眼今夏,依旧低头吃面没理会,而姜白听完今夏的话嘴角疯狂上扬,啧啧啧…陆绎不让你叫我,摆明就是为了短暂而美好的二人世界嘛!我懂得~陆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虾饺面上了,今夏给姜白递了双筷子,姜白没着急吃,她先瞅了瞅这面又用鼻子嗅了嗅,这时突然陆绎开口了,“摊子越小味道越地道,你尝尝吧,当地的特色。” …这话听得怎么像她挑三拣四似的?吃东西前先用鼻子闻的习惯难道就她有吗? 姜白点点头开始吃面,扬州虾饺面名副其实鲜香可口,她吃得正香呢,一阵微风袭过,今夏突然伸手抓住即将落入陆绎碗中的花瓣,陆绎上手挡住了今夏的手,画面唯美,姜白甚至能听见爱情的战歌在脑海里奏起。 “不是,小白你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怕这花瓣落进大人碗里!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今夏一愣,慌忙给姜白解释道,还摊开手给她看手心攥住的花瓣。 为防止激动的她尖叫出声,姜白抿住唇角,摆摆手示意他们没事,表面装作毫不在意,低头戳着面条来掩盖内心的欢呼雀跃。 太!幸!福!了!这恋爱的酸臭味!姐妹们,这碗狗粮我先干了!你们随意! 陆绎瞥过眼,瞧着面前低头不停戳着面条的姜白,桌上的面条她方才还吃得很香,自今夏解释后她故作不在意的模样,此后却再也没有动过一口…她这是生气了? 姜白按耐住心中的喜大普奔抬头,猛然间她撞进陆绎的眸子,他眼底深邃像要把自己吸进去,姜白微微皱眉,他这是什么眼神?还一直盯着她?难道是自己妨碍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得,那自己走呗。 想明白的姜白为给陆绎和今夏多一点独处时间就没再多留,以‘身体不适’为由第一个付完钱从小吃摊走了,身后今夏急忙扒了两口面条紧紧跟上,陆绎最后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在俩人身后。 “小白,你哪里不舒服啊?” “…我贫血。” 回到驿站,大杨查到这批官银是乌安帮押送,所以清点时上官曦和谢霄也在场,得到此消息仨人转而来到乌安.帮,上官曦表示官银确是他们运送,但清点时帮内人全部站在门外并未插手。 大厅里,今夏突然上前走近上官曦直至她身侧转身,今夏眼神示意姜白和陆绎‘香囊有问题’,陆绎视线扫过上官曦的腰间挂着的香囊,它与周显已身上的香囊外表一模一样。 姜白抽过别在侧腰的扇子,装作很热的样子大幅度地扇着风朝上官曦走进,很快风将香囊里的香味推给今夏的鼻子,今夏点点头表明心中已由定论,仨人又齐齐出了乌安.帮。 “你有带扇子的习惯?”听完今夏分析香囊同出一人之手后,陆绎瞧着姜白手中的扇子。 自从陆绎提起白毫银针,姜白总觉得自己暴露了身份,刚刚他又问她是否有带扇子的习惯,总所周知!严世蕃习惯带扇子啊! “啊?这个啊,前几天逛扬州城同今夏大杨一起买的,今个觉得热了才拿出来用用。”姜白连连否定,手里扇风的扇子还顺带给陆绎扇了扇,以示殷勤。 陆绎抬眼望着姜白假惺惺的微笑,也没再追问,一路享受着姜白扇凉风的待遇回到了驿站。 夜晚,今夏拉着姜白跑到周显已的居住地调查,一路给姜白跑得够呛,这速度太硬核了!今夏你是赶着去投胎吗? “你、你干嘛不拉着陆绎来啊。”姜白蹲在大门前大口喘气。 “上个案子他赏银那么多,这回我得跑在他前面才能超过他啊。”今夏说着就努力地蹦着想要跳进门内,奈何每次都被牛顿爸爸拉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几分钟过去了…今夏还在蹦!苍天啊!你这也太励志了吧! “这有个狗洞。”姜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今夏另外一种进门方法,从而推进剧情发展,今夏听闻赶来,于是乎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先动。 “你怎么不进去?”今夏先开口问。 “我就辅助办案,破案我又没银子。”姜白说道。 “…”提到银子今夏一脸豁出去的样子,蹲下身就伸手往里爬,还没等姜白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呢,今夏突然被人一脚踹了进去,摔了个狗啃泥。 “小白!你怎么还踢人呢!你这样我可不带你进来了啊!” 院子里面的今夏还在叫唆着,门外姜白望着身旁的陆绎,还用手拍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大人,您这一脚可真够狠的,不怕踹出什么毛病吗?” 陆绎伸手拍掉姜白搭在肩膀上的手,瞥眼扫过她,“那你打算怎么过去啊。” 姜白干笑几声,急忙摆手,“我自己爬进去就成,不劳您送我一程。” 开玩笑!要是陆绎给她一jio,怕是直接把她踹回现代哟!就算不穿回现代她尾椎骨也得疼上几个月了,这陆铁树是喜欢虐妻吗? 还没等姜白想完内心独白,陆绎上手一把揽住她的腰,然后…她居然就、就飞了起来! 第16章 府宅搜寻 总所周知,牛顿说中国不归我管。 姜白事先是知道这部剧的武力、轻功、医学等方面比较玄幻,然而你不亲自体验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奇妙,此刻安然落地的她只想感叹一句,上天的快乐你想象不到啊! “陆大人?您怎么会在这儿啊?”今夏目瞪口呆地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来人吃惊道。 “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啊。”陆绎放开姜白,头都没侧半分回答道。 今夏努力对姜白挤眉弄眼示意她快撤,而姜白一脸懵逼的表情瞅着今夏,撤?往哪撤?俩人在陆绎眼皮底下爬狗洞再爬回去?你是嫌自己屁股瓣被踹地开花开少了吗? 眼见着今夏要溜,姜白一把搭过今夏的肩膀,巧笑道,“来都来了,不查一番都对不起陆大人对你的一脚疼…” 话都还没说完,今夏立刻捂住姜白的嘴,言辞推脱道,“卑职很乐意跟随大人查案,可毕竟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只怕有损大人清誉,卑职就先行告退了。” “那补助的事日后再说吧。”陆绎没管她们的小动作,说完朝庭院深处走去。 果然有奶就是娘,今夏听完立刻拉着姜白一起跟上陆绎,怂得比谁都快系列,“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卑职愿意随时听候差遣。” 陆绎挑眉道,“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有损我清誉啊。” “欸,这正妻在场,清誉要损也是小白损,再说这朝廷办案不分男女,大人一生正气,一看就是坐怀不乱之人,旁人是说不得闲话的。”今夏狗腿得朝陆绎拍马屁。 “那你可猜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陆绎打量完面前的建筑小楼,回头瞅着躲在姜白身后的今夏道,眼神不由得扫过姜白暗了暗。 姜白知道陆绎自己可以跳上二楼,但要带她们俩人上二楼费点劲,于是假笑一声她拉着今夏从楼梯上了二楼,至于二楼的门锁她摸来两根铁丝就给撬开了,面对今夏的夸奖姜白无奈,你看,我就说这部剧个人能力玄幻吧? 仨人在阁楼会合,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面对这贫苦清官家宅却诡异地弥漫着胭脂气,陆绎和今夏纷纷皱眉,姜白并不稀奇,明白是周显已在为翟兰叶亲自制作胭脂,她用脚勾过个凳子就坐了下休息。 “这里有只猫?”今夏从角落里抱出一只瘦小的猫咪朝俩人走进说道。 突然猫咪从今夏的怀里蹦到姜白腿上朝她撒娇,搞得在场三人都懵了,姜白大脑一片空白,但手还是自觉地摸摸猫咪的小肚子。 “这是你养的?”陆绎牌探索凝视又来了。 …我养的…吗?我也不知道啊! 姜白摇摇头,手上给猫咪顺毛摸的动作没停,“可能我比较招小动物喜欢吧,你们不用管我安心搜证吧。” 陆绎与今夏发现诸多制作香料所用的材料,且这些香料价值不菲,而周显已身上的官服破旧不堪,所以他们推测周显已与香囊主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搜证毕,姜白安放下小猫,仨人从阁楼里退出来,发现天气骤变狂风吹落叶,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猛然暗夜空响一声雷,今夏受惊立刻就扑向姜白,说实话,今夏要是直接挂在她身上倒还好,她还受得住,可姜白受不住今夏这只小劲牛直接冲向自己啊! 顿时重心不稳俩人朝陆绎倒了过去,而且好死不死,今夏的手眼看就要勾住陆绎的母亲遗物琴弦手链了,姜白也没管摔倒过程中手最好护头的说法,眼疾手快直接握住今夏的罪恶小手,护住了陆绎的琴弦手链,也给今夏当了肉垫。 偌大的庭院里,只听见咚的一声。 “小白你没事吧?”今夏急忙起身,伸手拉住姜白问候道。 “没缺胳膊少腿的能有什么事,只是这扬州水土应该是好养人啊。”姜白顺着今夏的手起身,调侃今夏最近又壮实了不少。 陆绎扯了扯袖子将手链完全隐匿于可视范围只外,他直勾勾地望着拍拍泥土的姜白,刚刚她握住袁今夏手的那一刻,绝对是刻意地保护了他母亲的遗物。 姜白拍完灰,抬头撞进陆绎的视线,与她想的恰恰相反,他眸子里可没有半分高兴或者感激的情绪,反而是充斥着满满的警惕与怀疑,像是她侵犯了他的安全领域。 害!这指不定又觉得朕想谋害他呢,陆绎这脑回路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姜白不介意什么也没回应什么,就这么仨人回到驿站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下午岑福敲门说陈叔来信了,请她去他家大人房间拿,姜白一听哪还坐得住,一溜烟就冲向陆绎的房间,高兴地连门都忘记敲了,毫不夸张直接破门而入。 然而刚踏进去一步姜白就震住了步伐,门内景色可令众生失色,陆绎披件未合拢的纯白里衣,半身白皙肌肤袒露,光影覆盖下躯体极具线条感,尤是腹部沟壑都够她捉迷藏了…姜白已经不能形容了,因为她24k纯钛合金狗眼已经瞎了。 “看够了吗?”陆绎抬眼瞟了眼定在门口的姜白,迅速合上里衣。 姜白进房反手关上门,她望着不慌不忙地穿外衣的陆绎无辜地眨眨眼,“要是回答没看够,那还能继续看吗?” 陆绎扫了眼故作单纯表情的姜白,可能是已适应姜白总是惊人的言论,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陈寺正的信放在桌上,你自己拿。” 姜白倒也没避嫌,坐在椅子上边欣赏陆绎穿外衣边拆桌上的信,陈叔的字很规整,姜白看得十分流畅,她注意到信中提及严世蕃已经乘船离京赶往扬州。 还没等她开口同陆绎提及此事,门突然被今夏闯开,今夏震惊地瞪大双眼瞅完姜白又瞟眼穿衣服的陆绎,“你、你们在…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今夏关门速度堪比闪电侠,刺溜一下就退出房间了,徒留陆绎与姜白对视,姜白头疼地揉着眉心,“我会跟她解释的,你不用担心。” “清者自清,我们又是夫妻,你跟她解释什么。”陆绎皱眉不理解姜白的做法。 正主都发话了,姜白自然也没多事,心想反正又不是她追妻之路更艰难,她操什么心。 陆绎唤今夏进门谈论案情,听闻周显已的香囊是位扬州瘦马翟兰叶送的,陆绎香饵钓金鳌,放消息称有从京城来的贵公子明日要游湖,让今夏去备船。 “租船是需要银子的,可是卑职手头比较紧,您能否拨些银两给我啊。”今夏绞着手指同陆绎卖惨。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一起结吧。”我们视金钱如暗器的陆绎开口道。 今夏不乐意了,对着姜白开始眼神疯狂暗示去帮她,原本心软的姜白瞥了眼陆绎眼神中对她的威胁后立刻摆正了自己的态度立场,正义严声道,“大人说得对!先办事后结钱!” 今夏白了眼姜白,干啥啥不行!护夫第一名!啧啧啧,小白你就等着被陆绎吃得死死的吧! 姜白瞅着今夏愤愤离场,不禁摇头对陆绎说,“大人何必呢,不过二两银子的事,你给今夏说不定她还会奋力帮您查案。” “查案为民,因为银两就懈怠,那她对不起她师傅也枉为捕快。”陆绎说着示意姜白给他倒茶。 “至刚易折、慧极必伤,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只是大人这性子不适合官场,太易极端化感情化。”姜白点评完陆绎后给他倒了杯茶道。 “喜欢分析人?那别浪费才能了,明天一起登船吧。”陆绎抿口茶,对姜白嘲讽地勾唇笑道。 面对陆绎的回礼,姜白也笑了,“那我是该作为丫鬟呢?还是作为夫人呢?” “不可为夫人。”姜白听完陆绎的话露出久违的假笑,大声回了声‘哦!’走了。 而陆绎独自在房间悠闲地抿着茶,看着心情不错的亚子。 第17章 泛瘦西湖 轻雾绕弥漫,绿湖泛香船,今夏大杨站在船玄关处互相嘲讽打闹,船舱里陆绎端庄正坐,姜白立在他一旁悠然地啃着桌上的点心。 “你这个姿色啊,真的是…”陆绎满眼嫌弃地瞧着丫鬟扮像的姜白。 姜白低头瞅着自己略微俗气的衣裳,摸了摸头顶两个小牛角包,叹了口气,“不过是为了办案,您就将就点,凑合用吧。” 她也不想这幅模样好吗?但自从今夏知道此次案件要先垫钱,什么办案装备都捡最便宜的租,真是要多省有多省!连这丫鬟头都是今夏给她梳的,哦,还是要收她钱的那种。 陆绎认命般地摇摇头,抿了口杯中的酒,视线重新移回江上搜寻目标船只。 今夏溜进船舱,瞅见姜白在啃糕点,上手就拍夺过了她手捏着的点心,“小白,这是办案用的,吃了要给钱的。” 姜白瞥了眼今夏手中啃了一半的糕点,嘿!这小不点讨钱居然讨到她头上来了,当她钱包好欺负吗?心中突生一计,姜白将目光转移到陆绎的身上。 “来,大人,请您张嘴。”姜白挂着慈祥和蔼地笑容坐下朝陆绎道。 陆绎皱眉瞧着姜白过于熟悉的诡异笑容,明白这又是打算来坑他的了,“你要做什…” 话还没说完陆绎嘴里就被姜白迅速塞了块点心,姜白露出得意的小表情,还嗦了嗦手指上残留的点心渣,“瞧,大人也吃了糕点,你这账就算在大人的头上吧。” 可陆绎哪是吃亏的主儿?他咬下塞了一半的点心,手迅速捏过姜白的双颊,另一只手直接将剩下的糕点塞进姜白的嘴里,动作干净利索。 这边姜白含着被陆绎咬了一半的糕点懵掉了,嗯?陆绎这是什么骚操作?她、她这算是…和他间接交换dna吗?! 满眼震惊的姜白瞅了眼陆绎与今夏,他们俩跟个没事人一样,全程面无表情,该服侍的服侍,该望湖的望湖,给姜白的内心整迷惑了,难道是她大惊小怪了?在明朝这不算啥大事? 姜白疑惑地挠挠后脑勺,还嚼了嚼嘴里的点心,嗯…这dna还挺甜的。 忽闻一阵婉转悠扬琵琶声,大杨进船舱报翟兰叶的船即将抵达,陆绎直命人撞船,今夏以‘需当面道歉’为借口后全员上了翟兰叶的船。 致歉后,陆绎表示听闻她琴艺高超想听其弹奏一曲,翟兰叶欣然应允,陆绎乘机打量了香船内价值不菲的摆件,一曲弹毕,翟兰叶从纱帘中走出。 来人身姿曼妙单薄,语气柔弱可人,要不是姜白知道翟兰叶惯用长针杀人于无形,她都要被骗了,只可惜这美人才貌双全还会演戏,她哥严世蕃就是不稀罕。 兰叶邀陆绎坐下,俩人表面客气相谈甚欢,忽然兰叶问起陆绎是否已婚配。 “我们家公子啊…”姜白微笑着恭敬地上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中途却被陆绎打断。 “陆某早些年已经迎娶一妻了。”陆绎垂眸道。 …嗯?说好的不可为夫人呢,您这张俊俏的脸不疼吗? 姜白微笑的唇角弧度都降了几分,抬眼望着面前坐下的两位话题中心者,不知是否是错觉,姜白总觉得翟兰叶盯着自己的眼神中有些许窃喜,窃喜?她得到陆绎的答案后在窃喜些什么? 姜白压下心中的疑问,继续听翟兰叶编,她看似十分可惜地叹气,说自己被迫迎合达官贵人,也曾有人倾家荡产向她表达爱意,但都贪图美貌,她从未钟情任何人。 明白套不出其他信息了,陆绎带他们打道回府,次日突然传来消息说周显已在牢狱死了,陆绎让姜白乖乖待在驿站后带着人去检验尸体。 晌午大家聚集吃饭,菜还未上桌都在谈论案情,姜白坐在椅子上无聊,忽然瞥眼瞧见岑福还站在陆绎身旁,看样子是并不打算同大家一起吃。 姜白朝岑福招招手,指指末尾的椅子,明显示意他坐下来一起吃饭,岑福绷着脸回答道,“使不得,属下不能和大人同桌吃饭。” 姜白起身直接将岑福拉到座位上,一把将他摁下,“我这个没官职的人都能同桌吃饭,你怎么不行?难不成你是暗讽我不配同你家大人吃饭?” “不是,姜小…夫人您多想了!”岑福慌忙解释道。 “行了,坐下来一起吃吧。”陆绎给了一句话让岑福安稳地坐下来。 菜整整齐齐地上桌,家常小菜有鱼有肉,今夏突然鬼主意来了,给自己碗里的米饭上倒上份浓稠汤汁,开始同大杨声色并茂地讲早前验尸时遇到的硕大蛆虫,还用碗中的白米饭作比喻,引人作呕。 岑福首先撤离事故现场,大杨直接将碗推至一边,陆绎看着碗中的白米饭慢慢停下筷子,姜白倒没什么,依旧香喷喷地吃着,反正她从没见过尸体上的蛆虫,再怎么形容她也想象不到。 “要不您来碗汤?”姜白微笑着轻声朝陆绎问候,故意递了碗肉色浓郁的汤汁膈应他。 陆绎扫了眼姜白,放下筷子,“好了,你们慢慢吃。” 今夏望着走远的陆绎偷笑到不行,直拍姜白大腿,“哈哈哈!你比我还狠!这碗汤送得太妙了!” 姜白移开今夏拍自己腿的手,重新拿起筷子悠闲地往嘴里送了两口米饭,“别夸我,我可比不上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吃得下,你还吃得下吗?” 今夏瞅着碗里的饭菜,本能地扔下筷子咽咽喉咙,“我就是想恶心恶心他,你想想他这一路是怎么对咱们的,这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我还不好好把握把握?” 最后大家纷纷下桌,整桌饭菜就姜白与杨捕快吃了些,吃完姜白上街买了份刚出炉的翡翠烧卖,顺带买了三把油纸伞,她将吃食送去陆绎的房间。 “桌上不挺能膈应我的吗。”陆绎接过纸兜,望了眼里面的翡翠烧卖道。 “客随主便,杨捕快都默许今夏膈应你了,我就顺水推个舟,您生气归生气,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就成。”姜白倒没拍陆绎马屁,认真地同他述说自己此举行为的原因。 陆绎吃着烧卖没说什么,等他吃完刚好今夏敲门进来报销银两,姜白坐着喝茶摇头,心想这是上赶着让陆绎虐你啊! “这租船的费用我可以付,不过这茶水和点心,点心好像都是你一个人吃的吧,这钱也让我付?袁捕快,做人要厚道。”陆绎瞧着手中的单子说道。 “大人,您可不能这么说啊!这点心小白还喂了你一口呢。”今夏熟练地拿姜白当挡箭牌。 陆绎瞟了眼旁边的姜白,摆今夏个下坡,“今天这地怎么这么脏啊。” 今夏小脑瓜一下就明白了陆阎王的意思,撸起袖子就是干,给陆绎的房间这擦擦那洗洗的,看起来十分狗腿的亚子。 陆绎心情好了些,挑眉就是一顿交代,“今夜二更,你去周显已住的那个小楼,上二楼点上灯,打开窗户在里面等着,等鸡叫过三遍之后,你方可吹灯下楼,你独自去,这银子就报了。” 今夏听见银子可以报高兴地都快跳起来了,立刻冲出门去,生怕陆阎王改主意似的。 “欸!你记得去我房间拿把伞!别忘了啊!”姜白急忙朝门外喊了声,听见今夏的应答才放下心来,她回过头就发现陆绎正盯着自己。 姜白无辜地眨眨眼,“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今夜恐有大雨,你放心,我也给你买了伞。” “占星算命?夫人倒是多才多艺啊。”陆绎听完姜白拙劣的借口不禁弯了嘴角。 “害,生活不易全靠卖艺,要是大人肯付钱,我姜半仙也可以给您算个姻缘之类的。”姜白摆摆手说笑着。 “哦?那姜半仙算算我这姻缘将来当如何啊?”陆绎说完拿出二两银子放在姜白眼前。 姜白挑眉笑了,握住陆绎的手腕,摊开他的手心,姜白的手指缓缓地摩擦过他皮肤的纹理,而后开始闭眼装模作样地瞎掐手指指节,“陆大人将来的姻缘啊,定是一世一双人。” 睁开眼,姜白收起桌上的银子就溜了,陆绎望着门外轻声呢喃,“一世一双人吗…” 第18章 雨夜撑伞 大雨倾盆凛风萧条,暗夜里两把油纸伞遮挡落雨,是姜白与陆绎从翟府下来正赶去周显已的小楼与今夏会合。 浓稠夜色与瓢泼大雨阻碍视线,远处莫微跑来个细小的人影,用片叶挡雨怀中抱猫,姜白微微一愣,忍不住勾了唇角…原来如此啊。 “你不跑去接她吗?”陆绎瞥眼瞧着身旁莞尔的姜白问道。 “我身边站着锦衣卫经历陆大人,这助人为乐的事应该轮不到我去吧?”姜白回望着陆绎笑了笑。 俩人收回视线各怀心事,肩并肩朝今夏走去,今夏匆匆赶来躲进姜白伞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今夏怀里的猫咪突然跳至姜白肩上趴着。 “你的伞呢?”姜白从口袋拿出两张帕子,一张给肩上的猫咪擦了擦水,另一张递给了今夏。 “我也纳闷呢,来的时候伞还好好的,结果出小楼的时候就打不开了。”今夏接过手帕擦擦眼睑上残留的水。 看来她想的没错了,之前无论是她蝴蝶掉弹箜篌或接茶杯等剧情,虽人物发生变化,但关键情节都会客观发生。 每人撑伞会破坏‘雨夜打伞’的情节前提,姜白承认自己在试探世界的法则,只是她没想过剧情爸爸会如此简单粗暴地归正剧情。 姜白瞅了眼自己湿透的一侧肩膀,用眼神示意今夏去陆绎那边躲雨,今夏接收消息后目瞪口呆,小脑袋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副打死不去的模样。 “嘶、我的伞多少钱买的来着?”姜白挠挠后脑勺装傻充愣道。 今夏嘴角抽了抽,眼神回话姜白‘算你狠!’后小跑挤进陆绎的伞下,干笑几声急忙开始向陆绎汇报她这次去周显已小楼的发现,语速飞快生怕陆绎开口赶她出去。 陆绎瞥了眼斜后方撑着伞的姜白没说什么,只是手中的伞依旧定在自己面前,未分给身旁的今夏半分。 姜白望着眼前一幕绣眉微皱,陆铁树您这是什么情况?都第二案了,再不发芽可就开不成花了啊!这莫名其妙瞟了一眼她就算了,可您这伞怎么…姜白内心顿了顿,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 …陆绎该不会是喜欢上… “喵——”姜白肩上的猫咪突然叫嚣跳进她怀里,吓得她立刻用双手护住猫咪以防它摔着,油纸伞失去主人的力量而垂落在地,雨水不停地拍打她的全身。 姜白打算弯腰够伞却被陆绎抢先一步,她起身发现陆绎原本的伞被塞进了今夏手中,而他此时长身伫立为她撑着伞。 “打把伞都不会吗?这猫跟着你有够受罪的。”陆绎就这么与姜白对视,他眉间虽有不悦,但眼神无法骗人,哪里包含千罗万象却独有她一人。 姜白不禁咽咽口水,假笑一声掩饰之前的慌乱与震惊,伸出手就要去接陆绎手中的伞柄,“这伞我会打,猫我也能照顾,就不劳您…” 话音未落,陆绎躲过姜白的手,从她正前方跨步至身旁,瞥了眼姜白怀里的猫,“这猫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姜白听完震惊得都快窒息了,剧情爸爸您这么乱来她可顶不住啊!她还正筹备如何救严世蕃呢,您这不是让她里外不是人吗? 没再回话,姜白乖乖地待在陆绎的伞下走着,她低头瞅着怀里时不时撒着娇的猫咪,内心百感交集极度挣扎。 如果只是好感的话,她还有掰正六元一斤虾的可能性吗? 答案未知,仨人撑伞回到驿站休息,当然了,有些人就彻夜未眠了,次日今夏拉着姜白去听戏,据说是谢圆圆请客,这白嫖的事姜白自然不会拒绝。 俩人刚手拉手路过大厅,发现驿站大厅里翟兰叶正向陆绎表示倾心,说着还上手握住了陆绎的手。 陆绎抬眼瞧见姜白一愣,后立刻抽回被握的手,“既然翟姑娘知晓了陆某的身份,那就该明白陆某已有正妻了。” “兰叶一轻贱扬州瘦马,清楚自己的身份,兰叶从未奢望能成为陆大人的正妻,只求大人将我留在身边。”翟兰叶含情脉脉地收回手,似真的对陆绎动情一般。 这边姜白不能忍了,无论将来她能否掰正六元一斤虾,这一世一双人的绝美爱情死都不能被翟兰叶插一脚啊!姜白示意今夏先去戏楼找谢霄后朝大厅走来。 “翟姑娘这是要走吗?不如我来送姑娘一程吧。”姜白挂着假笑对着依旧坐在椅子上的翟兰叶道。 翟兰叶点点头,温柔含笑地起身道,“那有劳姜小姐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嘈杂万分,俩人并排走着,翟兰叶先开门见山道,“从京城到扬州,真是到哪你都能跟着。” 姜白料到翟兰叶会撕去伪装,她也没端着开口,“谁想跟着你啊,只是你能力太差,在京城打晕红豆姑娘,让我与陆绎和衣而眠,昨天又杀了周显已,做事总有纰漏。” “那又如何,公子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可如今你已嫁为人妻,你猜公子还会宠你吗?”说着翟兰叶的手摸上了姜白脸颊,慢慢移至耳后。 听到这里姜白明白她赌对了,之前京城的种种是翟兰叶搞得鬼,而且翟兰叶似乎并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你若伤敢我半分,陆绎定将你彻查到底,到时候十万官银没了不说,那你倒猜猜公子会不会被你牵连啊?”姜白微微一笑,伸手压下翟兰叶抵在她耳后的手。 翟兰叶收回指尖的长针,双双不再追究装作没事人一样,姜白将她送回府邸后打算独自走回驿站。 还没到驿站呢,姜白在间衣服店碰见了今夏与陆绎,她望着一身素衣的陆绎,顿然觉得陆绎好像没那平时凶了。 “欸!我刚还想要去哪寻你呢,快点快点,小白你自己进去挑身素净的衣裳。”今夏推搡着姜白进去换衣服。 “哎哟!我头晕,我得回驿站休息了!”姜白绕过今夏刚想溜,结果被陆绎胡截了个正着。 “办案就头晕,你还真是身娇体弱啊。”陆绎皱眉满脸不悦的瞧着姜白道,直接无情地拆穿她拙劣的借口。 姜白望着堵在自己面前的陆绎,认命般地叹口气,哎!连躲都不让人躲!她灰溜溜地进去换了身素衣,再出来时姜白就被这俩人揪去了一家小吃摊上坐着。 “你拉着咱们俊俏的陆大人不够吗?要我去春喜班干嘛?”姜白听说是今夏提议让她一起去的时候就懵了,她还真没见过哪部剧的女主上赶着让人来插一脚剧情的。 今夏给姜白倒了杯茶让她消消气,“有了咱们大名鼎鼎的快手白,那些个证据什么的不是手到擒来吗?” 姜白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今夏,又瞟了眼对面唇角微勾的陆绎。 得,有今夏这个大喇叭,还花钱压什么小偷黑历史啊?估摸着她连小时候穿什么样的开裆裤都被今夏卖给陆绎了。 在街的另一头岑福已经准备完毕,上前就直接抢了春喜班班主的钱袋往他们这边冲,今夏上前两下就将钱袋夺回还给了班主。 “真是太感谢,不知三位怎么称呼啊?”班主叫声感激,客客气气地问道。 还没等今夏开口,姜白抢先一步朝班主回话,“啊,这是我嫂子袁今夏,这是我哥陆十三,我叫陆白。” 第19章 二探阆苑 “嫂子,我好饿啊,我都两天没吃饭了。”忽略两道炽热的目光,姜白故做孱弱扶上今夏的肩头,手在暗处掐把今夏的腰,暗示她回神接话。 毕竟论戏精,谁能比得过今夏呢? 今夏配合姜白,大眼睛滴溜一转泪如泉涌,谎话捻手就来,可怜兮兮地跟班主描绘家乡遇水灾,仨人无依无靠的凄惨身世。 陆绎叹口气,闭眼撇头没眼看面前俩人默契十足的卖惨。 班主动了恻隐之心,收他们为徒并带回春喜班交给徒弟长生照顾,长生身为长徒,告知他们春喜班是由班主一手扶持,还选了篇昆曲《断桥》让他们练习。 “鸳鸯折颈,空辜负海誓山盟,好不教人泪珠暗滚,哎呀!怎知他一旦多薄性!”今夏捏着戏腔一跺脚,水袖直接甩了姜白一脸灰。 姜白眯着眼,扇扇灰没计较什么,等了半晌无人接戏,她回头瞧了眼身穿青色戏服的陆绎,发现他满脸嫌弃背手伫立着不动。 嗯?您还嫌弃?您这来唱戏的吗?我看您是来看戏吧! 陆绎不动也没关系,今夏又唱一遍,但这回水袖实打实地甩了姜白一脸,姜白嘴角抽搐,双手捂住被打的脸咬牙切齿。 …故意的!这俩货绝对是在故意整她! 姜白深呼吸口气,转身伸手摸上陆绎胸膛的戏服,打算将最外层的水袖长衫扒下来。 陆绎宽眉一蹙,低头瞧了眼扒他戏服的小手,后抬眸盯着面前认真的姜白,心想她这解他衣服的动作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姐姐,仔细想来都是许仙那厮薄幸,若再见面,断断不可饶恕他!”姜白穿上青衣,甩起袖子开着腔,水袖被她顺势拍了今夏一脸,至此闹剧才被长生制止。 为套话,今夏循循善诱问起《第一香》,未果被长生慌乱打断,还被进门的班主听见训斥警告一番。 夜晚皓月当空,姜白与陆绎回到驿站,今夏留守春喜班监视班主,回房后姜白发现桌上有封信,落款是翟兰叶,大意是亥时邀她去阆苑有事相谈。 刚想出门赴约,房里的猫咪对姜白叫个不停,没办法,姜白只好带上它奔赴阆苑。 庭院萧瑟破败不堪,甚至有那么点鬼屋凶宅的意思,姜白肩上趴着猫,淡定地踏步进阆苑,走至大戏台时,景色忽然幻变一新。 姜白自知进入幻象也不惧怕,就这么看完整场云遮月临死前的绝唱,她还悠去幕后瞅了眼缩小版翟兰叶用长针杀人的过程。 捂紧耳朵逛完一圈,姜白没发现翟兰叶,心下明白了,这翟兰叶是想用阆苑的幻境困死自己啊!这姑娘是个狼灭啊! 刚打算离开阆苑,姜白突然收了脚,她瞅见门前班主正烧纸祭拜故人,旁边还摆了盆兰花,应该是在祭拜云遮月。 忽然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突兀响起,姜白心底一惊,明白是今夏暴露了,立刻将肩上的猫放了出去,成功带走班主混淆视听。 “嘘!这里危险,我们赶快撤。”姜白抱回猫咪,绕至今夏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小白!听猫叫我就知道是你在,走走走,我们赶紧走…不对,花!花得搬回去。”今夏走了几步后急忙跑回去扛那盆花。 次日今夏将班主祭拜之事告诉了陆绎,得知云遮月死后埋在阆苑,仨人便再次来到阆苑一探究竟。 “啊!云遮月的偶人!”今夏看清陆绎手里颜色退失却依旧完好的布偶人尖叫着,说完就一把抱住姜白躲进她身后。 “这一惊一乍地干什么啊。”陆绎手持人偶转身,表情明显对今夏的叫声不满。 姜白朝陆绎笑了笑示意他莫气,手摸摸今夏探出她身外的小脑袋,“没事的今夏,这个世界没有鬼的。” “可云遮月之前半红不紫,唱功突然突飞猛进,传闻他养小鬼助自己转运却被反噬,这人偶不就是最好的说法吗。”今夏扯着姜白的衣服不肯放手,探出个头说道。 观察完周遭的环境,陆绎嘲讽一笑冷哼道,“无稽之谈,神鬼之说不可信。” 说完陆绎抬脚就往后方大戏台走,姜白带着身后的今夏紧随其后。 灰雾弥漫阴风砭骨,满目荒凉转眼却富丽堂皇,戏腔起闹人群,陆绎虽惊讶但依旧镇定地望着戏台,今夏就懵了,环抱着姜白死死不肯松手,给姜白勒得够呛。 “这戏名为《第一香》,他就是云遮月。”姜白撇过头瞅着陆绎道。 陆绎回望着姜白,发现她没有丝毫震惊或害怕,“你…” 陆绎话刚开口,戏台上云遮月突然倒地不起,关乎人命今夏没再躲,拉着姜白上台查看云遮月的情况,发现已然没了呼吸。 推搡间今夏双手染满鲜血,目瞪口呆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今夏明显是被吓着了,她望着站在一旁的姜白,“小白…他死了。” “一个人不可能死两次,你别太害怕。”姜白蹲下身稳了稳今夏的身子,试图给她安慰。 毕竟要这么算,云遮月在她这儿都死三回了。 陆绎紧跟赶来,他望着倒地的人影,“如果他真的是云遮月,死了应该也十年了。” “可他就是刚刚死的,你看我手上还有他的…”今夏反驳道,说着伸出之前满是鲜血的手,可今夏的手上却完好如初,什么都没有。 瞬间景象幻变,没了雕栏玉彻接踵而至的只有颓垣断壁,陆绎心觉不妙,一把握住姜白的手拉她起身,“此地不宜久留,走。” 手背传来的炽热温度让姜白愣了神,心想这怎么还能有她的事?她能躲得都躲了啊! 仨人刚走几步,却步入苍白无垠的冰天雪地,周遭白茫茫的,唯有一树一风景在寒风中摇摆。 姜白挣开陆绎,不禁拢了拢衣裳,可寒风一吹她生生打了个大喷嚏,鼻涕差点都给冻出来。 我去!这是真的冷啊!有点玄幻过头了吧!现代科技vr都没明朝八卦阵厉害的吗?这不跟我在这儿扯犊子吗? 陆绎打头仨人就这么朝前艰难地走着,突然今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慌乱间她急忙抓住姜白的手。 “小白,我们是不是撞鬼了啊…”今夏哭丧着脸,声音都快绷不住了。 今夏的手被姜白拍了拍以示安慰,她抬头瞧着身旁漠然不惧的姜白,不禁羡慕道,“还是没变,打小就没见你怕过什么。” 姜白拖着今夏向前挪步,“人有七情六欲,没人不害怕,我也怕,只是我怕死,更怕无能为力。” 陆绎闻言侧过头,眼底辗转浮动,不过隔着咫尺风雪,他竟一时看不清她。 姜白抬头撞进陆绎深邃的眸子,那里有风、有雪、亦有她,心尖一颤她差点陷进去,急忙一把抓过陆绎的手又快速将今夏交给他。 “虽然我不怕鬼,但陆大人体力比我好,咱们在这里不知道要耗多久,你抓大人比抓着我强。”姜白向今夏解释完独自环胸御寒。 姜白自知这话过于理性,丝毫融不进人情,可这才是事实,论体力姜白最弱,保守估计他们还要耗半天,那她绝对是第一个倒下的。 然而现实永远比你想的更残酷。 他们走了快一整天,姜白不负众望地第一个倒下,精神恍惚视线受阻,她累得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更不谈捂耳朵了。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早知道她提前自己撤了算球,何必作死地要配俩主角共生死呢,这俩根本轮不到她担心啊!她有这闲功夫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想死?阎王都不想收你!”这好像是陆绎的声音,真的是…这钢铁直男对她从来就没温柔过。 隐约间姜白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随后她的耳廓传来炙热的温度,顿时姜白大脑一片空白,她的世界开始复苏重建。 再次睁开眼,她心扉荡漾…太近了,此时的她距离陆绎太近了,姜白甚至能看清陆绎鼻尖的小痣。 周遭已然恢复正常,姜白踉跄爬出陆绎的怀抱,天啊!还不如让她死在雪地算了!她已经无颜面对六元一斤虾了! 第20章 共泡汤池 陆绎起身望着惶恐爬出他怀抱的姜白,内心极度不爽,连带着俊秀的脸都沉了几分,“怎么我是鬼吗?” 姜白回神笑了笑,道,“您这么说,鬼可真够荣幸的,您若是鬼,怕这阴曹地府早已容不下京城少女魂了。” 挑上眉梢,陆绎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又转瞬即逝,“事情还没结束,后院应该埋着云遮月。” 说完陆绎只身走在前,今夏拉起姜白紧紧跟随,抵达后院,杂草丛生间有个坟包,陆绎命今夏挖坟寻尸,后直接掰过姜白的肩膀使她背对坟地,命她闭眼不许旁观。 姜白听背后绘声绘色地讨论尸体,正无聊的扣手呢,突然一个孩子从她视线前中跑过,明白这就是明天今夏即将讯问的线索后姜白立刻跟上孩子。 “小朋友,你明天可以再来陪姐姐玩吗?”打闹一会后,姜白从口袋掏出两块糖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糖开心地答应了姜白,并承诺他明天会来教她唱《第一春》,望着小男孩逐渐远去,姜白重新回到后院。 “小白!你跑哪去了!你和陆大人都不见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你知道有多恐怖吗!我刚刚还听见有小鬼叫的声!”今夏说完立刻跑过去挂在了姜白身上。 “闭眼!”还没开口安慰今夏,姜白就听见一声严呵,声音的来源是陆绎,他正拿着一人偶与一风铃朝她走来。 姜白立刻闭上眼睛,急忙解释道,“我没看到!您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今夏从姜白身上退下后,大家商量着离开,黑暗中,姜白感觉有东西在磨蹭着她的手背,她伸手抓住那东西,发现似乎是一种纱制的布料。 “拉着吧,我带你出阆苑。”陆绎独特清冷的嗓音在姜白头顶响起,姜白即刻明白她抓的是陆绎的袖口。 …完了,这抓袖口的剧情也蝴蝶给她了。 没办法,陆绎又不许她睁眼,现在又要出阆苑,姜白只好屈服在陆绎的美色威胁下回了驿站。 陆绎在人偶上发现一张替唱的纸条,大家明了真相,今夏回春喜班偷来班主的书信,却发现纸条与书信的笔迹并不相同,但班主还是脱不了干系。 次日青烟袅袅云雾缭绕,汤池里今夏正喃喃自语祈祷,希望可以顺利结案并且寻回双亲。 “小白,大理寺卷宗也没查到我父母吗?”今夏拨弄着水,有些垂头丧气。 姜白一愣,原来今夏拜托过原主人帮忙查身世啊,可按理说只要原主人大胆猜测一番,就可得出今夏是夏然孙女的结论啊。 “大理寺卷宗里确实没有符合你条件的失踪儿童报案。”姜白垂下眼回答道。 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姜白绕了个弯,毕竟夏家被屠,为保住最后的血脉,夏家确实不可能有人报失踪案。 “那小白,你没有想过找找你的亲身父母吗?”今夏也没气馁,反而问起了姜白。 姜白摇摇头,如果能找到亲身父母,她哥早就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息,要么是她哥不想告诉她,要么是他们早就死了。 “今夏,你可以找大人试试,锦衣卫情报了得暗探遍布天下,说不定他可以帮你。”姜白靠在石壁上,显然这话是说给与她们仅一墙之隔的陆绎听的。 “我身为锦衣卫经历,该以身作则,怎么能假公济私呢。”墙的那边穿来陆绎的声音。 声音今夏吓了一跳,她瞅着面前淡定的姜白,顿时明白了这小妮子一直都知道陆绎在对面! 今夏立刻抓住姜白的衣袖使劲摇,明显示意姜白向陆绎替自己求情。 被摇得实在没办法,姜白朝陆绎开口道,“大人,这规矩是人定的,总可以变通,况且大人聪慧通透,您只需动动小手指,这寻人之事定会迎刃而解啊!” 一墙之隔,姜白不知陆绎是什么表情,只是过了半晌才听他回了句‘看心情吧’,这事才算是尘埃落定。 此时进来两位戏班的姐姐,双双打完招呼后,四人坐在汤池开始八卦起来。 “你们觉得这次班主选的那些男学徒怎么样啊?” “我觉得陆十三就不错!” 姜白听完都惊了,都宣布陆绎有妻子了,这两位姐姐怎么还能八卦上他啊? 姜白立刻接话,“姐姐们!我嫂子还在这呢,你们这么聊会不会不太好啊?” “人家只是看他相貌堂堂,觉得他是个才子。” “老实说,那个陆十三相貌确实好,身材也是一等一得棒,可惜这好男人都被人早早地订下了,哎!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纳妾的打算。” “不行!”姜白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你嫂子都没开口你急什么?况且这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正常吗?” 姜白愣了愣,急忙圆话,“各位姐姐可能不了解我哥,我十三哥那可是绝世好男人!一旦认准了谁,这辈子就是她了,他的爱情定是一世一双人!所以他绝不会纳妾的!” 说完姜白还在水下踹了脚今夏示意她帮忙,反应过来的今夏立刻附和,惹得两位姐姐是酸了又酸,干脆开启泼水模式,众人嬉戏着。 许久汤池仅剩下姜白与今夏俩人,泡够了的姜白刚想离开,在水中步行不过两步,都还未起身,突然背后传来班主威胁今夏的声音。 姜白急忙转身,发现班主已然持刀抵住了今夏的脖子,“班主!您先别激动!放下刀,我们有话好说!” “说!你们到底是谁!”班主显得有些焦急。 姜白明白是今夏扛兰花偷书信引起了班主的不安,只得以退为进表明身份,“我们是官门中人,受命来调查云遮月一案。” 听完这话班主有些犹豫,但依旧继续质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眼看班主的情绪有了被安抚的苗头,姜白再接再厉道,“您没杀云遮月!这我们知道,但您必须配合我们调查,首先您得放下刀,伤害官府的人,这罪可不小。” “你…”班长刚想张口就被赶来的陆绎打晕在地。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传来,是此前离开的姐姐折返寻簪子。 陆绎果断脱下外衣,今夏一个撑翻定在汤池外,一把接过外衣盖住晕厥的班主,二话不说就将人往旁边的草丛里拖,顺带也藏住了自己。 陆绎瞬间入水,手牵过姜白的胳膊顺势往他怀里一带,辗转间姜白就已然靠在了陆绎怀中,末了陆绎还将她懵逼的小脑袋压在他肩头。 这一系列天衣无缝的操作给姜白整得一愣一愣的,同时懵逼的还有刚进门看见这一幕的小姐姐,说不定小姐姐三观都被吓歪了呢。 “你、你们不是兄妹吗?怎么…” “出去。”陆绎直接朝她甩了两个字。 姜白望着小姐姐踉跄地跑出视线,直起脖子看着陆绎道,“大人,我们是兄妹,这样有违伦理。” “兄妹的事,我同意了吗?”陆绎垂眸盯着怀里的姜白,眼底琉光浮动。 …近在咫尺,祸国殃民。 姜白望着陆绎呼吸紊乱,这是她脑子里唯一能形容当前状态的语言,她都害怕再近点自己会忍不住犯罪。 “看够了吗?”陆绎同姜白说着,但姜白却怔住了,她眼里似乎只能看见陆绎微动的薄唇,娇艳欲滴… 不对不对!姜白立刻捂脸转身,天啊!你也太没出息了吧!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汤池边,陆绎眼底笑意溢满,唇角弯得肆意,此时的姜白该感叹没有转身,不然她怕是要没命。 第21章 林中遇险 驿站内姜白在休息,陆绎与今夏去扬州官牢审问班主,傍晚姜白收到今夏送来的审问书,故作无意,姜白同今夏提起了阆苑的孩子后,她便没管这事。 次日大厅中,听完今夏调查出替唱之人多半为女人,陆绎表明已知凶手是谁,但其背后之人无法动,所以需想办法让凶手自己招供。 “既然如此,卑职认为大人不妨再唱一出戏。”今夏眼睛滴溜一转,计上心头。 陆绎挑眉问道,“再唱一出戏?” “引鬼招魂、引蛇出洞,只是此计需借陆夫人一用。”今夏撇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姜白道。 突然被点名的姜白一脸惊恐,连嘴里的半块点心都差点掉在腿上,“我?我能做什么?” 夜晚凉风起无星月,陆绎邀扬州知府韦大人与翟府众人一同观戏,众人落座,姜白坐在陆绎身旁,捧着盘车厘子吃得正欢。 台下扮作道士的今夏与谢霄唱唱跳跳,装模作样地做法了许久,但周遭依旧没什么变化。 “不是算好了今夜有雷雨吗?怎么还没动静”谢圆圆举剑摇铃累得够呛。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算的,要问你去问小白!”今夏唱跳着趁机踩脚谢圆圆,“跳起来,跳起来,不许给我偷懒。” 这边观戏台,陆绎同扬州知府解释这出引鬼招魂的奇幻之处,同时也给翟兰叶埋下极强的心理暗示。 果不其然,当风暴来袭冤魂出面时,翟兰叶直接痛下杀手,飞射的长针被今夏拦下,一旁的岑福迅速跨步拉着姜白撤离事故现场。 翟兰叶翻至院外交手,众人随之赶到大门,忽然一顶华贵轿子出现,姜白瞥眼瞧着严世蕃掀帘开扇,与翟兰叶打斗的动作神流气鬯,毫不逊色于陆绎,片刻便将对方驯服。 “姜小姐?这京城一别许久未见,还别说,严某人倒十分怀念当初的那一曲箜篌啊。”挥扇示意作揖的众人起身,严世蕃盯上了躲在陆绎背后的姜白,说着便朝她走来。 见状陆绎直接跨步挡在姜白身前,“有劳严大人抬爱,内子一曲箜篌不成气候,难登大雅之堂。” “欸,这人我替你抓着了,你这可就不承我的情了。”说着严世蕃手中的铁扇就要敲上陆绎的胸膛,却被突如其来的手给挡住了。 …嘶!不愧是铁扇,她哥这一下可真够用力的! 松开铁扇,姜白走出陆绎的遮挡,嫣然一笑,“严大人说笑了,这区区扬州瘦马哪能撑得住您的情啊。” 明白妹妹不高兴了,严世蕃没再得寸进尺,客套几句,便坐上扬州知府搬来的椅子,戏看翟兰叶地自述杀人来由。 招供半真半假外加悲天怜人的自缢,姜白都没在意,唯独闹剧结束后,严世蕃邀她有空去他的游船上坐坐,姜白便知她哥有事找她。 如今凶手虽已招供,可官银任不知所踪,驿站内,集众智推断官银可能藏匿的地点,最终锁定一夜林,次日清晨仨人踏步至此。 一夜林雾气环绕,初升阳光非透其间,由于搜索范围过大,为求效率,会武功的俩人分开,姜白则跟着陆绎。 徒步了须臾,姜白身体却开始发软,她本想按部就班,等陆绎自己发现瘴气,但奈何陆绎没有任何不适,依旧大步流星。 姜白实在遭受不住,手搭上陆绎的胳膊,“这大晴天的雾怎么还不散?我走得好累啊。” 陆绎稳住姜白的胳膊,后扫了眼周遭云雾缭绕,思索一瞬,他迅速拿出瓶药,抬眼看着面前略带倦意的姜白,“手伸出来。” 也没矫情推脱,姜白伸手接过药丸一口吞下,惹得陆绎唇角微杨,兴致霖霖地道“怎么、不怕我毒死你?” 服下药,姜白好了许多,忍俊不禁地调笑道,“下毒多不符合您光明磊落的形象啊!再说我这高贵的身份,如若要死,那我也得死得其所啊。” 说完俩人似笑非笑地对视一眼,突得远处响起一声枪响,心下一惊打破平静,姜白绣眉紧蹙,直接松开抓住陆绎的手,“今夏!大人快去救今夏!” “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说着陆绎伸手想抓回姜白松开的手,却被她后退几步躲开。 “时间紧迫,大人带着我会拖慢速度,您先去救人,我立刻赶过来,我不会有事的。”姜白平静地盯着陆绎,话里话外理性十足。 陆绎拗不过她,只嘱咐几句便赶去救人,然而这边姜白刚走一会,抬头碰见了前方蒙面的翟兰叶。 停下脚步,姜白望着不远处的翟兰叶,明白今夏已成功被救,安下心戏弄道,“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好心带我去找修河款?” 翟兰叶盯着只身一人的姜白,笑着吐出四字,“我来杀你。” 眯起眼,姜白脑海思索这话的真伪,“那你胆子可真大,公子已到扬州,你这话让他听见,是什么下场我可不敢想。” 相隔不远,姜白似乎能听见翟兰叶不屑的轻笑声,“你认为是公子对你的宠爱重要,还是杀了你让公子向首辅大人邀功重要?” …卧槽!我忘了严嵩要杀我! 姜白瞬间面无表情,转身拔腿就跑,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陆绎!陆绎——!” 没跑几步姜白回过神,不行!她不能背对翟兰叶!面对翟兰叶还有躲过长针的机会!如果背对,那她就是个活靶子! 想着姜白便转过身,哪成想这刚转身就看见一枚长针直冲她胸前而来!躲不过了!时间紧迫,姜白侧过身,只得让长针避开关键部位扎进胳膊。 还没等她松口气,翟兰叶干脆飞身狠狠踹上姜白的胸口,生生将姜白踹飞至撞上树干倒地不起。 …玛德,好疼! 脑仁发麻,一股血腥冲上她的喉咙,姜白直接吐了几口鲜血,泪滴纷落,血泪交融,胸口丝痛至麻木,她仿佛听见全身的细胞都在同心脏脉动。 刚想开口,血液溢至鼻腔导致呼吸不畅,姜白咳嗽不止,但每声咳嗽又牵动着胸口的痛楚,真是恶性循环了,姜白心想着。 但没办法,已经无法动弹的姜白必须开口,陆绎还没到,她必须尽可能多拖一些时间,姜白费力地撇过头死死盯着翟兰叶,“你、咳咳…” 姜白又咳出一口血,但她还是继续道,“你没必要杀我,我们不、不是敌人,我已嫁给陆绎,就绝不会同你争公子!” 翟兰叶脚步微微一怔,依旧向她慢慢走来,姜白见状明白有希望,继而开口,“公子不动我,只因我还有剩余价值,我知这次是你擅自动手,但只要你留我一命,将来我定百倍千倍奉还!” 没停、没停…翟兰叶依旧没停,抬手指间的银针顺势朝她的眉心甩来,姜白冷汗挥下,可她连侧头避针的力气都没有,全身不知是害怕还是痛苦地在痉挛颤抖。 闭上眼,她认命了。 来这一遭她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自以为知晓一切睥睨人间,可笑!不过是自己不敢入局,她害怕为这世间注入感情就无法抽身,因怕受伤就从源头拒绝。 后悔吗?姜白问自己。 后悔的,她后悔没能顺从心意接受陆绎,后悔没能尽力为陆绎留下挚友,后悔没能为陆绎保住父亲,后悔没能为陆绎改变乖张的严世蕃… 陆绎、陆绎、陆绎…她的意难平居然都是陆绎。 叮的一声,姜白旁边响起尖锐铁器碰撞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痛苦感,她缓缓睁开眼,此时姜白身前伫立着修长的背影,光影斑驳足够将她全部融入来人的阴影,来人斜着熟悉的绣春刀。 是…是陆绎! 第22章 失而复得 迅速收起刀,陆绎转身蹲下,一张脸沉得可怕,身后早已没了翟兰叶的踪影,他伸手扶起姜白的上半身,单手开药给她喂下。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会有事?我离开不过半刻,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陆绎严声质问,眸子里担心与怒火交融,眉间沟壑极深,像世间哀怨都聚集于此。 姜白刚想开口安慰,血腥重覆药苦味,她又溢出口鲜血来,陆绎眼底深邃黝黑,直接将姜白一把抱起,声音低沉,“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陆绎生气了,好凶啊。 双手死死环住陆绎的脖颈,姜白疲惫地垂眼依偎在他胸膛,呼吸起伏心尖颤动,不想放手,怎么办…她好像陷进去了。 陆绎抱着姜白徒步在静谧的树林中,脚踩落叶发出的莎莎声伴随她入眠,脑海紧绷的弦缓缓松掉,姜白彻底昏死过去。 再醒时已是夜晚,姜白是被肉香味吸引睁眼的,面前温暖明晃的火堆映衬着陆绎与今夏的轮廓,姜白扯着嘶哑疼痛的嗓子开口,“我怎么闻到了肉香味?” “小白!你终于醒了,你把我吓死了!陆大人抱着你过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我都以为你要死了!”说着今夏扶姜白起身,将手里的肉撕成条状,打算一点点塞进她嘴里。 姜白看清今夏手中的肉使劲摇头挣扎,“不行!拒绝吃野味!不然会被隔离的!” “这鸟可是陆大人打得,还害怕手铳吵醒你,刻意改用的石子,你多少得吃点吧。”今夏无奈地举着肉劝说道。 姜白侧头望着坐在火堆一侧的陆绎,此刻的他面无表情,眼里映衬熊熊燃烧的火光,姜白竟然觉得他比笑着还温暖。 “翟兰叶为何要杀你灭口?你与她是什么关系?”陆绎回望姜白,看着她接过肉正慢慢进食后开口问道。 …还是熟悉的陆铁树,刚刚温暖什么的绝对是她的错觉。 咽下口中的食物,姜白笑了笑,“我不是嫁给您了嘛,可能是嫉妒我?至于这关系,应该定义为情敌吧?” 陆绎睨了姜白一眼,明白她不愿说便没再多问,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默,今夏见状只好起身打圆场,“要不我给你们解个闷?这可是我在春喜班专门为你俩学的。” 今夏说完便起身搭手说唱道,“傻俊角我的哥,和快黄泥捏咱两个,捏得来一似活托,捏得来同床歇卧…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 无奈闭眼,姜白简直没耳听,众所周知,在春喜班时,她和陆绎谎称兄妹啊! 她瞥了眼陆绎,发现他正紧紧盯着自己,姜白慌忙低头扶额,天啊!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啊!今夏绝对是在整她! 陆绎瞧着姜白的反应甚觉好笑,不禁摇摇头,他单手抵额闭眼休息。 清明复来,仨人再次出发寻觅,发现林中木屋中藏匿着修河款,陆绎察觉是陷阱,急忙牵姜白退出,但依旧遭到翟兰叶带人围堵。 “躲在里面,别出声。”陆绎嘱咐完,迅速将姜白关进木屋,带着今夏拔剑与敌人对决。 门外刀光剑影,现下无人抓她,姜白明白这是她哥的计谋便靠在门边休息,掐着点严世蕃带着侍卫赶到,控制局面。 严世蕃威胁陆绎将修河款归还工部,且要求留下翟兰叶后,放眼望了望四周,“这姜小姐没一起来吗?那倒是可惜了,严某人又少了见美人一面的机会。” 暗自翻个白眼,姜白一身血渍狼狈地推开门,她明显感觉严世蕃的眼神变得十分诡异危险,但姜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捂着胸口她慢慢走近人群。 “是哪个不长眼的胆敢伤姜小姐!”严世蕃眸子寒光睥睨横扫全场,周遭仿佛都开始绞羽结霜。 姜白被陆绎伸手护在身后,她探出个小脑袋,泪眼汪汪满脸委屈的表情瞅着她哥,眼神疯狂示意这一切都是翟兰叶干得好事。 果不其然,严世蕃干脆果断狠狠地踹了脚翟兰叶胸口,将她踹至吐血,后挥手命人将翟兰叶压至姜白面前跪下。 “这贱人任凭姜小姐发落。”严世蕃眯起眼,说着话缓缓开扇,顿时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姜白愣了神,苍天啊!她是想出口气来着,可她没想要翟兰叶的命啊! 瞅着妹妹愣住没动,严世蕃打算亲自动手,吓得姜白立刻喊住了严世蕃,她生怕她哥一个不注意直接送翟兰叶下线,那这以后的剧情就很尴尬了。 姜白走出陆绎的庇护,瞅着嘴里溢血跪坐在地的翟兰叶,姜白垂下眼,果断扇了翟兰叶四巴掌,她很用力,扇得她手都红了。 “以后见到我记得绕着点路,不然下次可就不仅仅是这四巴掌了。”姜白轻声对翟兰叶道,并没有威胁的意思,她在真诚地劝说。 毕竟这四巴掌换条命的好生意,下次可就不一定会有了。 严世蕃瞥了眼翟兰叶没再管她,气定神闲地同姜白道,“既然姜小姐身负重伤,正好我的画舫里有上等的金疮药,就随我去画舫上疗伤吧,我也好和陆经历一叙。” 烟波湖上游画舫,姜白上完药换了身衣服再次回到大厅,莺莺燕燕歌舞升平,啧啧啧,她哥可真会享受。 姜白落座起便啃着面前的车厘子,全程没参与他们的话题,心想她哥现在顶多就调戏陆绎与今夏,以如今的势力,他们俩还威胁不了严世蕃。 “这光吃水果怎么够?来人,给姜小姐上茶。”严世蕃戏弄今夏推理技巧之余,还不忘照顾他的吃货妹妹。 然而全场桌上都是醇酒秋露白,唯独姜白特立独行,当然,这可以说是她受伤不能饮酒,可好死不死,这茶刚好是陆绎提过的白毫银针。 思索一瞬,姜白安下心作揖谢过严世蕃,淡定自若地抿着茶,并不是她故作淡定,反而是严世蕃此举让姜白知晓这茶和她身份应该挂不了勾。 可吃着吃着,姜白发现他们聊天的话题开始跑偏,什么‘房中之乐’、‘可以好好品尝一番’诸如此类的,听得姜白浑身起鸡皮疙瘩,没再多待,她先行一步回房休息。 侍女引领她来到房间后退下,偌大的房间布置满是华贵,独特又大到夸张的床让姜白蹙眉,这里不像是客房,看起来更像是严世蕃的房间。 随处逛了逛,姜白瞟见床头有一只锦盒,她打开来看,里面居然装着严世蕃见她时特带的蕾丝折扇,仔细观察,这扇骨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仨个字——赠庆哥。 呼吸急促,姜白缓缓用指腹摩挲着字体,背后冷汗直冒。 …这、这好像是她的字? “发什么呆呢,叫你几声都没听见。”严世蕃的声音突兀地打断姜白的思索。 姜白回过头,一身华服亭亭玉立的严世蕃褪下戾气伪装,用着最温和的语气关怀她,姜白轻声开口,“庆哥?” 严世蕃温柔地笑了笑,“每次听你喊这名儿准没好事,说吧,又想哥满足你什么愿望?” 摇摇头,姜白伸手上前抱住严世蕃,“我没愿望,就是想庆哥了。” 严世蕃摸摸姜白的头,时不时轻拍她的后背,“白妹别怕,哥罩着你。” 第23章 床榻述情 心底一暖,姜白退出严世蕃的怀抱,随意躺在床上笑得真切,“庆哥,这大晚上的我在你房间,是不是有点对不起陆绎啊?” 严世蕃瞥了眼肆意卧睡连鞋都没脱的姜白,不禁摇摇头,“我将你嫁给陆绎,不过是希望你有陆家庇护,你可别举案齐眉,本末倒置了。” …可我已经动心了啊。 沉默片刻,姜白若有所思,“可陆绎救过我,按理说我欠他一条命。” 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严世蕃嗤笑几声,“他是必须要救你,你若出事,严嵩必定借此机会扳倒陆家。” “你说什么!”姜白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满眼不可置信。 姜白听她哥徐徐道来,大致是朝廷分为严、陆、徐、姜四派,如今皇帝不满严家独大,企图将陆姜俩家捆绑来压制严家,而严家当然不肯,但只得先破坏两家关系再逐个击破。 严世蕃悠然坐在姜白身旁,伸手摸着她的头,“傻白妹,你以为圣上为何下口谕让你同陆绎下扬州?不过推动棋局而已。” 即使被她哥摸头安慰着,姜白还是久久不能回神,她花了半晌才总结出其中利弊。 “所以我活着或我死后查出凶手是严嵩,都利于陆家压制严家,但若我死后查不出是严嵩所为,那陆家就遭殃了?” 望着严世蕃的点头,姜白生无可恋,想不到她的命如此重要!居然能左右朝野局势?太可怕了!她还不想死啊! 姜白突然想到什么,她颤颤巍巍地瞅着身旁的严世蕃,弱弱地道,“那、那庆哥,我活着不是对你不利吗?” …难道是她哥派翟兰叶来杀她的?可看当时严世蕃的反应他确实不知情啊? 严世蕃上手就敲了下姜白的小脑瓜,“哥还会害你不成,你就好好待在陆绎身边,一切有哥在。” 姜白小鸡啄米式点头后,她哥亲自送她回房间,穿过长廊推开门,房间里的景象却是她没料想到的。 轻奢帷幔的客房里,陆绎翘腿坐在桌前抿茶,软床上今夏躺在半掀开的棉被里,手上绑着被松开的缎带,见状姜白顿时明白了,严世蕃这是打算带她来捉奸啊!只可惜这捉奸未遂啊! “下官最喜欢的,何须由严大人亲自送来。”陆绎起着官腔道,起身微倾示礼,眼神扫过姜白一暗,侧头朝她开口,“过来。” 都不用撇头看,站在一旁的姜白已经感受到严世蕃低沉的气压,她哥估计正在发火的边缘反复横跳呢,陆绎啊!就你这态度,你就可劲作死吧! 果不其然,她还未踏出一步就被她哥伸手拦下,严世蕃似笑非笑地开口,“既然是陆经历最喜欢的,这房间怎么能有第三人呢,来人!” 姜白与陆绎被侍女引领至另一房间,显然这间房的布置比客房奢华百倍,更偏女性化,尤其是地上铺的纯白地毯,姜白甚至觉得严世蕃在画舫里给她安了个家。 脱了鞋姜白赤脚就踏上地毯,我去!这是真舒服啊!怪不得她哥总有赤脚的癖好,这是真会享受啊! 走近床帏,她发现整个房间只有一榻床,姜白满脸疑惑,忍不住转身寻问,“大人,这只有一张床啊,我们该怎么睡…” 话还没完姜白就直愣愣地定在原地,眼前陆绎早已褪下衣衫,只身着件里衣,有条不紊地脱下鞋,还望着姜白轻挑眉梢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睡,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的天!听完这富有歧义的话,姜白感觉自己脑子都快炸了!不行不行!此刻的她太清醒了,如果真的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她连圆话的机会都没有! “大人,您看我这都受伤了,是不是该好好休息啊?”姜白捂住胸口故作疼痛难忍,心想这话都明示成这样了,陆绎总该明白她想单独睡床的意思吧? 陆绎嘴角微勾,大步流星直接将姜白一把抱起放在床侧,陆绎未起身,顺势右手抵在姜白耳边,生生将她困在他的怀中。 陆绎眸子星烁,眼神从她胸口缓缓扫至嘴唇,仿佛力透肉身使灵魂颤抖,“既然受伤了,那是该好好休息。” 声音低沉,温热的气息包裹秋露白的酒香撒在姜白脸庞,望着陆绎,姜白有些恍惚,似醉得的是她,又瞥见陆绎恶作剧的笑容,姜白兴致突起。 “那休息前,是不是该有些睡前小运动啊?”姜白忽然伸出双手,直接勾住陆绎的脖颈将他拉近,双眸相对近在咫尺,似乎只需陆绎微微低头就可一亲芳泽。 眼波流转,陆绎眼底竟熏染丝欲望,嗓音略微沙哑,俯身将唇埋在姜白耳廓低语,“想要吗?” 姜白已然窒息,酥麻瞬间传染躯体,她早已抛戈弃甲神志不清,在陆绎微起身的一刻,姜白鬼使神差地抬头轻吻他的喉结。 浅浅一吻换来陆绎错愕的神情,姜白躺在身下尤为平静,她分出只手缓缓摩挲陆绎的檀唇,眸子暗得不像话,“想要啊,我一直都想要。” 陆绎抓过她不安分的小手,将它们抵至姜白头顶,唇角笑意已非纯粹,“夫人,这玩过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我对你,从来不是玩玩而已,我可打算负责到底呢。”姜白笑颜如花,眼底却溢满严肃认真,她在述说誓言,以她毕生的真诚。 “你想如何对我负责。”陆绎紧盯身下人,仿佛她的每个抬头弯笑都不肯放过,尽数收于眼眸。 许你一世永乐,父尚在友相随,相濡以沫膝下承欢,不知如此可谓负责? 姜白只望着陆绎,并未开口,俩人这般动作与距离久久未动,直到突兀一声打破氛围,是姜白肚子正叫嚣着饿了。 轻笑一声,陆绎松手起身,侧头瞧着小脸熏红的姜白,“说吧,想吃什么。” 垂下眼,姜白的手紧紧攥着床单,这一幕过于熟悉,她偷窃了一切本属于今夏的相遇相知,可与从前不同,现在的关键在于她。 …放手吗? …不,我再也不放手了。 猛然松手,姜白抬眼瞧着陆绎,眼里多了些释怀与坚定,她笑着说道,“我想吃面,牛肉面。” 摇铃声起,陆绎以姜白受伤为由亲自喂面,最终俩人真盖着被子纯聊天过了一夜,次日仨人便齐齐下了画舫。 刚回驿站仨人便碰见谢霄上门提亲,姜白也没怎么管,毕竟这婚姻大事她也不好多问,只听大杨后来说,今夏以娘亲不许远嫁的理由将此事搪塞过去了。 晌午还未到,天空飘起毛毛细雨,配合这扬州风景秀丽,的确也是适合吃点东西,但姜白并不想亲自来厨房做菜啊! “不是你宴请大人吗?怎么这顿饭还要我帮着做?大杨呢?”姜白迷茫地望着灶台上清一色的绿色健康食物,不禁扶额问道。 我的天!让她个天天点外卖的现代人来下厨?你直接让她把厨房炸了不就行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不,大杨去了乌安帮还没回来呢,现在就咱俩,反正厨艺都是半斤八两,你来帮忙打个下手也行啊,别这么无情嘛小白。”今夏奋力摇着姜白的手撒娇。 姜白叹口气,算了,打个下手她应该还是可以的,俩人磕磕绊绊做了一菜一汤,最终以大杨的回归才解放了她们俩炸厨房的任务。 “对了,小白你那儿有酒吗?这请客不喝酒的显得我多小气啊。”今夏自如地搭上姜白的肩问道。 …就你这满桌青青草原的菜,再好的酒都不妨碍它彰显你的小气。 姜白假笑一声应下,转头从房间圆角柜子里拿出两坛果酒递给今夏。 “嘿!小白就数你够义气!你这份情我记下了,改日还你啊!”接过酒,今夏高兴地连拍姜白肩膀。 望着今夏远去的身影,姜白无辜地眨眨眼。 不用谢我,反正都是陆绎的酒。 第24章 全素宴闹剧 “这酒有些眼熟啊。”陆绎坐在桌前瞧着面前的酒不禁发问道。 见借酒被人识破,今夏有些讪讪地挠挠后脑勺,“啊?眼熟吗?可能陆大人在小白那里喝过吧。” “咳、咳…”被点名的姜白拍着胸口,差点没被一口萝卜丝呛死。 …苍天!她为什么要祸害陆绎的酒啊!今夏这话直接把她卖个彻底啊! 惺惺地抬头,姜白回望陆绎的凝视,尴笑几声,“我也是借花献佛,想着秋露白大人平日喝腻了,索性换这果酒,色淡味香刚刚好。” 说着姜白从背后变戏法似地拿出两个琉璃杯摆在陆绎与今夏桌前,顺道给俩人倒了酒,希望以此息事宁人。 陆绎瞟了眼斟满的酒杯若有所思,开口道,“你不喝酒?” “她?喝酒?”今夏满眼笑意瞧着姜白,毫不客气地揭她老底,“小白出了名的一杯倒,那耍起酒疯来…” 眼疾手快,姜白迅速抓起桌上的润饼皮塞住今夏的嘴,眼神满是威胁,语气诡异的温柔,“这润饼可是大杨的拿手菜啊!今夏你可要多吃点!” “在我面前,我允你喝酒。” 姜白闻言微微一怔,侧头便撞进陆绎的视线,眼眸真挚深邃,深情认真地口吻简直要人性命,陆绎啊,你可真是长在我的酥点上了。 点点头,姜白算是应允了陆绎的话,饭依旧照常吃着,今夏狗腿地给陆绎包润饼,唯独筷子伸向浒苔时,姜白拦住了今夏。 “欸,这浒苔今日我可包圆了,谁都不许同我争啊。”说着姜白独自包了份含浒苔的润饼,刚想往嘴里送,却被陆绎抓住手腕胡截。 眼看陆绎就要将润饼送近嘴边,姜白急忙将手往回拉了拉,“您不闻闻味道吗?友情提示,我可不挑食。” 陆绎轻嗅完,微蹙额眉却转瞬即逝,嘴角微勾着开口,“要我不吃也行,你把这杯酒喝了。” …嗯?这是什么强盗要求?左右她都不落好,这有必要谈条件吗? 然而望着陆绎,姜白顿然明白了,还要啥自行车?陆绎谈判的条件不就是他本人吗?一颦一笑间,她魂都可以给他!果然她太年轻啊!陆绎这美人关,估计她这辈子都过不去。 想完姜白也没扭捏,端起陆绎的酒一饮而下,顿时一股灼热感从胃部直冲大脑,心跳加速,她甚至感觉耳尖都在发烫。 山雨淙淙门庭细雨,今夏见状直接逃离事故现场,仅留下陆绎处理后事,姜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焦无神,周遭的安静突兀被打破,是姜白缓缓开口,“我爸打我。” 陆绎皱眉望着椅子上开始左摇右晃的姜白,她刚刚在说什么? 似乎不满足椅子限制自己的肢体语言,姜白站了起来,努力发挥一名专业业余八级rap选手的气势,唱着自成曲调的现场改编版歌词,“我爸总是打我!我爸老是打我!哟!我爸一直打我…” 魔音入耳,陆绎头疼地揉着眉心,叹口气,起身想要抱她回房休息,却反被姜白抱了个满怀,她小手还不安分地捏上他的脸,一脸痴笑,就差对他流口水了。 “陆绎?我曾见过你。” 抓过她的手,陆绎紧紧地搂住姜白的腰,感受她全部的曲线,声音低沉眼眸迷人,“你何时见过我?” 姜白绣眉紧蹙,不满地仰头盯着陆绎,“太犯规了,你就会对我使美人计,这是个秘密,我们得等价交换。” 听完抱怨,陆绎笑意更甚,低头瞧着小脸红晕的姜白轻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你啊,一直都是你。” 喉结滚动,怀中人正笑颜晏晏地述说着撩人心弦的话语,陆绎弹弹她的小脑门,“一个秘密就想套我,你这小算盘打得响啊。” 姜白揉揉额头,嘴里嘟囔道,“是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打你的注意,天天想着怎么把你套到手,你可小心着点…” “好,我等你来套我。”陆绎一把抱起姜白朝房间走去。 次日圣旨抵达扬州,陆绎寻回修河款擢升正四品佥事,仨人接完旨,岑福询问是否立刻回京,姜白直接踹了脚没有眼力劲的岑福,然后迅速躲至陆绎背后。 陆绎瞥了眼身后总逗岑福的姜白,“不急,正好扬州紧致,正是最好的节气,既然来了,我们就多待几日再走。” “属下跟着大人已有些年,还是第一次见您有这么好的雅致。”岑福有些吃惊,许久未见自家大人心情如此上好。 滴溜过背后姜白的衣领,陆绎把她拉到面前,“想去扬州城哪玩啊?” 姜白眼睛一转,望着陆绎一袭墨黑飞鱼刺金暗红妆花服,秀发束起干净利索,亭亭伫立于面前,“鲜少有人将官服穿得好看,大人生得真俊俏,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陆绎眯起眼瞧着姜白,“有话直说。” 姜白干笑几声,“今早董家水寨占了扬州码头,这码头一直是属乌安帮的,所以双方争执不下,最后以比试的形式定夺管辖权,这不,今夏找我帮忙,我只能找您了。” 皱起眉头,陆绎满脸不悦,“看来夫人清闲得很啊,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生计,难不成是为了谢霄?” 姜白小脑袋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矢口否定,“哪能啊,我又不瞎,帮乌安帮纯粹是给今夏面子。” “不去。”陆绎一口否决,直接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地走了。 面对傲娇的陆绎,姜白只得以退为进,她连忙小跑跟上陆绎的步伐,手顺带主动牵过陆绎的手,“好好好,我们不管这闲事,我带你去扬州城逛逛吧,这地我都熟了。” 陆绎瞥了眼被牵住的手,脸上虽依旧不情愿的样子,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任由她随意带动。 姜白牵着陆绎逛了许久,大街小巷四衢八街她都带陆绎走了个遍,嘴里还不停地朝他解释各类特色,生怕陆绎错过哪儿的精彩。 眼睛滴溜一转,姜白慢慢带陆绎逛到了剧情重点,然而俩人刚挤进两帮的比试现场,原本冲着谢霄的飞镖被他躲过,却不曾想飞镖直奔她飞来! …我去!怎么还带误伤吃瓜群众的! 姜白瞬间抱头蹲下躲过危险,仰头望着身后徒手接镖的陆绎,一脸惊恐道,“大人!他们袭官!这您都能忍?” 陆绎垂眸扫了眼缩成一团的姜白,眼底漆黑,“岑福,护好夫人。” 语罢,陆绎腾空而起加入混战,而岑福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直接将姜白挡在身后,连她想探个头观战都不允许。 直到群众高声叫好,扬州知府宣判管辖权归乌安帮所有,姜白才被岑福从身后放了出来,尽管董齐胜忿忿不平,但忌惮官家人身份没多闹,甩了两句狠话就离场了。 “姓陆的,今日之情我记下了。”谢霄被上官曦搀扶着朝陆绎道谢。 陆绎语气清冷表情严肃,“你最好记住,千万别忘了。” 见俩人气氛有些不对劲,姜白急忙打圆场,“谢圆圆,你怎么不谢我呢,我也帮了你不少啊。” “害,我们俩这么熟了,谈什么谢不谢的。”说着谢霄笑呵呵的,手不自觉地搭上了姜白的肩膀。 陆绎紧盯姜白肩膀上的手,脸瞬间就黑了,他微倾身在姜白耳廓轻语,“明日一天,你不许碰我。” 姜白懵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绎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 “别啊大人!大人我错了!”姜白高喊着想要跟上陆绎,却被谢霄拦住了。 “姜小白,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你要振妇纲啊振妇纲!”谢霄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教谢姜白。 这回轮到姜白脸黑了。 …我振哪门子妇纲啊!我就是馋陆绎身子!我下、啊呸! 第25章 河畔许愿 熙攘长街悬灯结彩,叫卖声熙攘声好不热闹,姜白陆绎与今夏杨岳和上官曦谢霄六人,浩浩荡荡共同夜游扬州城。 “小白,你这是怎么了?一整天都蔫了叭唧的?”今夏手肘抵了抵姜白的胳膊问道。 姜白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皮笑肉不笑望着今夏,“我要是不蔫,谢圆圆坟头草都二尺高了。” 听到这今夏直接笑喷了,转头瞟了眼身后的陆绎,后朝姜白说道,“就因为昨天的振妇纲?不至于吧小白,陆大人真不让你碰吗?” …真,简直比珍珠还真!陆绎不愧是鉴婊大师,她一整天的作天作地都被他完美闪避过去,估计陆绎这一点儿君子行为,全搁她身上使了! 今夏瞅着姜白一言难尽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你洒脱点,玩得尽兴,这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说完今夏就拉着姜白跑至一家卖剪纸的小摊,还招呼伙伴过来共同手动剪纸玩,顿时大家兴致起,纷纷剪出具有意义的图案。 “欸,小白你剪的什么?”今夏望着姜白笨手笨脚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放下剪刀,姜白抖抖多余的残料,摊开手心的剪纸将之公布于众。 “囍?姜崽你这剪得好啊,简单大方胜确千言万语。”大杨笑了笑,话里话外意味深长。 连反应迟钝的大杨都在调笑姜白,其他明眼人自然明白其中含义,纷纷开始起哄。 “大人,您不剪吗?”,姜白脸不红心不跳,侧头寻问伫立身旁的陆绎。 陆绎垂眸,目光扫过姜白手心静静躺开的茜素红囍,眼底百转千回,“都是些小朋友玩得东西,我就不剪了。” “哎呀!他肯定不会剪!”不愧是一语致死谢圆圆,他一开口姜白差点没拿脚踹过去。 姜白瞟了眼谢霄胸前别着的鲜花,笑容愈发假惺惺的道,“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花给揪秃了。” 由于威胁,谢霄乖乖闭嘴,单独拉着今夏至一旁,其余人自觉跟上,留出空间让那二人谈论终身大事,远远观望无人打扰。 姜白与陆绎背对述情现场,望着满眼溪流烨烨河水浮花,姜白不禁感叹此景美若仙界。 “人们都喜欢把愿望寄托在这些不现实的东西上。”陆绎瞧着人群嬉闹祈祷亦亦,话语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听着耳边话,姜白轻笑开口,“流光溢彩、包罗万象,这梦里什么都有,谁不喜欢做梦呢?” “是啊,谁都喜欢做梦。”陆绎侧头瞧着姜白,她衬着流水浮花更美了,眼里熠熠生辉,似醉似梦似不清醒,他竟缓缓开口,“我突然想做梦了。” 正巧大杨将河灯奉上,陆绎与姜白就着桥旁石板坐下,点燃灯芯俩人各轻放进水中,花灯随河流漂泊远去,众多灯火聚集仿若水中银河。 “以前我每次出完任务,手上沾着血回来,都会坐在河边,闭上双眼什么也不想,感受微风拂面、鸟语蝉鸣,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姜白静静地听着,她鲜少见陆绎自述从前,记忆中他总是思虑周全只身承受,他好看的眉经常蹙起,忧愁簇拥着本不属于他的年龄。 伴着零点肆意的烟火,姜白歪头望着陆绎,“好美,我逛过许久的扬州城,唯这一刻最美。” 知晓视线炙热,陆绎却依旧目视前方,仅瞟了眼身旁人,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囍字,你就那么想嫁人?” “想啊。” “你想嫁给谁?”姜白干净利索的回答让陆绎错愕发问,蓦然回首,陆绎望着她柔亮的眼眸仅映含他一人。 “好,我知道了。” 霎时星火燎原怦然心动,仿若梦境他们似在眸里瞧见那响板唢呐起、红檀着嫁衣……好美,那是他们的未来吗? 陆绎笑着轻弹姜白的额头,“醒醒,许愿吧。” 姜白乖乖地点点头,双手合十刚想闭眼,却发现陆绎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大人,您不许愿吗?” “都留给你许吧,我就不许了。”陆绎微抿薄唇,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姜白望着这一池浮花,身旁人是心上人,想到这不禁莞尔道,“那我可替您许了啊。” “上天保佑,望言渊永乐。” 闻言陆绎笑意更甚,但见姜白再无下文,他挑眉好奇地问道,“你的愿望呢?” “这也是我的愿望啊!”,姜白回应陆绎的问题,说着还朝他挪近几分,小手搭上陆绎的腿,扬起小脸笑颜晏晏地望着他。 呼吸一窒,这凑近的小脸如同送上门的猎物,盯着姜白的唇,陆绎喉结滚动,呼吸温热撒在彼此的脸颊,他竟觉体内躁动不安。 陆绎舔舐发干的檀唇,他选择释放蠢蠢欲动的欲望,微低头,陆绎轻浅一吻印上姜白的红唇,并未深究浅尝截止。 “为夫谢过夫人了。” 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萦绕姜白耳畔久久,等她彻底回神时,陆绎已走数远。 …撩完就跑!撩完就跑!天天给我撩完就跑!你有本事耍流氓,你就有胆负责到底啊! 姜白捧着自己爆红的脸蛋,连声高喊,“夫、夫君等等我啊!” 次日,陆绎带杨捕快至医馆治腿伤,一位中毒重伤的人被送来,此人乃乌□□的人,听闻谢霄匆匆赶来,得知起因是东瀛人在芦苇丛偷袭人,四人小队前去勘察。 芦苇荡高耸入云,四人踏上其涧小路,陆绎独自打头,姜白与今夏谢霄在后方闲聊。 突兀一阵悉嗦声,陆绎抬手示意他们停下,姜白竖起耳朵一听,还没等她感叹这熟悉的霓虹国语呢,姜白就被陆绎直接拽进芦苇丛里。 今夏与谢霄瞬间跟上,陆绎护着身后的姜白,四人凝望前方东瀛人横走,即使她特意嘱咐过谢霄切莫轻举妄动,然而这个憨憨还是气急败坏地直接杀出,惊动了东瀛人。 见状都没等陆绎开口,姜白自觉乖乖后退远离战场,无后顾之忧,陆绎带今夏谢霄与东瀛人混战。 直到陆绎将最后的敌人一把从地上拖至数米,姜白才与伙伴重聚。 “我说谢圆圆,你以后能不能长点脑子,你冲出去的时候,有想过我要怎么逃吗?我是会武功啊还是会轻功啊!啊?”姜白咬牙切齿道,手干脆揪上谢霄的耳朵。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先放开!先处理正经事!”谢霄疼得呲牙咧嘴,奋力扒开姜白的罪恶小手,开始讯问起他们身上的令牌之事。 然而当四人刚审问此事,倒地的东瀛人便纷纷咬牙服毒而死。 不同于其它仨人的吃惊,姜白倒是一脸看好戏地瞅着独活的王麻子,挑眉开口道,“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女侠!大侠!别杀我别杀我!我是被逼的啊!”王麻子道出姓名,自述不是东瀛人,只是帮他们做翻译。 忽然一阵骚动声打断讯问,陆绎与今夏前去查看,留下姜白与谢霄看守王麻子。 姜白心下一动,趁着谢霄不注意,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进王麻子口袋,之后便是王麻子逃跑,四人追随倭寇发现了悬崖处的悬梯。 四人顺梯爬上,石碑力刻的龙胆村字体映入眼帘,忽闻一阵竹哨声,谢霄前去查看与仨人分开。 “这是什么情况!”今夏一脸惊恐地望着从四面八荒疯狂奔来的狂人。 “他们应该还是人,打晕就行!”,姜白一脚踹开面前便她呲牙乱叫的狂人,一时众人混战,难舍难分。 终于在姜白快支撑不住口吐芬芳时,一阵迷烟乱眼,石氏一族赶来,仨人纷纷倒地。 再次睁眼,伴随人群的叱骂声,姜白瞧见了那一袭浅蓝道袍。 …蓝青玄?这次可换我求仁得仁了。 第26章 逃离村落 “喂!盯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胆冲小爷来啊!”被绑的今夏恶狠狠地朝蓝青玄怒喊道,生怕他动姜白一根头发丝。 “果然是灾星降世啊!”蓝青玄睁着眼就开始胡说八道。 绕是姜白一脸好笑地瞧着蓝青玄,“灾不灾星的我不知道,但我这弱女子掐指一算,不出半刻,便有一道惊雷降世。” 见戏法被拆穿,蓝青玄也没慌,小眼一转小手一掐,盯着姜白突然恍然大悟道,“哎呀!这不是小师妹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蓝师兄!”姜白十分上道儿,开口就拖家带口,“是师傅让我来投奔你的,师兄可要好好照顾我啊。” “那是自然,不过这俩人…”蓝青玄朝她眨眨眼。 姜白明白其中含义,顺着台阶说瞎话,“我不认识,他们是我途中碰到的。” 闻言陆绎与今夏并未否定,毕竟在这种环境下,他们之间能活一个是一个。 石氏一族给她松了绑,瞅着蓝青玄做作地做法,末了还报复性地喷了陆绎今夏满脸水,站在台下的姜白憋笑到不行。 最终陆绎和今夏被关进柴房,姜白被安排在蓝青玄的房间休息。 进屋前,她特意嘱咐族长夫人晚上拿俩毯子给灾星们盖着,且见灾星们的全程要手持藤蔓,这样才能避邪。 这边蓝青玄已经兴奋得没边了,拿出烤好的全鸡和美酒,一脸满足道,“美酒、烤鸡、美女!人生何求啊!” …你要是就这点追求,倒也好了。 瞥了眼面前斟满的酒,姜白笑着却不知所味,“今日算本姑娘欠你个人情,将来无论你遇何事,我护你到底。” “那感情好。”撕下只鸡翅,蓝青玄自顾自啃得倍香,“小师妹,晚上一起开溜啊?” …嘿!这小骗子日子过得倒是滋润啊! 姜白朝他翻了个白眼,“人情归人情,谁是你小师妹,本姑娘姓姜名白字永乐,道上人称姜半仙!” “我管你半仙全仙的,在这龙胆村你就是我小师妹,要敢露馅,我就把你丢在这荒郊野岭!”蓝青玄一脸欠揍地开口呛话,一丁点儿让着她的意思都没有。 姜白气到假笑,“合着你就是欺负我不会武功是吧!” “是啊。” 一时语噎,姜白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抢过他手里未吃的鸡腿,扬起诡异的笑容,开口便喊道,“小新——!” 突兀响起开门声,屋里闯入第三人,是族长儿子小新,小新瞧着桌上的酒肉扬言要去告发于众。 急忙拦人,蓝青玄剜了姜白一眼,紧接着干笑几声开始胡诌,“一看啊,你就从来没离开过龙胆村吧。” 瞧着小新迟疑,蓝青玄再接再厉,“捉妖之人不能喝酒吃肉,那都是老黄历了,早就被废除了。” 明显不相信这话,小新仰头等她表态,感受到来自蓝青玄的眼神威胁,姜白得意地挑眉晃首。 就此收手也没过分,姜白点头默认,将手里的鸡腿递给小新,“我给你讲讲外面发生的故事吧。” 鸡骨堆积酒壶见底,故事从白天讲到黑夜,连同声音都有些嘶哑,余音绕梁竟淌进蓝青玄心底,他盯着姜白愈发沉默严肃。 送走小新,蓝青玄端了杯茶放在桌上,“人情算你还完了。” 姜白直接端起茶杯一口闷完,手肘撑桌,轻笑着说道,“怎么、在蓝师兄心里,小师妹的命就值几个故事吗?” “得得得,哑了就闭嘴吧。”听闻蓝青玄又恢复一脸嘴欠的模样。 半夜三更,俩人偷偷摸摸逃出村落,跑至后山却误入倭寇堆。 望着一圈铮光瓦亮的刀锋,蓝青玄咽咽口水,迅速朝姜白小声嘀咕,“你确定你一点武功都不会?” “别确定了!你再不出手,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俩的忌日了!”姜白干脆利索一脚踹开砍向蓝青玄的刀刃,话语明示他撒迷药。 霎那间白灰弥漫周遭视野,姜白拉着蓝青玄狂奔至悬崖藤梯处,还没等他惊叹藤梯被断,蓝青玄就被人抓领口半掉着身子出悬崖。 “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来了!”姜白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今夏的腿大喘气。 今夏急忙蹲下帮她拍背顺气,听着姜白嘶哑的声音焦急问道,“你声音怎么了?是不是这个死骗子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大侠!都是一家人!别误伤啊!”蓝青玄就这么半悬在空中,魂都吓飞了,连声迅速开口,“小师妹!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小师妹?喊得还挺顺口啊。”陆绎皱起眉梢,话语间衔着丝凉意,抓着蓝青玄的手更悬空几分。 耳边蓝青玄呲哇乱嚎,听得姜白十分头疼,没办法,她拉过陆绎末端的衣摆轻轻摇了摇。 陆绎侧头瞧着姜白的小动作,不爽的神情顿时缓和大半,甩手就将蓝青玄丢至一旁,“交代什么,还需要我问吗?” 一顿交代姜白也懒得听,不过是浅显的狂人由来与刚刚在密林中的险情,毕竟蓝青玄知道的也不多。 四人重返后山密林勘探情况,不曾想遇见与狂人打斗的谢霄,拯救完谢霄,五人急需休整的地方。 “蓝大师,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安全躲避的地方?”陆绎客气问道。 蓝青玄内心一梗,眼神飘忽不定,“那我得想想。” “你这个骗子当的,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吧。”先礼后兵,陆绎慢慢朝他逼近,眼神狠绝语言威胁,“说不说。” 咽咽喉咙,蓝青玄迅速移步至姜白身后,以防被打,“啊,我想起来了,那边有个小木屋,我前天刚刚发现的,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啊。” 姜白被迫夹在俩人中间,瞅着醋绎不满的眼神,她干笑几声,心底暗自叹气,蓝青玄啊蓝青玄,你嫌自己凉得不够快也别带着她一起啊! 一行人抵达木屋,陆绎带着姜白和谢霄猎食,留下今夏与蓝青玄打扫屋子。 “姓陆的,我非常看不惯你对姜小白指手画脚的样子,难道她嫁给你连朋友都不许交了吗?”谢霄平地一声雷,炸得她外焦里嫩。 …苍天啊!有没有人来收了这个妖孽啊! 姜白直接怼了谢圆圆一手肘,简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谢圆圆,嘴巴不会说话,可以捐给更需要的人。” 陆绎停了下来,侧身瞧着姜白微弯唇角,上前顺势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永乐是我的妻,怎么、我们夫妻间的事还碍着谢少帮主的眼了?” 闻言姜白一愣,炽热滚烫的温度瞬间从手心传至全身,烧得她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还没等谢霄还嘴,一阵翅膀扑腾声传来,陆绎手起刀落,借力打力用树枝斩杀野鸡。 狗腿地鼓完掌,姜白回头望着懵逼的谢圆圆,叹气摇头道,“知道你好心,但你以后还是少惹陆绎,万一将来缺胳膊少个腿的,我不好和谢老帮主交代。” 谢霄撇撇嘴,“我说姜小白,咱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会害你吗?你到底站哪头的啊?” “我站哪头?”姜白听完哭笑不得,“你猜。” 没再理谢霄,姜白随地扯下根韧草将陆绎递来的野鸡绑好,仨人齐齐回了木屋。 第27章 手链风波 夜晚,木屋内一圆小桌风起云涌,众人凝望面前的叫花鸡,相互大眼瞪小眼。 “就一只鸡怎么分啊?”蓝青玄趴在桌前盯着面前的烤鸡真挚发问,那饥渴的小表情,跟生怕分不上一口肉似的。 陆绎从怀里拿出瓶药递给姜白,收手的同时还不忘弹了下她的小脑门,“把你的口水擦一擦,都快滴桌上了。” “我不管!我要吃肉!我要吃…”姜白趴在桌上张牙舞爪地哀嚎,见状今夏直接塞了她满嘴的野果,堵住了魔音的来源。 “安生点吧,你这嗓子需忌油荤。”今夏撕下只鸡腿,边说便往嘴里送,“放心,你那份我们会替你好好笑纳了的。” …呵,这塑料姐妹情啊! 姜白伸手瞬间就将鸡腿夺回,挑眉朝蓝青玄仰仰头,“我这份我来定,这鸡腿给他了。” “他?”今夏与谢霄齐齐高声质问,脸上清一色见鬼的惊讶表情。 “姜小白,虽说平日里我看不惯姓陆的,但你这不出一天就移情别恋,速度也忒快了吧?”谢霄脑袋一热,开始替陆绎打抱不平。 姜白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同谢霄置气,捞过全部的野果开始慢慢啃着。 今夏与谢霄俩人面面相觑,本着为发小感情着想的原则,一个鬼点子应运而生。 这边姜白正啃素呢,突闻一声矫情做作的嗓音,一抬头,她差点没把嘴里的果核吞下肚。 眼前今夏一脸娇羞朝陆绎进献鸡腿,捏着嗓子细声的模样配着这油腻腻的大鸡腿子,真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陆绎嫌弃地瞧着面前怪异的今夏,侧头瞥了眼一旁看好戏的姜白,顿时兴致盎然,当着姜白的面光明正大地接过鸡腿。 …哎哟喂!是姐姐我提不动刀了还是你陆绎飘了? 眨眨眼,姜白望着眼前的一幕又低头瞧了瞧手中的药瓶,倒出颗药丸,她浅笑着朝陆绎开口。 “大郎,该吃药了。” 瞅着姜白愈发诡异的笑容,陆绎捏过药丸瞬间就送进她嘴里,“行了,谈正事要紧。” 五人相互介绍认识,谢霄也谈起走散经历,陆绎分析狂人靠气味寻人,龙胆村民并未察觉倭寇的存在,加上藤梯被砍断,事情绝不简单。 半夜凉初三更已过,姜白与今夏睡床,其余人将就打地铺,姜白本就睡得轻,加上谢霄睡梦中不停换调吟唱今夏的名字,她都清醒得快成祖安人了。 黑暗中有人给她披了件衣服,半刻一阵开门声,睁开眼,姜白起身跟了出去。 门前石板,陆绎只身一人静坐于萧瑟,不同于平日的肆意洒脱,苶然沮丧他摩挲着手中的琴弦,久久难郁。 “怎么醒了?”陆绎未偏半分头,熟悉的脚步声皆踏于心上,他语气低沉并未掩饰悲伤。 “你不也没睡吗。”姜白就地坐在陆绎身旁,不曾开口讯问他悲怆的缘由。 陆绎垂眼瞧着琴弦,眸底百转千回,像是终于说出心底埋藏许久的话,“你知晓很多事。” “那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略知一二罢了。”并无任何喜悦自豪,她仅仅在诉说不争的事实。 捧着脸,姜白仰头望着漫天浩瀚星辰,“听说天上的星星都是世间逝去的人,你说那颗最亮的是属于你还是属于我?” 闻言陆绎抬头,那颗显眼的星子正熠熠生辉,“它属于任何人。” 属于任何人? 是啊,终有一日,那颗星会守护每个人。 凉风掠过,姜白生生打了个大喷嚏,吸吸鼻涕,她拢拢衣衫嘱咐道,“我先回去了,你多少休息会儿啊。” 次日清晨,姜白与今夏前后脚醒来,还睡眼惺忪呢,她怀里就被人丢进个圆不溜秋的东西,定睛一看,霍!这熟悉的绿色!她都快吃吐了! “我在附近摘的,吃了吧。”瞧见陆绎破天荒的温柔,姜白二话不说直接开啃,硬生生将野果吃出一副美味佳肴的感觉。 谢霄和蓝青玄出门打猎,被留在木屋的仨人忽闻一阵马鸣声,对视一眼,仨人决定前去查勘却被倭寇埋伏。 剑拔弩张刀光剑影,陆绎与今夏与倭寇奋力抗衡,姜白权衡在俩人中间,尽量对抗最少的敌人。 “发什么愣!快上马!”陆绎挥剑硬刚乱剑,捡着个空隙便严声让姜白赶紧溜。 “可我不会骑马啊!”姜白发了难,让她个现代人策马狂奔?她爸爸又不是叫马云! 今夏急忙救场,抓过姜白的胳膊直接就送上马,紧接着她自己也跨马于姜白身后,扬鞭驾马动作迅速。 姜白侧头回望,此时的陆绎已然驰马逃离,然而当目光扫过草地里孤零零的手链时,姜白的脑袋彻底炸了! …老天爷啊!她这个战五渣要怎么从倭寇窝里取手链啊!当她是偷塔韩信吗! 都没等姜白思虑周深,身下的马不知为何突然受惊仰蹄,好死不死,这马就单单把她摔了下来。 …得!剧情爸爸再爱我一次呗! 姜白翻滚着从地上爬起来,也没管身后今夏与陆绎的呼喊声,直奔主题,拔腿就朝倭寇脸前跑。 直至咫尺她也没停下,边跑还边喊道,“桥豆麻袋!” 倭寇们一愣,瞬间又恢复正常,这边姜白也没指望一句山寨的霓虹语能震慑住他们,她争取的就是这微微一愣而已。 掏出迷药,霎时间灰雾弥漫阻隔视线,姜白凭借‘明眸巧手’的优点,直接把项链捞到手,一秒都没耽误,她转身就往陆绎与今夏营救的方向狂奔。 在快被敌人赶上的瞬间,陆绎伸手捞过姜白的腰,一把将她安置身前,纵横驰骋逃离此地。 终是抵达安全领域,仨人纷纷下马休整。 姜白捏着手里的琴弦,面无表情的走向陆绎,替他绑好手链后,扑通一声,姜白跪倒在地,抱着陆绎的腿眼泪和鼻涕就齐齐流了出来。 “呜呜呜!吓死我了!差一点就交代在那儿了!我还以为我要升天与星星们争辉了啊!”说罢,姜白还用陆绎的衣摆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见此举,陆绎内心悸动之余又满是嫌弃,他的夫人啊,永远都不忘膈应他。 陆绎顺势蹲下,揪过姜白的小脸蛋与她平视,“上天是不会收你这个麻烦精的。” 望着眼前的人儿是真被吓得够呛,连鼻涕泡都哭出来了,陆绎垂下眼眸,“要是真的怕,日后便安心躲在我身后,一切有我。” 哇的一声,姜白嚎得更大声了,小手十分上道地改抱陆绎的脖颈,任凭他严声亦或是温柔,她就是死不撒手。 最终还是今夏聪明,从河里捉出条鱼,闻着烤鱼的香味,姜白才放过了陆绎。 第28章 井底会面 趁着休整期间,姜白担心将来谢霄采的保命鲜花不够,便独自在营地一旁搜寻蓝玉簪。 “小白?”今夏醒来瞧见姜白遥远的身影,于是不放心地跟了上来,“你采花干嘛?” 姜白自顾自地采花,掐着时间点,估摸着要出发了,她捧着鲜花朝今夏转身,“娇花配美人,这花自然是送给我们的诏狱之花啊。” “你说的诏狱之花…不会是陆大人吧?”眯起眼,今夏一言难尽地瞅着面前笑得诡异的姜白。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也没否定,姜白拍拍今夏的肩膀,示意她回休整营地。 最终仨人回到木屋,刚与其他人互通完状况,突兀响起一阵哨声,随之狂人来袭,众人只好躲进屋里,唯独蓝青玄骑上马儿桃之夭夭。 “嘿!这兔崽子跑了!白瞎你对他这么好!还给他鸡腿?后悔了吧!”谢霄从门缝里眼瞧着人儿逃跑后,顿时怒发冲冠,直接怼了姜白一手肘。 姜白吃痛地揉揉手臂,张嘴道,“你哪来那么多费话啊,先一致对外抗敌行不行啊!” 这边今夏转念一想,拿起桌上的鲜花恍然大悟道,“娇花…啊呸!是这鲜花!这花和狂人身上的气味是一样的!” 见主线被人触发,姜白不再顾及什么,抄起蓝玉簪便往大家头上插。 “大人,您太高了。”姜白踮脚伸手,却怎么都够不到陆绎的头顶发髻。 瞧着自家夫人艰难的模样,陆绎虽无奈但依旧俯身低头,满足了她的恶趣味。 花终究戴在了陆绎头顶,一袭墨衣配娇花竟也如此好看,咱们诏狱之花的颜值果真不是盖的啊!姜白心底暗自感叹。 “试试吧。”陆绎松开抵住的木板门,瞧着姜白手中拿的花,顺手就将花插在了她头顶。 四人顺利离开木屋,不出半刻便碰见蓝青玄带着族人赶了过来,族长表示误会已解开,宴请他们回村吃酒。 傍晚时分,桌前族长劝酒词一套接一套,姜白瞅着面前的酒,心底打起小鼓。 这碗酒她喝下去,估摸着没有个小半天她是不会醒的啊!万一出什么意外,她可没任何反抗的能力啊! 见她严防死守,族长举起酒杯,故作和善地同姜白道,“小姑娘,你姐姐和姐夫都喝了,你还不卖我个面子吗?” 陆绎绣眉微蹙,知晓石氏族长是铁了心要灌醉姜白,思量半晌,他朝姜白微点头,示意她将计就计。 姜白得到陆绎肯定的答案,便不再推脱,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下。 桌前众人觥筹交错、共品美酒佳肴,姜白窝在不起眼的角落,面带红晕,明显喝醉的模样,眼睛却睁得老大,泪眼汪汪盯着陆绎。 “…姐、姐夫?”姜白打着酒隔同陆绎对话,起身便同只八爪鱼一般,居然跨越了整张桌子爬向陆绎并扒在了他身上。 “姐夫,你不要再追求我了!”姜白抱着陆绎的脖颈拼命地摇,动作间还不停哀嚎着,“哇!你再对我死缠烂打的话!我就把持不住了啊!我们这样对不起我姐啊!” 好在酒局进入至后半程,其他人也被灌了不少酒,面对这一突发状况,大家竟心有灵犀般地一同装醉。 陆绎搂着强行挤进他怀里的姜白,十分头疼,他家夫人这一杯倒啊,看来日后陆府是与酒无缘了。 夜已深酒席散,姜白心脏突然收缩,顿感难受,睁开眼,她竟正陨落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 眼疾手快,瞬间抱住身旁的巨型铁锁链稳住了身体,深呼吸口气,她回想刚刚的场景,冷汗直冒。 …我的天!太惊险了!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观察黑暗中周遭的井壁与铁链,姜白确定自己现在深处锁龙井,妈妈咪啊!这是已经拿她献祭的节奏啊! 顺着铁链姜白溜进井底,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她轻而易举地摸索至密室。 昏暗的灯火将人影放大,来人鬼哭狼嚎扮恶吓人,面对这小菜鸡的幼稚把戏,姜白面无表情地一屁股坐在桌前,还捻起小食吃得倍儿香。 “你这笑眼小儿,也太不给老夫面子了吧!”来人鬼嚎了半天也不见她害怕,终是主动露出庐山真面目。 姜白抬眼瞅着从暗至明的来人,凌乱肆意的乱发披散着,胡子拉碴眼睛却锃亮,依稀还能瞧出当年的风流潇洒,原来这就是丐叔啊! “您把我气走了,可就没人陪您聊天了啊。”姜白说着端起桌上的小食递至丐叔面前。 丐叔一哽,心想他都被倭寇关在井底一年多了,好不容易有个大活人陪自己聊聊天,自己还是别嘴欠了。 接过盘子,丐叔讯问起她的姓名,姜白自我介绍完,丐叔却一脸惊喜,甚至从头到脚将她瞧了个遍,“姜白?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心下一惊,姜白顿时收敛起来,心底左右思量丐叔的话,字字斟酌她开口道,“小时候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也对也对,十三年前你才五六岁,的确记不得什么。”丐叔点点头,便向姜白讲述了十三年前的一面之缘。 “您是说,十三年前我为您和您师妹指出了条逃出严府的秘密通道?”姜白总结陈词,心底却满是吃惊。 …十三年前的严府,不就是她哥强迫林菱医仙的场景吗?原主人居然帮亲哥的情敌逃跑?严世蕃知道了会不会打死她? “我和菱儿欠你条命,再晚点倭寇会给我送吃食,加上这锁龙井机关重重,你赶紧先逃吧!”像是还她人情,丐叔指出利弊建议她现在快逃。 摆摆手,姜白表示不碍事,继续停留在桌前闲聊,毕竟今夏还没来呢,现在还有时间。 “好好好,白丫头,算起来老夫是你的长辈,以后称呼老夫为丐叔就行。”丐叔爽朗一笑,还拍了拍姜白的后背,以示长辈的关爱。 姜白张了张嘴,硬是没喊出声,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他。 想来她是陆绎的媳妇儿,丐叔是陆绎的爷爷,但她亲哥又和丐叔是情敌,这岂不是差辈了? “怎么、白丫头不愿意?”丐叔瞅着姜白怪异的表情,便敞亮地问出来。 …算了,称呼亲哥的情敌为叔叔也没什么不好。 “哪能啊,丐叔~”想通的姜白乖巧地喊了声丐叔,声音甜腻,十分讨长辈欢心。 俩人相谈甚欢之余,今夏也如期赶来。 “什么?您是陆大人的堂爷爷?”今夏听完丐叔的吹牛,惊声感叹,瞥了眼一旁席地而坐的姜白,巧笑道,“那您知道这位是谁吗?” “白丫头姜白啊,还能是谁?”丐叔被问得满是疑惑。 “您被关在这一年多可能不知道。”今夏忍俊不禁,瞧着姜白满眼笑意,“她可是您的孙媳妇儿的!” “咳咳咳!什么?白丫头你…”丐叔被狠狠呛了一口,望着姜白说不上喜悦,更多的像吃惊。 “陆廷心狠手辣,你嫁过去了不是什么好事。”丐叔深深地叹口气,末了手还摸了摸姜白的小脑瓜。 姜白笑了笑,言语示意丐叔安心,兜兜转转终于引导俩人谈论起蓝玉簪的主线。 “丐叔,我们身上都没有开锁的工具,等我俩上去了,定会回来就您的!”今夏捏着手臂粗的铁链犯了难,只得出此下策。 “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们能陪我聊聊天,我已经很开心了,快走吧。”丐叔躺在床板上,认命般地口吻像是认定营救无望似的。 见状,姜白也回了丐叔一个安慰的摸头,“叔,您放心,我既能救您一次,就能救第二次。” “好,叔等着。”面对自家孙媳妇儿的承诺,丐叔虽未当真,但心底依旧暖流滑过,便爽朗地应下声来。 姜白与今夏作揖告辞,临走出门时,姜白嘱咐今夏将手铳的弹药装足。 “等会是会遇上危险吗,姜半仙?”今夏装好弹药不禁好奇地问道。 姜白点点头,煞有其事地朝今夏严肃说道,“信姜哥,得永生!” 第29章 聚众认亲 姜白与今夏在变幻的玄石墙中游走,不出半刻便碰上俩个身手敏捷的东瀛忍者。 “…这就是你说的得永生?”今夏望着俩柄直指她俩且锃光瓦亮的刀锋,不禁咽咽口水。 “还愣着干啥!再不跑我俩就真的得永生了!”姜白直接抓过今夏,转身就带人往迷宫深处蹿。 尽管今夏时不时驻足开枪,但鉴于她这专业十级人体描边大师的枪法,俩人依旧在迷宫逃亡。 奔走须臾,双方都累得够呛,终究在姜白与今夏跑进个死胡同的时候,今夏疲惫地躬下腰,喘着大气摆手道,“等、等一下,累死小爷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追了!” 姜白缓缓呼吸,紧接着今夏的话补充建议道,“呼!要不我们停战休息一分钟?一分钟之后再继续?” 闻言,俩倭寇对视一眼,顿感自己的职业素养受到了质疑,稳住呼吸,便立刻抽刀而起。 见状,今夏当机立断拔枪即发,空膛的手铳使今夏慌张,这却在姜白的意料之中,她迅速将今夏护入怀中,高声呐喊,“陆绎——!” 一柄利剑寻声而至,生生将俩名倭寇打晕倒地,知晓已安全的姜白松开禁锢在怀里的今夏,仰头望着跨步立在石板上的俊俏公子哥。 “哟?大人来得可真够早的。”姜白挑眉调侃道,说罢便直起腰,拍拍身上的灰。 陆绎一跃而下,眼底盛钵担心与微怒,连翘起的唇边都略显危险,“你倒是挺会倒打一耙啊。” 瞅着陆绎的神情,姜白心觉不妙,瞬间切换成讨好的态度,巧笑道,“哪得事啊,大人方才救了我,小女子报恩都来不及呢。”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夫人…”陆绎说话间朝姜白逐步逼近,直至将她抵在石板上,“千万、要想着还啊。” 瞅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陆绎,姜白故作无辜地眨眨眼,“还?我都已经以身相许了,大人还想让我怎么报恩?” 装作无意,陆绎俯身一瞬向姜白耳廓轻语,“还能生儿育女啊。” 瞧着陆绎又重新保持安全距离,姜白擒着笑意,装作若有所思地慢慢点头,“大人果真是会物尽其用啊!” 陆绎抬手弹了下姜白的额头,转身向今夏讯问案情,今夏便一通交代,还顺带着告诉陆绎遇见丐叔的事情。 “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替我全家谢谢你。”陆绎听闻直接剜了今夏眼,言语间皆是不爽。 “我没骗您陆大人!不信您问小白!”今夏瞧着陆绎不屑的眼神,干脆搬出了靠山。 姜白回望陆绎的讯问神情,点点头,同意道,“没错,你大爷。” 今夏心底咯噔一声,眼瞧周遭气氛开始胶着,顿时明白姜白的小心思,小白这语气!绝对是在故意骂街啊! 一把揪过姜白的脸蛋子,今夏干笑几声向陆绎解释道,“是堂爷爷!小白口误而已!陆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这小妮子一般见识!” 皮完一波,暗爽的姜白碍于今夏的揪脸威胁,立刻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同意她的和稀泥。 “行了,该走了。”陆绎虽睨了眼姜白,但带路时,依旧将她夹在他与今夏之间,保证安全。 不出半刻,仨人抵达密室,丐叔望着重返的人儿满心欢喜,“嘿!白丫头还挺守信用,真的来救叔了!” “叔!您猜我把谁给带过来啦!”姜白话完就一把挽过陆绎的手臂,像是献宝般地给丐叔瞅瞅。 丐叔瞧着面前的纤瘦小伙,忍不住向姜白小声劝说道,“白丫头啊,咱们玩归玩,别让陆家发现就行哈。” 姜白瞪大双眼,侧头对视上陆绎危险的目光,便一阵疯狂摇头,“叔在说什么啊!这是您堂孙儿陆绎!” “你爹是陆廷?你是他儿子?亲儿子?”丐叔发出灵魂三问,均得到姜白与今夏的肯定。 “哎哟喂!小伙长这么大了啊!”丐叔左瞧右看,话语间感叹万分。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是你堂孙儿?”陆绎蹙着眉梢,依旧对丐叔持怀疑态度。 “你叫陆绎,字言渊,你胳膊上还有颗痣对不对?”丐叔十分坦率,笑着向陆绎开口。 瞧着陆绎沉默不语,姜白替他点头同意,“对得上,都对得上。” “你见过他胳膊上的痣?”丐叔带着长辈特有的关怀,意味声长地问姜白。 面对令人怯羞的问题,姜白倒是无所畏惧,甚至还与陆绎对视一眼后,朝丐叔回答,“以后会见的。” 丐叔欣慰地点点头,“不错不错,看来日后陆家是有福喽!” “无论福祸,她都是我的妻。”陆绎扫了眼身旁的姜白,后看向丐叔冷语道,“这个爷爷我是不会叫的。” “嗯,叫爷爷都把我叫老了,既然丫头叫我叔,那你也喊叔好了。”丐叔也未同小辈争执,让了陆绎一步。 “不过你这长相吧…”丐叔瞧着陆绎纤瘦的身板,有些不满意。 这回姜白坐不住了,怎么着都要捍卫陆绎全京城少女梦的身份啊! “我们大人这长相没得说啊!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啊!”姜白讲得事头头是道,愤慨激昂。 “你倒是维护他,小词还整得一套接一套的。”丐叔畅意道。 乖巧一笑,姜白回望陆绎问道,“大人,要不先替丐叔把铁链解了?” 陆绎侧头瞥了眼姜白头顶的发簪,意味明显,眼神问话她‘为何不亲自解锁?’。 …害,这不是得按剧情让你见见丐叔吗?要不她早就逃出去了,还搁这受苦? 姜白讪讪地挠挠后脑勺,眼神飘忽顾左言他,陆绎也未为难她,上前瞬间将锁链斩断,动作快如闪电。 作为报答,丐叔领他们进入培育蓝玉簪的地窖,告知狂人的起源便是此花,还顺带讲起他与林菱医仙的两小无猜。 一旁的姜白听得是愁云惨淡,哎!她哥是要凉啊!隔着灭门深仇该如何追妻啊! 想到这,姜白不禁仰头瞧着身旁伫立的陆绎,此刻他的正满脸严肃认真地思考案情,她默然无声。 …我们之间又隔着多少天下大义呢? “怎么了?”陆绎蓦然回首,便瞧见姜白正盯着他发愣。 摇头示安,姜白回瞥眼入口处,轻声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名倭寇持刀直冲,陆绎抽刀上前,打斗间行云流水,片刻就将敌人拿下。 “这个图腾代表了什么!”刀柄死死抵住倭寇的胸口,陆绎严声质问再次出现的图腾,眼神狠绝令人发寒。 见倒地不起的倭寇闭口不言,陆绎笑得肆虐嚣张,“不说?我有的是时间陪你好好玩玩!” 刀锋刺骨,血肉破绽的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倭寇抽搐嘶哑着,姜白望着这一幕倒快意十足。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道理恒古不变。 今夏接受到陆绎的眼神指示,伸手便将姜白的眼睛蒙起来,面对这份异样的保护,姜白欣然接受。 尽管眼前漆黑,她依旧能听见倭寇更加痛苦的□□声,姜白大抵能猜到是陆绎旋转了插入胫骨的刀柄。 “你不想说,我们就继续,直到你想说为止。”耳边陆绎言语清冷,却堪比任何威胁,刺得人心颤。 倭寇终究是招了,图腾乃毛海峰部队所刻,蕴含称霸海域之意,如今藤梯被断但还有条小路可以下山。 当姜白眼前再次光明时,倭寇已晕厥,丐叔由于心中愧疚,选择将蓝玉簪当众烧毁。 四人再次返回石碑处,却发现井底有巨声回响,就在此时,关闭的井口突然被打开,一个黑影落了下来…是谢霄! 第30章 挡镖中毒 陆绎当机立断抬手便给了坠落的谢霄个缓冲,使得谢霄即使跌落在地也未受伤,反倒醒酒恢复意识。 今夏望着面前一幕,无奈扶额,“得,又来个被献祭的。” “啊?献祭?谁被献祭了?”谢霄满脸懵逼地寻问今夏。 姜白朝谢霄翻了个白眼,“您可憋说话了,留点时间晒晒你脑子里的水吧。” 谢霄接收完今夏的‘泄密’眼神,气急反笑互怼道,“嘿!同是天涯献祭人,谁能好过谁?要不要我善心大发,也帮你晒晒脑子?” 闲话聊完,鉴于目前井口被堵,众人顺势分析其他出路,眼前陆绎侃侃而谈八卦风水,肆意张扬的俊俏模样令姜白连连感叹。 果真是君子温玉,乱我心曲啊! “大家检查附近有什么机关。”陆绎推断出生路,便差他们寻觅打开泉眼与海眼的机关。 话音刚落,早已站在龙头机关旁的姜白干脆利索地摁下石凸处,生路既开,但任需选择。 “乖孙儿,这哪一个才是海眼啊?”丐叔瞅着玄石板两端的洞口为难万分。 感受到陆绎复杂的凝视,姜白暗知其中深意,忽略他对她方才迅速摁机关的疑惑部分,姜白郑重点头,“大人放心飞!嘉人永相随!” 闻言陆绎略显嫌弃,皱眉扫了眼故作乖巧的姜白,“飞就免了,你能乖乖跟紧我就行。” 滴溜过姜白的后颈,陆绎带人就往一侧的圆洞里跳,其他人陆续跟上逃出生天。 五人刚赶至龙胆村便遇见狂人袭村,无法见死不救,大家投身混战一致抗倭,然而姜白却是特例。 躲在高地树丛中的姜白,瞅着身边专注于吹哨的王麻子,心下叹气,她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瞬间夺过竹哨,姜白终是现身,挑眉轻笑道,“还吹呢?小朋友。” “你!”王麻子吃惊一瞬,眼瞧手中空无一物便懂得局势,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也没阻拦,姜白望着村落的狂人因无竹哨声的控制而暂时安全,倭寇却乘机领人潜伏在村子各地埋□□。 “丐叔——!”姜白怒嚎一声,简直用了她吃奶的力气喊出声来。 闻讯丐叔拿出杀手锏,在众目睽睽之下点燃了蓝玉簪,使得狂人停止动作,解救了众村民。 捂住鼻子,姜白赶到村落,头遭就碰见了蓝青玄。蓝青玄满是吃惊瞅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姜白,“小师妹?原来你还活着啊!” 姜白拧着绣眉,怎么听这句话都觉得不得劲,“合着您这意思,是盼着我去死?” “哪能啊!天赦贵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死亡的。”蓝青玄急忙否定后朝着姜白傻笑。 “你刚刚说什么?”首闻此说法,姜白蹙眉更深,心底思虑万千。 然而还未等蓝青玄回答,聊天就被族长胡截,石氏族长瞧着面前活蹦乱跳的姜白与谢霄满是怀疑,“你们分明已经献给神龙,又怎么会活着出来?” …得,这又来个盼她死的。 面对族长的质问,姜白直接一把揪过蓝青玄的耳朵,捏着怪腔道,“我的好师兄!该你好好解释了!” “唉唉唉!小师妹!我解释我解释!你轻点!”蓝青玄疼得呲牙咧嘴,挣开姜白的罪恶小手便同众人解释。 “这个…灾星和诅咒确实是我胡诹的,但我根据卦象推断,这里真的煞气极重,待久了必有血光之灾啊!” 姜白望着周遭一圈怒不可竭的众村民,表面平静心底却焦急不已,“我知道大家都很气愤,可这里真的很危险,我们必须赶紧撤离!” “不能走!这里是石氏一族世代守护的地方!若离开,我们便是对列祖列宗不敬!”族长瞬间驳回姜白的劝解,村民们也紧跟符合。 “难道列祖列宗比得过你们的生命吗?!”见村民依旧不为所动,姜白被气到发抖。 陆绎抬手稳了稳姜白的肩,示意她保持冷静。 “大人,倭寇在村内埋了大量的□□,我们需要人手去拆除。”深呼口气,姜白毫无保留地述说未来的关键伏笔。 此刻的姜白清醒无比,她不知这波操作能否挽救村民,但生命唯一,她顾不了那么多。 得知消息,陆绎眉蹙更甚,抬手抚上姜白的小脑袋,“如若有危险,你先护好自己,明白吗?” 姜白应下声,陆绎与族长互通消息共商对策,差部分村民去拆弹,其余人将晕厥的狂人集体拖进一方屋内让丐叔医治。 “毒素已入脑,就算戒了毒也难以恢复正常,虽不会伤人,但也怕是会痴傻一生。”丐叔诊断完也有些心灰意冷。 “叔,还有没有别的法子?”今夏一时无法接受此结果,询问最后的希望,丐叔才缓缓道出枫林坳有位故人,可能会解此毒。 就在此时,陆绎察觉周遭有异,所有人出门察看便撞见毛海峰带倭寇包围了村庄。 “锦衣卫陆大人,久仰。”毛海峰立剑直言,话间眼睛也扫了姜白一眼,像是看见什么猎物肥肉般,目光阴冷。 姜白被盯得脊背发凉,顺势躲进陆绎的身后避开视线。 …要命了!看这架势,毛海峰这狼人也是来刀她这预言家的了! “毛大当家一向只在沿海活动,这次偷摸来到扬州地界,我们锦衣卫竟无消息,您的本事可达通天啊。”陆绎冷言反讽,气场全开的模样又带些桀骜不驯。 寒暄试探过后,双方均知晓对方不会退步,此战无可避免,在毛海峰的一声今下中,杀戮开始了。 刀光剑影剑拔弩张,姜白自知战斗力低下,嘱咐完陆绎‘一切以自己的生命为先’便赶往今夏的身旁。 姜白是头一遭正面硬刚倭寇的攻击,亏得她初始技能已点亮,凭借尚佳的眼力,她也勉强能躲过倭寇的刀锋。 再一次踹开倭寇,姜白猛然发现自己的脚被顶得生疼,定睛一看,这回她彻底傻眼了! …靠!剧情爸爸你跟我玩这出? “不要与倭寇纠缠!他们身上绑了□□!”姜白直接吼出声来,霎时飞沙走石,爆炸声叠叠不休,由于担心她下意识地回望陆绎的方向。 然而她刚转过身,抬头便望见一枚六棱飞镖直冲她射来! 时间放慢奔走,恍惚间她望见一人影朝她极速闪现,姜白大脑一片空白,万般皆由直觉动作。 一脚踹开原本想挡在她面前的人影,姜白生生用身体接下飞镖。 “永乐!”以往清冷的声线,如今多了些许尘烟人情,是担忧是震惊?姜白已然没有心思去琢磨了。 身体垂然落入怀抱,费力睁开眼,她望着陆绎的宽眉比平日里蹙得更深了。 姜白胡乱抓过陆绎的手,逐字逐句地嘱咐着,“我腰间还有碎银,等会下暴雨,你记得买把伞…” 胸口猛地发疼,一股鲜血涌动至姜白喉间,她被呛得停下话语。 “…好,都听你的。”陆绎搂着怀里口吐鲜血的姜白,心急如焚却依旧保持冷静。 “小白!”今夏急忙跑来,瞧着满是血色的姜白大惊不已,“我和陆大人马上带你去找大夫!你再坚持一会啊!” “…没、没事,也就一点点疼…”颤巍地说完这句,姜白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嗯,也就亿点点疼。 第31章 逃出生天 神识未清,胸口虽疼痛难忍,但时不时地清凉湿润感印迹在伤口周遭,姜白的痛楚稍微有所缓解。 缓缓睁眼强光刺入,昏睡许久的她一时无法适应只得分泌泪水保护眼睛。 相隔水光潋滟,姜白瞧见个翩翩少年郎为她擦拭身体,他简单大方着件里衣,随着少年动作的幅度,她隐约能看见他右胸处赫然地剑刺伤,血色混合他纷乱的鬓发,竟透着股惨烈的美感。 “好些了吗?”姜白被眼前人的问候声拉回神,对上陆绎深沉的眸,她顿然明白他在担忧与自责。 “没事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姜白支起身出言安慰,可能由于方才平躺时视线受阻,如今半起身她才发现,自己正衣裳大开春光乍泄呢! 姜白满眼震惊,瞧了眼陆绎,却没发现半分欲望,他眼里竟全是心疼,她有些哀怨地望着自己白皙的胸口。 …啧,还给她留个肚兜?为啥不直接把她全扒算了! “伤口又疼了?”陆绎缓声询问她此时的满面愁容,眸底潋滟眸色温柔。 小眼睛一转,姜白突然开始哀嚎,“哎哟!疼啊!可疼了呢!” 姜白本想着撒娇卖惨求安慰,结果却迎来陆绎钢铁直男般的回应。 “这、这是什么?”姜白瞪大双眼瞧着陆绎手里的药丸,内心不禁警铃大作,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紫焱丹,吃了对你有好处。”陆绎语罢便要亲自喂她。 …她绝对不能吃紫炎丹!她这身体估计吃完就直接暴毙了! “大人啊,是药三分毒,现在我身体状况尚且未知,要不咱们还是等大夫来?”姜白干笑着朝陆绎打哈哈。 面对她怪异的反应,陆绎心底一沉,他神色复杂道,“永乐,你到底…” “小白!你醒啦!”恰巧此时,今夏端着水盆推门而入,打断了俩人对话。 姜白暗自松口气,招呼今夏过来坐下闲聊。 而今夏作为唯一健全的人哪能坐得住,给姜白擦完汗,又给陆绎简单地包扎完伤口才停歇下来。 “大人的伤怎么这么严重?”姜白瞧着陆绎隔着纱布都依稀渗血的伤口不禁发问。 按理说她都帮陆绎挡毒了,他不该伤得如此之重啊。 听到这,今夏不厚道地笑出声来,“这不是陆大人想英雄救美,却反被美人一脚踢开,诺,整好踹在陆大人的伤口上。” 美人姜白呆滞不止,陆绎重新穿戴后点点她的额头,“我无碍,可你不好撑,毛海峰的镖上涂了毒,只有抵达枫林坳,你的身体才有希望。” 表面点头,她大脑却在思量另一件事情,如今陆绎未中毒,战斗力比原剧情飙升的可不止一点点啊!她该如何保证剧情的正常发展呢? 倒不是姜白害怕失去先知的优势,而是先前剧情爸爸的操作太骚,她怕再不跟着剧情走又会徒生变故,毕竟看得见的危险总好过暗处的偷袭吧。 如何让陆绎束手就范?答案再明显不过。 趁着陆绎外出视察,今夏出门端吃食的空档,姜白扒着周围的桌椅板凳颤颤巍巍地向屋外挪步。 移步至目的地门外,姜白深呼口气,挂上职业笑容后,毫不犹豫推开房门,“毛大当家,别来无恙啊。” “呵!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兔子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了!”毛海峰纨绔地跨坐在位,眼瞧姜白孤身一人,于是讥讽着。 “我是来谈条件的。”开门见山,姜白说出此行目的。 毛海峰不以为然,挥挥手便让手下将她强摁在自己对坐,“想要解药?那你得把哥哥伺候舒服了,这样我才能考虑考虑啊?” “蓝玉簪毒有没有解药,这事我们都清楚。”姜白淡定自若,并未理会他的油腻调戏。 “毛大当家杀我是为了向严首辅讨赏吧。”姜白垂眼盯着横在自己脖颈的剑,浅笑道,“那不知大当家是否收到了小阁老的传讯?严大人可否要取我性命?” 毛海峰一愣,见状姜白便懂得她哥绝不可能杀她,明白这一点,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实不相瞒,你我皆为小阁老效力,你为大人谋财,我给大人求路。”她先是统一双方战略,然后接着胡诌,“奈何我与大人互生情愫,碍于世家敌对身份,我被严首辅否决,便有了今日这出。” “你是大人的相好?你有何证据?”毛海峰表情难言,内心疑虑。 “此次扬州之行乃陛下钦点,人尽皆知,如若大人真的要置我于死地,早该书信通知于你,何须数日之久却毫无音讯?”姜白对答如流,稳如老狗。 慌?在这个飞鸽传书的年代有什么好慌的,反正她哥也会护着她。 “我可以放过你,但他们端了我的窝!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毛海峰依旧不肯让步。 “我此行的目的就是隐匿在他们之间,他们身上还有大人要的东西,你这是在破坏大人的计划吗!”红白脸均唱完,姜白等他最后的答复。 坐了许久,毛海峰几经挣扎才让手下撤了刀,他慢慢开口,“你要我做什么?” “演戏。” 片刻后驻店门前,毛海峰带人将陆绎今夏与丐叔仨人团团围住,尽管陆绎今夏杀伐果决,但面对毛海峰特殊的威胁,几人也只得停下厮杀。 “我劝几位最好别动,不然刀剑无眼,伤了姜小姐可就罪过了。”毛海峰命手下带出被持刀抵脖的姜白戏谑道。 “你!”今夏虽气极,但也保持着冷静,“你放了她,其他的都好商量。” “我要你手里的东西。”毛海峰盯上了今夏的手铳,这次行动对他来说本就是亏本买卖,现在能捞一点是一点。 ——滋啦!——滋啦! 突然姜白猛地脑仁发疼,都顾不上横在脖子上的刀剑,她怵然抱头蹲地,利刃在她的下巴上划出了两道血痕。 哀毁骨立意识混沌,耳边的呼喊声她听得不真切,感官放空,姜白仿佛灵魂出窍,仅瞧得见面前犹如走马灯的画面。 “啊?为什么要我去啊!”仿欧式大床上,纤细的背影穿着睡衣,开口就是一顿抱怨,但手里的游戏手柄就没停下过。 与之对话的是个金发女人,金丝眼镜卡在她好看的眼睛前,一身经典小西服凸显完美身材,她撩完秀发道,“因为你花样多操作骚呗。” 金发女见瘫在床上地人依旧不动弹,紧接着补充着,“算加班工资!行了吧!” “永乐!”画面截然而止,姜白被一声怒吼声喊回神,晃晃悠悠地起身,她望见对面被倭寇拦截的陆绎眼睛竟红了几分。 揉揉太阳穴,姜白微笑示意陆绎自己已无碍,这边毛海峰着实吓得不轻,但依旧没接受到姜白‘结束演戏’的暗示,他也只得按原计划走。 毛海峰找借口将四人送至镇江边界,故作大意,他顺利扔了这几个烫手山芋,又派了些小喽啰追杀,自己的主力部队刻意与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 此时的姜白窝在陆绎怀里,一路逃亡她只字未言,脑海里单独考量之前诡异的画面。 虽说画面里睡衣女子未见其容貌,但光听那声音,那绝对是她自己!可她为何没有那段记忆?姜白不得而知,仅从如今的线索看来… …她的穿越,似乎不是个意外。 第32章 终抵枫林坳 按照与毛海峰的约定,姜白必须克制陆绎,不能打伤倭寇的主力部队。 “呼…大、大人,顺着藤蔓下悬崖,有条活路。”由于疼痛难忍,姜白已然没有精力思考许多,她大肆剧透,只求加速抵达枫林坳!她真的快疼疯了! 陆绎紧紧抱着姜白,怀中人冷汗挥下,沁湿了他与她之间微薄的衣物,转抱为搂,陆绎命今夏先行,仨人便齐齐跳了悬崖,不负众望,他们寻得一条生路。 “白丫头!”碧江边停泊处,丐叔打远处就开始担心姜白而呐喊着,匆匆赶来,丐叔伸手搭上她脖颈的脉搏处。 “快上船!她撑不了多久!”丐叔直截了当甩出结论,将仨人赶上船便朝终点进发。 碧波荡漾在滑动的竹竿下,湖面平静且诡异,姜白自知水底是些什么东西,从上船时她就在抑制自己吐血的冲动,甚至还用一角的裙摆捂住了嘴。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事实证明,你爸爸就是你爸爸,任由你千般万般闹,爸爸直接一巴掌把你拍回改革开放前。 突兀胸口一震,热流直冲上咽喉,鼻腔与嘴角纷纷溢出鲜血,姜白呛得不成模样,拼死咳嗽,她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没办法,姜白认命,只得松开捂住嘴的裙摆大口呼吸,毒血自然而然地滴落在竹筏上随水纹扩散,仿佛召唤生物的符咒。 “永乐!前辈再快点!”怀中人血染襦裙,陆绎焦急万分,安慰的话语无法抚平她的半分痛楚,他只得吩咐丐叔加速撑船。 湖面躁动,一时众多毒蛇竟聚于小小竹筏周遭,些许还顺势游上竹筏舔吮残血。 “蛇啊!怎么办!有蛇!”瞧见此景,今夏浑身发毛,瞬间魂飞上天,直起身就往船的中央退步躲避群蛇。 望着今夏崩溃的样儿,姜白嘱咐陆绎将自己抱去船尾,她费力地撕下染血的襦裙衣角一把扔进身后浮动的湖水。 身后以及周遭的花蛇猛地朝船后的湖水里游动,然而唯独竹筏上的毒蛇依旧不下去,不停扭动的蛇躯像是向她显摆一样,气得姜白半死。 ……行啊!你们好样的!看我怎么治你们! 心底暗自放下狠话,姜白加大力度,抽过头上的发簪就往手掌上扎,鲜血成股地流入竹筏后的湖水中消失殆尽。 果不其然,浓度的增加吸引了竹筏上原本不想脱离的毒蛇们,瞬间便没了踪影。 事件结束,姜白费力将身体重新转进陆绎怀里,假装闭眼休息修养身体,没再多说一句。 害,她还哪敢睁眼说话啊!估计这次枫林坳之行,她的所作所为都堪比神仙了!事事具知无所不能,她还是等什么时候自己编好理由再跟陆绎开口吧! 乏舟毕,四人至岸,丐叔言自己不能入内便开始同他们交代这林中危险,“这是石灰雄黄粉,你们把这个抹上,林里的毒物会忌惮许多。” 今夏半信半疑地接过药瓶,倒出药粉胡乱地往脸上以及脖颈上拍,“这样吗?” “……噗!”原本闭眼缩在陆绎怀里的姜白,只因偷偷睁眼偷看,就瞧见今夏将自己的脸活生生涂成了唱双簧的!活脱脱像一只白面粉娃娃! “伤成这样还有力气笑!”今夏假意生气唬她,身体却关心朝姜白走来给她亲自摸粉。 “别!我自己来就行!”姜白迅速接过今夏手里的药品开始往自己脸上抹,她可不希望自己也被涂成个如花。 给自己涂完粉,姜白顺势抬头瞧了瞧陆绎俊俏且干净的脸蛋,顿时不怀好意,她露出亲和的笑容,“哎呀!既然大人没有手空闲,那我就受累帮大人涂吧。” 陆绎盯着怀中人恶作剧般的得逞小笑容,纵使心底千般问题,也都压了下来,她开心便好,其他的…来日方长罢。 两坨脸蛋!一个鼻尖…哦!对了!还有眉心一点!完成! 这边姜白满意地看着自己稀世巨作,内心不禁感叹道,嗯!她真是个天才! 瞧着怀里人捧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死不撒手的模样,陆绎微低头沉声询问,“就这么好看吗?” 问题换来姜白小骄傲式的回答,小鸡脖往后一仰,“那可不!你可是我的宝啊!” 日光微熏,河畔的对视似含火花,星火燎原生生不息,它埋藏于内心的懵动,一下又一下,情起便再难覆灭。 仨人有惊无险地穿过枫林,发现一处小木屋,今夏打头领陆绎与姜白进来,头遭便碰见了一位白衣女子,似误落凡尘的仙子,不染高洁浑然天成。 “医仙娘娘!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医仙娘娘您救救她吧!”今夏循着药草香断定眼前如仙的人是他们寻找的目标。 林菱扫了眼仨人,不冷不热道,“我不是,你们请回吧。” 这边姜白忍不住了,她本想按原剧情走一遭,但奈何毒素猛烈,她全身生疼,连脑仁都在颤抖,她有预感,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 姜白伸手搭上今夏的肩,示意让她来谈话,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在地,姜白绷着脑子里最后一根弦道,“林大夫,我是姜白。” 姜白? 林菱心底一惊,望着姜白的面色痛苦严声道,“快扶她进来!” 彻底松口气,得知有救了,姜白脑子里绷紧的弦生生断开,连同她所有的感官也一同切断,姜白直接倒地不起,再次陷入了黑暗。 时间同意识一起混沌,恍惚间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咬到了伤口,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疼痛朝她席卷而来,毫不夸张,就算是她昏厥都能感受到身体在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感有些许缓解,姜白约莫感觉嘴唇贴上了个东西,酥酥软软,紧接着一股热流顺下她的口腔与喉咙。 ……嘶!好苦! 姜白本想紧闭双唇,不让液体继续流入,但贴着她嘴唇的东西就是不肯放过她,还硬生生把苦涩往她嘴里送! 嘿!我这暴脾气!事不过三,你看看你这都第几次了!今天姐姐我非得给你点colour看看! 姜白有些恼,张口就用力咬上了那个松软的罪魁祸首!感觉它在挣扎,她死不松口! …等等!这不会是… 穆然睁眼,姜白直视上一双干净好看的明眸,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脸颊,似乎连他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能看得清。 …陆、陆绎!!! 姜白猛地松开嘴,陆绎终是直起身,只是檀唇上破损的伤口流血不止。 “大、大人,我不是故意的。”老流氓姜白倒不脸红,只是有些心虚地望着陆绎的人工红唇。 “我没事,你…哪里有没有不舒服?”陆绎紧皱眉头,似乎心底有什么话,但他依旧选择了隐瞒。 姜白被问懵了,她摸了摸自己,的确没什么不舒服,“我没不舒…”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强烈的苦痛从她的胸口传来,不同于之前钻心的剧痛,这次像是有一列载满五十吨货物的卡车开着120迈直接压过自己! 她都没有来得及喊痛,意识瞬间消失!姜白不负众望地又晕了过去。 第33章 病情危急 再睁眼时窗外晴明,姜白垂眼望着守在床榻下的陆绎,他墨发散落,竟睡梦中眉头都不展。 …看来她身上是发生了什么。 姜白心底思索着,手不自觉的抚上陆绎眉心,本想轻轻替他抚平却没成想弄醒了他。 “好点了吗?”陆绎低沉着嗓音,温柔的不似往常,那声音里多了些悲怆与绝望?她一时也猜不准。 点点头,姜白盯了陆绎许久,对视中她明白问陆绎是白搭,既然他上次选择的隐瞒,那这次也必然会守口如瓶。 “帮我叫林大夫过来。” “林大夫在熬药,有什么事你同我说。”陆绎的推脱在姜白意料之中,如此便更可知她身体的确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故。 “帮我叫林大夫过来。” 不同于上句的轻声柔和,姜白鲜少对陆绎如此严肃,掷地有声的话语无一不告知他,她有权利知道所发生的一切。 俩人的对峙中终究是陆绎败下阵来,空旷的房间里仅留有姜白与林菱,她卧榻而言,“林大夫,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我的身体到底如何。” 先是寂寂无声的沉默,接着林菱眼底的光肉眼可见的消失了,她说,“这毒换做是习武之人,尚可有一线生机,但你的身体连解药都承受不住,换句话说……” “你,必死无疑。” 不是陆绎的希望渺茫,也不是今夏的一息尚存,而是必死无疑吗? 姜白微微叹口气,得!合着她就是把自己给作死了呗? “我医过许多人,得知自己死讯后哭闹痴傻的不少,唯独你这样的,我倒是第一次见。”林菱细细盯着姜白的每一个表情,却皆出乎意料。 听闻姜白没有回话,只闭眼揉了揉眉心问道,“林大夫,我还能活多久?” “如若不治,卧榻一年病逝,如若喝药,还有一碗便会暴毙而亡。”林菱没有撒谎,她永远将最残酷的真相解剖在你面前供你选择。 原本于陆绎的活路在她面前竟变成了死路,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中间有个二百五!姜白就是那个作死的二百五! “我喝药。”姜白终究选择抱紧剧情爸爸的大腿,怎么选都是个死,要真让她卧榻疼一年,她宁愿选择当场暴毙! 得知她的选择,林菱退出房间着手去准备了,而门外一直伫立的人缓缓走近,他只拥着姜白,沉默不言。 “带我出去走走吧,这里太闷了。”姜白轻拍陆绎的后背,轻声开口如同个哄孩子一般。 刚出房门,眼前绿植环绕好风景,草药香扑鼻而来,望着面前的空旷地,姜白突然眼前一亮,她激动地戳戳陆绎,“大人!我想看旋风小陀螺!” 从穿越至今,阴差阳错间她从未亲眼看见过陆绎的旋转跳跃闭着眼,不行!太亏了!她死也得看一次! 瞧着陆绎些许不知所云的模样,姜白只好肢体比划,“哎呀!就是那个!可以空中转圈的那个!” “好,你等着。”陆绎将姜白安置在石凳上,自己纵身飞跃至桃树下。 凉风袭过,桃花瓣飘零左右,她瞧见了心心念念的旋转飞身,比她所知的都要久,陆绎似乎拼了命的强迫自己滞留空中。 一次两次…五次十次…到最后姜白也记不清陆绎究竟跃了多少,只是就明眼瞧着,她的眼泪却开始纷纷扬扬。 是啊,她若走了,陆绎该怎么办啊。 擦干眼泪,姜白唤陆绎过来坐下,她安静地望着眼前人,一袭素衣也撩人心弦,她的小手光明正大地摸上陆绎的脸颊,“大人真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陆绎紧紧扣住姜白附在他脸上的手,像是怕她瞬间消失了似的,“好看就多看,看一辈子。” …一辈子吗? 姜白没有应声,她不敢托付可能破碎的梦境给陆绎,如果他带着无尽的希望度过余生,她怎么舍得。 “永乐你听我说,这世上没有确凿的事,你不能放弃知道吗!林大夫治不了我们就去杭州!杭州不行还有南直隶…”陆绎眼眶逐渐泛红,抓着姜白的手开始收紧。 他在慌乱,一目了然的慌乱。 雾气泛起,姜白终于泣不成声,“我不想死陆绎,我还没看你穿紫色的飞鱼服,我还想看你白衣飘飘的模样,还有大红的喜服,我还没跟你成婚呢!” “穿,你好好活着,我日后都穿给你看。”陆绎细细抹去姜白眼睑的泪水,稚语诉誓言,绝望中的希望。 胡乱地点头,姜白哽咽不止,赌吗?赌在必死无疑中存活的希望? 房间里,姜白独自书写信件,头脑风暴着她拼命回忆接下来所有的剧情,许久后,她梳理出保全人数最多的线路,一字不落全部写下。 漆黑的夜在无声叫嚣,推门进来的是陆绎,房间里仅有他们俩人,姜白坐在床头瞧着陆绎手里的汤药,仿佛他端来的是命运。 “闻着都好苦,不提前给我准备点蜜饯吗?”姜白捏着鼻子朝陆绎撒娇。 明白她的宽慰,陆绎坐在床帏旁摸了摸姜白的小脑袋,“如果苦,我陪你苦。” “谁要你陪我苦!”姜白强势地捏上陆绎的脸蛋,凶神恶煞地开口,“你必须给我甜听见没!” 说完姜白接过陆绎手中的药一口就闷了下去,趁着药效还没开始,她快速对陆绎道,“桌上的匣子里我放了书信,上面标明了打开时间,如果我走了,请你一定要照做!不论原因也要照做!” 在这困境里,是陆绎给了她赌的勇气,但她必须给他留有退路,万丈深渊她一人去跳足矣。 剧痛入骨痛楚夺命,姜白四肢不自觉地颤抖,她已然分不清身体到底哪里更疼,大脑都疼麻了,真的就差七窍流血了。 耳边的呼叫声,她听得不真切,意识恍惚回到起点,一阵电流声在姜白脑海浮动。 “——兹啦!警告!警告!…系统异常!…连接断开!体验时间剩余…” …那是什么声音? 屋内众人齐聚,林菱摁在姜白脉搏的手轻微颤抖,她缓缓起身朝身后所有人艰难开口,“姜白她,气数已尽。” 第34章 起死回生 意识缓缓复苏,姜白顿感鼻翼被蒙无法呼吸,脑海同身体开始挣扎,终于她用力一把掀开盖住全身的白布,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呼!好家伙!差点没把姐姐我给憋死! 大脑还无反应,姜白猝入炽热滚烫的怀抱,肩头湿润唤醒呆滞,那人双臂环紧像是要把她镶嵌至灵魂,刻骨生疼。 “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耳畔递来磁音,声声慢漩深不见底,只听他说,“我不问也不再疑,只要你能回来。” 不知所措,姜白昂首凝望眼前六人的眼睑闪烁白衣丧服,心底一顿,什么意思?她先前是死了吗? 姜白轻拍陆绎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她安慰他全部的支离破碎,哄孩童般开口,“祸害遗千年,都还没祸害够你呢,我怎么舍得走啊。” 众人破涕为笑,姜白却注意到手腕处纤细冰凉的触感,她垂眸望着紧绑腕处的手链,每颗铂金珠子都在眼底熠熠生辉,极尽透明的琴弦似亦系上她心头的幼鹿,扯动心扉。 退出怀抱,她跌进了陆绎猩红的眼眸,泪痕已消失殆尽,残余沾染的泪水久久未落… 除却剧中画面,姜白头遭瞧见陆绎落泪,曾经那样一位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俊俏郎,如今却褪去隐忍,在她面前崩溃的不成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着自己到底何德何能与这样如仙般地人相爱相知? 陆绎捧着姜白的脸慢慢靠近,直至双额相抵,眼眸全是她一人,他终于笑了,安心又难舍的笑容。 “对了!匣子里的信还没看吧?”姜白猛然想起她所写下的计划书。 轻摇头,陆绎将她鬓角散乱的头发轻轻地别至耳后,“没有,你说要按时间拆信封,时间还没到。” 姜白急忙找今夏要了个火,就着匣子将信件全部烧毁,毕竟再过不久毛海峰就要抵达枫林坳了,这东西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咕噜——咕噜——”忙完这些事,屋里突兀一阵怪声,姜白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对上所有人的目光,“那啥,我肚子说它饿了…” 一个生理的反应激活了整个屋子的气氛,终于不再死气沉沉,众人开始为姜白的起死回生而庆祝,而这奇迹也成了他们自觉的闭口不谈。 晌午刚过,长桌前佳肴满满,八人落座,姜白紧靠陆绎而居,陆绎将第一口菜肴夹至姜白碗前,“来,多吃点。” 姜白瞅着眼底的菜,鬼主意顿时开始乱窜,她捏着筷子的手突然一松,矫揉造作道,“哎呀!筷子好重!人家抬不起来嘛!” 话里话外意味明显,陆绎夹起时蔬贴心地往姜白嘴里送,惹得其余人一阵鸡皮疙瘩狂起,太腻歪了!呕! 一片祥和,大家吃喝嬉闹着时,姜白凝望眼前的盛宴,嘴角只是本能性地勾着,笑不达意。 从先前严世蕃折扇上的刻痕,到突兀出现的画面,以及她死亡时听见的机械声…太多蛛丝马迹在透露,她绝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而且很有可能,她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 而且那句‘体验时间剩余’…这是游戏吗?她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她第一反应便是电视剧的结局,是不是一切皆在结局戛然而止?那接下来呢?她会去哪里? 细思极恐,她生生中断恐怖的想法,姜白瞅着陆绎灵动的双眸,像是害怕她再次消失,陆绎目光紧紧跟随姜白的一举一动。 惹得姜白笑颜晏晏,怎么?她吃个饭是会被外星人抓走吗? “难道大人不喜吃饭,喜吃人?”姜白对上陆绎仿若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视线问着。 “吃人,还喜吃姜呢。”陆绎又喂了口姜白吃食,翘起唇角笑得张扬。 听完,老流氓姜白立刻撅起小嘴朝陆绎大放厥词,“那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陆绎轻笑出声,上手就揪住姜白嘟起的小嘴,“先好好吃饭,乖。” “噢,好叭!”姜白不情愿地收回小猪嘴,乖乖地享受陆绎的喂食。 面前岁月静好,上官曦心生羡慕,她苦笑间瞥了眼身旁不为所动的谢霄,“陆大人如此宠着姜小姐,真是羡煞旁人啊。” “不顾及颜面,也不计较言语。”上官曦沉心询问,“只是不知对陆大人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情。”陆绎眼眸深深框住姜白,灵动琉光蕴含春水,他缓缓解释,“情义,亦是情谊。” 那一瞬间,姜白心底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她蓦地捧住陆绎的脸,趁其不备便吻了上去。 陆绎惊愕地微张着嘴,视线落在眼前人密长如小扇的睫毛上,只见她不舍地饶恕他的唇瓣,红晕不自然地爬上脸颊,似娇羞似慌乱,她说,“这不能怪我,是你先诱.惑我的。” 他笑了,仿若春暖花开时万物复苏的动人心魄,他擦拭她嘴角的食物残渣,无奈又宠溺,“轻薄人,你还有理了?” 桌前众人起哄闹腾,林菱询问起杨岳家父的姓名,随后又否定了这微小的可能,而谢霄对今夏持之以恒的献殷勤,也让上官曦与大杨先后离桌。 其余人闲聊片刻,突然丐叔猛然端杯掷酒,护过林菱就往一处退,“谁!出来!” 还没等不速之客的登场,姜白乘机溜进早已确定的地点,本要逃离的林菱突然止步,“等一下!我的医经还在房间!” “不用找了!医经在我这!”姜白在陆绎的掩护下冲出房间,怀里正卷着本厚厚的古籍。 见一众人逃跑,毛海峰高声命令手下活捉姜白与林菱,大家却在枫林坳深处被围堵,幸得林菱豢养的毒蛇,它们开始袭击倭寇,毛海峰只好下令撤退。 最终大家脱离危险,除却大杨与上官曦俩人未见踪影,众人商议先回扬州再派人寻找,林菱与丐叔也随大家一同去了扬州。 驿站内,今夏与谢霄去往乌安帮放找人的消息,其他人便在此休憩。 两封飞鸽传书至此,圣上因服用元明大师炼制的丹药而龙体受损,信中写道务必将人押送至京。 “兹事体大,我们不能等了,即刻出发。”陆绎吩咐岑福着手准备去丹青阁的物品。 他回身便看见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啃点心的姜白,陆绎轻笑一声问道,“陈静萍擢升大理寺右少卿,你不应该开心吗?” “开心啊,我不正吃点心庆祝呢吗?”姜白淡然回话,她盯着陆绎的眼神逐步开始小猥.琐,“但如果我能看你换官服,我就更开心了!” 姜白跟献宝似的抱着整齐叠在床边的大红飞鱼服,笑得跟个花园宝宝一样,就等陆大爷赏脸出卖.色.相搏她开心了。 陆绎垂眼轻笑,缓缓扯开衣带,修长的骨节性感又撩人,一切动作皆在放慢,一帧一帧仿若勾魂摄魄的男妖精。 最终姜白捂着血液喷涌而出的鼻子,两眼放空,慢吞吞地挪出陆绎的房间… …太刺激了!这身材!她顶不住啊! 第35章 初入丹青阁 青天白日里丹青阁围栏前聚集了不少民众,打远处便能听见了群众的怒骂声,更有甚者还扔烂菜叶或者臭鸡蛋。 陆绎虽疑,但依旧命锦衣卫遣散了群众。 “原来你就是押送我师傅的锦衣卫?”蓝青玄匆忙赶来,瞧见陆绎与身后躲着的人影,笑容和善,“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相互介绍寒暄,见双方在谈公务,姜白朝元明大师点头示礼后,安分守己地躲在陆绎身后默不出声。 “姜小姐此次前来,是看望小蓝的吧?”元明大师突然的问候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于她身上。 哦~原来她和蓝青玄以及元明大师之前见过或者是认识啊,但听大师这客气的态度,她与元明大师之间应该不太熟。但是蓝青玄… 想着姜白皱眉瞧着面前异常乖巧的蓝青玄,呵!好家伙!这货之前就是在玩她啊!认识她居然不点破? 洋装淡定,姜白故作老成地回话,“是啊,看着小蓝如今的模样,我也就放心了。” “既是姜小姐托付之人,老朽自当尽力照顾。”元明大师挂起正派的做派结束了与姜白之间的对话,开始同陆绎商量上京的事情。 极尽推脱,元明大师终于得偿所愿,可以逗留几天再随陆绎赶往京城,他们就被安排进丹青阁休整。 “为解这身毒,小师妹吃了不少苦吧?”石板路上,蓝青玄慰问起姜白的状况。 果断摇头,她顺势牵过陆绎的手,攥紧不松,她说,“不苦啊,挺甜的。” 陆绎抿紧唇边未说话,只是牵着姜白的手愈发得紧了,而一旁的蓝青玄则是直接翻了个白眼,得!他就是嘴欠!何必多问这一句呢? 吃一堑长一智,从大门到厢房,蓝青玄再也没有问过姜白一句,一路上倒是和陆绎相谈甚欢。 刚推开厢房的门,小新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直接抱上蓝青玄的腿,一口一个师傅,叫得亲热。 回过头小新才发现,这里多了两个大活人,他转身又抱住姜白的大腿,“师娘?你来了啊!”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姜白当场裂开,她都没敢转头瞧陆绎是什么表情,揪起小新的脸蛋子,开口哄道,“乖,叫小师姑,一会小师姑给你买糖吃。” 小新努力想扒开姜白的恶魔之手,半晌未果又委屈巴巴,“可、可我觉得姐姐和师傅挺配的啊,姐姐不是还救过师傅的命嘛。” 绕是姜白觉得好笑,这小屁孩年纪轻轻怎么尽想着情情爱爱。 她蹲下身与小新平视,逗他好玩,“可你家师傅是位方士,要是为我再入凡尘,你可就没有师傅了哦。” “我没事!”小新表情立刻变得大义凌然,小手抓着她死不松手,“为了师傅的幸福!我怎么样都可以!”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蓝青玄一把薅过小新,直接用手堵住了他的嘴,笑得尤为尴尬。 “那什么,陆大人和小师、咳咳!姜小姐不用放在心上,小孩子瞎说的。”迫于陆绎的眼神威慑,怂怂的蓝青玄生生改口成疏离的称谓。 “陆大人,陆夫人,门口有个叫袁今夏的要见二位。”门外有人通报才缓解了四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气氛。 “走走走!今夏还在门口等我们呢!”姜白急忙推搡着脸黑的陆绎出了房间,末了也不忘偷偷回身踢蓝青玄一脚。 接过今夏与谢霄,众人回到了房间商议正事,今夏告知陆绎今日在扬州大街碰见毛海峰与私会翟兰叶的事情,而后大家便也各自回房休息了。 更深月色,厢房里姜白独自一人坐立不安,她不知道是否该阻止二胖师傅的死亡,如果真的阻止成功了,后续剧情完全没办法展开。 考量半晌,姜白还是选择救人,生命终究抵过万千,她偷摸刚推开门,迎面就与蓝青玄碰了个正着。 “小师…姜小姐,我有要事告知。”蓝青玄称呼一顿,后又改口。 “有事等会说,我现在没空。”姜白拒绝的很干脆,没办法,她赶着救人啊! 说完姜白就打算直接往门外冲,不成想却被蓝青玄一把拉住,回过头,她看见蓝青玄鲜少如此严肃认真,只听他说,“是关于你的,我只能现在说。” 最终她选择了蓝青玄,厢房的矮桌前,俩人促膝而坐,只见他从怀里抽出个略微发黄的旧信封,缓缓递至她手边。 姜白接过拆开,里面仅有一张信纸,没有长篇大段诗篇嘱语,有的只是一个词,却让她冷汗挥下沁湿脊骨… …‘end’ 这是‘结局’的英文,其实如若只是这样倒有千般万般种含义,可这明晃晃的白纸黑字,无一不在诉说这是我自己写的,这、这是我的字啊! 如果是我写下的,那便只有那一个解释,那个我最不想承认的可能。 结局,一切皆在结局戛然而止,没有未来。 “这是从前的我给你的?”深呼吸,姜白努力缓解自己此刻的呼吸困难。 蓝青玄应下声,“你特意嘱咐我,如果你将来抵达丹青阁,这封信一定要在第一天夜里给你。” 紧皱眉梢,姜白直接将手中攥着的信扔进一旁的焚香盒里,慢慢瞧着它消失殆尽粉末成灰。 “谢谢你。”看似平淡的语气下流动些什么,姜白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就这么跪坐着,似出神似思索。 蓝青玄望着姜白一系列怪异的神态也未吃惊,垂下眼,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轻轻开口,“何谈谢,我欠你的永远都还不完。” “救命啊!来人啊!二胖叔叔他不行了!”小新颤抖的尖叫声打破诡异的平静,姜白回过神,俩人对视一眼后立刻奔向声音来源。 众人赶至房间,但这里早已没有尸体的踪影,仅留股刺鼻的腐烂气味,小新说他看师叔身体不适前来送粥,却看到师叔倒下的身影,且隐约看到了个人影,听完这些,三瘦师傅受惊晕倒在地。 “没事,有我在。”陆绎瞥了眼面色难看的姜白,将她拉至自己身后,只身挡住了她视线内一切的污浊。 姜白垂头抵在陆绎后背,眼眶里的泪水兜兜转转,她怎么可能为所知的剧情害怕啊,她恐惧的是自己失去与陆绎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权利。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我不能留陆绎一个人啊…他会疯的… 耳畔是小新哭闹的声音,姜白侧头凝望蓝青玄正认真安慰害怕的小新,一个念头涌上脑海。 “小新别怕,姐姐今晚陪你睡好不好?”姜白退出陆绎的遮挡,蹲下细细抹去小新脸颊上的泪痕。 没再管案发现场的种种,她领着小新回房休息,房间里姜白郑重询问,“小新,为了师傅的幸福,你是不是可以做任何事情?” 点点头,小新稚语承诺,“是的!小师姑你直接跟我说吧!” 姜白笑得真挚,她摸了摸小新毛茸茸的脑袋,“幸苦了小新,小师姑会尽全力护住师傅的。” 第36章 营救小新 “怎么回事?”蓝青玄最后一个赶到小新房间,床榻旁围了一圈人,所有人的关注焦点都在小新身上。 小新虚弱地躺在床上痛苦的哼唧,经林大夫的诊断,小新是左手骨折。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跟小新在水池边嬉闹,一时没看住,他就摔倒了,是我没有照顾好小新。”守在一侧的姜白先发制人,语气里充满难过与自责。 蓝青玄满是复杂,说责怪却狠不下心说她一句不好,只得祈求林菱给小新固定伤口,再配些药石。 见状,姜白立刻拦下蓝青玄,开口提及她的最终目的,“孩子骨折不是小病,这里药石又不全,还是把小新送下山治病吧。” 开什么玩笑?小新要是被治好了,接下来可就是丢命了好吗? 姜白猛然抓过林菱的手,暗地里使劲拼命地摁着,林菱再傻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她配合着姜白打谎。 “既然林大夫都开口了,小新的病又拖不得,还劳烦陆大人备车将孩子送下山吧。”元明突然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惹得姜白内心口吐芬芳。 啧,这元明真的狗,同意小新下山既化解了自己被揭穿的风险,又不用再冒险去杀人灭口,一举两得啊! 不过她算的就是这一步,给元明留条活路即是给小新留条命。 一旁的陆绎只轻扫了眼故作深痛的姜白,转身便吩咐下属前去备车。 丹青阁门前马车已至,岑福将小新安置上车后,再次下马接受姜白的再三叮嘱,“请一定要选信得过的人守着小新,拜托了!” 说实话,岑福吓了一跳,除却对他家大人,他鲜少见夫人如此郑重,点点头,岑福领命亲自送小新下山。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姜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差点倒在地上,幸亏一直紧跟身后的陆绎接住了她。 “怎么了?是生病了吗?”陆绎伸手探了探姜白的额头,害怕她沾水染上风寒。 而姜白顺势环住陆绎的脖颈,一脸没事人的模样撒着娇,“哎呀,人家的头好晕啊,需要大人亲亲才能好呢~” 面对自己夫人的公然调戏,陆绎竟愈发的习惯了,他轻捏住姜白的小脸蛋子,低沉的嗓音醉人心扉,“你到底是跟谁学坏的?女孩子要矜持点,知道吗?” 此回答惹得姜白不快,她直接朝陆绎的檀唇快速嘬了一口,像是挑战权威,姜白环着陆绎的手更紧了,“我知道啊,可怎么办呢大人,我望着你只有冲动…” …她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吗?怎么总喜欢用情话撩人? 陆绎忍俊不禁,一把圈住企图逃跑的姜白,他将拥着她,唇轻触姜白小巧的耳廓,一张一合令她心底发痒,他说,“永乐啊,不欺负你,已经是我克制的极限了。” 笑颜如花,姜白搂过陆绎的胳膊,故作柔弱地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她挑眉道,“那小女子在此谢过大人不欺之恩。” 绿荫环抱漆墙,炙热的阳光下俩宜人的身影并肩而走,渐行渐远。 夜晚陆绎从元明大师的房间出来后,刚打算回房便碰见了守在自己门外的蓝青玄,于是问道,“怎么不进去?永乐在里面。” 蓝青玄抱着怀里的食盒,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其实,我就是被她赶出来的。” 陆绎虽不解,但依旧还是让蓝青玄进房间说话。 陆绎刚推门,迎面就是一个软枕朝他扔了过来,此时还伴随着姜白的怒斥,“蓝骗子!你就那么信任你师傅吗?我就说他一句不好,你都能跟我争起来!你…” “…大人,我错了。”话说一半,姜白瞅见进来的是陆绎后急忙收起自己泼妇的一面,乖乖站好表情无辜。 陆绎将手里的枕头放在一旁,招呼蓝青玄坐下,姜白则乖乖地给沏茶,就死活不给蓝青玄好脸色。 “陆大人,我师傅他性格温和,乐善好施,潜心修行!我肯定是有人背地里偷偷地下毒!想陷害我师傅啊!” 眼瞧蓝青玄说明来意,陆绎摇头轻笑道,“你就这么相信你师傅?” “师傅他对我来说,就好比再生父母…”提及元明大师,蓝青玄突然温柔,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白横插一脚。 “那你刚刚还说,是我把你引渡给元明的呢?你怎么不把我当再生父母啊?”姜白犀利发问,就差没在脸上写‘叫爸爸’仨字了。 蓝青玄一时语噎,他默默回想起自己落魄街头时突然出现的妙龄少女,那时的他年少无知,本以为面前慈眉善目的女孩是他的救赎,却没成想是个巨坑。 女孩气喘吁吁,二话没说就把他带上了马车,少时的感情最为纯真,一路上游山玩水相谈甚欢,少时的他很快就喜欢上女孩,结果呢? 在蓝青玄最喜欢姜白的时候,她直接送他出红尘,当了个方士?! 嗯?请问这谁受得了?还再生父母?再见面时,他只想锤她一顿! “可憋说话了,你见过哪个父母忘记自己孩子的?”蓝青玄给了姜白一记白眼。 姜白被怼得一时心虚,只得委屈巴巴地嘟囔,“那你后来还主动认我做师妹了呢,这么看我也算你半个恩人,怎么就唯他个元明这么特殊…” 念得头疼,蓝青玄嫌弃地瞟了眼姜白,后又问陆绎,“陆大人,这烤鸡您不收,那给姜小姐不算是行贿吧?” 望着蓝青玄离去的背影和桌子上留下的烤鸡,姜白作势回房,刚起身就听见身旁陆绎开口,“在这歇下吧,外面不安全,你在这,我能放心些。” ……留宿?好、好刺激的亚子! 姜白立刻又端坐回去,转身双手撑头望着陆绎,她乖巧地问道,“大人饿了吗?” “还好,怎么你饿了?”陆绎有些许疑惑地回问。 摇摇头,她笑容纯洁,“如若大人饿了,就吃了我吧。” 闻言,陆绎抿唇掩笑,伸手抚上姜白的下颚,拇指摩挲些她的唇瓣,万分温柔,“待我们成婚后,我日日都不会放过你。” 逐渐接近,陆绎轻轻一吻印在姜白的白净额头,瞬间如触电般呼吸一窒,她全身酥酥麻麻。 姜白有些错愕,她曾吻过陆绎,每一次皆截然不同,而方才这个身穿飞鱼服的男人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以最温柔的方式呵护她,绝不侵犯爱意真挚。 眼前的男人见过世间薄凉人性惨淡,手上沾着鲜血淋漓,即便本该作为冷血无情的锦衣卫,可他偏偏将独有的深情给了她。 “陆言渊,遇见你,我这一生都值了。” 所以…我会竭尽全力给你幸福,无论代价是何。 第37章 神智退化 直到次日深夜再无人死亡,一切似乎都显得风平浪静,蓝青玄按剧情邀请陆绎去元明的房间,只是这次小蓝并无太大的悲伤。 一旁的姜白目送陆绎离去,没有任何阻拦,只是默默地退出房间并关上门,她知道再过片刻出现在房间里的便是陆十三。 果不其然,隔壁陆绎的厢房突然传出今夏的惊呼,大家匆匆赶来,而姜白丝毫不担心的模样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众人将陆绎安置在床榻后,姜白让大家回房休息。 门外岑福守着,门内姜白褪去陆绎身上繁重的官服,细细擦拭他额头冒出的汗水,陆绎似乎睡得不安稳,从先前喃喃自语的‘永乐’转为‘阿德’。 姜白轻轻拍着陆绎的侧肩,如同哄个孩童,一下又一下,温柔又心安,陆绎的悲伤似乎抚平了些许,他安然地睡着。 清晨阳光尚好,陆十三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趴在他床榻旁的陌生女子,她睡得香甜,连他起身都没发现,啧,这个人真笨。 陆十三直接抓过她的手腕往身后一别,姜白生生给疼醒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人伴着浓浓的少年音开口了,“你是谁!在我房间干嘛!” “嘶——!疼疼疼!我是岑阿福未过门的妻子!”姜白的瞎话张口就来。 陆十三闻言一愣,显然是被姜白的回答惊到了,他半信半疑地问道,“岑阿福未过门的妻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阿福总不见得什么事都要同你汇报吧,你先放开我,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好说歹说,陆十三终于放过了姜白。 “不对!你是岑阿福的妻子怎么会跑来照顾我?”聪明如陆十三,他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掐住姜白的脖颈,差点没给她掐窒息。 正好碰上岑福与今夏进门,撞见这幅光景,俩局外人显然吃了一惊。 岑福与今夏刚想上前阻拦就听见陆十三朝岑福问话,“岑阿福,这人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啊?”岑福满脑袋小问号,虽说他知道现在情况不对,但这问题也太送命了吧!如果答应,他家大人往后还能放过自己吗?可如果不答应…… 姜白此时的眼神都快活剐了岑福,她快被陆十三这个死小孩掐死了好吗! “大人您先冷静!先把手松开!”岑福本想避开送命题,可见陆十三依旧不放手,眼看姜白脸都青了,算了!为了他家大人日后的幸福!他豁出去了!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大人您先松手!”得到岑福肯定的回答,陆十三才缓缓松开姜白。 这边姜白还喘着粗气就被其余俩人拉出房间,经过简单的讯问,仨人推断出陆绎的记忆回到了七年前。 经林菱的看诊,陆绎患上了癔症,好不容易给陆十三开了几副药,然而如何劝孩子喝药又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这不,下午陆十三这个死孩子又和姜白杠上了。 “我为什么要喝药?我又没生病。”房间里,陆十三正在抄书,依旧倔强如初,誓死不喝药。 姜白端着药满是头疼,望着故意不理她的陆十三,她只得认命地拿出杀手锏,“陆言渊,如果你喝药,我就把手环还给你。” “我的手环!怎么在你这里?”陆十三盯着姜白的手腕,眼睛都直了,而后又一脸怀疑地看着她,“我怎么知道你药里有没有下毒。” 姜白听完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聪明!就是下毒了!所以你到底喝不喝?不喝我就走了?” 呵,死小孩,姐姐我还治不了你了? 眼看姜白作势要走,陆十三又急又气,他得把手链拿回来!想着他端起药碗一口闷下,瞬间伸出手就要她归还手链。 姜白突然笑盈盈地瞅着面前傲娇的陆十三,怎么觉着逗他是件快乐的事情呢? 挑起眉梢,姜白故作无辜,“可是怎么办呢?我突然反悔了。” “你怎么能这样!做人要言而有信的!”陆十三直接炸毛,几次伸手够手环都被她完美避开。 “那你再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手环给你。”姜白得寸进尺换来陆十三的不满,死小孩倔强地扭头不回话,她只能软下态度哄,“生气啦?” “我怎么知道你还会不会反悔。”小孩语气满是委屈,任谁听了都觉得姜白是个欺负孩子的坏姐姐。 瞅着死小孩松了口,姜白再接再厉道,“不会的!我发誓!如果我反悔,就让我不能嫁给阿福!怎么样?” 陆十三快速瞥了眼姜白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再同她置气,“你要我干什么?” 姜白笑颜如花,“写信,送给七年后的陆绎。” 绿林深处,陆十三手起刀落,年纪轻轻便练就一套好刀法,绣春刀在他手中得心应手。 而一旁的姜白微微发愣,曾经觉得帅气的一幕,如今看来竟有些心疼,原来陆绎的十三岁是这样的吗?仿佛连同所有的欢声笑语都与母亲一起逝去。 “看来陆施主恢复的不错啊。”元明假意前来探望陆绎,本想让他吃下加重病情的丹药,可元明唤了几声,陆绎都没理会他。 “陆言渊,过来。”姜白朝陆十三招招手,他便收起刀走了过来,她亲手给他喂下丹药而后带他离开。 丹青阁一角,众人齐聚商量对策,本来丐叔还在担心自己乖孙儿怎么还没恢复,结果谢憨憨不知道从哪里整的锣,敲得是震天响。 “姐姐…”耳鸣过后,安静的周遭仅回荡着陆绎软糯的声音,陆绎捏着姜白的小片袖口摇了摇。 在大家怪异的眼神中,姜白努力抑制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她望着面前连眼睛都圆润了不少的陆绎,问出了那个经典的问题。 “小朋友,你现在几岁啊?” “姐姐,我八岁了。” 陆绎稚嫩的软语在姜白心尖颤动,她眉头紧锁,扶额深深地叹了口气。 “姐姐,你怎么了?”陆八岁顶着双黑不溜秋的圆眼,好奇地问着他心里的小姐姐。 “…姐姐在担心,担心有人来组团偷孩子。” 第38章 恢复记忆 “姐姐,他们怎么这么凶啊?”陆八岁撅着小嘴躲在姜白背后不满地嘟囔道,小手还不忘挽住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我…我害怕…” “害、害怕?”吵闹中,今夏听闻一直雷厉风行的陆大人此时的言论,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不怕不怕,姐姐在这儿呢,姐姐带绎儿去吃好吃的好吗?”姜白呼噜陆八岁的小脑袋安慰着,口型无声示意众人他们先走。 日光余晖的沐浴下,俩般配的人儿手牵手,渐行渐远的身影中还伴随着其中一人高兴地蹦蹦跳跳。 子夜大雨漂泊,雷声隆隆作响,时不时的闪电仿佛要把黑夜撕成碎片,此时的姜白正坐在床上,仅靠俩手指撑开困倦垂落的眼皮,以此来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吧嗒一声门开了,姜白心想终于来了!可让姐姐我苦等啊!遂下床站起身,结果她直接被来人撞回了床上,还是以被压迫的姿势。 姜白愣了一下,紧接着她眯起眼盯着压在她身上的陆八岁,小孩显然是害怕得不知所措,只得将全部的身体埋在他安全感的来源,可……你把头埋进我胸前是几个意思啊?! “你…”姜白刚想开口,又是一道惊雷,吓得小孩生生抖了两下,小脑袋又在她胸前蹭了蹭,本不畏惧雷雨的她,此刻却像被电流蹿入全身,酥酥麻麻,连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不行!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本着不能污染小孩纯洁心灵的原则,姜白扒开了陆八岁环住她身体的罪恶小手,满脸严肃道,“男女授受不亲,绎儿不可以这样抱着姐姐。” “可、可娘亲就是这样抱我的。”陆八岁垂下眼睑,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浑然天成。 姜白解下外衫将它折成长条装,并没有用手碰,而是依靠布料在空中划出弧度,她用衣服精准地包裹住陆八岁腰下的发育部位。 她满脸认真,“绎儿,这个部位是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原因碰的,除非看大夫,但如果看病时有任何不安,一定要立刻大声喊叫,懂吗?” 姜白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前以及同样的部位,“面对女孩子时,这两个地方不可以随便碰,这是对女孩子的尊重。” 小孩虽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地记在心底,随后更加委屈巴巴道,“可姐姐…我害怕,绎儿害怕打雷。” “打雷就是…”姜白思索一瞬,牵起陆八岁的手并摊开他的掌心,随后她伸手与他击掌,掌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片云看见另一片云,于是开心地上前击了个掌。” 陆绎的瞳孔明显收缩一滞,依旧是孩童的口吻,他说,“姐姐,娘亲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绎儿想娘亲了,姐姐带我去找她吧?” 眼瞧陆八岁跪坐在床帷下,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反应,说不心疼都是假的,于是姜白伸出双手接小孩上床,“绎儿乖,姐姐明天带你找娘亲好不好?” 像是听见了什么奖励,陆八岁脱鞋上床盖被子,动作行云流水,把旁边的姜白看得一愣一愣的,爬床的速度果真不是盖的啊! 窝在被子里的陆八岁还顺势扣过姜白的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安然入睡,如此可苦了她,姜白就着余留的小空间侧躺睡了一夜。 清晨雨露晶莹,随着门外的一阵吵闹,门内的秘密被人撞破,今夏与谢霄的热乎饼纷纷掉落在地。 “姓陆的敢吃姜小白豆腐?!还没完婚呢!我看他是活腻了!”谢霄卷起袖子就想往房里冲。 幸亏被身旁的今夏拼死拦住,“谢圆圆!你疯了!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就算是青梅竹马也管不住!走走走!” 今夏连拉带拽才没让谢霄破坏了儿时伙伴的事后清晨,而俩当事人压根就没醒,依旧睡得香甜。 日上三竿,大厅里四人面面相觑,还是姜白看不过去率先朝谢霄开口,“你别这么凶,吓着小孩了。” “姜小白你说实话,昨天晚上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这边谢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不是身前今夏拦着,他都直接揪姓陆的脸蛋了! “他现在的心智才八岁,你让他动什么啊?”姜白满脸无奈,她心想,为什么要担心她?不应该担心陆绎的清白吗? “八岁心智怎么了?八岁心智!身体也成熟了!”谢霄咆哮着,就差把口水喷在陆绎脸上了。 …啧!有道理啊!她昨天怎么突然这么淑女了?哎呀!失策啊! “你看!他又吃你豆腐!”谢霄指着陆绎扣住姜白肩膀的小手就要作打,还是岑福送完小新匆匆赶来才阻止了谢霄殴打他家大人的举动。 混乱间,陆绎瞥见地上躺着的那枚白色旗子,顿时回忆涌来,他记起一切后便前往元明大师的房间。 “大人!大人呢?”等众人吵闹结束,岑福第一时间发现他家大人不见的事实,再看正牌夫人半点担心都没有,甚至惬意十足的抿口茶。 “不着急,我等会去寻他。” 这不,掐着点姜白就从元明大师的门前领回一只小可爱,大厅早无其他人,姜白眼睛滴溜一转,小手下一刻就拍上了陆绎优秀的臀部,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我叫你乱跑!岑福都快拿刀削我了你知道吗?”姜白瞅着陆绎略微惊讶的眼神,心底甚是满意,她还不怕死地揪住他的脸蛋,“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你乱跑我会不担心吗?” 陆绎直视着姜白,听她故作老成地朝自己训话,尽管手指捏着他的脸颊,但动作如身后的拍打一般,依旧轻柔,喉结滚动,伴着唾液的下咽,他竟有些口干舌燥。 “看来夫人最近很喜欢动手动脚啊?” 陆绎一把抓住姜白的恶魔小手,低沉的嗓音此刻染上了些沙哑,他微倾身气入兰芝,陆绎满意地看着眼前人耳尖一点一点红晕漫布。 他原本以为自家夫人是羞涩,结果姜白直接激动地伸手捧住陆绎的脸,吧唧就朝他的檀唇啃了一口,“陆绎!我终于可以占你便宜了!” “就这么想我?八岁下不了手?”陆绎嘴角擒满笑意,手也不忘搂着夫人的腰,以防她不稳摔倒。 “未满弱冠,我会有罪恶感。”姜白埋进陆绎怀抱里,努力地汲取他特有的气息,小脑袋还时不时蹭来蹭去。 霎时热血涌动,陆绎轻轻舔舐过分干燥的唇,他伸手勾起姜白的下巴,“那此刻,夫人还有罪恶感吗?” 姜白笑眼弯弯,“我是没有罪恶感了,但夫君要遭罪了啊。”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琐碎的脚步声,其中不乏谢霄拽痞的声音,“小陆绎!吃药的时间到了!” 陆绎眼眸一暗,心底虽不爽,但以防打草惊蛇,只得重新装作天真无邪的陆八岁,神态的转换一瞬便脱骨完成。 眼瞧‘陆八岁’遭受谢霄捏脸式喂药对待,姜白自是站在一旁看好戏,直到陆绎直接将嘴里的药全部喷回谢霄的脸上,她才不紧不慢地出来维护他。 “姐姐,水。”陆绎故作委屈地指指嘴角保留的药水,姜白顺势帮他擦拭,俩人对视间各自都明白对方眼底的笑意。 第39章 案情破除 “好了,陆大人现在就是个孩子,你跟孩子置什么气?”见谢霄又要信誓旦旦地欺负陆可爱,蓝青玄只得挡在中间劝阻。 打闹结束,林菱说寻见一种粉末,即能腐蚀人体又能炼制丹药,便引出了元明拥有长生不老药的下文,随后小蓝需同元明下棋,姜白便被蓝青玄拖了去,陆可爱也被谢霄拉去练剑。 “头还晕吗?”蓝青玄与姜白并排齐肩走着,俩人自然熟络仿若相识多年的老友。 姜白蓦然止住步伐,她定睛瞧着身前晚一步停下的蓝青玄,表情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我头晕?” 蓝青玄直视着姜白,眼底情绪复杂,手缓缓抬起扶上她的后脑勺,然后猛地重拍! 他说,“所以,别做多余的事。” “嘶!疼!你下手这么重干嘛!”姜白捂着头滋哇乱叫,原本感动与温馨的气氛瞬间被蓝青玄拍得烟消云散。 此时小蓝早已收起复杂的目光,恢复以往的不正经道,“听见了吗?光会在这儿乱嚎?” 胡乱应下,姜白推搡小蓝赶紧去下棋,自己就近潜入蓝青玄的房间翻找书籍,终于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天赦贵人,是取死而忽生之义,是天地生心之所见端也,有如死刑犯忽得国家之大赦。天赦者,故过有罪之辰也,命中若逢天觳,一生处事无忧……” 姜白逐字逐句细细读来,心底的谜团也算是找到了突破口,曾经蓝青玄脱口而出的称呼竟是这个含义,天赦贵人,凡做错事,天地可恕,可他为何要叮嘱我别做多余的事? 天赦贵人,头晕,多余的事……这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 细算小蓝差不多也快回房,姜白收起细思极恐的想法,迅速将东西归回原位后,她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好不容易赶回厢房,刚推开房门,一件外衫被抛进了她怀里。 “帮我更衣。”陆绎冷着嗓音朝姜白吩咐,与先前温柔如水的人儿截然相反,双手展开的样子宛如位大爷。 嗯?陆大爷这是生气了? 敏锐的姜白察觉到陆绎的愠怒瞬间就开始实施顺毛摸的政治策略,她细心地更衣,没有调戏,衣服替他穿得严丝合缝。 陆绎怒气未消,只是侧头细细瞧着姜白,此刻的她满脸写着乖巧,他依旧语气冷冽,“手绳不是送给你了吗?为什么在我这?” “还不是被十三岁的某人要回去的,不给就不喝药,啧啧啧,就吃准我会心疼呗。”姜白无辜地摊手,从怀里抽出那封事先写好的信件,“这是他给你写的。” 陆绎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看了一眼,却不成想由气转笑,他弯起好看的眼眸,“你跟他说什么了?” “啊?我没说什么啊。”姜白被问得莫名其妙,接过陆绎递给她的信纸,上面仅仅两个问句,却惊得她哑口无言。 信上写道:你为什么要把手绳送给岑阿福的妻子?她比母亲还重要吗? 面对这灵魂俩问,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狡辩,陆十三这个死孩子!走之前都不忘坑自己一把啊! “岑福的妻子?那我是什么?”陆绎直接伸手圈住企图逃跑的姜白,眯起眼,他眼底漆黑,危险且迷人。 俊俏的脸朝她愈来愈近,姜白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伴随着跳动,一下一下血液沸腾她的脑海与脸颊,她带着女子独有的娇羞与真挚道。 “你是我的一腔热血、一抹清红。” 突如其来,陆绎直吻而上,不同于往常温柔的浅尝截止,湿润且激烈,他生碰硬撞她唇里所有未知的柔软与甘甜,仿佛连呼吸都快被夺走。 啧啧水声交融,周遭清冷的空气皆为二人点燃,一吻而终,姜白秀发散落垂地中镶嵌陆绎那修长白皙的手指。 “给我记住,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摘下来。”陆绎重新替姜白戴回手绳,原本严肃的口吻却让人心动。 正逢今夏与岑福敲门进屋,俩人这才不舍分开,陆绎命今夏盯住元明,仅留下岑福商议正事。 一切剧情照常发展,今夏以打坐的借口拖住元明,陆绎夜潜暗格密室,最终大家齐聚时,陆绎恢复神志的真相才正式告知于众。 次日清晨,蓝青玄的一声呐喊响彻云霄,“三瘦!三瘦他不见了!” 大家搜索完三瘦的房间便齐往元明的密室赶去,随着暗格的门悄然打开,岑福一柄快刀扔掷直击元明胸前,而后将他压制在地。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元明惊恐不已,但细瞧陆绎冷冽的身姿便明白自己被骗了,“我不该心慈手软!碍于你锦衣卫的身份才误了我的大事!” 听闻‘大事’,林菱上前拿起桌上孤零零的两张药方,翻看了一遍有些惊讶,“师兄,这不是我们药王谷丢失了很久的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吗?” “别动我的方子!那是我的!”元明显然激动了起来,呲牙咧目,往昔高深莫测的形象如今连影子都不见了。 见蓝青玄想去维护元明,被松绑的三瘦一把就拦住了他,“蓝师兄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怕事情败露才杀人灭口的!” “你疯了吗?那是我们的师傅!他怎么可能杀人!”蓝青玄一时无法接受三瘦的说法,他拼命地按下心中不安的猜疑转而抓住元明,“师傅!师傅你快跟大家解释一下!人不是你杀的对吧?” “三瘦说得对,就是我杀的。”元明逐字逐句,带着残忍击破了蓝青玄最后的幻想,要看他应声倒地,元明甚至还笑出声,“只要我的长生不老药炼成了!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生不老!与天同寿啊!” 今夏立刻扶住蓝青玄脆弱的身躯,她愤怒至极,“你真以为世上有长生不老的人吗?!” “有!真的有!我亲眼见过!明明是不同的人却用着相同的身体!她们不老不死不衰不灭!你说是不是啊!姜小姐!”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姜白的身上,而元明以几近癫狂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像是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舌,阴郁狠毒。 姜白心底一惊,这绝不是剧情该有的桥段,先前她更改剧情皆会被纠正,怎么这次却主动变了?这个世界怎么了? 知道大家在等她回话,姜白表面假装淡定,她接过陆绎手中的丹药,笑得随意,像述说什么不疼不痒的事,“元明,这世上没有长生不老药。” 说完她直接将手里的药丸塞进了元明嘴里,不出片刻元明便毒发身亡倒地不起,而后姜白又用三瘦私藏的天南星粉末逼供,生生掰直了主线剧情的发展。 姜白一系列操作下来,众人皆沉默不言,任由她胡来,像守着什么秘密。 案件有了交代,一切便都尘埃落定,后山溪水岸,蓝青玄守着鱼竿静坐于此,姜白与陆绎缓缓走近。 “陆兄陪我钓会,我请你吃鱼啊。”小蓝招呼陆绎坐下,说着打开了手帕包着的鱼干。 “鱼干啊,我以为你请我吃的是活鱼呢。”陆绎有些愕然地接过手帕,挑起个完整的鱼干喂进姜白的嘴里。 蓝青玄瞅着姜白十分淡定的脸道,“看来姜小姐知道我要说什么。” 明白小蓝在赶客,姜白识趣地离开了陆蓝cp的谈话圈子。 须臾后,蓝青玄推开自己房门,却看见正中央坐着的姜白,他没有说话,只是照常做事,忽略她的存在。 “你在怪我?” “人各有命,这件事不能怪你。”面对她的提问,蓝青玄很快否认。 姜白鼻腔一酸,望着眼瞧一抹清蓝,原本活泼的人儿如今沉稳了不少,这变化若是发生在寻常人家可能是成长,可发生在他身上却是心疼。 “…就算救下小新,你还是选择那条路吗?” 蓝青玄深呼口气,手指被衣角扯出红痕却不知痛,他回过头却穆然瞧见姜白眼眶猩红,泪早已满布脸颊,他顿时慌乱,上前小心翼翼替她抹去泪痕。 姜白紧紧抓住蓝青玄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有一丝松懈眼前的人儿就会消失殆尽般,她声音染上哭腔,“你可以不去的,我说过会护你到底。” 他要做陆绎在宫里的眼睛,不顾荆棘,就算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她做不到放任不管,凭借自身优势她能代替他八分的作用,失去剩余皇帝的两分信任,能换他安稳的一生也算值得。 蓝青玄有些恍惚,他似乎瞧见儿时朝贫贱肮脏的自己伸出小手的女孩,那天雪满长空,相隔鹅毛大雪,女孩气喘吁吁的气息却能融化他所有的寒冷,女孩说,“我来晚了,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厢房内,蓝青玄拥她入怀,手一下一下轻拍怀中人的脊背,“帮我照顾好小新,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会有事,你会死的! 姜白死死环住蓝青玄,泣不成声,她到底该如何才能保住蓝青玄啊! 第40章 初入杭州城 次日,大家正相互告别时,陈静萍领着大队人马赶至丹青阁门前,姜白顿感惊喜,“陈叔?您怎么来了?” “大理石受命接手丹青阁一案,知道小姐在此,老爷便派我来了,小姐可还安好?”陈叔拉过姜白,左看看右瞅瞅,像是检查她哪儿漏没漏水一样。 姜白垂眼紧盯被陈叔牵住的手,心下一动,她表面依旧热情熟络,“陈叔安心,我一切都好。” 伸出双手,姜白给了陈静萍一个大大的拥抱,趁着双手交叉,她顺道将陈叔偷偷塞在她手心的纸条放进了袖子里。 “好好好,那叔不耽误小姐出发了,叔还有公务要忙。”陈叔眯起眼,笑容和蔼可亲。 经过简单的告别,陆绎姜白等人坐上赶往杭州的马车,忽略姜白的晕车外,一切都算顺利。 壮丽的杭州城门外,为隐秘身份,陆绎命岑福弄几身文士的衣服,今夏思量一刻,急忙叫住岑福,“欸!给我弄套男装!” 在今夏解释完女子不便与几个大男人混在一起的原因后,众人将目光又放在了姜白身上。 明白他们视线中的含义,她直接牵过陆绎的手,抬头挺胸,理直气壮,“我夫君在这儿,我为什么要换?” 啧!好理由啊!众人一时语噎,内心却不禁为她鼓掌。 寻得换衣的去处,姜白就坐在大厅等待,打头出来的是今夏,深紫长衫外系翡翠腰封,长发被全束进紫冠,再配上那紧致的脸蛋儿,玉面小生也不过如此吧? “小姑娘,一个人啊?”今夏朝她大步流星,刻意洒脱的步伐更向男子的形象靠近,今夏故作轻浮地挑起姜白的下颚,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花花公子。 见今夏玩性大发,姜白倒也配合,楚楚可怜道,“这位爷莫要欺负奴家,小女子早已许了良配,他可就在附近呢!” “哟?小爷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配得上我们的可人儿!”说着今夏搂过姜白的腰肢便往男子更衣处走,正巧刚走一半,陆绎伸手推扇,撩过布帘踏步走来。 淡蓝外衫披垂在纯白里袍上,领口苏绣镶嵌其中,腰系润玉刺金,绣发紧束于简约的发带,负手执扇,他一袭白衣胜雪,仿若滞空踏云不染凡尘,翩翩皆为她。 姜白止步微愣,捂住胸口,它好像快跳出来了…… 直至陆绎挥扇,姜白才缓缓回神,她不禁拉住陆绎左顾右盼,笑眼弯弯,她说,“这是谁家的白衣少年郎啊?” 陆绎微勾唇边,他转动折扇,扇柄轻轻点了点姜白的胸前,倾身在她耳畔低语,“你说呢?” “咦!我不行了!太腻歪了!”眼看俩人的相视一笑,谢霄跺着脚拍了拍胳膊上战栗的汗毛,真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陆绎瞥了眼谢霄,收起笑容,瞬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既然要隐藏身份,以后就别唤我大人。” 对于陆绎的话,姜白了然于心,她点点头肯定道,“不能叫大人,那叫……陆十三?” “哎哟!我错了!”姜白的称呼直接换来陆绎弹额头的惩罚,她顿时收敛不再造次。 长街小巷热闹人群,小贩的吆喝响彻整条街角,面前涌来的路人发髻上都插着一根别样的配饰,这便引起了今夏的注意。 “欸!闹嚷嚷?我从来没在京城听说过,走!我们去看看。”今夏拉起姜白直奔小贩。 今夏挑挑拣拣出一只金箔飞鸟替姜白戴上,观望了她片刻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是小爷的眼光好啊!小白,你戴这个真好看!” 姜白一眼就盯上与之配对的金箔飞鱼,想都没想就插入今夏的发髻,她故作羞赧,“夏爷也是,戴上更显俊秀神采了呢。” 接着除却陆绎,谢霄与岑福均被俩一时兴起的女子强迫性地戴上特有的闹嚷嚷,五人便在街上继续闲逛。 直到街角的一声尖叫,爱好打抱不平的今夏二话没说直接冲了上去,解救下一位妙龄少女。 伴随着夏爷华丽的打斗姿势与搂腰旋转,无论您是八岁稚女亦或是八十老妪,都甭想逃离夏爷英雄救美的无敌魅力中。 好死不死,夏爷还替人姑娘捡簪捋法,站在一旁的姜白在吃瓜之余内心感叹,啧!这谁顶得住!鼻血都不够喷的啊! “小白!陆兄!”瞅着从远处慢慢走近的队伍,今夏大声招呼他们过来。 淳于敏稍微从夏爷的美色中回神,转身便看见陆绎带着人儿们走来,她有些惊讶,“大哥哥?” “表妹。”陆绎轻点头算是回应。 几人相互介绍完,淳于敏悄悄瞥了眼夏爷与姜白头顶的饰物,细微敏感的小心思孕育而生,她细声细语问道,“嫂嫂和袁公子是什么关系啊?” “敏小姐怎么这么问?”夏爷突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瞅见夏爷的愕然,淳于敏突然松了口气,而后才细细道来,“袁公子发髻上的闹嚷嚷应该与嫂嫂头上的是一对,想来是贩卖的人拿错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来了,陆绎再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头顶泛着的绿光了。 果不其然,陆绎挑眉转身,向夏爷伸手,“既然是一对儿,那袁公子请吧。” 见陆家一个两个都逼迫自己献出闹嚷嚷,咱们的夏爷只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抽下配饰,也没递给陆绎,而是转塞进姜白的手中。 无辜地眨眨眼,姜白自然感受到众人间奇怪的氛围,陆家兄妹应该是吞了醋缸,夏爷更像是生闷气。 哦,忘记告诉你们了,这俩根闹嚷嚷是今夏出钱给买的…… 姜白单手划过腰部后,手拍了拍今夏的手以示安慰,瞬间今夏原地满血复活。 姜白的眼神朝表妹瞟了瞟,今夏顿时就明白其中含义,她满脸笑意,带着淳于敏先行离开了大家。 “你给她什么了?”陆绎绕是好奇,边问边低头,给姜白插闹嚷嚷的工作减轻了不少负担。 几经踮脚,她终于给陆绎带上了情侣款头饰,面对陆绎的问题,姜白回答的直接,“钱,有钱能使磨推鬼。” 瞧着姜白满脸认真,陆绎不禁弯起唇边,但又立刻恢复严肃,故作质问,他道,“钱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用的?身为陆家主母就这样处理事物?” 对上陆绎的视线,姜白无辜地耸耸肩,“钱这东西,咱家缺吗?” 淳于府内,名贵字画与奢侈古玩无一不彰显皇商的富有气派,有甚淳于老爷直接赏了打救女儿的夏爷一百两黄金。 “啧,话说早了啊,钱这东西还是多多益善的好啊。”姜白撑着额头环顾周围轻奢的大厅布局,嘴里不自觉地嘟囔着。 “想必这就是大理寺卿之女,姜小姐吧?”淳于老爷盯了姜白一圈,见着她许久未动茶,便端起茶杯道,“这是寿眉,虽不抵四大家每年受圣上赏赐的白毫银针,但也非凡物。” 姜白愕然,她瞥了眼茶又对上身旁陆绎的视线,张嘴无声道,“这就是你不让我喝白毫银针的原因?” 见陆绎微点头,姜白则转头向淳于老爷官方一笑,抿茶的空隙时间,她心底思量。 怪不得先前陆绎出声提醒,在严嵩放话要杀她灭口的大环境下,带着白毫银针且能跟着陆绎的女人,可不就她姜白一人吗?这简直就是向所有杀手公然宣布‘向我开炮’啊! 可这茶是严世蕃让她带的,一路上除了翟兰叶刺杀过她外,其余严嵩的杀手呢?他们怎么没出现过?回忆严世蕃让她安心,一个想法在姜白脑海孕育而生。 难不成那些杀手都被严世蕃给…… 第41章 入住府邸 “绎儿今年二十有二了吧?是该到成家的年纪了。”淳于老爷视线扫过姜白,笑容客气且和蔼,“姜家乃名门望族,即是养女,自也是有主母风范。” “是啊,这开枝散叶是家族大事,姜小姐该为绎儿早作准备啊。”像是怕她不够生气,淳于母亲更加直接地表达出他们想与陆绎亲上加亲的想法。 姜白突然双手捂脸,一脸娇羞模样开口,“舅母安心,我会定为言渊生儿育女,可这事我一人努力也是徒劳,还请舅舅劝劝言渊啊。” 呵,开玩笑!想绿姐姐我?请问你家是有呼伦贝尔大草原吗? 就算我是养女,姐姐我也是严世蕃的亲妹妹好嘛!怎么?反派没有排面的吗? 一时大厅气氛怪异,这各种话中话,众人心底也摸出了一二,寒暄几句,大家也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凉亭里,姜白今夏与谢霄淳于敏共推牌九,今日不知怎地,姜白的运气格外的好,她翻开最后的牌,激动万分,“哈哈哈!至尊宝!丁三配二四!快交钱交钱!” “啧,今天小白要发呀!”今夏笑眼弯弯,用肩头碰了碰姜白,想让赢家请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发了财,可别忘了分我一份。”陆绎挑起眉梢,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姜白身后发话。 姜白扭头瞧了眼他,依旧清理她的战利品们,边数边嘟囔,“分你个鬼,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陆绎闻言笑意盎然,抬手就揪起姜白的脸蛋儿,“你这蛮横不讲理的性子该好好改,我表妹一向娇弱,你可别教坏了她。” 你表妹自己就能黑化,还需要我教?搞笑! 姜白拍掉陆绎的手,给了他个白眼,抱起她玩牌九赢得的钱抬腿就要走,刚迈出两步转而又退了回来。 姜白费力地将怀里钱的重量挪至一个手臂,腾了只手出来,她一把拽过陆绎腰间的钱袋,“不好意思,这个没收了。” 到了正午,杨岳和上官曦坐着踪迹来到淳于府,大厅内,谢霄见重要人物都已齐聚便宣布了他与上官曦解除婚约的事情。 今夏再迟钝,对于谢霄这一路的紧紧跟随,心底也明白了大概,她当机邀请上官姑娘去旁处一叙。 大杨早已怒火中烧,揪过谢霄的衣领以切磋之命展开了两个男人的对决。 大厅中央顿时就剩下姜白陆绎与表妹仨人,淳于敏眼神在二人之间游走,看出俩人气氛有点低沉,于是主动拉过姜白的手臂,“听闻嫂嫂还不会骑马,正巧家府以向军中进贡烈马为生,后山就有片马场,不知嫂嫂可否赏脸去学学?” 姜白自然知道表妹心底的小算盘,她拍着淳于敏的手背笑了笑,“是不是求伯父伯母,得他们允许,让你也学学就再好不过了?” “嘿嘿!还是嫂嫂懂我!”见小心思被揭穿,表妹笑得乖巧。 大家受邀齐至后山马场,说说笑笑间远处传来表妹不满地争执声,姜白陆绎与今夏仨人赶了过去。 “我不管!就算爹爹来他也会依我的!我就要骑这匹马!”淳于敏骄横的就差原地跺脚跟下人争执了。 原是表妹看上匹野性未去的烈马,想要骑它却被下人拦下来。 几经争执都未果,姜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暗地里拍了拍今夏,明显示意夏爷出面和解。 接受到暗示的今夏笑得帅气,连哄带骗就带淳于敏去身后的棚里挑更加温顺些的马匹。 “想学骑马?”瞧着自家夫人双眼放光地看着马群,陆绎牵过一匹大红色的骏马,“这匹赤菟算得温顺,你试试。” 姜白兴奋地摸了摸它,抬起脚费力踏上脚蹬,终于在陆绎的帮助下,她骑在了马背上, 哇!这柔顺的皮毛好软好舒服啊! 姜白直接把脸贴在赤菟上,又顺了顺它鲜红的鬃毛,她快笑成个福娃了,“言渊言渊!我能给它编小辫儿吗?” 陆绎有些哭笑不得,点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略显幼稚的想法。 就这么,姜白快乐地在马背上给赤菟的鬃毛编辫子,马绳被下人缓慢地牵引,以让她适应在马背上的感觉,不出片刻,她就被下人遛到了远处。 突然一阵马惊声响彻云霄,这边光顾着给赤菟编小辫儿的姜白顿时想起了剧情。 得,应该是谢憨憨把那匹烈马的缰绳解开了,马要快要撞上表妹了,不过问题不大,有咱们夏爷英雄救美,咱就两手空空安心吃瓜呗。 想着姜白便没什么太大反应,但原本牵着赤菟的下人一时也慌了神,便松开了赤菟的缰绳想去追烈马,结果这一送要老命了!姜白身下的马不知为何也突然暴走了起来,直奔烈马的方向而去! 卧槽!剧情爸爸你搞我?!这明显是要陆绎在表妹和我之间选一个啊! 姜白在马上疯狂颠簸着,要不是她抓紧了马绳,她绝对已经簸下去了! 不行不行!这死亡选择题流传了千年,到如今也没个完美的答案,她怎么会舍得让陆绎去选呢? 深呼口气,姜白稳下心境抓紧赤菟的缰绳,脑子里回想她看过的所有骑马片段,有一样学一样的,她慢慢开始控制赤菟奔赴的方向,算好距离,她骑马转而奔向烈马! 她要做什么! 陆绎摇着套绳的手突然顿住,本想套住烈马从而避免今夏与表妹被伤,但现在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陆绎套绳的目标从烈马转为姜白,绳子脱手的瞬间,姜白正好骑赤菟挡在烈马的前进之路,烈马再次受惊,抬起马蹄向右直拐弯,继而转换了方向保住了今夏与表妹。 这头陆绎的绳子刚巧套住姜白,他抬手一带,姜白整个人便朝陆绎飞了过来,他踏地腾空而起,半空中搂住她的腰肢稳稳地落了地。 “你是疯了吗?不会骑马逞什么英雄!”姜白还没回神就被陆绎劈头盖脸地一顿骂,此时的他眉头皱得都够夹死一排苍蝇了。 上一次陆绎如此生气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在枫林坳她被宣判死刑的时候。 瞬间泪眼汪汪,姜白抱着陆绎死不撒手,“哇!我也不想啊!可赤菟自己要往哪里跑,我也控制不住啊!” 陆绎回想方才,姜白是真切用缰绳控制赤菟朝这个方向奔来的,她就是故意的! 可见怀里人哭得委屈巴巴,小嘴瘪得都能挂油壶了,陆绎指责的心立刻又融化开来,替姜白抹去眼泪,他耐下性子道,“以后不许骑马了,知道吗?” “哦。”姜白乖乖地点点头,顺道掀起陆绎的衣摆擦了擦眼泪,擦完又给他放了回去,似乎还有些嫌弃,她说,“言渊,你以后带个手帕吧,你衣服硌得慌。” 陆绎听闻,二话没说直接赏了她个脑瓜崩儿。 剩余的四人匆匆赶来,纷纷检查姜白有没有受伤,得知无碍众人也安下了心。 尽管淳于敏未受伤,可今夏依旧收到了表妹亲自绣的荷包,上面大大的并蒂莲早已说明一切心思。 “啧啧啧,叫你英雄救美,人家想以身相许了吧。”姜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调侃着今夏。 “嘿!咱们多年的友谊你就在这嘲讽我?”要不是看姜白刚才受了惊吓,今夏就要踢她屁股了,突然计上心头,今夏一把搂过姜白的肩膀,“小白,要不你替我挡挡刀呗?” “啊?我要怎么给你挡刀?”姜白指着自己一脸懵逼。 “嘿嘿嘿。”今夏扬起嘴角,笑容中带着别样的意味,姜白甚至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果不其然,第二天姜白刚出门就碰见披头散发的今夏,不同于原剧情的灰头土脸,这次夏爷身上出奇的干净。 “你这是跟表妹交代女儿身了?”姜白挑眉问着。 结果今夏心情反倒不错,一把搂过姜白的腰就带她往前走,边走边解释道“我交代了啊,但我还跟她说我喜欢女人,你再猜我说了喜欢谁?” 脖颈一僵,姜白愣愣地扭头,“你、你不会说的是我吧?” “聪明!”今夏捏了捏姜白软乎乎的脸蛋,“我说上官姐姐喜欢谢圆圆,但谢圆圆却喜欢我,但奈何我身为女子却也喜欢女子,表妹听完整个人都愣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然后我就出来了。” 今夏不愧是你!太狠了!何止表妹说不出话啊,这操作我都呆了好吗! 第42章 月下拜堂 今夏亮出真身后,一直女儿身示人,正巧众人在大厅休息时遇见淳于母亲,她告诉他们七夕快要到了,趁着给女儿淳于敏做新衣的同时,也顺带要给姜白与今夏都做衣裳。 正逢晌午,用过午膳后姜白受邀来到淳于敏的闺房,推开门,表妹正坐在椅子上,她脸上郁郁寡欢,应该是被昨个今夏的言论给惊到了。 “嫂嫂来了?”淳于敏笑容勉强,但还是维持这良好的家风教育邀姜白坐下。 姜白刚落坐,手边的茶都还没端起来,身旁表妹木讷开口,“关于你和袁公、不对应该是袁小姐了,你们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了。” “嫂嫂,我是不是特别胆小?明明喜欢袁公子,可知道她是女子后,我退怯了,可她没有,冒着有违伦理的风险,她依旧选择喜欢你……” 得亏表妹此时沉浸在自我悲伤里,才没看见她疯狂抽搐的嘴角,此刻的姜白如坐针毡,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表妹的话,毕竟这社会主义姐妹情对于一明朝人应该是有点冲击。 清了清嗓子,姜白被迫做起了人生导师,“喜欢是每个人的权利,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你怎么选择都可以,没人可以指责你,所以表妹,不能接受也没关系。” “那嫂嫂你呢?不论圣旨婚约,你到底是喜欢袁公子还是大哥哥?”表妹突然抬头望着姜白,盯得她背后发怵,总觉得一不留神没回答好,表妹就会黑化冲自己而来。 “我自是喜欢言渊,至于今夏她……”姜白眼珠一转道,“我拒绝过她很多次,可她依旧不肯放弃,她说人生苦短,能遇见个喜欢的人不容易,在我没成婚前,她想再试试。” 表妹闻言又呆了,姜白几次跟她对话她都神情恍惚的样子,最后还是表妹请她出的门,姜白才回了房。 下午姜白找了个借口独自出门,按照陈叔走前塞给她的纸条上写的内容,姜白摸到了郊外的一处院落,空荡荡的大院深处藏了她先前提到的面粉、沙石、醇酒三样东西。 瞧了个大概后,姜白用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东南方缺个小口的长方体,竖直触地,以一块纱布隔绝上下两块,下方是醇酒上面放面粉。 收起图纸,姜白在回府的途中找了户做泥土工的人家,指名要女性泥土匠在郊外的院落大厅里按图纸做一樽成品出来。 夜晚姜白由表妹的贴身侍女邀至偏间,隔老远她就瞅见屋顶约莫有个人影,姜白用脚趾甲盖都能想到是今夏在屋顶喝醉了。 “你邀我到这儿来做什、唉!你别跑啊!”姜白刚扭脸问话,侍女就直接跑了,她心想也不能把今夏一人扔在这不管,便没有追过去。 姜白抬头望了眼几人高的屋顶,深深叹了口气,“我的天!这么高我这也上不去啊!邀在过来我不知道给我准备个梯子啥的。” “有我在,你要什么梯子?”身后突然一阵低语,还没等姜白反应过来,她感觉腰上一紧,接着就被人捎上了屋顶。 姜白小心翼翼踩着松脆的瓦片,瞅着在屋顶如踏平地的陆绎与今夏,她只敢乖乖地蹲在屋顶的横栏前,还要用手扒这以防自己掉下去。 害,果然大家不一样。 今夏在屋顶把酒问月,几次三番地便自己灌酒醉,姜白本想慢慢挪过去扶她,结果她刚移了两步,只听见砰的一声,今夏直接爬倒在屋顶,不一会便传出一阵香甜的鼾声。 姜白懵逼地眨眨眼,见陆绎也没有要送今夏的意思,她只得先给今夏披了件衣裳御寒。 “过来坐。”陆绎寻了处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横梁让她过来坐下,姜白磕磕绊绊地挪了过来,经过一路艰辛终于抵达终点。 其实两点之间不过十几米,但姜白硬生生走出了坎坷的意味,连同看着的陆绎也跟着有些紧张,见夫人安全坐下,他竟舒了口气,自己如此的反应让陆绎有些嗤笑,“平日里见你鬼主意一堆,怎的连上房揭瓦都不会?” “那得看是谁家的房谁家的瓦,要是自家的,你看我捅不桶破个天。”姜白拿起地上未开封的醇酒,拔开盖子闻了闻,嗯!好香的果酒啊! 陆绎一把夺过姜白手中的酒坛,闻后皱眉严肃道,“这酒你最好别碰,后劲十足,你一杯就倒。” 姜白不依,趴在陆绎身上够酒却怎么都够不到,月色缓缓袭人,嬉闹间俩人再回神时,距离也近在咫尺。 仿若月色是一切情感的催化剂,它有着让人悲凉的魔法,姜白直视着陆绎心底泛起了酸涩。 如今原剧情已经过了大半,等杭州的种种结束后回京,一切便离结局不远了,按照之前的线索,她大概会以某种方式离开这里,她赶得上和陆绎的大婚吗? 想到这姜白不禁鼻子一酸,像是着魔一般,她对陆绎说,“言渊,我们拜堂成亲吧。” 陆绎闻言微愣,他盯了姜白许久,知晓她并非说笑后,他心底莫名地升起些许不安。 她似乎在恐惧着什么,具体是什么陆绎无从得知,但为了安抚姜白的情绪,他便应下声来。 皓月长空星光无限,一对良人伫立在高楼屋瓦之端,各自双臂交叠于胸前。 “一拜天地!”一声郑重认真的男声划破天际,惊起月下的白鸽飞起,二人面对那轮未满的月一鞠躬。 “二拜高堂!”四下无人,俩人便向着东南京城的方向深深鞠躬。 “夫妻对拜……”陆绎侧身正对姜白,她笑眼弯弯眼底装了个晶莹的世界,俩人都在笑,仿若连鞠躬都是甜的。 “接着该掀盖头了吧?”姜白睁着圆眼问道,见陆绎点头,她拿起被陆绎藏在身后的酒,笑得讨巧,“没有红盖头我们就跳过这一步,直接喝交杯酒吧!” 琉璃盏被斟满酒,俩人伸手交替,抬头便一同饮下,灼热的酒精味一下冲至姜白大脑,她脸颊红晕弥补,在陆绎眼里甚是好看。 “言渊,你说这天底下望着的是不是同一轮月亮啊?”不知是醉酒还是别的什么,姜白眼眶猩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陆绎望着如此的姜白,自知她已喝醉,转而看着挂在天边的半月,半晌才道,“同一轮的是月亮,不同的是望着它的人。” “那我便安心了。”姜白醉醺醺地将头枕在陆绎的腿上,她任性地指着月亮大肆厥辞,“月亮啊月亮!你需得每晚都挂在天上!替我好好看着陆绎,看他纳福迎祥欣欣向荣!” 陆绎替她顺着发,抓住姜白张扬乱指的手,他轻声问,“怎得只看我,那月亮看你什么?” “看我什么……”姜白喃喃自语,神情像是有些恍惚,突然她从陆绎的腿前起身,双手环住陆绎的脖颈,姜白凑得极近,略带酒气她开口,“看我爱你啊。” 说完姜白直直地堵住陆绎的微张的檀唇,似乎不满足于这清汤寡水的吻,她缓缓舔舐过陆绎的薄唇,慢慢深入,她小心翼翼地探索他的专属领域。 陆绎的呼吸重了许多,他单手搂住姜白的腰肢,另外的手稳住她的后颈,瞬间扭转攻势反客为主,他逐步配合她的青涩步步为营。 湿热一吻令人忘乎所以,终是姜白先晕沉沉地倒在他怀中,陆绎拆解下她鎏金发钗,细细端详,紫色祥云样式的发钗末处刻着三个小字。 ……‘赠白妹’。 白妹?陆绎从未听闻谁称呼过她为白妹,这究竟是谁送的?姜白为何又将它时刻佩戴? 陆绎眼底漆黑,手指反复摩挲这三个字,最终将还是将发钗收进自己袖里,又从腰间抽出根的发簪替酣睡的姜白插上。 第43章 簪花大会 次日姜白从床榻睡醒,昨晚的一杯果酒了真快要了自己的老命了!今儿个起床还有头疼的后遗症。 门口一阵敲门声,姜白揉着太阳穴下床给人开门,刚开门便是个小丫鬟端着件新衣说是为今日簪花大会准备的,姜白没推脱,接完衣服就关上了房门。 姜白突然上手摸了摸发髻,觉着头上发簪的形状不似平日里严世蕃送她的那支,她抽了下来,发现是一支镶嵌润玉的蓝色云雀,细细观察,上头还刻了个‘白’字。 莞尔一笑,她拿起簪子便出门寻云雀的原主人。 “陆言渊!”她叫着名字推门而入,瞧着房间内硕大的一千二百瓦岑福牌电灯泡,姜白想了想还是把簪子藏在了手里。 “怎么了?”陆绎跷着二郎腿,抬眼瞥了眼她又将视线重新放回书卷上。 嗯?陆绎这又吃的哪门子飞醋? 姜白想到了她另一只不翼而飞的土豪金发簪,她顿时就悟了。 “咳咳!”姜白故意清了清嗓子,装作无意她问,“今早儿发生了件怪事,我头上原本的发簪突然变成了这个!” 她从背后伸出小手,摊平掌心像献宝似的姜白给陆绎展示着那支云雀,她拖长尾音问着他,“你说这会是谁送我的啊?” 陆绎瞥了眼他精心定制的发簪,又回想起那支赠白妹,心情顿时下降不少,他不冷不热道,“这个簪子,我在岑福那儿见到过。” “我?!”岑福的下巴惊得直接掉在了地上,他面露难色又不好反驳自家大人,只得硬着头皮接话,“就、就是我逛街时看得好看随便买的。” 啧啧啧,不愧是万能福,就是好使啊!姜白故意点头同意,“哦,那我原来的那根呢?” “啊?!”岑福无语凝噎,他以极快的速度瞟了眼大人,见陆绎还是装作淡定的模样,万能福表示十分蛋疼,为什么大人吃醋遭殃的是他! “我、我随手给丢了。”岑福磕磕巴巴编出个理由。 “是吗?”姜白直接走上前,卸下陆绎手中的书卷,半抬膝盖整个人就坐在陆绎的大腿上,趁着他们惊讶之余,她拉起他的手,靠着祖传扒手的手艺,姜白从陆绎的里袖摸出那根失踪的发簪。 “哦~原来丢给我夫君了啊!”姜白看着手中的两根发簪,将土豪金的收进腰束,云雀便被她干脆地插入发髻,姜白巧笑问陆绎,“夫君,我好看吗?” “…好看。” 哄好醋绎,姜白回房瞅着桌上被整齐叠放的紫色长裙,深深叹了口气,完了完了,今天是和紫色过不去了! 簪花大会转眼来临,众人来到簪花大会的现场,淳于母亲给四位女孩各一个乞巧盒,里面是只蜘蛛,向其许愿,大会结束后方能打开盒子,如若蜘蛛结网便能如愿以偿。 “小白你许了什么愿啊?”今夏碰了碰姜白的肩膀问。 “那你许了什么?不会是涨月俸吧?”姜白挑眉反问今夏,今夏嘿嘿一笑的反应直接给出了答案。 嬉闹完,姜白回头看了眼陆绎,此时的他在也在望她,俩人相视一笑,姜白回忆起方才她许的愿望。 …陆言渊,如果可以,我想为你披一次嫁衣。 在司马长安落坐后,簪花大会便正式开始了,四人上台,今夏是刺绣书画皆不会,姜白是书画刺绣都半斤八两。 “你、你这写的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裁判瞪眼望着姜白宣纸上的四个大字‘来都来了’,不禁发出了灵魂质问。 收起笔,姜白果断地摇摇头,“没有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众人:…… 姜白:美丽自信无所畏惧.jpg 最终在姜白与今夏的共弹箜篌,上官曦伴着琴音舞剑的场景,惊艳众人。 回到席位,其他百姓投过票后,结果是上官曦拔得头筹,公布完结果大家纷纷打开乞巧盒,阵阵悉索声响起,大家都在讨论自己的盒子。 “小白你快看!我的蜘蛛结网啦!”今夏惊喜地小跑到姜白身旁给她瞧瞧,顺便也让她打开盒子看一眼。 吧嗒一声,盒盖被她打开,除却那只黑色的蜘蛛,里面空空如也。 一时间大家不知该做何种反应才好,姜白抿了抿嘴,笑着朝关心她的人打哈哈,“啧,看来日后三年抱俩的愿望是落空了啊!” “没事啊,五年抱仨也是可以的!”今夏拍了拍姜白的肩膀。 大家就这么干笑着,唯独陆绎坐在哪里眉头紧皱。 “你无需拜七仙姑。”陆绎皱着眉心,依旧为姜白担心着,“你有我,你的愿望我满足你。” 姜白一时倒分不清陆绎话中的含义,只知道他这话通透极了,无论是对上她的假愿望或者没有开口的真愿望,他的话都如一颗定心丸,让内心惶惶不安的姜白瞬间安下心来。 “大人可有参与投选?投的是哪家黄花闺女?”姜白回到座位问着陆绎,手顺带抚平他皱起的峨眉,她调侃道,“怎么还不开心了,莫不是姑娘太多选烦了?” 陆绎轻轻抓着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微微一笑,那抹笑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他说“唯有琴音深入我心。” 众人被邀请至阁楼内观赏簪花大会拔得头筹的姑娘的画像,也就是上官曦的画像,但观赏走马灯时,突然从灯里放出一股烟雾! 众人混乱之际,姜白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塞了张纸条给司马长安,然后她一把拉过陆绎和今夏,仨人跑到了楼上隔间里躲了起来。 “外面那帮人是谁?”陆绎直接开口问她,姜白也没隐瞒,道出了董齐盛的姓名。 陆绎刚想张口,话被她抢先一步,“你别着急,我知道要报官救人。” 门被姜白推出个小缝隙,她通过小缝瞧见了躲避倭寇的谢霄,她急忙小声叫他过来,让他去赶紧去报官。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今夏的危险要求当然被谢圆圆一口拒绝了,今夏干脆利落怼了谢霄一手肘,“乌安帮离这里最近,你先回去搬救兵,我去衙门报案!” 听见今夏如此完美的计划,谢圆圆没有理由阻拦,毕竟这不止关乎他与今夏,这是在救几十民商贾的性命。 俩人离开片刻,谢霄便领着兄弟们赶来救人,场面一度混乱之极,然而当大部分倭寇被擒时,大杨与上官曦也不翼而飞。 今夏知道俩人失踪后差点腿软晕了过去,幸亏姜白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这才稳住了今夏。 陆绎与谢霄带人追击董齐盛,姜白则将今夏安置回府,可今夏心急如焚哪里休息的了,姜白就陪着今夏在大厅里不断走着,希望能以此能安慰她。 “谢圆圆!陆大人!怎么样?找到了吗?”今夏瞧见二人回来,急忙就冲了上去。 谢霄虽不忍,但还是遗憾地摇头,今夏已经急疯了,要是大杨出了什么事,她将来该怎么面对她的师傅啊! “不行!我要去找大杨!董齐盛带着上官姐姐跑不远,我就不信把这方圆十里翻出来我会找不到他们!”今夏说完就想往外冲,但却被陆绎半路拦截。 “如果董齐盛嫌上官曦麻烦一个人跑了呢?”陆绎挡在无法冷静的今夏面前,“上官堂主和杨岳吸入了不少迷烟跑不快的,但董齐盛没事,为逃避追兵,如果他放弃了他们两个……” “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把杨岳和师姐杀害了?!”谢霄咬牙切齿,要不是岑福拦着,他差点和陆绎打起来! “他们俩不会有事的。” 在众人剑拔弩张的紧急关头,姜白倒是淡定的不像话,她边说边往门外走,“我劝你们别找了,打扰他俩的爱情。” 第44章 替人出嫁 傍晚,今夏宴请姜白与陆绎,还顺带套了套姜白的信息库,在明确得到大杨与上官曦真的安全后大家终于安心吃了顿饭。 仨人付完钱刚要走,隔壁桌传来阵窃窃私语,大家听了个大概,是淳于家的公子刚回杭州为了争个妓.女把人给捅了。 哟?看来严世蕃开始套路淳于家,想把后山马场的那块含铁的地收入囊中啊,姜白挑眉也没做声,自然地和大家一起回了府。 夜晚姜白与陆绎一同在房间休息,突然淳于敏推门而入,扑通一声跪就在地上,她哭丧哀求,“大哥哥!嫂嫂!你们帮帮我,爹爹为了我弟要把我嫁给司马长安!你们救救我吧!” 姜白连忙扶起表妹,急忙安慰道,“你先起来慢慢说。” “嫂嫂,你是大理寺卿之女,求求你帮我弟开脱罪责吧!”淳于敏紧紧牵着姜白的手,焦急万分,“如果嫂嫂不帮我,除了嫁给大哥哥,我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嗯?我咋感觉我被道德绑架了? 在姜白思考的空隙,陆绎早已回绝表妹,在她回神时就听见表妹问陆绎为何如此绝情。 “我是锦衣卫,表妹应该最清楚,锦衣卫最是无情。”陆绎垂眼而眼,神情里皆是冷漠。 “我知道大哥哥和嫂嫂的感情坚若磐石,可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啊,我可以做妾,我不奢望别的,只希望我不用嫁给司马长安那个克妻的丑八怪!”表妹怒目圆睁,说着眼泪便从眼眶夺出。 开啥国际玩笑?我哥严世蕃那么帅!嫁过去肯定不吃亏……等等!淳于敏要嫁给严世蕃的话,那这辈分岂不是乱套了? 姜白突发奇想,满脸认真的问淳于敏,“你觉得摆脱父母的控制,做一个有钱的寡妇怎么样?” 正在哭泣的淳于敏被姜白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她眨着还挂着泪水的眼睛呆滞回答道,“听起来还可以,怎么了吗?” 姜白摇摇头道,“时机未到,我现在还帮不了你。” 最终表妹还是悲伤地离开了,陆绎抬眼瞥了眼身旁的姜白,“方才表妹的话,你不生气?” “生气?”姜白疑惑地皱眉想了想,又看了看故作不在意的陆绎,她又悟了,这是想让她吃醋? “不生气啊。”姜白趴在桌上笑得可爱,“我夫君可是全京城少女的梦想,这要是吃醋我不得被酸死啊。” 见陆绎还是一动不动,姜白干脆趴在了桌子上,头都快凑到陆绎眼皮底下了,“有人想嫁我不管,但某人要敢娶,我就励志做有钱的寡妇。” 陆绎垂眼瞅着笑嘻嘻的姜白,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她的额头,让她赶紧回房休息。 次日夜晚,淳于敏扮做下人想要逃跑,但被今夏拦下,“你先别走,在府里待着,你嫂嫂会来救你的。” 毕竟表妹曾喜欢过她,淳于敏几经犹豫最终相信了今夏,淳于父亲匆匆赶来将她关了起来,等待三日之后嫁到司马家。 月挂华梢,陆绎来到淳于敏房间,告诉她自己的计划,他给了淳于敏一瓶假死药,要她嫁过去时喝下,而陆绎正需要这样一个理由来查一查司马家。 淳于敏回忆不出半刻前嫂嫂先陆绎一步来到她的房间,嫂嫂特地嘱咐她,如果想要救自己就必须表明顺着大哥哥的意思。 对于淳于敏的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声来,陆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不想以恶意揣测亲人,便也保留疑问没有做声。 就这样三天过去,大婚当日,淳于敏梳妆时别过母亲,并让鸳鸯将今夏叫过来。 今夏受邀而来,推门而入便望见淳于敏一袭嫁衣掩面而泣,她哭得梨花带雨,“如今我若说还对你放不下,你愿意带我走吗?” 今夏显然没想到淳于敏叫自己来是给她的闺中暗恋一个最后的交代,但没办法,为了不耽误表妹,她只能回绝,“敏姑娘,我爱慕的一直是小白。” “罢了,看来我终究抵不过嫂子。”淳于敏双手垂然,悲痛无助的眸子上还挂着泪珠。 “抱歉袁姑娘,是我不懂礼数了,这杯酒算我们最后的分别酒,喝了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表妹端起酒壶倒了各两杯酒。 今夏瞧着如此爱她的表妹,早已没有戒备心,端起酒就想一饮而尽,却被破门而入的姜白挥袖打翻,姜白瞅着掉落的酒杯,她抬眼复杂地看着淳于敏,“你不是喜欢她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她喝?” 见自己阴谋被人识破,表妹顿时抽去全身力气,一下瘫坐在地上,绝望又悲怆,“我没想害她,我这么喜欢她怎么会舍得伤害袁姑娘……” “这两杯酒里都有大哥哥给我的假死药,我已经让鸳鸯安排我俩的新身份和住处了,我们假死后悔开始新的生活,我们会过的很好……” “够了!”姜白直接打断淳于敏的自言自语,深深叹了口气,她取下表妹头顶的金冠,“这婚我替你结,你安心躲在府里。” “小白!这怎么可以!你嫁过去让陆大人怎么办?”今夏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姜白这个疯狂的想法。 姜白自顾自将金冠固定在头顶,独自坐在铜镜前等待表妹换衣服,她对焦急的今夏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最终今夏也没能阻止姜白的行动,敲鼓响啰声从远处慢慢逼近,热闹熠熠的迎亲队伍抵达淳于府大门。 按姜白的计划,淳于敏谎称哭晕了让司马长安亲自进闺房接人,姜白就这样带着清醒的意识趴在司马长安的背上。 说实话,当着陆绎的面姜白亲自被人以结婚的名义背了出去,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绿了陆绎,但后想想她这是去见她亲哥严世蕃啊!怎么能算是给陆绎带绿帽子呢? 做完心理建设的姜白,厚着脸皮趴在司马长安背上装晕,直到被人送进花轿她才睁开了眼。 花轿略微抬到远处时,姜白掀开红帘往外偷看了眼,说是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都不为过。 啧,看来她还是逃不过德国骨科的命运啊! “白妹?怎么是你?”严世蕃掀开红盖头,表情明显是吃了一惊,但手上依旧有条有序地替姜白卸下沉重的金冠。 “庆儿哥我要饿了,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姜白撒娇都来没撒完,就见严世蕃命令下人端上了一桌的吃食,时蔬小菜肉酱肘子,甚至还有奢侈的进贡水果,简直是满汉全席都不为过啊! 姜白立刻拖着一身的喜服小跑到桌子跟前不顾形象地胡吃海喝起来,嘴里塞满食物也不耽误她说话,“哥,大杨和上官曦没事吧?” “你既通过司马长安递消息给我保他俩性命,这无关痛痒的事我自然依你。”严世蕃从床边走到姜白身旁坐下,伸手替她抹去了嘴角的油渍,“今日你替嫁亲自来见我,又想让哥哥帮你什么?” “嘿嘿嘿!哥你真聪明!”姜白抓起裙摆擦了擦严世蕃手上的油污,笑得一脸讨好,“您能别动淳于府的人吗?” 严世蕃的笑容停在了嘴边,连同那支假眼死盯着姜白,“就因为淳于府与陆绎有亲缘,所以你不让我动?” 姜白有些僵住了,连不自觉的咽口水都非常生硬,“……不是,我只是不想喊陆绎的表妹为嫂子。” 嗤笑一声,严世蕃笑出了声,姜白顿感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没那么沉重了。 “好,只要那女人听话,我答应你不动她。”瞧着妹妹因繁重的喜服而无法尽兴地吃饭,严世蕃便亲自给姜白宽衣。 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不紧不慢地替她解下盘口,姜白望着一袭金丝苏绣服,大红衬得严世蕃格外晃眼,他无丝毫狠绝,温柔得不像话,似乎世间所有人的防备都会松懈,她问,“庆儿哥,功名利禄与我,哪个更重要?” 那双手停了,严世蕃抬头与姜白对视,“怎么这么问?” “哥宠我,是哥在乎我,只是我怕有一天有人用我威胁你,让你放弃大好仕途。”说着姜白放下鸡腿,满脸严肃认真。 “你安下心,我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严世蕃替姜白解完衣服后,起身掀开囍被将被子下的红枣、花生、桂圆等东西扫至床下,他侧身对还在桌子旁的姜白嘱咐让她早点睡。 姜白就坐在那里嚼着嘴里的食物,明明是珍馐她却味同嚼蜡。 严世蕃这话其实已经给了她答案,他放不下眼瞧光明的仕途与那富可敌国的财富,也是,要是能放下,他也不是严世蕃了。 其实姜白并没有伤心或者愤怒的意思,毕竟有了权利与金钱,人才能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资本保护想保护的人,只是无论如何这头上有天子,这倾国的钱权可就成为定.时.炸.弹.了。 思考完,姜白用扔在地上的喜服擦了擦手,急忙又小跑到床上,盖好小被子,她对坐在床边的严世蕃挥了挥手,“那我先睡了。” 然而严世蕃刚替姜白掖完被角,都还没起身,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猛地踹开,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怒喊,“永乐——!” 第45章 当众抢婚 完了完了!陆绎来捉奸…不是!是来寻她回家了!姜白吓得瞬间从床上直起身,情况紧急,她下意识地向严世蕃投去求助的眼神。 严世蕃看懂了姜白的表情,他稳如泰山,不慌不忙地床边起身,只轻蔑地望着面前这位他怎么都看不惯的‘妹夫’,他用高不可攀神情道,“怎么,都是来给我闹洞房的吗?出去。” 陆绎眼里似乎只剩下身着里衣的姜白,他紧咬着牙,用那仅剩的理智尽力克制着他想不管不顾将姜白带走的心。 “呵,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原来是陆佥事啊,这么晚冲进我的婚房,可有要是啊?”像是才注意到眼前渺小的人物般,严世蕃用最直接犀利的语言明明白白地告诉陆绎,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不过是个正四品佥事。 是啊,严世蕃可是正三品工部左侍郎……可那又如何? 陆绎死死握着那把绣春刀,连先前的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他冷着脸道,“严大人的私事,陆某无权深究,不过今日之亲,既然新娘被换自然就作废了,永乐我就先带回去了……” 一声‘永乐’像是触发了她哥的怒火开关,他的手一把环住姜白脆弱的脖颈,严世蕃笑得绝美狠利,“陆佥事这是何意啊?她可是我明媒正娶娶回来的,你有什么权利把人带走啊?” 脖子上的力量在缓慢地增加,姜白难受地咳嗽了几声,眼泪也不自觉地脱落,她突然想起个事。 既然她只是大理寺卿的养女,而姜峰与夫人的确不在乎自己,那这个寓意‘永乐’的小字会是谁取给她的? 顺着这个思路,姜白一下便明白严世蕃怪异的反应了,感情‘永乐’的这个小字是严世蕃给她取的?! “严大人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与永乐是圣上钦赐的婚约,您此番做法是在藐视圣上,严大人您可要想思量清楚。”不同于以往的严声呵斥,尽管陆绎用着平缓的语调,但依旧毫不退让。 严世蕃眨眨眼,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勾起好看的唇边,“我想陆佥事搞错了,你们之间只有婚约并未成婚,一切还尚未盖棺定论呢,况且……” 话音未完,严世蕃侧头望着眼挂泪珠的姜白,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他笑容中竟带满满的欲望,“我现在倒是挺感兴趣能让陆佥事不顾一切的女人,到底是何滋味。” 说完严世蕃直接朝姜白的脸颊上印了一吻,姜白瞬间就懵了! what?!刚刚发生了啥?严世蕃居、居然亲了她! 还没等姜白缓过神,一股另外的力量又将她生生从严世蕃怀里拉了出来。 “陆绎!你可想清楚了!你今日真的愿意为她和我撕破脸皮吗!”严世蕃的笑容不复存在,他简直是咬着牙从嘴里挤出的这句话。 姜白趁着二人眼神对杀的空隙瞥了眼他们,所以这是啥情况?妹夫与大舅哥吵翻了?还是因为她这个妹妹?! 姜白偷偷抬头望了眼陆绎,他宽眉紧蹙,下颚线犀利的弧度让她微微发愣,我的天!太帅了!陆绎a爆了! “既然今日我来了,这人我就一定要带走。”话完陆绎不再看严世蕃,他用力将姜白带入怀中,弯腰一把抱起她。 严世蕃挑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道该喜还是悲,又收到妹妹的眼神暗示,他最终还是松开了姜白的肩膀,独见二人离去。 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严世蕃负手而立,他问着站在门口的人,“严风,你说这人啊,终究会是变的吗?” 严风低着头眨眨眼,他显然是不懂他家大人问话的含义,但以防大人不高兴,他毕恭毕敬地道,“回大人,这个属下不知。” “也是,我问你做什么。”严世蕃倒嗤笑一声,摇摇头,他望着庭院外的月亮许久才喃喃自语道,“你可不能背叛我啊……姜小姐。” 另一边陆绎脱下外衫包裹住衣身单薄的姜白,他将她抱至马背上,自己也跨坐再姜白身后,随着一声马呵声,仨人扬长而去。 驿站内姜白被陆绎安置在床上,在陆绎即将转身的一霎那,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姜白踌躇半晌才扭捏开口,“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跟严世蕃……” 她话都还没说完,紧接着就被陆绎抱了个满怀,就听见耳边传来坚定带有温度的声音,“我可以容忍他将我踩在脚底,却见不得他伤害你分毫。” 炽热的怀抱烫的姜白有些发愣,不是因为害羞或者惊讶,而且内心在真切的愧疚,她好像一直都在欺骗陆绎,而他对她所有的怀疑都被姜白曾经的意外去世所掩埋,他不愿去问了,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陆言渊,我不是寻常女子。”姜白垂眸做了很多思想斗争才说出了这句具有深意的话。 “我明白。”陆绎渐渐松开了她,手重新抚上姜白的脸颊,他温柔如水能化人心,“以前我想过,将来与我相伴一生生儿育女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这个样子。” 老一辈的人都说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她本也不是感性的人,只是这话从陆绎嘴里说出时她便想着,就算是鬼话,连篇、不!连本书她都信了。 趁着姜白发愣的空档,陆绎轻轻一吻印上她的额头,仿若注入了一生的温柔与誓言,让人沉迷其中久久难以忘怀。 姜白直视着陆绎好看尤甚的眼眸,身为老流氓的她第一次真正的羞红了脸颊。 接着姜白一个原地起跳,双腿直接勾住了陆绎的劲腰,她的手环住他的脖颈,望着陆绎略微吃惊的神情,姜白大胆的放话,“陆绎,我要上你!” 噗嗤一声,陆绎干脆笑出声来,他用手托住姜白的小屁股,满脸宠溺地盯着她,“夫人的愿望为夫当然乐意,只是到时候,我怕夫人哭着说不行。” 啊呸!你才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呃……我好像不是男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绎居然开车了?! 姜白扯着陆绎得双颊来回摇晃,她睁着怀疑的双眼反复观察,“呔!何方妖孽快快现出原形!快把我的陆阎王还给我!” 她刚说完,陆绎直接在她小屁股重重地拍了一下,姜白吓得梗了一下,脸瞬间又红了。 陆绎轻笑出声,“就夫人这害羞的模样,怕是没胆量到最后一步就会临阵脱逃。” 姜白一下被憋得说不出话来,啧!陆绎是她脑子里的蛔虫吗?把她摸得门儿清不说,还能顺道把她吃得死死的! 陆绎见她不在说话,还是将姜白抱在了床上放好,给她盖好被子,“好好休息,明日凉亭见。” 次日屋外凉亭内,姜白等来了心心念念的人儿,她上去就是一个熊抱,陆绎也回抱着把她安置在石凳上,自己则坐在另外一边。 姜白知道要谈正事,她也乖乖坐好也不闹腾。 “表妹昨晚已经被舅舅送回司马府了。”陆绎双手合拢搁置在桌前,尽管语气还是那股子凉调,但姜白明白他不可能放任表妹不管。 姜白摇头感叹,“这样偏心的父母,世间不知还会有多少。” “父不慈则子不孝,如今表妹都敢伤害你,以后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陆绎轻而易举地就推算出原本属于淳于敏的结局,这着实让姜白吓了一跳。 也对,她有一万个不该去质疑陆绎的聪慧,只是他对她的全是包容。 但姜白转念一下,不对啊,表妹没给我下迷药,我是装晕出去的,看来淳于敏是怕她与陆绎闹矛盾,才将事情归因于她自己的的,那如此看来……表妹并没有黑化? “你对严世蕃假冒司马长安的事怎么看?”陆绎挥了挥手才招回姜白魂。 怎么看?亲哥私采铁矿,制造火器贩卖倭寇,从中牟取暴利,她这个妹妹能怎么看? “可能是官家人的身份行动起来有什么不方便吧,况且他做法如此迂回,其中定有猫腻。”姜白主动卖得一手好哥,还顺带交代出这次表妹的嫁妆里有块马场西侧的地。 推动完剧情后,俩人一起回了驿站,二人刚坐下,岑福推门而入从怀里掏出封信,他毕恭毕敬道,“大人、夫人,这信是蓝道长托人送来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除却篇尾对她的问好外,大抵是蓝青玄在徐大人的帮助下已经获得圣上的信任,如今可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信被陆绎就着烛火点燃,微弱的火光映射在他的瞳孔里显得摇摇欲坠,他松开燃烧殆尽的纸,不咸不淡道,“蓝大师倒是记挂着你。” 嗯?就一句问好您就醋了? 姜白暗自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脑子,叫你之前到处撩汉沾花惹草!得!现在报应来了吧? 摆了摆手,姜白笑着打哈哈,“都是念着儿时的情分罢了。” “所以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陆绎挑眉反问她。 她倒是一脸无畏的样子,甚至还喝起了茶道,“再怎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没有用了,小蓝已经出家做道士了,难不成他还会为了我还俗不成?” “不用还俗。”陆绎眯着眼,笑容危险道,“道士本就可以娶妻。” 第46章 私采铁矿 “咳咳!”姜白被陆绎的话狠狠地呛了口茶,好不容易缓解下来,她立刻郑重说明,“我没有,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 嗯?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像极了经典渣男语录的名句?姜白皱眉想着。 陆绎闻言睨了她一眼,再次翘起二郎腿,“明天淳于启出狱,你记得同我回趟淳于府。” 第二天,淳于老爷热泪盈眶迎接儿子回府,姜白与陆绎紧随其后,望着这原本温馨的一幕,可她想到的却是表妹这个期艾的可怜人。 “淳于敏呢?”姜白平静地问着因为重逢欣喜的这对父子。 “敏儿如今是我们淳于府的大恩人,改日回门时,我们定要好好谢谢她。”淳于老爷欣慰道,旁边的儿子还跟着附和。 姜白看得心寒,他们的表情像极了家里低廉的货物不小心被卖出个好价钱的庆幸与窃喜。 她挂着那副久违的假笑脸,“怎么听这话,淳于敏像是个外人似的?” “自古嫁夫随夫,我姐姐嫁给司马长安自然就是他司马府的人。”淳于启反倒开始说教起她来。 “那按淳于公子的说法,就算哪天淳于敏死了,这墓碑上刻着的是司马淳于,与你们淳于府没有半点关系?”姜白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变。 见淳于启高傲地点头,姜白想也没想,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空荡荡的府邸,那是种爽到心底的美妙声音。 “你、你怎么能打人!”淳于启瞪大双眼捂着红肿的脸,顿时愤怒之极,下意识就扬起拳头要打回去。 但姜白是何许人也?眼疾手快的京城小佛爷啊!都没等陆绎拦人,她又一脚猛踹生生将淳于启踹翻在地。 “启儿!你!你怎么敢!”淳于老爷气血攻心直指姜白。 姜白满目淡然,甚至还朝那指着自己的手走得更近些,“我现在是以正三品大理寺卿独女的身份跟你们说话,要拦我,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耳边是淳于启的滋哇乱叫,淳于老爷黑着脸,他心想商不与官斗,凭她个养女,估计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索性只是护着儿子,但再无阻拦她的意思。 姜白走上前蹲在地上,盯着瘫地不起的淳于启,那眼神像在看什么垃圾,她说,“女人都是赔贱货,这是你的心里话吧?” 淳于启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姜白咋舌道,“你明日把方才那话重复一千遍,就说给你母亲听,每一次都要大声的发自内心的说出来,不然…” “…我让你们整个淳于府,灭门绝户。” 这话仿佛炸.弹.袭.击,轰得一声!大家脑子里一下都懵了,传闻姜家养女弹得一曲妙箜篌,性格古灵精怪,可她方才那眼神与语气是在不像是个闺阁女子。 陆绎也不禁皱眉,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姜白方才那神情与一个人极似…… 闭上眼,陆绎再次压下那股愈来愈明显的怀疑,无论永乐是谁,她永远都是我的妻。 陆绎不顾舅舅的指责,强行拉走了姜白,门庭外岑福赶到,告诉他们自己查到之前嫁进司马府的两人有一共同的特点,就是她们陪嫁的东西都与一块地有关。 陆绎姜白寻找到那块地,竟发现他们在开采铁矿,吃惊之余,严世蕃也正巧亲自过来,他环顾周遭一圈,然后开始查勘铁矿的品质。 通过眼神的一瞬间对视,姜白明白严世蕃已经发现他们了,于是她便与陆绎提议沿铁矿成品运输的路线查看。 果不其然,他俩发现了一个落单的矿工,在几轮威胁后矿工全部交代,这块地就是严世蕃费尽心机收集来的,为的就是开采铁矿。 就当他们要带矿工回去做证人时,四周的草丛涌动出大批持刀者将仨人团团围住。 严世蕃从容地执扇而来,“陆佥事你还真有本事啊,这地方如此隐蔽又戒备森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陆某奉旨查案,很意外,又见到了严侍郎。”陆绎的脸冷了下来。 “意外?你哄鬼呢?”严世蕃似笑非笑,“不过严某人倒是很好奇,我是做了什么事需得劳烦你们二人共同跟踪调查我呀?” ……你私造铁矿所以才调查你呗。 当然这话姜白没说出口,她以同样的假笑回应着她哥,“区区小事,不过是想看您独自来这荒郊野岭,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表妹的事。” “哦?”严世蕃挑起眉梢望着姜白,即便他此时是笑得,姜白也能感觉到她哥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 “既是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陆绎死死牵住姜白的手。 “陆佥事请自便,不过这姜小姐嘛,听闻新娘与姜小姐一见如故,这几日在府里哭闹着要与姜小姐见面。”严世蕃俞走俞近,最后索性抓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 面对这一左一右的双面夹击,姜白嘴角抽搐,心想:我是个香饽饽吗?咋这么受欢迎? 突然她的手一疼,姜白瞥了眼手在暗地使劲的严世蕃,他说,“怎么,姜小姐不去看新娘吗?那她不出几年郁郁而终可就怪不得我了。” 姜白瞪大双眼看着严世蕃,察觉他话里可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她几经思索,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本以为陆绎会阻拦她,但陆绎垂着眸竟随姜白与严世蕃走了。 姜白就这样来到司马府,一路上的思考都没能让她想通陆绎为何会突然做此反应,知道严世蕃一扇子将她敲回魂。 ……对了!扇子! 姜白的视线猛地盯着她哥手里的蕾丝折扇,扇柄上‘赠庆哥’的三个小字尤为显眼。 这是她送给严世蕃,因为材质是蕾丝,平日里她哥对这把折扇特别宝贝,几乎都是把它安置在盒子里,今日大概是算着要见妹妹才特意拿出来用的。 姜白深深叹了口气,万事难两全,果然她这身份出奇的尴尬啊,哪边都能帮,哪边都帮不了。 司马府内,严世蕃细细瞧着眼瞧站着的人儿,他问,“是你同陆绎说的矿场?” 这话仿佛在同她问:是你把鬼子引起村的? 姜白默然,其实就算她不开口,这事情还是会以某种其他的方式暴露,只是由原先陆绎的推理转变为她的台词,但事实就是如此,她的确卖了严世蕃一手。 “我是不是嘱咐过,严家的事你不能插手!”说着严世蕃的手就捏上了她的脸蛋,这劲道姜白觉得自己的脸最起码是红了的。 姜白委屈巴巴地嘟着嘴,“陆绎又不是傻子,圣上已经让他盯紧这件事了,查到是迟早的事。” 啪的一声,严世蕃狠狠打了下姜白的小屁股,他恨铁不成钢道,“我让你待在陆绎身边,目的是为护你周全,你倒好,脑子和心里只有那个陆绎,还有没有你哥的半分影子?!” 五官皱起,姜白吃痛地捂着屁股,“有有有!我这不是来给你送林菱的消息吗!” “林菱?”严世蕃的动作一滞,怒火瞬间熄灭。 切,还说我,你自己也不是个痴情种吗?姜白暗自翻了个白眼,在房间里边翻箱倒柜边说,“是啊,林菱来杭州了,开心了?” 严世蕃拉过姜白,往她手里塞了瓶治淤青的药,“什么时间,具体位置。” 姜白兴致倒来了,她将自己被捏红的小脸往前凑,明显示意让严世蕃给她上药。 瞧着严世蕃顺从了她的任性,姜白舒服地哼唧了两声,“过两天吧,林菱应该会和我们会合,就在城中驿站。” 涂完药,严世蕃与之对视,他眼里似乎有什么执着的疯狂,这让姜白心里一抖,她急忙补充道,“哥啊,你别再对林菱这么强硬了,会把人家吓跑的!” 严世蕃扫了她一个眼风,“那怎么没见你跑?” 姜白一梗,即刻笑容讨好道,“我跑什么,庆儿哥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这句话像是打动了严世蕃久违尘封的世故心,他突然伸手抱住姜白,她差点没呼吸上来,耳边传来他的嗓音。 他说,“白妹,我只剩下你了。” 姜白微微发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沉重的话,回想她哥的结局,严家被抄,他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细细想来,他真的只剩下她这个亲妹妹了。 如此她只得用手轻拍着严世蕃,嘴里哼着她儿时的童谣,希望能以此安慰他孤独的灵魂。 夜晚严世蕃留她夜宿,姜白也没推脱,在她哥的盛宴与男版歌舞款待后,她搭拉着眼皮无语凝噎。 …去他妈的只剩我一个,您现在还有数不尽的钱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