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计之决战幽冥谷》 第1章 风云再起 背照翠帘新洒别,不挑红烬正含愁。萧骚寒竹南窗静,一局闲棋为尔留。 ——郑谷《灯》 ———————————————————— 南方的天气总让人摸不着头脑。连续十几天万里无云的晴空后,接连不断的梅雨纷纷扰扰地袭来。衬衣和外套晾了两天还是湿漉漉的,老式的家具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望着窗外无休无止的银线,刘欣皱了皱眉头,从书架上抄了本《槐络棋谱》,无精打采地看了起来。 室友肖三在对角的床上沉沉地睡着,伴着细微的鼾声。昨晚他和朋友打网络游戏闹到深夜,白晃晃的台灯让刘欣很烦躁,戴着眼罩也无济于事。 那白光似乎能刺透到刘欣的梦里,搅得他心神不宁。过往的破碎片段,在脑中一一浮现。 四年前在寒冷的誓言山,他以一手“空城计”,击败当时的棋坛盟主颜云,为父亲报了仇;而颜氏集团也就此声名没落,渐渐隐出江湖。然而其间其景,却不再令此时的他有任何欣喜之色。 相反,忆起“海鲨帮”与周立、周家毓的仇怨,最终两败俱伤、尸骨寒凉;苏婷,薛思蓉为唐门所害,虽恶人伏诛,她们仍迫于蛊毒的侵害,疼痛难当、度日如年;为了那些浮利虚名,多少人乱了心性、多少人杀红眼睛,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刘欣回忆起,自誓言山一战之后,有些人甚至推举他为新的棋坛盟主,号令天下;他曾被诱人的糖衣包裹,一时间飘飘然忘乎所以,却突然读到这些人眼中的狡黠和阴邪。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这群年过三四十的中年男子,为什么簇拥着,将一名十几岁的少年推向血腥的江湖风口之中,其背后的用心之深,让人细思极恐。 刘欣深知自己无力享受这样的荣光、亦无法背负这样的权位,于是也寻了一个托词,回学校念书去了。亦步亦趋从初中到高中,又考入了大学,进修中文专业,只想着在毕业之后能成为一名杂志编辑,虽平淡却无忧无虑。 读了半天的棋谱,却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肖三的鼾声又粗重起来,刘欣感到心烦意乱。披了件外衣,抄起写字桌上的手机,到走廊上去透透气。 “兹——兹——”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刘欣一看,是一条未读短信,来自境外的陌生号码。他奇怪地点开,上面简短写着: “严梓婷在我们手上,如果想要救她,三日之后,和你的搭档来幽冥谷。” 落款是“星海尘”。 刘欣皱了皱眉,纵然退隐江湖许久,他仍对“星海尘”略知一二。这个原本精功于飞行棋的门派,近些年在四国军棋领域异军突起,先后合并了“百花宫”、“棋缘阁”等知名门派,人数壮大到一万七千余人,高手如云。在此前两届网络争霸赛中,“星海尘”击败“龙门”、“八福”、“烟暖云收”等大派,夺得两连冠。 不过,所谓“星海茫茫映碧天,尘事分付一轻芒”,“星海尘”崇尚以棋会友,结交天下,从不会横生枝节。为何这次会掳走梓婷?莫非,是有人冒充他们并栽赃嫁祸?只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刘欣捏着手机,拨打严梓婷的电话,那边提示为“已关机”,而发微信聊天和语音,均无人答复。他心里一沉,也来不及带伞,径自朝女生宿舍走去。 严梓婷是刘欣的女朋友,两人在新生晚会上一见如故。梓婷是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平日里一身书卷气,如出水芙蓉、仪态不凡。她的围棋、中国象棋造诣颇深,但四国军棋却知之甚少,也只是识个大小,帮着刘欣和朋友们做做公证人罢了。如果真的把她卷入其中,吃尽苦头,那真是罪过。 刘欣和女生宿舍门口大妈打了个招呼,就上楼了。他是这个系的副班长,经常带着公务过来,大妈已见惯不怪。 敲开梓婷的宿舍,只见其他三位女孩都在。性格爽朗的小雅正穿着个睡衣,把脚翘在书桌上玩手机游戏,看到刘欣,连忙把脚放下来,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嘻嘻笑道:“哎哟,什么风把小姑爷吹来了?也不提早支会一声,我内衣都没穿……”此话一出,其余二女也调笑起来。 “没心思和你说笑。”刘欣焦急地问:“梓婷呢?梓婷去哪儿了?” “梓婷?她不是去你那儿了么?”小雅看刘欣的表情,发现情况不妙,“她上午就背着书包去找你,说一起去图书馆。你们没在一起?” “是啊,不过后来雨下得比较大,我就让她先回去了。”刘欣道。 “你给她打手机,发消息了么?” “打了呀,可是关机了,微信也不回。” “不会啊,婷一直是蛮靠谱的,不会搞这种恶作剧……”小雅的脸色难看起来。uu看书 ww 蓦地,刘欣的手机又“兹——兹——”响了起来,这次是一个陌生来电。 “看来你并不相信我们所说的话,要不要让你听听你马子的声音,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乖乖地到短信上的地点,不然,我让她吃尽苦头……”一个冰冷的中年男声从电话里传来,随即,是一个女子娇弱的呜咽声,似乎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突然,她又仿佛能喘气了,大叫了一声“刘欣!”,随后又被捂上了。 “你别乱来!你要是敢伤了她一根头发,我绝不放过你!”刘欣又急又气,冲着话筒吼道。 “哼!具体地址,我会通过手机通知你的!”那人没有理睬刘欣,自顾自说完,挂了电话,只留下一串悠长的“嘟……嘟……”声。 “靠!”刘欣怒骂着,将手机往地上狠狠摔去,啪!外屏顿时碎了个四分五裂。 “冲手机撒气有什么用!”小雅盯着刘欣道,“怎么回事?婷被人绑架了?她一个乖乖女,怎么可能惹上乱七八糟的人!”她注视着刘欣,看了许久,道:“是不是你惹的麻烦?” “我怎么知道?!”刘欣烦躁地叫道,“我退隐江湖已经5年多了。” 小雅道:“我们报警吧。” 刘欣摇摇头,道:“星海尘是一个秘密而庞大的组织,他们如果想要带走一个人,决计滴水不漏,就凭警署这些酒囊饭袋,给他们一年半载也找不到人,相反还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小雅插着腰,在房间里踱步几个来回,缓缓道,“我们去找溪澄大师打探一下消息吧。” 第2章 幽冥论道 潺潺的流水声中,划过一丝朴素的琴音,倏忽激昂、倏忽静默。旁角的菖蒲依旧寒瘦英姿、映入眼帘。袅袅茶气在茶桌前氤氲而散,似轻雾淡烟、凝云布露。 轻抿一口茶汤之后,刘欣喜道:“大师,这茶……” “还不错吧,我托人从思茅的千年古茶树获得,这才是上乘的普洱。”溪澄大师一身袍衣,半眯着眼睛,微微颔首,品了一口。 “什么毛线普洱,喝的时候还要一口口抿,真是喝的人不急,看的人急死。”小雅撇开茶杯,一手抄起茶壶,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完事用手一抹,笑嘻嘻地说,“这才爽气。” “胡闹。普洱茶需用心品茗,啜饮入口,始能得其真韵,虽茶汤入口略感苦涩,但待茶汤于喉舌间略作停留时,即可感受茶汤穿透牙缝、沁渗齿龈,并由舌根产生甘津送回舌面,此时满口芳香,甘露“生津”,令人神清气爽,此乃品茗之最佳‘回韵’。你这般牛饮,能喝出什么味来?”溪澄大师皱着眉说道。 “我喝出来了呀,苦苦的,涩涩的,本来还想喝几口解渴,没想到喉咙口都是茶沫,不好喝。”小雅苦着脸说道。 溪澄脸色发青,正要发作,刘欣道:“对了,大师,这‘星海尘’不是名门正派么,为什么会找上我的麻烦?” 溪澄大师又品了一口茶,淡淡道:“刘施主有所不知,这‘星海尘’原是江湖第一门派,其掌门天海为人廉明,门派律法严苛,纵然排不上名门大派,也绝非作奸犯科之流。他们与几大传统门派仅有棋艺切磋,其他的水火无交。 然而,两年前,天海突然辞去掌门,云游四海不知所踪,‘星海尘‘分割为两派,分别由天海的大弟子魁星和二弟子禄星把持,均称自己为正宗。 那魁星生得身高马大,浓眉大眼,颇有侠士之风,在天海之后,频繁地与其他门派走动,在江湖上颇有美誉; 那禄星却是细长身材、肤色黝黑、鹰头雀脑、行事诡谲,并不受人待见。他们一脉也隐入田林山涧之中,神出鬼没。” 刘欣微微点头,又道:“那幽冥谷是什么地方?” “幽冥谷在湖南莽山一带,虽名为‘幽冥’,却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所在。云烟缭绕、溪水潺潺、鸟语花香。这里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特殊的四国军棋争霸赛,由棋院的长老元空、元虚主持。起初,为了平息星海尘旗下魁星和禄星两派的纷争,以棋局定输赢; 后来,其他门派也纷纷加入,成了坊间闻名的线下赛事。前两届的冠军都是魁星一脉,禄星不服。嗯……距离今年的幽冥谷争霸,还有两天时间。” “当今世界,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这么发达,各项在线赛事也是如火如荼。这些名门望族,舍弃简便、快捷的在线弈棋模式,巴巴地跑去乡下下棋,这不是画蛇添足嘛!”一直在旁倾听的小雅,大为不解地插嘴道。 溪澄白了她一眼,道:“线上的各项联赛、杯赛,早已因为作弊器的植入,各种枪手、代弈等丑闻,而臭名远扬;国家棋院为了对上面交差,频频组织活动,只是维护一个空架子。各门派也早已将其作为鸡肋,只派一些新入门的弟子代为出战切磋,充数而已。反倒是幽冥谷的赛事,影响更为深远。刘施主,看来你久疏江湖,竟连这个都已不知。” “哼,我们小姑爷一心忙于学业,哪有空关注你们这些江湖破事!”小雅昂着头,为刘欣辩解道。 刘欣只好尬尬一笑。“那,溪澄大师可参加过幽冥论道?” “嗯,两年前我曾担任公证。参加者均为四国军棋届有头有脸的人物,格局之大、人数之多、身份之尊崇,丝毫不亚于之前的誓言山之战。龙门、桃花殿、铁血剑雨联盟、八福、花旗会、军临天下、七星、昆仑虚、烟暖云收等掌门人或执事人悉数登场,捉对厮杀,诞生了诸多名局,真乃棋坛盛事啊。” 谈起往事,溪澄依然心驰神往。“此番,星海尘绑缚梓婷这手法,看似禄星所为,难道,他想迫你出山,协助他对付魁星?” 刘欣叹了口气,抿口茶,无奈道:“我只想退隐江湖,过过普通人的平凡日子,没想到一直揪着我不放。对了,溪澄大师,这次能否请您帮忙,陪我走一遭。倘若要开局,我……我苦于没有搭档。” “心欲往之,身不能至矣!”溪澄大师道,“今年以来腿脚每况愈下,稍有走动便疼痛难忍。另外,我是两年前的公证,若再次参赛,也会引来他人闲话。刘施主,你原先不是有一位搭档沈无言,亦是青年才俊,可邀他通往。” “无言兄已前往美国学法律,业已罢棋多年。即便我请他回来,我们的配合也无法达到参赛水准。”刘欣道。 “小姑爷,我和你搭档吧。”小雅说,“我的棋力不弱,拿过上海市女子少年组亚军。” “小雅,别胡闹了!”溪澄大师道,“就你们那小孩子家家玩的比赛,怎能相提并论!” “这有啥区别,不都是25颗棋子,不都是排兵布阵嘛,你们还能多两颗炸弹,多一个司令不成!”小雅嘟起嘴道。 “这……容我再想想。”刘欣心事重重,含糊答道,突然,他想起什么,又问:“大师,这当今的棋坛名宿中,有什么特别人物要引起重视?” 溪澄思索片刻,答道:“四国军棋经过数十年演变,已呈现出几个重要流派,包括闪派、盘派和隐派,其余布局、战术、战法大抵由这几个派系延展而成。 闪派,又名‘闪电派’,‘闪电’,代表帮会有铁血剑雨联盟、龙王等。顾名思义,闪派讲求子力归边、出奇制胜。搭档之间事先约定合攻一家,布局和战法为之展开,我攻你挡、我飞你下、无论牺牲多大代价,以扛旗为第一目标。先灭一家之后,再回过头来用‘落步原理’灭另一家。 盘派,又称“磨棋派”,讲究控盘,代表帮会有七星、八福等,将棋局作为战役,uu看书 .uukansh 善于谋篇布局、居中斡旋、打持久战。搭档之间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洞察能力极强,往往凭借中级子力,就能探明敌人大子方位,‘空炸’妙手也层出不穷。盘派在磨耗对手子力的同时,磨耗对手的耐心,再抓住空隙,直捣黄龙一举歼灭之。 至于隐派,亦时常灵活使用闪派和盘派的战术,但他们的阴险狡黠更胜于这两派——反常理布局、专设巧局;时攻时守,虚实兼备,炸位怪异,匪夷所思;又善于苦肉、伪装和诱敌,常常令高手中招。代表帮会有桃花殿、烟暖云收等。 其余的龟缩派、平衡派等,大部分都由这三派而出,万变不离其宗。” “那星海尘属于哪一派呢?”小雅问道。 “那星海尘可谓这三者的集大成者,将不同类型的阵法和战术融会贯通,以臻炉火纯青之境,刘施主一定要千万小心。” “嗯,多谢大师。”刘欣一边答着,一边站起身,拱手道:“今日叨扰。大师,等我回来再叙。” “哈哈,好,刘施主一路小心,老夫恭候佳音。” “小雅,你代我好好照顾溪澄大师。”刘欣对小雅说道。 “小姑爷,我跟你一起去嘛,都说好了不是……”小雅撒着娇,但也不敢去扯刘欣的手。刘欣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着说,“乖,你就在家好好待着,我去几天,把你梓婷姐接回来就成。” “哼!看不起人。”小雅一脸挂着不乐意,但是在下棋这方便,她当真也帮不上什么忙,又看到溪澄大师怒气冲冲的颜色,只好先不做声了。 第3章 禄派掌门 刘欣叫醒了肖三,匆匆准备了一些钱和衣物,放入背包中。他把《槐络棋谱》也随手扔了进去。肖三得知了梓婷的事也是心急如焚,不过,一想到能和棋坛高手们切磋,他又有种从未有过的兴奋。 肖三是刘欣除了小雅之外最信得过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刘欣身份的人。他的棋力比起沈无言要差了不少,不过当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给沈无言发了封邮件,在社交媒体上也留了言,尚未得到答复。 等不及了。 约定日前一天,刘欣和肖三坐飞机转火车,赶赴湖南郴州市。一下火车,刘欣又收到了来自于神秘号码的短信,说话还挺客气。 “刘,欢迎来到郴州。因为公务繁忙,我们就不去接你了。不过在火车站的停车库为你准备了一辆车,车牌是湘axxxx,用密码5927解锁,路线图已经内置在车载导航,总共约2小时车程,我们在此恭候,祝你们一路顺风,” “妈的,每一步都在这些家伙的算计中。”肖三愤愤道。 “走吧。”刘欣背起包,挤过人群快步向前走去。 是一辆知名品牌的suv,车内宽敞得近乎浪费,恒洁如新,没有任何杂物,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刘欣心烦意乱,没有说什么话,踩着油门就上了高速。肖三则在一旁把玩起着手机。 “不管怎样,先见到梓婷把她救出再说,至于星海尘提出什么条件,慢慢和他们斡旋便是。”刘欣心里琢磨着。 中间,两人在休息站吃了点面条馄饨;大约下午2时许,开到了莽山。 莽山以林海莽莽,蟒蛇出没而得名,至今仍保存有6000公顷的原始森林,林木层叠、风光绚丽,热带、亚热带、温带,还包括少数寒带的森林植物,都在这里聚亲会友、欣荣杂居。更兼具山高、崖险、峰雄、石奇等特点,地形复杂、山峰尖削、沟壑纵横,部分悬崖峭壁就像刀剑削劈一般,可谓鬼斧神工。 一进莽山,刘欣、肖三二人顿觉凉爽起来,这里受南方热带暖气和北方冷空气的影响,年平均气温仅17.2c,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是绝佳的避暑胜地。 “莽山被誉为‘小西双版纳’,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里只剩一条通往森林温泉度假村的路,并没有写什么幽冥谷啊。”肖三挠了挠头道。 刘欣点了点导航仪,也显示已到达目的地。莫非这里便是?但看着度假村朴素的外观和平凡的客流,虽然是一个落脚之处,还不至于能招待名门望族……刘欣正诧异着,导航仪突然发出“滴滴”的声音,显示出一行字来: 车停在度假村,找陈经理。 两人来到大堂前台,接待小姐以为他们是普通客人,笑脸盈盈地过来招呼。一听得是找陈经理,顿时收敛了笑容,上下打量着刘欣。不多会,一个肤色黝黑,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一双大手满是老茧。 “是刘先生吧,这边请。”他面无表情,简单地拱了拱手算是致礼。刘欣火气上头,冲上去抓住陈经理的手臂,“你们把梓婷带到哪里去了!” 那中年男子回手一肘,瞬间把刘欣掀翻在地。肖三也上去帮忙,那陈经理轻轻一推,也让他跌了个狗吃屎。 陈经理轻蔑地看了两人一眼,还是面无表情道:“还和我动起手来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和我们老板说去。” “妈的,拽个屁!”肖三抹了抹鼻血,头脑发热,还想往上冲,被刘欣一把拉住。刘欣朝他使了个颜色,暗暗道,“在这里纠缠下去不是个办法,看此人只是个马仔,未必了解太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接触到核心人物再说。况且,我们也不是他的对手。”肖三无奈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陈经理上了一辆山间常用的电瓶车,从度假村后门抄小路,往森林深处驶去。约莫10分钟路程,来到了一处清幽之地。只见远处银瀑悬空、水雾缭绕;近有杜鹃花漫山遍野,姹紫嫣红。难怪乎香山居士有诗云:“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这边,潺潺水声、与清脆蝉嘒相和,生机盎然; 绿荫间,掩映着一处别墅群,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加上圆形拱窗和转角石砌,尽显雍容华贵。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清新而不落俗套;而瀑布潺溪之前,是一片开阔场地,上面已置放着一批酒红色紫檀桌椅,又有枪刺地毯直通向别墅区。 肖三看得流连忘返,竟似挪不开眼睛;刘欣不做声,只是一味打量着这些住所。看来已有部分客人入住,草坪上有人三五成群、散步聊天;亦有一些女子,在室外泳池戏水。 陈经理并不言语,只将二人引入后排的一个别墅之中,此间以黑色大理石铺就,瓷砖如镜子一般明亮,中央大厅,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纯黑香木桌,进口的真皮沙发,精美的细雕书橱,细节之处,尽显雍容华贵。 在沙发中央,端坐着一位身材颀长,肤色黝黑的男子,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面容。他轻轻捻起一根雪茄烟,点了火,望着刘欣和肖三,咧嘴笑道:“有贵宾驾到,有失远迎,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吧。”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快把严梓婷放了,要不然我们可就报警了!”肖三气呼呼地说道。 那男子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他对刘欣伸出手道,“刘先生,在下禄星,久仰大名了。” 刘欣没有接,只道:“禄先生不必假惺惺,有什么事我们就开门见山直说罢。你先放了梓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尽力便是。” “刘先生真是爽快人,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合作,哈哈哈。”禄星道,“不过,在事成之前,严小姐还得在我这儿多留住几天。放心,你看这儿山杰地灵,鸟语花香,而且有吃有玩,犹如人间仙境,绝对亏待不了这位大小姐。” “你!”刘欣心中忿忿,但环视四周尽是星海尘的人,只得先把后半句咽下去。 “妈的,你们这么做太卑鄙了吧!”肖三忍不住又开始骂骂咧咧。 禄星一字一顿道:“难道你们还有选择的权利?”一句话,将肖三呛得无法回应。 刘欣道:“我怎么知道梓婷在不在你这里?” 禄星望着刘欣,哈哈一笑,示意一位手下打开客厅的大屏幕电视机,屏幕中,赫然是一间卧室的监控画面。房间装修华丽,家具和床被皆是知名品牌。 一位二十来岁,身材修长的女子,正坐在写字台前,幽怨地望着窗外发呆,在她身旁是一碟丰盛的西式糕点和一杯摩卡咖啡,没有动过一口。咖啡袅袅地冒着热气。那女孩正是严梓婷。 刘欣心里一酸,却又少许松了一口气,堪堪在沙发上坐下,缓缓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刘先生放心,你是正人君子,文弱书生,那杀人放火、鸡鸣狗盗之事,自然不会让你去做,量你也做不了。这件事,不会违法乱纪,也不违背公证道义,而且,这件事别人做不了,偏偏你才能做。” “哦?” “我希望你代表禄派出战‘幽冥论道’,在本次棋赛中夺魁。” 果然在溪澄大师的意料之中。刘欣心中已有了计较,表面上却佯装不知,道:“禄先生说笑了,星海尘人才济济,已数次摘得甲级联赛冠军,想这幽冥棋战,其他门派也大多是为你们陪衬而已;况且,我已退出江湖多年,久疏战阵,凭目前棋力,只会给你们拖后腿罢了。” “你有所不知。恩师天海曾在弟子面前表示传位于我,但他辞别掌门之后,那大弟子魁星不顾旁人反对,欲篡位自立为掌门。他外表道貌盎然,又精通笼络之道,星海尘旗下有七八成弟子云集景从。仗着人多势众,他竟将我们逐出师门。为了不让恩师的心血白流、星海尘的基业毁于一旦,我们将剩余的弟子聚集起来,以岭南为基地,谓之禄派,与其抗衡。” “军棋江湖,讲求以棋力定输赢、分高下,为何不采用棋战方式为自己正名?莫非,你们的棋力不及魁派?”刘欣道。 “胡说!论棋力,我们远胜于他。”禄星道,“那魁星自立门户之后,我们多次在线上赛事中击败他们,但旁人不清楚情况,只道a、b两队都是星海尘门下,同气连枝;直到幽冥谷赛事落定,又有棋院长老坐镇,才给了我们光复正宗的机会。不料,那魁星阴险狡诈,竟不知从何处招揽了一波高人,将我们派去的弟子尽数击败。如今‘幽冥论道‘已是两次夺魁,如果这次再被他抢了去,星海尘的正宗之争就尘埃落定了。因此,我们不得已出此下策,请刘先生出山相助。” 刘欣心道,说了半天,还不是技不如人?想找个枪手罢了。 那禄星接着说道,“至于刘先生说自己棋艺生疏?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四年前,刘先生在誓言山连克群雄,更以奇招战胜颜云,名闻天下。算起来,uu看书ww.uukansh 现在各大门派的好手,都只是你的后辈。放眼棋坛,能对抗魁星一脉的,也只有刘先生多一些胜算。况且,刘先生应该不会放任严小姐不管的,对吧?” “做枪手不是赛事组委会明令禁止的么?这么做难道不会有人揭发举报?”刘欣奇道。 “哈哈,那只是一纸空文而已。况且,你作为我禄派弟子出战,谁又能说闲话?” “你先将梓婷放回,我答应你便是。”刘欣道。 “刘先生,那可不行,倘若你晚上带着严小姐偷偷溜走了,我又要哪里找人去;刘先生,你不要再讨价还价了。如果你不愿代为出战,那现在就请回吧,离开这幽冥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严小姐的安全和名节,我就不能保证了,嘿嘿。” “你!无耻卑鄙!”刘欣心中愤怒,但思量片刻,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说,“比赛结束后放人,此话作数?” “那是自然,我禄星是个讲信用的人,说一不二。” “那棋坛能人异士众多,我自然尽力而为,但若夺不到魁首,你们也得放人。”刘欣道。 禄星思索片刻,嘿嘿一笑道:“可以……不过,我相信刘先生的实力。对了,我这里有数位奇艺高超的弟子,刘先生可以任选一位作为你的搭档,一同出战……” “不用了,我自有人选。”刘欣道,“对了,旅途劳顿,有些头晕,禄先生,可否先去客房休息。” “没问题,来人,带两位去房间。” 望着刘欣和肖三远去的背影,禄星嘴角漾起一抹微笑。 第4章 铁血2王 幽冥谷之间的别墅高雅奢华、设施齐全、馔食丰富,比起大城市的五星级酒店也毫不逊色。不知这里是不是星海尘的产业。但刘欣瞥见禄星等人与棋院肥头大耳的主持们相谈甚欢,并不避讳旁人。看来,星海尘在这里颇有地位。 如今最棘手的是情报匮乏,禄星派人送来一些各门派掌门与主要弟子的资料,作战风格可窥见一斑,但从没又实战交手过,让人“纸上得来终觉浅”。 这些年,江湖上涌现出不少新颖、怪异的阵法和战术,匪夷所思,令刘欣如芒在背。在房间里,刘欣与肖三反复演练,来来回回也只有四五套阵型和打法,总觉得这里不够厚实,那里不够灵便,心情烦闷。 肖三是个“没心没肺”的,摆了几局谱子,觉得累了,就匆匆睡去,鼾声大作。 他气得就想破口大骂,脑子里却又想起小雅来,拿着碎屏的手机给她发消息,想调笑几句,缓解一下压力,不料这‘夜猫子’也迟迟没有回复。刘欣一看,才晚上10点钟,不由地皱了皱眉。 思索着严梓婷虽然在他们手上,但禄派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目标是魁首,目前暂时不会做什么下三滥的事;但是如果激怒了他们,那就不好说了。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外面已经响起了西洋乐声,还有人群的脚步声、交谈声,好不热闹。刘、肖二人匆匆用过早饭,换上准备好的衬衫西裤,系上领结,赶赴会场。 刘欣原以为这“幽冥论道”乃是高端正式场合,却见宾客们也是衣着不一。有的男女身着礼服、西裤或长裙,雍容优雅;也有的穿着僧服、道袍,翩然而至;更有甚者,只穿着polo衫和牛仔裤前来,衣服背后还印着门派的名字或教义。 刘欣和肖三拿着禄星给与的参会证,化身为禄派门下弟子“清风”、“清平”,寻找自己的名字落座。一些宾客见他们是禄派门下,客气地拱手作揖。 不过,由于二人只是门下无名无分的后生弟子,旁人打了招呼做做样子之后,也就擦身而去。 刘欣粗粗打量着过往的嘉宾,突然,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眼球——约莫二十来岁的少女,一袭纯白色露肩长裙,柔和地包裹着她娇小而丰满的身材,美丽的锁骨若影若现。裙子的衣料白得仿佛透明,微微反光,就像天使的翅膀,裙子的下摆是由高到底的弧线,优雅地微微蓬起,露出少女那双洁白如玉的长腿。 清澈明亮的瞳孔仿佛带着笑,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略施粉黛的俏脸,柔嫩地吹弹可破,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艳欲滴。小小的钻石耳钉,银色发亮的项链,裙摆上也镶满了钻石,彰显着女孩的不凡身份。 她熟练地与其他宾客寒暄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这里,刘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急忙低下头。奇怪,阅女无数的他,竟然也感到一丝紧张,或许是因为这女孩生得太俊俏了,还是,她与严梓婷有几分神似? 此时,场地却突然安静下来。三声钟响过后,只见棋院主持元空缓缓地走上主持台,致欢迎词,大意无非是对赛事的介绍和主办方的恭维,希望借助这个赛事平台,汇聚各方青年才俊切磋棋艺、赛出水平,赛出高度云云。 之后是裁判长邬舒悦介绍比赛规则。刘欣在誓言山棋战中见过他,他也算是老资格的国际裁判了。 “幽冥论道”的赛制和其余线下赛大抵相同,均为单败淘汰制。人数不多,共13个门派的32组选手参加。普通门派可派1~2组代表出战;而星海尘-禄派、八福、桃花殿等大派,可派3组代表;星海尘-魁派作为上一届的获胜者,无需参加淘汰赛。由当季的冠军获得攻擂资格,向其挑战,最终决出今年盟主。 比赛中,搭档二人相对而坐。棋子共红、黄、蓝、绿四色,四人通过猜子各执一色,布局时间为120秒。 红方先行,逆时针依次行棋,步时为30秒,司令死后亮(摊)军棋,以一组选手军旗全被扛、全部困毙、干灭或者主动投降来分出胜负。 修改了原先满360步自动和局的规则,步数不再限制,直至一方落败,或双方议定和棋才终止。 如遭遇和棋,则双方各选出一名选手,加赛双人军棋,步时为20秒,如再和,再赛,决出胜负为止。每日只战一轮。 棋子全部为象牙制成,富有质感,手感顺滑,堪称上品。与刘欣、肖三同时落座的,是两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身着深黄色袍衣,鹤发童颜,颇有仙气。刘欣看到两人的胸牌,分别写着“铁血剑雨联盟-王磊”和“铁血剑雨联盟-王淼”字样。两位老者也不多话,只顾自己摆棋布阵。 刘欣哪里知道他们心中不屑。那王磊想的是:“那禄派竟然这般无礼,派出两个乳臭未干的无名后生出战,这回可得让你们瞧瞧‘铁血二王’的厉害!” 那王淼想的是:“真倒霉,本想借第一局棋练练战法,这回也练不成了。得得得,早点打完早点收工。” 肖三看二老面色古怪,嬉皮笑脸道:“老人家,下个棋,别那么紧张嘛,放轻松点。” “放你个屁!”那王磊怒道,“禄派小子这般嚣张,你们那禄星,当真以为我们‘铁血剑雨联盟’无人么?10分钟内,让你们乖乖叫爷爷!” 被迎头一怼,肖三讪讪得不敢多话。 那王淼布阵落定,接着道:“咋们废话少说,开始吧。” 肖三吐了吐舌头,望着刘欣。刘欣也白了他一眼。 “嘀”的一声,旁边的公证员俞立人按下了计步器,宣布比赛开始。 ———————————————————————————— (附:站位名目) 左锋-左眉-中锋-右眉-右锋 左二线-左前营-咽部-右前营-右二线 左三线-左腹-中营-右腹-右三线 左四线-左下营-脐部-右下营-右四线 左底角-左旗台-中台-右旗台-右底角 左底-左旗营-中底-右旗营-右底 ———————————————————————————— (棋位) 北(刘欣,蓝色) 西(王淼,绿色) 东(王磊,黄色) 南(肖三,红色) ———————————————————————————— 肖三执红,坐于正南方,起手平稳,将右腹子进前营;东侧为王磊执黄,他冷哼一声,派右锋直接向刘欣左侧蓝子杀来,一口咬掉刘欣的师长;而西侧执绿的王淼并没有攻杀刘欣右侧,飘然一子,封住肖三上方宫位。一攻一挡,尽显绞杀态势。 王磊右侧为主攻线,以“军长、司令、师长……”布局,中锋和右眉皆为工兵,军长吃死师长后,被刘欣炸掉,又派司令上前,和刘欣的令子撞了个满怀,双方均摊开军旗,刘欣的军旗正靠向王磊一边,而王磊的老家则在肖三一边,远离战火。 这一边,王淼只挡不攻,切断二人联系,将九宫的重要点位封得严严实实,肖三连冲数子欲突围,不是撞死就是同归于尽。王淼更腾出手来,派出强子支援王磊,不多会,刘欣军旗一边已经伤亡惨重,敌方黄、绿子力已经杀到底角附近。王磊也不用工兵探角雷,直接用炸弹轰平左角,只待后续工兵顺下,就能攻杀至旗台。 此时,棋局刚刚开赛不过4分钟。 那王磊嘴角抹过一丝得意的微笑,斜着眼瞟了瞟一筹莫展的刘欣,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不快叫爷爷!” 刘欣不惊反笑,道:“铁血剑雨的‘闪电’果然厉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佩服!比起过去伍贤月,赵一之流的‘双鬼拍门’相比,狠辣中更具稳健,让人难以兼顾,漏洞百出。” “哼,那伍贤月只学了闪派的‘三脚猫’功夫,就敢在外面招摇,难怪他会大败于刘欣之手。我两人精研‘闪电’数年,历经千百盘棋局,早就心有灵犀、如一人执两子一般,今天别说你们只是禄派的后生小辈,就算是刘欣来了这里,也杀得他有来无回,让他瞧瞧我们‘闪电’的厉害。” 刘欣心道,我亲自来到这里,你们也不认得。四年前自己还是一位初中生,如今身材相貌变化许多。况且挂了禄派的证件,你们也会有先入为主的看法。 那王淼见王磊罗里吧嗦,不耐烦地道:“老王,别和他啰嗦了,赶快结束战斗走人,我们还能看看那小美女下棋。喂,小子,步时快到了,还不落子?” 刘欣朝肖三使了个眼色,那肖三顿时一懵:刘要我和他们硬碰硬,那岂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陷阱?但见刘欣神色坚决,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为了破解封锁,肖三直接派令子从中锋位杀出,咬掉了天元的绿子,结果被王淼的炸弹顺势撸去,摊了军旗;其他宫位附近,不顾对方封子大小,直接用炸弹炸开血路,一时间打开了封锁缺口,但王淼的绿棋仍然皮毛无伤,又源源不断地输出子力,继续维持高压控制。 “哈哈哈,狗急跳墙,看来并没有什么鸟用!”王磊笑着,继续调动兵力移向刘欣左侧,准备第二波强攻。刘欣只得从左前营和左后营出子抵挡工兵飞入,肖三也频频派出兵力协防,两人狼狈不堪。 其时,比赛刚刚进行了10多分钟,刘欣左线已经战火燎原、血流成河。 在猛烈的炮火之下,边路防御已被清空,眉部、腹部、咽部兵力也折损大半,刘欣凭借下营一炸、旗台师长与之斡旋;三枚护旗地雷全部被飞透,旗营奄奄一息。 而肖三为了救援,胡乱杀出数子,或是撞上敌方大子身亡,或是与敌人兑去,也不知有没有撞到炸弹。倏忽间,自己的主边也已空虚。 两位老者见胜券在握,急不可耐地预备“双工”,刘欣暗自将辅线的一枚旅长,穿入王淼咽部,走中营直至脐部、中台。其时,王淼的后排子力还未动过,子力雄厚,而且没有翻军旗。 他见刘欣孤军深入,不由得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死到临头,派个小子进来无理取闹。也罢,你就撞地雷吧。”不予理会,直接将师长杀向刘欣旗角,与刘欣兑去;王磊进而工兵飞入,刘欣无奈,只能用工兵和他碰去;王淼再用军长沉底…… 刘欣无奈长叹一声,突然将位于王淼中台的旅长直接吃下中底! 什么?王淼一惊,那中底的子竟被刘欣咬去,只剩下左右两处暗旗营。 妈的,别出什么岔子才好。王淼心中一急,也用军长横杀到刘欣的旗台之上,道:“小子,运气不错,竟然搞了个偷袭。不过军旗未摊,左右对称,你又怎知我哪里是真营?相反,我的子已经兵临城下,等死吧。” “前辈,别急啊,我可是在你之前落步,这不还有50%的概率嘛。”刘欣嘿嘿一笑,突然举起旅长向左旗营杀去! 什么!这不可能!王淼心里一沉。 只见公证俞立人比对双方子力之后,道:“蓝方胜!”面无表情地撸去了王淼台面上的所有绿子。这一下,王磊的面部抽筋了。 “这怎么可能?你怎知我的军旗置于左侧,左路猛攻敌军,自然会将军旗放在更安全的另一侧……” “若普通的‘闪盘’,多半如此。”刘欣道,“但你二人有所不同。由一方主攻,一方配合拆挡,拆挡的一方为了保护自己的旗营,反倒会把军旗埋在另一侧。况且,受‘闪电’的敌方已被友军压制,无暇分身来反戈一击。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两位前辈也恁地托大,如果没有猜错,看似厚实的后排之中,或许只有团长、营长在把守吧。” “你!”王淼脸色铁青,“别得意,虽然被你侥幸灭了一家,但也元气大伤,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刘欣默不作声,心里暗暗叫苦。那王淼所言不虚,刚才他的军长已经压到了坟头,自己殊死一搏,正好啃到了地方军旗,不然,死的可就是他了。没想到这“幽冥论道”的凶险远胜于他的想象,差一点就折在第一轮。 如今,王淼被灭,自己的大本营也成了“秃鹰”,后排只剩下营长、排长和工兵应付。肖三的城防也已经破败不堪。 所幸的是,王磊也在前面的闪战中元气大伤。适才对家被偷,uu看书 .uukashu还得防着对方的双联手,只得龟缩老家,不敢轻举妄动。 刘欣整固后防的同时,看了看肖三的子力分布。两人事先排练许久,对各自的布阵了然于心,如同“双明”,瞟一眼目前牌面,刘欣心里有了计较,拔出一子出行九宫,指挥肖三配合作战。 一时间,你冲边我占营,你控盘我游走,你牵制我偷兵,几个回合之后,双方磨去了不少闲子,局面日趋明朗。王磊捉襟见肘、疲于奔命,在这凉爽的幽冥谷之间,竟然满头大汗。王淼也直勾勾地盯着盘面,神色紧张。 “黄棋已被飞了两个地雷,却仍然摆出一副‘双底雷’的态势,却不知哪个是假雷……”刘欣见王磊一直将护卫子力游走在右旗台和右角之间,心念一动,抽出营长,诱使王磊来吃,突然和肖三利用“落步原理”,双飞而下,一个飞到旗营上方,一个飞到中台,只等王磊咬去旗台工兵,中路工兵顺下,直接啃掉地雷。 胜负已分。 王磊脸色惨白,微颤着手,一枚棋子从指尖滑落,撞到棋盘上。“你……你怎知?” “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专心防守角区,其实在掩护一颗假雷,中路才是命门所在;况且,你的友军中路本已空虚,你的布阵多半和他互有差异……”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二老被说中了命门,呆呆地望着刘欣,神情中满是不可思议。 “禄派弟子清风、清平,承让了。”刘欣面无表情,双手抱了抱拳。殊不知,不远处有一双动人的眼眸,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第5章 扮猪吃虎 王磊、王淼瘫坐在座椅上。从初始的骄横到如今的落败,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们倍感懊丧,又觉得很没面子。 好一会,王淼道,“走了,老石头,输也输了,不要呆坐此地丢人现眼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咋们赢得起也输得起。” 刘欣将棋子放入棋盒,与肖三也准备离去。突然,旁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石头兄,三水兄,看你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怎么?输给了年轻后生?”原来是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蓬乱的头发仿佛几天没有洗过,黑苍苍的脸上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像一丛被踩过的乱糟糟的茅草。 王磊见到此人,没好气地说:“元春老弟是来看我们洋相的吧!” 那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说:“若是你们输给旁人,我还真想取笑一番;不过,你们倘若知道自己输给了谁,也不觉得冤枉。”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磊奇怪地看着中年男子,又扭头打量刘欣。 “哈哈哈,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禄派的后生,他便是当年誓言山上,接连击败伍贤月、陆尘逸、夏氏兄弟和颜云,一战成名的刘欣。那决胜局中将司令埋入大本营的‘空城计’,可谓石破天惊啊!刘先生来到‘幽冥论道’,为这项比赛增色不少,只不过,你怎么成了禄派的后生晚辈?” 中年男子声音粗犷洪亮,吸引了不少宾客往这边看来,听说了刘欣的名号,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那人便是刘欣?不会吧,听说已经退隐江湖多年,怎么突然会在这里出现?” “看着年龄不大啊,像个学生似的,这就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军棋高手?” “我觉得不是他。适才他们被铁血剑雨的‘闪电’打得狼狈不堪,勉强赌对了敌方大本营,就这水平,我上去都能赢他!” “……” “什么,他是刘欣?”二老频频打量着面前这位少年,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刘欣心中‘咯噔’一下,不过望着中年男子,仍淡淡地说道:“这位先生怕是认错人了。我是禄派的三代弟子清风,这位是我的师弟清平。你说的那位‘刘欣’,我听说过他的传奇故事,不过并不认识他,也从来没见过他。抱歉,师父找我们还有事,先行告辞。清平,我们走。” 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肖三借过道路,匆匆回别墅区。 那名叫元春的中年男子望着两人的背影,嘿嘿一笑,对王磊、王淼说,“刚才那一局,刘欣估计布了个庸阵,才让你们杀了个爽快。他父亲可是‘闪派’的鼻祖啊,凭他的实力,三步之内就反了你们的‘闪电’,且将你们的腹地杀得片甲不留。我估计他早就看穿的你们后排的布阵,那旅长暗度陈仓,深入中台、中底,看似莽撞冒险、孤注一掷,实则成竹在胸。他之所以装得狼狈不堪、勉强得胜,是因为冒充成禄派弟子,要与之实力相仿。唉,就是不知,他堂堂一介棋届俊才,为什么要屈于人下,为禄派牛马……” 那二王听这一番话,面面相觑、自惭形秽,并不多话,向元春抱了抱拳,讪讪地离开赛场。 那一头,刘欣和肖三边走边议。肖三道:“靠,那元春是什么来头,竟然一眼看穿你的身份?要是让江湖人等知道你为禄派卖命,岂不是笑掉大牙。” “我怎么知道?”刘欣心烦,思索道:“元春……元春……莫非是‘一品梅’的左使秦元春?听说此人不仅棋风凌厉、猜子功夫了得,而且对各门各派的高手及棋风如数家珍,号称四国军棋届的百科全书。前几年,苦于没有好的拍档,在关键棋局上总是惜败于星海尘、八福等高手,但若比拼双人军棋,堪称全国前三。但愿此次棋赛中不要和他相遇,不然也是难缠。” 正思量着,突然和一瘦高男子撞个满怀,定睛一看,原来是禄星。刘欣正郁闷着,没好气地说:“禄先生,你让我们扮作禄派弟子,今天这第一战,就被人识破身份,旁人闲话,都说刘欣加入了禄派,这使我非常尴尬啊!” “哈哈哈,刘先生,我们也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只是你声名在外,看来包也包不住啊……既然已被人识出,那就顺其自然好了,就委屈刘先生当一回禄派弟子吧。反正,面子不面子的事也不那么重要,最关键的是夺得冠军。刘先生,你说对吧?” 那禄星轻描淡写,u看书 .uukanshu.cm 打着哈哈而过,刘欣心生厌恶,感觉他是故意而为,却也毫无办法,道:“如今我既然已经答应为你们禄派出阵,你再让严梓婷和我见一面,我也好安心。” “不是看过监控了吗?刘先生,你放心,严小姐是贵宾,我们绝不会怠慢的。大家都是讲信用的人,你放心,我们只要魁首,其他的绝不会为难你们二位。”禄星皱眉道。 “监控?也有可能你们在别处录播,她人根本就不在这里。”刘欣道。 “哼,刘先生未免强词夺理。”禄星顿了顿,道,“也罢,那就让你们见一面,你也好安心比赛。你随我来吧,不过只许你一人过来。” 刘欣向肖三使了个眼色,跟着禄星来到他的别墅。在大厅待了片刻,只见有两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押着一个身材消瘦、小家碧玉型的女孩走了出来。那女孩见到刘欣,急切地大叫:“刘欣,救我!” “梓婷!”刘欣急欲上前,却被禄星的人拦住了。“你没事吧!他们没有拿你怎么样吧?” “没……”严梓婷刚要说话,却被禄星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就不必在这里打情骂俏了。恩恩爱爱的话,等到棋赛结束后再说吧。”禄星道,“刘先生,这下你看到本人,可以放心了吧。”说着,又让两位保镖把梓婷带走了。 “你们!”刘欣恶狠狠地盯着禄星,却也无计可施。当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先忍耐下来。 “好了,快回去休息休息,准备明天的比赛吧。我听说接下来的对手可都不弱哪!” 第6章 仇人相见 刘欣从房间的冰箱里抄起一罐冰可乐,咕噜咕噜给自己灌了个凉心透,稍稍平复一下烦躁的心情。屋外,本轮比赛进入尾声,喧嚣声渐渐散去。刘欣瞥了一眼,见不少门派的掌门或掌使,都笑脸盈盈地得胜归来,三五成群,一边聊天、一边前去餐厅用午餐。 首轮赛事大多强弱分明,各大门派的一号种子队伍基本上都能胜出,除了那对遇到刘欣和肖三的“铁血二王”组合。不过,从32进16之后,每一组都不是省油的灯,而16强的签表,也能够在客房电视中查到。 肖三骂骂咧咧道:“可恶,那禄星是故意的。他摆明了就是像大家宣告,招揽了我们来对付魁派。” “嗯,现在想太多也没用,我们只能把心思放在比赛上,全力拿下每一盘棋。” 刘欣招呼肖三打开电视,那16强的对阵表已呼之欲出。果然八福、桃花殿、烟暖云收等大门派均有组合入围,星海尘-禄派实力不俗,三组选手全部进入16强。 他又仔细看下去,只见那“一品梅”的秦元春也在他的半区,搭档名为“三告”,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而更令他一怔的是:他和肖三下一组的对手,竟然是沈云峰,代表门派——“七星”。 刘欣的思绪回到十多年前。他从四五岁接触军棋开始,就听父亲刘良提起过,他原先有个默契的搭档,名叫沈云峰。 两家走得很近,沈云峰常过来串门,刘欣喊他沈叔叔,他和爸爸一直在书房里研究阵法战术,有时候到深更半夜才走。 其时,刘、沈组合在江浙一带名噪一时,刘良却仍不知足,一心想要挑战棋坛擂主颜云、叶欣。但沈云峰却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最后,在刘良的敦促下,两人仓促上阵。 刘良以“飞花逐月”开局,专注搏杀,初盘竟以一人之力,与颜云二人打了个平分秋色;沈云峰则以“推土机”态势稳扎稳打,保存了大量实力。 眼看着刘、颜、叶三人元气耗尽,沈云峰可以从容收官之际,他却出现了两人合作以来最业余的失误,被颜云一枚工兵“闪灭”。蓦地,先期巨大优势荡然无存,而刘良也输掉了近千万的家产。 事后才知道,在比赛前沈云峰已经背叛了刘良,与颜云、叶欣结为一伙,事成之后,又分走了数百万元现金。 自那以后,两家结下了梁子,自己也再没有见过沈云峰。没想到,他已经加盟了“七星”,成为长老之一。 “也好,借这次机会,我们把老账都一并结了。”刘欣恨得咬咬牙,“颜云已败,如今,就要拿你报父亲的一箭之仇!” 从下午到晚上,刘欣一直给严梓婷和小雅发微信,始终没人答复。按说严梓婷被软禁,没有办法用手机倒也正常;但是小雅这个机不离身的“拇指族”,为什么迟迟没有回应,这使得刘欣心神不宁。 翌日清晨,刘欣早早起床。昨天半夜里下了场雨,早晨的太阳也遮遮掩掩,这幽冥谷之间湿气很重。他叫醒肖三,再次部署了作战计划,交代他将布阵和行棋烂熟于心,如遇到突发情况,还是看他眼色行事。 毕竟,肖三的棋力不比沈无言,刘欣不指望他在对局中有什么精妙之招,如果能按照计划来严格执行,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还是挂着“清风、清平”的牌子进入会场,不过这次博来了更多宾客诧异的目光。两人不理会,在赛桌前坐下。 不多会,一名矮胖的五十来岁中年男子,与一名三十多岁风姿绰约的少妇,缓缓走来。 那男子微微谢顶、目如鹰隼、红光满面,手里把玩着某品牌一枚复古经典打火机,拇指拨动摩擦轮,擦出火花,点燃一支烟,悠然自得地吸了两口;那女子略施黛粉、微微颔首,美丽的脸庞皎洁饱满、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些许魅惑的神色,全身上下珠围翠绕,显得雍容华贵。 两人微笑着向刘欣二人施了一礼,在东、西方向落座。 刘欣冷冷地说道:“沈叔叔,别来无恙。” 那中年男子的微笑挂在嘴边,突然僵硬。 他打量了刘欣几秒钟,突然又喜形于色来:“原来是刘贤侄,哈哈,你长大了,也长高了,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能在这里碰上你,真是太高兴了。你爸爸呢,他最近好么?等比赛结束了,我去看看他,哈哈,我们好多年没见了。” “都挺好的,还经常惦记着你呢,他总是说,后悔当年推掉了庄云海,和你搭档,结果引狼入室,把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刘欣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你这小孩子,真会开玩笑。大人的事,你不懂……”沈云峰有些尴尬,但依旧挤着笑打着哈哈。 “别装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今天就要将你的丑事公布于众。”刘欣愤愤地说道。 “公布于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你觉得,人们会相信一个禄派三代弟子的话,还是会相信我这个‘七星’副掌使的话?” “什么?‘七星’副掌使?”刘欣见其证件,确实和旁人不同。那‘七星’,在军棋届地位尊崇,说话颇有分量,而副掌使,乃是仅次于掌使的第二把交椅,旗下有几千弟子,就连星海尘的魁派和禄派,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而刘良虽是一方商贾,始终游离于军棋江湖之外,当年意气正盛,才跨界踢馆,一路击败各路好手,已经得罪不少门派;败绩之后,一蹶不振,在江湖上早已没了名号,而他刘欣虽然曾经在过往赛事中崭露头角,但无门无派,仅仅孤家寡人一枚,又怎能掀翻根基深厚的“七星”? 没想到,这沈云峰这般厉害。当年与父亲刘良搭档,他也是白身一人,这短短四年时间,已经攀上了七星的副掌使…… 沈云峰见刘欣呛声没了脾气,愈加得意起来,“贤侄,我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你和你爸都是一个筋。喜欢四国军棋那是没错,平时上上网涨点胜率、拿几个在线赛的冠军,也就罢了。到这里来蹚浑水,那可没那么容易!在这里,每一盘的胜负都不只是纸面上的输赢,而是交织着繁复的江湖地位、权力和财富。 在军棋的江湖中,棋力就像是武功、而棋战就像比武,数年来,军棋江湖的势力、格局甚至彼此间的制衡,早有相应的法则。你觉得你以一己之力,就能撬动这样的秩序?可以这么说吧,就算你凭借天赋能赢下一两盘比赛,也觉得不可能赢得最终冠军。这就是军棋届的‘幽冥棋道’。” “这难道就是你背叛我父亲的理由?当年,如果没有我父亲搭救,你还在街头和别人赌棋,差点输得断手断脚,你却恩将仇报?”刘欣质问道。 “贤侄,你不明白。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比弈棋更重要。”沈云峰叹了口气道,“你们认为弈棋只是为了胜负,只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的棋力比别人强?错,大错特错!这世上的军棋高手成百上千,而且还会不断有新人涌现,你打得过来么?你比得过来么?好吧,就算你成了世界第一,独孤求败,又如何?你独自一人位于高高的危楼之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拆了台脚,跌入万劫不复。 ‘伦常乖舛,立见消亡;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只有真正有背景,有实力者,方能立于这样的高位,处变不惊。像我们这些没有根基的人,最好的方式利用自己的名望和运气,换取更稳妥实在的东西——譬如地位、财富和女人。” “一派胡言!我父亲一方商贾,虽然称不上家财万贯,却也衣食无忧。他根本不会去在意什么虚名、浮利,一路挑战江湖高人,只是出于对四国军棋的热忱……” “当然,当然,或许他早已经无欲无求,但是旁人会不会这么想?看他摧枯拉朽、锋芒毕露,便以为他要来争夺这军棋盟主之位,让旁人名望扫地,进而侵蚀他们的底盘,瓜分他们的奶酪。”沈云峰顿了顿,突然眼中扫过一阵寒意,“况且,刘良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我呢?我鞍前马后跟随他十多年,他只当我是一枚谋求功名的棋子,何曾以搭档相待?凡事都得依他的意思。他崇尚‘闪电’,便将我这‘盘派’贬得一无是处,我稍有一些创新的点子,就被他嘲笑奚落,说我是‘缩头乌龟’;倘若棋局落败,就一味地怪罪于我,说我没有按他的意思协防补位……这些只是两人行棋风格不同,倒也罢了,关键是,他做生意发了财,有房有车,不愁吃穿,十多年来,下棋只图逍遥痛快,把大部分赛事奖金和赞助都捐了出去,到地方上建什么少年棋院;对我却是一毛不拔,我混得还不如其他门派的二代弟子们。对外,江湖人士只知他刘良和‘闪电战法’,翘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又有几人知道我沈云峰? “我知道,你们一直对那盘与颜云的棋局耿耿于怀,实话告诉你吧,即便我与刘良全力以赴,也未必赢得了他们;我只是顺水推舟,让它结束得更快一些而已。不仅杀杀刘良的锐气,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托颜云先生的福,将我引荐至‘七星’,让我这么多年来苦心钻研的‘盘术’有了用武之地。对了,还有这位,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七星’掌使星木先生的女儿,亦是我现在的妻子。” 那中年妇女向刘欣、肖三二人微微颔首,露出仪式般的微笑。 这下,刘欣全弄明白了。他顿了片刻,微微叹气道:“天下熙熙,u看书 .ukahu 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 当年父亲回来之后,除了怪罪于你,更多的是不解,他一腔真诚待人,为什么别人要这么回应他?!他曾经喃喃自语,说可能因为自己脾气太硬,和你缺少沟通,才导致翻脸相向。他想过来找你好好聊一聊,但那时你已经离开了江浙一带,杳无音讯。 其实,你早就可以向他和盘托出,他也不会这样执拗……” 沈云峰听了这话,略有沉凝,忽又哈哈笑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不过现在这样,对大家都挺好。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他也继续做他的生意,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相干……” 正说着,只见公证俞立人一手捧着保温杯,一手插在外套口袋中,慢悠悠地走来,见到四人已经落座,扶了扶圆框眼镜,尴尬地笑道:“你们来得这么早,抱歉,抱歉,我来迟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沈云峰摸着棋子,又道:“刘良当年总是以‘闪派’自居,看不起我这‘盘派’,让我一直憋着一口气。今天,也让你们瞧瞧我的本事。” 刘欣不答话。四人猜子完毕,依旧是肖三执红坐南,刘欣执蓝坐北,沈云峰二人东西向。 一改昨日保守姿态,刘欣以“飘香一剑”布局,采用师长经典开局模式,侧翼用军长压住底线,后排三角雷兼顾防守。肖三与刘欣相互照应,也将重兵屯于沈云峰一侧。 沈云峰将打火机放于桌上,沉吟片刻,一手叼着半截烟,一手布子。 第7章 云水战法 (刘欣阵法:飘香一剑) 师-兵-排-旅-师 炸-()-连-()-团 营-营-()-炸-团 连-()-兵-()-司 排-雷-旅-兵-军 雷-旗-雷-排-连 ———————————————————— (棋位) 北(刘欣,蓝色) 西(沈夫人,绿色) 东(沈云峰,黄色) 南(肖三,红色) ———————————————————— 铃声响起,刘欣直接将师长杀向沈云峰的黄方,双方兑去,沈夫人不慌不忙,派绿子补防到右锋口,肖三右侧司令杀到宫位继续施压,黄子右腹一子进右前营,刘欣转手封住刘夫人的左路,刘夫人也不甘示弱,右路出兵,挡住肖三的右路。两三个回合之后,双方已成相互牵制的犄角之势。 刘欣招呼肖三继续施压,狂攻沈云峰右侧,他也不慌不忙,从眉部派子协助防守,沈夫人也不停补位;另一侧,沈云峰则派子帮沈夫人守缺口,一时间,沈氏夫妇二人的阵营中,竟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没有太大漏洞。 刘欣心里一急,直接派司令往沈云峰右路咬去,“啪”,似乎吃了一个强子,被黄色炸弹炸去;肖三的司令继续下探,“碰”!竟然又是一起去。 “红方,请摊军棋。”俞立人面无表情道。 “什么?黄色不摊军棋么?”肖三惊道。 俞立人不答话。刘欣心中一沉,道:“糟糕,是叠炸!” 那沈云峰嘴角微微掠过一丝笑容,倏地消失,沈夫人又派子支援,进入了沈云峰的右下营驻守,俨然是一枚炸弹补位。 两个司令均被炸掉之后,沈云峰夫妇开始反击,一突一挡,出动强子,将刘、肖二人宫位的封子尽数消灭,刘欣好不容易出动一枚炸弹将其炸去,对方并没有摊军棋,看来最多一枚军长。 刘欣、肖三二人登时陷入不利局面。刘欣看了看自己的牌面,强子只剩下一军一旅,另有一枚炸弹;肖三应该还多一些师长。但是对手仍然层层叠嶂,尽占宫位,防守也是固若金汤。 更麻烦的是,沈云峰二人建立起优势,也不急于进攻,竟然一边控位,一边将闲子悉数进营,将散乱的阵型又调整回来。刘欣心中暗暗叫苦。 “好厉害的‘盘术’,这是什么阵法?”刘欣不由赞道。 “阵法?其实阵法是无用的。”沈云峰道,“历年以来,有诸多军棋好手专注于摆棋布阵,想寻求一套无懈可击的阵型,还有许多人收集、编写阵法谱册,在棋院内教授。然而,这世上永远没有完美的阵型,或是攻强守弱、或是外强中干,终究顾此失彼。只有一种方式,方能攻守兼备、左右逢源。” “攻守兼备?是什么方式?”肖三诧异道。 “只有将两人化为一人,浑然一体,彼此照应,互相补位,才能拾缺补强,立于不败之地。这便是我独创的‘云水战法’——构思精巧,裁云翦水;棋风浑厚,云水相依,这才是‘盘战’精髓。” 刘欣心里苦道,确实精妙。那沈云峰和他妻子一对恩爱眷侣,平日里缠缠绵绵、走起棋来自然心意相通,行云流水;加上这套“云水战法”,也是为两人量身打造,私下里不知道演练过几百上千回,旁人不知内情,仓促应对,十战九输矣。 想到这儿,刘欣略有点沮丧。肖三也是抓耳挠腮,表情复杂。所幸,沈云峰讲究“稳字当头”,只是慢慢磨耗,不急于进攻。刘欣才有了少许喘息机会。 不知不觉,这盘棋已经进行了20多分钟,其余几桌闪战已经结束,沈云峰二人丝毫不急。 此时,刘欣、肖三一方的子力,比起对手要少三分之一。刘欣心道:“要是这么磨下去,倒像是判了个死缓,得想个办法。” 他看了看沈夫人,又瞟了瞟沈云峰,他们后三排都非常扎实,想要擒贼擒王已经不太可能。而外围派司令、师长等强子灵活游走,伺机扑杀刘、肖二人的小子。 刘欣无招可想,待30秒步时即将耗尽之际,随意从边营拉出一个子。“嗖!”沈夫人的工兵直接从眉部起飞,撞了过来。 有了! 刘欣心生一计,暗示肖三频频调动行营内的子力,纷纷指向对手的宫位大子。一时间,沈云峰、沈夫人的弱子和工兵纷纷撞来。 他们疑心太重,害怕炸弹! 盘派多数有这个毛病,凡事求稳、顾周全,对于不确定的事情总要先试探一下,譬如角雷或旗台雷,不会直接硬啃,往往先用工兵或者炸弹摊过之后再看;看别人出动‘生子’(没有吃过子的棋子)伪装炸弹,不管是不是真炸弹,都会先碰一下。 如今,沈云峰二人已经占据极大优势,即便司令被乱炸而死,也不影响大局。但偏偏他两人过于追求平稳,反倒有些畏首畏尾。 几个回合之后,场面格局没有太大变化,但沈云峰心叫不好:他和夫人的6个工兵,已经死了4个。 “沈掌使,你看我这‘流氓战法’对上你的‘云水战法’如何?”刘欣道。 “哈哈,‘流氓战法’,果然流氓!”沈云峰不怒反笑,心不在焉伸手去拿桌上的打火机点烟,却一不小心拨到了齿轮锋利的边缘,右手拇指顿时裂了一条口子,鲜血流出。 他低声烦躁地骂了一句,用食指抹去血迹。“看来,不能再和你们玩下去了,我们速战速决吧!” 他率领大军直接向刘欣攻来,刘欣逮住机会,炸掉了沈云峰的司令。沈夫人又派司令顺下,啃掉了刘欣的军长。肖三瞅准机会,又吃掉了对手还未起飞的两枚工兵。 “哼,没有工兵,我也能把你困死在家中!”沈云峰杀得兴起,将行营之子悉数派出,大举压上。 刘欣家中的行营几乎被对方占满,无奈之下只能一边到肖三的行营中躲避,一边派工兵在九宫位游走。uu看书 .ukashu 那沈夫人也没有了工兵,派出各种棋子围追堵截。一时间,棋盘上上演着“猫捉老鼠”的局面。 “这样可不是办法,太被动了!”刘欣心想,自己的子力大多和沈云峰同归于尽,肖三也磨耗了沈的大量子力。如今,只有想办法出其不意灭掉黄子,才有机会与绿子议和。想着,他调动最后的令子旅长,朝黄棋后排的一子杀将过去。 “就在这里一决胜负吧。”他将蓝子叠在黄子上方,一并交给俞立人。 俞立人捏着两个子,缓缓看了一眼,将蓝子收入棋盒,将黄子退回给沈云峰,道:“黄的大,蓝的撞死!” 什么?还有师长?!这回完了! 刘欣瘫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家不足十枚的弱小蓝子,口中喃喃道。 那沈云峰用拇指和食指接过黄子,哈哈大笑:“看来你们已经强弩之末了,投降吧!” 突然,他的笑容凝结在半空之中,突然右手痉挛,黄子跌落棋盘之上,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面孔抽搐:“棋……棋子有毒!”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沈云峰重重地俯倒在桌上,抽搐挣扎片刻,竟已不再动弹。那妇人顿时花容失色,冲出椅子上前抱住沈,喊道:“云峰,云峰!来人哪,救命啊!” 听闻喊声,旁边几桌比赛也暂停下来,元空、元虚等棋院长老和七星的青木道人等也纷纷赶来,急急忙忙喊驻赛医生前来查看,又派专车送往郴州市内医院。 然而在路上,沈云峰已经没有了呼吸。 第8章 血光之灾 “是氰化物中毒。在军棋棋子‘旅长’和‘师长’上,检测出高浓度的氰化物粉末,部分粉末在湿空气中潮解,放出微量的氰化氢气体,被死者吸入;但更致命的是死者拇指的伤口直接接触到了氰化物粉末。 同时,死者的血小板严重低于正常水平,伴有凝血功能障碍,这使得伤口不能快速愈合。 氰化物解离出氰基离子,与人体中细胞色素酶内的三价铁离子牢牢结合,使其不再能变为二价铁离子,导致细胞内一系列的生化反应不能继续进行,使细胞不能再利用血液中的氧气而迅速窒息。 如果及时抢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从幽冥谷到医院的路上耽搁太多时间,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在棋子上检测到了沈云峰和刘欣的指纹。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法医冰冷地报告着检测后的结果。负责该案件的冯星警官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刘欣已经被带到警局进行审问,他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为自己辩解。“犯罪嫌疑人往往通过这种方式来装腔作势。”冯星心里想着。 另一头,沈夫人已经哭成泪人,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干的,他爸爸和我们家老沈有仇,所以借此机会报仇,在棋子上下了毒!各位长老、各位掌门人,警官,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将凶手绳之以法!” “我原以为刘良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阴险歹毒,输了几盘棋而已,大不了从棋局上赢回来,竟然丧心病狂,要将他人置于死地!”那元虚怒不可遏地说道,“那刘欣,四年前誓言山夺魁,还以为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好苗子,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倘若让这人抢了盟主位,那四国江湖还有宁日?” “虚空大师所言极是。那刘欣原先在大学念书,与我们水火无交,倒也罢了,这次竟然前所未有地参加‘幽冥论道’,看来蓄谋已久,一是想借此向沈掌使报仇;二是觊觎这盟主之位,其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青木道人一脸阴沉地看着禄星,冷冷地道:“只是禄派竟然把这种人收入账下,代为出战,是何用心?莫非,你们是一伙的?想借刘欣之手铲除异己?” “青木道长先别忙着含血喷人。”禄星也不客气,“这起命案,警方还在调查之中,究竟谁是真凶,尚未可知。当时在场人这么多,谁都有可能下毒。不错,刘欣是我早在半年前就招募至麾下,只为了准备这次幽冥赛事。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你们‘七星’不也招募了一批军棋好手?” “哼,别再狡辩了,那棋子上只有沈掌使和刘欣两人的指纹,估计那刘欣原先想在棋局上击败沈掌使,却被他那‘云水战法’杀得片甲不留。见报仇无望,这才在中局下毒,害死了沈掌使。”青木道人说。 “你信口雌黄!”禄星怒道。 “好了,别吵了。”胖胖的元空道,“在结果出来之前,大家不要恶语相加。禄星,你们是赛事的承办方,这幽冥谷棋赛开办以来,还从没有发生过这么恶性的时间,在整个棋坛上,也造成了极其恶劣影响。对此,你们责无旁贷啊。你们得尽快配合警方找出凶手,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有做好安保以及宾客的安抚工作,要不然,谁还敢来参加这幽冥论战?他们都是江湖名流,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这幽冥赛事这一届就算是走到尽头了,你们星海尘,以后也别想在江湖上混了,我这张老脸,估计也搭进去了……” 元空越说口气越重,劈头盖脸不给任何情面,看来是真的怒了。禄星只得垂首道:“是的,主持。禄星明白。” 那边,沈夫人仍然哭哭啼啼,哭声凄惨。元空上前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沈夫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你也请节哀顺变,uu看书uukanhu.co 不要伤了身体啊……” “谢谢主持……”沈夫人梨花带雨,泪眼婆娑。 “警官先生,我说了很多遍了,我没有杀人。黄子“师长”上面有我的指纹,因为只有我拿子和他撞过,他这个子位于后排,之前没有动过,所以也没有其他人的指纹。不对啊,那公证人也接触过这个子。”刘欣道。 冯星道,“赛事公证人判子时都戴着手套,所以棋子上没有他们的指纹。” “对啊,你们应该也查一下他,他很有可能作案。” “那俞立人和沈云峰根本素不相识。相反,你的父亲和沈云峰早有过节……所以,他让你这次来幽冥谷,杀了沈云峰替他报仇?” “不,不是我杀的,就算之前两家有矛盾,也是在棋盘上解决,怎么会伤人性命呢?”刘欣急道。 “我原以为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敢作敢当,没想到还挺滑头。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老实的。”冯星哼了一声,喝令手下将刘欣关押到另一间问讯室。 正在此时,冯星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局长?什么事?” 冯星掩着话筒,低着头稀稀索索地说了一阵,突然眉头紧锁起来,道:“嗯,嗯,好的,明白了。”说完,冷冷地看了一眼刘欣,又命令手下,“把他带去办公室!” 刘欣踉跄地跟随他们走了出去,面前出现一男一女两个人,那男子戴着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个公文包,斯斯文文的样子;那女的见到刘欣,调皮地笑道:“小姑爷,我来救你了!” 第9章 针锋相对 看到小雅,刘欣觉得鼻子有点酸,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了。 小雅笑盈盈地和刘欣打了个招呼,转过头去,轻声轻气,但是语气坚决地对局长说,“王局长,既然我们钱也交了,你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就放人吧!” 那局长肥头大耳,看着小雅无奈地道,“大小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嘛,这人命关天的大案子,如果把这个重大嫌疑人放了,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啊。” 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说道:“王局长,根据中国法律,如果公安机关没有证据扣押嫌疑人,也属于犯法哦。” 小雅白了那人一眼,又笑眯眯地对局长说,“王局长,张书记的话,你现在也不听了么?” 王局长怔了怔,思量片刻,扭头对冯星,缓缓地说:“放人。” “局长,这不妥当,他是幽冥谷案件的重要嫌犯……”冯星道。 “你有掌握确凿的证据吗?如果没有,就放人!”王局长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冯星恶狠狠地看了小雅一眼,低声对刘欣说,“别得意,你迟早还要落在我的手里。”手里暗暗使劲,往刘欣腋下锤了一记,刘欣闷痛难当,却也无奈。 小雅和金丝眼镜男子将刘欣带出了警局,见四下无人,小雅的眼泪“扑朔朔“地就流下来了,拉着刘欣的手臂左看右看,关切地问道:“小姑爷,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吧。” 刘欣觉得肋下仍隐隐作痛,吃力地说道:“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就要被他们拉进小黑屋,执行‘满清十大酷刑’了。” “哼,他们要是敢动你,我就让那个王胖子吃不了兜着走!”小雅气呼呼地说道。 “谢谢你,小雅!”看着小雅为自己忙前忙后,关切和着急的样子,刘欣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谢什么呀,你怎么这么矫情了。”小雅抬起头,发现刘欣正默默地望着她,脸讪讪地红了,“看你妹啊,看看看。” 刘欣也感觉不对劲,忙扯开话题:“对了,小雅,你们怎么知道我这边出了事,还有,我前几天一直发消息给你,你怎么一直不回?” “周小姐怕你有事,前几天就跟着你来到幽冥谷,也住在别墅区里,只不过不方便露面。”旁边金丝边眼镜说道。 “金律师,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小雅白了他一眼,又对刘欣道:“我就想体验体验‘幽冥论道’的气氛,所以才过来玩玩、看看。话说,今天的场面好吓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那氰化物‘毒中之王’的名号可真不是盖的。” 看她说的这么直白,刘欣和金律师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搭话。 小雅也自觉失语,道:“对了,小姑爷,我和金律师已经基本猜到凶手是谁了?待会我们就去找证据,尽快为你洗刷清白。” “啊?是谁?”刘欣道。 “俞公证员。” 小雅说着,突然想到些什么,低声对刘欣说,“小姑爷,你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免得横生枝节。这周围,估计还有警方的眼线。你回你的房间,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和金律师就好。” 她拉着刘欣的耳朵,在他耳边偷偷地说了几句悄悄话。刘欣点了点头。 是夜。选手的别墅区灯火通明,尽管白天赛场内有突发事件,闹得人心惶惶,但也有不少人心很大。那幽冥谷晚间有酒会和赌场,仍然有不少人前往,多数是门派中的二代、三代弟子,没有了比赛任务,纯粹放松、交际。 而在不远处的公证员住宿区域内,却安静得可怕。为了防止徇私舞弊等事情发生,公证员不能和各门派住在一起,也不能参加他们的活动。大部分公证员在比赛结束后独自回房,等着全部任务完成后,领取一笔不菲的酬金。 当天,俞立人也到警局配合调查,作为公证,他带着白色手套。(在比赛规则中有相关规定,公证佩戴白手套,防止在棋子上做手脚留下痕迹,防止作弊事件)。因此,黄色“师长”和蓝色“旅长”上面没有留下他的指纹。 但是手套上有白色的氰化物粉末。俞立人说,那是他接触到蓝色“旅长”时留下的,和黄色“师长”一样,刘欣的蓝色“旅长”在撞上对方时,也是初次使用。 他怀疑,那白色粉末是刘欣直接抹在“旅长”背面的。其实,少量氰化物接触皮肤不会有太大危害,倘若直接接触血液,便会造成致命伤害。他说,刘欣应该是看到了沈云峰手指受伤流血,才打出了这张旅长,并且和敌方师长撞在一起,将粉末染了上去。 俞立人条理清晰地回答完警方的审问。虽然也有警官对他产生怀疑,但是他与沈云峰从没有过任何交集,也就不存在什么杀人动机。冯星早早地放人了。 小雅和金律师赶到宿舍区时,只见俞立人所住的二楼已经熄灯,一片漆黑。但是阳台上的门,虚掩一条细缝。 小雅观察了一下四周,脱了鞋,戴着手套,借着一棵歪脖子树,灵活地攀了上去,金律师也在后面全副武装跟进。 来到二楼阳台,小雅搓了搓手,轻声道:“还好是二楼,要是四五楼,姑娘我可就没辙了……” 金律师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别说话,两人蹑手蹑脚地从阳台门进入屋内。 屋内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小雅大气都不敢出,轻轻地跟在金律师身后。突然,脚下一个拌蒜,差点跌倒。小雅刚要发声,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借着月光,她看到俞立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面目狰狞。身上呈现出鲜红色的尸斑,耳廓、耳垂呈樱红色,面部和嘴唇有紫绀。 金律师伸手一探,已经没了呼吸。“氰化物中毒身亡。”他朝小雅努了努嘴,看着旁边还有半杯水的玻璃水杯,轻声道:“这次是在水里投毒。”小雅点头“嗯”了一声,突然注意到俞立人身旁掉落了一部手机,点开之后,是刚刚发出的短信: 任务已完成,什么时候放人? 对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小雅暗暗地把号码记在心中,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破门声,蓦地,灯光大亮! 在一名别墅服务员的带领下,冯星带人匆匆地闯进了房间。看到俞立人身亡,那服务员害怕得尖叫起来,冯星只是皱了皱眉头,一边招呼手下处理现场,一边四处搜索着什么。然而,房间内除了一具尸体,并没有其他任何人。 他阴沉着脸,说道:“小刘、小马,你们跟我走,其他人保护现场、通知法医。” 他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手机,一片黑屏,却有微弱的绿色指示灯闪烁,心中暗骂一句。 他急匆匆地带队赶到楼下,在草丛和歪脖子树附近搜索,却没有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他气呼呼地又带队赶赴刘欣的住所,却发现他身穿睡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发湿漉漉的。 “冯警官,这……又发生什么事么?”刘欣用手揉着肋部,有些害怕地说道。 “刚才俞立人在处所因氰化物中毒身亡。严重怀疑你与此案有关,请你回去协助我们调查。”冯星口气强硬地说道。 “什么?俞立人死了?”刘欣露出吃惊的表情,“可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从警局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出去过。” “鬼话连篇!刘欣,我告诉你,别在我面前耍什么小聪明,乖乖地跟我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哟哟哟,冯警官,这好像不合规矩吧。”这时,小雅突然从浴室里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只裹了一层浴衣,却掩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形。柔嫩的肌肤吹弹可破,被水打湿的短发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笑靥如花。 她将浴衣在胸前束了一束,插着腰,道:“小姑爷在警局被你们折磨了半天,都累趴下了,回到宾馆洗个澡休息休息,一直到现在。怎么?不信?那别墅出入口和房间门口都有监控,可以找保安调出来看看。我说,冯警官你好像和我们有仇啊,我们前脚刚刚走出警局,你后脚又来抓人了。请问,你有没有什么搜查证、逮捕证之类的东西?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根本不把王局长放在眼里啊!” 那冯星冷冷地望着小雅,眼神中仿佛要冒出火来,但拼命压了下去。他在房间里四周走了一遍,恨恨地看着二人,这才缓缓道,“打搅了!”又朝同僚挥挥手,警靴在地上踏出重重的响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冯星的身影远去,小雅这才长舒一口气。突然伸手揭开了浴衣。 “小雅,你干嘛!”刘欣惊叫地捂上眼睛。 “想得美!我又不会便宜了你!”小雅吃吃笑道。uu看书 uukansh 刘欣从指缝间望去,只见小雅浴衣下是一套正式的抹胸短裙,正是她之前那套,只是脱了外衣。 小雅坐在沙发上,把脚往茶几上一搁,突然将嬉皮笑脸收了起来,严肃地说道:“是俞立人下的毒,被人杀人灭口了,那冯警官和他们是一伙的。刚才他们带队去了俞立人那边,时间卡得刚刚好,就是要在现场抓我们一个现行,幸好我和金律师早有准备……只是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嫁祸给你。小姑爷,这里水很深啊。我看你这个‘老实头’,还没有把梓婷救出来,就已经栽在这里了!我看那禄星也不是什么好人,利用你打败魁派之后,也未必会放人,唉,要不你还是先跟我回去吧,救人的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那怎么行?如今箭在弦上,怎能一走了之?不管那禄星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冒险一试;况且,我现在是警方怀疑对象,如果仓促离开,那就更说不清了。”刘欣道。 “唉,真麻烦!”小雅跺了跺脚,突然问:“对了,你那个搭档肖三呢?” “嗯,我回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他。刚才收到他的短信,说他去酒吧散心了。” “酒吧?”小雅用手托着下巴,道,“总感觉这个家伙不太靠谱啊。” “应该不会,都是多年的兄弟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估计心里也堵得慌。”刘欣道。 “但愿如此。”小雅说,“这样吧,你继续安心下棋,不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心;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第10章 好自为之 如果说沈云峰的身亡,犹如平静的湖面扔下一枚石子。那俞立人的死,则是接连不断的石子投入水中,浪起层层涟漪,让棋赛的氛围变得凝重起来。 同样的作案手段,同样的致命毒物。如今,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让两位主持如坐针毡。让元虚异常愤怒的是,那刘欣并没有被拘押起来,依然回到了幽冥谷。 “你们警方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分明就是那刘姓小子干的,这还有什么疑议?”他冲着冯星质问道。 冯星面色尴尬,回答道:“这抓人得有证据,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元虚气恼道,“他如今又回到这谷中,参赛者和公证员的安全都受到威胁,如果再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他气呼呼地在房间里踱步,走来走去,对元空说道:“师兄,按现在的状况,必须得取消刘欣的比赛资格,将他逐出幽冥谷!” “是的,我赞同!”青木道人说,“这样的人留在赛事中,不仅对各门各派的人带来安全威胁,令人人自危;而且大家都会质疑我们主办方的权威性、公正性和决断力!令棋院、还有星海尘在江湖上威信全无!如果棋院一意孤行,那我们‘七星’第一个退赛抗议!” “我们也不打了!”那桃花殿、军临天下的掌门人也纷纷跟随。 禄星冷冷地望着他们,心里不屑地说道:“不打就不打,有甚么了不起,就你们这些人的实力,本来就是来陪衬的,少一些竞争对手,我还省些力气。” 那元空道:“大家稍安勿躁。我理解大家的心情,那姓刘的小子一来,将幽冥谷搅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大家都不自在。但是赛事有赛事的规定,那小子虽然有嫌疑,却还不是案犯。他是从正规路径报名参赛,在棋赛中也没有舞弊之举。我们如果贸然剥夺其资格,逐出比赛,显得我们以公报私,传到江湖上去,惹得旁人耻笑……” “哼,难道就由得他嚣张跋扈?”青木道人道。 “青木,你也莫急。”元空道,“我们这‘幽冥论道’乃是斯文的擂台,过去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都是野蛮人的做法,已经不适合我们。在这里,还是应当以棋力分高下。我建议,这规矩还是不能破,就辛苦星海尘这边,做好安保。冯警官,我和王局长也聊过,请警局这边也派些人手,支持我们的安保工作……” “主持见外了。大家都是老朋友,自当义不容辞。”冯警官说,我会安排人手,直到赛事结束。况且,沈掌使尸骨未寒,我们希望尽快抓到真凶,还他一个公道!” “嗯……”元空微微颔首,又对众人说道:“在场的诸位如果想要退赛,悉听尊便。但我主张这棋赛继续下去,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元虚、青木、你们说呢?” 元虚见元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默不作声。而青木见旁人都低头不语,也只能闷哼一声作罢。众人各怀心事,俱自散去。 次日,一改潮湿的天气,和风煦煦,清新凉爽,但赛事主舞台那边,气氛却显得特别低沉、凝重。昨晚那些号称退赛的门派,依旧准时坐在赛桌前,毕竟,谁也不想放弃问鼎桂冠的机会,还有那不菲的赛事奖金。赛场明显加强了对选手的检测,每一个都要严格搜查才能进入,而每一个棋盘和棋子,也经过了严格的检查。 当刘欣和肖三通过安检时,各门派投去了敌视的目光。 刘欣假装不知,还在赛桌前坐下。那沈夫人看到刘欣,一双眼睛要冒出火来,情绪激动地叫道:“你这个杀人犯,还有脸过来!大家快来抓住他啊,让他杀人偿命!”说着挥舞着手中的手提袋,u看书.uuas 朝刘欣砸过来。全然没有昨日淑女的样子。那元空只能随着几个保安来劝阻。 当日,赛场内也明显加强了安保,多了许多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和保安人员。 沈夫人见到元空,哭哭啼啼地道:“主持,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好了,好了。警察正在追查真凶,倘若真的是他干的,绝不会绕过他!但是,在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也不能随便违法办事。沈夫人,你再耐心等待几天。况且,这刘欣在幽冥谷也跑不了。你既然信得过我,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沈夫人无奈,只好勉强应承下来。 昨日的棋局因为沈玉峰突然身亡而中断,双方还得继续比试,决出胜负。新的公证员张俊杰提出,刘欣和沈夫人加赛一盘双人军棋。当即遭到了沈夫人厉声反对,“这怎么行?!昨日我们二人占尽优势,司令、师长均在,而他们已被压制在家中,全无招架之力,不出10个回合,便能将他们尽数歼灭。怎么能判和棋呢?” “沈夫人所言不虚,但军棋并不是子力越强就一定能赢。在军棋中,抓死一个子需要2-3个强子;抓死一个工兵需要4-5个子,昨天那一局,我方一家三角雷,一家并排雷,还有三枚工兵在外,你们纵然有司令师长,也绝对抓不死我们,这局算成和局,有什么问题?”刘欣道。 沈夫人一时语塞。元空道:“这盘就定为和棋罢,你们加赛一盘双人快棋。”他望向刘欣:“刘少侠,好自为之。” 第11章 散林仙人 刘欣捏起棋子,沉吟片刻,开始布阵。那沈夫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刘欣面前坐下。沈云峰那“云水战法”讲究的是双方配合行云流水,如果只一人作战,顿时战力大减,沈夫人也无心恋战;而刘欣兼修四国军棋和两国军棋,没有了肖三配合,更显得游刃有余。 他猜了猜地方军棋方位,将一个司令、两个师长归边,工兵走眉部,咽部,不多会就直捣黄龙,扛掉了沈夫人的军旗。沈夫人愤恨地推了棋子,气恼地离去。 “刘欣胜!”张俊杰宣布完比赛结果后,旁边响起了清脆的掌声。“精彩,精彩,刘欣的‘闪电’,果然名不虚传。作为昨天命案的最大嫌疑犯,你还能在这里镇定自若地下棋,也是让在下非常佩服啊。” 刘欣抬头一看,是一名身穿白色polo衫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带着个白色网球帽,茶色墨镜。面颊削长,鼻子如欧美人一般高挺,嘴唇又很薄似东洋人,皮肤白净,显得非常俊美。在他身边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低着头默默地望着棋盘,颇有些害羞。 “别含血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是嫌犯?”肖三听了他的话,火爆脾气又上来了。 “嘿嘿,这位同学别气恼,我也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你们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白色polo衫优雅地笑笑,他笑起来嘴角一抿,好像一位贵妇人一般优雅。 刘欣瞄了一眼他的参赛证,笑道:“原来是‘桃花殿’的赵卫先生,在网络论坛中,你可是赫赫有名啊,可惜一直未能见到本人。今天我刘欣真是三生有幸。” “假客气,哈哈,假客气!”赵卫在东首坐下,脱了墨镜,笑嘻嘻地说:“其实你如要真的想要找我,到南京桃花棋院找我不就行了,你从上海坐火车啊、开车啊过来都不远,你们这些人啊,就是虚伪。啊,算了,反正这四国圈子里啊,大抵都是这样。咋们一会再聊,唉,这风和景明的,正是下棋的好时光。我一看到这棋子就手痒,要不我们先来一盘?” “赵先生好兴致,你想要下棋,我们赛后一定奉陪,只不过,现在正在棋赛中……”刘欣尴尬道。 “懂的,懂的,我像是不通情理的人吗?”赵卫眨眨眼,道,“我也倒是想和你们在那花园里、树荫下,四下无人,下下棋,品品茶,聊聊人生,只不过堪堪我们对到了一起……” 张俊杰正襟站立一旁,道:“请各位选手落座,1/4赛:刘欣、肖三组合对赵卫、顾允文组合,即将开始!” 刘欣愣了一下,也不由地笑了:“赵先生真是幽默……”他打量着旁边那位名叫顾允文的十五六岁少年,他神色颇有些紧张,扶着桌子在自己的西座坐下,两只手摸索起棋子开始摆阵,也不抬头看旁人。 刘欣道:“赵先生,不会是和这位少年搭档吧?” “是啊,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赵卫还是笑嘻嘻地,他也坐了下来,涂了涂护手霜,端详起自己的棋子来,喃喃自语道:“要和刘欣下棋,这摆阵可得好好斟酌斟酌,不能随便摆,嗯,我看这令子就放到后排……” 肖三看着这两人,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说道:“赵先生,你们是来搞笑的吧,带着个小朋友过来,这可是打比赛啊,不是在弄堂里纳凉消遣啊。” “这位同学说话好粗鲁,这样可不好,uu看书w.uuknshu 哈哈,下个棋还要分什么高矮胖瘦,年少年老,你们老大刘欣,当初也是从弄堂里杀出来的哟。”赵卫道。 “你……”肖三刚想顶嘴,刘欣喝了一声,让他消停。他心道,“看他布子随意,带了个年轻后生,言行举止又很怪异,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们也是从32强连胜两盘,杀入8强的好手,实力不可小觑。不能疏忽大意。” 他用颜色给肖三提了个醒,两人也默不作声,低头摆阵了。 可是,那赵卫是什么风格?刘欣踌躇。赵卫在江湖上号称“散林仙”,行棋风格飘忽不定,没有固定的打法,也没有常用的布阵。外部传言说,他有一千多套阵型,还有的传得更邪乎,说他有透视能力,能看透你的布阵,轻易地用司令“生吃”军长,炸弹“空炸”司令…… 不过,他的胜率确实很高。几年来,在联众四国军棋排行榜上,其胜率超过95%,即便是星海尘、八福和七星的名宿也无法做到。和他下过棋的人说,往往能感觉到一股邪气扑面而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整个盘面一开局就会被赵卫压制,犹如巨蟒缠身,不出四十回合就落于下风。 他这个人有个恶心的癖好,不喜欢直接扛旗杀灭对方,而是慢慢磨耗,逼对方主动投降。就像猛兽抓到小动物,先要折磨一阵,静观他在绝望中挣扎,等玩腻了再杀死它。 眼看布局时间快到了,刘欣也不暇多想,用眼色给肖三打了个暗号,先摆一个均衡阵,伺机而动。赵卫见两人眉来眼去,微微一笑,自顾自唱起小曲。 第12章 假痴不癫 (站位说明) 左锋-左眉-中锋-右眉-右锋 左二线-左前营-咽部-右前营-右二线 左三线-左腹-中营-右腹-右三线 左四线-左下营-脐部-右下营-右四线 左底角-左旗台-中台-右旗台-右底角 左底-左旗营-中底-右旗营-右底 —————————————————— (棋位) 北(赵卫,蓝色) 西(肖三,绿色) 东(刘欣,黄色) 南(顾允文,红色) ——————————————————— 布局完毕,张俊杰再一次仔细检查了棋盘和棋子,令双方行棋。那名叫顾允文的少年执红先行,他派右侧先锋直接杀向刘欣左边路,无声地撞死;刘欣中锋是一枚工兵,飞向顾允文右二线,“砰!”一起去;接着是赵卫执蓝行棋,左锋线派子和刘欣右锋对去;肖三派子跨过九宫帮助刘欣防守锋角;顾允文又派左锋攻击肖三右路军长,还是撞死;刘欣派司令直接吃顾允文左路,轻松咬掉。 刘欣和肖三都懵了。 这顾允文东打一枪,西打一枪,不是撞死就是被飞兑,和赵卫毫无配合。这一次撞司令、一次撞军长,二线又被工兵飞掉,看来至少死了一枚师长和一枚炸弹,极端情况可能死两枚师长和一枚师长,而且阵型松散,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这完全是新手打法,难道顾允文不会下棋? 那赵卫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他干咳了两声,说:“小顾,要不是你哥昨天有急事回南京了,帮里也不会临时让你充数,你可得用点心啊!” “是……是……赵哥!”那顾允文急得满头大汗,紧张地说道。 赵卫点点头,继续下棋。 刘欣和肖三面面相觑:原来这少年真的是新手,无奈之下才替补上场的。刘欣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盘棋压力就小很多了。只要围着那少年打,即便赵卫再妖,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心里想着,便拿出大子开始进攻,肖三也拍马赶到,一时间,顾允文的阵中人仰马翻,不多会,前三排子力尽数被歼灭,夷为平地。 赵卫急忙来救,只是摸掉刘、肖二人用于封锁的两个炸弹。见情况不妙,他索性放弃增援,直接派子杀向刘欣的腹地。 “围魏救赵?”刘欣看了一眼城防情况,右路有一师、一炸驻守,而且不是军旗所在,也不搭理,还是围着顾允文攻打。 那小子手忙脚乱之后,突然沉默下来,派子守住左右两个下营,刘欣杀得兴起,用司令又拔掉顾允文左四线的一子,兵临城下,见他仍然没有反应,心道:“这路没炸了!”抽出司令准备工兵飞角。 突然,顾允文右底角一子追身杀出,直接碰掉了刘欣的司令。 “神经!有炸弹不炸,还要欲擒故纵?也罢,此前他至少已经被飞兑一个炸弹,如今炸弹已经用完,让肖三尽快了结他。”刘欣心道。 肖三心领神会,继续派司令下到右底角,不料顾允文不慌不忙,从右底又拉出一个子,与肖三的司令碰去。刘欣、肖三两人愕然。 底角叠炸!晕,那此前,前两排工兵飞兑的都是什么子?!刘欣望着顾允文,他低头沉默;而赵卫还是露出不知深浅的微笑。一种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事已至此,也没法退了,杀!”肖三咬咬牙,继续派军长杀入,刘欣预备炸弹支援。赵卫诡邪地笑了一声,一枚工兵飞到了顾允文主线的三线,切断了刘欣和肖三的接应。顾允文旗台上的一枚生子横敲,硬生生地将肖三的军长吃去。 关门捉贼。 刘欣拍着脑袋,大叫糟糕!他念着“顾允文……顾允文……”三个字,u看书.uuansh 突然想到,莫非他就是那位“桃谷殿主”顾遥的儿子! 坊间传言,那孩童是军棋天才,4岁起便在街坊间与成年棋手对弈,6岁时就将桃花殿的门徒们杀得片甲不留,猜子功夫极为了得,别人只要稍稍走几步棋子,就能基本判断出对方的大小,正负差错率不超过二阶,猜测令子、工兵、炸弹的命中率在八成以上。早些年,只因年龄太小,无法参加线下赛事。 可是,如果真是他,刚才怎么会摆出这样的庸阵? “刘老弟,你也有轻敌的时候啊。”那赵卫仿佛能洞穿刘欣的心思,笑着说:“你当是小顾摆了个师长-炸弹-师长,被你吃个爽快?怎么不想想可能是排长-工兵-排长吊你胃口呢?大意了吧。” “假痴不癫、厉害。”刘欣道。 “我可从来没说过这小顾是新人啊!都是你们看他年幼才欺负他的吧。啧啧啧,也不想想,能和我赵卫搭档的人,总得有两把刷子。嘿嘿,你们玩够了,该我们出手了!” 赵卫眼色一变,突然埋伏在腹部的子力齐齐出动,如落石流矢般朝刘、肖二人轰来。刘欣和肖三除了司令被炸,摊了军旗之外,刘欣的一枚军长和一枚师长也被顾允文裹住——原以为占了中营、下营,扼住要道,不料被敌方的司令一控,形成了关门捉贼之势,犹如自掘坟墓。 赵卫料定刘欣家中只剩一枚炸弹和老弱残兵,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刘欣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输了输了,这下真的要打道回府了。 第13章 反戈1击 顾允文依旧小心翼翼地落子,神色严肃。无论外面战事如何,只是一味地拖住刘欣,将他的军长、师长牢牢牵制在自家阵地中。肖三急了,连续派子出来救援,顾允文就派小子和他碰去,始终维持封锁。 刘欣心说,一定要冷静下来,如果被带了节奏,那就彻底玩完了。 他细细观察观察顾允文的阵法,又搜索脑海中关于《槐络棋谱》的片段,与“神龙摆尾”颇为相似,只是稍作了一些改良。尽管司令和死命防守左侧,但大本营未必就在左侧,而是在右侧以包角雷或梯形雷防守。这样一来,即便刚才防守失败,两枚炸弹和司令都尽数牺牲,依然可以稳固防守。 如今,我的军长和师长在中、下二营,被他的边线司令控死。为今之计,只有冒险试一试“李代桃僵”一计。 —————————————————— (顾允文疑似阵型:神龙摆尾(改)) 排-兵-团-营-连 工-()-兵-()-旅 排-连-()-师-营 连-()-兵-()-军 弹-司-旅-雷-雷 弹-排-团-旗-雷 ——————————————————— 刘欣下定决心,突然将下营的师长杀至中台,一口咬去。顾允文有些忌惮,派角区的司令吃掉师长,刘欣的军长顺势从中营往咽部杀出,逃出生天。 “哈哈,小兵们护驾有功啊。”赵卫道,“不过,你这令子杀出也没有什么用。” 其时,在刘欣的阵地中,堆着密密麻麻一群敌子,赵卫杀红了眼,只要刘欣出了营地站上铁道线,见子便抓、见子便吃。刘欣也不理会,派出一枚子远离主战场,向赵卫的右侧四线碰去…… “怎么?开始乱打了?”赵卫笑道。但接下来张俊杰的判定,让他全然没有了笑容;“同去,蓝方摊军旗!” 赵卫的司令还没有动过一丝一毫,就被刘欣唯一的一枚炸弹空炸! “这……这作弊!”赵卫忍不住叫将起来,“这怎么可能?!司令根本没有吃过子!” “赵卫,你可不要诬陷诽谤!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作弊?公证人在场,你可要对你说的话负责。”刘欣道,“这个空炸嘛,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只是狗急跳墙,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绝没有那么简单。”赵卫恨恨地心道:“可是究竟哪里出了破绽?” 赵卫不知,刘欣也是一半靠猜,一半靠赌,才策划了这次空袭。 他注意到,赵卫的子在他家横冲直撞,并不怕吃、怕炸,很有可能是军长及以下棋子,一旦骗掉最后一枚炸弹,后续司令就可以所向披靡;而没用移动过的仅剩下后三排的几枚子,如果将司令埋在底线或者旗台,协同攻击的效率跟不上;只剩下四线和角区可能性更大。刘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赵卫不知道虚实,还以为刘欣这神来之笔,是精心斟酌考量过的。面色讪讪,赶快将自家的炸弹进营保护起来,免得再出意外。 刘欣瞅准机会,军长回家清扫阵中敌子,瞬间干掉一师一旅,把刚才吃的亏补回来。 赵卫的炸弹不在外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吃,气得直跺脚。顾允文没有炸弹,刚想要派司令出去追击,情急之下又被肖三的一枚炸弹炸去。 赵、顾二人的优势化为乌有,双方回归均衡态势。赵卫看了看盘面,心中猜测:估计刘欣还有一军、一旅,没有炸弹,那肖三还有一个师长,没有炸弹。我们还有军长,炸弹,仍然握有优势。 行至一百六七十步,刘欣的军长已经杀了许多敌子,血债累累,但外面已经没有炸弹,索性坐镇九宫。 赵卫恨得牙痒痒,但是被吃了这么多徒子徒孙,又不甘心拿军长去兑,还得派炸弹帮助顾允文协防。 顾允文和肖三情况相仿,都伤了元气,依靠师长和地雷守家。 “如果我拿军长去灭顾允文,他用地雷和赵卫的炸弹防守,至少还能斡旋2-3个回合,那赵卫也能乘此机会偷袭我们后方,此举风险太大;肖三目前地雷不明,uu看书.ukanshuom 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师长守家足矣。照这个盘面来看,只要不出什么纰漏,大概率是和棋了。” 刘欣一边想着,一边百无聊赖地将军长在九宫内走着闲招。而赵卫和顾允文似乎也接受了这样的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一会进营、一会出营。 刘欣正准备提议“和局”。突然,肖三将仅存的师长向赵卫杀去,不知道吃了一个什么小子,被赵卫炸掉。赵卫乘势杀一个回马枪,派军长突袭,顾允文也快速跟进。 刘欣根本来不及反应。 “怎么回事?就你这个实力还敢冲?”刘欣怒道,“你是不是嫌死的不够快?” “额……抱歉,刘哥,我想博一下。”肖三有点尴尬,讪讪说道。刘欣没办法,只能派军长驰援。 不料,那肖三像着了魔似的,突然拿出一个子,又朝赵卫的军长撞去,自然是白死了。 “你究竟什么意思?这军长吃了这么多大子,你看不出来,还要飞蛾扑火往上撞?”刘欣这回真的生气了。肖三没有答话。蓦地,顾允文工兵飞到了肖三旗营上方,赵卫军长顺下,死局已定。 张俊杰缓缓撸去台面上的绿子,肖三只是沉默。赵卫说:“肖同学,辛苦你了!” “肖三,你!”刘欣这回明白了。他看着肖三低头不语,仿佛看到自己的父亲多年前面对搭档沈云峰。 这反戈一击来得猝不及防,在脑中只是不断地跳出一连串的“为什么?”、“为什么?”他突然举得心脏闷闷地极度不适,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住桌子,表情痛苦。 第14章 神来之笔 赵卫朝张俊杰打了个手势,示意暂停比赛,封棋。 “为什么?”刘欣盯着肖三说。 “肖三,你这个败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对得起刘欣吗?”突然,场外一个短发女孩一脸怒容,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正是小雅。 “喂,喂,小姐,这是比赛场地,闲杂人等不能进入!”两名保安拼命想拦住她,被她甩了两脚轻松撂倒。 她匆匆来到刘欣的台子前,见刘欣面容扭曲,忙拿出药盒给他,刘欣直接就水服了两粒。 “呵呵,哪里来的野丫头,脾气真是泼辣!不过,我喜欢,要不这盘棋结束后,我们一起共进午餐?”赵卫道。 “进你个头!”小雅啐了一口,看也不看赵卫,只是盯着肖三,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来。 她对张俊杰说,“裁判,这个人故意放水,作弊太明显了,这盘不能算!” 刘欣摆摆手让小雅打住,又问肖三,“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哥,对不住了。”肖三看到刘欣的样子,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这局棋对你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对我可不一样……” “他买了外围,赌你输。”赵卫补刀说道。 “什么外围?这他妈的破赛事,还有外围?”小雅气道。 “学生族还真是单纯。现在哪种比赛没有外围,除了足球、篮球、电子游戏,连美国竞选个总统,奥斯卡颁个奖都有竞猜。只有赌池大了,玩的人才多,赛事才能火爆,庄才能赚钱嘛!” 赵卫眉飞色舞地说道,“你们看,进入八强赛之后,这棋盘、棋子乃是特制的,每一盘棋都会通过网络,向棋友们实时直播。他们也可以实时下注,这赔率会根据场面局势不断变化,可刺激了!譬如,一开始你们与我们获胜的赔率是1.3比3,比赛开始后,你们获胜赔率又降到1.2,虽然中途遇到一些小小的麻烦,但是始终没有高于2,大量注金流向你们那里。唉,你们竟然这么被看好,真让人嫉妒啊!” 刘欣方才明白,他们开局“扮猪吃虎”,只是为了诱盘;当中刘、肖二人一度陷入被动,只是一种误导和迷惑。待刘欣‘金蝉脱壳’杀出重围之后,大额注单又向他倾斜。但是当刘欣真要获胜的时候,庄家出手了。 “太卑劣了!居然让清雅的棋赛,被铜臭味搞得乌烟瘴气、丑陋不堪。”刘欣道,“赵卫,你不是号称‘散林仙’吗,我们就真刀真枪地比试一场啊,用这种手段赢了,又算什么英雄好汉?还有,肖三,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和他们这类人同流合污,好好地下棋不好吗?玩一些歪门邪道?” “我……”肖三被呛得不知如何做声。 赵卫道:“别傻了,世界上哪有什么棋赛是清雅脱俗的?不为名、不为利,你到幽冥谷来作什么?到公园里和大爷大妈下下棋不就得了。刘少侠,你确实棋高一招,军棋奇才,我为你竖大拇指,不过抱歉,这局棋我一定要赢,连和棋都不行。” 他指了指肖三,说,“这家伙,赌球输了几十万,现在天天被那些民间借贷的人追债,还欠了我们桃花殿一大笔钱。唉,要不是他哭着跪着求我,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早就把他手脚砍断来还债了……” “刘哥,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了……”肖三喃喃道。 刘欣听得这番话,肺都要气炸了。没想到,这个主意竟然还是肖三出的。 “算了,刘少侠,这局棋你还是认输吧,也算做做好事,行善积德,帮帮你的兄弟。反正你输一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救了他一条命,要不这样,我们再分你一点花红,你这趟也算没有白来……” “住口!”刘欣缓缓道,“赵卫,你还有完没完!那些嗜赌成性的人,如果用这种泯灭人性的方式,帮他把债还上了,他就能改头换面做个好人了么?他就不再去赌了么?自己做错的事,难道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和惩罚么?我不会在这里低头的,这盘棋,还没完!” 这话一出,赵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欣。连顾允文的眼眸里也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肖三此时自觉理亏,默不作声,但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这……刘少侠,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这盘面以一打二,这不是等死吗。”赵卫道。 顾允文也是第一次说话,他稚气未脱地说道:“刘叔叔,还是……算了吧,你的棋下得很好,不过如果这样被剃了光头,场面上实在不好看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刘欣朗声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现在认输岂不是更丢人!张证员,这棋赛继续吧。” “小姑爷,你的身体……”小雅关切地轻声问道。 “不打紧,没事的。”刘欣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旁人无语。棋赛只能重新开始。由于已进入残局,外围盘口早已关闭。不过即使开的出来,估计也是一边倒。 从盘面的势态来看,赵卫、顾允文以二敌一,占据绝对优势,似乎已经成了一盘‘死棋’,他两人成竹在胸,先立足防守,再谋求进攻,形成蚕食状态;而刘欣如果以常规套路,只能坐以待毙。 如今乃千钧一发之际,刘欣反倒渐渐平静下来。他思索《槐络棋谱》开篇提到“四国军棋”的奥义——“棋道如兵道,更似人道”。 军棋与军事作战相通,融汇《孙子兵法》中的金蝉脱壳、以逸待劳、擒贼擒王、趁火打劫、关门捉贼、李代桃僵、浑水摸鱼、瞒天过海、调虎离山、树上开花、暗渡陈仓、假痴不癫、欲擒故纵、釜底抽薪、反客为主、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等二十余种计谋,实际操作时与排兵布阵、战前准备、对家的衔接配合、快速响应、果敢决断、临场应变等相互融合。小小的棋盘、25个棋子中可以呈现千百变化。 然而,纵有千百种阵法、千百种战术,胜负的要手还在于执棋之人。看盘在于观心。与其说在棋盘上针对局势而布阵、行子,不如说是观察、研究或猜测对手的心态和想法,予以应对。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尔虞我诈,须得找到敌方在外衣伪装之下真实的想法。 那么,赵卫和顾允文想的是什么呢? 刘欣看着敌方二人的阵型和子力分布,回想刚才数个回合的交锋,心中突然有了计较,将营中一枚小子抽出,进驻九宫。 “送死?”赵卫扫了一眼后排安全无虞,便抽出子力追击;顾允文也派出一子,形成“十字捉”。 刘欣没有理睬,又派出一子深入到赵卫的军旗一侧,还是送吃。 这令赵卫更为疑惑:“看来他已经脑子不正常了,也罢,你想死,我就让你死得快一些。”又提起一子去吃。 刹那间,刘欣派军长杀入到顾允文旗角,直接啃掉! “什么?竟然不怕地雷?”赵卫、顾允文和肖三同时变色。那“神龙摆尾”的布阵乃是天下名局,而且“包角雷”极符合顾允文之前的策略,估计刘欣也只是殊死一搏而已。 顾允文将中营的一枚子调入下营,赵卫派军长拍马赶到,准备逼兑刘欣角上的军长,直接结束战斗。 刘欣咬咬牙,又将军长往底线吃去! 疯了,疯了!三人都睁大了眼睛,连小雅也花容失色。那顾允文还没有被挖过地雷,假旗营旁边已经被挖空,目前围绕军棋的四个子里面可能有三枚地雷,适才刘欣运气好没有撞雷,但再撞一次,可以说这个军长100%要见阎王爷呀。 众人都看向张俊杰,这一手,只要军长撞死,这场耗时已久的游戏就真的宣告结束了。 张俊杰反复地看着两个子,端详许久,似乎也不太相信和认同这个结果。他缓缓地将军长交还给刘欣,道:“黄色胜!”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敢硬啃到底?简直疯了。”赵卫喊道。 顾允文面如纸色,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流淌下来,口中嗫嚅道:“完了,完了。” “耶,小姑爷,你太厉害了!刚才连我也吓了一跳!”小雅拍手笑道,“这一招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顾允文问。 刘欣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包角雷,毕竟,包角雷配合旁侧叠炸和司令,才是比较稳妥的防守。不过,我细细想来,觉得不太对劲。其一,你并不关注旗营上方行营的防守。而包角雷一旦被敌人抢占下营,就会非常被动;其二,你并不在意我们工兵的走位,进入残局之后,积极地冲出阵地和赵卫一同实施‘十字捉’,不怕后院起火,被工兵‘闪灭’;其三,我也只是大胆假设,你们是在赌!” “赌?” “不错。”刘欣道,“如果说适才‘空炸司令’大部分是运气成分,那如今这‘硬啃’就是一场豪赌。相信你们一定都曾研究过,从以往的战局和棋手的心理来分析,面对这样明显的‘包角雷’形态,80%的高手不会硬啃,要连着啃两枚雷的不会高于2%,他们不是疯子、傻子、就是下不来棋的。 在网络四国军棋中,所有胜率高的组合都会有一套或者几套成熟、完善和优异的战法,就好像你有一套绝世武功,如《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凭借出色的意识、走位和配合,基本上能够碾压那些弱鸡。只要他们一落子,就会被你们牢牢网住、克制,或盘、或闪、逐一歼灭之。 那些业余选手能够想到的套路无非这些,而你们多出他们十倍百倍,自然就想对付小学生一样,轻松碾压他们。而事实上,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你们也不自觉地陷入了思维定式,把自己带入了完美的假象,有意无意地将那些反常理、反人性的招数剔除出去。 但世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那些人之所以没有去思索或选择1%甚至0.1%的机会,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已陷入套路之中、沦为平庸;或者不敢拼死一搏,因为无力负担这失败的后果和代价。 我分析盘面的每一个要素,都会让我对自己的判断多几分自信,而最让我下定决心的,则是你们对于盘面的自信。你们的过度自信,让我这枚军长最后穿上了‘工兵’的外衣。 当然,我也没有时间再考虑,步时快到了。” 刘欣的一番话,让三人哑口无言。好半晌,赵卫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有这么疯狂的决断,刘欣,你还真是逆境无赖啊!我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你能够将司令埋入大本营,冒充军旗了!‘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我现在后悔把你逼到绝境了,这亡命般的一口,咬得我好痛啊,佩服!佩服!完事后我一定要好好请你喝两杯。 不过,现在,这一局我还是要赢!” 赵卫收敛起笑容,脸上笼着一层寒意。他脱去了网球帽,正襟危坐。双手抚弄着棋子。刘欣也看着自己仅剩不到12枚的棋子,一言不发。 场面的气氛更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棋盘,看这两人如何决一胜负。 赵卫看了看自己的后排,用营长守住老家,派出军长、旅长和工兵出阵。刘欣龟缩防守,所有子都在自己的阵地中活动。赵卫先用团长硬啃旗角,撞死。他骂了一句,立即用工兵飞过来,挖掉地雷。刘欣派下营的子吃掉工兵,赵卫又用军长吃掉。 刘欣露出古怪的微笑,突然地雷下方一枚子网上一突。 张俊杰看了看道:“同去!” 什么?同去。众人又惊。这地雷下面埋的是军长,还是炸弹?这军长刚才不是已经灭了顾允文?难道是炸弹?无论是军长还是炸弹埋在地雷下面,都不像是正常高手所为,因为一旦没有人撬动地雷,这两个重要的子就会被闷死。 刘欣这盘棋的布阵和行棋,正如疯子一般,而且还连疯了好几次! “妈的,看你还有什么实力!”赵卫感觉自己也快要被逼疯了,又令旅长顺下。刘欣从旗台上方出动一子,“当!”还是同去;赵卫再派营长,刘欣还是与之同去。最后双方竟然都只剩一个活子。 “刘欣……果然厉害。我提议,要不这局算和棋吧,怎样?刚才你不是就想和了吗?和棋吧,反正谁都赢不了了。”赵卫望着手中仅存的一枚排长,uu看书 .uknshu手微微颤抖地说着。 “对不起,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议和?晚了。这盘棋,一定要分个胜负!”刘欣大喝一声,将自己的黄子冲入蓝方军棋上方,与赵卫最后一名守卫撞去。 “同去!” 张俊杰冰冷的声音袭来,“刘欣,黄色胜!” 赵卫瘫坐在椅子上。 刘欣竟然只是一枚排长,却不顾一切地杀了过来。适才,只要赵卫军棋上方有任何和排长大的子,甚至只是一枚工兵,都可以要他的命,拿下胜利。但偏偏是排长。 根据“干灭”原则,先无子可走的一方落败,倘若是赵卫主动攻出去,他就能获得胜利。可是,凭他的经验和性格,他敢拿排长冲么? 赵卫的脑中不断浮现出这数年来的行棋轨迹和作战生涯,他频频将对手斩于马下,他享受着荣光和荣耀,他有着千百种精妙的布阵和战术,可以慢慢将对手折磨致死,或中盘投降、或被剃光头“干灭”殆尽,却忽略自己缺失的东西。 那1%的破绽,正是被这缺失的东西所击败。 这就是魄力!这和普通的“啃雷”、普通的“搏杀”不同,这是一种豁出一切、不成功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魄力,即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去试一试、搏一搏的魄力。 这世上有很多种人,那种稳扎稳打、亦步亦趋的是大多数,他们大部分平庸,但也不会跌落万丈深渊;总有一些人能快速异军突起,他们的成就变得非常恐怖,虽然他们往往只是1%的幸运儿,踏过了99%的同行尸体。 第15章 以德报怨 肖三见刘欣得胜,赶快站起身想开溜,被赵卫凶狠地一把拦住,喝令旁人道:“别让他跑了,把他带回桃花殿!” “等等!他欠你们多少钱,我来替他还。”小雅说道。 “50万,一个子都不能少。”赵卫说。 “哪……哪有这么多?”肖三哭丧着脸,他被桃花殿的人反剪着手按住了。“才10万啊!” “哼,利息不要钱啊!” “没问题, 50万就50万。你们先放开他!” 赵卫打量了一下小雅,怪笑道:“你们还挺有意思,这人把你们坑得这么惨,你们还帮他还钱?你们莫非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普度众生?” “少废话。”小雅一眼也不看肖三,径自拿出一张支票,签了个名,递给赵卫。 “哦哟,小小年纪,口气不小,这张怕不是空头支票吧!” “我周欣雅,还会开空头支票?你才小看人了了吧,不信的话,可以派人马上到银行去兑!”小雅瞪圆了眼睛。 “周欣雅?莫非她就是霂霖集团的大小姐?”“她怎么也到这幽冥谷来了?看这穿着打扮,不太像啊!”“……” 小雅话音一出,台下顿时炸开了锅。那赵卫似乎也听到过她的名号,嘿嘿一笑。“行吧,既然是霂霖家的大小姐,我就给个面子,毕竟以后有来有往,还要做生意嘛。” 他使了个眼色,让手下把肖三踢还给他。“小顾,我们走!” 肖三吃痛,俯倒在地,刘欣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他不敢直视刘欣,嗫嚅道:“为……为什么要帮我?你刚才不是说,做错事就应当承担后果……”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怎能见死不救呢!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够毁在这里?刚才那些话,其实是说给他们听的,打打心理战罢了。”刘欣道。 “小姑爷真是太仁慈了,要是按照我的脾气,早就把你一脚踹过去了。”小雅撅起嘴道。 “我……我对不起你们。”肖三羞愧地不敢抬头。 “算了。人哪有不犯错误的时候。我小的时候也走过很多弯路……记得,今次以后,再也不能沾赌了,这是个无底洞,叫人万劫不复啊。”刘欣顿了顿,说,“你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尽早离开幽冥谷吧。” “嗯。”肖三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刘哥,刚才你以一敌二的搏杀实在太精彩了,你竟然将炸弹埋在了地雷下面,我也是闻所未闻……” “小姑爷早就看出你有问题了,将计就计引你们上钩。要不怎么敢以一敌二,破了赵卫的局。”小雅略有一丝得意。 “这,这怎么可能?”肖三惊道。 “这是我在房间外的垃圾桶捡到的。”刘欣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片,上面写着:上海飞龙队vs南京桃源队,桃源队受让1球,2万元。“这是你的投注记录吧。 本来,这么小的纸片难以被人发觉,说来也巧,那天正好有人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差点烧起来。我让小雅查了你的账号,这几个月你输了不少,大部分都在南京桃源队身上栽了跟头。你不知道,桃源队根本就是桃花殿旗下的产业之一,专门靠打假球发工资的。 况且,溪澄大师也和我说过‘幽冥谷赌棋’的事,虽然我也不太愿意相信这些,但是提防一点总没有错。” “刘哥,我错了!”肖三恨恨地用手捶打这地面,悔恨至极。 刘欣叹了口气,别过头去。突然,他看到那双冰冷而动人的眼眸,正在注视着他。是第一次遇到的那个二十来岁的白衣少女。 那女的发现刘欣在看她,马上转过身匆匆离开了。 第16章 疑团重重 历经一场大战,刘欣顿时觉得精疲力尽。有太多的变故,远比棋盘上的变故更为复杂。不管怎样,又拿下一盘,闯入四强,但愿那禄星说的话能作数。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里有许多人不想让他夺魁,从沈云峰的离奇身亡、栽赃嫁祸,到肖三的叛变和反戈一击。 而禄星一派虽说让刘欣为之报仇雪恨,却只是藏在暗中观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回到房间,吃了一些东西。刘欣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 “小姑爷,那天俞立人手机里的神秘号码,我派人查了一下。”小雅突然说道。 “啊!怎么样?是谁的号码?”刘欣道。 小雅摇了摇头,说:“那应该是淘宝上买的号,号码的主人是湖南一个乡村里的,我查了那个人,是个包鱼塘的村民,和四国军棋八杆子打不到一块,我查了一下聊天详单和短信记录,可以确认的是,俞立人应该是下毒之人,他反复向这个号码发送信息,说自己已经完成任务,要求他们放人。而那个号码从未回复过短信。两人只有几次语音对话,可惜,具体的内容就查不到了。” “那也可以啊,至少可以把这些拿出来,先证明我的清白!”刘欣欣喜地说道。 “说你白,你还真白。”小雅没好气地说,“光知道俞立人下毒有什么用,幕后黑手是谁?我们贸贸然地冲出去,说不定还会别那些人倒打一耙,到时候说你是背后的主谋,你怎么办?本来,那个姓冯的警察就在搜集你的不利证据,而且,我看棋院那些肥头大耳的主持和七星的青木道人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我,你早就吃牢饭去了好吗?” “是是是,多亏了我的周大小姐,周欣雅同学。你说,我怎么报答你?做牛做马还是怎么地?”刘欣道。 “去你的,谁要你做牛做马!”小雅有点脸红了。她接着说道:“如今,这棋院的主持、各门派的长老个个不怀好意,各门派的弟子也当你是嫌疑犯,戴着有色眼镜看你。你后几日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两人正聊着,突然门铃响起。刘欣跑去开门,小雅喊了一声让他小心。 刘欣从猫眼向外看去,空无一人,试探性地扭开门把手,只见门口放着一个开口的大纸盒子,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盒刀片,中间还插了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早点离开幽冥谷,不然,下次这些刀片可就不会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了!” 刘欣急忙张望四周,已经看不到其他人。小雅跑过来看到地上,也蓦然变色,“看来想要你知难而退的人还不少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刘欣苦笑道。 小雅思索片刻,道,“现在你只能去找找那禄派,寻求他们的帮助,他们要依靠你扳倒魁派,所以不得不支持你继续赢下去。我们这次去,有两个目的。其一,他们手下弟子众多,要求他们派员保护;其二,现在肖三已走,你得找一个新的搭档。只有禄派当中,才可能有和你匹配的人选。” “这……”刘欣还在犹豫,小雅已经一把拉起他。 前些日子熙熙攘攘的幽冥谷,变得冷清很多。比赛渐入尾声,那些无名小派陆续散去,而最后留下的几大门派,有的还有比赛任务,有的纯属观摩消遣。主办方慷慨豪迈,凡是应邀而来的宾客,食宿费用全免,比赛最后还会有大抽奖。这也是很多人混吃混喝,不愿离去的原因了。 其中,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刘欣已经成为毁誉参半、各种矛盾集于一身的光点,吸引了众人注意。前次战役的天才棋手久疏战阵之后,重出江湖;沈云峰一案的重大嫌疑犯;顶着重重压力以一敌二,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散林仙”赵卫……所有这一切都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很多人期待着这部大片的走势。 小雅和刘欣走向禄星的住所,那禄星也刚刚从外面归来,见到刘欣,仍然面露喜色道:“恭喜刘先生打入四强。果然厉害!我们还有一组选手杀入了另外半区四强,期待你们会师决赛。咦,这位女子是?” “怎么?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不知道?”刘欣知道他在装聋作哑,但毫无办法,只能配合他,假装问道。 “抱歉,抱歉,这两天因为有要事,出谷去了。”禄星摆摆手,做出抱歉的手势。 刘欣和小雅对望了一眼,只得将来龙去脉再说一遍,又着重将有人寄刀片的事提了一提。 禄星听了之后,沉吟片刻,道:“想必是那魁星在搞鬼,不想让你夺魁。我听说那桃花殿、烟暖云收等,与魁派关系很好,如果这几个门派进入最终的争擂,多半会放水给魁星;魁派唯一忌惮的只有我们禄派。我们已有两组杀入四强,特别是刘先生几次神来之笔,技惊四座,令他们如鲠在喉。倘若我们又能会师决赛,又能够在其要害狠狠扎上一刀。 却没有想到,他们采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毒害沈云峰嫁祸于你,策反肖三以三敌一,还威胁你退出比赛……” “禄先生说的颇有道理,但是我们与沈云峰一局之中,明显已落于下风,如能求和便是万幸,完全没有必要伤人性命,陷害我锒铛入狱。”刘欣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听你刚才的描述,那比赛中你和肖三都有雷区护旗,对方已经没有工兵,和棋的概率极大;而无论是沈云峰还是沈夫人,与你单挑获胜的概率都微乎其微。你们家和沈家素有仇怨,如果此举能嫁祸成功,不仅能让你身败名裂,也可以剥去你的参赛资格,确保他们的冠军无虞,可谓一石二鸟。” 禄星说,“当务之急,我派人保护你左右,直至比赛结束。另外,现在肖三已叛变,你从我这里挑选一人作为你的搭档。我早就提议过,派人配合你行棋,你偏不信,刘先生,切莫忘了,只有我才是和你站在一边的……” 刘欣心道,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用严梓婷作为人质要挟于我。不过事到如今,在这危机四伏的幽冥谷,也只能和禄星临时拼凑,上同一条船。 刘欣答道:“那就有劳禄星先生了。对了,禄派之中,可有对‘闪电’颇有心得的高手?” “自然!我推荐几人给你,刘先生可以从中挑选一位……”禄星正说到一半,突然,房门被推开,只见金律师带着一位胖胖的、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闯了进来。 “先生,这是私家别墅,你们不能进去……”那保安拼命阻拦,却被两人推开。 刘欣见那男子,眼睛发亮:“无言兄!” “不得无礼!”禄星摆摆手,让那几位保安退下。 沈无言向刘欣点点头,朝禄星说:“这位便是禄星先生吧,在线沈无言,有礼了。” “沈先生赫赫有名,当年与刘欣搭档,创出不少名局。久仰!” “过奖了。”沈无言道,“禄先生,这剩余的比赛,还是由我和刘欣搭档完成吧,不知这参赛资格方面,禄先生能否帮忙斡旋搞定?” “既然是刘欣的老搭档,由你们组合自然更好。”禄星道,“那参赛资格由我来安排,这个不难。” “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回去还要研究布阵、战法。”沈无言朝刘欣使了个眼色。这场对话差不多该告一段落。 禄星微微一笑,吩咐守卫牢牢把守刘欣房间周围,不得有任何差池。几人也作别离去。 回到房间,刘欣欣喜地说道:“无言兄,你怎么赶来了。我之前给你发了消息,都没有回音。” “前一阵我去了大沙漠,那边网络很差,我一回来就就看到了你的留言。哈哈,棋赛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沈无言笑道。 “兄弟,来的真是时候啊!”刘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这位是……是弟妹吧?”沈无言望着小雅道。 小雅的脸倏地红了,说道:“才不是呢!大叔,你什么眼神啊?小姑爷早就名花有主了。” 大叔?我看上去这么老吗?沈无言暗自诧异,又道:“那你为什么叫他小姑爷?你们之间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那严梓婷是我的‘小姑’,他的男朋友自然是‘小姑爷’啦!话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问得这么清楚。” “什么‘小姑’,明明就是室友,偏偏还要瞎起一个称号。”刘欣道。 “先不说此事。”沈无言道,“我回来之前,托人联系到了法医,发现了很多有用的线索。” “那法医的诊断你也能查到,那不是警局的秘密资料么?”刘欣吃惊道。 “说来也巧,那法医原来是我的中学同学,我们本来想一起学医;最后我差了几分,学了法律。”沈无言道,“据称,沈云峰有凝血功能障碍和心脏病史,加速了氰化物毒素的作用。但即便如此,这点剂量的氰化物并不致死。除了救治过程的拖延,更致命的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沈云峰又吞食(或吸入)了大剂量的氰化钠。这些,在警署留档的法医记录上并没有写进去。” “什么!”刘欣道:“这么说,在救治途中,有人补了一刀……” “不错。而当时陪同去医院的,除了医护人员,就只有沈夫人了。” “不可能,这是她朝夕相处、恩爱有加的丈夫,为什么要下毒害死她?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刘欣不解。 “我也觉得很奇怪。那沈云峰当年落魄,没有任何江湖地位,他能进入‘七星’,娶得青木道人的女儿,相当于入赘,如今担任‘七星’的副掌使,名利双收,沈云峰肝脑涂地报答他父女二人也不为过,应该不会有什么肆意妄为之举。” 沈无言接着道,“我暗中调查了七星。那青木道人年事已高,u看书.uash 一直在寻找接班人。那掌门之位传男不传女,青木只有一个女儿,那沈云峰原本希望很大;但是青木还有两个弟弟不服气,毕竟那三兄弟是自家人,而沈只是一个外姓人。帮内弟子们也分为几派,闹得不可开交。青木对沈云峰颇为欣赏,但也不敢力排众议,直接内定他为掌门人,于是定下一个棋局,让大家各凭本事。那棋局的时间,应该在幽冥论战之后。亦或许是几个叔叔联合那沈夫人先下手为强。” “你说那几个叔叔要害他倒也罢了,那结发夫妻,难道会不念旧情,帮着家里人害自己的丈夫?这无论怎样也说不过去啊。”小雅说。 “是啊,我看他们行棋的‘云水战法’,水乳交融,也没有什么矛盾啊。”刘欣道。 “嗯,如果按照常理推断,确实不合情理。但若他们的感情,并没有表面上这样和谐呢?”沈无言顿了顿,道:“我查到了沈云峰之前的病历,他做过结扎手术,没有生育能力;但是他和沈夫人却有一个2岁大的孩子,而且相处得其乐融融,这点不让人觉得奇怪么?” “就是说,沈云峰一直顶着绿油油的大帽子?”小雅说,“我知道了,多半是一出现代潘金莲的故事。成年人的世界,真是比电影和小说都精彩多了!” “顺着这根线追查下去,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刘欣道。 “不过目前最大的任务乃是棋赛,案件的事,还要拜托金律师了。”沈无言道,“其实,我觉得,如果能一路杀到最终的决赛,自有人会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第17章 1触即发 四周严丝密缝,却并不觉得逼仄和压抑。幽暗的灯光亮起,微微清晰起四周的事物。这是一处略显潮湿的地下室,置放着整洁的旧式家具,还有20世纪末工艺风格的真皮沙发,虽然陈旧,但价格不菲。 一位老者坐在沙发暗处,微微抬起右手,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动作虽然迟缓,但沉稳有力。 看不清他的容颜,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的气场和威严。一位身材宽大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前,他看起来也具有一定身份,却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搞的?你们的人都是饭桶吗?居然连一个学生都搞不定!”那老者愠怒地说道,“那铁血剑雨的两个废物老东西也就算了,连赵、顾二人也折在他手里?你们不是还搞定了那个什么,肖三?” “大人,那小子运气忒好,竟然被他一记搏杀逃出生天,他身边有一个女的,貌似是霂霖集团的大小姐,很难对付。”那男子低声说道。 “霂霖集团……哼,这小子女人缘倒挺好。” “另外,那禄派也很麻烦,不然,我们早就把他赶出幽冥谷。” “禄派那些人只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不过有这两家帮助那姓刘的小子,你们也不能胡来,最好的方式是在棋牌上解决他们!”老者停顿片刻,道:“阿六,这次的‘幽冥棋赛’非常重要,直接决定了我们的存亡。你们要想尽办法,阻止他们夺得冠军。” “大人,您放心。他们的好运用完了。而且,接下来的这组搭档,一定会让他们意想不到……” “哼!你好自为之吧。”那老者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掩门而离去。老者静静地从地下室走到天井。幽冥谷的上空又阴沉起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林间仿佛传来了猛兽的嘶吼声,忽又渐渐止息。 “刘良、刘欣,十多年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沈无言在茶几上摆开棋谱,认真地研究阵型。刘欣望着电视屏幕中的四强对阵图发愣。他看的不是下一组对手秦元春,而是另外半区中的参赛选手。除了一组是禄派的弟子外,另一组却来自一个不知名的门派“琴韵阁”。 如此一来,在这次赛事中,那些名门望派已被悉数淘汰出局;从名字来看,为“琴韵阁”出战的似乎两位女子,名为诺芸和侑萱,他们能一路将那些军棋老江湖斩于马下,不知有什么绝招? 赛事已经进行到了这般地步,刘欣的心态也稍稍发生了变化。救人自然是最首要的任务,倘若同时拿下冠军,亦是一种特别的荣耀。原先与肖三搭档,他的心里还略有几分忐忑,但沈无言回来之后希望大增。 翌日,半决赛正式开启。两组比赛将不再同时进行,而是根据先后进行。比赛过程将会对外网络直播。刘欣那场半决赛先开始。公证员从原先的一名增加到两名,而棋院的主持元空、元虚以及其他掌门的掌使,也允许在嘉宾席观战。 刘欣和沈无言在东西首落座。刘欣环顾四周,见场地上围来的人越来越多,颇有些身份地位的,在赛桌近处观摩;普通的弟子,则落座于较远处,或者站在一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脸上,有些是紧张的神色,有些则洋溢着兴奋或细微的不安。 刘欣见上次见过的白衣女子,也在嘉宾席落座,幽幽地看向这里。两人四目相对,刘欣微微点头致意,她也客套地回了个礼,仍冷若冰霜、面无表情。 倒是那元虚经过赛桌时,恶狠狠地瞪了刘欣一眼:“臭小子,别那么嚣张!回头有你的好看!”刘欣抱了抱拳,但没有答话。 元虚见刘欣恁得无力,更要进一步发作,却被元空拍了拍肩膀,道:“师弟,比赛快开始了,我们赶快落座吧。” 刘欣和肖三从房间里自带了可乐。屋里有铁观音和龙井的茶袋,但是刘欣用不惯。不一会,只见那络腮胡子的秦元春和一位白袍少年走来。 那少年与邋遢的秦元春形成了鲜明对比。眉目清秀、俊美绝伦,脸颊如雕刻一般棱廓清晰,眉宇之间透着成熟,u看书ww.uukanshu.cm但不显得苍老,沉稳中带着一丝特别的狂傲,眼神中却又透露出一丝迷惘和忧伤,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李……李浩?”刘欣惊道,“你怎会在此,和‘一品梅’的秦元春搭档?”他方才想起,原先看到赛程表中,有一人名为“三告”,竟然是李浩。 李浩乃是他的同窗好友,亦是四国军棋的好友。在4年前的誓言山一役中,与王浙一搭档也杀入四强,最后却被奸人所伤,不得不退赛。 之后几年,听说他在国外学医,很久没有联系。不想,竟然在此处碰到,着实让人惊喜。 李浩抬头,冷冷地望了一眼刘欣,竟然好似不认识他,让刘欣心惊。 “怎么,刘少侠认识我门派弟子三告?”秦元春拿着个保温杯,乐呵呵地说道。 “咦?他是你们‘一品梅’的弟子?”刘欣道。 “是啊,他由掌门收养,从小在‘一品梅’长大,我想,刘少侠可能是认错人了罢。”秦元春道。 可是,“三告”这个词与“李浩”太为相像。难道,这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闷不做声。秦元春已经在他的右侧坐下,那三告与之对门。 秦元春看了刘欣一眼,道:“年轻人还是喜欢喝这种碳酸饮料啊,嗯,这个喝起来爽快刺激;年轻的时候我也喜欢这个,现在老了,只能泡泡枸杞茶滋补肝肾、益精明目了。” 刘欣应付着笑笑。手上不闲着,已经把阵型部署完毕。沈无言和三告也各自摆棋。只待张俊杰一声令下,大战一触即发。 第18章 猜子高手 (刘欣阵法:混临阵) 连-兵-司-营-师 军-()-旅-()-营 排-炸-()-连-炸 排-()-兵-()-连 雷-雷-团-兵-师 团-旗-旅-排-雷 ———————————————— (棋位) 北(沈无言,蓝色) 西(三告,绿色) 东(秦元春,黄色) 南(刘欣,红色) ———————————————— 刘欣执红,摆了个自己拿手的“混临阵”,中路和右路主攻,左路主守,又用平角两颗雷(伪装包角雷)守底角。 他不知秦元春是什么路数,上来不敢轻举妄动,简单地让右侧三线腰部的连长进前营。秦元春执黄,同样进右前营;沈无言和三告各派子出动九宫位试探。 前16步中,双方不是进营,就是在九宫位游走,竟然没有一人开战。看得旁人也有些气恼,场下亦有一些人喊道:“你们搓麻将啊,转来转去,快打啊!”“所谓高手,原来只是缩头乌龟?” 场上四人仍然不动声色。他们心知,初期的试探才是最重要的部署,一来伪装自己的令子和炸弹、二来猜测别人的阵型和令子方位,正是比拼内心的关键时期,稍有不慎,可能就落了下风,满盘皆输。 “刘少侠,你们将自家围得像个铁桶似的,等着我们来撞死,这种无赖的打法,好像有失狭义之风吧。”那秦元春等得有些不耐烦,故意嘲讽道。 “彼此彼此。”刘欣开玩笑地说道,“要不,这局就这样和了?” 在两国军棋之中,如果双方都无心作战,守和的概率极高;到了四国军棋中,由于叠加了联手配合、落步原理等诸多复杂因素,如果只龟缩不攻,也不可能简单议和。 但是在顶尖高手的对决中,因为四人实力相近、场面又都比较均势,也有可能出现僵局。 但只见那秦元春嘿嘿一笑,道:“和棋多没意思。我倒想要冒险攻一攻,打破这个均衡的局面,让游戏变得更好玩一些。” 话音刚落,他手起一子,往刘欣右路杀来。 “来得好!正要等得你不耐烦。”刘欣心道。 在军棋之中,引诱别人撞自己的棋子,比主动撞他划算几分。因为别人撞来之后,我或炸、或反吃、或进营躲避,均有回旋余地;而主动进攻者往往缺少了这个应变的操作。 此外,当别人主动攻来时,为了取势谋利,必定要双方联手、加快节奏,以求在短期内获得最大利益;而守方只需切断对方呼应、尽力拖慢节奏,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尽可以将其分杀在本方阵营中,瓦解攻势、谋取实利。 《槐络棋谱》有云,攻是以动破静,守是以静制动。攻求快,守求慢,然单兵作战,乃匹夫之勇,联兵为阵,联阵成势,阵势因时而变,快慢不当,则阵不圆,势不强,此乃弄巧成拙也。 刘欣见秦元春来攻,三告准备接应,立马招呼沈无言协防,争取将秦元春的第一波子力“包饺子”。 秦元春第一个子撞死刘欣的师长之后,突然又派了个直接吃将下来,生吃了师长。然而,刘欣的前营里并不是炸弹,主线的炸弹也在营长身后,无法出动,顿时一脸懵逼。 刘欣咬咬牙,索性再撞死一枚营长,沈无言也露出一炸,形成包围之势,只待秦元春令子退回本家时,以跟踪导弹炸之。 秦元春嘿嘿一笑,突然将这枚令子横吃眉部,uu看书ww.uukans躲开了两枚炸弹。当刘欣将炸弹上提到一线继续追杀之际,秦元春将令子继续在一线横扫,兑去了刘欣的司令。而此时,三告也用一颗小子碰掉了沈无言的炸弹。 一瞬间,刘欣和沈无言就白白地多损失了一枚炸弹、一颗师长和两枚营长。 秦元春道,“刘少侠颇精攻守之道和快慢之道,想引我先攻而图之。这招对一般选手管用,对我而言,无疑是自投罗网矣。” “什么?” “那《槐络棋谱》所列举的理论有一个前提,必须是双方虚实不知、真相不明方可。而如今,虽然你们才走过没几轮,你们前三排的子力,我大抵已经猜了七七八八,你们对我如走暗棋,我和你们如走明棋,这可就畅快多了。” 刘欣暗叫糟糕!他方才想起,那秦元春“猜子功夫”了得,传闻只要一个子动过三步,他就能认得。没想到我们还自鸣得意,往他的坑里跳。 正悔恼之间,那三告又派子冲下沈无言刚才用过炸弹的一路,拔掉了一枚师长。沈无言一时心急,动用了另一枚炸弹,不料只是炸了一个军长。没有了两枚炸弹,城防顿时吃紧起来。 “裁判,封棋!”刘欣见势头不妙,对公证员喊道。 那“封棋”是八强战以来的新规则,相当于“暂停”,每副棋,每方可以提出两次“暂停”,时间为2分钟,可在一旁落座,商议战术。此举,也不至于让比赛过于一边倒,从而增加竞技性和观赏性。 不过,刚刚开场不到50步,刘欣就喊了暂停,这让在场的观众大呼扫兴。 第19章 私下谈判 刘欣正欲起身,秦元春却叫住了他,把一张纸片塞给了他。“刘少侠。” “这是什么?”刘欣道。 “我受人之托把这个交给你,价值100万人民币的数字货币私钥。(注:凭私钥可以直接获得100万元的数字货币)”秦元春道。“他们很欣赏你的棋艺,不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早点离开幽冥谷吧。” 他顿了顿,说,“这笔买卖不亏,我听说夺冠也只有50万人民币的奖金,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干就可以白拿,这不挺好。”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让我退赛?这不是一场公开的比赛,人人都可以来竞争第一吗?”刘欣道。 “嘿嘿,你不懂。”秦元春干咳了两声,显出无奈的表情,道,“这不是普通的比赛,这是一种‘阶级’。正如社会上等级严明的‘阶级划分’一样,权力、资源和财富永远在少数人手中分配、流转和继承,已经形成了非常明确的制度、体系和游戏规则。我们看似离那些人很近,看似可以逆袭成功,其实,这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刘少侠,我和你一样热爱四国军棋。你的才华和天赋令我佩服,希望能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能够喝酒、聊天、下棋,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不过,你千万要明白,在幽冥谷之中,绝不只是下棋这么简单。我受人之托在这里把守半决赛,但我绝不会染指冠军,不然就会大祸临头。这就是我们所处的位置。” “你的猜子功夫让人惊艳,原本我还钦佩你的棋艺。但你的这番话,让我对你只多了几分鄙夷。”刘欣道:“这世界已经有太多的不公正,官商勾结、欺压百姓;有权有势者,牢牢把持着他们的权力、地位和名望,利益只在他们的小圈子里分配,芸芸众生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逆袭,凡人所能做的,只能巴巴地从这些人施舍的肉汤中分一杯羹……如今,连下个棋还要暗箱操作,瞻前顾后,看别人眼色,内定甲乙丙丁,这未免欺人太甚!” 秦元春苦笑道,“那又如何,这就是现实。你与我皆为白身,凭各自的才华,能走到今日已属不易,倘若再越雷池一步,那就是动了别人的奶酪、截了别人的财路,他们便不会让你好过。换句话说,即便我们会下下棋,那又怎样,你看,有那么多在文娱、体育界有一技之长的人,这些技能又有何用,难道能翻云覆雨不成?最终也只是带来短暂星芒罢了。通过这些荣誉和名望,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这才是最务实的选择。” “你说的不错,我们平民布衣,本就没有什么身份地位,既然有自己的爱好特长,不妨精于其中,开拓一片天地。本来我对此幽冥赛事倒没有太多兴趣,你这么一说,倒激发了我的好胜心。我倒要看看,为什么偏偏这个‘幽冥论道’,不能凭实力争冠?”刘欣道。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不妨与你和盘托出。”秦元春轻声道,“其实,‘幽冥论道’并非普通棋赛,除了切磋棋艺之外,更是棋坛的一次‘科举考试’,以往夺魁者均能获得一官半职,可以说是普罗大众一飞冲天的大好机会。而此次意义更加不同:如果此次夺魁者,将有可能授予中华棋院的重要官职。”秦元春道。 “中华棋院亦相当于中华足球协会或篮球协会?”刘欣道。 “不错。这也是当今政府重推的一项政策。因为,以往有太多的体育部门领导都是走后门、通关系而上去,外行领导内行、形式主义的情况非常严重,所以这次特地委托棋院,通过‘幽冥论道’来选拔一批业务能力较强的选手担任协会要职。” 秦元春道,“你知道,纵然四国军棋棋院这些年在江湖上颇有地位,但毕竟只是民间组织,与正统的官职相去甚远,那主持元空、元虚二人,也无非是江湖人给个面子而已;各个门派虽说势力庞大,大部分也都是社团组织,能进到官方权力中心的寥寥可数。所以这次大家明争暗斗,想挤破了脑袋能往上钻一钻,如果能沾点官气,那今后自家门派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腰板也更硬了。” 秦元春笑了笑,又说:“当然,这四国军棋江湖之中,也三六九等早有等级划分。即便是这趟子好事,也不是每个门派都能觊觎的。大部分知道自己的棋艺、财力和江湖地位均不足,也就打着哈哈,前来走个过场,吃吃喝喝捞点钱而已;最后的争斗,无非在几个大派之间进行。” 刘欣心道,“眼下四强赛中,无非只有禄派、一品梅、琴韵阁,外加一个擂主魁派而已。那最后的冠军,也多半是星海尘的独角戏。自己是帮禄派办事的,若是那禄派拔了头筹,将冠军让给他们,让他们去当官发财就行了,自己只需将严梓婷换出来就好。这似乎和秦元春说的并不十分矛盾。” 他说道,“秦兄所言甚是。但你有所不知,我此次也是受人之托,为禄派而参赛。照你刚才那些说辞,想是那禄派想要借此翻盘,夺得官位及江湖地位,我若取胜,也会将冠军让于禄派,不会染指这江湖事务。” “说来有些不中听,但是我一直诧异,uu看书 ww.uukans 为了刘少侠要为禄派办事。他们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你这么做岂不是为虎作伥?”秦元春道,“而且,不论你是为自己,还是为禄派,你们都不能再进一步了。不然,将会触怒到那位‘大爷’的底线。” 什么?刘欣联想起门口收到的刀片,心中一寒,脸上却微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这么说来,我倒想会会幕后的那位高人。” 秦元春一惊,“刘少侠,你莫要胆大妄为,这背后关系比你想象得复杂得多。” “谢谢秦兄提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下棋之后,既然开了局,总想知道对方的军旗在什么方位,对吧。” 刘欣正说着,那“封盘”结束的铃声响起,他接着道:“棋赛重启了,我们该回到赛桌上了。”他将那张价值100万数字货币的二维码纸条撕成碎片,撒向空中。 秦元春默默地望着他,道:“你还真是顽固不化。明知一定会输的棋,还要去孤军深入去探军旗……” 两人重新回到赛桌。 那秦元春对刘欣微微抱拳,一种“你自求多福”的表情,随后就沉下脸观棋了。刘欣也捋了捋这些琐事,静下心来思索应对之道。 如今,那秦元春有“猜子”之术,与之配合的三告,如果真的是“李浩”本人,实力和自己不相上下,两人联手,那就极难对付了。 旁边,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望着刘欣撕碎了私钥,恶狠狠地低声道,“臭小子,我敬你是个人才,才给你一个台阶下,没想到你如此狂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廿章 兵贵神速 刘欣见秦元春始终盯着他的阵营,心下一横,索性将棋子全都面朝下盖在棋盘上,摸索着下起了“盲棋”。 那秦元春见这番景象,心里诧异道:“这小子莫非傻了,开始胡乱走棋。这样一来,即便我无法猜得他的棋子,他自己也弄糊涂了。”沈无言也瞪大眼睛,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而刘欣果真没有看过自己的棋子,只是凭感觉进营、出营、封、挡、突、回、杀,如果与敌军相撞,直接将棋子交给公证员判断,不论是死是活,依然故我。 旁边观众也看得懵了,略有礼貌的只是窃窃私语,有些粗鄙之人便大叫起来:“什么玩意儿,能不能好好下棋,这他么的是放水吗?”“下棋和玩儿似的,能不能用点心?”“妈的,估计我下的这500元打水漂了……” 又走了数个回合,秦元春向三告使了个眼色,两人弃了刘欣,杀奔沈无言而去。那沈无言素以稳健著称,虽然没有炸弹,但一枚司令在阵中左突右挡,仍然打得有模有样;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面对两人合击,渐渐有些气力不支。正在此时,刘欣突然挪动边线的一枚子,向秦元春的腹地杀去。 声东击西?也不看看你有几两重! 秦元春摸出上营的一枚旅长,与之相撞,“砰”,生生撞死。 “多半是军长了。”他正思索着,三告飞身来救,派炸弹炸掉。刘欣又出一子,又啃掉了秦元春的一枚团长。 “靠,竟然如此大胆,看也不看就咬过来。”秦元春心中道。但,这也是刘欣搏杀的风格,那赵卫和顾允文就是因为轻敌而被灭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地雷部署及地雷周边子力,相对严密,可延缓刘欣的进攻节奏。如果他莽撞硬啃,必然让他有来无回;若是抽身回退,再派工兵来挖,则至少还要拖延2-3个回合。有这点时间,足够加固城防了。 旁人并不知道,刘欣祭出这一招也是虎口拔牙。他吃准了秦元春有“三步观棋”的本事,只能孤注一掷,不给他“观三步”的机会。 他虽然把自己的棋子都盖上,但心中对子力大小还是有个初步计较,不论是团长、旅长、师长,一昧地往秦元春侧翼攻下去,让他慌乱起来。 《周易-系辞》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在均势情况下,在秦元春的“猜子功夫”之下,越拖越被动;只有主动谋变,方能制造一些变数。 军棋总是亏亏盈盈,如果总是想着谋定而动,按部就班。除非在实力上大幅碾压,不然很容易错失战机。 《孙子兵法》有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而近代著名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在其著作《战争论》也写道,达成出敌不意的效果,“是军事艺术中最重要之手段”。 刘欣继承其父亲,以“闪派”出师,对其精髓要领,自然津津乐道。 秦元春知道刘欣厉害,突然喝了一口杯中枸杞茶,冷哼一声,突然放弃主线的上下营和腹部防守,派大军杀向沈无言,将刘欣的挑衅置于脑后。 一时间,四方棋子在棋盘上飞舞,煞是好看,旁边的观众也都看得眼花缭乱。 第廿1章 移花幻影 对面不相见,用心同用兵。 算人常欲杀,顾己自贪生。 得势侵吞远,乘危打劫赢。 有时逢敌手,对局到深更。 ——【唐】杜荀鹤 ———————————————————— 那白衣女子在vip席中,见刘欣临场打法,显出饶有兴趣的样子;又见秦元春强势应对,“咦”了一声,微微皱眉。 旁边有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姐姐,我看那姓刘的棋风辛辣凌厉,初期似有亏损,却依旧强势推进。你又为何皱眉担心呢?” 白衣女子拍了拍那人的脑袋,轻声笑道,“好好看棋,有你学的。” 三告始终一言不发,但行棋风格沉稳老辣,在这局中主要辅助秦元春,或断子、或飞兑、或连攻,中局之后死伤最少,一共二十五枚棋子,只死了四五枚,腹地厚实,九宫位大多都是他的封子,密密麻麻,让人分不清孰大孰小。 虽然沈无言已经没有炸弹,三告却不想用司令莽冲。一来,自己没有军长,如果被沈无言兑去司令,进攻反而受阻;二来,刘欣还有两枚炸弹,如幽灵一般游荡在外,自己的司令若是草率进攻,很容易被炸。 他还是架起立体防护,将司令置于九宫的宫角进行压制,身边伴有营连长策应保护,另外派师长主攻,炸弹尾随,即便被沈无言的军长或司令咬去,也能用炸。 沈无言也是老资格选手,摆出铁桶阵,弱子瞄着对方的炸弹或工兵;令子盯着三告的师长或旅长,刘欣亦派出炸弹协助他防守,节奏并不慌乱。 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沈无言尽管杀不出去,“游击战术”颇有成效,正面战场牵制了三告不少的兵力。 秦元春固然可以“猜子”,数十个回合下来,沈无言的前排、中排已经被他摸得了如指掌,硬生生地把“暗棋”打成了“明棋”,但就是无法从正面打出缺口。 “这沈无言的‘马其诺防线’真不是盖的。他和刘欣配合默契,倒也弥补了刘欣‘闪电’的弱点。” 只不过,这一局我是不能输的。 他朝人群之中瞥了一眼,看到那位“大人”的随从,心中一沉。 原先,如果刘欣能够知难而退,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刘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收入,而他也可以保住这份工作,如今却碰到一个硬骨头。那位大人一定要将刘欣置于死地,而这局比赛,他也没有任何退路。 秦元春回忆起,原先他只是普通老百姓,跑街串巷,做着快递员的工作,每个月只能领取微薄的薪酬;如果遇到刁蛮客人无理投诉,还要克扣奖金。有一次遇到个极端的客人,收货时发现破损,拉着他索赔。他最终忍不住挥手甩了她一下,也因此丢了工作。 望着病重的爱妻和年幼的女儿,他心中悲怆。就在走投无路之际,幸而遇到了“一品梅”的堂主梅夫人。 秦元春从小爱下军棋,在弄堂里颇有些名气。但那时四国军棋不像围棋和象棋那么火爆,赛事奖金很少,赛制不够职业化,棋院也很少,职业棋手根本养不活自己。 但梅夫人却看中了秦元春这番手艺,将其引入“一品梅”担任棋手参与网上联赛,亦开设了棋院,令秦元春授课,才使他慢慢摆脱困境,走到今天。因此,对于梅夫人的命令,他都是竭尽所能、肝脑涂地以报之。 如今,在此阻击刘欣,也是梅夫人的密令。梅夫人再三叮嘱过,这是一位“大人”的命令,关系重大,不仅关乎到他秦元春的利益,更关乎她的前程和命运。 秦元春这才知道,一直以来,“一品梅”都在一位大人物的控制之下。除此之外,江湖上诸多门派也被他所控制,可见其枝脉之广、势力之大。 秦元春有时也想知道那人是谁,但细细想来,这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只要知道遵照梅夫人的命令执行就够了。如果“一品梅”垮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十多年的奋斗都将毁于一旦。 所以,这一盘无论如何不能输。 他突然想起,梅夫人在临行之前曾交付他一句话:如遇僵局,可依三告行事。他说的三告,正是面前这位年轻后生,据说是那位“大人”钦点的军棋奇才,但是江湖上并没有他的名号。但是在内部比赛中,竟然以鬼魅手法连克多位好手,即便是他,也无法通过“猜子之术”得知其布阵情况。 这次与之搭档,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中规中矩,根据两人商议的阵型和策略进行,行招沉稳老练、没有太多破绽,但也没有惊艳之处。梅夫人为什么在临行前还要加上这句话,说了不等于白说嘛。 他又打量起三告,对方似乎能读懂他的心思,用一品梅的唇语说道:“接下来由我主打,你根据我的棋路行事。” 秦元春暗暗点头。只见三告屏气凝神,将双手置于自己的两枚绿子之上,轻轻用力。随后同样又在其他绿子背面摸索了一通,嘴角微微露出邪魅的笑容。 搞什么飞机?刘欣见他神神叨叨的,心中狐疑,想:“还是得尽快想办法灭一门,这样打下去,消耗太大了。” 他虽然没有秦元春“三步观棋”的本事,但和三告、秦元春均短兵相接过,对于他们的几枚强子心中有底。 此时,见三告缓缓调动着九宫的封子部署,有一枚生子,不像是师旅级干部,在策应之际落了单。刘欣偷了个机会,派旅长斩杀过去。uu看书 .uuknshu 张俊杰抄了起来,看了看,道:“三告、绿子大。” 什么?这个子是师长+?这怎么可能?! 刘欣盘算刚才的路数,开局兑了一个师长,中间旅长撞死到另一个师长,三告的军长已死,除非这个生子是司令?不对啊,前面在沈无言家中横冲直撞的又是什么子? 自己毕竟是职业棋手,不会在算子方面犯这样的错误啊,难道这几日太过劳累,体力不支,老眼昏花了? 但是,对面的沈无言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此前说起过,尽管这四国军棋比赛是暗棋作战,四人都看不到对方的子力布阵,但是搭档双方赛前经过多番演练,彼此间的棋子摆放,早已烂熟于心。 沈无言立刻知道刘欣白白撞死了旅长,和两人预估的不符,随即也派出一旅,去碰三告在沈无言家中的“司令”——如果当初两个人都记错的话,外面的是司令,那这枚铁定就不是了。 “三告,绿色大。”张俊杰看了看双方的棋子,评判道。 不可能! 这么说来,在沈无言家中的还是司令没问题。那三告怎么会有3枚师长?刘欣拍了拍脑袋,令自己冷静下来。 比赛之前,多名公证员都验过子,而且每一步判定的过程,都会在记录器上登记,将废子收入棋盒。如果有人自己带来棋子出千,很容易被发现,并直接取消比赛资格。 难道说?这是“移花幻影手”? 刘欣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叫道:“李浩!你为何要化作‘一品梅’弟子,不肯相见!” 第廿2章 无头悬案 台下瞬间骚动起来。 三告被如此一喝,却并无反应。秦元春吼道,“刘欣,你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公证员张俊杰也语气严肃地说道:“刘先生,请尽快坐下,你这样是严重违反比赛规则!” 刘欣神色愤怒,望了一眼秦元春之后,仍然盯着三告,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刚才那一吼,原本只是想“诈”他一“诈”,不料竟然毫无反应。只是,这“移花幻影手”的确是李浩的绝活,他能在神出鬼没之间,将台面上己方的棋子互换而不被发现,这一来并不增加或减少自己的棋子。同时,由于场上的直播为“暗棋”直播,判定为“一对一”判定,所以这一招足以瞒天过海。 说起来,这招和唐门姐妹素有渊源,当年誓言山战役后,李浩向唐门的苏蓉求教“天女散花”,并加以改良,形成“移花幻影手”,曾经在新加坡国际大赛中使用过1次,后来随着他退役求学,便不知所踪。 难不成这些年江湖上又有年轻后生异军突起,习得类似的招数? “刘欣……”那三告冷冷地瞪着刘欣,眼中露出杀气,恨恨道:“长兄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要替兄报仇,让你身败名裂!” “什么仇,什么怨?你在说些什么?”刘欣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错,正是你父亲刘良害得他输尽家产。”突然间,从席间走出一名四五十岁的妇人,虽属徐娘,丰韵犹饶,眼见的淡淡鱼尾纹,丝毫无损她俊俏的容颜。那女子笑声甜美,声音却如刺一般尖刻,直插入人的心肺。 秦元春和三告见到这位妇人,均站起身拱手作揖。料想应该是“一品梅”的梅夫人了。 秦元春向裁判示意“封棋”,梅夫人徐徐说道:“数年前,你父亲刘良与李浩的长兄李尚在瀚云楼‘斗棋’,双方约定以三千万为注,一局定胜负。那李尚使的是‘隐派’阵法,刘良使的是‘闪派’,一上来李尚便破解了对方的狂攻,先后除掉了刘良的司令、军长,不断扩大优势。然后胜券在握之际,却被刘良逆风翻盘,不仅输掉了全部家当,而且声名败落,结果被“龙吟阁”扫地出门,郁郁至今……” “笑话,那军棋比赛有输有赢,逆风翻盘正显出我父亲的本事,又怎地深仇大恨,把梁子截到我们头上。”刘欣讽道。 “若是寻常的比赛,自然愿赌服输。都是江湖人士,怎么会有这种无赖之举。但是,刘良在比赛中出了老千,此人狡诈,当时没有被公证员发现;事后证据确凿,又矢口抵赖。”梅夫人道。 “一派胡言!”刘欣道,“我父亲光明磊落,怎会做这么龌龊之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说有证据,拿复盘来看!” “你也知道棋赛的规矩:对外只有‘暗棋’直播,‘明棋’复盘记录只有公证员才有,而当我们调用棋赛资料时,却发现所有信息已被黑客攻击,无法追寻。这也就成了一场无头悬案。不过,根据李尚个人的复盘记录来看,他已用司令、军长及炸弹,至少兑去刘良的一司、一军,但刘良最终又多出一军,直接杀底线扛旗。” 梅夫人道,“倘若刘良凭棋艺胜出,李尚自然心服口服;但是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无怪乎李尚忧愤难平。不过他也是懦弱之人,事情发生后只对几个亲密的随从提起,那些人身份低微,纵然为他鸣不平,也没有能力帮他出头;那时李浩在外国深造,李尚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习,也没有告诉他真相,只道是自己实力不济输了棋。若不是我们有当年在场之人,也差点被刘良蒙混过去。” 随即,她又气愤道:“想必之前刘良之前连克江湖豪杰,也是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得来,不然,一个野路子怎么可能……” “住口。”刘欣打断道,“我父亲光明磊落,一世豪杰,一声钻研军棋,创新‘闪派’战术,技压群雄,直到那与颜云一战,被奸人所害,尽失所有。但是你们却故意抹黑他,说成暗中出千、胜之不武。刚才你们也说,并没有找到‘明棋’复盘记录,只凭李尚的记忆认定其中有鬼。这其中猫腻重重、亦有可能是第三方使诈,嫁祸于我们。真相细节,应当有理有据,细细核查。如果妄加推断,是不公不义也。” 这话一出,梅夫人和李浩竟然一时半会无法驳斥。 那元空突然说道,“刘少侠也莫激动。你们说的那些已是陈年往事,如果要调查也请赛后再谈,当下还请抓紧将这盘棋完赛。那李浩此番找你,也不过是想在棋盘上较量一二,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公正无阿,不妨在赛桌上各凭本事,较个高下。这也是我们棋林推崇的规矩和教义。” 元空说完,那些赌徒也齐声应和,催着他们下棋。 刘欣冷哼一声,道:“既然诸位对此前棋局的公正性颇有微词,我提议这盘棋开始,明棋直播!请公证员记录一下目前双方的布子情况,接下去的每一步都进行验证和比对。” “胡闹,幽冥论道历届赛事中,哪有‘明棋直播’的说法,倘若有旁人看过布阵之后,又向你暗通消息,岂不是让你占了大便宜?”一旁的元虚突然道。u看书 ww.uknshu.cm “元虚道长为什么这般着急?”刘欣道,“既然你怀疑我,我是否也可以怀疑,有人将我的布阵泄露出去?如果觉得违反规定,也可以用电脑将目前的排兵布阵和后续的行着全都记录下来,赛后向公众公开,这样才算公正。” “这……”元虚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莫非元虚道长、梅夫人以及在场的各位掌使怕了?”刘欣道。 “怕什么!刘欣你这小子,不要过于狂妄!”元虚道。 元空沉吟片刻,道:“刘少侠说得有理。我觉得可以以此进行。若是背上不公不正的名号,岂不是惹得天下人笑话。” “师兄……”元虚刚要说话,被元空眼神制止。 刘欣抱了抱拳。 元空令两组选手先行回避,派员记录棋局布阵。 在暗处,沈无言偷偷地问刘欣:“那李浩怎么对你有这么大仇恨,难道当年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父亲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刘欣道,“而且‘瀚云楼’决战之后,李尚愿赌服输,之后和我父亲一直往来。想必是那‘一品梅’为了拉拢李浩,刻意编织的谎言。但是,凭他的见地,以及和我们的关系,应当不会轻易被蒙骗。”刘欣道。 “我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或许中了‘摄心’之类的邪术……”沈无言道。 “不论怎样,也只能等棋局结束后才能得知真相了。”刘欣道,“如今这局面,虽然破了他们的‘移花幻影手’,但是失去的子力没法弥补回来,局面对我们不利。当前,只有想办法偷袭。” 第廿3章 出奇制胜 回到赛场中央,局面更紧张起来。 李浩和沈无言的司令都已明确。李浩鬼得很,只与沈无言碰撞,一旦刘欣派子出来冒充炸弹,立即遁走,或让秦元春封挡。他的小子根本近不了司令的身。 刘欣心生一计,从营里抽出各种弱子,开始扫李浩的眉部、咽部和腹部,吃去一两枚排、工之类的干部,急得两人先将工兵等进营,再派强子围剿;刘不依不饶,斜刺里又派出一个子,不顾李、秦二人的强子,只是一味追杀工兵。 眼看李浩的一枚工兵来不及躲避,他闷哼一声:“小子,太嚣张!”索性将司令杀去清剿。“哐”地一声,两子同去。 李浩暗叫不好:糟糕,是炸弹! 座下众人也惊呼起来。 正所谓“假亦真时真亦假”,刘欣以炸弹冒充小子,在李浩阵营中肆无忌惮,不怵他用小子来碰,其实也打了个心理战。他料李浩谨慎,又惜子如命,喜用司令来吃。这一招“虎口拔牙”,技惊四座。 一瞬间,刘、沈二人将巨大的劣势搬回。沈无言的司令一家独大,他顺势冲出去又剁了两三枚师旅级干部,又到秦元春家中横冲直撞撒气。但秦、李二人不动声色。 蓦地,等沈无言的司令进入秦元春腹地之后,李浩一枚工兵飞入进行封挡。 “就凭一个子也想封住我?”沈无言寻思这一路没有炸弹,放心吃出。不料李浩接二连三派子来挡,将沈无言的退路封得严严实实。而秦元春借其拆挡,倾巢而出。 “这送吃的‘苦肉计’对我没用。”沈无言一边想着,一边用司令除去封子。果不其然,搭档刘欣已经拎子去救,不料,一撞便是同去,沈无言军长去碰,还是和秦元春的一枚攻子同去。 不好,他们用‘爆弹’了!刘欣示意沈无言用小子先试探虚实,但是对方已经兵临城下,不敢大意,全都都用大子撞。一时间,沈无言的底二线一带硝烟弥漫、血肉横飞,最后秦元春还剩一枚子在底角。幸亏还有“三角雷”形态协助防守。 沈无言的司令吃了半天,基本已经肃清了封子,但是回家还需一步。 那秦元春眼看对方援军将至,冷笑一声,突然将底角的子向旗台上方啃去。 什么?他们也玩‘搏杀’?刘欣心里一惊。 不过,他知道沈无言的军旗上方是一枚师长,平时伪装成地雷,如果别人派工兵或者小子先后前来试探,至少需要两个回合方能下底;到残局阶段,师长就是大子,又可出其不意地助攻。 这秦元春的强子已经所剩无几,这“横啃”一招不稀奇,即便啃来也多半不是大子,用师长防守足矣。 熟料,那张俊杰看了片刻,将沈无言的子放入棋盒,道了声:“秦元春、黄子胜!” 沈无言回来再救已晚,秦元春用军长灭掉了军旗。 “哼哼,你以为只有你会搏杀,没想到我也会硬啃吧。”秦元春道。 刘欣心中悔道:“这一系列攻防,秦、李二人共损失6枚大子;如果沈无言能够防下这一回合,我们就大赚特赚,但被他突然灭掉,损失可就大了。” 《孙子兵法》之《兵势》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自以为贪婪,能多吃几个小子,稳扎稳打,没想到对方已经占得先机,谋得利势,最终将之前的损失全都赚了回来。 秦元春道:“这一出我们也是放手一搏。倘若有一招衔接不上,那之前的‘送吃’都前功尽弃……” “哈哈,我以为‘一品梅’的秦元春历来行事稳重,uu看书 uash 不打无准备之仗,没想到和我一样,也玩这种心跳。”刘欣道。 “这才是军棋的魅力。自古以来,围棋和中国象棋已经成了等级鲜明的游戏,普通人与普通人下棋,只是娱乐消遣;高手与高手的对决,方能进入大雅之堂。但寻常人若想要胜职业选手,几无可能。棋力差别,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但军棋不同,下克上、弱胜强的案例比比皆是,许多名不见经传的组合也因为奇袭、怪招而开创诸多名局。这和我们所处的社会大相径庭,只要有机会‘扛了军旗’,平民百姓也有翻身的机会,你说是不是?”秦元春又道,“无论什么兵势,都是为了挖军旗而服务,不论用什么手法,牺牲再多兵力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达到目的。” 其时,刘欣又面临着一打二的不利局面。比起昨天,形势更为严峻。因为沈无言在被闪灭之际,家中还有一枚司令,而自己最大的只有师长;如果司令在自己手上,对于他们还有威慑作用,如今,他们只要凭师长就能横冲直撞…… “我们和赵卫可不同,绝不会被你突然灭掉的。”秦元春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强子重新布阵,前后兼顾,而李浩的后排基本没有被攻过,更为厚实。 刘欣心中苦道:“确实完全不同。不仅没有一击得手的机会,就连去他们后排骚扰,估计也会被‘关门捉贼’、有去无回。” 猛然,他心下一动,将小子和工兵悉数散开,小子到沈无言的阵中进营,工兵则在九宫位游走;自己阵中,在军旗营四周围了个铁桶阵。 第廿4章 8卦雷阵 “这是要求和的节奏啊!”当刘欣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将工兵飞来飞去时,台下有人叫了起来。 “切~原来摆了个乌龟阵,这姓刘的小子成了缩头乌龟了。”“喂,快点下啊,不下就认输吧,别浪费时间了。” 元空看到场上的局面,也不由地皱起眉来。 看形势,明显秦、李占优,他们他们的大子也不多了,不可能完全抓死刘欣的师长和团营干部,如今还是寄望于用炸弹或者工兵破开缺口。可是,这后排密密麻麻的,究竟哪个才是真雷? 秦元春和李浩尝试着去捉刘欣的活子,但他见人就躲,在营里晃来晃去。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着手应对刘欣的“雷阵”。 “要我看,这肯定是三角雷,角区直接啃下去就完了!”“不不不,多半是平角雷,工兵飞角上,大子顺下解决掉。”眼看着棋局进入最后关头,台下你一言、我一言甚是热闹。 赛场的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保安也围成一圈,阻止那些欲冲上前的宾客。 “姐姐,为什么幽冥谷还会有这些混混无赖之辈,这里不应是大方高雅之场所吗?”刚才那少年又问道。 “原本就是如此。”那白衣少女皱着眉头道,“那些江湖门派三教九流、无所不包,也就那几个掌门还能上得了台面,其余的弟子大都有自己的职业,大多在社会底层工作,还有很多无业游民和退休之人,整日无所事事。” 刘欣对那些龌龊言语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地重复走招。除了占据沈无言的行营,还占了秦、李二人的中营。 秦元春想:“这小子实在狡猾。刚才追吃我们的工兵,就是留了这个后手。李浩工兵和炸弹殆尽,我也只剩一枚工兵。也罢,先将刘欣的小子封于营中,我们用工兵撬开角区。”他正思量着摸出一枚工兵,不料刘欣右旗营上方的工兵早有准备,突然“飞兑”而去。 如今,围绕刘欣军旗的共有四子,形成梯形雷态势。中台为空,底线右旗营和右底的两枚子也未曾动过。 秦、李二人除了军旗、地雷之外的活子共有八枚,其中不乏师、旅、团等干部。而刘欣除了老家底营和中营的子之外,在外游荡的子不过三枚。 “反正‘有杀对无杀’,不妨一个个试过来,我就不信他是三角雷。”秦元春想着,先用团长碰刘欣的左角。撞死!李浩拍马赶到,派旅长杀刘欣的右底,还是弹开! “这个是雷!”李浩暗暗地向秦元春使眼色。 如果右底是雷,那么左边这一圈中,旗台和中底必然有一个不是雷!自己和李浩分别还有一团、一师两枚大子,一个个试来! 想到这里,秦元春眼中闪耀精光,他立即派团长从下营进到中台。但是面对中底和旗台两个子,究竟撞哪个,他又犹豫了。 “包角型,啃中底!”李浩暗示道。 秦元春回忆刚才的盘面,咬咬牙,向中底咬去! “弹去!”张俊杰判道。 台下一阵惊呼! 什么!还是雷?那只剩旗台了。秦元春催促李浩一鼓作气。他派了师长往旗台杀来…… 眼看着一切就将尘埃落定,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棋桌,连元空、元虚和那白衣少女也盯着公证员手中的棋子。 “撞死!” 连师长也是撞死。 秦元春和李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什么?!四颗雷!”秦元春惊道:“莫……莫非你又作弊?” “你可不要出言不逊!刚才公证员都已将阵型记录在案,何来四雷一说?”刘欣道,“这局你们摆得估计都是三角雷,我也灭不了两家,提议和棋,你答应不答应?” “和……和。”秦元春二人已经没有大子,看到刘欣议和,马上应承下来。 刘欣听此一言,立马翻开自己的后排子力,只见中底是一枚“旅长”,正是 对方团长撞死之处,其余各处均为地雷。台下一片哗然。 元空、元虚和众嘉宾看得傻眼。 那白衣女子也忍不住低声赞道:“刘欣,果然有一套!” 第廿5章 巧设囹圄 李浩见和局已定,突然脸色一沉,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向刘欣扑了过去。刘欣正坐在李浩上风,哪里料得会有这样的变故,急急忙忙用手去握刀锋,登时鲜血淋漓。孰料剑锋凌厉,仍然刺入刘欣的腹部。 在旁的保安急忙上前拉扯,好不容易救回刘欣,只见他从手掌到胸口全是血。 保安将李浩手中匕首夺下,几人将其双手反剪控制起来。刘欣只觉腹部被用力地撞击并向内顶压,不多久剧烈的疼痛呼啸而来,令他的身体忍不住痉挛起来。 “我靠,不会死在这里吧。”他只觉身体中的力气渐渐消失下去,有液体不停地往外流出。 “快,送医院!”他记不得是谁吼了一声。几个人就跑来,将他边拖边抬,准备弄上一辆电瓶车。 “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人带着凶器入场!你们的安保是怎么做的?”在元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李浩被人带下了场。 沈无言扯着秦元春的领口,破口大骂:“赢不了棋就行凶伤人,你们太卑鄙了!” “不关我的事,不知道李浩会动刀子啊……”秦元春摊开手,表情无辜地说道。 保安怕他们两个再打起来,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沈无言又用手一个个指着梅夫人、元虚等一字一顿说道:“你们究竟给李浩下了什么药,导致他和刘欣两兄弟反戈相见!妈的,不就是下个棋嘛,为什么人人要致我们于死地!” 元空站出来说道,“沈少侠,发生这种事我也非常气愤。但你也看到了,刚才只是李姓小子行凶,他长兄和刘父素有过节,这寻衅复仇也在常理之中。你可不要胡言乱语,诽谤其他贵宾。” “放你妈个屁,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沈无言骂道。 “沈无言,怎可对长老无理!”只见一名浓眉大眼之人从旁边走出,虎背熊腰、声若洪钟。“现在的后生小子越来越无理,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沈无言见此人的气势咄咄逼人,心中忿忿,当下还要计较,念及刘欣的伤势,道:“回来再找你们算账!”便欲和其他人一起,将刘欣送至医院救治。 “等等!”元空喝道,“这盘棋还没有下完,你们岂能离去?” “人都快不行了,还下什么棋!”沈无言将桌上的数枚棋子狠狠地掷在地上。 “你们和秦元春还有一盘两国军棋加赛,如果此刻离开,便判你和刘欣输了!”公证员张俊杰说道。 妈的,刘欣拼着命好不容易拿到这个平局,如果现在放弃,那他的心血就白费了;可是,如果让这帮人送刘欣去医院,更是羊入虎口…… 正犹豫着,突然嘉宾席上的禄星站起身来,道:“我亲自护送刘欣去医院,沈少侠意下如何?” 沈无言见是禄星,心下少宽。那禄星虽然绑架了严梓婷,但在这险象环生的幽冥谷之间,可能是唯一支持刘欣获胜的人了。如果刘欣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的篡位计划可就泡汤了。 那浓眉大眼之人见禄星站了出来,脸色难看,话中带刺地说了句:“禄掌门可少管点闲事吧……” “这怎叫闲事,刘欣代表我禄派出战,一如我禄派弟子。”禄星义正言辞地说了句,便不搭理那人,带着人一同和救护人员将刘欣送走了。 元空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远去,这才缓缓头看沈无言道:“沈少侠,现在可以把棋下完了么?” 沈无言狠狠地盯着秦元春。目前双方赛和,须得加赛一盘决出胜负。沈无言深知这盘棋对刘欣和严梓婷的重要性,当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是对方是全国排名前三的两国军棋好手,这就难办了。 秦元春不言,默默捡起了地上的军棋棋子,在东首坐下,开始摆阵。 沈无言思量,那些人故意蛊惑李浩去捅刘欣一刀。尽管双方和棋,尽管秦元春使两国高手,但若刘欣出战,胜算毕竟不高。倘若刘欣受伤,由他代战两国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胜算就会非同一般。回溯之前的棋局,与沈氏夫妇一战也如出一辙。看到沈云峰二人无法取胜,便通过下毒,栽赃嫁祸。 咦,不对,那原先可能不只是想害沈云峰一人,俞立人在沈云峰和刘欣的棋子上都抹了毒,如果刘欣不慎身亡那是最好;如果只是沈云峰中毒身亡,就嫁祸给刘欣。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狡猾。 沈无言环视着四周这些人,心情感到既愤怒又悲怆。 眼下,这局棋,他还得下完,而且还不能输!可是,他要怎样才能击败“两国”高手秦元春呢?四年前,他曾经与唐门女子单挑取胜,但是对方毕竟棋力有限,只会耍一些小千术而已。秦元春可不是等闲之辈,而且,这些在场宾客也都巴望着他能赢。 天空间一片愁云掠过,沈无言缓缓坐下,捏起棋子。 “对了,这两国军棋有一些套路,即便双方棋力相差很多,仍然可以用‘磨派’战术,拖一个和局,如果和局只能再赛,反正能磨得几时就几时。”他看了看时钟,已经是上午11时左右。中午12时会有午餐,总不见得让这么多宾客饥肠辘辘地看比赛。 心下有了计较,便摆出“师-炸”,“军-炸”的阵型来,自己只是龟缩,只等秦元春攻来。秦元春早料到他会有这招,就将锋线子力进营,随后用二线的炸弹直接炸开缺口,随后用师长、旅长顺下。那梅夫人一个劲地朝秦元春使眼色,让他速战速决,不要给沈无言喘息的机会。 行棋不到二十回合,沈无言全面落于下风。双方司令同去之后,沈的军旗暴露在外,秦元春只攻主线一侧,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头,沈无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然而,正当沈无言一筹莫展,苦苦支撑之际,突然,刚才那片乌云驻留多时,此刻竟然淅淅沥沥飘起雨来,落在选手和嘉宾的身上。 雨势越来越猛,元空只得说道:“封棋,进室内赛场。” 公证员们将双方棋子记下,众人陆陆续续地移步别墅区躲雨。一路上,沈无言心情沉重。秦元春有着“三步观子”的奇技,战术上气势如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今兵临城下,自己苟延残喘,估计也撑不过几个回合。唉,刘欣拿命拼回来的和棋,如今却要葬送在他的手里,这可如何向刘欣交代? 越想越是焦虑,行路只见,不经意地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是一位高高的禄派弟子。 “你是?”他刚要发问,对方将一团折好的纸团塞入他的手中,轻声道:“是刘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会对你有用。” “刘欣?他现在没事吧?”沈无言关切地问道。 “嗯,并没有伤到要害,霂霖集团的周小姐也去医院了,她让你安心下棋。”那高高的人说。 “好的。”沈无言道。幸好刘欣无碍,这让他稍稍宽了宽心。随即到处打开纸团,不由地眉头舒展开来。 那室内棋场约莫300平米,高约7米,呈剧院式阶梯型构造,宽敞弘大、富丽堂皇。中央是一方白玉棋桌,聚光灯打照,耀眼夺目;四周环绕着嘉宾的观战坐席。在棋桌上方悬挂着一个大型屏幕,可以对赛事进行“暗棋直播”。这室内的比赛大厅,比起室外场地更气派不少。 张俊杰根据之前的记录,将两人的棋子面朝下摆好。沈无言暗暗地将小纸团揣入口袋中,深吸一口气。 眼前若隐若现,似乎浮现出两军千军万马对峙的场面,敌方的铁蹄扬尘而来,气势如虹,自己只剩下一班老弱残兵,负隅顽抗。但是他们也并非无懈可击。那疲弱点就在旗营周边。 两国鏖战,比起四国而言,更为简单直接:或是双方坚守不出,随即议和退兵;或是以弱胜强,奇袭获胜。秦元春已经占据优势,又有梅夫人等一干人催促之下,想要一鼓作气,将沈无言置于死地。如今,只差工兵探雷,就能派大子顺下,解决战斗。因此,当沈无言派子进入他的中营,也不管不顾。 沈无言只剩旗角一圈生子未动。秦元春先用工兵试探,飞去了角上雷。沈无动于衷,将自己的子由中营进入脐部。 “哼,无理取闹,就算你是大子,步数上也来不及了。”秦元春心想,纵然你们二人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其顽强的精神也令人钦佩,但是这个世界终究不是你们的世界,这个江湖也没有你们的位置。纵然你们能够偶尔胜得沈云峰、赵卫之流,也不可能一直胜下去。真正能获得最终胜利的,除了实力,更是权势。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工兵撤回。照他心中所想,那沈无言对他的工兵挖角毫无反应,那军旗大本营旁侧和旗台上方应该都是活子了。一会用师长顺下咬掉就行。 那沈无言对于老家的情况不理不顾,待秦元春的师长下到底角附近,下营和中台的棋子也没有出动,只是将攻击的那个子又下到对方中台。 “什么?这样杀过来也不管么?”台下观众都非常吃惊。沈无言的旗营附近似乎还有一些防守力量,但是对于秦元春的攻子望而生畏。 “可能周边已经没有大子,已经自暴自弃,放弃抵抗了。”众人窃窃私语,觉得大局已定。秦元春也是如此思量,通过自己刚才“三步观子”之后,前三排之中炸弹、军长已耗尽,司令早已“同去”,如果沈无言的军旗四周有师长,也大不了双方一起去。他还有旅长跟在后面,一样能将其扼杀。 秦元春捏着“师长”,直接咬向军旗旁侧! 游戏该结束了吧! “撞死!”张俊杰喝了一声,让秦元春一脸懵逼。 什么!刚才工兵过来他也不吃,万一我工作再挖下去不就赢了么,这……这简直是在赌命啊!秦元春一脸惊惶地看着沈无言,只见他冷哼一声,将位于秦元春中台的子横扫旗台。瞬间拔去! 一个是看着“真雷”不敢挖,一个是瞄着“假雷”硬啃,荡气回肠的一个回合交锋,精妙绝伦,形势瞬间逆转,令全场陷入一片沉寂,忽又爆发出雷霆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这怎么可能?”秦元春愣愣地不敢相信。u看书 w.uukanshu “‘三步观子’这一技能果然了得,但凡我们动作的棋子,犹如赤身裸体暴露在你面前。尤其对于两国军棋而言,没有了‘落步原理’,缺少了速战速决的机会。你只需在暗处静观其表,以暗制明,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我冥思苦想,始终找不到应对的方法,幸好刘欣提醒了我。 其一,‘三步观子’只能观动子,底线的雷区布阵,却无法探析;其二,探雷,工兵被吃,顺下,已成定式,所有下过军棋的人几乎都会这么走。你声势逼人,我若随着这样的轨道,就进入了你的节奏,再没有取胜的机会。只有唯有反其道而行之,才能让你走进自己设下的囹圄。这一步棋,换做那些莽汉,工兵也就往下挖了;但你恰恰不敢,因为一旦不是雷,你再派子过来,就要慢一步。我在你大本营附近,也迫使你做出决断。这才是‘反常合道,无理之理’之说。”沈无言道。 秦元春脸色尴尬,不囧反笑,道:“哈哈,厉害,厉害!被你们摆了一道。”场下,少数买了刘欣沈无言组合的人欢呼雀跃,但vip嘉宾席则是一片寂静,梅夫人、元虚、青木道人等人更是脸色铁青。 元空表面上仍然是和颜悦色,缓缓道:“恭喜两位杀入决赛,那么,我们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下午将是另一场半决赛。” 无人为沈无言喝彩,门派的掌使们悻悻散去。沈无言心中唾骂了一句,担心刘欣的安危,也顾不得他们,拿着手机联系小雅,突然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而尖利,“麻烦大了,你快点来红叶山庄。” 第廿6章 红叶山庄 “红叶山庄?”沈无言正诧异为什么不是在医院,而是在一个莫名的住处。小雅给他一个地址,简单说道:“在附近医院救治,刘欣伤无大碍,但我爸来了,把我和刘欣带走了,现在在郴州的一处私家置业中……”话到一半,电话就断了。 “小雅,你在和谁打电话哪?”在一个偌大的别墅中,小雅偷偷地拨着手机,这时,一位近50岁,威风凛凛、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位高大而魁梧的随从。 见中年男子进来,一名看守着小雅的家丁上前低声汇报几句,那人板起脸微微点头,喝令旁人先下去。 “爸~你干嘛,你快放我们回去,明天刘欣还有比赛。”小雅道。 “我干嘛?我还要问你想干嘛!”那男子便是霂霖集团的董事长周文斌。他愠怒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要不是陈姨告诉我这件事,我还被蒙在鼓里……我告诉你,在幽冥谷赛事结束之前,你和那姓刘的小子哪儿也不能去,老老实实给我待在红叶山庄!” “爸,我们赶着去救人啊,如果明天刘欣不能出战的话,那严小姐估计就危险了……” “哼,胡闹!那禄派和姓严的女孩,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那姓刘的小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妈的,人家把你们当枪使,你们还笑嘻嘻地送上去挨枪子。怎么,学电视剧逞威风、充英雄?你们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幽冥谷,不是咋们玩的地方!唉,你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周文斌气呼呼地解开衬衫上领口,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冰水。 “啊?为什么幽冥谷不能碰?他们这不是举办四国军棋比赛,人人都可以报名参加?”小雅奇怪地问道。 “你还小,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这里面水很深……幸亏有人通风报信,不然你们就麻烦大了。哼,那个姓刘的小子也是运气好,要是落在那群人手里,估计也是九死一生……你们听好了,你们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待着,明天我派人送你们回上海。” “爸~那梓婷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让她被那些人……糟蹋吧。”小雅急道,“要不你好事做到底,派人把她救出来吧?” “那就没办法了。”周文斌沉吟道,“我们是做生意的,和那些江湖人士素无往来。江湖事、江湖了,就让她们自求多福吧……况且,那严姓女子和你又有甚么关系?据我所知,她是姓刘小子的女朋友,你不会是冒着天下之大不为,去救自己的情敌?你还冒充我的名义给张书记打电话?你的脑子是不是越长越糊涂了?” “什么……什么情敌?”小雅面露尴尬之色,支支吾吾道:“梓婷是我们的同学,总不能见死不救……” “周总,此事确实和周小姐无关。她随你回去,你让我一人回去幽冥谷救人吧。”他们正聊着,突然刘欣一手捂着腹部,一边挣扎着从里屋走了出来,面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憔悴。 “哼,你便是刘欣?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周文斌冷道,“你竟然敢在我这儿脚踏两条船,真是活得不太耐烦了!要不是看在小雅的面子上,早就把你打得断手断脚,扔到外面去了……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女儿远点!不然就没那么客气了!” “周总,我和小雅不是那种关系……咳咳。”刘欣急忙辩解道。 小雅却愣了一下,才道,“爸,你乱说什么哪~” “好了,没时间和你们废话了。”他对着屋内的电话机喊了一声,“大飞,进来!”一名精装的男子从外面走进屋内。 周文斌道,“你帮我好好看管这两个人,别让他们离开这个房子半步,不然我拿你是问。” “是,周总。”那个叫“大飞”的人毕恭毕敬地躬身答道。 “等等,周总,你听我说……”刘欣还欲上前解释,却被大飞拦住了。周文斌已经出了房门。刘欣一急,牵引到伤口剧痛,他闷哼一声,就扶着沙发坐下。 “小姑爷,没事吧。”小雅看刘欣面色难看,关切地问道。 “还好……”刘欣咬了咬牙,忧心忡忡地道,“距离决赛只有不到一天时间,却被困在这红叶山庄,这可如何是好?” 小雅望着刘欣,心中不忍,扭头朝那保镖撒娇道:“大飞叔叔,你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那幽冥赛事,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大飞看着小雅,脸色非常为难,道:“小姐,这回你们可闯下了大祸。你可知道那‘幽冥论道’背后的‘大主’是谁?那可是五雷集团的‘太子’雷文龙,江湖上的人看到他都要给几分薄面,就连霂霖集团也得罪不起。” “五雷集团,莫非是在上京颇有名望的家族?”小雅道,“他们应该不会觊觎这小小的四国军棋盟主之位吧……” “这‘幽冥论道’本来就是四国江湖中,划分底盘、规定秩序的分赃大会;此次又有官方高层接入,重定秩序,意义又重要得多。这盟主之位,本就内定给雷家太子,但也得走个过场、拿个成绩,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一场赛事的另一个意图,是试探各门派对雷家的态度——大多江湖门派,对雷家已是望风景从,只有少数如禄星一脉,仍然心中不服、蠢蠢欲动。他们已经成为雷家欲拔掉的眼中钉。你们为了一个素不相干的女子,充当了前阵炮灰,未免太不值得了。” 大飞道,“这江湖风云诡谲,不是我们能够染指的,还是早些抽身为好。老爷也是为了你,还有刘先生的安危着想。” 听了大飞的一番话,刘欣只觉背脊一阵冷汗。谁能料到这平平无奇的一场线下赛事,竟然如此复杂。小雅也低头不语。 正在此时,刘欣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只见有人发起一段视频直播,严梓婷被人牢牢地绑缚起来,手臂、腿部和身体多处破开了口子,鲜血淋漓。她口中被塞了一团白袜子。一名蒙面男子拿着小刀缓缓逼近,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令严梓婷花容失色,拼命摇头,喉咙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视频中一个男人干巴巴的声音说道:“嘿嘿,这么俏美的脸蛋,如果被划上几道,那就可惜了……刘欣,你别想跑掉!限你马上回到幽冥谷,不然,我们兄弟先轮了这姑娘,再给她的脸上划几道花!” “你们别乱来!”刘欣又气又急,眼泪都快溢出眼眶,冲着屏幕喊道:“你们先放开严小姐,答应你们的事,我一定会办到!” 小雅看着刘欣关切的样子,心中泛起异样的感受,想说几句,却又哽住。 “好吧,我们还是相信刘先生的人品。对于刘先生的女人,我们也是非常尊重的。听着,别耍什么花样,不然别挂我们不客气!”那人说着,突然结束了视频。 “唉,都怪你爸,突然就派人把我们从医院弄了出来,禄星一定以为我们偷偷溜走了。”刘欣瘫坐在沙发上,懊丧道。 “我爸怎么了,要不是我们,你估计都死在幽冥谷了!”小雅突然发起脾气,眼圈有些红了,她气呼呼地对刘欣说道,“刘欣,你别不知好歹!” “小雅,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为梓婷的事情着急。”刘欣愣了一愣,忙解释道。 “哼!”小雅气恼地抱着肩,重重坐在沙发上。 刘欣心中非常焦急。如今严梓婷的清白和安危命悬一线,自己又身陷红叶山庄无法前去;不过,那周文斌说的也对,即便自己能回去幽冥谷,也大抵是过去送死。 无论他还是禄星,对付魁派、七星、棋院等一众人就已经够呛,有怎能应对那姓雷的太子哥? 小雅心知刚才说话有些冲动,也坐着不吭声,心想,完了,刚才这一闹,刘欣该不会生我气了吧,哎呀哎呀,我真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半晌,刘欣才道:“小雅,要不你再去和周总说说,放我一个人回去幽冥谷,你留在这儿。这样他也好安心。” “那不成,你一个人回去不是送死?”小雅没好气地说。 “那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刘欣道。 “你别急,我想想。”小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时间,她的脑中冒出了七八个主意,uu看书ww.ukanshu 又被她一个个删选、推翻。他知道刘欣的脾气,估计还是会拼死冒这个险。而让他舍身犯险的是严梓婷,唉,如果是她该有多好。 小雅只觉脑中乱七八糟,此时,沈无言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说自己被周家的人拦在大厅进不来。小雅心里有了个计较。 “大飞,你看,这是什么?” 大飞刚想凑过来看,不料小雅突然撒出一把白色烟雾,大飞猝不及防,眼前一晃,“小姐,你……”话音未落,就堪堪倒下。小雅拉着刘欣来到里屋,抄起一把椅子就往窗子上砸去。 “小姑爷,能走?”她问道。 “嗯,可以。”刘欣咬了咬牙。 小雅从砸开的窗洞跳了出去,伸手来拉刘欣。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向远处跑去。 “你哪来的迷香?”刘欣问道。 “溪澄大师送的,给我防身用。” 两人还没走几步,突然远处传来声响,一群家丁跑了出来。 “快!抓住他们!”当前一人喊道。他们个个都是壮汉,跑得飞快,眼看着就要追上来,小雅叹了口气,帮助刘欣翻过一垛矮墙,道:“小姑爷,你先走,我帮你殿后,我们在幽冥谷汇合。” “小雅,你!” “没事,一会见吧。”小雅用力将刘欣一推。 不多久,小雅就被家丁们抓了回去。其中一名家丁道:“头,那姓刘的小子跑了,要不把他抓回来?” 领头的家丁嘿嘿一笑,道:“不用。我们只要带回小姐就行了,让他回去送死吧!” 第廿7章 用情至深 刘欣拖着伤,连滚带爬地叫了计程车回到幽冥谷外的那个度假村。其时天色已晚,他灰头土脸,并没有人认出他来。他通过那匿名电话联系了禄派的人,偷偷地将他接了回去。 “刘先生,你好啊。”禄星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声音阴沉地说道。 “禄星,我既然答应帮你做事,你可不要对梓婷胡来!”刘欣长途跋涉,气喘吁吁地说道。 “当然,当然,这个好说。”禄星打着哈哈,道,“大家各取所需,也要相互信任……” “梓婷现在怎样?我要见她!”刘欣道。 禄星望着刘欣,突然拍了两下手,只见两名保安押着满身是伤的严梓婷出来,严梓婷一见到刘欣,立即泪如雨下,“刘欣……” “梓婷,你怎么样?”刘欣冲上去抱住了她,心痛不已。那每一处的伤口,仿佛尖刀扎在刘欣身上一般,随即厉声对禄星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稍微用鞭子教训了几下。”禄星手里模仿抽鞭的手势,扬了几下,得意地笑道。 “混蛋!”刘欣气愤地叫道。他轻轻抚摸着严梓婷如花似玉的俏脸,虽已被泪痕打湿,憔悴不堪,却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疼惜。 严梓婷摸到刘欣的伤口,微微蹙眉,轻声说道:“刘欣,对不起,这次害苦了你……” “别这么说,是我害了你……”刘欣喃喃道,“他们想要逼我出战,才挟持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说着又觉得心口一扎,不由地抱紧了她。 “其实你又何必为我付出这么多。”严梓婷用手轻轻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苦笑道,“你只是在倔强地证明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在你心里一直在逃避某些东西,对不对?”梓婷顿了顿,道,“其实,你心里最喜欢的是小雅,是不是?” “你说的什么傻话?”刘欣心头一震,口中道,“小雅性格开朗,我只当她是我的妹妹,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心里知道的,其实你心里也明了。”严梓婷幽幽地说道,“不过,你这次为了救我不顾危险,我真的很开心,真的。你很优秀,又重情义。但是,这次请不要管我了,快走吧。我不想你再遇到任何危险。” “别再说这些傻话了,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这些人……犹如豺狼猛兽,随时都会将你吞噬,我有一丝力量,就不能让你受到欺负。”刘欣道。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严梓婷情意绵绵地望着刘欣,但眼神中又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好了,好了,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也差不多够了。”禄星不耐烦地打断道,“刘先生,你若帮我办成这件事,这女的你带走慢慢玩……不过,现在差不多该讨论讨论明天的比赛了吧。” “哼!”刘欣道,“禄先生,你只知道那魁派是当前一大劲敌,你可知那背后还有雷家太子权势滔天,欲鲸吞整个四国武林,那七星、桃花殿、一品梅甚至棋院,都已成他们的爪牙?禄派怎么才能与之抗衡?” “雷家?那又如何?!别人都怕他们,我可不怕。”禄星狂笑道:“无论是禄派还是雷家,都不会让我有任何却步,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拿下魁首,号令群雄!你不要瞻前顾后,只需凭棋艺在棋盘上将他们悉数击败,赢下冠军。” 刘欣见他如此狂妄,将别人都不放在眼里,心中吃惊。他原先还指望借此劝说禄星打退堂鼓,不想他竟然毫无反应。看来禄星真的要死扛江湖各门各派了…… “那沈先生似乎也回来了,你们回去研究一下战法吧。对了,还有一事,今天我们禄派输给了那奇异的女子组合,你们是禄派最后的希望。千万不要令我失望啊,哈哈哈~” 刘欣觉得这个人甚是怪异,要是别人,如果帮派内组合输了,应该感到沮丧才是,但他却觉得理所应当一般。从一开始,他业务就没把其他两组人当回事,一味地把宝压在他们身上。 “复盘发我们一下。”刘欣说完之后,在禄派弟子护送下,悻悻地回房。 禄星目送刘欣远去,脸上露出不知名的古怪表情。 “你们先退下。”他喝退左右,蓦地,房间的灯光幽暗下来,他的脸色也变得恭敬起来。 只见一位白衣女子翩翩然从里屋走出,冰冷如霜的神情,见到遍体鳞伤的严梓婷之后,竟然舒展开来,嫣然一笑,显出几分少女应有的烂漫可爱。这正是刘欣在棋赛中几次遇到的那位纯美女子。 “姐姐,你这出戏演得还真是漂亮……”她对严梓婷说道。 第廿8章 1出好戏 严梓婷默然无语,低着头拨弄自己的手指。 白衣女子接着道,“我早说了那姓刘欣对那姓周的女孩颇有意思,若不是姐姐这招‘欲情故纵’博取他的怜爱之心,恐怕留不住他的人来为我们效命了……” “若琳,你别说了。”严梓婷愠道。 “哟哟哟,做都做了,还说不得了。”严若琳突然变色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这个小子了吧?我劝告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别忘了父亲的深仇大恨!……而且,名义上你是他的女朋友,但那小子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周家小姐。” “二小姐,刚才那个小子提到什么雷家太子,我们是否要做些防范?” “雷家太子,雷文龙?”严若琳轻撩一笑,“那又怎样?我正要找他算账!一个雷家又怎样,再来一个周家,或者各门各派,我都不放在眼里!我们失去的东西,都要从他们手里夺回来!就让那姓刘的小子帮我们冲锋陷阵就行了。” “二小姐高明。”禄星躬身道,“说实在的,若不是那小子,我们的手下肯定下不过那些名门大派……” “都是些饭桶!”严若琳道,“不过,那小子下棋确实有些天赋,也有狠劲。你们都给我看紧点,今天赛场上,怎么让那李浩行刺得手?!如果姓刘的小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吗!” “是,是!”禄星竟然惊出一身冷汗,连声道:“那场外我们都已经严密戒备,没想到竟然有选手带了凶器进场偷袭……” “哼,那医院呢?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会被周老大抢了人去?”严若琳道,“若不是我让姐姐配合这出‘苦肉计’,怎能赚得刘欣过来?他早就和周家小姐双宿双飞了。” “这……”禄星知道自己疏忽,一脸讪讪。 “啪!”严若琳一巴掌拍了过去,看似纤纤小手,却掌风凌厉,硬是在禄星的脸上留下了一记红色掌印。“这巴掌是给你一个教训,希望你能更用心做事,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是,二小姐!”禄星受此屈辱,竟然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忤逆。 “对了,姐姐,今天辛苦你了,受了这么多‘伤’。”严若琳扭头对梓婷说道,“不过,这些和我们那些刻骨铭心的耻辱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为了实现我们的目标,我可以随时牺牲我的身体和生命。我希望你也有这样的觉悟。好了,天色已晚,早点去休息吧。明后天,还有好戏要看。” “若琳,你真是一条毒蛇!”严梓婷缓缓地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妹妹呢,这可太不礼貌了。”严若琳不怒反笑道。 ———————————————————————————————— 另一边,刘欣在禄派弟子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回住处,半路遇到了匆匆而来的沈无言。 “无言,你去了红叶山庄,没事吧?”刘欣道。 沈无言摇了摇头,道:“周家的人还算客气,没说什么就放我回来了。他们根本不关心我们两个,只要小雅被带回去就行了。对了,你的伤没事吧?” “凑合吧,感觉全身疲乏,没力气。”刘欣苦笑着。两人便一同走回住处。 忽然,前方树荫处出现两个人影,一个高大魁梧些的,背着一名瘦长男子,一脚深一脚浅艰难地走着。细细一看,那高大魁梧的,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身上多处皮开肉绽,血痕斑斑。不是秦元春还会有谁?而他身上背负着的,正是那白天与之搭档的李浩! “秦兄,李浩!”刘欣心下担心,急切地叫了一声。 “刘欣,小心有诈!”沈无言拦着刘欣,不让他过去。 秦元春缓缓地回过头来,刘欣看清:他脸上也有多处血痕,口中满是鲜血,他紧紧地闭着嘴唇。 刘欣扯开沈无言的手,冲上前去,扶着秦元春,道:“秦兄,怎会这样?” “刘……”秦元春刚一开口,一口污血就从嘴里吐出,刘欣细看,不由地惊骇:那秦元春的口中,所有的牙齿竟然都被打落!又去看李浩,只见他伏在秦元春肩头,身上亦有多处创伤,昏迷不醒。 “太……太狠了,是谁干的?”刘欣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管我们。你快回去!”秦元春吐出一口血水,沉沉道。 “哪怎么行?!这么晚了,你们能去哪儿!再往前走都是荒郊僻壤。”刘欣道,“无言,各位禄派兄弟,帮个忙,把他们搀到我们房里。” “刘少侠,这使不得!”秦元春还想争辩几句,刘欣已经喝令大家动手。那沈无言见劝诫不成,一个劲地摇头。 将李浩安置在床上之后,秦元春自行清理了一下伤口,坐了下来。刘欣这才发现,他的左右手都被齐齐削去一根小指,只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处理。秦元春偷偷地将手交叉藏到身下,不想让刘欣再看到。 “谢谢刘少侠不计前嫌,救了我和李浩。”秦元春道。 “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难道是那一品梅的梅夫人?”刘欣道。 秦元春面露难色,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帮有帮规,输了棋,我们甘愿受罚;但两军交锋,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却说我们是背叛了‘一品梅’,故意放水,这是纯粹栽赃陷害了。我不认,他们就严刑毒打,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幸好有个同僚是我的老乡,偷偷将我们放了出来。唉,可是我们两人身负重伤,又怎么走得出这幽冥谷。” 刘欣苦笑道:“倘若‘一品梅’知道你们二人为我所救,估计要变本加厉地诬陷你们……” “我心中坦荡,随他们怎么说,也不能颠倒黑白。”秦元春道,“而且,他们想要迁怒于我,何患无辞。” “唉,没想到你为‘一品梅’做牛做马,他们却这样待你。”刘欣道。 “江湖门派,大抵如此,也属正常。”秦元春叹了口气,道:“对了,刘少侠,你的伤不碍事吧。唉,没想到李浩突然行凶,真是让人猝不及防。险些……唉!” “没事,还算老天眷顾,只是皮外伤。”刘欣顿了顿,道,“秦兄,有一件事颇为蹊跷。事实上,李浩是我多年的好友,我们两家之间并无什么恩怨;今天白天一战,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在棋盘上咄咄相逼,甚至对我尖刀相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我知道你们两人是故友。”秦元春沉吟道,“李浩中了‘一品梅’的‘摄魂针’,头脑被催眠,仍由梅夫人摆布。尽管他今天伤你,但完全不是他的主观意识,你不要怪他。” “什么!那这‘摄魂针’可有解药?”刘欣问。 “除了梅夫人之外,我听说南派的‘溪澄大师’也有方法可解……” 听到‘溪澄’的名号,刘欣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先逼问梅夫人要解药,实在不行,还能李浩带回去,找溪澄大师想想办法。 “对了,今年你棋桌上说的,那大人物觊觎着魁首的位置。他们倘若得不到桂冠,就要武力、阴谋将我们赶尽杀绝么?”刘欣道。 “嗯……据我所知,那位‘大人’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并不愿意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主张在棋桌上分个胜负;但你知道那四国江湖门派鱼龙混杂,既有派赵卫和我在棋盘上狙击,也有直接‘催眠’李浩将你置于死地……”秦元春道,“我听说他这两天已经赶赴幽冥谷参加最后的比赛。虽然大家已经内定是他,总要走走过场,但是,如果你杀入最终的争擂赛,想要反戈一击,那肯定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至于会采取什么行动,我不好说。不过,有一点要提醒刘少侠,他们的势力确实非常庞大,你,甚至整个禄派加在一起,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为了你的个人安全,你最好还是离开此地。” 秦元春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项冠军孜孜不倦。我听说刘少侠也是淡泊名利之人,不然也不会再誓言山一役之后隐退江湖。” “秦兄有所不知。”刘欣苦笑着,将严梓婷这事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秦元春听后,莞尔一笑,道:“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刘少侠真是一位重情义、有勇气,敢于担当的人。那严小姐得你这样的眷顾,也是她的福气。看来要劝退你已不可能,那刘少侠可要自己保重啊。” “若真的能在棋盘上见真章,倒也不怕他们,就怕他们使什么阴招。”刘欣无奈道。 两人正聊着,突然外面喧嚣起来,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伴有手电的错综光线。 “妈的,给我四处搜,别让那两个叛徒跑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随即有不少人应和。那摇摇晃晃的灯光把四周照得一片通亮。 刘欣微微撩开一些窗帘,又快速合上,对秦元春道,“秦兄,我看一品梅人数众多。你们先到里屋躲一下。” 话音未落,只听到有人“咚咚咚”重重地敲门,明明有门铃也不用。 刘欣蹒跚着过去开门,只见一群人凶神恶煞一般,领头一人气冲冲地问道:“刘欣,你可曾看到秦元春和李浩那两个叛徒!听人说,刚才他们向你这方向逃来。” 刘欣故作惶恐道,“这位大人,uu看书 uuknsh.om你莫不是说笑吧。你也看到了,今天在赛桌上我们形同死敌,势同水火,那李浩还捅了我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我难道脑子有问题,还去包庇他们?对了,大人,你若抓到他们,也让我打两拳、踢两脚泄泄气。” 那人在大厅内狐疑地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踪迹,口中“哼!”了一声,对旁人道:“我们走。” 待他们走远,刘欣才舒了口气。招呼躲在床底下的秦元春道,“秦兄,看来今晚‘一品梅’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我这里还稍微安全一些,等过一阵再想办法出谷吧。” 秦元春点点头,道:“一品梅这次来的人不多,他们的目标是扶持那位大人物上台,应该不会在我和李浩身上花太多时间。我估计到了后半夜他们找不到人也就撤了。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出谷去。” 刘欣沉吟道,“李浩至今昏迷不醒。你一个人恐怕很难带他出去。这样吧,金律师有车,我让他护送你们一程。出了莽山便安全了。我在郴州有位朋友,你们可以先去那里躲避一阵,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再和你们汇合。” 秦元春想着自己已被“一品梅”唾弃,将来无依无靠,不知道何去何从,心中悲凉,不由地叹了一声。 “秦兄不必过于忧愁。”刘欣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不瞒你说,那‘南派’溪澄大师是我的恩师。若是秦兄不嫌弃,我推荐你去‘南派’,不会比那‘一品梅’差。” 听闻这话,秦元春眼中闪烁出光芒,颇为感激地道:“好,那先谢谢刘老弟了。” 第廿9章 雷家少爷 将秦元春的事安排妥当,已是凌晨时分。刘欣受了伤,又经历了一天的折腾,只觉得全身疲乏。还想起功课没做,支撑着打开了禄星给与的半决赛复盘资料。先看到沈无言单挑秦元春的对局资料,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但是看到后面那局四国军棋的复盘资料,却笑不出了。 那两位“琴韵阁”女子的布阵,并没有特别之处,甚至还有些庸碌无为,犹如初学者一般,只是“师-炸”、“旅-炸”、“团-司”这样的组合,两人也都是“三角雷”。但是行棋之后,运子古怪、走位飘忽,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譬如,对方的司令只吃掉一枚连长,就被炸弹炸掉;而己方司令在对方的阵中横冲直撞,对方恰巧这一路都没有炸弹。这杀入半决赛的禄派组合,在两名女子的手劲之下,毫无还手之力,不到40步。对方毫无损伤,自己却亏损过半,直接认输投降了。让人匪夷所思。 再翻之前的复盘案例,就更加离奇。所有与之对阵的选手,都在40步之内就被杀得片甲不留,或是被二女强灭,或是缴械投降。所有的布阵均无特别之处,但就是生生相克。 而正是这平庸的打法,更让刘欣心惊肉怕。因为这实在是瞄得太准了。 如果说秦元春还需要‘三步观子’,那这两名女子就等于“暗棋”对“明棋”,直接吃死对方的布阵。莫非她们有透视眼? 沈无言也发觉不对,道:“近几年江湖上,没有听过说特别强的女子组合,这两人若不是棋力过人,应该用的是某种邪术。” “嗯,我知道西域有一种‘观子之术’,确实可以看穿他人布阵。因为这招在网络对战时难以使用,所以她们没有显赫的线上战绩,也不足为奇;但是线下赛事中,这一招便有妙用。”刘欣道,“这一招很难对付。我们只能将自己当做‘明棋’,与之‘暗棋’进行对战,磨得一时便一时。” 次日天蒙蒙亮,谷中又是小雨淅沥。这是“幽冥论道”进行的第五日,亦是决赛之日,但至今已经发生这么多的离奇之事,又有众多血光之灾,多人丧命,叫人心中感慨万千。刘欣心底对这血腥之地深感厌恶和忧虑,希望快些结束比赛,顺利带走严梓婷。 心中烦恼,断断续续地睡了几个小时,深更时送走了金律师、秦元春、李浩等一干人。由于今天有一位大人物将要莅临会场,因此“一品梅”的人也没有追踪太久,就各自回去了。这才给了秦元春他们出走的机会。 比起前几日,这幽冥谷之中竟然安静了不少,似乎走了一大波人。昨夜开始,禄派加强了人员把守,刘欣、沈无言的屋子没有受到太多侵扰。 比赛定在上午9时,刘、沈二人来到室内会场时,里面几乎坐满了人,人头攒动。看来宾客并没有减少太多。会场内秩序井然,众人神色庄重,不像前几日那么嘻嘻哈哈、大吵大闹。 会场之中也多了不少穿制服的警察和保安,配枪持棍。 刘欣冷哼一声,与沈无言通过安检,在棋台入座。不多会,那两名“琴韵阁”的女子也翩翩而来。当首那位,身着丝质薄纱长裙,戴一串钻石项链,秀发如瀑、肤如凝脂,举手投足优雅迷人、宛如仙女下凡。竟然是之前刘欣过目不忘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向台下微微欠身行礼,瞬间迷倒一大片。尽管是在众多安保的公共场合,还是忍不住吹起口哨,发出欢呼,接连不断地叫着:“诺芸!诺芸!” 那女子始终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又转向刘欣,伸出纤纤玉手,道:“刘先生,幸会。” 刘欣竟似看傻了眼,沈无言推了他一把,他才木讷地伸出手,憨憨道:“你好。”盈盈一握,只觉诺芸的小手柔软嫩滑,说不出地舒服受用,一不留神竟握了很久,诺芸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晕,用力挣了出来。 刘欣感觉到台下那群被男性荷尔蒙激发的嫉妒与仇恨的眼神,像一团团火焰向他扑来。 好在这个僵局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两组选手坐下没多久,那棋院的主持元空手持一个话筒,笑眯眯地走上台,道:“经过数日的激烈角逐,今天我们终于迎来了激动人心的一刻:来自‘琴韵阁’的诺芸、侑萱和‘禄派’的……刘欣、沈无言,将角逐最后的冠军,胜者将获得挑战上届霸主‘魁派’的资格。” 他顿了顿,道:“对了,在今天的决赛开始之前,还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公布。今天,我们的会场迎来了一位重要嘉宾,他的到来让我们的‘幽冥论道’蓬荜生辉。让我们有请——‘五雷集团’的雷文龙先生。” 他用胖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蓦地,场下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五色的灯光闪耀起来,而聚光灯也指向一个方向——只见一名身高约1米80,身材矫健、目光炯炯有神的青年男子走上台,精光向台下一扫,不怒自威。 他朗声说道,“先生们、女士们,大家好!很高兴应邀参加‘幽冥论道’这一顶级军棋赛事。雷某非常喜欢四国军棋,更钦佩棋艺高超的军棋好手。”他无意间扫了扫刘欣和诺芸,道:“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将自掏腰包,为这次比赛获得冠军的选手再奖励100万人民币!不论他们能不能攻擂成功,能都获得这份奖励。” 此言一出,台下又是一片惊呼声!不少人向刘、沈、诺芸和侑萱抛去了嫉妒的目光。这夺冠的注码越押越大,倘若一队夺冠,已经可以获得150万人民的奖金,对于平常弟子而言算是价值不菲。u看书 .ukanhuom 但如今,只有台上两组人马有这样一夜暴富的机会了。 台下的各派人马窃窃私语,暗中在手机上下注。对于他们而言,这场比赛只有旁观的份,但并不表示他们没得玩。外盘的奖金池已经上升到3000多万,参与人数超过1000多人。 雷文龙先说了一通增奖之事,突然话风一便,冷道:“……不过,我也听说,前几日幽冥谷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更有人暗箭伤人,引发血光之灾。我所主张的棋赛讲究公平、公开和正义,孰强孰弱,各凭棋艺,到棋桌上来解决!倘若再有人再使出下三滥的手段,谋害他人,破坏了江湖规矩,就是不给我雷某人面子,也别怪我对他不客气。大家听到了没有!” 这一段话,宛如江湖老大的气势,瞬间让场下雅雀无声。 雷文龙也向刘欣抱了抱拳,似乎在为之前的事情表示抱歉。这一番正义凌然的样子,让刘欣也刮目相看起来。 “雷少爷人说的是。如果有人败坏规矩,也就是和棋院,和我元空过不去。”元空顺势接过话道,“你们在座的各位,如果有什么恩恩怨怨,都放到棋赛结束后解决!如果在棋赛中再发生什么意外,就是不给雷少爷面子,不给我面子,别怪我们按照江湖规矩来办事!” 刘欣心道,妈的,这个老家伙,见风使舵还真快,看到那边好使就往哪边靠。 元空此话一出,台下门派皆不做声,也不置可否。他接着道,“那么,接下来,‘幽冥论道’的决赛正式开始。” 第卅章 盲阵迎敌 四人猜子,调整座位。诺芸突然幽幽地说道,“刘先生棋艺高超,不知道这次会用什么阵型来对付我们两位弱女子呢?” 刘欣没想到她会突然卖弄风骚,尬笑道:“诺芸小姐,不论我们摆什么阵型,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刘先生乃是知名军棋选手,我们两女子半路出家,侥幸赢了几局棋,一碰上你,恐怕好运就要到头了。”诺芸用那纤纤玉指捏起棋子,在棋盘上布起阵来,“刘先生你可得怜香惜玉,让让我们姐妹。” 刘欣笑而不答,一手在棋盘上翻飞布局,一边偷空张望雷文龙。只见他大大咧咧在嘉宾席的c位就坐,面对旁边几位资深掌门的寒暄,潦草地应付几句,随后双手抱肩,饶有兴趣地望着台上形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颇有气场。 只见那元空、元虚、魁星、青木道人、梅夫人、沈夫人都坐在雷文龙周边,有的上前客气地寒暄几句,也有的满脸堆笑地坐在一旁。 在雷文龙的一番话之后,这群人似乎也顺着他的意思,将一切放下了。但他们这样轻易“放下了”,刘欣能放下么?沈云峰、俞立人惨死,肖三倒戈,李浩被他们弄得失了神,自己差点被自己的兄弟捅死。这笔账又怎么算? 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颠倒是非、颠倒黑白,自己孤身一人,怎样和如此强大的势力对抗?他们每个人一口口水,就能喷死刘欣他们。 但是,这是棋赛,纵使“幽冥论道”,也有棋赛的规则。他所能做的,只要在他们设定的规则下击败他们,在众目睽睽下,用比赛的胜利,来争取到那渺小的公道所在。 不知从何时起,这场比赛不再是为了营救严梓婷而战,更是为了那些被陷害、欺凌,失去自由、权利甚至性命的人而战,争取搬回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小小尊严。 他用力捏了捏棋子,突然闭上眼睛,在棋盘上摆了起来。 “我靠!盲阵,这也太狂妄了吧!”元虚忍不住叫出声来,突然见旁人惊讶地望着他,自觉失态,于是闭了嘴。 其实,众人也非常惊讶。所谓盲阵,即部署好地雷的大概方位,其他的棋子都闭着眼睛随意摆放,是一种非常倨傲的行棋方式。通常只有在实力非常悬殊的情况下,由高手祭出,故意藐视对方。但“盲阵”的随机性很高,万一摆出个“愚型”,强手也很有可能大意失荆州。 所以,在正式赛事中很少有人使用,在“幽冥谷”决赛这样至关重要的比赛中就更不可能了。摆“盲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主动放水,主动认输;二是脑子坏了。 当下雷文龙也是一惊,问元空道:“这便是那个刘欣?” 元空苦笑道:“是的,他总是搞些莫名其妙的把戏……”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怪不得能一路走到现在。”雷文龙莞尔笑道。 这“盲阵”也让诺芸微微蹙眉,神色难看,“刘先生,你这未免也太狂妄了吧。小女子不才,那也不至于用这‘盲阵’羞辱我吧。” “姑娘多虑了,我只是想试试这新招。”刘欣淡淡地说道,“我心中自然有数。” 见他态度傲慢,诺芸气不打一处来,轻哼一声,也不说话。 四人很快将棋摆好。诺芸细细打量了一番,竟然将沈无言的布阵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摆了个中规中矩的阵型,左右两侧各一师、一炸,司令放在眉部作为策应。军长在后三线可攻可守。 她心下得意地暗笑一声,再去探看刘欣的布阵,不由地一惊:只见他棋子正反面均为一片蓝色,如苍茫大海,混混沌沌什么也探不出来。“怎么可能,我的‘观子之术’竟然没有用?”她以眼神暗示侑萱,她也摇了摇头,表示看不透。 “好啊,刘欣你果然有些手段,竟然能破了我的术。”诺芸心道,不过你自己也不知道摆了什么阵型,在这方面,双方是平等的。但我们已经得知了沈无言的棋型,已多了几分优势。 雷文龙坐在场下,呷了一口茶,眼神轻飘飘地望着两位女子。当看到诺芸的时候,不由地心里一震:为什么她和自己之前曾遇过的女子这般相像?不会。那女孩娇娇滴滴、平日里只知道逛街购物,从没听说她会下军棋,况且还是一路高手,将这些老江湖都斩于马下。 或许自己真是认错了,毕竟撞脸这样的事,在坊间也时有发生。不过,长的还真的是一样漂亮…… 公证员张俊杰一声令下,决赛正式开始,计步器开始了倒计时。 第卅1章 借尸还魂 (棋位) 北(刘欣,蓝色) 西(侑萱,绿色) 东(诺芸,黄色) 南(沈无言,红色) ———————————————— 沈无言执红先行。他皱了皱眉,将右侧锋线第一子进营。他的下首是诺芸,如果她的观子能力这么恐怖,那么无论走什么棋,都会被她所掌控。 诺芸料到沈无言会谨慎行棋,也将二线的一枚棋子进上营。刘欣摸着自己一枚蓝色棋子光滑的背面,踟蹰了片刻,并没细看是什么子,就杀奔到侑萱的绿色棋堆里。 “又来这招!”侑萱想到昨天他们与秦元春的一战,吓了一跳,连忙翻看自己手中是什么棋子。只见是一枚师长,才放下心来。 “你的盲子过来碰我,多半撞死;如果吃掉了我师长,我就炸死你。” 张俊杰拿过两人的子细细一看,又在专用的机器上检查了一通,道:“双方同去。” 啥,他也是师长?运气这么好。侑萱正想着,刘欣笑着说,“侑萱姑娘,没想到这么巧,我们是一样大。” “哼,真是中彩票了。不过下一步,你可没这么走运了。”侑萱蛾眉倒蹙,嗔道。 诺芸使了个眼色,让侑萱不要受刘欣挑动,这家伙太过诡邪,摸不清他阵型的情况,还不如攻击阵型已经明朗的沈无言一方。 侑萱心知肚明,不理睬刘欣,配合诺芸进攻红方。沈无言扶了扶眼镜,根据昨夜与刘欣协商的战术,将棋子依次进入营中躲避。纵然二女知道无言的子力布阵,因为不知刘欣虚实,也不敢莽攻。双方僵持二三十步,互有攻守。 刘欣前三排棋子根本不看,全凭和对方试探、碰撞后才探得虚实。二女心中好笑,你不知自己的子力大小,但我们知道自己的棋子,只要稍作调整,便能让你有来无回。 厮杀多次之后,沈无言和侑萱、诺芸的子力日趋明朗化,刘欣的部分强子也显现出来,譬如连续吃了好多个小子,不是司令军长,也是师旅之流。 刘欣和沈无言见时机已到,对视一眼,直接转手向侑萱杀去。只见刘欣抄起一子,抚于掌心,吃掉侑萱边路一子。沈无言则派出司令封锁着诺芸支援线。仍然是熟悉的“闪派”套路,旨在20步之内围歼侑萱。 “铁血剑雨联盟”的二王也坐在台下,老眼昏花看不到场上局势,便看棋台上方的大屏直播。 自从得知“清风”、“清平”的真实身份之后,两人的态度也发生了180度大转弯,原本前几日就可以出谷,仍然留下来津津有味地欣赏刘欣的每一场赛事;另外一个原因是,二王使的是“闪派”,刘欣也是“闪派”老手,志趣相投。如今看到刘欣在决赛中又祭出“闪电”好手,不由得啧啧称赞。 “刘欣这小子,要直接敲断那小妮子的‘脊梁骨’啊,另外,诺芸那小美女被沈用棋子封住,救也不能救、攻也不能攻。两个女子要被分兵围歼咯。”王淼说道。 “三水兄,你说的那是‘围歼’还是‘围奸’啊?嘻嘻。”王磊一脸淫笑道。 “去去去,老不正经的。”王淼没好气地说,“我们聊这个下棋,你你怎么又扯到别的上面去了……” “嘿,别装了,你前几天不就盯着别人的胸和大腿看嘛。”王磊道,“你三水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么?” 王淼假装一脸愠色望着王磊,两人目光交接,又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突然,旁出飞来一枚核桃,疾风凌厉,正砸在王磊的左腮帮子上,砸得他哇哇大叫。 “妈的,谁啊?竟敢伤我?!我x你……”王磊正要站起身来发飙,只见一群黑衣人站在身前,手持警棍等物,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王磊顿时怂了。 “老东西,雷老大让你们嘴巴放干净点!”领头那人恶狠狠地瞪着二王,道,“量这里是公共场合,就给你们一点面子。再敢污言秽语,将你们的牙齿都打落下来!” 二王心中不服,但是见对方人多势众,只能悻悻地点头,不敢支声。 —————————————————————————————— 台上,刘欣突然将家中的棋子全部翻看一遍,联手沈无言速攻。刘欣这一看,诺芸和侑萱自然也知道了他的部署。但沈、刘二人讲究一个“快”字,司令、军长、师长、工兵、炸弹几乎全部集中于一侧,叫侑萱花容失色。 “走!”刘欣喝了一声,一路吃下去,直到底角附近,也不用工兵飞,还是用强子直接啃掉,侑萱慌忙用炸弹炸去,沈无言再派司令下底,被诺芸的司令兑掉,两家摊了军旗;刘欣不依不饶,继续跟进。双方在角区“噼噼啪啪”战了数个回合,各有损伤,沈先一步杀到侑萱旗台上方,眼看大局已定。 沈无言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微微一笑,将子吃向旗营。 熟料张俊杰细细判断之后,平静地道了声:“沈无言红子撞死。” 营里不是军旗! “这便是‘闪电’,原来也不过如此!”诺芸笑道,“你连军旗的方位都没搞清楚就贸贸然杀进来,这不是让你的小兵们送死吗?” “晕,是‘避实就虚’。那女的故意在自己的‘假旗营’周围部署重兵,又是军长、师长,又是地雷、炸弹,以假乱真,引诱我们去攻,其实军旗在另一侧。”刘欣心道,“刚才为了防她的‘观子之术’,才制定了这样的速攻战,实在有些冒失了。” 诺芸和侑萱的设计非常巧妙。“假旗营”四周虽然被打穿,但是通向“真旗营”的通道,却被一枚地雷堵死了。刘欣和沈无言的数子被困在侑萱的右半侧,如果棋子出不来,工兵就飞不进去,不料诺芸早有准备,刹那间堵住了右路出口,准备来个“葫芦谷”围剿。 “撤!撤!”刘欣急令沈无言往后退,却遇到二女的伏兵以逸待劳,一时间狭长的关隘上踩踏无数、死伤惨重。 “呵呵,刘欣虽然厉害,也不过是多支撑一些时候罢了。”那台下吃过诺芸苦头的手下败将们,此时纷纷幸灾乐祸起来。 但诺芸却蹙了蹙眉,心中担忧起来。尽管刘欣祭出“盲阵”战法,却只是无赖打法,适才从他一闪不成被“包饺子”来看,并没有体现特别过人之处,难道,自己和姐姐的眼光还是有问题? 想到这里,还是颇有些沮丧。 刘欣粗粗计算了一下,他和沈无言共有将近4子要被关门捉死,但也要牵制对方的4-5子封堵,心中冷哼一声,索性弃掉关隘中的所有棋子,从侧翼绕将过来。 “还打?”诺芸不屑,她认为已经将刘、沈的子力看透,在宏观策略、子力配比等占据绝对上风。纵然侑萱在这一轮缚杀战中损失较大,主线一侧空虚,但两人配合防守下,对方绝无机会攻进来,反倒是他们的后防会因为“急攻”而漏洞百出。 刘欣招呼沈无言侧翼支援,自己主攻侑萱的左侧。而侑萱通过右侧行营,逐步将子力转移过来,诺芸也拆出部分主力,寻思道,“目前被我们困在侑萱右侧的敌子都是弱子,主攻左侧的才是主力。把那些弱子围在那里就好,没必要浪费太多步数一个个吃掉。”于是笃定地帮助侑萱防守另一侧。 台下一班vip看到场上刘欣的被动局面,不由地眼睛发亮。那青木道人等人恨不得有人能为击败刘、沈,为其报仇。 那雷文龙悠闲地看着场上形势,笑呵呵地说,“两个小妞输咯~” “雷少何出此言,我看着两位姑娘局面大优啊。”元虚不解,忍不住问道。 雷文龙望了元虚两眼,笑而不答。 只待二女将棋子转移之际,刘欣眼色一变,突然将刚才被困的一子直接向侑萱的中台咬去。 “哈哈,发神经了吧,刚才我都看过了,u看书 .ukanh 这是一枚营长而已,之前你们团长都撞死过中台的地雷,现在还来送死?”诺芸道。 张俊杰捏起两子一看,微微摇头,道:“双方同去。” 同去?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的是…… 诺芸惊慌失色之际,刘欣已将刚才的困子通过炸开的缺口,源源不断地攻向侑萱的旗台。一招“借尸还魂”,令死子“复活”,盘活了整个右路局面。 侑萱难以抵挡,不出10步便被扛了军旗。 “厉害,厉害!”雷文龙在台下不禁带头鼓起掌来,其他嘉宾也纷纷拍手叫好。 “好!”诺芸的脸上闪过吃惊之后,忽又露出一些欣喜之色,道,“到底是刘欣!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我明明观子的结果是营长,又怎会变成了炸弹?” “营长?何止是营长,你看到的好些子都是错的,那只是我设下的一个小小陷阱罢了。”刘欣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中隐隐约约有蓝色的印记,上面浮现出‘营长’、“团长”等字样,诺芸当时看到的,应该并不是真实的棋子,而是他手中的这些印记。 不过,刘欣只是伪装了几个子,为了让诺芸相信自己的“观子之术”是真实的,他故意放出一些子让她瞧个明白。 刘欣道,“幸好,溪澄大师给我讲过这些西域妖术,也教过我应对之法。若不是先送吃一些子给你,让你觉得我毫无防备,又怎能引君入瓮呢?” “你!”诺芸凤眼圆睁,想骂几句脏话,却骂不出口,过一会才缓缓道:“这一盘我认输!” 第卅2章 攻擂之战 认输?! 诺芸话音一出,一片哗然。 尽管现在侑萱被灭,诺芸以一敌二。但刘欣、沈无言的子力也消耗大半。这盘棋还有得打。关键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赛事,而是幽冥谷的决赛赛场,别人倘若有一线生机,都会殊死一搏,况且这局面还是五五开,说投降就投降了? “诺芸、侑萱两位女士,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盘棋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如果现在投降,等于将冠军和百万奖金拱手让给了对方……”元空看似善意提醒,其实话中有话。 诺芸只是嫣然一笑,道:“不必了,这盘棋已经决出胜负,再打下去我们只会输得更惨,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吧。”说着轻摆腰肢,盈盈站起,朝刘欣施了一礼,说:“刘先生,恭喜!” 刘欣愕然。他虽做了个样子回礼,却还是心中嘀咕: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棋明明才到中局,她等于将胜利拱手奉送,看样子她并不关注这棋局胜负,反倒是期待他能逆袭魁派? 元空还准备再劝,这时雷文龙在台下笑呵呵地说道,“别人已经投降了,你怎么话这么多,一点主持的样子都没有,快快宣布吧。”元空被这么一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好不尴尬,只好招呼国际裁判邬舒悦,宣读比赛结果。 接下去就是一个简短的颁奖仪式,为四强选手颁发奖励,而事实上李浩和秦元春已经安全离开,只剩下三组选手。 元空、元虚和代表赞助商的禄星上台为其颁奖。元空胖胖的脸上笑容可掬,这个老狐狸颇有一套。禄星也是不怀好意地笑着,只有元虚一脸不自然地尬笑。 而台下坐着的沈夫人见“杀夫仇人”刘欣如此飞扬跋扈,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台去抽他,却被脸色铁青的青木道人按住了,示意她不可乱来:这场面轮不到他们,雷少爷还没有发话呢。 刘欣礼节性地微笑着,接过奖杯,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之情。眼下他作为其中利益方的棋子,与另一个利益方拼杀,只为救回他的女朋友,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受到伤害。前面最终的大老板是一个未知而强大的存在,让他有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和窒息感。他看到沈无言的表情也是一样。 四年前他们针对颜云做过研究,还能够有的放矢;如今魁派的棋力不输颜云,又带有无尽的神秘感。于是,在接过代表着150万奖金的支票时,他心里没有任何波动。首先,他家里不差钱;而且,在面对颜云集团分割出的50%资产奖励时,他也见惯不怪。 只是,究竟怎么样应对下一个敌人,那最终的大老板呢? 莺歌燕舞了一阵,台上归于平静。人们知道最终的好戏就要登场了。果然,大腹便便的元空又走了出来,道:“再次恭喜来自星海尘-禄派的刘欣、沈无言组合,星海尘不愧是人才济济。我们知道,前两届的冠军和擂主都是由星海尘的魁派所获得,禄派未能攻擂成功,甚是可惜。那么这一次,这两强之争,究竟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元空说话虽然温文尔雅,但是讲究抑扬顿挫,颇有感染力,台下嘉宾听他这么一说,也都欢呼应和起来。 元空又补充道,“根据‘幽冥论道’的规则,如果魁派今年仍是守擂成功,将夺得三连冠,那么接下来的五年,都将是我们四国军棋届的盟主;倘若禄派此次攻擂成功,那么盟主之位还是任期一年。当然,禄派如果觉得这次准备不足,可以放弃攻擂机会……” 听着元空的暗讽,禄星笑道,“元空大师说笑了,既然来到这幽冥谷,不就是为了这魁首而来?你让我们现在放弃,那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兄弟们?我想刘欣也不会放过我的。” “已经输了两次,一次争冠失败、一次攻擂失败,我师兄好心劝你,怕你再来丢人现眼。”元虚道。 “此一时,彼一时。”禄星朗声笑道,“少废话,快开始吧。我们这儿是刘欣和沈无言组合,你们派谁出阵,哈哈,无所谓,反正谁来都是一样,等着被蹂躏吧。” 魁派弟子见禄星狂妄,个个瞪大了眼睛,气不打出一出来。而魁星却是潇洒地走上前来,抱拳道,“师弟,你这边两位选手棋艺高超,在下愿亲自领教一二。” 禄星料到他会亲自出马,心里反倒踏实一些。前几天他将魁星的一些套路战法,与刘、沈二人面授机宜,相对于其他神秘组合来说,如能和魁星一战,胜率反而会大一些。 刘欣、沈无言也是同样想法,形式上作个揖之后,便准备上棋桌就坐。 “慢着!”只听到嘉宾席中央,传来一阵爽朗声音,“魁星师傅,小弟不才,但也想会会这二位高手!” 第卅3章 最强组合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竟然是五雷集团的雷大少爷! 这下人群中可炸了锅。 但见雷文龙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魁星面色窘迫,道,“雷少爷,这争守擂台之事,并不是儿戏……” “我没有和你说笑。”雷文龙颇有些愠怒,语气又重了一些。 禄星又好气又好笑,插嘴道,“雷少爷,这参加擂台的都是禄派和魁派的门生,你这样有身份的人,又怎能屈就到星海尘的门下?” “这又何妨?江湖之中,没有地位高低之分,只有棋艺强弱之别。况且只是代为出战而已,那轰动誓言山的刘欣,不也在你的麾下效力?我为何不能代表魁派?说起来,我们的关系比你们还亲一些,魁星是我的妹夫,我本来就是半个魁派弟子。”雷文龙道,“况且,那刘欣和沈先生也是临时参加这棋赛,我上阵出战,有何不可?元空大师,你说呢?” 禄星哑然。元空对雷少的意思心知肚明,当下打着哈哈,道:“‘幽冥论道’乃是开放平台,只要该门派同意让你作为代表,就没问题。” “哦,谢谢元空主持,那妹夫大人,你怎么看?”雷文龙又望着魁星。 “既然雷少有兴趣,自然没有问题。”魁星爽朗一笑,“那就由我们两人搭档……” “不不不,并非你我二人搭档。我想引荐另一人做我的搭档。”雷少道。 什么?!台下的看客们都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凭借五雷集团大少爷的身份,颐指气使地作为选手,横插到比赛中,已经让旁人看不惯了,他竟然还要得寸进尺,要用自己的人换掉魁星? 这么重要的比赛,他却当做儿戏一般,只图自己一快?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魁星突然回道,“好,就如你所愿。” “多谢妹夫。”雷少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道,“放心,这人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反而会为魁派增色不少。” 魁星面露诧异之色,没有答话,只是客气地抱了抱拳。 雷文龙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这位老板,该您上场了。” “雷少爷,怎么这么客气。”随着雷文龙的手指向处,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身着西服西裤,神采奕奕地从一侧嘉宾席走上台来。刘欣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那男子不是别人,竟然是霂霖集团的董事长周文斌! 周文斌一身正装,气宇轩昂,看上去比昨天更年轻一些。他健步走上台来,如同平时上台发言那样,和雷文龙握了握手,随后向众人做了简单自我介绍,算是打个招呼。 下面的人也都回过神来,知道为什么魁星愿意将参赛权拱手让出。霂霖集团总裁这一身份地位,可比魁派掌门重得多了。没想到,这“幽冥论道”越往后越是精彩纷呈,竟然吸引了两大集团的当权人前来参加,就从身价上来说,这两人加起来估计有50亿吧。 话说回来,坐在他们旁边与之对战的刘欣、沈无言也是了得。 场面倏忽间更为紧张刺激起来。几个老赌棍私下里议论着投注,其中有一两人追着刘欣投注,连续好几轮获胜,已经赚了不少钱,这次还是想搏他。但是那外围的赔率,等了半天还没有开出。 毕竟雷文龙和周文斌从没有搭档过,究竟什么水平很难说;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而言,uu看书 wwukanshu.cm 如果想要赢棋,大可以用棋盘之外的方式,可是今天走上这个棋台,面对的对手是刘、沈,结果又不会那么简单。 经过几天的比赛,许多人已经知道刘、沈二人正是四年前誓言山的冠军。在‘幽冥论道’之前,誓言山之战是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能力克群雄,击败颜云,自然不是省油的灯。 而今,在‘幽冥论道’中,连续击败了“铁血二王”、沈家夫妇、散林仙人、秦、李组合、琴韵双姝,虽有运气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凭借个人经验实力和临场应变能力。 那几个赌徒议论纷纷,一个年纪较小的少年道:“虽然对手来头很大,但是从棋艺角度来看,我看刘欣、沈无言胜算更大一些。” “哼,棋艺再高,他们敢赢雷少?”一位年长的老者轻蔑地笑道。他的胡子已经花白,头发也脱落了不少。 “为什么不敢?这只是下棋,难道还要比谁钱多不成?”那少年年轻气盛,听到这话,就不服气了。 “你不懂,这可不是棋盘上的胜负这么简单……”白胡子老者嘿嘿笑道。 “好的,别烦了,外面不开盘,要不,我们自己来赌一把。”一个满脸油腻的中年男子吸了一鼻子,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来坐庄,赔率五五开,怎样?” “五五开?开什么玩笑。依我看,那雷少和周董有九成把握,你开个超低水还差不多。”白胡子老者笑道。 “哈哈,这么不看好对家?没问题,老林,要么你来做庄,我都无所谓。有的玩就行。”中年男子嬉笑道。 第卅4章 陈年往事 棋台之上。雷文龙和周文斌在棋桌前坐下,一身傲气。刘欣和沈无言只是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气场顿时弱了许多。 “周先生……”刘欣道,“没想到是您……真让人意想不到。” “刘欣,我已经给足了面子。你和我女儿的事,我既往不咎;这‘幽冥论道’我也劝你知难而退,没想到你这么顽固。”周文斌绷着脸,向长辈训斥孩子一般,一口居高临下的口气。 反倒是雷文龙一脸轻松,微笑着对刘欣说道:“刘欣老弟,棋下得不错,棋风又很泼辣,我很中意你啊。要不这样,你毕业后到我公司来帮我吧,工资随你开。” 刘欣淡淡地说道,“多谢雷总赏识,我还在读大二,还没有考虑过将来的事,要不等过几年再说吧。” 听闻此言,雷少爷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说,“行啊,那就多考虑考虑。” 这时,那代表“幽冥论道”最终盟主的银色奖杯被礼仪人员抱上了主台,放在特制的柜子上,银光熠熠、夺人眼球。银杯并不值多少钱,值钱的是它背后寓意的荣耀和价值。 “刘欣,你知道这个奖杯值多少钱么?”雷少爷突然发问道。 “……”刘欣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这杯子本身估计也就几千块钱。但它代表着整个中华军棋届至少无上的荣耀,而且,有了它还可以一统江湖,向这里所有的门派发号施令。” “什么?”刘欣一惊。 雷文龙瞥了一眼刘欣的吃惊神色,心里笑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接着说道,“现如今,你还要和我争这个冠军么?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即便这杯子给你拿去,你能承受得起这个分量么? “其实,我对你也了解一二。你身性淡泊,不喜与人争斗,要不然四年前也不会放弃那誓言山盟主之位,一头扎到书堆里;奇怪的这次你这次出山,却显得格外急功近利,对这幽冥奖杯虎视眈眈。如果你只是为了钱,我大可以帮你搞定。即便你大学毕业后不工作,也可以衣食无忧。你若想要当作家、写小说、做媒体,或者环球世界,都是小菜一碟;倘若你想要在棋艺上证明自己的中国第一,你已经做到了。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你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我还可以专门做一个中国军棋排行榜。名和利都让给你,怎么样?” 刘欣没想到他也来做说客。原本对他还有一丝敬意,倏忽间烟消云散。他干咳了两声,道:“雷总,你那套东西我没有兴趣,我只想好好把这局棋下完。我们这样的草民无权无势,也就是凭着这些小本事,在棋桌上证明自己。”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与我作对?”雷文龙收敛了笑容,露出非常惋惜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你们全家都这么固执。你的脾气,和你父亲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说什么?!” “那是父辈的恩恩怨怨,我并不想牵扯其中。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种东西争来争去,也不会有结果的。我是个商人,我更重视双赢,大家各取所需就行。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我愿意和你平等地谈利益分配,你是绝对不会亏的。” “这是一种施舍么?”刘欣瞥了他一眼,道,“你未免太小觑我们了。如果刘家是这样懦弱的性格,那早就被你们踩在脚下,在江湖上也早已销声匿迹了。” “哼,一个由贱婢所生的小儿子,本来就不是雷家正统,赏你一份饭吃,那已是极大的恩赐。怎么?你们还想争一分家产?和我们争那江湖地位和名号?!” “父亲早就自立门户,连姓氏都跟着母亲改成了外姓。这些年来的事业、财富,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打拼而来,何曾向雷家伸手要过一分钱?反倒是你们,一直疑神疑鬼,妄自认定我们想要贪图雷太爷的财产,仗着你们的实力,处处排挤、欺负我们刘家。与颜云联手策反沈云峰,逼得我们退出江湖;这次幽冥谷赛事中的诸多猫腻,想必也是你们在搞鬼吧。我原先还以为是魁派、七星、一品梅或其他门派作祟,没有想到是你们在幕后操纵,直到在红叶山庄听说了你的名号。看来,不止魁派等江湖门派已在你的掌控之中,连霂霖集团也是你的盟友。”刘欣道。 “刘欣,我提醒你一句,今天我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已经给足了你面子。”雷文龙道,“家族的人说要把你直接干掉,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因为我认为你是一个人才,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不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不会那么有空,陪你一直玩下去。” 刘欣冷冷地望着他,目光冰冷如剑。那些痛彻心扉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开。自己的爸爸曾经是雷老太爷最疼爱的小儿子,虽然身份比不上那些正房夫人生的孩子,但老太爷却给了他一视同仁的待遇——包括上私塾、学棋、在府中的待遇等等,甚是在家人面前提过,要把财产也留给他一大份。 然而,一向健朗的老人家,还没有来得及立下遗嘱,便身患疾病过世。正房太太主持大局,竟与其他家族成员沆瀣一气,将自己的奶奶的父亲赶出家门,还直接削去了家族的名号。 两人带着不多的盘缠,颠沛流离,辗转来到上海。不久后,奶奶因为积怨成疾,离开了人世。父亲孤身一人在上海讨生活,吃尽了苦头。只是凭着对各种物资的灵敏嗅觉,寻找各地各种商品之间的差价空间,做起了“搬砖头”的小生意,这才慢慢发家做大。 父亲也是个脾气倔强的人,既然雷家容不下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求雷家。他索性跟着奶奶的姓氏,隐姓埋名,立下志愿,用自己的双手打下一片天地。敏锐的嗅觉、经商的小聪明,加上他肯吃苦,仅仅四五年间他就把小生意做成了大买卖,而且看准了21世纪初上海的楼市机遇,抄了几套老公房,十年之后翻了好几倍。 刘欣的母亲是一名会计师,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刘良,后来成了他的贤内助。两人男女搭档,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有了一些经济基础的刘良,便有了更深的想法。 许多人都知道,近代史上的军棋最早是1807年,由冯·莱斯维茨发明的。四年后,经过再三改进之后,成了所谓的kriegspiel(德文“战争游戏”,也就是兵棋),冯·莱斯维茨呈献给国王腓特列三世,国王很快就迷上了这种棋。从此兵棋开始在欧洲各国的王廷中流行起来。 到了1908年,法国人根据kriegspiel改进成“法国陆军棋stratego”,而中国军棋便是由雷家祖先雷忠荣在1930年根据“stratego”演变而来,并将军衔设置修改为“解放军制”,增设了铁道、行营、大本营等元素。 据族谱记载,雷忠平是军队某连的一位参谋,读过几年书,也接触过外国的一些军事理论,是部队里颇有威望的笔杆子。那时候军队里枯燥,娱乐活动较少,官兵们闲来无事就摔跤、扳手腕、打扑克、抽烟,有的还偷偷赌博。 雷忠荣想起自在外国书上看到过一种叫“stratego”的军棋,就把它稍稍改良了一下,变成了中国人易于接受的棋子和作战模式。军棋做起来也非常简单,只要根据统一尺寸,削出100个小木块,背面图上颜色,正面写上司令、军长等字样;再用一张牛皮纸,画上兵营、兵站、铁道线等等,而且携带方便。 行军途中,到了某一处安营扎寨时,五人席地而坐便能过把瘾。其中,四人坐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一人作为公证员,一盘棋快则10来分钟,慢则20-30分钟,既锻炼了脑力、也富有趣味性和娱乐性。 于是,军棋很快就在军队里风靡开来,只是雷忠荣为人低调,不爱张扬,大伙只知道这军棋有趣好玩,也没人太多关注这始作俑者是谁。 战争结束以后,雷忠荣告老还乡,凭借自己的商业头脑,成了一方商贾。没有了战时的繁忙,他有了更多时间可以研究军棋。在多年的排兵布阵和行棋过程中,他愈发觉得军棋的千变万化,妙不可言,因此对军棋的兴趣也越来越浓郁,更有心将军棋发展成为一项全国运动,能与围棋和中国军棋相媲美。他将家财悉数投入到军棋运动的宣传和军棋赛事的组织中去,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很快地,一传十、十传百,军棋成为了街坊邻里耳熟能详,消遣娱乐的重要活动之一。 可惜的是,由于历史积淀不深,相关书籍资料匮乏,军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是在民众间口口相传,并未能登上大雅之堂。雷老在晚年不遗余力地组织棋手们编撰棋书、棋谱以及各种指南,期求将军棋理念和军棋技战术等广为流传,而刘欣读的那部《槐络棋谱》正是雷老亲手组编的一部军棋兵书。 雷老崇尚军棋,也将军棋写入了家训、家规。家族成员耳濡目染,其子孙从小也会将军棋作为基础的训练课程,从中学习和掌握各种棋术、计谋、磨砺自己的品性。到雷老太爷、刘欣的父亲,雷文龙的父亲,还有刘欣、雷文龙这一批年轻后生,俱是如此。 话说回来。到了刘欣父亲刘良这一代人,已是20世纪末21世纪初。军棋的发展和普及又更进一步。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网络平台的建立,军棋的爱好者们更容易聚集在一起组建社团、切磋棋艺。不少名门大派也就此应运而生,军棋江湖初见雏形。 其时,民间固然有众多好手,但是起步较晚、地域上又颇为分散,形成的社团也架构松散、力量单薄。而雷家不同,凭借几代人积累下的底蕴和当地培养的苗子,雷家一跃成为圈内知名的大派,相对而言,颜云、马越之流也只能算小辈。星海尘、七星等更是后生了。 雷老太爷虽然病故,但是雷家根基颇深,况且能人辈出。雷琦是老太爷的长子,在雷老太太的扶持下,顺利地成为雷家继承人。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做事不似老太爷这般宅心仁厚,手段凶狠凌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在他的主持下,雷家在四国军棋界的势力又进一步扩大,一时间,各路英雄云集仅从,使雷家风头无两,连颜氏集团也成为他们的附庸。 刘良站稳根基之后,也想在军棋界崭露头角,向雷家发出抗争的号角。刘欣小时候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爸要这么拼命地证明自己,uu看书 ww.uuks 一来不可能为刘家带来更多的财富(相反可能更加烧钱),二来也不可能因此夺回雷家的权力。如果当时甘于现状,维持着自己的生意买卖,便不会招惹这么多是非。 也许父亲还是想着争一口气吧。被雷家欺负和唾骂,让他更激发了自己的斗志,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不比那个什么雷琦差。 刘良出山之后参加了多项赛事,非冠即亚,很快引来了雷家的关注。尽管父亲已经采用了“刘良”的化名,仍然逃不脱他们的眼睛。当时军棋网络赛事方兴未艾,如此犀利的作战风格,一看就是雷家的嫡系。 雷琦接连派出高手去阻击,但刘良独创的新“闪电”战术,战法妖邪犀利,难以防守,那些人悉数败下阵来。而刘良和其搭档沈云峰也四处踢馆,李浩兄长等高手也在此时被击败。 最后,他们不得已使了个阴招,策反了沈云峰,最终击败了刘良,后者心灰意冷,退出江湖。 随后便是刘欣独闯誓言山,击败颜云为父报仇。 雷家明面上已经退出了军棋江湖,暗地里依旧把持着江湖秩序。颜氏集团之后,雷家又先后扶持了星海尘、七星、一品梅等大派,在世人眼中,似乎呈现出一个五花八门、百花齐发的竞争格局,但却不知背后只是雷家一家独大。 所谓“幽冥论道”,正是在雷家主导下的秩序划分。自从星海尘分裂之后,最大的隐患来自禄星一派,但是他们势单力孤、人才匮乏,难以和魁派以及其他江湖门派抗衡。不过这次突然将刘欣请来,倒是让雷琦吃了一惊。 第卅5章 泰山压顶 “当”地一声钟响,将刘欣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雷文龙以为他在认真地思考自己提出的建议,缓缓道,“在家族的眼中,他们不仅将你们视为外人,还当做洪水猛兽,担心你们会回来争夺权位和家产;不过,刘欣,在我心里,还是将你当做我的……表弟。父辈的那些恩怨,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你我二人都是无辜的,我们的出身,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同样延续着雷家血脉的我们,不应当有身份地位上的贵贱之分。” “哼,平等,你倒说得搞笑。这么多年来,我们受到的排挤和欺辱,你轻描淡写一两句话就带过了?当时你们风光无限的时候,我们在底下颠沛流离,为生存而挣扎。我父亲没有依靠你们雷家,靠着自己的手脚打拼出了现在的地位和财富,你们也见不得他好,疯狂打压。雷文龙,我告诉你,我们根本不在乎雷家的一毛钱,就是要争这口气。”刘欣道。 雷文龙摇头叹气,喃喃道,“争一口气?这有什么好争的,争到了又如何,又能改变什么?” “比起身份、地位和财富而言,这口气才更为重要,那代表着一个人的尊严!……别废话了。今天我们就在此棋盘上做个了断,看看谁才是雷氏正宗。”刘欣道。 雷少见他面目狰狞的样子,鼻哼一声,不再说话。 尽管嘴上逞了一时威风,但刘欣心中却深知,雷少将是他幽冥论战以来,面对着最强大的敌手,困难度甚至比当年的颜云还高出许多。他们两人师出一脉,雷文龙天资聪颖,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学棋之勤奋刻苦又数倍于常人,而且数年以来屡经实战演练,如今的阅历、经验和棋力正值巅峰,那周文斌不知什么样的水平,但肯定也不是善茬。 至于他和沈无言,尽管棋力也算不错,但毕竟多年没有配合,实战又少。如今对局的模式,仿佛是四国军棋网络平台中,“小兵”军衔和“司令”军衔的碰撞,获胜的概率非常渺茫。 现如今已不容退缩。双方同样是五十枚棋子、同样是两种颜色,成败在此一举。 刘欣定了定神,开始部署阵型。 布阵时间为120秒,以往刘欣总能快速完阵。而这次,等其他三人都布完之后,刘欣依然没有完成。根据规则,如果没有按时完成布阵的,将被认定为投降。 沈无言急了,一直用眼色示意刘欣抓紧。好在等120秒倒计时快要结束之际,刘欣终于摆完了阵型。 邬舒悦道,“开始!” 诺芸望着棋台,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 (棋位): 北(周文斌,蓝色) 西(刘欣,绿色) 东(沈无言,黄色) 南(雷文龙,红色) ———————————————————— 四人落子极慢,基本上每次都要拖到二十七八秒才下,每一次调度、进攻、防守都显得格外谨慎。而刘欣和雷文龙更是离谱,竟然就彼此怒视着,手中并没有动一子。 “幽冥棋道”的规则与线上比赛类似,有四次“跳过”的机会,第五次“跳过”视作主动投降。但是人们都知道,线上的“跳过”主要是给那些容易断线的人一些缓冲之机,线下其实没有这个问题。所以之前的比赛中几乎没有人使用。 现如今,刘、雷二人一用就用了4次。 眼看着就要第五次,刘欣突然将锋线一子杀向雷文龙。“砰!”双方同去。雷文龙也好不客气,将二线的子杀去。又是同去! 一连四子,都是同去! 台下尽皆愕然,刘欣和雷文龙仍然气定神闲。 刘欣刚要起第五子与雷文龙碰撞。突然周文斌从另一处杀来,咬掉了刘欣的锋线一子,刘欣不得不抽空防守,这才破坏了两人之前的平衡状态。 雷文龙沉吟片刻,面对刘欣的角区的子,没有用工兵试探,直接派子啃了过来!生生咬掉。 刘欣大骇,因为角区的子是一枚师长,雷少的子非司即军,竟然不怕撞地雷,看都不看就直接咬下来,他也没有炸弹防备。 “怎么了,被吃了个大子?”雷文龙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我师承一脉,你的路子我再清楚不过了。” 刘欣望着他不作声色,静静地将一枚小子进营,守住下营。 雷文龙轻蔑地一笑,将吃完角区的那个大子拉回了自己的阵营。 不多会,雷文龙和周文斌心有灵犀一般,一同杀向了沈无言的两侧。一人派司令或军长等大子扫路,另一人则用炸弹追踪沈无言的司令,形成“二打一”局面,让他左右难以兼顾,疲于奔命。 刘欣见状,立即派子来救。雷文龙遇到刘欣的子,能碰就碰,不能碰就用小子封路,延缓节奏。那边沈无言被搞得形势吃紧,心下一横,用炸弹炸去了雷文龙的一枚大子,军旗没摊,只是一个军长;那头周文斌的“跟踪炸弹”却炸掉了沈无言的司令,令他摊了军旗。 这么一来,雷文龙竟用一枚军长吃掉了两颗师长,虽然最终被炸,但是由于沈无言的司令也阵亡。这一波可谓大赚。 远交近攻,各个击破? 刘欣忆起,《孙子兵法-谋攻篇》提到过,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那雷文龙对历史上的各类兵法早已滚瓜烂熟,他又极善于将各种谋略、兵阵运用到军棋实战中,可以说比起雷家前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闪”“盘”交融,既能破军杀敌于无形,又能防守固若金汤,延绵不断张弛有道。 这一盘也是如此,纵然雷、周二人的打法比不上此前的组合那么凌厉,但是以极强的威势压迫,让刘、沈二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倒也不在意是否能完胜,总是能在双方的交锋碰撞中,占得一些便宜,既小优为大优,渐渐地将优势转为胜势。 而刘欣和沈无言正如巨蟒缠身一般,慢慢地被带入他们的节奏中,滑向那炽热的深渊。 毫无办法。 碰兑完大子之后,雷文龙行起了封锁流,子力悉数出动,封锁住刘欣的阵营出口。刘欣和沈无言二人相隔对岸,竟然无法联系,只能自顾自守住老家。刘欣甚至只能将棋子从营里“拉进拉出”。 还不到40个回合,局面已经呈一边倒。 台下的人都看得有些索然无味。没想到刘欣、沈无言轻易就被压制,u看书 w.uuknsh而且没有翻盘机会。那元虚、青木等人心中舒了一口气。 姜还是老的辣,虽然刘欣这小子棋风凌厉,但是碰到雷少就完全不行了。那老者也在暗中瞧瞧地看着他们,心中暗自得意。 优等和劣等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刘良,就算你们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被雷家淘汰的垃圾! 行到60余步,周文斌的司令又吃掉沈无言的一枚大子,虽然被下营的炸弹炸掉,但是沈无言的旗营一侧已经门户大开、岌岌可危。 刘欣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多年前被赶出家门的场景,身为雷家人,却被雷家抛弃。满眼望去是无情、冷漠和鄙夷的眼神,却无能为力,在口水和唾骂声中扶着奶奶蹒跚离去。他们势单力孤,无人可以求助,只能打落牙齿,忍下这苦泪,将愤怒的火种深深埋藏心中。 而如今,纵然父亲已经闯出一片天地,但在这群人眼中,仍然形同蝼蚁一般渺小。这幽冥谷,乃至军棋的江湖,处处都是高贵的名利场,处处都是他们的权势,哪里才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哪里才有他们的逆袭机会? “散了散了,那姓刘的小子没戏咯!”方才开赌局的白胡子老者哈哈笑道,“我都说了,他们是不可能战胜雷少的,给钱吧,给钱吧。” 旁边的年轻小伙憋着一口怨气,但也没有办法。看着局面,刘、沈毫无招架之力,估计不出20个回合就要缴械投降了。本以为能有一组选手出来挑战魁派的地位,没想到还是一样的结局。 第卅6章 剧情反转 侧翼失防,沈无言面露惶恐之色,急忙将腹部和咽部的棋子调动过来防守,依旧保持着龟缩阵。从场面上来看,沈无言和周文斌摊了军旗,方位已经明朗;雷文龙只死了一枚军长,其他司令、师长等大子均在;而刘欣被吃了不少小子,几个强子被对方的炸弹封在家中不敢出去。 刚才刘欣的右侧被红色方雷文龙几乎吃空,连右底的棋子也提上来支持防守,而左侧仍然相对厚实。雷少心道,“刚才右侧虽然是重兵把守,但是一颗地雷也没有,如今被旗营周边几乎被吃成了‘秃鸡’,刘欣也没有惊慌失色。估计左侧才是大本营所在。无所谓,还是先灭了沈无言再说,免得后患无穷。” 思忖着,就准备朝沈无言攻过去。沈无言其实已经没有炸弹,但是拿着数个小子在营里走来走去,浑水摸鱼。雷文龙让周文斌用军长做前锋,万一被炸,他后续的司令就能横冲直撞下去。周文斌知道雷少的意思,开始调动兵力。 随即,军长一冲过去,就被“碰掉”。雷少肆无忌惮地司令顺下,连吃数子。刘欣心急如焚,为了救人只能咬牙突围,正好中了周文斌的计谋,出去的子竟然全都被炸弹炸掉。刘欣只逃出一枚师长,猛地向周文斌杀去。 “别管他,灭沈无言!”雷文龙暗自对周示意。周文斌直接工兵飞角雷,沈无言派连长吃去,雷少再用司令吃下去,心道,“游戏该结束了。” 突然,沈无言扶了扶眼镜,从地雷下方提上一枚棋子,撞向雷文龙的司令。 “什么?没司,没炸,上来送死么?”雷文龙诧异一声,只听得邬舒悦道,“双方一起去,雷文龙,红子摊军棋。” 这怎么可能?还有一炸? 等等,起初这个姓沈的小子和我的军长同去,即便这个不是炸弹,而是军长;那么后面炸周文斌的司令,是一枚炸弹无疑;问题在于,后面周文斌又派了一枚军长,还是和他同去,如今又有炸弹和我司令同去……要么沈无言有两枚军长、要么有三枚炸弹,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雷文龙猛然惊觉,一脸狐疑地望着周文斌,道:“周总,您?” 周文斌的表情平静如水,缓缓道:“不错,刚才和沈无言碰撞的不是军长,只是一枚师长而已。文龙,你们对待别人母子实在太狠了,连我也看不下去。这么做,只是想给这两个孩子一些机会。” 正说着,只见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叫道:“好!”竟是一位身着西装,身材瘦小,但是面容帅美的男子。那人扯去嘴上的假胡子,嫣然一笑,道:“老爸,这次你可让我刮目相看啊!”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霂霖集团家的大小姐,周欣雅。之前以为她被软禁在红叶山庄,没想到她早就女扮男装,来到现场。小雅不仅给爸爸鼓了掌,还得意地向刘欣竖了竖大拇指。 刘欣内心激动不已,同时也感激地看着周文斌。但他似乎没有看到,平静地低头下棋。 雷文龙气不打一处来,道:“周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霂霖集团要和雷家作对?” “哈哈,一盘棋而已,别说得这么严重。想当年,你们唆使沈云峰背叛刘良,不也用得这个套路,如今扯平了。”周文斌道,“别磨磨唧唧的,该你下棋了。” “哼!”雷文龙心道,没想到他们玩了个无间道。得赶快解决战斗,不然“一打三”可不好办了。心里想着,赶紧朝沈无言脆弱的旗营杀去。虽然雷文龙司令被炸,但是沈无言也没有大子,基本上几个回合之内就要交待了;刘欣只能转手攻周文斌。 周文斌之前和沈无言两败俱伤,u看书 .uukashu.cm也没有什么防守力量。他一心想要助刘欣,因此很快也被灭掉了。 场面上只剩下了雷文龙和刘欣。 “没想到周这个老狐狸会倒戈相向。”雷文龙道,“不过没关系,如今你我二人的两国军棋决战,不会再有任何旁人干扰,也不会再有任何突发因素了。让我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是啊,两国军棋,那是真正1对1的单挑。如果说四国对战之间还会有配合的差异、协同的疏忽,那么两国对战,完全凭借双方的脑力和胆识。 台面之上,雷文龙还剩下十余子,刘欣则是不到十枚子,但他还未损失司令,也没有摊军旗。 “司令还存活着,看来你还是占些优势。”雷文龙道,“不过我还有两枚炸弹两颗师长,倒也不怕你。” 刘欣看了看雷文龙的阵型,想:他的子力雄厚,只要摆个师-炸,师-炸的防御阵型,我就攻不进去。他已经是一个“保平争胜”的局面。而我现在工兵不多,也不能乱飞。如何是好? 刘欣只猜对一半。雷文龙这时起了杀心,哪里有什么“保平”的想法,将师长置前冲锋,炸弹掩护,策马扬尘地朝刘欣的左侧杀将过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欣调动剩余子力负隅顽抗。“碰碰碰碰”,双方又拼却数子。刘欣只剩下左半边七枚子,仍然不见“司令”踪影。 “这小子不会又把司令埋到大本营中了吧。”雷文龙诧异。但是目前刘欣剩余的子中,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司令,倒令他格外谨慎起来。 第卅7章 空城绝技 刘欣的4次“跳过”已经全部用完,只能动了动中台的子,进到左下营。雷文龙刚才用过一枚炸弹,还剩下一枚,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工兵还很富裕。他用工兵直接飞到左角,竟然意外地挖去。 “是雷!这样就好办了。”待刘欣从地雷下方提上一子吃掉工兵,雷文龙毫不犹豫地用师长杀了过去。他估摸着大本营上方和下营可能是司令,如果师长吃掉了这枚子之后被司令干掉,他还有炸弹。 邬舒悦看了看两人的子,突然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愣了许久。 “还不快判!”台下有人纷纷起哄,“连个大小都看不了么?还是国际级裁判呢,要不让我来吧!” 雷文龙也紧紧地盯着他。 邬舒悦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手也有些发抖,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说道,“刘欣,绿色大。” 全场一片肃静。 刘欣地雷下的子,比雷文龙的师长还要大。那么就是说,刘欣将司令埋在了地雷之下!如果没有人撬动地雷,那么司令就等于憋死其中。 太骇人了!那刘欣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中,摆出这样的阵法,前半局几乎就是让了雷文龙一个司令! 见惯了世面,一向自命不凡的雷文龙也变色了。倒不是因为刘欣将司令放在地雷之下这种诡异的阵法,而是刘欣那种蔑视他的态度。江湖之中,只有那些不太会下棋的,或者看不起对手的棋手,才会将司令埋死,以求用怪招突袭。 刘欣祭出这招,当然不会想要自杀求死,而是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雷文龙勃然大怒,派出两枚炸弹前来追杀刘欣司令。刘欣无奈,只能将司令拉到对面沈无言的阵营中躲避。雷文龙将炸弹在九宫一挡,刘欣司令被迫横敲。雷少顿时派子下到底角。 此时城门洞开,刘欣只好将下营的子与之撞去。 “一起去!”邬舒悦判定。 “好!”雷文龙突然一枚工兵起飞,直接飞到刘欣大本营之上,啃去! 放眼望去,辽阔战场之上,四周没有一枚子可以吃到工兵。刘欣的司令还在遥远的铁道线上孤独游荡。 “哇!”台下惊爆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元虚、青木等忍不住鼓起掌来。小雅瘫坐在椅子上,“还是棋差一招么?唉,这命啊……”她鼻子一酸,忍不住要为刘欣落泪。 就连邬舒悦也准备上来收棋子了。 “等一下!我还要走棋。”刘欣倔强地叫出声来,但是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悲怆。他将中底的一枚棋子提了上来,准备吃工兵。 “哈哈哈,这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人家比你快一步啊,你出来有什么用?”元虚忍不住张狂地大笑起来,这盘棋跌宕起伏,也看得他憋得慌,这回终于可以发泄一番了。 雷少也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那一招真是惊险,险些被这个刘欣怪招玩死,好在他子力不多,有惊无险。唉,刘欣啊刘欣,确实有些实力和魄力,但胜利就是胜利。这个世界只有“成王败寇”。 他顺势将工兵往下挖去。邬舒悦正欲撸棋,宣判结果。刘欣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道:“邬裁判,别急,先看看棋再说。” 邬舒悦一愣,继而机械地点点头。他缓缓地捏这两枚棋子在手中观看,突然浑身颤栗起来。 “快判吧。”刘欣提醒道。 “是……是,雷文龙,红色大!” 搞什么嘛,不就是挖了军旗嘛,当然是雷少的子大了,搞的什么神秘兮兮的。旁人不屑一顾地讨论着,但后半句,却又让众人震惊。 “但是,这不是军旗,比赛继续。” 这么说,一直以来,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左侧,甚至连司令都埋在了左底角的地雷下方,但这里不是军旗所在;而另一侧孤零零的毫无地雷和强子防守的才是! 这是刘欣堵上全部尊严的最后一局棋,他却用匪夷所思的勇气和魄力,摆下了这出空城计,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骗了过去。 第卅8章 工兵破敌 “疯了吧你!”雷文龙不禁吼道:“这就是你爸教你的吗?!毫无军备逻辑、门户大开、邪阵,邪阵,怪不得雷家不容你们!你们尽搞一些旁门左道!” “哼,刚才你还说‘成王败寇’,只要能取得胜利,方式方法有什么打紧?”刘欣道,“不错,司令埋在雷下,旗营孤立一旁,这根本没有什么‘军棋’艺术和战术可言,纯粹是一个送死的愚阵。但是,它就是专门为了对付你,对付雷家这所谓的名门正派而设置的!能战胜雷家的阵容,到底是天下第一庸阵,还是天下第一奇阵呢?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啊,哈哈~” “你!”雷文龙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邬舒悦这时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断断续续地道,“两位,这棋局还没有结束,不妨等比赛之后再吵……” 两人一看棋盘,这残局还有的下。那雷文龙除去地雷,还有两枚活子,其中一枚是炸弹;而刘欣也是两枚活子,其中一枚是司令。只是他军旗四周三枚地雷全部被挖空,孤孤单单只有刚才从中台拉出的一枚棋子,司令还在沈无言的家中。 雷文龙咬牙启齿,将炸弹之外的另一枚师长也从行营内拉出,站在轨道上,准备与刘欣展开最后的决战。刘欣也乘机将司令拖回老家,和中台的棋子并作一排。 熟料雷文龙更快一些,炸弹已经调转枪头,从左侧杀了下来,占据了左角。刘欣的中台棋子被司令堵住,没法触碰炸弹,当前只能用司令去碰,不然,炸弹沉底之后,旗营不保。 于是,刘欣用司令碰掉炸弹。雷文龙大喝一声,师长顺下旗角。“去死吧!” 刘欣用手指在棋子背后轻轻抚弄两下,嘴角露出了一些怪笑,道,“该死的是你!”蓦地,这最后一枚子从中台起飞,直接飞到雷文龙的军旗上方。 最后一子,也是最后一枚工兵!更是刘欣的最后的复仇力量,却承载着他全部的勇气和希望。 虽然只有工兵一般大小,是军棋所有棋子中最弱的一枚,但此刻像一柄利剑,直接插到雷文龙的腹地,插到雷家的心脏之中。无论对手下底的子力有多大,此时已鞭长莫及。 “赢了!”小雅喜极而泣,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雷文龙攥紧拳头,肩膀微微颤抖,他楞楞地看着棋局,仍然无法相信这一切。 绿兵已经从天而降,占据城头,即将拔旗,而他刚刚闯入城门,还差一步……这座由其打下的城池基业,在弥漫的硝烟中,将在他的手中崩塌。 “不!不可能!怎么能被这样的家伙击败?”雷文龙闷哼一声,好像是说给众人,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突然,台下有人吼了一声:“别让他们跑了!来人,给我拿下!”顿时,一群身材魁梧的黑衣人从场外冲了进来,手持刀棍等物事。 “雷伯,这是?”雷文龙见这架势,也吃了一惊。只见一名老者缓缓从席间走出,正是在那地下室坐镇指挥的幕后首脑。老者阴冷地说道,“文龙,你实在是太过于愚钝,那霂霖集团老狐狸的话,也能相信?你用脑子想想,他心里会向着他的女儿,还是向着外人?你也真是丢脸,竟然会输给这个小杂种……” 雷伯接着道,“我和你不同,就算丢了我的老脸,拼上我的老命,也会全力维护雷家的利益。我可不会让你爹丢了脸,不会让雷家丢了这个脸!”他对场内叫嚷道,“各位,比赛已经结束,接下来是雷家的家事,还请大家先行离开,感谢配合。”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一脸懵逼之际,突然话筒中一声威吓的声音响起: “我看你们谁敢乱来!” 第卅9章 棋布错峙 突然,有一位女子推着一个轮椅,从台子的右侧口缓缓进入场中。那老者身材佝偻,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睛也小得眯成了一条缝,但就是这样一个腿脚不好的小个子老人家,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场,似网一般,将在场众人牢牢绑住。 “我靠,那不是……” 那白胡子老者正欲说话,却见中央的老人沉沉发问道,“雷彪,你好威风啊!” “罗……罗部长?”雷彪看到那老者,神色略有恍惚,颤声道,“你怎么来了?” “哼!你们雷家越来越放肆了,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怎么,仗势欺人?下棋下不过就玩硬的?”罗部长虽然年逾古稀,但是声若洪钟、精神矍铄,一开口也是让整个场子内众人一震。那些黑衣打手们也不敢妄动。 “罗部长,这是雷家的家事,实不相瞒,这个小子是雷家的人。嘿嘿,我们只是按照家规、家法来处理……这个,就不麻烦你老人家了……”雷彪尬笑道。 “哼,这件事我还非管不可了,你怎么地,连我也想拿下?”罗部长眉毛一瞪,胡子一吹。 “这……罗部长,您这话说的。”雷彪道。 老头这么一声喝,雷彪、元虚、青木等人反而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老罗见控住了场面,对邬舒悦道:“裁判员先生,刚才那局怎么判,你给大家公布吧。” “是,罗部长!”邬舒悦对那老头竟也很客气,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靠,那老头是谁?竟能镇得住各大门派,还有雷家?”方才聚赌的那位少年惊异地说道。 “蠢,你这都不知道,他便是当前的中国棋院主席罗铭,副部级干部啊。这群江湖小罗罗,根本排不上号;就连雷家,也只是一方商贾,碰到这当官的,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白胡子老者捋了捋着胡子道。 邬舒悦手持话筒,正襟道:“攻擂战由黄、绿方胜出。我宣布,本次‘幽冥论道’最终的擂主是刘欣、沈无言!” 此言一出,小雅和一干普通宾客纷纷鼓起掌来。对于星海尘-魁派的两连庄早已厌倦,普通吃瓜群众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弱胜强的逆袭好戏。如今刘欣打破了他们的统治,一个个也是兴奋莫名。而几个门派的掌门人,脸色就灰头土脸不太好看了。 罗部长也笑眯眯地,任由那女子推着向前,去和刘欣握手。刘欣急忙站起身来做礼,他拉着刘欣的手让其坐下,笑着说,“不用那么客气,你要是站起来,我说话还得抬着头,很不方便哩。” 左看右看,心下喜欢得紧,又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骨头,也该退休回家享清福了。对了,小刘,这中华军棋协会缺个位置,你过来帮忙,一起将军棋事业发扬光大,怎么样?” 听到这一句话,雷彪、雷文龙等人脸上更加难看。他们绞尽脑汁,希望能图个一官半职,没想到半路被刘欣截胡,况且现在有罗部长压台,既奈何不了他,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位,心中气恨交加,却无可奈何。 “罗部长,感谢您的好意,但我现在还是学生,而且也没有当官的想法。”刘欣面色尴尬道。他看到台下那群vip的眼神,几乎要将他吃掉;他也没有忘记此次来幽冥谷的目的,是用擂主来换取严梓婷的自由。 “什么?你竟敢小觑我?”罗铭勃然变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身后那位女子连忙拍拍他的背,“罗部长,罗部长……”扭头生气地对刘欣说,“你这个小子,这么狂妄,罗部长一番好意,你怎么地,还看不上这个职位不成?” “不不,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刘欣手忙脚乱地正要解释,这时,禄星一把抢上台来说,“罗部长,是这样的,刘欣乃是代表禄派出战。他虽然棋艺高超,但是并不知道攻擂之后可以为官,而且他还是学生、社会履历和经验尚浅,任这么高的职位还不合适,u看书.uukansu 不如等他毕业之后,在基层历练几年,随后再来帮助您如何?” “禄星先生,和你约定的事情我已经办到。这奖杯就交给你,你将严梓婷带来给我,我们两清了。”刘欣见禄星上台来,低声与之说道。 “当然,当然,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禄星急匆匆地抢过银色奖杯,转手递给了诺芸。 “哈哈,禄星,干得好。”诺芸纤纤玉手接过银杯,爱不释手。 众人更是一头雾水:为什么这禄派夺得的银杯,竟然要交给琴韵阁? “等等,姑娘!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代替禄派接受这个擂主?”罗部长见这个奖杯传来传去,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 “罗部长,你有所不知,我表面上是琴韵阁的弟子,实际却是星海尘-禄派的掌使,禄星只是我的一名随从罢了。” 禄星规规矩矩地站在诺芸身后,没有做什么辩驳,算是默认了。 “什么?”一直没有发话的魁星坐不住了,“师弟,你怎么能将掌使之位给一个女人?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师父?” “有什么对不住的?”诺芸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得竟然很放荡,“禄星如果没有我的支持和帮忙,早就沦落街头,成为乞丐了,又怎能如此风光地站在这里,成为禄派当家?”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张狂?”魁星看她年经轻轻却一身妖媚,气愤道。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诺芸昂首道,“我就是颜云的次女,严若琳!” 第卌章 不世之仇 她望着刘欣,暗送秋波道,“至于颜云的长女、我的姐姐,便是严梓婷。” 什么?严梓婷竟然是颜云的女儿?!她竟然和我在一所大学,还成了我的女朋友?可是,如果严若琳和严梓婷是姊妹,那为什么要唆使禄星绑架了梓婷呢? 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新闻,让刘欣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无法厘清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有一点真切的感觉是:他应该是被骗了! “严梓婷姓严,怎么可能是颜云的女儿?”刘欣问。 看着刘欣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严若琳吃吃一笑,“‘颜’这个姓氏现代并不多见,别人一看可能会联想到颜氏集团,所以我们都改成了‘严’。看你这副样子,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话。行啊,今天这么热闹,我就让她出来见见你。” 严若琳轻轻地拍了两下手,只见一位身材娉婷的女子,施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幽怨,正是严梓婷。但她身上洁白无瑕,昨日的累累伤痕已全然不见。刘欣终于明白自己受了骗,也突然想起,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严若琳,竟然和严梓婷如此相像了? “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到此地……”刘欣气急败坏地说道,“难道,难道之前你对我的感情全是假的,你为了接近我,好引我入局?” 严梓婷听此一言,羞愧难当,不知如何言语。 “哟,刘少爷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明了?没错,她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书呆子?她和你,都是我们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严若琳轻笑着,忽然又厉声道,“今天,军棋届的各位英雄都在这里,我就是要诏告天下,我们颜氏集团,要拿回我们失去的东西。” 她信步在台上边走边道,“当年,颜氏集团叱咤风云。五年前被这小子在誓言山一通搅合不慎落败,之后声名滑落。雷家竟然不念旧情,携江湖门派打压颜氏。” 说着她憎恶地看了一眼雷文龙,“挖走我派精英,剥夺我们在联盟中的地位和话语权,又扶持星海尘-魁派等门派,令颜氏日益衰弱、消沉。而雷家则不断扩张势力,甚至染指江湖之外的权力。你们的胃口可真大~” 她这话说的雷彪和雷文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那雷彪忍不住嚷道:“小妮子,你无言乱语、信口雌黄!” “哼,我胡言乱语?这些年你们做的事,江湖人都看在眼中,心中自有一杆秤!” 雷文龙看到严若琳俏丽微扬的架势,终于想起她是谁。 当时有一个很崇拜他喜欢她的女孩,名叫“云儿”,和她一样美貌,只是更稚嫩一些。 前些年他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家里有才有势,自己也仗着才华帅气,根本没有将这些主动上门的女子放在心上。 说起来,那时候看她娇艳欲滴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又是主动投怀送抱,便不怀好意地馋起她的身子。但是交往几次之后也就淡漠了。 没想到,竟然是颜云的女儿。 “云儿,是你吗?”雷文龙忍不住叫道。 “什么云儿,你认错了!”严若琳怒道,“别以为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你的玩物!”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那严若琳说得振振有词,刘欣只是看着严梓婷,u看书.uukanhu.om 眼中满是幽怨之情,看得严梓婷低头不敢看他。他仍然不解,为什么严梓婷要这样骗他,玩弄他的感情,难道家族的利益这么重要,值得她牺牲自己的感情和人性? 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责备她呢?当年,他不也是凭着一腔热血,冒着风雪一路冲上誓言山,力克群雄,和颜云决战。最后也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 这世界你争我夺,或是为了那浮云一般的名利,或是为了那短时欢愉的权欲,亦或者是为了争一时之气,但最终,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小雅看着刘欣情意悠悠地望着严梓婷,心里很不是滋味。 严若琳说着,突然罗铭插话道,“严小姐,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与我无关,也与这场赛事无关。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赛后慢慢解决。现在我们还是把关于‘幽冥论道’的话题聊聊清楚。我之前就说过,担任这个军棋协会职位的人,需德才兼备、棋艺高超,对象是人,而不是某个门派、某个组织。不论今天是刘欣,还是其他什么人获胜,他个人便有资格来此担当要职。但是!这和你们门派无关,绝没有门派另外派人来替代之说!” “你!”见罗铭发飙,却又说得字字在理,性子刁蛮的严若琳也没有办法,心里暗叫不好。倘若老罗头出来阻挠,那还真的不太好办。总不见得自己精心策划的连环计,竟然便宜了刘欣这小子! “刘欣没有资格当选,他是一个杀人嫌疑犯!” 突然,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从外面冲了进来。围在棋台周围。当首一人便是冯星。 第卌1章 证据确凿 “冯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罗铭脸色一变,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刘欣的案子还在调查,真相如何还未可知。怎么?你这是要先斩后奏啊?” “罗部长,好久不见。”冯星一脸阴沉地抱了抱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道,“不好意思,公事公办,我奉命逮捕刘欣,希望你们不要妨碍公务。” “什么?”罗铭脸色一变。这逮捕令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警局能够派人来抓刘欣,意味着检察院掌握了关键的证据。中华棋协和公安机关隶属两个不同的部门,况且他们依法办事,这事没法插手的。 而小雅也紧张起来,拉了拉旁边周文斌的手臂。周文斌也紧蹙眉头,示意她不可乱来。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一些普通的吃瓜群众看到警察来了,也顾不上什么八卦猛料,悄悄地从会场散去。 场地前排和台上,只剩下了罗铭、刘欣、冯星、沈无言、严若琳、雷文龙、雷彪、周文斌、小雅、严梓婷、元空、虚空、青木、沈夫人、梅夫人、魁星、禄星等人。他们神色各异,有的紧张担心、有的暗自窃喜。 “把他给我抓起来!”冯星一声令下,警察一拥而上正欲反剪着手将刘欣拷上。 “我没杀人,你们凭什么冤枉我,有什么证据?”刘欣挣扎着叫道。 “哼!还不老实。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阴险。”冯星骂道,“有什么话到法庭上去说吧。” “等等,没有证据,你们就胡乱抓人!”小雅情急之下冲上台去,拉扯冯星,用身体护下刘欣。而严梓婷虽然眼中有急切之色,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冯星被推了一下,险些失去平衡,看到是小雅,恨得直咬牙,真是旧恨未了,又添新仇。 不过在场有周文斌在,他尽管恨得直咬牙,也不敢轻举妄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周大小姐,我也是公事公办,请不要让我为难。至于你说的什么证据嘛,不妨告诉你们,我们在刘欣的房里搜到了氰化钠,还有这个!” 他抖出一张干瘪的信纸,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十几行字,似乎是刘欣的笔记,上面对幽冥谷赛事做了一个交代,并表示如果遇到沈云峰,一定为父亲报仇云云。落款中还有刘欣的签名和日期。 “这不是我写的,你们栽赃嫁祸!”刘欣气愤不已,挣扎着大声说道。 “还有这个。”冯星不理会刘欣,对众人说道,“氰化物属于违禁品,一般很难搞到,但是刘欣的父亲刘良有个朋友是开化工厂的,有特许生产资质。对刘欣来说,要搞到一点氰化钠不是什么难事。” “我认识一家化工厂,就强词夺理说我搞了违禁物,这什么逻辑?”刘欣道。 “目前这些证据和杀人动机,已足够逮捕你了。如果觉得有什么冤屈,你留着跟法官说吧。”冯星冷冷说着,那头,其他警察已经拉开了小雅,把刘欣拷了起来,准备带走。小雅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能安慰刘欣道,“小姑爷,别着急,我很快就把你救出来。” 一群人边拉边拖,将刘欣带走。刘欣这一日一夜经历这么多的波折,如今又遭遇这样的变故,原先刀伤搅动,疼得满头大汗,此时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哽在喉中无法言语。 罗铭、周文斌、小雅等人面面相觑,无法帮忙;严若琳紧紧地抱着银杯,嘴角掠过一丝微笑。 第卌2章 特殊证人 等一下! 蓦地,又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也带领着几个穿制服的人信步走来。 “把人留下!”一位身着制服的中年男子颇具威严,看到冯星仍然气势汹汹。 “哈,有意思了。这幽冥谷可真是热闹,什么风,把我们袁检察官也吹来了?”冯星干笑一声道,但是手中并不买账,指挥着自己的队伍就要带人走路。 “别和我打什么哈哈,老冯!”那袁检察官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手里那份日记是假的!怎么,你想公报私仇?” “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得了吧,老袁,我不和你多扯。逮捕令是警局签发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们不要胡搅蛮缠。”冯星道。 “老冯,我们检察院还没有签发逮捕决定书,你们怎么就发了逮捕令,这个程序我们要重新捋一捋吧?”袁检察官道。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个你问我们王局长去。”冯星不想就这个话题多展开,想早点离开这个场子。 袁检察官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拦住他道:“这事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能将他带走。依我看,你是心中有鬼吧。” “哼,拦我,你管得着吗?”冯星说到一半,突然一阵嗡嗡的声音闯了进来,“是啊,他是管不了你,那我怎么样?” 大家一看,只见警局胖胖的王局长,穿着笔挺的制服,也带了一拨人进到场地中央。 冯星看到王局长,先是一怔,笑容凝结在嘴角;随后急忙拉过刘欣控制在身前。“王……王局长,你也来了?” “是啊,我来看看好戏。”王局长一改往日憨憨的风格,说起话来倒也颇有分量。 袁检察官对众人说道,“罗部长、各位,我给大家看一个人。” 他一声令下,两位检察官推着一位满身伤痕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年纪约25岁左右,留了一个披肩短发,皮肤较黑,小眼睛、塌鼻子、单眼皮,不十分引人注目,不像是城市里的女子。她身上多处血痕,脸上也是血迹斑斑,双腿交叉,脚面变形,惨不忍睹。 那女子看到了在场的人,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浑身发抖,口中不停地尖叫着,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此地。 袁检察官连忙上前扶住她,安慰道,“妹子,不要怕,告诉大家你是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我……”那女子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言语,眼神中只是惊恐地望着众人。 “妹子,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不要怕。”在袁检察官的宽慰之下,那女子稍稍平静下来,然而仍有诸多胆怯,不敢望向众人,说话也是抖抖索索的。 “我,我是老俞的妻子,他们把我抓了,一直打我,一直打,还说……如果老俞不帮他们投毒,就把我杀了,结果,老俞反而被他们毒死了,呜呜呜,好狠啊……” “老俞,你说的是不是公证员俞立人?”袁检察官道。 “嗯……嗯……” 袁检察官道,“你仔细看看,在场谁是抓你打你的人?” “我……”那女子扫了一圈,突然和冯星四目相对,被他眼中的寒意所射,突然惊得浑身一个激灵,拼命地摇着身体,口中说着:“不……不……”不敢再有其他言语,似乎经历了巨大的恐惧和刺激, 袁检察官知道不能刺激她太多,担心她突然崩溃,便望着冯星,厉声说道:“妹子,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谁,应该就是这位长得身高马大、人模人样的冯警官吧!” 那女子突然低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冯星,你绑缚了俞立人的妻子,以此要挟俞立人在棋台上下毒,事后又杀了俞立人灭口,是也不是!”袁检察官面向冯星,怒斥道。 冯星不慌不忙,安然自若道,“笑话,这疯疯癫癫的女人说的话,你们便相信了?证据呢?” “哈哈,我料到你会说这句话。面对你这个老狐狸,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敢与你对峙!”袁检察官道,“还有一样东西,一定会让大家感兴趣。” 他又向手下耳语几句,对方拿来一支录音笔,袁检察官当即打开开关。只听得一男一女的声音传来。 那女子的声音异常狐媚,几句挑逗性地娇喘着:“冯哥,那沈老头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安排妥当哦……” “放心。”那男子淫笑着说道,“早就安排好了,滴水不漏,哈哈,美人,时间还早,我们要不再来一次?” “讨厌,贪得无厌啊你。” “嘿嘿,你不就喜欢我的贪得无厌嘛……小美人。” “……” 冯星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旁人都听得出来,那声音正是他本尊。而旁边的严若琳脸上也蓦然变色,因为那录音中女子的声音,和她十分相似。连元空、元虚等人也狐疑地看向她。 冯星咬着牙关,矢口否认道:“仅凭这录音,怎么能证明那男子就是我?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用变声器随便搞搞就能以假乱真。” “还想抵赖么?”袁检察官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转身对王局长说,“王局长,这是我们检察院刚刚下达的搜查令,要不就劳烦你帮个忙,我们请冯警官一起回去详聊吧。” 他顿了顿,说,“另外,请严若琳小姐也跟我们走一趟!” 那原先几个跟着冯星的小弟,一看形势不妙,纷纷往后退缩,甚至有几人已经跑到了王局长的队伍之中。 王局长神色一凛,挥了挥手道,“把他们给我拿下!” 冯星眼中掠过一丝锋芒,突然冲到离他最近的罗铭那儿,拔出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他心中早有计议,那老罗头是整个场子内最大的官,只要把他先控制住,其他人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为。旁边的警察见此突变,纷纷拔出手枪。形势一下子剑拨弩张。而那严若琳心中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个饭桶!”一个侧身也闪到了冯星身旁,手里不知何时摸出了几枚寒星。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袁部长!”袁检察官说道,“冯星,严若琳,事已至此,你们可不要错上加错!” “放屁!你们快给我让开,要不我一枪崩了他。”冯星神色紧张地左顾右盼,额上青筋暴出,其背负的压力一下子上升到一个临界点。严若琳低声对他道,“舞台旁有个通道,我们从那里退出去!” 两人一边挟持着罗铭一边与警察对峙。老罗双腿行动不便,几乎是被他们拖着走,表情极为痛苦。王局长和袁检察官看到这场面,非常焦急,只能不断用言语威吓道:“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你们已插翅难飞,不要再顽固抵抗了!” 冯星用枪牢牢地抵住罗铭,神色紧张,不时环顾着四周。他知道警方的狙击手已经埋伏在某个地方,一旦自己在举手投足之间留出任何空隙,u看书 ww.uukanshu 就会被他们干掉。严若琳也挨着冯星缓缓移动着。她竟然也是一个身手矫健的女子,与之前弱滴滴的样子完全不同。 “姐姐,救我!”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少年的清脆嗓音,令严若琳浑身一颤。只见金律师连拖带拽,将一个十几岁的男生拖了进来。“这位是你弟弟吧。”金律师温文尔雅地说道,“如果你不想他有事,就乖乖投降,别负隅顽抗了。”那少年拼命挣扎,却被金律师锁住,难以动弹! “小昆!”看似冷酷的严若琳,面对这个孩子,倏忽心软下来,声音发颤,拿着寒星的手也微微颤抖,她对着金律师、袁检察官等人愤恨道:“你们……卑鄙无耻!” “再卑鄙也不如你们卑鄙!”金律师冷哼道,“我们这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免得小小年纪被你们带坏了……废话少说,你们赶快放了罗部长!” “不能放!”冯星低声道,“老罗头是我们唯一的筹码。那家伙在诈你呢!放心,那些人是警察,不会对你弟弟怎样的,我们快走!” 严若琳咬着嘴唇,无奈地点点头。正在这时,那个叫小昆的孩子突然撒开腿一边叫着一边朝严若琳跑来,她一愣,呆呆地朝小昆望去。冯星一个恍惚,刚要来劝阻严若琳,突然,“砰!”只听得一声枪响,冯星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突然僵直。他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随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他的眉心之间,赫然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这时,小昆已经扑到严若琳的怀里,而旁边的警察也一哄而上,将严若琳团团围住。 第卌3章 风中绝响(大结局) 王局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 冯星倒在血泊之中,在场之人俱自唏嘘感慨。沈夫人红着眼睛,亦步亦趋地来到冯星的尸体面前,狠狠地踢了几脚,突然捂着脸,泣不成声,青木道人想上前安慰她,自己也老泪纵横起来。 王局长上到棋台,关切地问道:“罗部长,你没事吧!” “没事。”罗铭点点头,道,“老王啊,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是。”王局长道,“周警官、你派人将严若琳带走;老林,你派人员处理现场。” 周警官拿出手铐,扒开了若琳紧紧抱着小昆的上,将她拷上了。若琳紧紧地盯着小昆,眼中忍不住流下泪来。 袁检察官和金律师上前一步,那检查官看着若琳,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幕后指使俞立人杀害沈云峰,并将俞立人杀人灭口的,就是你吧。” 严若琳一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旁边的元虚也惊到了。“这,这怎么可能?沈云峰中毒身亡,嫌疑最大的就是姓刘的这小子,他如果锒铛入狱,就没有人帮她争魁,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袁检察官严辞说道,“这是一个‘欲擒故纵’的把戏。没错,杀害沈云峰的目的是陷害刘欣,但是他们早就知道当前这些证据不足以将其拘留,而且刘欣也会想法设法逃脱,以便能够参加棋赛,完成和禄派的约定。 她的真正目的是在这一段时间内,捏造对刘欣不利的证据,即便是刘欣最终夺冠,也会因为污点在身,而无法进入仕途,而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那沈云峰和她关系非同一般,她们两人之前有过一段交往,正好借这机会,斩除后患。” “胡说八道,那沈云峰和我什么关系!”严若琳怒目圆瞪,但是情绪爆发得似乎有些过激。 袁检察官脸色平静,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照片,正是沈云峰与严若琳的合影,两人勾肩搭背,甚是亲密。 见此,严若琳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你……你们!” 望着那张照片,诸多往事如蒙蒙细雨一般浮上心头。 她对沈云峰付出过真感情。早些年,沈云峰和颜云联手击败刘良之后,双方关系愈加密切,双方频繁走动。严若琳多次在家中见到过沈云峰,见他谈吐幽默、风度翩翩,令十六岁豆蔻年华的她春心萌动,不自觉地被他所吸引,又听说沈云峰虽然四十多岁,但是还未婚娶,更是经常幻思一些男女之事,羞得满脸通红。 那沈云峰正值中年,在颜云的推荐之下攀入“七星”,也是意气风发之时。而面对严若琳正值二八佳年、娇艳欲滴的绝色女子,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而且他隐隐觉得这小丫头对自己颇有意思,心中窃喜,便施展欲擒故纵的手法,诱她上钩:一阵故作冷淡,对她不理不睬;一阵又故作关切,送去首饰挂件,嘘寒问暖,或邀请她参加论坛、晚宴。那小女子的芳心哪里经得住这番挑拨,不多时就坠入爱河,为他神魂颠倒。 颜云极力反对这段恋情。不止因为沈云峰年纪偏大,而是他看出沈内心是个花花公子,而且心术不正。但是无论怎么劝说,若琳已似喝了迷魂汤一般,处处维护心上人,她还执拗地与沈发生了关系,将生米煮成熟饭,以此作为和父亲谈判的筹码。 颜云气愤不已,又是三令五申说了一大通,但是所谓“女大不中留”,最终也是无可奈何。 还真是被颜云言中了。那沈云峰是何等的花花心思,虽然若琳是个娉婷少女,温香软玉舒服得紧,但是和颜云闹翻了,这条谋取权势的道路被堵死了。此时,他瞄上了七星掌使的独女,那三十五岁的老黄花闺女。虽然年龄偏大大一些,但是那成熟风韵,却是若琳瘦干干的身材无法比拟。更重要的是,如能入赘,成为青木道人的女婿,那在“七星”门中可就平步青云了。 沈云峰专门挑那些不谙春事的女子下手,那一手狂蜂浪蝶般的攻势,没有几位女子可以抵挡。不久后七星的女儿也宣告沦陷,投入沈云峰的怀抱。沈云峰为了博得青木家的信任,整日与她如胶似漆,很快就冷落了若琳。 若琳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是沈云峰事情多,直到有一天他和青木女儿的婚讯传来,令她绝倒。之前在父亲面前的骄傲和不屑,如今像一个个巴掌直接抽到自己脸上。 当时,颜云正值誓言山落败,一蹶不振之际;他自然也听到了沈云峰入赘青木家的消息,但是在女儿面前却丝毫流露出嗔怪之意,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更加伤心。但是,尽管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但是内心受到多起事件的打击,心力交瘁,大病一场,还落下了病根。 若琳看到颜云为自己伤心劳神,仍然包容地原谅了她的年幼无知。心中愧疚难当,下定决心一定要向刘欣和沈云峰报仇,并且帮助父亲夺回失去已久的盟主之位。 颜氏集团虽然资产实力雄厚,但是江湖地位被大大削弱。若琳也曾经想走近雷文龙,借助雷家力量对付沈云峰,没想到那七星本就和雷家“穿一条裤子”,而雷家更是背后的大佬,一手遮天。 这时,正好遇到了被魁派排挤、落魄无助的禄星,便施财力支持他东山再起,自己也打造了一个女子棋院“琴韵阁”,作为接应。事实上、禄派和琴韵阁的实力都不弱,但相对于魁派、七星等大门派而言,仍然欠缺火候。两个门派的弟子碰上了强敌,“每一个能打的”,严若琳这才想到了用计迫刘欣出山这一招。 至于冯星,当然也是自己临时勾结的盟友。 不过,此时此刻的她,深深感到自己作为一名女子的无助和弱小。他四处依傍各种势力和人物,但关键时候那些男人一个个都不靠谱,让人颇感无力。 她突然万念俱灰地笑出声来,笑声中却带着一丝凄凉。她一一指着身前这些人,冷笑着说道,“垃圾,都是垃圾,你们这群垃圾,这盟主本就是我们颜氏的,你们想用卑鄙的手段夺取,痴心妄想!我们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休想得到!” 她突然疯狂地将手中的银杯往地上掷去,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但那银杯仍然坚固,没有任何的破损。她生无可恋的瘫坐在地上,像抽空了所有的气力。只觉脑中闪过无数的前尘往事,又化作漫天雪花,一片空茫。 “原来并不是‘现代潘金莲’的故事,那沈夫人没有害他的丈夫啊。”小雅自言自语嘀咕道。 “哈哈,我们都猜错了。其实沈夫人与沈云峰的感情很好。沈夫人年纪大了,不好生养,他们就收养了一个男婴。”金律师扶了扶眼镜说道,“至于救治路上‘补刀’的那一位,估计也是严若琳买通的医生或者禄派弟子吧,对了,莫非是那禄星?” 众人方才想起,刚才人们簇拥着的大场面,很早就不见了禄星,似乎在严若琳越俎代庖,抢过奖杯之后,他就悄悄地离开了会场。 “快去追禄星,别让他跑了。”王局长神色一紧,喝道。 刘欣捡起染血的银杯,感觉分量是如此沉重。为了这让人欢愉的名利,人们手上染满了鲜血和罪恶,扭曲了人性。又有许许多多人簇拥而上,奋力前居于高位的人拉下神坛,摇身一变,自己成了当权者,永远暗无天日地轮回。 大概,这个世界仍然只有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才能驾驭,他们用强权去规范这个社会的秩序,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少受一些伤害。 他将银杯递给了雷文龙,冷冷说道,“雷少爷,这奖杯给你罢。这盟主之位,看来还是比较适合你。这个江湖,只有具有手腕的人才能掌控。” 他回头对罗铭说道,“罗部长,实在抱歉,可能要令你失望了。这银杯我不敢拿,这盟主我不敢当,这棋协我更不敢去。我一介书生,无力承受这样的高位。我来着幽冥谷,本来是想救人,没想到竟然误入圈套……唉,说来惭愧。 “如今事情已了,我们先离开这幽冥谷罢了。” 那罗铭旁边的女子见刘欣不给面子,刚要扯住他,却被罗铭拦了下来。罗铭饶有兴趣地看着刘欣,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心中却道:“真有个有意思的小子!” 随即,刘欣又向雷文龙伸出手,微笑道,uu看书.uukashuo “雷少爷,我们后会有期吧。” “刘欣,果然不同凡响,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雷文龙并没有接过银杯,任凭它摔在地上。他没有多看那银杯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平常玩意。他也没有接过刘欣的握手,神色冰冷,随即拂袖而去,竟头也不回。 窗外天色阴沉,雨势越来越大。望着空旷的大厅,炫目的灯光,血泊中的冯星,木然的严若琳,还有那发呆的严梓婷。他原先熟稔的女生,却变得如此陌生和疏远,令他感到无限凄凉。 “对不起,刘欣。”好半天,严梓婷才从嘴里缓缓憋出这句话。 “算了,没怪你。”刘欣苦笑道,“我们都是可怜人。” 这世界有几多真、几多假,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最终只是为了那浮云一般的权位名利;正如军棋之中的布阵、兵法、虚实交错、明枪暗箭,到头来胜负一场,也只是重来一盘。人们享受的,无非是这一番争斗的过程。这是为了短暂的欢愉和满足,泯灭人性和尊严,有待何如? 他觉得腹部的刀口又发作起来,疼得他难以接受,支撑不住身体,堪堪就要倒下,只觉得一双温柔的小手,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臂。那个熟悉的短发女孩,一汪如水的眼眸,紧张而关切地道:“小姑爷,你没事吧。” “没事。我想离开这里,你能陪我一起走么?”刘欣忍住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当然,你去哪里我都会跟你一起。”小雅微微一笑,扶着刘欣,缓缓走出了幽冥大厅,将一众人甩在了身后。(第二部终) 附录 文中提到一些棋盘术语,特此说明。 四国棋盘中间的“田字”,文中称为“九宫”,正中间的位置,称为“天元”。 其次是各家阵位命名。 前线:阵地的第一条线,也可以叫锋线。 边路:阵地侧翼两条线,左边的叫左边路,右边的叫右边路,旗侧边线还可叫作主边,非旗侧边线可叫作辅边。 底线:阵地倒数第二条线。 后排:代表阵地最后两条线所指区域。 中腹:代表阵地五个行营及其附近四个可步子位置。 关于阵位的命名,可谓五花八门,只有个别位置基本约定俗成了,在这些命名中,一种以人体部位进行命名很具有代表性,但我认为这种命名虽然很形象,但反而把一些已经约定俗成的位置给更名了。因此一般认为阵位命名可以二者结合采用。具体如下: 左锋-左眉-中锋-右眉-右锋 左二线-左前营-咽部-右前营-右二线 左三线-左腹-中营-右腹-右三线 左四线-左下营-脐部-右下营-右四线 左底角-左旗台-中台-右旗台-右底角 左底-左旗营-中底-右旗营-右底 左(前)锋、左眉、中锋、右眉、右(前)锋:分别代表由左至右前线的五个位置。眉位有的也叫肩位,但考虑到这个位置常放工兵,易受攻击,“眉”更可以体现该位置柔弱、飘飞的特点。 二线、三线、四线:左右边路分别第二、第三、第四个位置。基本约定俗成,其他的叫法都没有普及。 左前营、右前营、中营、左底营、右底营:五个行营。上、下营的叫法不够规范。 咽部、脐部、左腹、右腹:中腹四个可以布子的位置。也有人借鉴足球菱形中场的位置命名,但是对左右两边的位置还是不妥;也有人以上、下、左、右腹命名,也不够形象。 左(底)角、左(旗)台、台中、右(旗)台、右(底)角:其中军旗大本营前的也叫旗角、旗台,另一侧也叫反角、假台。 左底、左旗、中底、右旗、右底:不放军旗的大本营也叫假营。 行棋术语 各类棋类的行棋术语都有很多,不胜穷举。军棋也不例外,但常用的大概也就是十几种,也比较统一。目前被引用比较多的是一种“军棋十三手筋”的叫法,其实并不合理,首先就手筋一词的借用就不够合理,其次并没有指明是常用术语,真正行棋术语十三招根本无法概括,再次某些常见术语并未涵盖。关于行棋术语现有的定义中,我以为以《军棋格调》中最为详尽,其中的大部分定义和解释我也深表赞同,本文只对棋评中可能常用的几种列举说明: 杀:与对方棋子发生碰撞。同时,按照杀过后的大小结果还可以分别叫做吃、兑、撞。目前所有行棋术语中都没有定义“杀”,这对于军棋棋评是很不方便的,其他棋类在棋评中可以说下一步应“吃马”“兑车”等有明确结果的招式,但军棋对这样的行棋必须创造出一种与结果无关的术语,我把它定义为“杀”。有人可能已经定义为“碰”,这要么容易与“撞”混淆,要么容易将“碰”与“兑”相并列了。 炸:炸弹主动与对方棋子发生碰撞。 挖:工兵与对方地雷发生碰撞。 啃:杀对方后两排未动也未被我方工兵飞过的子。 扛:杀对方军旗。u看书 .uukan 挡:挡住对方棋子的直线行走。 封:用实力子将对方目标棋子堵在一定范围内。 飞:工兵的非直线行走。 出、回:将子从行营中走出或返回。 捉、逃:追杀敌子或躲开敌子的追杀(不含进营)。 吓、骗:威胁对方的强子叫吓,诱骗对方的小子叫骗。 技巧术语 双联手:由于四国军棋是四家每次轮流各走一步,因此每一轮,相对于任何一家,对方两家共可先手走两步,有人也叫“落步原理”。利用这个特点,一方两家可同时针对对方同一家行棋,形成在该轮次中对此家形成二打一多走一步的局面,从而获利。 二捉一:一方两家利用双联手从不同方向捉对方某一家同一个子,令目标子无法直线逃脱,也可叫“十字捉”。 二捉二:一方两家利用双联手捉对方某一家的两个不同子,令对方必舍其一。同理有“二杀二”或“一捉一杀”。 双飞:一方两家利用双联手同时飞对方某一家旗区,准备扛旗或挖雷扛旗。 闪电:起手就开始连续攻杀至至少灭掉一家对手。 空炸:直接炸对方未杀过棋的子。 布局术语 三角雷:旗台雷+同侧底雷+中底雷 直角雷:旗台雷+同侧角雷+同侧底雷 梯形雷:旗台雷+同侧底雷+台中雷/旗台雷+同侧角雷+中底雷 窝心雷:左右旗台雷+中底雷 其余包括:进攻型、防守型、均衡型、乌龟阵、联手阵、叠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