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正经和尚》 第1章 2个和尚 西北,某个小庙里,一个老和尚,一个小和尚。老和尚穿着灰色的袈裟,小和尚穿的白色的袈裟。老和尚的皱纹已经布满了脸庞,每一条皱纹里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用爱护心给予众生以安乐,用怜悯心解除众生的痛苦。那双眼睛不是很明亮,但是却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可以看到了慈悲,智慧,盯着看得久的话,仿佛可以看到一个充满仁爱的世界在里面召唤着。身材消瘦,平常人若是这等身材会给人感觉迎风而倒,但是这老和尚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屹立。小和尚皮肤白皙如同白玉般晶莹泽润,那双清澈的眼睛,充满着温柔、机智、幽默的光芒。上翘的嘴角,仿佛随时随地都在笑着,这笑容就如冰山上的阳光好像在跟大家说生命中没有那么多的忧患和不幸。他抬起手挡了挡阳光,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有一天,小和尚问老和尚:“师傅,为什么有些庙里僧人都不用劳作就可以享受,难道就是因为给予人们所谓的信仰,而且信仰也不是因为他所给予的,他只是一个台前供奉而已。人们不因为劳作就享有一些事物,是不是叫做不劳而获。这样子的寺庙,这样子的僧人是否会长久,是否需要长久。” 老和尚说:“一切有因必有果。贫穷布施难,富贵学道难。弃命必死难,得睹佛经难。生值佛世难,忍色忍欲难。见好不求难,被辱不瞋难。有势不临难,触事无心难。广学博究难,除灭我慢。不轻未学难,心行平等难。不说是非难,会善知识难。见性学道难,随化度人难。睹境不动难,善解方便难。说起来就是因为化缘,缘分给了僧人供给,佛祖会赐福给供给的人。当然这是真正的僧人,如果说借着所谓化缘,而进行自己的私欲,会有报应的。” 有一天小和尚又问:“师傅,我们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是自己心中的信仰,还是一种欲望,为了一种欲望,而舍弃其他的一切。有些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把头发都割了。有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不可以结婚生子。我们这样子是存天欲灭人欲吗?” 老和尚回答:““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我们追求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中,不受世俗所管制,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样,成为了一种意识形态,两者已经达到了一种平行的高度,谁也不受谁的约束。它是儒家的思想,这是我佛的形态。” 有一天,“那么,师傅,为什么有些和尚不可以吃肉喝酒?”小和尚接着问。 “佛教人不杀生,戒律上没有说不吃肉。佛陀在世是托钵,佛家是‘慈悲为本,方便为门’,托钵时人家给什么吃什么,这是方便、慈悲。如果你素食,去托钵还要让人一定给你做素食供养你,这不是找人麻烦吗?所以,佛与弟子没有分别心,人家给什么就吃什么。而另外那边不吃肉是因为以前有个叫梁武帝发心吃长素是读《楞伽经》时,佛讲:‘菩萨大慈大悲,不忍心吃众生肉’,梁武帝非常感动,所以就自动素食。他是当时的那边佛门的大护法,他吃素食,当然出家人就响应,以后在家人也响应,这是那边的素食之始。所以就有些和尚不吃肉。”老和尚接着回答说。 有一天,“师傅,我们为什么做和尚。”小和尚。 “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用你自己的心去感悟,然后告诉自己。”老和尚。 小和尚,每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做早课,做完早课就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开始去挑水砍柴,然后开始打坐参禅。这样一下子就到中午了。下午的时候小和尚要么就去四处行医义诊,要么就练习武功。晚上的时候,小和尚就念经修炼内功。这样子一天就又过去了。偶尔老和尚会带着小和尚在各处行走,从南走到北,从白走到黑。遇到有苦难者,都尽力去进行帮忙。 三岁的时候小和尚就开始学着念经参禅,那时候字才刚开始在学习认识,老和尚就从经书开始教小和尚,老和尚有空的时候就教小和尚新的经书,没有空的时候就让小和尚自己念已经教过了的经书,当小和尚五岁的时候,已经学了十几本经书了。包括金刚经、千手千眼无碍大悲心陀罗尼大悲神咒、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大藏经、大佛顶首楞严神咒、华严经、佛说阿弥陀佛经、佛说疗痔病经、佛说胜幡璎珞陀罗尼经、佛说延命地藏菩萨经等等。 学会了三大咒和十小咒,三大咒:楞严咒、大悲咒、尊胜咒。十小咒:如意宝轮王陀罗尼、消灾吉祥神咒、功德宝山神咒、准提神咒、圣无量寿决定光明王陀罗尼、药师灌顶真言、观音灵感真言、七佛灭罪真言、往生咒、大吉祥天女咒。十小咒、大悲咒、楞严咒,是做为早课的内容,其意义重大。楞严咒能够得福,之后能够坚固;大悲咒能够远离苦难,得到快乐;而十小咒能够度过各种曲直,得到各种福报,心尝妙果。 五岁的时候,小和尚开始学着内功吐纳,老和尚一句一句的将吐纳心法教给小和尚,用自己的内力引导小和尚记住如何运行,让小和尚记住奇经八脉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跷脉、阳跷脉。十二正经: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 老和尚拿了几本医书叫给小和尚记住穴位,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9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有108个要害穴,其中有72个穴一般采用按摩手法点、按、揉等不至于伤害人体,其余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合起来为36个致命穴。比如说,“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 当老和尚出去义诊的时候就让小和尚读医书,然后每个症状引导小和尚去记住,当老和尚出去买药采药的时候就边交给认药材。当小和尚七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己引导内力运行两条脉了,而且已经记得了一百多种药材。比如说,春砂仁、夏枯草、秋桑叶、冬葵子。风茄子、云茯苓、雨伞草、雪里青、雷公藤。东白芍、西青果、南贡实、北沙参、人中白。酸枣仁、甜石莲。 七岁的时候,开始学着挑水砍柴种菜,已经有内力运行的小和尚,开始锻炼筋骨皮,最简单的就是挑水砍柴这些活老和尚都开始放给小和尚去做了。小和尚也开始学习武功了,老和尚给出了少林七十二绝技让小和尚挑一下日月鞭法.燃木刀法.韦陀杵.风云手.拈花指.散花掌.鹰爪手.普渡杖.千叶手.醉棍.达摩剑.龙爪功.罗汉拳.伏魔剑.修罗刀.韦陀杖.大金刚拳.无常杖.一指禅.如影随形腿.如来千手法.韦陀掌.少林弹腿.寂灭抓.摩诃指.慈悲刀.大力金刚指.定珠降魔无上神功.虎爪手.伏魔杖.多罗叶指.魔爪功.达摩掌.无相劫指.大智无定指.去烦恼指.因陀罗抓.少林擒拿十八打.摩诃指.一拍两散.一零八路疯魔杖法.大力金刚掌.金刚狮子吼.金刚不坏体神功.须弥山掌.袈裟伏魔功.擒龙功.袖里乾坤.铁布衫.达摩剑法.金刚般若掌.杂阿含功.易筋经.金钟罩.大慈大悲千手式.普门杖法.阿罗汉神功.破衲功.少林长拳.罗汉剑法.心意气混元功.澄静指.光明拳.偏花七星拳.左右穿花手.双圈手.大摔碑手.菩提刀法.破戒刀法.大文殊杖法.达摩八法神禅杖法.达摩闭息功.菩提心法.降龙伏象功.如意缩骨功。 老和尚说“你挑五样,有些我会,有些我不会,有些我知道功法,有些我不知道功法,你挑了哪五样,就只能哪五样,不会的也不能重挑,一切都是缘法”。小和尚挑了如影随形腿,须弥山掌,金刚不坏体神功,易筋经,达摩剑。于是,小和尚每天又开始修炼了如影随形腿,金刚不坏体神功和易筋经。当然,小和尚每天砍完柴,都自己坚持练了一些基本掌法,剑法。 九岁的时候,开始学着针灸,uu看书 .uukanshucm 把脉,老和尚跟小和尚说“针灸最早见于二千年多前的《黄帝内经》一书。《黄帝内经》说:“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针法是把毫针刺入患者身体某一穴位,运用捻转与提插等针刺手法来治疗疾病;灸法是把燃烧着的艾绒按一定穴位熏灼皮肤,利用热的刺激来治疗疾病。把脉又称切脉,脉为血之府,贯通全身,所以体脏腑发生病变,往往反映于脉,有时在症状还未充分显露之前,脉象已经发生了改变。脉搏动会显现深、浅、快、慢、有力、无力、是否整齐、有无歇止等做出判断是为平脉、浮脉、沉脉、迟脉、数脉、虚脉、实脉、滑脉、洪脉、细脉、弦脉、促脉、结脉、代脉的哪一种。诊脉的手法有很多种,因人而异,看你能学会什么,什么可以让你更好的做出判断。当然,不能只靠切脉,还需要望、闻、问四诊结合” 老和尚出去义诊的时候,有些简单的病症,开始让小和尚学着怎么去处理了。经常有些时候老和尚带着小和尚从西北走到江南,再从西南走到东北。一路上春去秋来,小和尚的医术也变得越来越高明了。见识和眼力也越来越好了。 转眼间,小和尚已经十八岁。这一天,老和尚跟小和尚说,“以往都是我带着你去,今年就你自己去吧。这几年下来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你也走遍了。师傅也渐渐地老了,这个世界还是需要你自己再去认识一下,也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 那一天,雪地里留下了两行脚印,一袭白色僧衣的小和尚往禅院的方向走去。小和尚叫做玄藏。 第2章 雪·和尚·剑 雪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下得那么大了,偶尔才会有一些雪花飘下来,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天空是蔚蓝的,并且比海蓝得更晶莹剔透。千峰万岭,极目一望,尽是白色,闪耀着一片连接不断的银光。光头,皮肤白皙,白色僧衣,若是不看雪地里留下的脚印,在这雾蒙蒙的环境下,很难看出有个人在赶路。走得不急不缓,好似在留恋途中的风景,却又目的明确。除了一串佛珠,没有其他的东西继续陪伴着他,他看起来好像很孤独,但是,他嘴角仍然挂着笑容。 雪让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也总是会感到冷。孤独是一种状态,是一种心境,孤独不是可怜,不需要人认同。孤独是高贵的,是特立独行的,是不可或缺的。不会享受孤独,就不会享受人生。 一个孤独的人在行走的途中总是会遇到了另一个孤独的人,这个人走得很慢,但却绝不停顿,无论风雪的阻拦,还是野狼的咆哮,他都绝不回头!他既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溶化了的冰雪,沿着他的脸流到他脖子里,他身上只穿件很单薄的衣服。但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他的人就象是铁打的,冰雪,严寒,疲倦,劳累,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这张脸使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花冈石,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他手里拿着一把剑,严格说来,那实在不能算是一柄剑,那只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就算是剑柄了。他是一个以剑为生的男人,剑也是孤独的。 他看起来很老实,和尚也很老实。两个人一前一后,不急不缓。前面那个没有回头,后面那个也没有主动去搭讪。如果没有遇到什么情况,他们或许可以就这样走完四季,他们都忍得住寂寞,不抱怨不诉苦,习惯了与孤独作战,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坚信着无论是惊艳了时光还是温柔了岁月,想要的,岁月都会还给你。 “嗷呜……”一群狼突然的出现,说是一群,却也不多,只有三只,或许这三只狼,也是在狼群中算是孤独的吧,但是,这三只狼如果是普通人遇到了,也是会很麻烦。但是这两个人不算普通人,所以,这对于他们来说这也不算麻烦。 狼发出了啸声向两个人冲个过去,一头冲向了和尚,两头冲向了拿剑的人,和尚叹了一口气,躲开了。和尚轻功看起来还不错,一直在躲避着。那个拿着剑的人出手了,那柄剑很快,它没有削,没有截,只有刺。刺,永远是向前的,一往无前。不经意间,已经两头狼躺在地上,血染在了雪上,显得那么耀眼,就像他的剑一样。剩下的那头狼,放弃了和尚,跑掉了。剑客也没有去追。 剑客去捡了一些树枝,雪地里想要找些干枯的树枝也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和尚于是就坐在雪地里开始念经,狼就躺在和尚的面前,好似和尚在给这两头狼超度一样,又好像在说点别的。剑客也不在意,去了好一会儿,捡了一些树枝过来,将两头狼剥皮、割肉。用雪水冲洗了一下,将狼肉插在树枝上,架了起来,放在树堆上方,点上了火,开始烤起狼肉来,火势越来越大,烟也越来越浓。等到肉熟了,剑客拿起狼肉将肉分会成了两份,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就拿一份起来吃了。 烟雾弥漫的雪地里,两个孤独的人,这个时候仿佛变得不再那么孤独。 剑客吃得很快,和尚吃得很慢,剑客吃完了之后就继续向前走去没有说话,和尚也吃完了,也继续向前走去,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不急不缓。 夜渐渐降临了,雪地里的夜,黑是漆黑,是明亮的黑。皎洁的月光照在了两个行走的过客身上。剑客看起来是那么朴实却充满力量,和尚看起来是那么圣洁。两个漫步在这雪的世界里的人,心却仿佛变得温和了许多,就像梅树枝头的寒梅一样,在这冷冬中依旧微笑着面对。 一天,两天,三天。。。两个人仿佛相伴,又仿佛不相熟识,默默走了一路。 这一天,和尚和剑客,在一个分岔路口遇到了事情了,他们看到了几个人躺在了雪地里,雪的颜色已经变了,不是白色,不是鲜红色,有点暗红色,很大一片,血水蔓延开来形成的,人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和尚脸上开始严肃了起来,剑客一直很严肃。 和尚和剑客都站了不动,因为有几个人出现了。和尚不说话,剑客也没有说话。 “你们是谁?”其中一个黄色衣服的大胡子说话了,“东西呢?交出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玄藏。我和这位施主,走到这里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死了,至于你要的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这几个人我们也没有动过”玄藏双手合十脸色正气说。 “动手,先制住他们两个再说。”还是那个黄色衣服的大胡子。 两三个冲向了玄藏,两三个冲向了剑客,其他的站着包围起来。玄藏运起身法,继续闪躲。一抹寒光闪过,地上又躺了三个人。三个人脖子上都有相同的一条血痕。那痕迹很细很平稳。“好快的剑”所有人心里都念着。 “阿弥陀佛,施主你们这是何必呢?好好说话,uu看书 wwukanshu 非得动手。”玄藏边闪边说。 留下了一个在追玄藏,剩下的都冲向了剑客,就剩黄色衣服的大胡子和他旁边的两个没有动手,一个穿着红色,一个穿着绿色。只是没有大胡子。玄藏继续躲着,剑客的剑依旧是那么快,依旧是一往无前。这时候又躺下了三个。这三个是胸口都绽放出了血色的花朵。红色和绿色也向剑客那里冲过去。黄色继续盯着,剑客这时候显得有点吃力,玄藏伸出了手指,在追他的那个人身上一点,又躺下了一个!睁大着双眼,充满疑惑。 玄藏运起身法,迈向了交战圈,忽左忽右,时上时下,脚步轻盈,手指飞舞,一有按中,剑客的剑就跟随而到,一个又一个的躺下了。黄色看到情形不妙冲进来,运起内力,伸出手掌,往剑客身上招呼,剑客后背刚到一丝气息,想要转身,红和绿赶紧抬剑,一个往剑客的胸前,一个往剑客的下体,这时玄藏改变步伐,飘然到剑客身前,运起金刚不坏体神功,剑客快速转身,一剑扫过,黄色躺在了地上,绿色的剑被玄藏用双腿夹住,红色的剑被玄藏用双手夹住,剑客,再度转身。红黄绿三个都躺在地上,形成一道美丽风景线。 剑客收起剑,没有说什么,玄藏,坐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念起了经。剑客就站在旁边,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玄藏站起身,剑客又开始往前走,剑客往东南方向走,玄藏也开始往前走,往东北方向。剑客没有回头,和尚也没有言语,只是仿佛听到了“我叫阿飞!”,玄藏嘴角又挂着笑容。 第3章 破庙里的女人 夜已经来临,天色变黑了,而且还下着雨,雨势很大,急冲冲的,好像把之前压抑的全部落下来一样,玄藏的脚步仍然是不急不缓,反正都是湿了无所谓湿多湿少了,前方有座庙,玄藏心想,还是去庙里把衣服弄干,向前迈去,庙有点破,庙里也没有灯火,雨水的冲刷下,一股木头的气息蔓延开来,黑黑的大门口,敞开着,一眼望不到底,像一个无底洞,里面的气味若有似无,在这黑蒙蒙的雨天,显得那么诡异,玄藏却一步一步地显得那么沉稳。 在左上角弄起火堆,玄藏开始烘烤自己,还有衣服,窸窸窣窣,玄藏转起佛珠闭着眼睛又在火堆旁念经了。 一阵啪啪的声音,一股香味涌进,随后一个人冲了进来,她看了看玄藏,玄藏仍然在念经,眼睛都没有睁开,“咻”一声,姑娘伸手扔出了一个石子,石子落在了玄藏的身侧,玄藏仍然一动不动。 姑娘这时候没了动静,在另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这时候,姑娘脸上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问玄藏:“小和尚,你觉得咱们孤男寡女这样共处一室合适吗?这样子是不是会对我产生不好影响,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是不是应该替我考虑一下?” 玄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世间男女在佛祖面前都是平等,红粉亦是骷髅。和一个和尚在一个敞开的地方,说到哪里去也不会有人会觉得有什么,更何况以施主,这般道行应该是不在这个的。” “谁说的,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羞答答的,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名节着想,我都不敢主动和男的说话的。”姑娘语速快如同飞刀划过。 玄藏面上不悲不喜,心中暗自冷汗“要不是,你开始就飞个石头过来,说不定我还真信了。”玄藏表示沉默以对,这么会说话的女子,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情况,再怎么辩论也都算和尚输了。 有一阵声音,两个男子也走进来了,看起来像是这附近的猎户,庄户之类的。姑娘脸色一冷,冒了句“出去。”两个男子看起来也是老实巴交之辈,一时间愣住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却这么凶,外面这滂沱大雨,两个人就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这时候,玄藏开口“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姑娘也是个良善之人,不如就让他们在门开口那角落躲躲雨如何?” “哼,不行。你们两个可以试试看,到时候性命不保了,可就不要怪我了。”姑娘凶狠狠的说。 两人看着她手里的剑,心中一凛,玄藏又开口道“哎,若是,你们离得不远,还是赶紧先走吧。”两人赶紧跑了。 玄藏这时候睁开眼,看了眼这个姑娘。一身玲珑有致的身材套在粉色的衣服里,虽然包裹得很紧却让人浮想翩翩,玉颊微瘦,眉弯鼻挺,明媚清丽,难描难言,最让人难以忽略的是那澄澈的眼睛,又狡狯又妩媚,仿佛世间男子一看到就十有八九会陷落进去,姑娘看到和尚看着她,又恶狠狠的说,“和尚,你不想死的话,也赶紧逃吧。” 玄藏嘴角微微翘起道:“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你就呆着吧!”姑娘看了雨小了些,往门口走去。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出现了,其中一个人道:“妖女,还不交出屠龙刀,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其中一个大汉,往里一看,“里面还有一个和尚,和尚也惦记着这个了吗?” “呵呵,你们以为我为什么又走了出来,那个和尚可是禅宗的,你们敢对他动手吗?”姑娘轻声笑道。玄藏一脸懵逼,心想:“姑娘,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话我的来历了。” 那个走在前头的大汉心里想到:“那就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了”却开口说,“和尚,今天就放你一马。赶紧走!” 玄藏微微一笑,“既然,你们放和尚一马,那么,我就呆里面,你们在外面解决你们的事情吧!” “这个傻和尚。”姑娘和大汉,心里同时想到。姑娘想的是这和尚真不识好歹,这都不知道赶紧跑,那汉子确实想,这和尚肯定是留不得。两人虽然浮想翩翩,但是手里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同时向对方招呼了过去,跟大汉一起来的几个,也反应过来开始动手了。姑娘手中的剑挥舞着,大汉的刀劈砍着,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这柄剑拦住了那只刀,姑娘的另一只手赶紧扔出了几只细针,大汉的一个靠近姑娘的手下中了暗器,另一个方向,却又劈砍来了一把刀,姑娘赶紧变换身法往旁边一侧闪躲,大汉的刀这是就压制住了姑娘的剑,突然,姑娘被大力往后飞去,从左下方伸出了只手掌,姑娘吐了一口血,落在了破庙门口。 大汉提着刀,往前走去,然后,用眼神示意了手下,往破庙里进去,大汉刀口正要指向这个姑娘的时候,两个手下飞了出来,落在了大汉的腿下,姑娘赶紧运起一口气,往庙里飞进去,玄藏走了出来,站在了门口,双手合十一脸埋怨“这位施主,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要不,换小僧放你们一马,你们赶紧走吧。”大汉怒极而笑,“死秃驴,你找死。上!” “砰,砰砰,砰砰砰。”转眼间,就剩下了这个大汉一脸呆滞的站着,手发抖着,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说“和尚,你说话算不算话。” “当然,出家人不打诳语。”玄藏摆摆手,背身转头进了庙里,这个大汉,突然暴起,横刀劈向了玄藏,玄藏转身开启了金刚不坏,扛住了那把刀,然后抬起手给了一巴掌,大汉往旁边飞了出去,吐出了一口血水和几颗牙,然后,晕了过去。 “阿弥陀佛”玄藏双手合十念了句。看书 ww.ans就往庙里进去了。这个姑娘,左边仿佛不能动弹,右手捂着小腹,嘴角有一抹血迹,眼睛半闭着。 玄藏看了眼伤势,半褪去了姑娘上身的粉色的外衣,掀开黑色的内衣,看到了一团黑色,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下,这团黑色显得特别耀眼。玄藏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然后,玄藏运起内力,拿起银针,飞速下针,拿开姑娘的右手,手掌往姑娘小腹按住,很软,很滑,内力输送过去,姑娘呻吟一声,银针飞出,流出了丝丝黑色血液。玄藏内力持续输送,姑娘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过了一会儿,玄藏收起了手。拿水擦拭了一下姑娘嘴角和身上的血液。放下内衣,穿上外衣。再给姑娘喂了两颗大补雪参丸,却看见姑娘的眼睛已经闭得好好地,一副满足过后睡着的样子。 玄藏将姑娘搬到到庙里内侧,然后在旁边盘起了火堆,接着玄藏走出门把门口的几具尸体掩埋了,最后,念了几遍经文,玄藏微微念到“你们生前也算作恶,死后倒也给了你们一个好的安身之处,有山有水,还有佛祖。阿弥陀佛,贫僧也算对得起你们了。”玄藏返身进去庙里,将水壶口放到姑娘的嘴上,硬硬的水壶接触到姑娘软软的有点发白的唇,滴出了几滴水,姑娘如饥似渴,贪婪地吸吮着。喝了几口之后,玄藏将水壶放在姑娘身侧,返回门口拿起佛珠开始念经打坐。 大概两三个时辰左右,玄藏听到了庙里有点声音,马上起身运起轻功飞走了。姑娘睁开眼,听到了飞走的声音,然后察视了自身,绽放出了好似春天来到的笑容。 第4章 老实人和大盗 玄藏一路继续走着,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到了,春风和煦,明媚的春光照在大地上,万物呈现一片生机,形成一幅秀丽的山水图。春天这是一个温暖的季节,是一个富有生命力的季节,也是一个美丽、神奇,充满希望的季节。 玄藏就像是春天一样,充满着生机的魅力,他的笑容如同春天一样美丽,神奇,富有生命力。更主要是他是个老实的和尚。 老实的和尚来到了市镇。这市镇并不大,却很繁荣,因为它是自关外入中原的必经之路。由长白关东那边来的参商、皮货商、马贩子,由大漠塞北那边来的淘金客、胡贾……经过这地方时,差不多都会歇上一两个晚上。 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吃,来满足各种人的口味。这里的涮羊肉甚至比北京城里的还好、还嫩!街尾“五福楼”做出来的一味红烧狮子头,也绝不会比杭州“奎元雨”小麻皮做出来的差。就算是最挑剔的饕餮客,在这里也应该可以一快朵颐了。 玄藏来到了“五福楼”就遇到了一个跟他一样的汉子,他穿着外族服饰,那是一股草原的气息。他双眉浓而长,充满粗犷的男性魅力,那双清澈的眼睛,透着纯真,他鼻子挺直,象征着坚强。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纯朴的气息,像朝阳处的温暖雪水顺着斜谷流过来,融化了硬硬的雪层,使得被雪盖着过了冬眠的草根苏醒复活了,“先打两斤牛肉面饼,再来一碗马奶酒。” 玄藏果断走到了他同一桌,当然不是因为他身上有一件貂皮大衣,和他看起来很老实。而是因为缘分,对!就是缘分。 玄藏说:“这位施主,不介意拼个桌吧?” “当然,当然”老实人的回答相当干脆。 “不介意,请小僧吃一顿吧?”玄藏笑着说。 “当然,当然。”老实人的回答依然那么干脆。 玄藏嘴角含着笑接着说:“我叫老实和尚,你叫什么?”老实人一脸懵,十分不解.“这么耿直的和尚吗?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外号,就当做外号吧。”老实人虽然不解,但还是十分老实的说:“我叫郭靖。” “那点菜吧,郭施主。”玄藏仍然是笑着说。 玄藏和郭靖听到了一阵歌声“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心怜羊,狼心独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随后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兄弟,不如也请我一下”。走过来一个汉子笑着坐下,他穿著套蓝布衣裳,却己洗得发白。发亮的眼晴里仍充满了笑意,眉毛很浓,鼻於很直,还留著很浓的胡子,彷佛可以扎破人的脸。这人长得并不算英俊潇洒,但是这双眼睛、这份笑意,却使他看来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野性的吸引力!漆黑的头发披散着,只束着根布带,身上被着件宽大的、猩红色的长袍,当胸绣着条栩栩如生的墨龙。他两颊虽已消瘦,胡子也更长,但远远望去,仍是那么魁伟,那么高贵,就像是位上古时君临天下的帝王。 “没事,大家一起吃吧”郭靖十分大气。 “那就谢谢了,我是萧十一郎。这位大师法号是?”萧十一郎问 玄藏觉得这个应该没有郭靖那么好说话了就说:“净心,玄藏!” 萧一十郎又说:“玄字辈?这么年轻?我萧十一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玄字辈和尚。” 玄藏回答:“师傅辈分高。当和尚辈分如何不重要,主要还是佛法的修行,还有慈悲的心灵。” 郭靖插了一句话:“说得对,人品高尚到哪里都受尊重,无论老幼。” 萧十一郎又问:“和尚,这次出来也是为了屠龙刀?” 玄藏又答:“屠龙刀?不知为何萧施主这么说,玄藏自幼在西北跟随师父,这次是回禅宗继续修行。” 萧十一郎回答:“据说,上古武者打造了两把神兵,倚天剑,屠龙刀。还说什么,屠龙宝刀号令江湖,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次屠龙宝刀突然出现,据说是在天鹰教殷素素的手上了,还要在王盘山举行扬刀立威大会,很多人都往那赶,我朋友老风也打算去,还叫我也去,哎!欠她的。” 萧十一郎对郭靖说:“这位郭兄弟,你也是漠北出来的吗?为了这屠龙刀?” 郭靖实在的脸实在的回答:“没有,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我是听我大师父的吩咐到烟雨楼跟人比武,说是十八年前跟人约好的了。” 萧十一郎充满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我还以为你们也是为了那把屠龙刀呢。其实也是可笑,真正的大人物会被一把刀给号令了吗?可是还是很多人好奇,不知道会有多少牛鬼蛇神往那里去,天鹰教也是太过自信,哎!王盘山估计又是腥风血雨了。和尚你回禅宗那就没有好说的,郭兄弟,没什么的话,你就不要经过王盘山了,你的功夫看起来,不是很好。” 玄藏反驳说:“郭施主的天赋是还不错的,主要是他的师父不会教。” 郭靖赶紧说:“大师不要这么说,是郭靖比较笨。” 玄藏问郭靖道:“郭施主,我猜测你师父应该很多个吧,你之前就是每天跟一个师父学一点吧。” 郭靖充满疑惑说:“额。你怎么知道。” 玄藏挥挥手说:“我觉得如果你不说一个大师傅的话我可以能还不知道。”郭靖听此解释大笑起来,玄藏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在武学一途有所进展,就应专心学习一样,打好基础往上攀登。因为你虽然悟性需要你靠专注才能体现出来。” 郭靖傻傻的笑了一下,萧十一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郭靖,点了点头。三人你来我往,边吃边说。玄藏知道了郭靖从小在蒙古部落成长,师从“江南七怪”并且由马钰传授全真派内功,现在是由于师傅们与丘处机的赌约赴往嘉兴醉仙楼与杨康比武,以及为报杀父之仇,而萧十一郎是个侠盗,是个潇洒浪荡的汉子,像孤狼一样,抢来的钱是用来帮助别人的,自己的钱却是靠努力赚来的。就像他的朋友风四娘说:“萧十一郎只请得起别人吃牛肉面,而且说不定还要赊账。”他是个孤独且善良的人。玄藏不禁想起了阿飞,uu看书.uukansh阿飞好像也是往南边走去了。玄藏就向萧十一郎说起了阿飞,萧十一郎眼里异彩连连,直言想认识认识阿飞。 萧十一郎能言善道,玄藏插科打诨,郭靖频频点头,讲述着大江南北的江湖见闻,十分畅快,颇有相见恨晚之感。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啊!已经聊得这么晚了,郭兄弟,和尚,下次我老萧请客。我先走了。” “多谢郭施主的款待,小僧祝你一路顺风。” “玄藏兄弟,萧兄,下次见。” 萧十一郎来如风去如风哼着歌,潇洒地去往王盘山还债了。玄藏,又重新踏上了去往禅宗的路途。郭靖就住在了客栈了,晚上睡觉时想起来遇到的这两个人,心里有一种开心的感觉,想起“刚进中原遇到的欧阳克一伙人,还有在漠北遇到的梅超风夫妇,觉得其实跟漠北都是一样的,有好人也有坏人。有人与人为善,有人作恶多端。能遇到萧兄和玄藏兄弟两个人也算是不枉从大漠出来了。”又想到,“萧兄和玄藏这样子赶路,夜里不知道住哪,忽然发现,貌似他们三个下午聊了那么晚,他们两个也走不远,说不定就在郊野睡了。” 玄藏和萧十一郎两个穷鬼,他们两个虽然没说,却好像心有灵犀的不让郭靖再多花钱。看天色黑了果断告辞,也不多说,一个往北一个往南。三个人都在心中期待着下次的相逢。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阁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万里。” 第5章 禅宗 “若人散漫心,入于塔寺庙。一称南无佛,皆共入佛道。” 玄藏终于来到了禅宗,没有钟声的寺庙不是寺庙。没有钟声的安静不是安静。在一片蒙蒙的雨意中,听铁杵一下一下,撞击铸满篆文的大钟。钟声如雨。夕阳西下,漫步于寺庙中,聆听深沉而悠远的钟声,看着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火烧红的晚霞之中。这座古老的寺庙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玄藏严肃地看着禅院想了一段话,“诸佛灭度已,供养舍利者,起万亿种塔,金银及玻璃,砗磲与玛瑙,玫瑰琉璃珠,清净广严饰,庄校于诸塔;或有起石庙,栴檀及沉水,木櫁并余材,塼瓦泥土等;若于旷野中,积土成佛庙,乃至童子戏,聚沙为佛塔,如是诸人等,皆已成佛道。若人为佛故,建立诸形像,刻雕成众相,皆已成佛道。或以七宝成,鋀石赤白铜,白镴及铅锡,铁木及与泥,或以胶漆布,严饰作佛像,如是诸人等,皆已成佛道。彩画作佛像,百福庄严相,自作若使人,皆已成佛道。乃至童子戏,若草木及笔,或以指爪甲,而画作佛像,如是诸人等,渐渐积功德,具足大悲心,皆已成佛道,但化诸菩萨,度脱无量众。若人于塔庙,宝像及画像,以华香幡盖,敬心而供养;若使人作乐,击鼓吹角贝,箫笛琴箜篌,琵琶铙铜钹,如是众妙音,尽持以供养;或以欢喜心,歌呗颂佛德,乃至一小音,皆已成佛道。若人散乱心,乃至以一华,供养于画像,渐见无数佛;或有人礼拜,或复但合掌,乃至举一手,或复小低头,以此供养像,渐见无量佛;自成无上道,广度无数众,入无余涅槃,如薪尽火灭。” 玄藏跟随着接引小和尚在寺院里行走,来到了净心禅院,禅宗分净心和净念。玄藏和他师傅是属于净心禅院的,现在的院长算是他的师兄叫玄慈,净心禅院的辈分为福慧智子悟,觉灵玄昙虚,无元方苦心,清净真如海。净念禅院的辈分就为天了弘法渡,空圆通国妙,普大观晦澄,湛寂淳贞素。净念禅院是玄藏的师叔祖觉慧,也就是武当创始人张三丰师傅觉远的师弟,到北边因皇帝赐为天僧然后分出一院。所以他的天字辈也就相当于觉字辈的,现任净念禅院的院长了空,算是玄藏的师兄。现在玄藏就是要先去见一下他的师兄,现任净心禅院的当家的。 “师叔近来可好。” “能吃,能睡,能参禅。” “师弟,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师傅说我进入了瓶颈,需要出来走一走,见识见识才能明白自己的内心。我想先在我们禅院修行,再悟一悟佛经,毕竟我很多佛经还没读过,也很多佛经还没有读透。所以请师兄许我去藏经阁一段时日。” “师弟,不必客气,禅院你无处不可去。” 玄藏每天就去藏经阁阅读佛经,也只读佛经,藏经阁一楼存放的全是佛经,二楼开始会有武技,藏经阁一共有七楼。但是因为玄藏只读佛经,所以玄藏从没上过楼,一直都在一楼。将自己之前没看过的,只听师傅讲过的,都一一慢慢的去看,若是没有看经书,玄藏就擦拭放经书的书架,当然,这些不是玄藏来了之后才有人擦拭,玄藏在擦拭的过程中,也认识了一些和尚,有老有少,玄藏还经常在藏经阁里扫地,这也是一样,玄藏在擦拭的过程中,也是认识了一些和尚,有老有少。玄藏和他们见面都只是念了句“阿弥陀佛”,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偶尔还会发现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到藏经阁里翻阅书籍,他们也没有带出去,玄藏也就没去管他们,玄藏内心是认为,“武功和佛经都一样,人们想要学那就学,武功无好坏,需要佛法解。只是大部分人都只注重武功,却不注重修养,哎,阿弥陀佛。”所以玄藏在他们看的地方旁边,也放了一本佛经,希望他们可以去看一看。禅院的大部分弟子都是轮班擦拭和扫地,只有玄藏和一个老和尚,天天都在扫地,玄藏是没有人管,而且只是在一楼,在门口。老和尚却是好像寺里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玄藏在这藏经阁已经呆了两个月了,玄藏的这两个月生活过得越发简单了,吃饭,找经书,念经,吃饭,干活,念经,睡觉,吃饭。玄藏的经文越发的读得多了,其他人虽然不解,为什么玄藏只是读经文,对于那些武技都不去看。因为其他人都是会看一下武技的。禅院的藏经阁不论经文还是武技都是对寺里的僧人开放的。只是越往上越需要通过师傅的考究。玄藏的师兄已经是院长了。玄藏是可以想去哪一楼就去哪一楼的。 玄藏最近都在读《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云何世尊说,此心菩提生,复以云何相,知发菩提心,愿识心心胜,自然智生说,大勤勇几何,次第心续生,uu看书ww.uanshu.cm 心诸相与时,愿佛广开演,功德聚亦然,及彼行修行,心心有殊异,惟大牟尼说”。不知不觉玄藏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换过别的经书了。每次扫地都念《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擦拭的时候也在念,没有做事的时候也在念,都是同样这一部《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玄藏的生活又少了一步了。 玄藏和老和尚又一起在扫地,玄藏边扫边念着经文“真言三昧门,圆满一切愿,所谓诸如来,不可思议果,具足众胜愿,真言决定义,超越于三世,无垢同虚空,住不思议心,起作诸事业,到修行地者,授不思议果,是第一真实,诸佛所开示,若知此法教,当得诸悉地,最胜真实声,真言真言相,行者谛思惟,当得不坏句”。玄藏念着念着手忽然就停了下来,握着扫把,闭着眼睛。老和尚看着玄藏,感觉到他越来越圣洁了。扫把掉在了地上,玄藏的手忽然动了起来,先是慢慢,然后又变快,接着又开始变慢,最后变成了一下一下让人看得很清楚。 原来玄藏在结印,一共结了八个印分别为大威德生印,金刚不坏印,莲华藏印,万德庄严印,一切支分生印,世尊陀罗尼印,如来法住印,迅速持印。结完了印之后,玄藏轻飘飘的飞了起来,手掌往前一推,又往后一收,结了个拈花指。又轻飘飘的落了下来,睁开了眼睛,拿起了扫把。 老和尚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我佛门又出了一个天资纵横的人物了,这本大日如来真经,算是要从你这里开始演变了。”玄藏看着老和尚微微一笑,继续扫地。 第6章 扬州城的几个社会人 “我从本来舍身命,为利众生无贪惜,常为法故而舍身,皮骨肉血施众生” 玄藏最近心中又有不解,老和尚看在眼里,两个人在扫地的时候,老和尚忽然对玄藏说,“你应该下山去,遍尝人间百味,方知众生疾苦。有过执着,才能放下执着,有过牵挂,了无牵挂。”玄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放下扫帚,走向院主居室。 玄藏说:“师兄,这是我对《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的理解,我希望这几天能对我佛门有兴趣的开一个讲座。” 玄慈说:“阿弥陀佛,师弟辛苦了。三天后的辰时。” 玄藏说:“麻烦,师兄了。” 玄慈说:“客气了,这乃是我佛门的盛事。” 玄藏说:“我想下山去。” 玄慈说:“往何处去。” 玄藏说:“南方。”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玄藏来到扬州已经是秋季了,人们常说烟花三月下扬州,现在虽然不是春天的扬州,但是,八月的扬州,总夹有江南那特有的淡淡之馨香。这是一座水墨古城,白色的墙,黑色的瓦;白色的楼层,黑色的翘角飞檐。没有那种色彩斑斓的浓妆艳抹。瘦西湖看不到山,一眼望去,只有一片流水……此时尽管蝉声走远,荷香已淡,但瘦西湖杨柳的绿也未见多少褪色,依旧垂发于两岸。玄藏就在这旁边的一个小摊里吃面。 “一叶落锅一叶飘,一叶离面又出刀,银鱼落水翻白浪,柳叶乘风下树梢。”白白的面,酱红的汤汤水水,青青的葱花儿,碗底卧着一只荷包蛋。绵长、筋道、爽滑,有田园的香,阳春的暖。玄藏吃得整个人暖暖的,很舒适,也很安逸。 这时一阵吵闹声打破了这份安逸,玄藏抬起头一看,一个大汉子在追一个小鬼头,这个小鬼头眼珠子生得可真灵,又黑又圆,骨碌碌的转动,穿着麻布衣,头戴虎头帽,四处乱窜,嘴上不饶人,骂道“你敢打我妈!你这死乌龟,烂王八。你出门就给天打雷劈,你手背掌上马上便生烂疔疮,烂穿你手,烂穿你舌头,脓血吞下肚去,烂断你肚肠。”小鬼头,往面摊的位置跑了过来,一个食客站了起身,两个人不小心撞到了,小鬼头顿时摔倒在地上,那一个大汉嘿嘿一笑,“我看你往哪里跑?”就要追到这个小鬼头,小鬼头,面露惊恐。玄藏偷偷折了一小段筷子,扔了出去,悄无声息,这时,那个大汉嘴上骂了句卧槽,跌倒了。小鬼头眼珠子一转赶紧起身跑了。临走时瞄了一眼,看到了玄藏,面露喜色,玄藏给了个眼神,小鬼头一句话也没说,继续跑了。玄藏付了面钱,起身离开了面摊。 在丽春院的后巷,玄藏和小鬼头又碰面了,小鬼头看到了玄藏满脸欣喜,说了句“小师傅。。。”,正要说下去,突然被打断了。“小宝。”两个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跑了过来,说:“小宝,听说,你被卖私盐追,怎么样了。” 两个人过来看到玄藏楞了一下,小宝大笑对他们两个说,“辣块妈妈,那个老东西怎么抓得住我。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当年救了我妈的小师傅。好像,叫玄什么,对了,玄藏,字我是不认得,应该是这么叫,哈哈。”又转头对玄藏说,“小师傅,这是我认识的两个拜把子兄弟,寇仲,徐子陵。” 玄藏双手合十微微一笑说道:“两位施主,好久不见。”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也是满脸欣喜,“小师傅,好久不见。”韦小宝呆住了,喃喃念道:“原来你们也认识。”徐子陵说:“以前仲少被人打伤了,幸好遇到了小师傅和老师傅。不然就危险了。”玄藏微微一笑说:“都是缘分。”然后又问说“小宝,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韦小宝满脸愤愤,说:“那帮走私盐的找一个天地会贾老六的麻烦,说那个贾老六在瘦西湖旁酒馆中说什么扬州贩私盐的人没种,不敢杀官造反,就只会走私漏税,做些没胆子的小生意。还说扬州贩私盐的倘若不服,尽管到鸣玉坊来找他便是。然后就遇到了茅十八,茅十八说道:“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打扰老子寻快活?然后就打了起来,他们打不赢茅十八,一个老的就出来说:“阁下好身手,请问尊姓大名?”房内那人骂道:“你爹爹姓什么叫什么,老子自然姓什么叫什么。好小子,连你爷爷的姓名也忘记了。然后我妈就笑了出来,一个私盐贩子就打了我妈两个耳光,我就骂他,然后,他就要打我,我躲开了。然后,他们就继续找茅十八麻烦,茅十八杀了几个人,他们就不敢进去了。茅十八也是受了伤,就要走了。我讲义气当然不能就这样让他自己走了,我们就一起走了,他们之间有两个人偷偷跟了上来,幸好我够机灵,就设计让茅十八杀了他们,然后又遇到了官府的人,我们又打了一架,茅十八的伤势又更重了,找了个地方让他休息,就让我回来给他买药。没想到又遇到了这个人,我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让他听到了。他就要打我,幸好小师傅教过怎么跑得快,我就跑了,他就追了上来。没想到仲少和陵少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现在遇到了小师傅,小师傅干脆你帮他治一下,行吗?” 玄藏微微一笑说:“走吧!”四个人正打算一同出城,去找茅十八。忽见一个粉衣女子飞奔而过,玄藏感到面熟,正在思索这个是何人,又几个人追了过来,朝粉衣女子方向飞奔而去,玄藏说道:“你们先去我跟去看看,再去找你们。”说完就悄悄地轻身跟随在后面。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窄巷里,玄藏悄悄地躲在房檐上,只见三个人围住了粉衣女子,这时听到那女子说道:“屠龙刀,已经不在我这里你们还追我干什么。不应该去找那个高丽女子吗?”只听其中一人说:“妖女,那你杀我山寨一十三人的帐该如何算。”那粉衣女子娇笑了一声说:“你们为了夺宝要杀我,然后就不准我杀你们。”话音刚落,粉衣女子就射出了几只飞针,那三人躲了开来,大刀横劈至那粉衣女子,粉衣女子向后打了个空翻,躲过了这三人的攻势,uu看书 wwuukansu只听见“咻”的一声,破空而来,随后便听见“哎呦”一只蛇咬中了粉衣女子的手臂,粉衣女子赶紧把蛇扔掉用剑砍死,这时候,一阵异响嗤嗤嘘嘘,一堆蛇串了出来。 粉衣女子脸色苍白,那三人也是冒了冷汗,只见又来了一群人,然后驱蛇人将蛇队分列东西,中间留出一条通路,数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红纱宫灯,姗姗而至,相隔数丈,一人缓步走来只见那人身穿白缎子金线绣花的长袍,轻裘缓带,手持折扇,神态甚是潇洒,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 这时听到那人眉眼含笑地望着粉衣姑娘说道:“殷妹妹,你是真不小心,幸亏遇到我了,不然让那头蛇咬到了,再过半个时辰无毒可解的话,殷妹妹可要香消玉殒了。”粉衣的殷妹妹目露惊恐,狠狠说道:“欧阳克,你这淫贼。我殷素素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殷素素渐渐感到内力失去。而剩下的那三人现在早就围城一团,不敢言语。只见欧阳克施展轻功“瞬息千里”来到了,殷素素的面前,殷素素反应过来,却发现内力已提不起来,却见那欧阳克手臂犹似忽然没了骨头,如变成了一根软鞭,在殷素素身上点上了几点,殷素素晕了过去身体软软的正要倒下,欧阳克伸出手臂想要将殷素素抱着离开。 玄藏从房檐飞下,如老鹰抓小鸡,向欧阳克飞去几脚,趁他脱手的时候,提起殷素素,运起内力往地上一拍飞起无数砖瓦,干扰了欧阳克等人的视线,趁他们在清理的时候,带着殷素素飞身离开。 第7章 夜话江湖路,风雨任平生 “江湖夜雨半城秋,纸上功名一壶酒。点墨文章慰浮生,醉笑鼠辈觅封侯。” 破庙,佛像下,一盏煤油灯,在摇曳着,在破庙四壁上留影重重,悄无声息,摇动着照耀着众生相。 玄藏带着殷素素来到了茅十八躲的那个破庙里,韦小宝他们三个也都在,看了玄藏提了个女人进来,正欲问话,玄藏制止了他们,先看了一眼茅十八的伤势,对于玄藏来说这只是简单的内伤,于是快速处理了一下茅十八的伤势,茅十八顿感身体轻快了许多,对玄藏道了一声谢。玄藏微微一笑。众人又待说话,玄藏快速说道:“时间紧迫,我先治好她再跟你们说”,玄藏带着殷素素到佛像后面,撕开手臂上的布,用嘴巴将毒血吸了出来吐掉,直至洗出来的血变为正常的颜色,又用银针在殷素素身上扎了几下,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驱毒丸喂了两粒,将手掌放在殷素素的肩上,给她推气过宫。看她脸色转为正常,再喂了一颗雪参玉蟾丸。就让她躺在佛像后面了。走到前面来 韦小宝和寇仲两个人最闲不住的,看到事情完善了解,顿时叽里呱啦。玄藏跟他们解释了一番,一群人顿时说说笑笑,徐子陵偶尔插上一两句嘴,茅十八半躺着没有言语,玄藏笑着打坐。顿时一阵“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打断了韦小宝和寇仲两个人兴奋起来的话语。破庙里,场面一旦静下来……立马陷入沉寂,鸦雀无声也只会变得越发窒息和不安,哪怕突然连墙上那稀疏影子的晃动,都似乎会发出某种动人心魄的声音。破庙内的死寂,配上外界的风声雨声,此时无声胜有声,显得更加沉闷,窒息,躁动不安。韦小宝是最受不了这种苦闷的,他总觉得没点声响浑身都不得劲,而且沉闷的情景让他想起了在丽春院,烦躁过后孤零零,小时候在街上在人群中,那种孤独感。他受不了这种孤独感,于是,他又打破了寂寞,开口笑说:“嘿,这鬼天气。真他娘的不可捉摸。”众人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玄藏看出了韦小宝笑脸下的寂寞眼神,看了一眼茅十八,茅十八感受到了玄藏的眼神,咳了一声,稍稍起了一点身子,说:“小鬼,既然你打算和我去京城,这一路上须得经历些许风风雨雨,我跟你说说这个我认识的江湖吧。”韦小宝最是喜欢这些英雄武侠,平日里都追着评书不放。顿时大感欣喜,满脸期待的看着茅十八,说“好,好,好。我小宝也要成为江湖中人了,需得了解下江湖。” 茅十八淡淡一笑:“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先说这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丐帮,有帮主,副帮主,八大九袋长老,五方护法,六大分舵,人数直达数千万且分支机构分布与大江南北、关内关外,最出名的武功就是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而现在这降龙十八掌被现任丐帮帮主,江湖人称北乔峰,使得那是一个霸气无双、威势十足,乔峰这个人智勇双全、胆略过人、豪迈飒爽、不怒自威。并三年间连立七大功劳,第一,灭星宿派三大弟子,使得星宿派退居西域星宿海。第二,除去丐帮叛徒杜破,救下前任副帮主汪剑通。第三,独挑匪帮青龙寨,杀贼五百余,瓦解盗贼六千余,令七城三十县再无匪患。第四,吐蕃大军压境,他潜入敌营,杀吐蕃主帅,焚其粮草,令吐蕃三十万大军无功而返。第五,湖北大旱,胁迫贪官交出所刮民脂,救济灾民十万众。第六,大辽八万大军围攻边塞三个月,援兵不至,率丐帮五千帮众激战辽军,杀其统帅,辽军遂退。第七,丐帮出现污衣,净衣之争,彼此争吵不休。前任老帮主洪七公,为平息两派纷争,故决定一年穿污衣、一年穿净衣。每年轮流替换,由始至终都未能彻底解决问题,几陷分裂,乔峰以个人之才智,平息两派纷争,丐帮又恢复了元气,连云游的洪七公都佩服不已。声誉之隆,无出其右。后继任丐帮帮主。“降龙振臂山河动,忠肝义胆北乔峰。”乔峰的威望都是靠自己打下来的。” 韦小宝听了不禁大声叫道:“这等英雄人物不知何时才能和他见个面”。寇仲和徐子陵心生向往。玄藏默默点头。 “接下来说说我的正道领袖,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禅宗”,禅宗隶属佛门,佛门那就多了去了,净心禅院,净念禅院,慈航静斋,峨眉派,恒山派,西域金刚门,大雪山大轮寺,五台山清凉寺,天龙寺。其中慈航静斋,峨眉派,恒山派都是女性,这几个门派属于除了金刚门和大轮寺,基本都隶属禅宗,所以,也相当于禅宗就是佛门,佛门也基本都是禅宗。而这里面又以净心禅院为首,其他几个都算是属于净心禅院分出去的。净心禅院在佛门里无论武功还是佛法,都人才辈出领先于其他几个佛门,每一代几乎都出了个力压同辈的英才人物,更是在这一代出现了一个佛子,不满二十岁就领悟了高深佛法,还开坛讲座,据说,还经常出来义诊施药。因为禅宗可能也在保护这个佛子,所以大部分人都只知道了个佛子,但是不是很具体清楚,在讲座的时候还有团团人海围住,外围的人根本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就是能听到声音这个可怕了,几万人的大广场,他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这等内力,再加上这个年纪,我茅十八只能说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韦小宝三人受过义诊的不禁往玄藏看去,u看书 .uukanhu 玄藏不做言语,仍然是那样挂着浅浅的笑容。 “风流倜傥的楚留香,豪爽不羁的胡铁花,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优雅从容花满楼,正义刚直燕南天,五绝之首王重阳,仙风道骨张三丰,神剑山庄谢晓峰,天外飞仙叶孤城……”一个个不凡的江湖人物从茅十八口中徐徐道来,再加上“天魔无相,万妙无方,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西方魔教,明教的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以从事服务业的女性组成的阴癸派,由刺客、雇佣兵们组成的补天阁,代表商贾阶层的天莲宗,保存了原始道教残余的真传道等两派六道。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它也正好有三百六十五个分坛的青龙会,五行魔宫,日月神教,神水宫,移花宫,恶人谷……”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故事,正魔大战,江湖朝堂,纷纷扰扰,韦小宝听得是满心欢喜,寇仲是恨不能化为故事中的人物。 “至于最近,就是这屠龙刀引发的故事了,上次天鹰教的扬刀大会,天鹰教就那么点实力怎么受得住,大战之后屠龙刀丢了,名气也被打落了。据说被两个小鬼捡到了之后,让一个高丽女子拿走了,一大帮子人却没追到,真是丢人!然后现在屠龙刀的下落也没了。”寇仲和徐子陵两个相视一笑,“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然后屠龙刀被砍断,里面掉出了几张纸,他们捡走丢下屠龙刀就走了。” 在篝火映射下,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晃动。仿佛,这场雨,从远古时代就开始下了,一直延续下来,从未停过。 第8章 2个女人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接着太阳跃出灰蒙蒙的平面,流进来清泉一般的晨光,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默默的夜幕,立刻将暗淡的天空照亮了,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的蓝色的绸缎。迎着这道朝霞韦小宝跟茅十八去了京城,而在睡了一夜之后的殷素素也醒过来了。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就跟玄藏说了一声先到庙外等候。 醒来后的殷素素多了一种病态的美,看见庙里只有玄藏一人,遂娇弱弱的对玄藏说:“小和尚,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玄藏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微笑着说:“施主,相逢就是缘,我不能见死不救,报答就不用了。” 殷素素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玄藏说:“小和尚,我的身子已经被你看去许多了,那你要怎么负责呢?” 玄藏赶紧回答道:“我是和尚,也是医生,施主不必介怀。” 殷素素略显苦恼问说:“你不要我报答,也不想负责。那我心里始终无法过去这个坎怎么办?” 玄藏有些头大只好又说道:“那施主你去做十件善事,就当了结这份因果了吧!” 殷素素眼眸含笑地看着玄藏又继续说:“那我有没有去做善事,你也不知道啊。不如你对我负责,看着我去做善事吧!” 玄藏双手合十不去看殷素素,对着空气说:“施主,我是和尚,不要再说什么负不负责的话了。至于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殷素素看到玄藏不敢看她,又转到了玄藏面前,含情脉脉地说:“你可以还俗呀!没有你看着,我不会去做善事的,是会继续杀人的。” 玄藏听了这些话,调整了心态,心平气和的看着殷素素,说道:“你暂且跟着我吧,希望你边做善事,边思考,你这样子跟在我身边,是否压抑了自己的性子,是否过得不快活,等做完善事,咱们再讨论。” 玄藏说完转身出了庙门,招呼寇仲和徐子陵准备出发,殷素素落出了一抹狡黠地笑容。 于是,玄藏带着殷素素,还有寇仲和徐子陵回了扬州。 在扬州城门口,寇仲叫住了玄藏,一脸正色对玄藏说:“小师傅,我和陵少想了很久,我们两个决定想去闯荡江湖,我们想入中原去见识下,不知道你怎么想?” 玄藏平静地说:“你们本就不是扬州城能困住的蛟龙。那就此别过,有缘再见。”寇仲和徐子陵笑了一下对玄藏抱拳:“有缘再见。” 与他们二人分别了之后。玄藏带着殷素素在扬州城走了起来。“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古老的石墙,寂寞幽深的小巷,每一缕袅袅升起的青烟与丝丝细雨缱绻地揉在一处。暮霭下,远远近近的山水便蒙上了一层难以名状的薄雾,如幔帐一般阻住了你探视的眼睛。都说烟花三月是折不断的柳,梦里江南是喝不完的酒。江南藏着的都是水墨里的梦,而那瘦西湖更是像一泓幽长、清秀的飘带把人牵引。“银盘照亮,望荷莲万朵,平湖留绿。曲水轻舟声沥沥,远眺依稀可觑。白塔凌云,五亭耸立,侧听熙春蛐。如诗如画,一时陶醉温燠。” 玄藏就在这瘦西湖的烟柳长堤边上,找了个地方做起了手工,弄了两块椅子,竖起了一根木棍,挂了个布条,上面写着“义诊”。 玄藏大部分就是把脉,施针,实在需要吃药的,才仔细斟酌开出一副花费较低的药方,而一些手头上有余钱能给与的,也在这之中大部分都让玄藏给了那些花不起钱买药,又实在需要吃药的人了。 而基本上会来看这种江湖郎中义诊的,也大多是穷人,所以大部分都是不识字的,所以殷素素就在旁边打下手,顺便帮不懂得写字的人写下药方,并且教他们是什么药。来看病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将两个人夸在一块,一个和尚,一个少女。所以,基本上诊完的病人都是说圣僧慈悲,女菩萨善良。玄藏听了基本都是笑而不语,而殷素素似乎心中也有点不同的感觉,只是有点…… 夜色见浓,夕阳终于耐不过时光磨砺,坠落在山谷里。山巅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环顾四下,微微小雨落下,黛瓦白墙更显青素,随轻雨凉风的树叶散落在湖面上,笙歌一片的画舫,轻舟剪水,穿桥而过,扬州城里夜市繁华,千灯万火映照碧云,那些寻欢作乐的游客纷纷而来,络绎不绝。玄藏准备收摊了,对殷素素微笑着说道:“看,今天就算是完成一件了。”殷素素轻声娇笑。 这时又来了一个女子一袭青衣,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皙,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拿着一根青竹棒。殷素素说:“我们准备收摊了,要不你明天请早?”而这个青衣女子,看起来她是在这观察了很久等人都走了才打算出来的,并不理会殷素素一来就直冲冲的对玄藏说道:“这位先生,我感觉好像忘了很多事情,你能帮我看看吗?”殷素素顿时瞪大眼睛望着这个青衣女子,心里想“还有这种操作?”然后,看了一眼玄藏,好似在说,“这女子你认识?” 玄藏不理会殷素素,微笑着问说:“那你记得什么?” 青衣女子似在回忆地说:“我就只记得白猿公公,u看书. 还有几十头山羊。我是谁,我来自哪,我为什么会忘了。”殷素素忽然发现自己想岔了, 玄藏问:“你发现这件事情多久了?” 青衣女子平静地说:“两天,我莫名其妙的就在那,也就是听人说的叫做瘦西湖的湖畔,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觉得与这里格格不入。”殷素素露出了怜悯的眼神看着青衣女子。 玄藏微笑着替她把了把脉,接着露出了凝重的神情,然后说道:“姑娘,有一团真气将你脑部的一些地方团团围住,所以,有些事情你记不起来了。” 青衣姑娘略有欣喜地说:“嗯,我也感觉到了,可是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先生,你有办法帮我去除掉这团真气吗?” 玄藏双手合十正色说道:“我也不瞒你,现在我也没办法去除你这团真气。可能需要有些时间,我才有个好办法。或者可能需要你自己运行真气去触碰这团真气,让你的真气与这团真气慢慢融合,然后再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去融化它,当然,这也是我的一种猜想,可能没办法化解那团真气,也可能化解了那些记忆就永远回不来。” 姑娘愣住了许久,才缓缓道:“谢谢先生。”转身欲走。 玄藏喊住了她,说:“姑娘若是你没地方去的话,要不你跟着我,我也可以边尝试,边想办法去处理这团真气。” 姑娘看着玄藏真挚纯净的目光,点了点头。 玄藏道:“你穿着一袭青衣,以后我就叫你阿青吧!” 听着这个称呼,阿青似乎心中起了一点波澜。 第9章 吴楚古县的酒香 “金山冉冉波涛雨,锡水泯泯草木春。”玄藏三人继续往南过了江来到了这座古县。 一尊大佛慈颜微笑,广视众生,右手“施无畏印”,左手“与愿印”,玄藏就站在这面前。无锡,这是一座在春秋时便已出名的一座大城。而这灵山大佛南临太湖,背倚灵山,左挽青龙山,右牵白虎山,更是让人不禁思索万千,“太湖烟浪小灵山,我自消闲佛不闲。报答芸芸善男女,金身百米任摩攀。”玄藏到了这已经呆了两天了,今日早晨玄藏又在看着那一尊保持着微笑的佛,似乎有些想明白了“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令一切众生生欢喜者,则令一切如来欢喜。”玄藏也就不看了。 将近午时,玄藏三人进得城去,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信步而行,突然间闻到一股香气,乃是焦糖、酱油混着熟肉的气味。当下循着香气寻去,转了一个弯,只见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招牌年深月久,被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喷出来,厨子刀勺声和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 上得楼来,跑堂过来招呼。玄藏要了一壶酒,叫跑堂配上酒菜,坐在楼边,三人吃喝起来。过了一会儿,一阵吵闹声响起,玄藏三人往外一看。只见双方对峙,一方五男一女,带头的是个瞎子,手持一柄铁杖,颇有凶恶之态,左手边是一个拿着铁扇的书生和一个拿着软鞭的矮胖子,还有一个长相秀丽拿着剑的女子。右手边是一个拿着纯钢扁担的樵夫和一个身材瘦小却拿着大杆秤的男子。而他们对面一个是之前见过的欧阳克,另一个是身材极高,却又极瘦,便似是根竹杆,一张脸也是长得吓人的中年男子。 欧阳克手中折扇轻挥,开口说道:“江南七怪,你们还有完没完,一直追着我们两个。”看来对面就是江南七怪,也就是江南七侠,只是张阿生早已死去,不过他们仍然自己称七侠,旁人也就顺着这么说了。 七侠中的老大,瞎子柯镇恶铁杖震了一下地面,说道:“欧阳克,你和云中鹤两个色中饿鬼,狼狈为奸,强掳民女,被我等遇到,当然必须要管上一管。”说罢就动起手来,率先发出了他的毒菱暗器,然后施展降魔杖法往欧阳克头上挥去,七侠同进退,柯镇恶动手了,剩下五个也都向欧阳克和云中鹤打去。 “咦,这剑法……”阿青看到了韩小莹使出的剑法,发出了诧异声。玄藏看了阿青一眼,又继续看向打斗地方。只见七侠略微占有一点优势,七侠配合多年,有一套自己的合击变换之术,欧阳克看起来有点带伤在身,内力运转不是那么流畅,而云中鹤,除了轻功好一些,手脚功夫并不出彩,打着打着,欧阳克见自己内力不支,赶紧施展轻功飞走,云中鹤看欧阳克没说一声独自飞走,心里唾骂了一声,也赶紧往另一个方向飞走,七侠见两人分开逃跑,只好分成两队,轻身追了上去。 阿青见他们离去,一脸严肃,眼睛里透着期待跟玄藏二人说:“那女子使出的剑法跟我很像,我想去问问她。”说完也不待二人回话就从楼上飞下,往南边追了去。这段时间,三人同行,殷素素和阿青的相处之后,两个人不知不觉有了一点好姐妹的倾向。于是,对玄藏说:“我跟去看一看。她失忆了,真不让人放心”玄藏说:“好。”说罢,她也跟着阿青后面追去。 她们二人都走了,玄藏就在这自斟自酌起来,西首座上一条大汉走了过来,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转。道:“请问小师傅是哪个禅院的?”这条大汉想来也是注意了许久,等到只玄藏一人才上前来询问。玄藏见这人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玄藏心底暗暗喝了声采:“好一条大汉!这定是燕赵北国的悲歌慷慨之士。只有似这条大汉,才称得上‘英气勃勃’四字!”举杯示意道:“净心,玄藏。”这条大汉欢喜的道:“小师叔,前几日乔峰收到了师傅玄苦的来信,说是小师叔准备游历南方可能会经过这里,钦慕小师叔游历江湖四处义诊,慷慨豪迈,又是个好酒之人,想说见到时可以相互交流一番。没想到真的在这里碰面。”玄藏听说是乔峰也是满心欢喜,吩咐跑堂并成一桌,再上几壶酒,与乔峰痛饮起来。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都是酒中神仙,直接上壶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的喝了下去,喝这烈酒,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 喝了两大壶酒,楼梯上脚步声响,玄藏由于坐向是面向楼梯,不由得瞥了一眼,走上来一个潇洒公子,一袭青衫,容仪如玉,明净柔和,当真是神俊非凡, 这位公子走到楼边栏杆,招呼了跑堂之后却发出一声长叹。乔峰也不禁往他那看了一眼,便即转过头来,和玄藏继续吃喝,那公子也看到了玄藏和乔峰,又招呼跑堂过来说道:“这两位爷的酒菜帐都算在我这儿。”玄藏两人听了那公子这般吩咐,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两个人来。对乔峰说话,乔峰和玄藏对视了一眼,之间乔峰有意无意的又向那公子一瞥,见他低头沉思,显是听到了自己的说话,突然间双目中精光暴亮,uu看书 .uukanshu.m 重重哼了一声。那公子吃了一惊,左手一颤,当的一响,酒杯掉在地下,摔得粉碎。乔峰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台何事惊慌?请过来同饮一杯如何?”那公子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大汉席上坐下,看到玄藏是个和尚心中已经有些亲切之意,一番交谈之后,三人皆是爽快之人,竟斗起酒来。 玄藏喝着喝着陷入了沉思“虽然说不禁酒肉,但我一入酒楼就要酒肉,我一遇知己就要千杯,我是不是陷入了一种欲望而不自知?是否我已悄悄然的沉迷了这种口欲之感?我是不是还有很多潜藏的欲望自己没有发现。” 乔峰见玄藏陷入了思索之中,看了一眼那公子,对那公子示意了一下,付了酒钱,和那公子走了。 黄昏,像在佛前点燃的一柱香,烧起了一个个梦境,将心静时的苦苦惆怅绽放。玄藏从思索中醒了过来,“若欲无境,当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灭。世间为何多苦恼?只因无处识自我,与其上了枷锁,不如快乐自主。”虽然没得到答案,但他从酒楼里走出了,心却安稳了许多,漫步在街头,在匆匆足迹中,仿佛只有他在独倚黄昏,慢悠悠的脚步,似乎那残余的温暖让他感觉到黄昏的呼吸,正在和它轻声细语,世人匆匆地来而又匆匆地走,看起来貌似只有他将身心融进了黄昏,仿佛他就是黄昏中的那道残阳。 玄藏从沉思境走出来之后四处寻找了一下,已经找不到乔峰二人,也无法向他们两个辞别。只好往殷素素二人飞去的方向,走去,寻她二人而去。 第10章 旧相逢,淡烟微月中 江南水乡,黑瓦白墙,吴根越角,运河水城。钱塘江北岸,秋风吹熟了南湖菱,吹肥了湖蟹,吹香十里桂花,擦亮了明月,续写了古镇温存。“轻烟漠漠雨疏疏,碧瓦朱甍照水隅。幸有园林依燕第,不妨蓑笠钓鸳湖。渔歌唉乃声高下,远树溟蒙色有无。徒倚阑干衫袖冷,令人归兴亿莼鲈。” 玄藏没有找到她们两个,便一路询问,按照路人给与她们二人的信息,往南来到了钱塘。南湖之畔,飞檐华栋,好一座齐楚楼阁。楼头上一块大木牌“醉仙楼”三个金字擦得闪闪生光,玄藏在这小憩一下,点了几个小菜一壶小酒,正在慢悠悠的品尝着。突然一个人横冲冲闯了进来,也没有看楼下就三步两步抢上楼去,玄藏瞄了一眼,“这不是那个跟他一样老实的郭兄弟吗?” 郭靖上了楼去,过了一会儿只听见扑通一声大响,水花高溅,一个铜缸跌入了湖中。凝视了一会,没听到其他大的声响,玄藏默默然继续喝酒却注视着楼梯。又看见一人悄没声的走上楼头,一身青衣,神情潇洒,正是桃花岛主黄药师。接着却听见乒乓乒乓一阵响声过去,碗儿、碟儿、盘儿、杯儿……,也不知打碎了几千百只。 这时只听得楼上楼下响成一片,接着灰影闪动,青影一晃,丘处机与黄药师先后从窗口跃向楼下。这时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听得酒楼有人跳下,都拥来观看,突见窗口又有人凌空跃落,手上兵刃白光闪闪,众人发一声喊,互相推挤,早跌倒了数人。郭靖在人丛中望不见黄、丘二人,忙取下口中短剑,向身旁一个老者问道:“楼上跳下来的两人哪里去了?”那老者大吃一惊,只叫:“好汉饶命,不关老汉的事。”郭靖连问数声,只把那老者吓得大叫“救命”。郭靖展臂轻轻将他推开,闯出人丛,丘黄二人却已影踪不见。 接着郭靖又奔上酒搂,四下张望,但见湖中一叶扁舟载着丘黄二人,正向湖心土洲上的烟雨楼划去。黄药师坐在船舱,丘处机坐在船尾荡浆。郭靖当下急奔下楼,抢了一艘小船,拨桨随后跟去。 玄藏心道:“他们必定是去郭兄弟之前说过的烟雨楼。”当机立断也抢了一艘小船跟去赶往烟雨楼。 等到玄藏到了岸边却是不见人,往烟雨楼走去,只见剑光耀眼夹着金刃劈风之声。定睛一看真是热闹,郭靖,全真七子中的六人,柯镇恶,小道士尹志平,黄药师,楼上还坐着一个看戏的吃货洪七公。洪七公也看到了玄藏,玄藏面带微笑朝洪七公点点头,又转过去只见天罡北斗阵郭靖坐镇“天璇”性命相搏的对抗黄药师,此时郭靖平素和善温厚的脸上这时笼罩着一层杀气,狰狞可怖,似乎突然换了一人,黄药师连使轻功绝技,避开了他势若疯虎的连环急攻。这时却见黄蓉急奔而来变移身位挡在了黄药师面前,向郭靖道:“你先杀了我罢!”郭靖怒目而视,喝道:“滚开!”郭靖抢上前去,伸臂将她推在一旁,正欲纵身直扑黄药师。 忽听得身后一人哈哈大笑,叫道:“药兄不用发愁,做兄弟的助你来啦!”语声铿铿然十分刺耳。几个人不敢就此回身,将北斗阵转到黄药师身后,这才见到湖边高高矮矮的站着五六人,为首一人长手长腿,正是西毒欧阳锋。 长剑一挥,齐声呼啸,尹志平占了“天璇”之位后与全真六子围到了欧阳锋身周。郭靖和柯镇恶仍在与黄药师缠斗,欧阳锋遇招拆招,见势破势,片刻间已看出尹志平的“天璇”是阵法一大弱点,当下使开蛇杖坚守要害,游目四顾,观看周围情势。郭靖与黄药师贴身肉搏。黄蓉挥动竹棒,将柯镇恶挡在距两人丈余之外,连叫:“且慢动手,听我说几句话。”但郭靖充耳不闻,一掌接着一掌的拍出,狠命扑击。黄药师脸上怒色渐增,出手愈重,眼见局势危急,黄蓉忙叫:“师父,师父,你快来分说明白。” 洪七公也早瞧出情形不妙,苦于武功全失,无力排难解纷,正自焦急,听得黄蓉叫唤,往下看了一眼玄藏,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双手在栏干上一按,从半空轻飘飘的落下地来,叫道:“大家住手,老叫化有话说。”落在了玄藏身侧,众人往他这方向一看,郭靖也看到了玄藏,只是这等情景见到故友,也没有心情叙旧。朝他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众人见洪七公忽然现身,个个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住手罢斗。 却听到欧阳锋恨意十足的喊道:“小秃驴,是你。”欧阳锋想起了两年前在西北,欧阳克被玄藏打成重伤的模样。突然变换身姿,蛤蟆功直直朝玄藏呼啸而来,玄藏脸色未变,往后飞退,运起内力,伸手一掌,嘴上念道:“我佛慈悲。”与欧阳锋你来我往,互相较量了几十招,两人手掌接触,只见欧阳锋往后倒飞了几步,而玄藏只倒退一步,欧阳锋心中骇然,这小和尚武功进步如此之快。众人看此情景,也不禁遐想,这小和尚是何来历,武功如此之高,内力如此深厚。竟然比拼过五绝之一的西毒。黄药师倒是略有所思。 洪七公见此情景,心中欢喜,“幸好还有这禅宗佛子在此。不然怕是真打起来,老叫花就威慑不了了。”却怒道:“老叫化早听人说,今年八月中秋,烟雨楼畔有人打架,老叫化最怕耳根子不清净,uu看书 w.ukash 但想时候还早,尽可在这儿安安稳稳睡个懒觉,哪知道今儿一早便听得砰砰嘭嘭的吵个不休。又是摆马桶阵、便壶阵啦,又是汉子打婆娘、女婿打丈人啦,杀猪屠狗一般,闹得老叫化睡不得个太平觉。你们抬头瞧瞧月亮,今儿是甚么日子?和尚你是不是也是来看八月十五的打架?” “没错,洪老帮主说的不到时候谁也不许动手,”玄藏回答说。洪七公心中大喜,“这架今天是绝对打不成了。”眼角一横,却见郭靖向黄药师瞪目怒视,黄蓉泫然欲泪,心知其中纠葛甚多,于是喝道:“老叫化要睡觉,到明晚任你们闹个天翻地覆,老叫化谁也不帮。马钰,你这伙杂毛都给我坐下来练练功夫,内力强得一分是一分,临时抱佛脚,也胜于不抱。靖儿、蓉儿,来跟我捶腿。小和尚麻烦你们替我盯着他们,谁再动手动脚,你们就替我教训教训他们,不用留面子。”玄藏笑着称是。 玄藏瞥了一眼欧阳锋,就地而坐,和郭靖谈起了分别之后的事,当讲到桃花岛的事情,郭靖忿忿不平,黄蓉却黯然神伤。玄藏看了两人一眼,默然不语,心想“韩小莹却是没见到尸首,只是郭靖凭臆想猜测,但是阿青和殷素素是跟着上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念了句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黄蓉感激的看了一眼。郭靖依旧不平说道:“那不然是谁杀的。肯定是他,他都不否认。”心里却突然打了个嘀咕,“他第一次听说,就能如此说,难道我真的错怪了。”沉默了下来,众人遂不再言语。 第11章 0尺楼中喊杀声 “暮霭横空黯未收,晚来凉动满怀秋。夜阑半醉意方适,径欲乘风汗漫游”此时天气闷热,小虫四下乱飞,鸳鸯湖面上白雾蒙蒙。 子时,此时,只听得鼓乐声喧,七八艘大船在湖中划来,船上挂了红灯,船头竖着“肃静”“回避”的硬牌,一副官宦的气派。船靠岸边,走上二三十人来,彭连虎、沙通天等人均在其内。最后上岸的一高一矮,高的是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矮的却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看来完颜洪烈恃有欧阳锋、裘千仞两人出马,这番比武有胜无败,居然亲自再下江南。 欧阳锋向天上一指,长啸一声,叫道:“子时已过,大家动手。”洪七公抬起头来,只见月亮微微偏西,一半被乌云遮没,果然已是子末丑初。欧阳锋蛇杖点出,斗然间袭到了丘处机胸前。全真六子见大敌当前,彭连虎又在旁虎视眈眈,当下抖擞精神,全力与欧阳锋周旋,只接战数合,六人不禁暗暗叫苦。这时西毒有意要在众人之前逞威,施展的全是凌厉杀手,尤其蛇杖上两条毒蛇或伸或缩,忽吞忽叶,更是令人防不胜防。丘处机、王处一等数次出剑攒刺,却哪里刺得着? 郭靖此时仍然在怒视着黄药师,玄藏轻轻道:“郭兄弟,你不是要报杀父之仇吗?”黄蓉听此心中暗喜,嚷嚷道:“就是,整日什么报仇雪恨,杀父仇人当真到了,却又害怕。”郭靖瞪了她一眼,拔出匕首,向完颜洪烈直奔过去。 沙通天与彭连虎同时抢上,挡在完颜洪烈面前。郭靖匕首反腕斜刺,彭连虎举起判官双笔封架,铮的一响,只震得虎口发麻,郭靖却已抢过二人。灵智上人与梁子翁各挺兵刃在前拦截。郭靖足不停步的连过四名高手,倏忽间抢到完颜洪烈面前,挺剑刺去,一道黄影闪动,双掌从斜刺里拍到。郭靖侧身避过,短剑刺出,身子却被来掌带得一晃,急忙踏上一步,正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当下右剑左掌,凝神接战。 彭连虎见郭靖被裘千仞缠住,梁子翁与沙通天双双守在完颜洪烈身前,险境已过,当下纵到柯镇恶身前,提笔疾上。柯镇恶听声辨形,打滚避开。灵智上人陡见柯镇恶滚到身旁,便提脚直踹下去。柯镇恶听得风声,左手在地下一撑,斜斜窜出。可是他避开了藏僧这一踹,再躲不开了双笔齐至,只觉后心一痛,暗叫不好,只得闭目待死,却听一声娇叱:“去罢!”接着一声:“啊唷!”又是蓬的一声。原来黄蓉使打狗棒法将彭连虎连人带笔一齐摔出。柯镇恶却骂道:“小妖女,谁要你救我?”玄藏飞身向前,挡在了柯镇恶面前道:“黄姑娘你去帮郭靖吧!”黄蓉叫道:“行,你照顾这瞎眼浑人,别让人伤了。”说着奔去相助郭靖,双战裘千仞。柯镇恶呆立当地,一时迷茫不知所措。 彭连虎没见过玄藏和欧阳锋的战斗,立起身来判官笔斗然打出。这一招狠毒迅猛,兼而有之,玄藏侧身一闪,右掌排出,气势磅礴,彭连虎向后飞去,一道血喷涌而出,随之倒地不起。玄藏移形换位又转到了灵智上人面前,灵智上人面如土色,道:“大家都是和尚,能放过我吗?”玄藏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右手成抓势,内力涌出,将灵智上人抓了过来,左手捏拳,往灵智上人胸前挥出,跟彭连虎作伴一起倒地不起。 此时天空愈黑,湖上迷迷蒙蒙的起了一阵浓雾,涌上土洲,各人双脚都已没入雾中。郭靖得黄蓉相助,已与裘千仞战成平手。那边全真派却已迫蹙异常,郝大通腿上给蛇仗扫中,孙不二的道袍给撕去了半边。玄藏飞身向前一掌拍出,欧阳锋赶紧伸起蛇杖,连忙后退,躲过玄藏这一掌,玄藏步伐连跨,掌出如龙,一掌又一掌劈出,欧阳锋蛇杖连连抵挡,纵身一跃,隐入了浓雾之中,玄藏追身向前紧紧跟着欧阳锋,欧阳锋见玄藏紧追不舍,转身扔出了几只蛇,玄藏双掌拍出,打落了这些蛇,欧阳锋又拉开了几步藏在雾中。然后趴在地上做出了蛤蟆功的架势。 玄藏不见欧阳锋,却感觉到附近内力强烈涌动的气息,暗暗运起金刚不坏,然后轻轻飞起身,却见从地上向上拔起一个人。往玄藏胸口中撞去,玄藏就势往上一飞,然后转身向下望见欧阳锋趴在下面,头往上看,正在暗暗蓄势,“砰”的一声欧阳锋又往上一冲,带动了地上的泥土留下了一个大洞,玄藏伸出手掌,内力蓬勃而出,“如来神掌”。“砰”把欧阳锋压了下去,欧阳锋吐了几口血,赶紧运起剩余内力,往浓雾中又隐去,玄藏落地赶紧追了出去,却只感觉不到欧阳锋的气息,浓雾之中方位难辨,却只听见周围嗤嗤嘘嘘,异声自远而近。然后听到黄蓉惊叫:“老毒物放蛇,真不要脸!”洪七公在楼头高声叫道:“老毒物布蛇阵,大伙快到楼上来。” 玄藏离得太远,只能顺着洪七公声音的方位走去,还没看到烟雨楼却听到嗖嗖箭响,而且四下里喊声大作,羽箭纷纷射来,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大雾瀰漫、乌云满天,箭声愈密,蛇声愈近,玄藏只得运起金刚不坏飞奔,电光乱闪,霹雳连响,大雨倾盆而下,只一阵急雨,雾气转瞬间给冲得干干净净,虽然仍是乌云满天,但至少隐约可辨。却是再也没有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不知不觉玄藏和他们走远了。 又走三四十里,天已向晚,只听得鸦声大噪,千百只乌鸦在空中飞鸣来去。到了铁枪庙附近。那铁枪庙祀奉的是五代时名将铁枪王彦章。庙旁有座高塔,塔顶群鸦世代为巢,当地乡民传说铁枪庙的乌鸦是神兵神将,向来不敢侵犯,以致生养繁殖,越来越多。玄藏就向铁枪庙走去,心想:“晚上就在那对付一宿。” 走进了却听到群鸦乱噪,呀呀哑哑,夹着满空羽翼振扑之声,进了庙口却见满地尸首,杨康也倒地不起,玄藏走到身侧按了几下,中毒却还没到心脉,遂即拿起银针连刺了几个穴道,手掌按住了杨康的胸口,内力一输,“噗”一团黑血从杨康嘴中喷出,悠悠然杨康醒了过来,看到玄藏,错愕了一下,有四下观望,uu看书 ww.ansh 除了尸首已再无旁人,然后说道:“谢谢,没想到你竟然会救我。”玄藏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杨康徐徐道来。 玄藏带着杨康走了一段路程,杨康问说:“你为什么救我。” 玄藏说:“施主,你叫什么?今后你打算如何?” 杨康愣了一下说道:“我叫杨康。今后……哎!”杨康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玄藏说:“你的毒还没解透,明日我再配几幅药给你吃。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我吧。” 柯镇恶听到有脚步声袭来,躲进草丛中不敢动弹,待听到玄藏的声音,才从草丛里走出来,赶紧冲着玄藏说:“小师傅,快去救蓉儿,她被欧阳锋带走。大约走了一刻钟。”“大概往哪个方向?”玄藏说。“往北”。拉起杨康,直接轻身飞走,往北追去。追了大半个时辰,却始终没见着了人,只能在附近城里酒楼住下。 玄藏觉得杨康这个人,不算好人,但也不算恶人。环境影响,他是个鲜衣怒马,金貂雪裘的纨绔,还懂得仗势,手下有一大群江湖人士供以使唤,而且丘处机除传授武功外,忽略了“品德至上,武功乃次”的重要,未对他的人格多加注意,但因为包惜弱影响,却没有听说什么去欺负穷苦人。所以救了他,向死由生,他的内心还知道他是什么人。成大事者必有大灾,拘小节者必无歧路。若是日后他能重新做人,他或许也能做出一番不一样的事情。 次日,玄藏配了几幅药让杨康吃了,带着他在城里打探起消息来。 第12章 纵马欲往西,方觉昔日因 玄藏和杨康在城内四处找人打听,殷素素,阿青,韩小莹兄妹和她们追的云中鹤的消息,这个江湖大了,什么人都有,什么消息也都有了。 有个江湖豪客对他们说:“我听说云中鹤跟田伯光和欧阳克是当世三大淫贼,坏在他们手下的无辜女子,不计其数,真是羨慕......不是,真是令人发指!只是欧阳克听说已经死了。”他们两个听了之后,玄藏对杨康说“这世间口是心非的人太多,又多要占据道德高义之上,所以这世上伪君子也就多了。不过像这种淫贼,你杀了也算是件好事了。”杨康点头称是。 有个江湖女侠对他们说:“四大恶人......哼,我正好在追“穷凶极恶”云中鹤的下落。此人玷污无数女子,我定要亲手将他给杀了,为武林除此祸害。幸好他跑得快。”玄藏赶紧问:“他往哪个方向逃走了。”江湖女侠对他们说:“好像是往西。” 玄藏二人就回酒楼,打算吃完饭带些干粮,然后,再去马厩牵两匹马,再往西去寻人。走到客堂中,要了一斤酒,两斤熟牛肉,再招呼跑堂的替他们准备一些干粮和两匹马。 两个人正在快速吃着,想要赶紧上路,旁边有两个江湖人士,其中一人说道:“听说,乔峰是契丹人,在不远处的杏子林被揭露出来,据说是马大元遗孀马夫人检点遗物,发现马大元的遗书和一封信,遗书注明若马大元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丐帮诸长老会同拆阅。故而马夫人将信交于徐长老,徐长老拆信发现信内字迹笔致遒劲,收信人是“剑髯吾兄”(前任丐帮副帮主汪剑通的别号),信尾署名令人惊异。 在众人注目下,由太行山冲霄洞的谭公、谭婆,谭婆的师兄赵钱孙,泰山五雄,智光和尚并揭开了一个秘密:三十年前,在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一场血战。三十年前有人收到消息,契丹国有大批武士要来偷袭净心禅院,想将院中秘藏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去。然后我们中原武林出动了二十一名高手,在一个“带头大哥”带领下,埋伏待敌。契丹武士到来后,埋伏的诸人暗器齐发,一举歼灭了全部敌人,随后契丹人又有一男一女怀抱婴儿骑马而来。众人围攻而上,斩杀了女人,不料契丹武士武功深不可测,击毙了大部分中原高手,随后在石壁上刻上遗书,跳崖自尽。 而那个婴儿活了下来由乔三槐夫妇抚养,并由净心禅院的玄苦大师传授武艺,之后汪剑通收为嫡传弟子,并且继任丐帮帮主。在继任帮主后,丐帮昔日汪副帮主就留下遗书,言“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汉之举,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而乔峰早知遗书中的内容到马大元家中盗书,并杀人灭口。” 另一个就说:“他为什么要早知道遗书中的内容呢?”“或许是那位带头大侠、汪帮主、马副帮主无意中泄漏的,那也不是奇事。”“那他为什么不把遗书毁掉呢?还让他们找出来。”…… 玄藏听了他们说的话,心中思绪万千“乔峰是契丹人,这点毋庸置疑,至于乔峰杀掉那个马大元,那肯定是另有隐情。”玄藏对乔峰的人品性格是信任的,于是玄藏决定查找一下事情的真相。 玄藏跟杨康二人黑衣蒙面先去看了下马大元的尸首,几乎腐烂的可以见骨。尸身上隐隐泛着一股碧油,看上去格外恐怖。 玄藏进行了验尸“尸身上的碧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毒,总不会是死后中毒。听说丐帮中人都会在随身携带的袋子中装毒物,难不成他是被自己的毒物毒伤的?又或者......他是被什么人下了毒;导致失去战斗能力,才会几乎毫无抵抗能力的被凶手杀害呢?尸身的颈部,有着五个深红色的掐印。但玄藏曾亲眼见过锁喉擒拿手在人身上烙下的指痕,两者虽然有些相似,但却有些位置上的差异。剖开尸体,发现尸身的气管並沒有如印象中被锁喉擒拿手所伤的,被內力压成一条线。並且在尸身的胃囊中,发现一块绿油油的饼。看来尸身上的毒,就是从这块饼而來的。” 验尸过后,玄藏和杨康说:“马大元並非死于正宗的锁喉擒拿手!而且马大元在被杀之前,因为服下毒饼中了剧毒,导致失去反抗能力,才被凶手給轻取。而凶手显然是刻意模仿马大元的锁喉擒拿手,意图栽赃嫁祸、洗刷自身的嫌疑……究竟是谁会做出这种事呢?能夠令马大元毫无设防的吃下毒饼,应当是他身边亲近的人,难不成会是……” 随后二人潜入丐帮马大元居所,在房里擒住了马夫人,马夫人看着两个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身子有点发抖,玄藏凶狠的目光对着康敏问说:“马夫人,马大元的最后一餐是什么?夫人可是很擅长制饼啊?” 康敏浑身发抖激动的俏脸煞白,紧咬下唇,说道:“你为何还要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难不成你认为我是凶手么?这真是太荒谬了!大元走了,我已經很难过了……”。无声的眼泪沿着她精雕細琢的脸颊滑落……画面简直不能太美。但玄藏明白,这一切都有可能是这女人在做戏,今日说什么,都得从她这里得到线索才行。 玄藏眼神示意了一下,杨康伸出虎爪,搭在她窄細的香肩上,uu看书.uukans 运劲一吐,疼得她当场就哭了出來,斗大的眼泪不住滑落,颤巍巍地说:“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住手……我说,我什么都说了!毒确实是我下的,但我是被人逼迫的!真正的凶手是……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啊!” 不说玄藏了,杨康也是不信的,顿时开口说道:“你竟想栽赃给段正淳?”康敏梨花带雨地说:“段王爷花名在外,我……我糊里糊涂,失身于他,对大元不起。这日子他又过來找我,说想要我陪他,我当然不依,我不可能再对不起大元!”马夫人又抽泣了几声接着说:“只恨我自己沒用,禁不起他的花言巧语,便答应了他...他拿给我一帖药,要我加在大元的食物里,说只是一般的迷药,想趁大元药性发作时跟我胡天胡地……但我不晓得,那竟然是会使大元武功全失的剧毒!接着,他……杀死了马大元,说这样就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玄藏听完恶狠狠地说:“马夫人好毒的计策,你再不说真话,别逼我杀一个女人了。”康敏眼睛里含着泪水赶紧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告诉你段王爷常对我说的情诗...凉风有讯,秋月无边,亏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 这时突然有火光照亮一个声音响起“弟妹,怎么了?” 康敏赶紧大声说:“快来人救我啊,这两个恶人要杀我!救命……救命啊!”顿时冲进来几个丐帮耆老看见玄藏二人,冲着他们喊道:“恶徒,休想逞凶,尝尝老丐的棒子!”玄藏和杨康见状,遮挡了几下,运起轻功飞走了。 第13章 烟花之地闻丑事,聚贤庄内无义举 玄藏和杨康在外飞了一圈等到丐帮弟子已经散了之后,又飞回来,悄悄躲在暗处,注意着康敏。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康敏和白世镜两人悄悄地离开马大元住所,玄藏和杨康尾随而上。 一路而行,见她二人进了一家娱乐场所,玄藏两个人就从后门而入,轻功破窗,悄悄进入了隔壁的包厢,却听到厢房里传来阵阵****。 一个声音淫笑着说道:“白长老,这妞儿真的是够骚,够劲啊!我有跟你说过我最喜欢人妻么?你怎么那么理解我!”想来他口中说的白长老就是白世镜了。” 白世镜大笑说:“哈哈哈,你我哥俩有同样的兴趣,我怎么会不瞭解你?我弟妹的滋味可好?” 那个声音又说道:“简直不能更美。这位马夫人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就是这对又白又圆的月亮了,比我那叮叮当当要软的多,叮叮当当什么都好,就是太小了。” 一个女声响起:“讨厌……你们两个死相……不要用那边……啊啊啊……”想必这就是那位马夫人了。 然后那声音又说道:“话说回來,白长老,那姓马的你们可处理干净了?” 白世镜说:“当然。多亏阿敏先下毒,把那王八一身武功毒的七七八八,我见过他用那么多次锁喉擒拿手,模仿个三四分像,还是沒问题的。” 又听到康敏叫道“啊啊!!石公子……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坏.……我都可以当你妈了,你还……不要!后面!……啊啊啊” 这位石公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眼下罪证确凿,这世上的坏人最大的通病,就是以为自己安全了以后,总会大声說出自己的邪恶,然后不偏不倚的让好人听见。 玄藏叹了口气,杨康已经金刀大马闯进门内,却听到康敏喊道:“白大哥,快放药。”只见一阵雾气弥漫,又有香气袭来,玄藏嗅了一下,赶紧闭气,只见杨康已然昏倒,快速闯进门去,抱住杨康,袖子快速舞动扇开雾气,却是已经不见那三人了。 次日清晨,玄藏和杨康在吃早点,见到了很多武林人士都从这路过,而且吃完都不约而同的往同一个方向而去。顿感诧异,于是找了个人询问,才知道原来都是要去聚贤庄赴英雄宴。 据说,这次英雄宴乃临时所邀,由聚贤庄游氏双雄和“阎王敌”薛神医联名邀请。发的是无名贴,贴上不署宾客姓名,见者有份,只要是武林中人,一概欢迎。 游氏双雄游骥、游驹家财豪富,交游广阔,武功了得,名头响亮,但在武林中既不是了不起的势力,也算不上如何德高望重,是请不到这么多人的。那薛神医却是人人都是想要与他结交的。武学之士尽管大都自负了得,但就算真的自以为当世武功第一,也难保不生病受伤。如能交上了薛神医这位朋友,自己就是多了一条性命,只要不是当场毙命,薛神医肯伸手医治,那便是死里逃生了。 因此游氏双雄请客,收到贴子的不过是自觉脸上有光,这薛神医的贴子,却不吝是一道救命的符。所以请贴上署名是“薛慕华、游骥、游驹”三个名字,其后附了一行小字:“游骥、游驹附白:薛慕华先生人称‘薛神医’。” 于是接到请贴之人连夜快马转邀同道,一个转一个,一日一夜之间,贴子竟也已传得极远。 玄藏与杨康遂匆匆结了店帐,跨上坐骑,加鞭向聚贤庄进发。玄藏对此事不屑一顾的,即便是什么薛慕华,在玄藏眼中也并非需要他去特别捧场的。只是这薛慕华大发英雄帖还打了个旗号“商议对付“杀父、杀母、杀师”的契丹人乔峰。”玄藏便一路催马狂奔。 赶到聚贤庄门口,只见云中鹤蹒跚着出门,走几步,吐一口血。玄藏当即向前抓住他,正待询问,听到有人大喝一声“哪一个先来决一死战!”玄藏赶紧给云中鹤喂了一颗白云熊胆丸,然后又点了几个穴道,随后把云中鹤扔给了杨康。说:“你看着他,我看看里面怎么回事。”飞身进入聚贤庄。 蓦地里半空中人影一闪,一个人“啊”的一声长声惨呼,口中鲜血狂喷,犹如一滩软泥般委顿在地。玄藏赶紧突破人群在那人旁边检查了一下,念了句“阿弥陀佛”,遂不再管,望向场内。 却见厅角一老婆子挥掌向一少女头顶,当即内力涌起,飞向老婆子后背,一把抓住,将她拉开,向旁一掷,喀喇一声,将一张花梨木太师椅撞得粉碎。而那少女却花容失色,身子渐渐软倒。乔峰见状也给身赶上,这时薛慕华冷冷的道:“这姑娘真气转眼便尽,你是否以内力替她接续?倘若她断了这口气,可就神仙也难救活了。” 乔峰满脸为难,却见玄藏蹲下身子将手掌伸向少女,乔峰掌势凝聚,正待看玄藏要如何,心中所想“这和尚刚才救了阿朱,现在应该不是要杀她。”掌势凝而不发。却见玄藏转头朝他微微一笑,乔峰惊呼了一句“小师叔。”玄藏已然将手掌按住阿朱,内力磅礴却如春雨绵绵,润入阿朱体内。 玄难等禅宗弟子,听见乔峰喊的小师叔,当即走向前,“师弟”“师叔”等声一一响起。玄藏收起手掌,又给阿朱喂了一颗雪参玉蟾丸。站起身来朝各位禅宗弟子行了个礼,正色说道:“你们来此所为何事?”玄难怒色满面指着乔峰说:“这契丹狗贼,杀父杀母杀师,并掳走我禅宗一弟子,罄竹难书,不得饶恕。” 玄藏面无表情说:“我禅宗弟子先站到一边去,这件事等会我会处理。”玄藏辈分极高,又是当代佛子,小辈自然无话可说,同辈也基本上院主不在以玄藏为尊。所以禅宗弟子都站到了一边。 玄藏又转向乔峰:“你又为何而来?” 乔峰说道:“这位姑娘受了大金刚掌,薛神医在此,我带她前来治伤。” 玄藏点了点头说道:“她伤势暂且已经缓解,等会我再给她治疗,你也在旁先等一下,有点事情找你。”乔峰点了点头就站在阿朱身侧。 玄藏又面向众武林人士威严地道:“你们又是为何而来?”众人听到禅宗对玄藏的称呼,已经猜到他是哪个?又想起玄藏从禅宗讲道至南下苏杭闯下的名声,哪里还看不出现在他要保下乔峰,一时之间竟没人敢上前对话。 一片寂静之中,忽然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女子,正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马夫人森然说道:“先夫命丧乔峰手上,小女子和丐帮众兄弟正是前来报仇,这位大师莫非打算助纣为虐?”“放肆!”玄藏还没开口,旁边的玄难向马夫人怒喝一声。 玄藏当即向丐帮众人先道了个歉,悄悄示意了杨康,飞身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白世镜,杨康也在同时制住了康敏,然后说起了自己的在马大元尸首上的所得和在烟花之地听到的话。丐帮众弟子顿时哗然,望向白世镜和康敏,只见白世镜一脸愧色,康敏却是一脸怒气的望着玄藏,乔峰瞪目结舌望着白世镜,白世镜却是低下头不敢望向乔峰。 玄藏微笑着对着众人说,“此事暂且再押后处理。”遂即运起内力发出一声:“那你们又是为何而来?”众人只觉震耳欲聋,却见玄藏又腾空飞起,飞向屋角,众人只听见撕打声,随后看见一黑衣蒙面之人,与玄藏同时落在地上,两人又交手起来,黑衣人凌空飞起左足踢出,却见一股柔和的掌力虚飘飘拍来。这一掌力道虽柔,但显然蕴有浑厚内力。黑衣人不敢怠慢,收起飞脚,回掌招架,两人内力相激,互往后退几步。 黑衣人蓦地心念一动,呼的一拳打出,这一招姿工既潇洒大方已极,劲力更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人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喝了一声采!玄藏后发先至,佛门狮子吼大喊出声,黑衣人略一慌神,玄藏飘然而至,“大威德生印”向黑衣人胸口打去,黑衣人赶紧收拳回胸,玄藏略一上挑,黑衣人面布悄然而落,众人望去露出了一张与乔峰竟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玄藏错愕了一下,陡然向后飞起,到了屋顶又用力一拍,掀起无数砖瓦碎屑。众人赶紧挑开,再往屋顶望去,却已不见黑衣人踪影。 这时,忽听得一少女的声音惊呼:“小心!”乔峰立即向左一移,青光闪动,一柄利剑从身边疾刺而过。一个小子冲向了乔峰,正是游骥独子游坦之,乔峰呼的一拳打出,一招“冲阵斩将”,右手探出,已抓住胸口,手臂振处,将他从厅门中摔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照壁之上。 玄藏飞身向前,看了一下伤势,受了点内伤,遂按住游坦之的几个穴道,然后喂了颗丹药,等他稍缓过来,问道:“你为何又冲着乔峰砍杀?”游坦之愤慨地说:“他害死了我父亲。”这时丐帮吴长老大声说:“游氏兄弟乃是自杀,怎么算到乔峰头上了?” 玄藏正色说:“你父亲开这英雄会有什么意图暂且不说,照这么说,你父亲的死,不仅与乔峰有关,也与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关,江湖中人厮杀往来,怨不得人,你为父报仇也无可厚非,只是若不是乔峰抢走了你父亲的钢盾,也不会让他在这么多人丢脸,在这么多人丢脸,他羞愧难当,却是自杀,这也算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你呢?武艺低微,暗中偷袭,若是不忿,大可勤修武艺与乔峰与在场众人正大光明的厮杀,方才不堕了你们游氏名头,也对得起你爹以死明志的心。你说是与不是?” 游坦之低下头不做言语,心里却至少有些认同玄藏说的些话“武艺低微,徒增伤亡,于事无补,还不如勤修苦练,只是谈何容易。”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聚贤庄。 玄藏又面向众人说:“那你们这么多英雄豪杰,为何而来呢?”众人已看出玄藏倒也是个讲理之人,遂有声发出“契丹狗贼,人人诛之。” 玄藏轻声一笑,开口说道:“先不说你们为何不去边关或者直闯契丹王帐?就契丹人就要人人诛之,那西边李阀,大理段氏,蜀中苗人……皆不是我汉族人氏是不是都要诛杀,外族人也有好有坏,乔峰在我大汉行走三十多年,可有做过对不起我大汉的一起事,哪一次他不是行侠仗义身先士卒?扪心自问,有几个更能比他称得上是英雄?”乔峰听得这番话,虎目含泪,怔怔的看着玄藏,一路上来受了多少委屈,却只得玄藏一人独对群雄为他开口说话。玄藏微微一笑继续说:“这些话就不必再说,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到底为何而来?”后面一句话玄藏运了内力,用上了佛门禅音。 顿时有人颤着说道:“我们是为了在薛神医这里讨个情分。”玄藏转身面对着薛慕华,盯着他说:“你为何开这个英雄会?”薛慕华颤着手指对着他说:“你……”玄藏又加重了一句:“说!”薛慕华仿似失去了魂魄喃喃自语似的说:“为了我逍遥派在随后的擂鼓山棋局打响名号。”说完这句话,好像失去了力气,颓然坐了下去。众人哗然:“逍遥派?”在场的好似没人听过。玄藏摇了头苦笑了一下。 玄藏又对禅宗弟子说:“至于杀人的,你们也看到了就是刚才那个和乔峰长得相似之人。我禅宗行事光明正大,不仗势欺人,冤有头债有主,找的是那个人。”禅宗众人双手合十称:“是,谨遵教诲。” 玄藏又转向乔峰说:“带上这位姑娘上禅院吧,我给她治伤。”率领禅宗众人带着乔峰和阿朱,uu看书uukanshu还有杨康和云中鹤返回了净心禅院。 夕阳西下,阿朱被玄藏治好了,正在禅房里休息。玄藏和乔峰在禅房外,玄藏问乔峰:“当时为什么到禅院?还有那些事情你遇到时的情景是怎么样的?”乔峰思索了一下对玄藏说:“当时心想回来禅院第一步是向三槐公询问自己的身世来历,第二步是入禅院叩见受业恩师玄苦大师,请他赐示真相。到了家里在卧房里看见爹娘二人皆横卧在地,动也不动。父母呼吸已然断绝,但身子尚有微温,显是死去还不到一个时辰,检查了一下二人,胸口胁骨根根断绝,竟是被武学高手以极厉害的掌力击毙。”乔峰说起此事虎目中竟泪珠欲落。“而师傅……” 玄藏听了他的诉说淡淡然说:“看来没错了,就是刚才聚贤庄遇到的那人了。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乔峰说:“今后想做两件事,其一是找到“带头大哥”,其二是那个黑衣人,知道为什么要杀我父母,杀我恩师。” 玄藏心里缺项:“那人与乔峰如此相像,只怕……” 说了那么多,乔峰却是说没有与阿朱相遇的情景,只有掳走禅院小僧的过程,想必那易筋经就在阿朱姑娘身上了,于是微微一笑:“那祝你一切顺利吧。而那佛门易筋经想必会在合适的时候再回到我佛门吧。” 乔峰双手抱拳,满脸感激:“感谢小师叔,今后希望能与小师叔再次畅饮。” 乔峰离开了禅院,阿朱好了之后也悄悄地离开了,只是隔天玄藏在禅房中发现了一本易筋经,玄藏摇摇头微微一笑。 第14章 话往事,0年古刹梅花落 禅房内,檀香弥漫,琉璃灯里的烛火随风晃动。玄藏和玄慈面对面盘腿在蒲团坐着。“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玄藏微笑着说:“师兄,说说吧。三十年前是怎么回事?” 玄慈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打开蛰伏多年的往事,“那一年,八月,慕容博到禅院对我说辽国派出高手,将于重阳节大举进攻禅院,意在抢夺院中所藏典籍,以上乘武学传授辽国兵将,以备数年之后,倾军南下,到时我大汉江山便危亡无日。当时,我还不是院主,但我与慕容博多年交好,而且又是这等维系天下苍生和武林命脉的事,还能增加声望,我便带头召集各路豪杰,分批前往武州,代州,朔州,应州设法拦截,雁门关更是南下要道,我更是亲自去,只是经历了厮杀过后,却发现了是误杀好人,愧疚难当,后来也听说了,慕容博因病去世,想必是他和老衲一样,误信人言,酿成错失,导致英年早逝,唉!这三十年来我便一直带着无穷的悔恨和责备,始终过不了这个心魔。” 玄藏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接着说:“往昔所造之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盖世的功劳,当不得一个矜字。弥天的罪过,当不得一个改字。教化众生,善知俗谛,一切众生的业习因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怕念头起,只怕觉照迟。师兄,你执念了,禅院院主又如何,一心去逃避,不如去面对。” 玄慈吐了一口气也双手合十对着玄藏说:“师弟,我明白了。我会给乔峰,给需要的人一个交代。” 玄藏面色平静说:“放心,我禅院的千年底蕴还罩得住。” 屋外大约是起了风,将屋檐下悬挂的铃铛们吹得一阵乱响。伴随着绵长不绝的铃铛撞击,由远及近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此人应该相当着急,踏在青石板上的步子上当沉重。到了禅房门口大喊:“院主,院主,有大事了,李寻欢被压上了禅院,却挣脱开来,抓住了心树。” 玄藏打开门,慌慌张张的小沙弥要闯进来险些被门槛绊一跤,玄藏一把扶住,对小沙弥说:“带我去看看。”小沙弥赶紧说:“是,小师叔祖。”玄藏朝玄慈点了点头,让小沙弥带路去会一会这小李探花,并听听到底是何事。原来李寻欢是梅花盗,而且又伤了心眉抓了心树。 玄藏到了小院外听到一人大声道:“李寻欢,我给你两个时辰,日落前你若还不将我的六师兄好好送出来,就再也见不着你的好友了。”这是心鉴的声音,又一声音悠悠道:“李探花,此人对你不错,你也莫要亏负了他。”这估计就是那个百晓生了。 然后,看到他们拖着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个人身上伤痕累累,但却没有发出半声呻吟。玄藏走向前心鉴赶紧打了个招呼,玄藏并不理会,那个倔强的人也抬起头看到玄藏,眼睛里露出了欣喜却又低下头露羞愧的神情,玄藏微笑着走向他,将他扶过来,喂了一颗白云熊胆丸,又运了点内力给他,心鉴和百晓生露出惊讶的表情。心鉴赶紧开口道:“小师叔祖,这是那恶贼李寻欢的同党……” 玄藏打断了他的话说:“阿飞,我是认识的。他不会是什么恶贼的同党。”阿飞双目含泪,满脸激动的望着玄藏。百晓生说道:“但李寻欢可是梅花盗。” 玄藏不再言语,扶着阿飞到院落坐下。百晓生自讨没趣,心湖,心烛,心灯,心鉴,也都走了过来坐下。 过了一会儿,心树走了进来,心湖抢先迎了上去,道:“你可安好?”他不问别的,先问心树之安好,不愧是多年师兄弟。心树合十道:多谢师兄关切,弟子侥幸逃过了这一劫。然后淡淡道:“他取经去了。” 心鉴道:“取经?取什么经?”心树道:“藏经阁内失窃的经。”心鉴嘴角一阵牵动,冷笑道:“盗经的人果然是他!师兄你怎地放心让他去?”心树道:“只因盗经的人并不是他!”心鉴道:“不是李寻欢是谁?” 心树目中寒光暴射,厉声道:“是你!”心鉴的嘴角又一阵牵动,脸色却沉了下来,冷冷道:“五师兄怎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倒真有些不懂了。”心树道:“你不懂还有谁懂?”心鉴转向玄藏,道:“小师叔祖在此,弟子无话可说,请小师叔祖裁夺。”百晓生悠悠道:“若是在下记得不错,心树师兄与李寻欢好像还是同榜的进士。” 玄藏双眼冒出精光望向百晓生。随后却面露微笑,挥挥手,说道:“心树,你继续说。” 心树手里拿出的心眉的《读经札记》,道:“二师兄之前,已发现了那盗经的叛徒,只是他心存仁厚,未经证实前,还不愿披露这叛徒的姓名,只不过却已将之写在他这本《读经札记》上,以防万一他若有不测,也好留作证据。虽然最后一页被撕下了,但是二师兄防止被叛徒撕去,还在另一页也记下了。” 心鉴身子一震,忽然伏倒在地,颤声道:“五师兄竟勾结外人,令弟子身遭不白之冤,求小师叔祖明鉴。” 百晓生缓缓道:“白纸上写的虽是黑字,但这字却是人人都可写的。据我所知,小李探花文武双全,朝苏颜柳,兰庭魏碑,名家的字,他却曾下过功夫临摹。若要学一个人的笔迹,自然容易得很。”心湖听到瞪向心树,玄藏在此没说什么,他也不敢作何言语。 心树又说道:“本来藏在二师兄房中的那部《洗髓经》也已失窃了。但是李探花算准这部经必定还未来得及送走,必定还藏在心鉴房里,是以弟子已令值日的一尘和一因监视着他一起取经去了。”心鉴忽然跳了起来,大呼道:“切莫听他的,他倒真是想栽赃!”他嘴里狂呼着,人已冲了出去。众人随之掠起,看见心鉴身形起落间,已掠回他自己的禅房。冲了进去,一掌劈开了木柜,木柜竟有夹层。洗髓经果然就在那里。 心鉴转头正欲说话,却听心湖黯然道:“单鹗,禅院待你不薄,你为何今日做出这种事来?”单鹗汗出如浆,扑倒在地,挪向心湖脚下道:“但弟子也是受了他人指使,被他人所诱,才会一时糊涂。”心湖厉声道:“你受了谁的指使?” 百晓生忽然道:“指使他的人,我倒可猜同一二。”心湖道:“先生指教。”百晓生道:“就是他!”大家不由自主,一齐随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但却什么也没有瞧见,窗外竹草簌簌,风又渐渐大了。 回过头来时,心湖的面色已变。百晓生的手,已按在他背后,但却没有更进一步动作,玄藏已然把手搭上了百晓生的肩头,缓缓说道:“今天一直觉得你不大对劲,原来指示单鹗就是你。”心湖一看忽又变色,失声道:“那叛徒呢?” 单鹗竟趁着方才那一瞬息的混乱逃了出去。像单鹗这种人,是永远不会错过机会的,他掠过那小亭时,看着阿飞正屹立在那边,这少年出手之快,他早已知道的,但是这少年没有剑,也有伤在身,就算玄藏给他简单治疗了一下,现在杀了这少年再逃也是来得及,什么话也没有说,铁拳已击出,这一拳神充气足,招重力猛,要取人性命就如探囊取物。 谁知就在这时,阿飞的手突然刺出。他后发,却先至!单鹗只觉自己的咽喉骤然一阵冰凉,冰凉中带着刺痛,呼吸也骤然停顿,就仿佛被一双魔手扼住!他面上的肌肉也扭曲起来,也充满了恐惧和不信。这少年又是用什么刺入他咽喉的呢?这答案他永远也无法知道了。就像他也不知道玄藏到底输了多少内力给阿飞,还悄悄给阿飞吃了一颗小还丹,单鹗倒了下去。 众人赶来之后,看到一根树枝,剑一般刺在单鹗的咽喉里。阿飞看到玄藏和李寻欢露出了憨憨的笑容,阿飞挺起胸膛走向玄藏微笑着说:“和尚。uu看书.ukanhu.cm ”玄藏也微笑着看着阿飞说:“一起去喝个酒吧?” 李寻欢看着他们二人,又想起刚开始看到阿飞那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苍白失血,现在却又饱满挺拔的样子,哪里还猜不出是玄藏治疗了他,也笑着走向了他们两说:“喝酒,有没有我的份啊?” 三人在亭中就喝酒没有菜,但也很欢乐,他们已将自己的遭遇全都说了出来,现在李寻欢正在沉思,他眺望着远方,玄藏说:“你不是梅花盗,他也不是,那么梅花盗是谁呢?”阿飞的目光也落在远方,道:“梅花盗已死了。”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他真的死了?你杀死的那人真是梅花盗?阿飞沉默着,眸子里一片空白。玄藏忽然笑了笑,道:“不知你们有没有想到过,梅花盗也许不是男人。”阿飞道:“不是男人是什么?”李寻欢笑道:“不是男人自然是女人。” 次日,玄藏将云中鹤拷问了一番,并未得到阿青和殷素素的确切消息,只知道她们追云中鹤到西南方,被云中鹤给甩丢了,后来云中鹤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玄藏将云中鹤的武功废掉,对云中鹤说:“你作恶多端,命是饶你了,但是武功你是不需要再拥有了,就在我佛门参禅吧!虽然不能保你成为一代大师,但是让你三餐饱肚,修心养性。我禅院还是可以做到的。”,随后将面如土色的云中鹤扔到了后山交给了三渡看管,杨康也选择在禅院对以往的事进行悔过。 玄藏也不强求随他去了,阿飞和李寻欢也是往西南方向而行,便一同向西南而去。 第15章 惊秋黄叶遍,无风自落 街上的尽头,有座巨大的宅院,看来也正和枝头的黄叶一样,已到了将近枯落的时候。那两扇泉漆大门,几乎已有一年多未曾开过了,门上的泉漆早已剥落,铜环也已生了丝锈。高墙内久已听不到人声,只有在秋初夏末,才偶然会传出秋虫低诉,鸟语啾啁,却更衬出了这宅院的寂寞与萧索。 但这宅院也有过辉煌的时候,因为就在这里,已诞生过七位进士、三位探花,其中还有位惊才绝艳、盖世无双的武林名侠。甚至就在两年前,宅院已换了主人时,这里还是发生过许多件轰动武林的大事,也已不知有多少叱咤风云的江湖高手葬身此处。 此后,这宅院就突然沉寂了下来,它两代主人突然间就变得消息沉沉,不知所终。于是江湖间就有种可怕的传说,都说这地方是座凶宅! 现在,这里白天已不再有笑语喧哗,晚上也早已不再有辉煌灯光,只有后园小楼上的一盏孤灯终夜不熄。小楼上似乎有个人在日日夜夜的等待着,只不过谁也不知她究竟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无论多卑贱、多陰暗的地方,都有人在默默地活着。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别处可去,也许是因为他们对人生已厌倦,宁愿躲在这种地方,被世人遗忘。 巷堂里有个鸡毛小店,前面卖些粗粝的饮食,后面有三五间简陋的客房,店主人孙驼子是个残废的侏儒。他虽然明知道这巷堂里绝不会有什么高贵的主顾,但却宁愿在这里等着些卑贱的过客,进来以低微的代价换取食宿。他宁愿在这里过他清苦卑贱的生活,也不愿走出去听人们的嘲笑,因为他已懂得无论多少财富,都无法换来心头的平静。 只是这一天却迎来了三个特别的客人,他们坐在角落里,要一碟豆干、一碟牛肉、两个馒头和七壶酒。一个光头吃着一个馒头配着小菜,面前摆了两壶酒。一个拿着剑的少年也是吃着一个馒头配着小菜,面前摆了两壶酒。还有一个一直在咳嗽的中年人,面前却摆了三壶酒而且没有吃馒头和小菜。这三人就是玄藏、阿飞和李寻欢了。一路上玄藏也曾试着去治疗李寻欢,只是需用虎狼之药再加上戒酒一段时间,李寻欢,戒酒?呵,所以玄藏也就保守治疗了,他就对李寻欢说,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说不定就突然治好了。 七壶酒还没喝完,李寻欢就已经趴着了,因为玄藏和阿飞的一壶都还没喝完,他自己已经喝完三壶,还拿走了玄藏和阿飞的一壶,在李寻欢醉倒了之后,小店又来了三四批人,第一批是两个人。一个是满头白发苍苍,手里拿着旱烟的蓝衫老人。还有一个想必是他的孙女儿,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晴,却比辫子还要黑,还要亮。 第二批也是两个人。两个都是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左右,其中一个嘴上的两撇胡须,修的和眉毛一样整齐漂亮,看起来像是有着四条眉毛。 第三批来的人最多,一共有四个。这四人一个高大,一个矮小,紫面膛的年轻人肩上居然扛着根长槍,还有个却是穿着绿衣裳、戴着金首饰的女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姑娘,论年龄却是大姑娘的妈了。。 最后来的只有一个人。这个瘦得出奇,身上并没有佩刀挂刀,但腰围上鼓起了一环,而且很触目,显然是带着条很粗长的软兵刃。 小店一共只有五张桌子,这四批人一来立刻就全坐满了,孙驼子忙得团团转,只希望明天的生意不要这么好。 只是这四批人都在喝着闷酒,说话的很少,就算说话,也是低声细语,仿佛生怕别人听到。 然而这种寂静却总是不长久的,门口出现了四个人。这四个人都穿着颜色极鲜明的杏黄色长衫,他们虽到了门口,却没有走进来,只是垂手站在那边,也没有说话,看来一点也不可怕。再看门口那四个人,已闪出了一条路。 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人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进来。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黄色的长衫,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他和另四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黄衫上还镶着金边。他长得虽秀气,面上却是冷冰冰的,无丝毫表情,眼睛扫视着小店, 黄衫少年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慢慢地转过,冰冷的目光在六人身上一扫。慢慢地走了过去,自怀中取出六枚黄铜铸成的制钱,在六个人的头上各放了一枚。六个人竟似乎都变成了木头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人将东西随随便便地摆在自己头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黄衫少年还剩下几个铜钱,在手里叮叮当当地摇着,缓缓走到那老人和辫子姑娘的桌前。老头子笑道:“朋友若是想喝酒,就坐下来喝两杯吧,我请你。”他似已有些醉了,嘴角就好像含着个鸡蛋似的,舌头也比平时大了三倍,说的话简直没人能听得清。 黄衫少年沉着脸,冷冷地瞧着他,突伸手在桌上一拍,摆在老头子面前的一碟花生米就突然全部从碟子里跳了起来,暴雨般向老头子脸上打了过去。那老头子也不知是看呆了,还是吓呆了,连闪避都忘了闪避,几十粒花生米眼看已快打在他脸上。黄衫少年长袖突然又一卷,将花生米全都卷入袖中,他袍袖一抖,花生米就又一连串落回碟子。 那辫子姑娘拍手娇笑起来,笑道:“这把戏真好看极了,想不到你原来是个变戏法的,你再变几乎给我们瞧瞧好不好?我一定要爷爷请你喝酒。”黄衫少年露了手极高妙的接暗器功夫,谁知却遇着个不识货的买主,居然将他看成变戏法的。但这黄衫少年一点也没有生气,上上下下打量了辫子姑娘几眼,目中似乎带些笑意,慢慢地走开去。 来到玄藏他们这桌,玄藏朝他微微一笑,黄衫少年扫视了一下,一个和尚,一个拿剑少年还有一个醉鬼,他又缓缓走到了另外两个那一桌,看了一眼那四条眉毛,不做言语,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六个人也立刻一连串跟了出去,就有条绳子牵着似的。这六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脚下虽在一步步往前走,上半身却连动也不敢动,生怕头上的铜钱会掉下来。 那四个黄衫人不知何时已在地上画了几十个圆圈,每个圆圈都只不过装汤的海碗那么大。那六人走出来,也不等别人吩咐,就站到这些圆圈去了,一个人站一个圆圈,恰好能将脚摆在圆圈里。六个人立刻又像是变成了六块木头。黄衫少年又背负着双手,慢慢走回小店,在那六人他们方才坐过的那张桌子旁坐下。脸上始终冷冰冰的,到现在为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约摸两盏茶的时候,有个黄衫人走入了巷堂。这人年龄比较大些,耳朵被人削掉了一个,眼睛也瞎了一只,剩下的一只独眼中,闪闪的发着凶光。uu看书 ww.uukshuco 他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黄色,身后也一连串跟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看他们的装束打扮,显然并不是没名没姓的人,但现在也和那六人一样,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独眼人身后,走到小店前,就地站在圆圈里。 又过了盏茶时候,巷堂里又有个黄衫人走了进来。这人看来显得更苍老,须发俱已花白,身上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金边,身后也一连串跟十来个人。远远看来,他长得也没有什么异样,但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人的脸色竟是绿的,衬着他花白头发,更显得诡异可怕。他不但脸是绿的,手也是绿的。 站在小店外的人一看这绿面白发的黄衫客,就好像看到了鬼似的,都不觉倒抽了口凉气,有的人甚至已在发抖。还不到半个时辰,巷堂里地上画的几十个圆圈都已站满了人,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噤若寒蝉,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穿金边黄衫的人已到了四个,最后一个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形已佝偻,步履已蹒跚,看来比那说没事的老头子还要大几岁,简直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但带来的人却偏偏最多。 这四个人各据桌子的一方,一走进来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谁也不开口,四个人仿佛都是哑吧。外面站在圈子里的一群人,嘴更好像全都缝起来了,里面外外除了呼吸声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这小店简直变得像座坟墓,偏偏没有人走,祖孙两人,四条眉毛两人和青面汉子难道还在等着看把戏。和尚呢?在等着做法事超度吗? 第16章 夜深花正寒 凄凉的夜色中,笃……笃……笃……一阵声音迈向小店,这声音在这种时候听来,有一种陰森诡秘之意,每个人心头都好像被棍子在敲,简直要把人的魂都敲散了。 接着慢慢的出现了一条人影,这人的左腿已齐根断去,柱着根拐杖。暗淡的灯光从小店里照出来,照在这人脸上,只见这人蓬头散发,面如锅底,脸上满是刀疤! 无论谁看到这人,心里难免要冒出一股寒气。四个黄衫人竟一齐迎了出去,躬身行礼。这独腿人摆了摆手走进了小店,众人看到他身上穿的也是件杏黄色的长衫,却将下摆掖在腰带里,已脏得连颜色都分不清了。这件脏得要命的黄衫上,却镶着两道金边。 青面汉子瞧见这人走进来,脸色似也变了变。那辫子姑娘更早已扭过头去,不敢再看。独腿人三角眼里光芒闪动,四下一扫,他似乎看到了些特别的人,稍微皱了皱眉,转身道:你们辛苦了。他相貌凶恶,说起来却温和得很,声音也好听。四个黄衫人齐地躬身道:不敢。 独腿人道:全都带来了么?黄衫人道:一共四十九人,全都到齐了。独腿人道:你能确定他们是为那件事来的么?黄衫老人道:在下等已调查确实,这些人都在三天内赶来的,想必都是为了那件事而来,否则怎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 独腿人点了点头,道:调查清楚了就好,咱们可不能错怪了好人。黄衫老人道:是。独腿人道:咱们的意思,这些人明白没有?黄衫老人道:只怕还未明白。独腿人道:那么你就去向他们说明白。黄衫老人道:是。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缓缓道:“我们是什么人,各位想必已知道了,各位的来意,我们也清楚得很。”接着道:“各位想必都接到了同样的一封信,才赶到这里来的。” 那几十个人既不敢点头,又怕说错了话,只能在鼻子里嗯了一声,几十个人鼻子里同时出声,那声音实在奇怪得很。 黄衫老人道:“但凭各位的这点本事,就想来这里打主意,只怕还不配,所以各位还是站在这里,等事完再动的好,我们可以保证各位的安全,只要各位站着不动,绝没有人会来伤及各位毫发”又淡笑道:“各位想必都知道,我们不到不得已时,是不伤人的。”他说到这里,突然有人打了个喷嚏。 那人正是之前在小店里穿着绿衣裳、戴着金首饰的女子。女人为了怕自己的腰肢看来太粗,宁可冻死也不肯多穿件衣服的,大多数女人都有这种毛病。她穿得既少,巷堂里的风又大,而且站在最前面,恰好迎着风口,吹了半个多时辰,怎会不着凉。 她这一打喷嚏,头上顶着的铜钱就跌了下来。只听叮的一声,铜钱掉在地上,骨碌碌流通出去好远,不但她立刻面无人色,别的人脸色也变了。 黄衫老人皱了眉道:“我们的规矩,你不知道?”她颤声道:“知……知道。”黄衫老人摇了摇头,道:“既然知道,你就未免太不小心了。” 她身子发抖道:“晚辈绝不是故意的,求前辈饶我这一次”。黄衫老人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却也不能坏了规矩,规矩一坏,威信无存,你也是老江湖了,这道理你总该明白。” 她泪如雨下,跪倒在地。玄藏这时候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什么规矩?”这一声打破了这个压抑的气氛,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玄藏,黄衫老人缓缓地道:“金钱落地,人头不保。”玄藏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哦。” 只见他手一抖,长袖一摆,又收回来,只听叮叮当当一连串声音,四十多枚铜钱齐齐整整的摆在黄衫老人的面前。四十几人互相瞧了一眼,忽然同时展动身形,穿墙的穿墙,上房的上房,但见满天人影飞舞,刹那间就逃得干干净净。 那黄衫老人脸色也变了,厉声道:“你要了他们的夺命金钱,难道是准备替他们送命么?” 四个穿黄衫身形闪动将玄藏团团围住,那独腿黄衣人却退了几步,反手拉开了衣襟,露出了前胸的两排刀带,带上密密地插着七七四十九柄标槍,有长有短,长的一尺三寸,短的六寸五分,槍头的红缨鲜红如血!五个人的眼睛都瞬也不瞬地盯着。玄藏却是轻描淡写地说:“贫僧,只是觉得这样子持强凌弱不好。” 一声“啪啦”,一条长鞭带着破空的声音挥出,“啪……啪……啪”那四十多枚铜钱被鞭子挥舞起来打在了几个黄衫人的身上。 独腿人大喝一声,“西门柔你也要插手这件事?”铁拐横扫出去。这一拐扫出,虽是一招平常的横扫千军,但力道之强,气势之壮,却当真无可伦比! 西门柔长笑不绝,鞭子旋转更急,他的人已突然冲天飞起。那独眼大汉双手齐扬,一霎间发出了十三柄标槍,但见红缨闪动,带着呼啸的风向西门柔打了过去。 长的标槍先发,短的标槍却先至,只听喀嚓、喀嚓连串的声音,长长短短一十三根标槍全都被旋转的鞭子拗断,断了的标槍向四面八方飞出,有的飞入高墙,有的钉在墙上,余力犹未尽,半截槍杆仍在嗡嗡的弹动不歇,槍头的红缨都被抖散了,一根根落下来,随风飞舞。 西门柔的人却像是阵龙卷风越转越快越转越高,再几转便转入浓雾中,瞧不见了。独腿人喝道:“追!”他铁拐笃的一点,人也冲天飞起,这一条腿的人竟比两条腿的人轻功还高得多,霎眼间也消失在浓雾中。 但铁拐扫动时所带起的风声仍远远传来,所有的黄衫人都想跟着这风声追了下去,玄藏动了,身形一跃瞬息来到黄衫人的面前,右掌抬起左掌捏印,黄衫人却似乎定住身法一般,转眼之间,已经被玄藏按住胸前,两个被摁住的黄衫人骤然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砰的撞到墙上,自墙上滑落,耳鼻五官都已沁出了鲜血。 还有两个围着玄藏的黄衫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双手一伸一缩,自长袖中退出了一对判官笔,敢用这种兵器的武功就不会弱。但是刚抬起手来,判官笔要指向玄藏,却身子软软的向后躺下,因为玄藏动了,阿飞肯定跟着动了,阿飞的剑就一个字“快”。 那个女人还跪倒在地上,玄藏轻声问:“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来这里?”声音虽然轻,却如同木鱼一般,直接敲击在那个女人的心里,那个女人抬起头,迷茫的眼神看了看玄藏,玄藏又继续问:“你们究竟是为何而来?” 那女人颤巍巍地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玄藏接过来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九月十五日,兴云庄有重宝将现,盼阁下勿失之交臂。” 玄藏看完念了句“阿弥陀佛”。没有再说什么,递给了阿飞,阿飞接过了纸,不禁看向李寻欢,李寻欢仍然是醉趴在桌子上。那个四条眉毛的走了过来,笑着说:“可以给我看看吗?”阿飞径直递给了他。 转头回去继续坐着喝酒,那四条眉毛的皱了皱眉又说:“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了,还有跟你说一件事,刚才你们杀死的那四个人是高行空、燕双飞、唐独和上官飞。其他的三个没什么了不起,最主要的是上官飞,他是上官金虹的独子。” “上官金虹?”鞭子姑娘不禁惊呼了出来。那老头子眉头皱了起来,紧紧的抽了一口旱烟。阿飞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双手不停的在拂拭着他的剑。李寻欢仍然醉趴在桌子上。玄藏拿起佛珠,边念经文,边往对面的兴云庄走去。阿飞也站起身来,跟着玄藏走了出去。 夜雾凄迷,木叶凋零,荷塘内落满了枯叶,小路上荒草没径,昔日花红柳绿、梅香菊冷的庭院,如今竟充满了森森鬼气。小桥的尽头,有三五精舍,正是冷香小筑。 在这里住过的有武林中一位名侠,江湖中一位灵人,昔日此时,梅花已将吐艳,香气醉沁人心。但现在,墙角结着蛛网,窗台积着灰尘,早已不复再现昔日的风流遗迹,连不老的梅树都已枯萎。 玄藏就在兴云庄的一个小亭子中坐着,手里转动着佛珠,嘴里念着经文“欲起坚固净智者,能灭众生诸烦恼,令众得乐如宝手,能断结纳如金刚,汝起大悲诸精进,以是供养最胜尊,其心如海救一切,度诸众生苦彼岸。” 黑沉沉的夜色中,uu看书uukanshu远方的道路上,已出现了两点火光。那是两盏灯笼。灯笼是金黄色的,用一根细竹竿高高挑起。黄得诡秘,黄得可怕。只见前面两盏灯笼,后面还有两盏灯笼,相隔约摸三丈。 前面的灯笼与后面的灯笼间,还有两个人。两人的身材都很高,都穿着金黄色的衣衫,前面一人的衫角很长,几乎已覆盖到脚面,但走起路来长衫却纹风不动。后面的一人衫角很短,只能掩及膝盖。前面的一人赤手空拳,并没有带什么兵器。后面的一人腰带上却插着一柄剑。 这两人走得很慢,步子很大,看来和平常人走路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两人走路却很特别,后面的一人每一步踏下,却恰巧在前面一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间。这条腿看来就好像长在一个人身上似的。前面一人踏下第一步,后面一人踏入第二步,前面一人踏下第三步,后面一人踏下第四步,从来也没有走错一步。 到了兴云庄门口,前面那个人停了下来,后面的那个人也停了下来,之前飞走的那个独腿黄衣人,站在前面那个人的旁边,前面那个人说:“飞儿呢?”独腿黄衣人战战兢兢地说:“死……死了。” 前面那个人又说:“谁杀的?”独腿黄衣人赶紧回答:“阿飞,还有一个和尚。”前面那个人接着问:“他们人呢?”独腿黄衣人又回答说:“就在里面。” 前面的那个人挥了一掌,独腿黄衣人飞出去五六丈,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然后又走了起来,后面的那个人也跟着走了起来。两人慢慢的跨入了兴云庄。 第17章 榈庭落叶,洪波涌起 明月孤悬在漆黑的夜色里,凄凉凉的秋风飒飒作响,凋谢的叶儿随它漫天飞舞。一片片如同蝴蝶,在天空中久久飘零,不肯落下。 小亭边,上官金虹走上台阶,一步,两步,缓缓靠近,静静地站在玄藏对面。无论他走到哪里,荆无命都跟在他身旁,寸步不离。他看来就像是上官金虹的影子。 四盏高挑的灯笼也移了过去,围在亭子四方。上官金虹没有说话,低着头,将面目全都藏在斗笠的阴影中,仿佛不愿让人看到他面上的表情。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玄藏的手,观察着玄藏的每一个动作,观察得很仔细。玄藏依旧在拨动着佛珠,他的动作很慢,但手却很稳定。 上官金虹淡淡的说道:“上官飞是我儿子。”让人感觉很平淡,好像又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玄藏发出一个鼻音“嗯。”感觉的意思是不管是谁的儿子都一样。 两个人又这样子僵持着。 对面的小店中,辫子姑娘拿了一盆水泼在了李寻欢的头上,一阵凉意袭来,李寻欢醒了过来,眼神依旧朦胧,望了一眼辫子姑娘。 辫子姑娘怒道:“上官金虹去找你的两个朋友的麻烦了,你这个醉鬼还在这边睡?”李寻欢眼睛骤然睁大,站起身来赶紧问:“在哪里?” 他不会去问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好朋友。辫子姑娘手指指了一下,说:“在对面。”李寻欢转身,直接飞了过去。 辫子姑娘问老头子:“爷爷,他们不会有事吧?”老头子自烟袋中慢慢地取出一撮烟丝,慢慢地装入烟斗里,塞紧,接着又取出一柄火镰,一块火石,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纸媒,慢慢地凑近火镰和火石,叮的一声,火星四溅,最后慢慢地将燃着的纸媒凑到烟斗,呼的一声,烟斗中的烟叶终于被燃着。 老人慢慢的吸了口烟,淡淡道:“不知道。”吐出了一口烟,摇了摇头又道:“看不透。”辫子姑娘担忧的望着对面。 四条眉毛和他的同伴也飞了起来,在兴云庄墙垣上,一个站着,一个蹲着。看到玄藏和上官金虹对峙着,阿飞和荆无命在他们各自的身后,李寻欢离他们两个大概二十步左右。 对面小楼上的窗子是关着的。窗棂上百条裂痕,从这裂痕中望进去,就可以看到那孤零寂寞的人,正面对着孤灯,在缝着衣服。 她的脸色苍白,美丽的眼睛也已推动了昔日的光采。她全上全没有表情,看来是那么冷淡,似乎早已忘却了人间的欢乐,也已忘却了红尘的愁苦。 她只是坐在那里,一针针地缝,让青春在针尖溜走。衣服上的破洞可以缝补,但心灵上的创伤却是谁也缝补不了的。 坐在对面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长得很清秀,一双灵活的眼睛使他看来更聪明,他的脸色也那么苍白,苍白得使人忘了他还是个孩子。他正垂着头,在一笔笔地练字。他年纪虽小,却已学会了忍耐寂寞。 那孩子忽然停下了笔,抬起了头,望着桌上闪动的火焰,痴痴地出了神。 那妇人也停下针线,看到了她的孩子,她目中就流露出说不尽的温柔,轻道:“小云,你在想什么?”孩子咬着嘴唇道:“我正在想,是不是外面的那些人都不在了,爹爹才会回来。” 妇人的手一阵颤抖,针尖扎在她自己的手指上,但却似乎一未感觉到痛苦,她的痛苦在心里。那孩子道:“妈,爹爹为什么突然走了呢?到现在已两年了,连音讯都没有。”妇人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亭子内,上官金虹伸出了两只手指,慢慢的靠近玄藏的佛珠,玄藏依旧在拨动着佛珠。上官金虹的手距离玄藏已不及两尺,李寻欢依旧没有出手,他没有出手,是因为他在等待时机,就像一个狙击手,耐心、冷静、果断出手不可或缺。 阿飞也没有动,他盯着的是荆无命,荆无命头上带著宽大的斗笠,笠檐压得极低,身材很高,穿著金黄色的衣衫,衫角很短,只能掩及膝盖;袖口是紧束的,手指细而长,骨里凸出,显得很有力。腰带右边插着一柄剑,剑柄向左,看起来是个左撇子。阿飞知道这是一个用剑的高手,也是一个用剑的好对手。 上官金虹是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做拈着的形状,其余的三根手指微微弯曲。玄藏的拇指距离他的腕脉还不到七寸了。佛珠已快打到上官金虹的手了,上官金虹的三根手指似乎动了动,玄藏的食指和中指也动了动,他们的动作都很快,却很轻微,而且一动之后就停止。 上官金虹开始后退,玄藏继续拨动着佛珠。两人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谁也没有去看对方一眼。上官金虹往左边看了看,离二十步左右的李寻欢,站在远处墙头的陆小凤和可能是司空摘星吧。上官金虹都认识,但是谁都不知道现在上官金虹的表情是什么?他仍面对着玄藏。 李寻欢还在凝神,他心中的那口气还没松下来。他知道刚才虽然好像只是在拿佛珠,但已经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 上官金虹一直在等着机会,只要玄藏的神志稍有松懈,手腕稍不稳定,他立刻便要出手。但他始终找不到这机会,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了,弯长着的三根手指已跃跃欲试,他每根手指的每一个动作中都藏着精微的变化,怎奈玄藏的食指和中指已立刻将他每一个变化都封死。两人虽只不过将手指动了动,但却当真是千变万化。 上官金虹后退三步,又退回原来的地方。他慢慢的开口道:“禅宗佛子,果然不错。” 玄藏微微一笑:“多谢上官帮主夸赞!” 上官金虹又道:“杀子之仇,该不该报?” 玄藏面色淡然,嘴角仍然挂着浅浅的笑容,说:“你随意。” 玄藏这样子的回答,正常人都会感到气恼,但是上官金虹仍然很平静,他还在看着玄藏拨动佛珠。 这时一个脚步声慢悠悠的晃动过来,一个老头子抽着旱烟走到离上官金虹大概有三四步远,慢慢的吸了口烟,微微笑道:“你来了?”上官金虹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老人道:“其实,我盼你莫要来的。”上官金虹道:“为什么?”老人道:“因为你就算来了,还是立刻要走的。”上官金虹吸了一口气,一字字道:“我若不想走呢?”老人淡淡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走的。” 上官金虹的手,忽然紧紧握了起来。这个庭院中似乎立刻就充满了杀机。 老人却只是长长吸了口烟,又慢慢地吐了出来。自他口中吐出来的,本来是一条很细很长的烟柱。uu看书 w.uansu.om 然后,这烟柱就慢慢发生了一种很奇特的弯曲和变化,突然一折,射到上官金虹面前!上官金虹似乎吃了一惊,但就在这时,烟雾已忽然间消散了。 上官金虹道了句:“佩服。”缓缓转过身,走了出去,荆无命影子般跟在他身后。 上官金虹走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又朝李寻欢还有陆小凤他们看了一眼,李寻欢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从未见过如此陰森,如此锐利的目光。他从这双眼睛,已可判断出上官金虹的内力武功也许比传说中还要可怕! 但最可怕的,还是荆无命的眼睛。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瞧了一眼,心里都会觉得很不舒服,很闷,闷得像是要窒息,甚至想呕吐。因为那根本不是双人的眼睛,也不是野兽的眼睛。但这双眼睛却是死的。他漠视一切情感,一世生命,甚至他自己的生命! 众人的目光顺着灯笼望去,只是从那慢慢消失的火光中传来了一句:“玄藏,冬至日,风陵渡口请你吃汤圆,诸位有兴致也可一起来。” 大地似已完全被黑暗所吞没。众人仍在原地一动不动,老头子在抽着烟,李寻欢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壶酒,陆小凤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司空摘星蹲着手指在抠着墙缘,阿飞站在玄藏身后,玄藏转着佛珠,念道:“瞻博迦华虽萎悴,而尚胜彼诸余华,破戒恶行诸苾刍,犹胜一切外道众” 玄藏站起身来,微笑着看了看众人,清澈的眼睛,纯真的眼神,暖暖的笑容,像一线骄陽划破了黑暗,众人心里现出了一丝曙光。李寻欢大笑道:“喝酒!” 第18章 江湖里的1条小鱼 “江湖一杯酒,夜雨十年灯”,离冬至日还早,玄藏还是要继续往南边走的,只不过上次走的是东南,这次走的是西南,缘分这种东西说不准的,或许早遇到,或许晚遇到,或许遇不到,但求一个心安。 有时候就这么奇怪,一杯酒,一件事,几句话,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 辞别了几个好朋友,顺风顺水,玄藏坐着船到了宜昌。渡头岸边,人来人往,穿着各色的衣裳,有的光鲜,有的褴褛,有的红光满面,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刚上船,有的正下船。 空气里有鸡羊的臭味,木材的潮气,桐油的气味,榨菜的辣味,茶叶的清香,药材的怪味……再加上男人嘴里的酒臭,女人头上刨花油的香气,便混合成一种惟有在码头上才能嗅得到的特异气息。 玄藏上了岸,来到了“玉楼东”稍作歇息,玉楼东的“蜜汁火腿”,不愧是名菜,在灯下看来,那就像是盆水晶玛瑙似的,闪动着令人愉快的光芒。 但是这个时候这偌大的酒楼竟然只有两桌,一桌是玄藏,一桌是在玄藏吃了许久到来的一群少年,本来似乎店家想把玄藏赶走,但是玄藏在楼柱轻轻地留下一个掌印,再加上那个鲜明发亮的光头,店家就表示欢迎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楼梯一阵响动,几个人大步走上楼来。这几人年纪俱在四五十岁,穿着俱都十分体面,顾盼之间,也都有些威严,显然不是等闲角色。 这些想要包场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少年们,瞧见这几人,竟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都垂着头低着眉,突然变得老实得很,有的恭声唤道:“师父。”有的垂首唤道:“爹爹。” 哪知道这几人却瞧也不瞧他们的徒弟儿子们一眼,反而走到了一个默不作声的脸上有道刀疤的少年面前,齐地抱拳笑道:“这位莫非就是江小鱼江小侠么?”江小鱼感到奇怪,眨着眼睛道:“我就是。”当先一条白面微须的中年汉子立刻招手道:“店家,快摆上一桌酒菜,我等为江小侠接风。” 其他的几个少年一个个怔在那里,像是呆了。一少年喃喃自语道:““玉面神判”、“鬼影子”何无双、“金狮”李迪,这城里的武林大豪,居然来的一个不漏,而且对他礼遇有加” 江小鱼吃完了整整一盆蜜汁火腿,终于忍不住笑道:“儿子们拿我当狗屁,老子们却对我客客气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可不可以说给我听听?”玉面神判笑道:“犬子无礼,江小侠却莫见怪。” 又瘦又长,面色铁青的“鬼影子”何无双接口笑道:“我等受了一位武林前辈所托,要我们对江小侠务必要尽到地主之谊,这位武林前辈德高望重……”江小鱼道:“他究竟是谁?” 玉面神判想了想,笑道:“那位前辈本令我等守秘,为的自然是不愿江小侠回报于他。”江小鱼笑道:“你放心,我向来不懂得报恩的。报仇么,也许还可能,但报起仇来若太麻烦,我也就算了。”玉面神判拊掌道:“江湖中人若都有江小侠这样的心胸,为武林开此古来未有的新风气,倒真的是人群之福……” 江小鱼道:“现在,你可以说出他是谁了么?”玉面神判缓缓道:“峨嵋掌门,神锡道长。”江小鱼拍案道:“原来是他……这一路上原来都是他,他倒没有忘记我……” 江小鱼埋头苦吃了半个时辰,才总算放下筷子,摸着肚子笑道:“肚兄肚兄,今日我总算对得起你了吧!”玉面神判笑道:“酒菜都已够了么?可要再用些瓜果?”江小鱼笑道:“我很想,只是肚子却不答应。” 玉面神判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我等总算不负神锡道长之托,已尽过地主之谊了。”江小鱼眨了眨眼睛,道:“你话里好像有话……”玉面神判霍然长身而起,缓缓道:“阁下不妨先推开窗子看看。” 江小鱼推开窗子一瞧,只见这一段街道上,竟已全无灯火行人,却有数十条劲装大汉,将酒楼团团围住。再瞧这酒楼之上,除了邻桌一个和尚,也再无别的食客,只有个店小二站在楼梯口,面上满是恐怖之色,两条腿不停地抖。 江小鱼歪着头想了想,笑道:“这算什么?”玉面神判脸色一沉,冷冷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神锡道长托我好生招待于你,我等便尽了地主之谊。但还有一人,却托我等来取你的头颅,你看怎样?” 江小鱼哈哈大笑道:“我这颗脑袋居然还有人要,这倒真是荣幸之至,但要我脑袋的这人又是准?你总该说来听听。”玉面神判冷笑道:“你只需知道他有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已足够了。” 江小鱼目光转处,只见江玉郎等人俱是满面喜色,鬼影子等人却是面色凝重,满脸杀气。 这些人早已将他围住,这许多武林高手将他围在中央,他简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他还有只手是和江玉郎连着的,他根本连逃都不能逃。江小鱼长叹一声,苦笑道:“看来,今天我只得将脑袋送给你们了……一盆蜜汁火腿就换去了我的脑袋,这岂非太便宜了些!” 江小鱼望了望和尚又看了看店小二,忽然看到了楼柱上的一个掌印,看上去像是新印上去的,眼珠子转了几转,邪邪的笑道:“只是你们知道这酒楼中还有一个我的同伙吗?” “金狮”李迪“锵”的拔出了腰边紫金刀,厉声道:“难道是这个和尚吗?”玄藏听了这句话,抬起头来一脸懵逼的看着“金狮”李迪,又看了看江小鱼,却见江小鱼眼睛里略有愧疚,又瞄向楼柱上的掌印然后又看了看玄藏。玄藏心里顿时明白了,却也不禁暗暗骂道:“真是个小机灵鬼。” 玄藏擦了擦满嘴油污的嘴说:“阿弥陀佛,能给个面子吗?”“金狮”李迪狂笑道:“你说凭什么给你面子。你们佛门还管得到我们蜀中吗?更何况……”玉面神判冷冷地瞧着他,突然自怀中摸出了对判官笔,那是对十分精巧的兵器,发亮的笔杆上雕着精致的花纹。想来就是更何况玄藏死在这里,禅宗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杀的了。 玉面神判手腕一抖,判官笔闪电般向玄藏咽喉“天突”穴点了出去。这“天突”乃是人身必死大穴之一,纵然被常人拳脚打中,也是难以救治,何况是这等点穴名家掌中的纯钢判官笔,想必是认为江小鱼已经算是束手就擒了,只要解决了玄藏就行了。 眼看这发亮的笔尖已到了咽喉,玄藏连躲都没有躲,好似吓傻了一般,江小鱼顿时感到懊恼,心想“难道那个掌印不是他留下的。” 哪知就在这时,突听“叮”的一声,一只酒杯自桌上直飞而上,并且不偏不倚套住了判官笔的笔尖。那判官笔去势是何等凌厉,酒杯又是何等容易破碎,奇怪得是,酒杯套住笔尖,居然还是完整的。 玉面神判手腕反似被震得麻了麻,大惊之下,后退三步,大喝道:“你究竟是谁?” 玉面神判手腕一震,笔尖上的酒杯直飞出去,直打玄藏的胸膛,他自信手上劲力,无论是谁,只要被这酒杯击中,身上必定要多个窟窿。只听又是“叮”的一声,酒杯打在玄藏身上,片片粉碎。 江小鱼内心狂喜,暗道:“这下有好戏瞧了。”玉面神判面色更变了,花惜香、白凌霄、李明生等人,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大作。 “鬼影子”何无双身子也不见动弹,手里已有十余点寒光暴射而出。玄藏脸色不变,手袖一挥,一股闪亮的银光飞射而出,暗器立刻被打飞,银光直射到何无双身上。鬼影子竟直飞过桌面,uu看书 .uuanshu“砰”的撞在墙上。 那股银光到这时才四溅散开,玉面神判远远便觉得酒气扑鼻,竟只不过是些酒!众人不禁都变了颜色。白凌霄等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各展刀剑,便要扑过去。 这时却又一个人飞身而进,只听“呼”的一声,接着“劈劈啪啪”一连串声响,白凌霄等人手里刀剑已全不见了,一个个捂着脸,半边脸色红得像是茄子,就在这刹那之间,这几个人竟已每人重重挨了个耳掴子。 江玉郎瞧见此情景,面色变得毫无人色。而那人却已端端正正坐在何无双方才坐过的位上,左手拿着一个酒葫芦,右手却杂七杂八拿了一大把刀剑。 玉面神判心计最深,见又来了一个高手,在未知道这人来历之前,生怕李迪等人鲁莽闯祸,当下抢先一步,干笑道:“这位兄台贵姓大名?为何无端出手伤人?” 那人眼睛一斜,冷冷道:“谁是你的兄台,你是什么玩意儿?”玉面神判勉强忍住怒气,铁青着脸道:“在下萧子春,江湖人称玉面神判。”那人哈哈大笑道:“好个响亮的名头,你配么?” 笑声中手一送,将一大把刀剑全送到萧子春面前。雪亮的刀头剑尖,在灯光下像是猛虎的獠牙。玉面神判一惊之下,不由得伸手去接,再看自己手里那对判官笔不知何时已到了对方手里。 那“金狮”李迪没有吃过苦头,浓眉一轩,便待发作。江玉郎在桌下扯了扯他袖子,悄悄说了句话。李迪面色立刻也变得全无人色,失声道:“你……你便是‘恶赌鬼’轩辕三光!” 第19章 烛光暗淡,仁义无双 灯笼里的烛光闪闪,在这日渐黑沉的夜中显得尤为亮堂,轩辕三光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却自桌上拔起了那柄紫金刀,反手一刀,向旁边一个茶几砍了下去。那茶几上点着只儿臂般粗的蜡烛。 这一刀砍下,蜡烛仍是蜡烛,烛台仍是烛台,茶几仍然是茶几,他这一刀像是根本砍空了。但突然间,烛光竟缓缓分了开来,接着蜡烛、烛台、茶几,全都分成了两半,向两边直倒下去。众人更是面如死灰。 玄藏看了他一眼,他也看向玄藏,玄藏双手合十冲着他微微一笑,如此豪迈的轩辕三光,第一次遇到正派人士对他这么客气,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尴尬的一笑,手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摆弄合适。玄藏也没有说什么回去继续吃他的火腿。 轩辕三光眼角瞥了一下,“有了”心里一想。手里的紫金刀一扬,“噌”的钉入梁上,梁上积尘,簌簌而落,他一屁股坐下,冷冷冲着玉面神判等人道:“儿子们眼见老子来了,怎地还不快摆上酒菜!” 少时酒菜摆上,萧子春、李迪抢着要来斟酒。轩辕三光却眼睛一瞪,道:“对面两个姓江的娃儿过来,你们几个全给老子滚开。”他拿起酒壶,替江小鱼倒了杯酒,又替江玉郎倒了一杯。小鱼儿满怀欢喜,江玉郎却已骇破苦胆。 轩辕三光端起酒杯,道:“喝!”小鱼儿一饮而尽,江玉郎也不敢怠慢,他刚放下杯子,只见轩辕三光眼睛已在盯着他,咯咯笑道:“你可知道这酒叫什么酒?” 江玉郎道:“弟……弟子愚昧,实在不懂。”轩辕三光大声道:“这一杯叫赌酒,无论谁喝了老子倒的酒,都得和老子赌一赌,就赌你这条手臂。” 江玉郎骇得手一抖,两腿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酒杯也摔在地上。 玄藏皱了皱眉望去,只见江玉郎目中竟流下泪来,他正要站起身来,却听到一人朗声笑道:“轩辕先生若要赌,在下可以奉陪,寻这等黄口孺子来赌,岂非无趣么?” 转眼望去,一个青衫秀士已飘飘走上楼来。灯光下,只见此人眉清目亮,面如冠玉,他含笑走过来,风神更是潇洒已极。玉面神判等人见到他来了,都不禁在暗中长长松了口气,喜动颜色,江玉郎更是欢喜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轩辕三光凝视着说道:“你是谁?”这人微笑一揖,道:“在下江别鹤。”轩辕三光厉声道:“江湖传言中的江南大侠?”江别鹤笑道:“那只是江湖朋友抬爱,在下怎担当得起。” 轩辕三光突又一拍桌子,大喝道:“他既是你儿子,你莫非要代他与我赌一赌?”江别鹤道:“轩辕先生若有兴致,在下自当奉陪。不知轩辕先生赌注如何?”轩辕三光微一思索,浓眉轩起,大声道:“你我俩人无论谁输了,便任凭对方处置!江别鹤淡淡一笑,道:“就是这样也好,但如何赌法,还请见告。” 玄藏觉得也没有他什么事了,走下楼去,到柜台准备结账,听窗外远处黑暗中有人高歌。歌声随风传来,唱的竟是:“江南大侠手段高,蜜糖来把毒药包,吃在嘴里甜如蜜,吞下肚里似火烧,糟!糟!糟!天下英雄俱都着了道……”玄藏若有所思,念了句“阿弥陀佛。” 江别鹤带着江小鱼和江玉郎下楼来,遇到刚结完账要出门的玄藏,小鱼儿眼珠子一转,喊了句:“嘿,兄弟。”玄藏转过头看了一眼,并不理会,继续走出门,小鱼儿赶紧冲了过来,拍了一下玄藏,玄藏转过身来看着他,只见江小鱼笑嘻嘻地说:“刚才谢谢你哈,等会我就要去侠义无双的江别鹤江大侠家里了,就不会有危险了,以后有机会再遇到,我请你喝酒啊。” 玄藏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小鱼儿笑得顿时有点尴尬,却又见微微一笑道:“好。”江别鹤也走向前来,冲着玄藏客气的说:“小师傅,若不嫌弃,不如去寒舍,略饮薄酒。” 玄藏摇了摇头说:“多谢江施主,小僧还有事,就打扰了,下次若有机会,再去饮一杯这江南大侠的酒。”江别鹤还想再说些什么,玄藏却转过头冲着他们挥挥手,径直走远了。 今晚的夜空没有繁星,只有几颗孤单的星星,努力地在发光,零星地分布着,像是被人丢弃的玻璃弹珠,整个夜空如一墨盘,空中有一层淡淡的云,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蒙。 江小鱼的意思玄藏懂了,于是他走到隔壁街却又飞上房檐,在高处看着江小鱼他们三人的行踪,跟了一夜,江小鱼编了个暗号出来,玄藏记下了,白天就没有再跟,而是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跟着暗号再走。 就这样子大概走了两天,远远地望去,他们走进了屋子,玄藏也没有想到堂堂的江南大侠居然还住的是这种院落里,就三五间破旧的屋子。 夜,又降临了。今晚的风很大,天很冷。黑暗中,树木在风中摇舞,仿佛是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妖魔,正待择人而噬。 三更,江小鱼掠出了窗子。他朝着远方的树林望了望,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亮堂堂的东西,接着就向后园掠了过去。玄藏从黑暗中走出,也运起轻功,追了过去。 但是,当他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江小鱼,园林中只有枯萎了的树木、颓败了的山石小亭。一阵风吹过,园林中似乎更黑,更冷了。玄藏又往前走,那里有一座花房,门上有锁,只是锁好像开了。 玄藏走进花房,花房里蛛网密布,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花盆、枯叶,屋子里到处都积着灰尘,像是已有许久没有人来过!但是灰尘上却没有脚印,一个也没有。 风吹着窗户,吱吱作响,风从破了的窗纸里吹进来,蛛网,在风中飘摇,有些蛛网已被风吹断了,蜘蛛正忙着在重新结起。但有一张蛛网,任凭风怎么吹。却动也不动。 玄藏飞了过去,一连串“格格”声响,蛛网下的一堆枯柴突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洞来!里面灯光明亮,一眼望去,这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书房的左右两壁,是排满了书的书橱书架,中间是一张精雅的大理石书桌,桌上整齐地排列着文房四宝。 而在正中间的那张大椅子上,小鱼儿面色凝重的望着,当他看到是玄藏的时候,顿时笑了起来,没有说话转身去捡起了几张纸,玄藏走近时,听到他说:“我还以为是江别鹤又过来了呢?吓死我了。”把纸递给了玄藏说:“喏,你看!” 玄藏接过纸翻看,第一张是一张名单,名单很长,上面的名字很多,而名字后面还接了一个词,有的写着“禅宗”,有的写着“武当”,有的…… 玄藏又翻开下一张纸,这些纸很不一样,纸质很轻、很薄,却带着韧性,上面有用灰尘抹过的痕迹,这些花纹看起来像是藏宝图。玄藏眉毛一挑疑惑的问了一下。 小鱼儿跟玄藏讲了这段时间他遇到的事情,接着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伪造那藏宝图的人,uu看书 .uuknsu 就是他!要害得天下英雄自相残杀的人,就是他!若不是他有不可告人的野心,否则又怎会如此矫情,如此做作?……” 玄藏冷笑道:“好一个大仁大义的‘江南大侠’不但想将天下英雄俱都瞒在鼓里,竟还想将不易收服的人俱都用计除去,这才能实现他独霸天下的野心!” 小鱼儿小心的将一切又重归原位,玄藏吹熄了灯,他两人退了出去,小鱼儿又将机关恢复原状。两个运起轻功,飞到了树林里,一句一句的聊了起来。 五更,小鱼儿又回去房里,玄藏找地方休息去了。 次日,村镇市集,一家小客栈。玄藏坐在客栈喝着茶,看着一个戏班子表演,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几个人,有的在旁边舞刀,有的在翻筋斗,有的在打锣,有的在敲鼓。 锣鼓声打得“叮咚”直响,红纸大灯笼也在风中直晃。人群散去,走江湖的在收拾着家伙,大人们在笑着,讨论着今天的收获可以买多少肉,打多少酒,至于明天,明天是另一个日子,他们用不着去为明天烦恼,明天纵有不幸的事,纵然没饭吃,且等到明天再去烦恼,今天先喝了酒再说。 玄藏微笑着看着,看起来这是一群豁达的人,这是一群善良的人,只是,他又看到在角落中,有一个人萧瑟的蹲着,那人正是江小鱼。玄藏诧异非凡,小鱼儿也看到了玄藏,玄藏看到了他的眼里露出欣喜,却又很快的就被一种悲伤、愤怒、羞愧还有痛苦的神情抹去,玄藏也没想到一个人一瞬间竟然有这么多种情绪,但他知道小鱼儿遇到麻烦了。 第20章 江南漂泊客,深宫邀月色 江南,一个烟雨迷离的地方。从长江这头到那头,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不时有船来往。木浆插入水中,轻轻拔动,溅起一朵朵、一层层的水花。犹如古笛声中的窄小音符,回荡在这群过客当中。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固定住下,或许这船才是他们的家。 夕阳西下,小鱼儿就是在这江湖中四处游荡的,他居无定所,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是孤独的。他享受孤独,但就这样一个仿佛天塌下来都懒得动一动的人,此时却充满着悲伤。 玄藏也是个四处游荡的人,他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走向江小鱼,小鱼儿看着这阳光般的笑容,心里的阴暗顿时散去大半,本来蹲着的他坐了下去,双脚挺直,哀怨的道:“当时,你就不该离去那么快的。” 看来江小鱼又恢复了,一个精灵古怪、邪魅撩人,又懒、又顽皮、又洒脱的小鱼儿回来了。“说说吧。怎么一回事”玄藏笑着望着他道。小鱼儿给他讲述了起来,说到江别鹤父子的阴沉,玄藏默默记在心上,说道铁心兰赤身抱住花无缺,用自身性命救小鱼儿离开。玄藏念了句“阿弥陀佛。” 小鱼儿叹了一口气说:“我自以为谁都比不上我,我瞧不起任何人,但别人要杀我时,我却连一点法子也没有。我瞧不起女人,尤其是铁心兰,只因我知道她爱我,所以就拼命令她伤心,但到头来却要她牺牲自己来救我!” 玄藏摇了摇头说:“缘是一块冰,要度五百年。苦不苦只有度的人才知道。” 江小鱼又接着说道:“我自以为是天下第一个聪明人,但此刻却像条狗似的被人追逐,像条狗似的夹着尾巴逃。难道我这一生中难道都要这样逃么?难道我这一生中难道都要等别人来救我?花无缺的计谋也许不如我,但像他这样的人,又何必再用什么计谋?只因他有真实的本事。而我……我却只想靠聪明,靠运气……一个人若只有聪明,而没有本事,那又有什么用?” 玄藏又摇了摇头说“‘贪看他人宝,忘却自己珍’。有句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想真正的聪明人,都会考虑好怎么不让自己陷入险境吧!而且我觉得如果你真的特别想要一个东西,并为之不停的努力的时候,也许你就能够得到你想要的。” 小鱼儿思索了一下,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说:“走吧!和尚。”玄藏微笑着正欲跟着他走,却看到他停下来呆呆地看着前方,玄藏转头一看,江岸上,正有一群人,踏着青青的草地,谈笑着走了过来。 这一群人,当先是两男两女,一个男的是江玉郎,另一个男的,看起来像是温润如玉,丰神俊朗的翩翩君子,他穿着的也不过只是件普普通通的白麻衣衫,但那种华贵的气质,已非世上任何锦衣玉带的公子能及。 而两个女子一个就像是朵含苞待放的牡丹,既华贵,又娇艳。另一个清瘦,瘦得就像朵菊花,眼睛很大,眼睛里有种朦胧的忧郁,虽然没有牡丹的娇丽,却另有一种淡淡的幽香,令人沉醉。 小鱼儿轻轻地念道,仿似呓语一般:“花无缺,铁心兰,慕容九妹。” 此刻,一群衣着鲜明的人正围着花无缺,陪着笑,献着殷勤,他无疑正是一群人的中心。但他的笑,却多半是为他身旁两个娇艳的少女而发的——铁心兰也在笑着,面上似乎充满了幸福的光彩。小鱼儿的心,火一般燃烧起来。他平生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嫉妒的痛苦,他如今才知道这痛苦竟是如此强烈,竟似要将他的心都揉碎。 玄藏拍了拍小鱼儿的肩膀,摇了摇头。小鱼儿明白过来,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淡淡然说:“走吧!” 铁心兰四处望了一下,不禁呆住了,花无缺看向她,温柔地说:“怎么了?”铁心兰回过神来,说:“没什么!”花无缺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念道:“小鱼儿。”“小鱼儿”江玉郎听到了花无缺说的,惊呼了出来。众人赶紧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铁心兰顿时怔在那儿,心里酸甜苦辣,也不知是何滋味。 江玉郎凝神一看叫出声来:“是他。”那群少年们也看到了,一个个面色铁青,不敢作何动作。 花无缺又轻声道:“你们说的他是谁?”江玉郎赶紧指向玄藏说:“就是小鱼儿旁边的那个和尚,他是和小鱼儿一伙的歹人。”花无缺听了也不做言语,带头走向小鱼儿,江玉郎几个只敢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江小鱼和玄藏看见他们走了过来,一同迎了上去,花无缺扇子横握作揖道:“这位大师是?为何与这小贼一起?” 玄藏微笑着说:“净心,玄藏。小贼?我们这没有小贼。只有一条小鱼和一个和尚。” 花无缺面向江小鱼淡淡的说:“你不跑了吗?” 小鱼儿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吊儿郎当的说:“跑,为什么要跑?”铁心兰眼睛里含着眼泪说:“不跑,你难道要找死吗?”小鱼儿本想怼她几句,看到她那疼惜的眼神,却又说不出口。 玄藏淡淡说:“他死不了。” 花无缺把脸转向玄藏说:“大师,是打算插手此事吗?” 玄藏轻笑一声说:“呵,你打算杀他吗?” 花无缺道:“对!” 江小鱼这时又开始懊恼起为什么自己的武功这么低,把自己的生死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他讨厌这种感觉,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江玉郎突然静悄悄的拔剑,“锵”地,长剑出鞘,毒蛇般直刺小鱼儿胸膛!但是他的手不知怎地已被小鱼儿捉住,就像上了副铁夹子,骨头都断了,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小鱼儿厉声道:“去吧!”喝声出口,手一扬,江玉郎那好百来斤重的身子,竟被他直摔出去,跌在几丈外! 花无缺喝道:“小鱼儿,你……”。话说得很快,身形却更快,手掌一飘、一引如同鬼魅一般,向小鱼儿胸口拍去。玄藏手腕一抖,左手捏印,迅急无比,推向花无缺手掌。花无缺感到一股巨力袭来,往后一退,又进前双拳如雨点般击出。 玄藏左手顺势一拉,将小鱼儿手臂抓住,往右边飞去三丈,放下小鱼儿,猝然转身,仿佛在驭风而行一般又掠自花无缺面前。花无缺瞧见这样的轻功,也不禁暗暗吃惊。 花无缺闪电般攻出三掌,这三掌当真是凌厉无匹,强劲绝伦。玄藏袖口一扫,手掌一挥,刹那间,千变万化。那几掌竟然就这样,被看似轻描淡写的拦阻了下来。花无缺心中大惊。 玄藏手掌去势未变,花无缺外表变得越来越透明,看来就宛如被寒雾笼罩着的白冰,一股旋涡吸力,将玄藏的掌劲和手掌往花无缺身上吸过去。玄藏双手陡然变招,外捏如来法住印,内捏金刚不坏印,顺势靠近花无缺,将印打了出去。 只见一股劲气向花无缺胸前袭来,花无缺无从招架闪避,整个人往后飞了几丈,站落地上,身上已不再透明,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 玄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到底为何要杀小鱼儿呢?” 花无缺抹去嘴角的血,道:“师命难违。” 玄藏悠悠道:“那你师门为何要杀他,他是残暴凶恶,蛮横无理呢?还是大逆不道,不忠不义呢?又或者是强怼妇人,荫人妻女呢?你们凭什么要杀他?”说道最后玄藏的语气越来越重。 花无缺听得震耳发聩,不禁痴呆呆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是啊!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一个女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口气:“就凭我‘移花宫’三个字。”这语声是那么灵动、缥缈,不可捉摸,这语声是那么冷漠、无情,令人战栗,uu看书uuanshu 却又是那么清柔、娇美,摄人魂魄。大地苍穹,似乎就因为这淡淡的一句话而变得充满杀机,充满寒意,满天夕阳,也似就因这句话而失却颜色。 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已自漫天夕阳下来到他们面前。 一个身上穿的是云震般的锦绣宫装,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她娇靥甜美,更胜春花,她那双灵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满了稚气……不是她这种年龄该有的稚气。 无论是谁,只要瞧她一眼,便会知道这是个性格极为复杂的人,谁也休想猜着她的丝毫心事。无论是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会被她这惊人的绝色所惊,但却忍不住要对她生出些怜惜之心。她的手是只柔软无骨、美胜春葱的纤纤玉手,雪白的绫罗长袖,覆在手背上,但却比白绫更白。 另一个白衣胜雪,长发如云,风姿绰约,宛如仙子,她肌肤胜雪,是一个有如莹玉塑成般的,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缕缕甜香,似兰似麝,醉人魂魄的香气,对她来说,珠宝和脂粉都是多余的。她的身体十全十美,毫无缺陷,就像是一块精心塑磨成的羊脂美玉,没有丝毫杂色,又那么柔软。 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便带来一种慑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似乎永远高谪在上,令人不可仰视!她的目光如有闪电,心中藏有可畏的自信,蔑视一切他人影响。手掌控制袍袖衣带拂展,就有一股莫名至柔巨力涌出。脚步缓慢优雅,似是毫无力气却有无穷力量。 此时的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夜似乎到来了。 第21章 微微风簇浪,孤光1点萤 夜幕降临了,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倾泻到广阔的大地上,留下一片黑暗,漆黑如墨。 花无缺缓了缓气,说:“大姑姑,二姑姑。”邀月冷冷的道:“无缺,你太让我失望了。”花无缺额上泌出冷汗。 玄藏看了看怜星说:“这位女施主,你的伤,贫僧可以治好。”怜星眼眸里露出星光。但是她还没回答,就听到邀月冷笑道:“不必了,因为你也没机会了。”玄藏念了句阿弥陀佛,不再言语。 小鱼儿看到这两人出场的气势,再加上玄藏的态度,知道此刻的形势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了。铁心兰眼睛里充满着忧伤,只是这时候她已经没办法向之前一样了,她望着花无缺。花无缺却甚至都不敢抬头。 玄藏转向小鱼儿对着他说:“等一会,你什么都不用管,尽管逃,有多远就跑多远,以后若是有机会……算了,保重。”说完,就走向前对着邀月说:“江小鱼你是要交给花无缺杀的是吗?” 邀月斜着看玄藏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怜星悄然走上前一步,对着邀月说:“姐姐,若是杀了他,禅宗那边想必不会善罢甘休。”邀月哼了一声说:“难道我会怕那群秃驴?”怜星朝着玄藏眨了眨眼,退了回去,玄藏对着她微微一笑。 邀月又道:“无缺去杀了江小鱼。”花无缺只能走向前,玄藏轻轻道了一声:“逃。”这一声似乎只有小鱼儿才听到。小鱼儿看了一眼,转身就飞走,花无缺见状飞了过来,玄藏脚步轻点一掠到了花无缺面前,抬手一挡,掌劲如风,挥洒之间飘逸若龙。 花无缺伸手抵挡,连连后退。一阵风声飕然,邀月已自远处掠到玄藏前面,挥手发出一股真气。玄藏连忙后退躲过掌风。转瞬间,玄藏身形盘旋飞舞,双掌向邀月连环拍出。 邀月浑然不动,玄藏只觉得一股劲气面而来,接着,邀月宫主的一双手就彷佛已化为七、八双手了。只觉得跟前到处都是邀月宫主的掌影,一时间也分不清那只是实,那只是虚,只知道无从闪避。但直到此刻为止,她既没有使出“移花接玉”的功夫来,也没有使出一招杀手。 玄藏聚气凝神,滞于空中,丝毫没有畏怯之意,快速结印,闪电般攻出了七招。一个人本只有两只手,但在这一刹那间,却像忽然多出五只手来,这七招竟似同时击出的。每一招使出,都带着虎虎的风声,可见威势。 江小鱼一路狂奔,像一条负伤的野兽,在这秋夜中的原野里狂奔着,也不知究竟奔出了多远,更不知已奔到何处?他已再没有眼泪可流,他的心乱得就像是他的头发。他一生中从没有这样痛苦,这么心乱过。 水田里的稻穗已长出,在晚风中像是大海的波浪。小鱼儿奔入一块稻田中央,在星光下躺了下来。积水的污泥,浸着他的身子,星光自稻穗间望出去,显得更遥远,更飘忽,更不可捉摸。他暗问自己:“我能算是个人么? “我自以为连‘恶人谷’里的人都怕我,所以觉得很了不起,却不知他们怕我,只不过是像父母怕一个顽皮的孩子似的,若是真的动手,我能强得过屠娇娇?李大嘴?‘血手’杜杀?……”小鱼儿就这样躺在水田里,反反复复地想着。小鱼儿终于爬了起来,他身上满是污泥,脸上也满是污泥,他也不管,只是沿着田埂往前走。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不能辜负了玄藏。 他又碰到了那个戏班,于是小鱼儿就在这走江湖、玩杂耍的“海家班”留了下来,每天翻筋斗,过着新奇却又平凡的日子。 他现在已知道这班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是海四爹的子侄儿女,野犊子是他的六儿子,也是功夫最好的一个。那穿红衣裳的小姑娘,却是这班子的台柱,她叫海红珠,是海四爹在五十大寿那天生的小女儿。 除此之外,他知道的就不多了。除了翻筋斗外,别的事他几乎全都不管,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翻筋斗外,他就是坐在那里发愣。 谁也不知道他发愣的时候,正是在寻思着武功中最最奥秘的诀窍,普天之下几乎没有几个人懂得的武功诀窍。那本牺牲了无数人命才换得的武功秘笈,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他想通了一点,等到晚上别人都睡着了时,就偷偷在江岸无人处去练,别人只觉得他有些奇怪,有些傻,但也没有人去管他。 他翻筋斗的玩意儿既十分叫座,又从不想分银子,他就算有点奇怪,有些傻,甚至有些懒,别人也都可原谅了。现在,他不再是天下第一个聪明人。现在,别人都叫他海小呆。 邀月也曾遇见过不少出手迅急的武林高手,有的人甚至可以在茶杯从桌上跌到地上之前,将茶杯伸手接住,杯子里满满一杯茶,竟连一滴都没有洒出,还有的人可以用筷子去夹苍蝇,用一根鱼刺钉住蜻蜓的尾巴。但这些人的动作若和玄藏一比,简直就慢得像老太婆在绣花,想不出玄藏竟然在刹那之间,同时攻出七招。这七招看来竟没有一招是虚招。 于是只见邀月肌肤变得越来越透明,看来就宛如被寒雾笼罩着的白冰,而这透明程度比花无缺的更胜一筹,已接近透明如玉了,可见邀月的功力也是在全力运行了,她奇招连变,在这一刹那间,玄藏的咽喉、双目、前胸、下腹,身上所有的要害,都已在邀月的掌风笼罩中。 玄藏结的那几个印,陡然间挥发开来,挡住了邀月攻势,然后侧身一跃,却忘记了旁边就是湍湍的江水,只能脚尖轻点,在水上迈开了五六丈,邀月露出欣赏的神色,却身子一掠,已追到玄藏身侧。 这时邀月的出手已慢了下来。别人的出手若像她这么缓慢,玄藏一眼就可看出她要攻击自己什么部位,轻轻松松的就可避开。但邀月的出手看起来虽慢,却还是令人看不出她攻击的部位,它的出手竟越慢越凶险,越慢越可怕。 只因她一招使出后,力道纵已使出十分之九,还是可以再生变化,而她剩下的一分力道,也已足以致人死命。她一招攻出后,玄藏竟已几乎不敢招架,不敢闪避,只因他招架闪避之后,力已用尽,那时邀月的招式再一变化,他就躲不过了。 像这样的打法,自然是苦不堪言,玄藏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如此狼狈。拼了两百多招,根本就没有一招能威胁到她的。邀月冷笑道:“和尚,你还能再招架二十招么?”玄藏叹道:“不能了。”邀月道:“你想,现在还有什么人能救你?”玄藏长叹道:“没有人了。” 对的,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够像玄藏要救小鱼儿一样,能站出来救他了。 玄藏抵挡了一下,在空中后退了几步,念道:“我从本来舍身命,为利众生无贪惜,常为法故而舍身,皮骨肉血施众生”,他突然有所悟,u看书 .ukanh 但是,此时此刻,怎会有机会让他再去思索太多。 只见邀月从头到胸,从未动弹,飞掠却迅急无比,整个人都仿佛在驭风而行一般,已经又到了玄藏的面前。 邀月轻轻一挥手,却是掌出如龙飞,收掌如虎跃,变化万千,诡秘难测。玄藏内力全部涌起,如浪潮初起,澎湃不绝。他深知只有奋力逆流而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光是想退下去缓口气,那么就立刻要被洪水卷走,死无葬身之地了。 玄藏身形没有改变,一掌向下直拍,另一掌向邀月挥去,澎湃如潮的掌力向邀月压了过去。然而,只见一片银光迎面而来,胸口立刻感觉到一种空前未有,无可比拟的撞击之力,仿佛四面的山峰,全都向玄藏压了下来。玄藏的身子却被邀月的掌力震得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 邀月又欲追上补上一掌,此时,却一股水柱冲天而起,直射而出。长江的水力本已极强,此刻再加上玄藏惊人的掌力,水箭飞出,其速度和力量纵然雷霆闪电也不可比拟,如同惊涛骇浪。 而此时正是邀月聚气凝神之时,她料想不到玄藏年纪轻轻,武力却已非凡。已是很久没有全神贯注的去战斗一场,顿时来不及抵挡被水柱一冲拍回岸上。一大片水汽腾然升起,在这浓浓的夜色之中,却已不见玄藏的身影。 邀月凝视着江面,汹涌的浪涛拍打回水面,仿佛整个江面都被煮沸了一般,风在咆哮,江也在咆哮,浪涛卷回,平静地江面上,只留下泛起的一连串的涟漪和水泡。 漂泊的人,终年都在漂泊。 第22章 青青草色齐,别有天地非人间 月亮高高的挂在漆黑的天空里,皎洁的月光像流水一样倾泄下来,映照在那个丽人身上,却越发的显得清冷。 她那冰一样苍白冷酷的脸上,却突兀的出现了一抹红色,邀月的嘴角流出了丝丝血液,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仍然冰冷的望着江面。只是这黑漆漆的江面越发的平静。 邀月没有说话,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许多。怜星就在她身后两步左右的距离,也是望着江面。 过了好一会儿,邀月抚起衣袖,轻抹了一下嘴角。那件雪白的袖口,顿时沾上了一抹红色。邀月望着袖口的这一抹红色,它是那么鲜明,那么刺眼。“嗤”邀月手一撕,将那一截扯下,往江里一抛,又抬起手掌拍击而出,那块布竟如同石头一般沉入了江底。 然后,冷冷的道:“走吧。”怜星跟着一起走了。花无缺也跟着要上去,却听到一个灵动的声音说:“你继续去杀江小鱼。”这声音是那么缥缈,可是语调却那么冷漠、无情。 玄藏当时只觉喉头一甜,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整个人落入了江底,随着江流一直飘,一直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玄藏醒了过来,只是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耳朵嗡嗡作响,玄藏坐着让整个人清醒一下。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能一直走,一直走…… 放眼过去,群山起伏,青松翠竹郁郁葱葱。山中幽谷深深,一条条弯曲的小涧潺潺而来。 顺着一条擦山脚留过的幽碧神秘的小河走,忽然遇到一片桃花林,生长在溪水的两岸,长达几百步,中间复没有别的树,花草鲜嫩美丽,落花纷纷的散在地上。 往桃林走了进去,快到尽头突然出现一片光亮。又走了几十步,只见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一排排整齐的房舍。还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沼,桑树竹林之类的。田间小路交错相通,鸡鸣狗叫到处可以听到。 玄藏顺着道路慢悠悠的走,蝴蝶在花中嬉戏,鸟儿时不时飞过这花的海洋,在连绵环山的村庄里竟然绽放出春天的气息。 周边的桃花树,有小孩在桃花树旁玩耍,悦耳的笑声荡漾着。坐在大树下乘凉的老人,安详的看着在桃花树下玩耍的孩童,露出了嘴角的笑容。会跳舞的女子也在桃花树下舞动着,跳着跳着像是与桃花融合起来,美的无与伦比,美的让人窒息,绿油油的水稻分布在田里,壮硕的汉子,在田里辛勤的耕作着,构成了一幅天然的图画,这一切是那样神秘。 在这悠然的环境下,玄藏的心应该是平和的,可是他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玄藏找了一棵桃树,在桃树底下坐着,闭上双眼,手里转动着佛珠,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佛经。 心一动,世间万物跟着生起,纷纷攘攘,无时或了。心一静,浮荡人生复归平静,纷争遁形,尘劳消迹。心的动态千差万别,“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心的静态是“涅槃寂静”。 玄藏在将自己的心静下来。 夕阳西下,夜幕还未降临,周围那些零散分布在小山村脚下的老房子上,炊烟已经络绎不绝地升上天空。丝丝微风把乳白色的炊烟揉捻成长长的飘带,从豪爽的田野袅袅地飘过,是那样的柔和、轻盈。 这时村里有人过来叫了玄藏,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去做客。玄藏微微一笑,欣然答应。 村里人设酒杀鸡,众人围在一起吃饭,玄藏和几个汉子坐在一块,与他们对饮起来,几杯酒入肚。 玄藏问:“请问这里是哪里?”一个喝得脸红红的壮硕汉子回答说:“哪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从来没有出去过。也没有人问说这里是哪里?”玄藏又看向其他人,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 沉默了一下,玄藏又问说:“那这里怎么出去?”一个头发发白的长者说:“年轻人,我活了这么久了,从来就没听说过怎么出去。” 然后有一个人夹了一块鸡肉起来,吃了一口鸡肉后问:“你是怎么进来的?”玄藏跟他们说就是从桃林里进来的。一个瘦瘦的汉子插嘴道:“我每次进桃林里转一圈,不知道怎么就又转出来了。”其他人纷纷说是。 玄藏默然不语,拿起酒来对他们说:“喝。”村里人纷纷也拿起酒来和玄藏对饮起来。 当天边隐去最后一抹晚霞,夜幕逐渐降临了,吃饱喝足之后,村里人纷纷都去休息了。苍茫的天际中,充斥着夜幕降临后的静寂。 村里人要安排玄藏睡觉的地方,玄藏跟他们说还要再走一走。村里人说好,让玄藏晚点随便找一户人家进去睡。 一轮明月出现在深蓝色的夜空中,白而净,圆而亮,犹如一个大圆盘,让人尽情地欣赏,月儿高高的挂着,星儿一闪一闪地眨着,一切是那么地宁静,玄藏的内心却还未平静。 一个人独自在这田间小路晃悠。在这空旷的田野中,似乎每一丝安静的气息都勾起一抹忧郁,回忆以寂寞为诱饵,在这黑夜里统统跑出来,悬浮在脑海中飘摇,黑夜让孤独更加深邃。 玄藏早就习惯了孤独,只是后来多了那么多的朋友,玄藏也对这喧嚣突然间有了一种渴望。 而且玄藏觉得他也必须出去,外面还有事情等着他,他想起了小鱼儿,不知道他武功有没有长进,是逃过了花无缺的追杀,还是可以打得过花无缺了。想起了郭靖,不知道他回到大漠之后怎么样了?玄藏想起了阿飞和李寻欢,又想到了上官金虹。这里这样的春光明媚,想来冬至日已过,不知道阿飞和李寻欢怎么样了? 玄藏想起了阿青的病,也想起了殷素素,虽然殷素素之前为了寻求庇护,而特地跟着他一起,他也知道,但是本着能救人就救的心,也一并相处了一段时间。想起了韦小宝和寇仲兄弟…… 夜似乎变得好漫长! 有风的清晨,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炊烟袅袅,像白纱飘飘的雾。雾越来越浓,把整个世界都笼罩起来,越发显得有些飘渺。晨辉下的炊烟就像一个个浓墨重彩的惊叹号,提醒人们繁忙的一天开始了。uu看书wwuukans.co 村庄有了炊烟的映衬,一动一静,彰显和撩绕着的是人间的悠闲与繁忙,因为他们巧妙地组成了一幅农耕文明的乡风俚俗画,静的是百年老屋,动的是袅袅升腾的炊烟,它们动与静那么不经意的时不时地一结合。 桃枝妖妖,炊烟袅袅,河流犹封存的记忆,远山也在弥漫着寂寥。点点篝火,有如大地的眼睛,烟雨迷蒙,孤独的树撑起了整个天空。 一段旅程就是一段人生,繁华与荒凉,烈日与风霜,玄藏忽然感觉这里才是属于自己,之前的一切就是个梦。 玄藏静下心来,开始去地里学习着怎么干活。 学着怎么用镰刀收搳,他头戴草帽,右手拿镰刀,弯着腰背朝天,面朝黄土地,左手抓麦子搳,搳完一刀往前一勾,勾住前面的麦子又搳。 左手拿不了之后放在身后,又继续搳,再放在那一堆,直到能捆一捆麦子,用麦子麦草打绳捆住,再继续搳下一捆。搳完一块地就用扦担挑回去。 回去的路中朝着过往的村民们点头微笑,看着孩童在嬉笑,老人在乘凉,女人在洗衣…… 黄昏的炊烟又升起了,从高矮不一的房顶袅袅升起,晚霞的照射下,缭绕在炊烟里的那小村落,升腾着一种朴实,一种单纯,越发显得古朴、恬静、美丽动人。 烟缕渲染着黄昏的景色,田间的人们炊烟的呼唤下,背着锄的顺着村道走回来。顿时,牛的哞哞声,狗咬声,鸡叫声,人们说话嚷叫声将炊烟下的村庄的黄昏变得充实起来。 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23章 酒醉微醺,今朝1去不复还 “烟雨蒙蒙,细雨纷纷,春雨雾朦胧。山不见,路不现,江边寒烟翠。一阵春风一声凉,渡口无人,孰能问津。江水悠悠,炊烟袅袅,此去经年事事非。”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天,依旧是干完活,准备吃饭喝酒。突然有个小孩子跑过来说:“不好啦,不好啦,阿元跌到山谷了,挂在树杈上,现在上不来也下不去。” 那个叫阿元的他娘,眼泪就留了下来,赶紧跑上前哭泣地说:“在哪里?在哪里?”那个小孩子说:“就在西边那个歪脖子树下的那个山谷。”阿元的父亲听到这,撒腿就跑,一路狂奔。玄藏赶紧跟在后面。 到了那个歪脖树,阿元的父亲赶紧往下看去,脸色发白,只见那个树杈已经摇摇欲坠,而距离谷底却至少有十多丈,这若是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趴在沿上,流着泪说:“阿元,不要怕,马上就救你上来。” 玄藏见状,运起轻功,如御风飞行,飘然落下,手一伸,一把揽住阿元,又踩在石头上,一蹦而上,落在地上将阿元放下。 阿元的父亲母亲嘴上挂着笑容,眼泪却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掉,朝着玄藏一直说感谢,正要把阿元摁倒双膝跪地。玄藏微笑着赶紧扶起来,挥挥手表示无事,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众人转身回家,玄藏也跟着要走,又瞥了一眼谷底,突然看见了一只壮硕的白猿,又顺着白猿望去,竟然还有一群羊。玄藏顿时双眼睁得大大的,心里百味杂陈。 玄藏运起内力,正欲往下探个究竟,却发现此时丹田经脉已无半丝内息。玄藏呆滞住了,无奈只能走回村落。 走到村落,玄藏又试着提起内息,却是仍然无丝毫反应。村里人已又备上酒席,在感谢玄藏今天的挺身而出,救出阿元。 玄藏微微一笑,只是内心却一直不能平静,对于这些菜就是简单对付了两三口,便一直喝酒,一坛,两坛,三坛…… 众人已吃饱喝足,玄藏便又一个人在这林间小路中行走,他已经好久没有在夜里再独自行走了。 走到了一棵桃树下,桃花在风的吹拂下,在空中飞舞,扬扬洒洒间落入草丛,又即将化为春泥,等待着明年的绽放。 一朵花,风里雨里盛放,即便凋零,也要以最美的姿态,它不悲伤,亦不叹息。经过的半程山水,经历了时光的温婉悠长,照见了尘缘。它却点点即逝,任美好的流年,静安流放,任心如水,让隔世经年的梦魇,清澈而飘逸。 玄藏直接坐在桃树下,坐在花瓣飞舞之中感悟。 “心安处处安,心宽天地宽。。”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能拥有的都不会失去,无法拥有的都会失去。用平常心看待你生命能得到的欣喜和失去的无奈,用慈悲心对待别人成称赞和怨恨,用美好的心对待身边的人和事。 人,正是在承受一次次的失去中,一点点成长为更为强大的自己。你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和看到的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让你完成一场人生的修行。 夜空开始发亮,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迎来了新的一天。 大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没有喧闹气息,是宁静淡雅的。 玄藏忍不住抬起手,情不自禁的运起内息,只见那些飘零的花瓣,如同小精灵一般,随着玄藏的手开始舞动,在空中画了一幅又一幅美丽的图案,手又一挥,花瓣从空中缓缓落下。 调息过后,玄藏发现,内力又没了。玄藏微笑着摇了摇头,挥一挥衣袖,飘飘然走出了桃林。 经过了几次尝试,玄藏发现了,每次内力使用后,无论使用多少,都会全部空空,需要再隔四个时辰才能再使用。 于是,玄藏做好了准备,又去了西边的山上,从那棵歪脖子书往下飞跃。 到了山谷之下却不见白猿和山羊,往前一直走,看到有一山洞,洞里黑漆漆的,玄藏顺着山洞又一直走,大约几十丈。 眼前越来越亮,又走了几步,突然间阳光耀眼,定睛一看,面前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 从山洞走出,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哪想得到在这黑黝黝的洞穴之后,竟会有这样一个洞天福地? 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只有正前方的高峰有一个小缝,只是正常人都无法穿过去,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四面雪峰插云,险峻陡峭,决计无法攀援出入。 而在这草地上有十几头野山羊低头吃草,见了他也不惊避,树上十余只猴儿跳跃相嬉,而树下正坐着一头壮硕的白猿。 玄藏走向前去,面向白猿,那群猴子突然跳下树枝,将玄藏团团围住,指着玄藏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玄藏也不气恼,微微一笑,连说带画,将阿青讲述给白猿听。 白猿大概是听懂了,眼睛里露出慈祥的神色,吱吱了几声,那些猴儿都散了开去,又回到了树上嬉戏。 玄藏呆了大概四个时辰左右,又转头出谷,一跃而上,回到了村落。夜里,和村子里的人尽情畅饮,玄藏已和他们表示可能换个地方去了,村里的人依依不舍,却知道玄藏终究不属于这里。 村里的几个长者却面带忧虑,玄藏询问了一下。那几个长者眼神一直在互相示意,最后才犹犹豫豫地说:“以前也有个人到了我们这里来,他带走了阿青。” “阿青?”玄藏在心里惊叹了一下,却没说出来,他知道这些人有忧虑,先知道是什么忧虑再说。 那些长者又说:“后来阿青没有回来,过了这么多年,又出现了一个你,现在你似乎也找到方法出去了,只怕以后这里就不得安宁了。” 玄藏轻叹了一下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进来了,可能是缘分吧,这地方,应该老天要让人进来,才进得来吧,不然怎么这么多年就只有我进来呢?我现在也不是要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只是我曾在外面遇到过阿青,现在又看到了白猿,我去看了一下,我想去白猿那边住着,那边似乎对我的心境有提升的作用。” 那些长者听完相信了玄藏说的,感觉也是,不然过去了那么久怎么才会突然遇到一个又进来的人呢。只是他们又说:“不过,若是你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出去之后,还是希望你莫要说出去,我们已经宁静了很久了,不希望再牵扯到什么。” 玄藏欣然答应。次日,便到山谷去了。 进了山谷,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却也不见满,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玄藏朝着白猿和猴子们打了招呼,便在瀑布旁找了个地方坐下参禅。 过了一会儿,忽然泼喇一声,玄藏睁开眼看见,潭中跳起一尾大白鱼,足有一尺多长,伸手去抓。虽然碰到了鱼身,却一滑滑脱了。他俯身潭边,凝神瞧去,只见碧绿的水中十余条大白鱼来回游动。 于是折了二条坚硬的树枝,一端拗尖,在潭边静静等候,待得又有一尾大自鱼游上水面,使劲疾刺下去,正中鱼身。以尖枝割开鱼肚,洗去了鱼肠,uu看书 ww.uuash.co 再找些枯枝,从身边取出火刀、火石、火绒生了个火,将鱼烤了起来。不久脂香四溢,眼见已熟,入口滑嫩鲜美,似乎生平从未吃过这般美味。片刻之间,将一条大鱼吃得干干净净。 四个时辰过后,玄藏开始内视丹田,发现有两个气旋,盘在角落。试着将些许内力试探了一下,只见内力直接被旋涡吸走。玄藏又试着将内力爆发,只见两个气旋陡然壮大,回去的内力直接被吸得一干二净。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玄藏试着进入那个狭小的山缝中。 一开始,玄藏还需要用缩骨,后来变得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又行走了几十步。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 大约又走了一两百步,又开始变窄起来,渐渐地又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越来越窄,不仅变窄,而且骤然变冷,前面有一个洞口,洞子里面隐约透着点光亮,越接近洞口的地方竟然有些结冰了。 玄藏缩骨出来,只见扑入眼帘的是一个银白的世界,一棵棵松树上铺了厚厚的积雪,山峰也被白雪覆盖了,像一个个“雪巨人”……环顾四周,天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清新,雪落在树梢上凝结成了冰晶,在蓝天的衬托下显得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旭日照亮雪山,晶莹剔透的雪山通体闪耀着红晕的光芒。放眼望去,大雪山气势磅礴,银光灿烂,犹如一条银色天龙横亘天际。这条巨龙,时而腾云驾雾,白浪翻卷,隐身于浓浓的云雾之中,不留一点踪迹。 玄藏又不知道自己到哪里了,回身望去却再也见不到了那条山缝。 第24章 冰雪霜降至,蝙蝠翩跹轻似烟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玄藏想了想,还是先下山好了。于是,沿着山路行走,在雪山上行走,自然是不快的,玄藏本身又是个喜欢慢悠悠的人。 山上的雪很厚,继续向前行,一只野鸡突然被脚步声打扰,惊飞起来,慌叫着,匆匆忙忙地向山下滑翔着。而本来在雪地上一心寻找食物的几只小鸟,却因为野鸡的嚎叫而受到惊扰,飞动起来,在空中盘旋着,然后叫了几声,好像是商量着,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枝上。 天上的云,也许是过于无聊,所以随风微微摇曳着,时聚时散。 远处的山,依旧是雪的世界。一只白色的、中间夹有着杂色的、正在寻觅猎物的苍鹰,而那杂色,是草木的颜色,这时候是它很好的保护色。 山上很多凸出的岩石,跟苍鹰身上的颜色浑然一体。苍鹰已经展开翅膀,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这个世界,在寻找着猎物。 这时,苍鹰看上去已经发现了猎物,它伸出锐利的爪子,呼啸而下。 而在苍鹰飞下的时候,有一个黑影自上飞过,定睛一看,那是身披青条子白色长袍的男子,他手中也抓着一个人。 玄藏紧紧地跟在后面。 那个男子轻功虽佳,但手上抓了一个人之后,还是留下了一条足迹。玄藏一路奔跑紧跟。 奔到半夜,眼见月在中天。就在这时,隐隐听得身后似有足步之声,玄藏回头一看,却没有人。他不敢耽搁,发足又跑,但背后的脚步声立时跟着出现。 玄藏心中大奇,回头再看,仍是无人,仔细一看,雪地中明明有三道足迹,一道是那个男子的,一道是自己的,另一道却是谁的?再回过头来,身前只那个男子的一道足迹。那么有人在跟踪自己,定然无疑的了,却总是瞧不见他,这人定然有特殊的藏身之法了! 玄藏暂且按下满腹疑团,拔足又跑,身后的足步声又即响起。于是,玄藏停下来了。他道:“是谁?”身后一个声音道:“是谁?”玄藏急速转身。 这一次看到了身后那人在地下的一点影子,叫道:“你跟着我干么?”那人道:“我跟着你干么?”玄藏笑道,“我怎么知道?这才问你啊。”那人道:“我怎么知道?这才问你啊。”玄藏心中暗骂了一句,要是以前不打你两巴掌,我就不是禅宗最靓的仔。 玄藏微微一笑道:“刚才前面那个人你认识吗?”那人道:“认识!”玄藏又说:“他是谁,他抓人干什么?”那人却说:“嘿,你怎么不先问我是谁?”玄藏保持着笑容说:“那,你是谁?”那人道:“说不得。”玄藏静静地看着他。 那人问玄藏说:“那你叫什么?”玄藏戏谑的说:“莫再讲。”那人静静地看着玄藏。或许心里有很多话说。 两个人静识了一番,那人开口道:“你不是要追吗?”玄藏说:“他会去哪里?”那人说:“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他是我的好朋友。” 玄藏说:“他抓人做什么?”那人说:“吸饮人血。”玄藏大骇,叫出声来:“那你怎么不阻止他,你们还是朋友吗?” 那人说:“首先,我打不过他,其次,他是迫不得已的。” 玄藏怒道:“这有什么迫不得已的?” 那人说:“他练内功时走火,自此每次激引内力,必须饮一次人血,否则全身寒战,立时冻死。” 玄藏沉吟道:“那是三阴脉胳受损么?” 那人奇道:“咦,你怎么知道?” 玄藏道:“我只是猜测,不知对不对。” 那人道:“我曾三入长白山,想替他找一头火蟾,治疗此病,但三次都是徒劳无功。第一次还见到了火蟾,差着两丈没捉到,第二次第三次连火蟾的影子也没有见到。我总还得再去一次。” 玄藏道:“那你更应该带我去找他,我可以治好他。” 那人道:“你凭什么?” 玄藏双手合十道:“净心,玄藏” 那人道:“原来你就是禅宗佛子。你真的要救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玄藏笑道:“你不是不告诉我?” 那人道:“他是明教青翼蝠王韦一笑,你确定要救他吗?” 玄藏道:“阿弥陀佛,为何不救?” 那人道:“好,我带你去找他。其实我的名字就叫说不得。” 玄藏道:“明教?那天鹰教离这多远?” 说不得道:“天鹰教?你找谁?” 玄藏道:“殷素素。” 说不得戏谑地看着玄藏道:“你到底是不是和尚?过来找女人。” 玄藏道:“朋友,她回天鹰教了吗?” 说不得笑着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玄藏说:“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山,这一走就走了两个多时辰,接着又不断的跳跃,忽高忽低,忽近忽远,这条路实在是险峻异常。一路上两个人交流了一下,玄藏得知这里是昆仑山,现在是小雪过不久,大雪未至,距离冬至日还有二十余天。 前面突然有个山洞,说不得先进去了,玄藏跟着进去,只见韦一笑僵在一边,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玄藏冲过去一看,那个躺着的人却没有被吸血的症状,只是好像受了点伤昏迷过去。然后再看了韦一笑,他全身冰冷,冻得气都快没了。 玄藏也不做声,就伸右手贴在韦一笑的后心“灵台穴”上,运气助他抵御寒毒。说不得道:“谢谢你啊。我也来相助一臂之力。”伸右手和玄藏的左掌相接。两股内力同时冲入韦一笑体内。 过了一顿饭时分,韦一笑低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但牙关仍是不住相击,显然冷得厉害,颤声道:“说不得,这位是?”说不得说:“净心玄藏。”韦一笑颤着说:“多谢相救。”他对说不得却不言谢,他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口头的道谢反而显得多余。 玄藏内力乃是至阳,又再输了一次进去,韦一笑这时候已经不打颤了。玄藏淡淡的问:“你为什么没有吸他的血?”韦一笑哈哈一笑说:“这孩子乃是山下一穷苦人,冬雪天出来打猎,不小心滑到,摔在了一群饿狼之中,昏迷过去,我刚好路过,就带了回来,我虽然吸血,但我也是挑一些恶人的血来吸。” 又过去了四五天,玄藏治好了韦一笑的伤。 夜,月光如水,繁星点点。淡淡的月光下,三个人坐在石椅上,旁边散落着一些酒壶,桌上几碟小菜,把酒言欢。 韦一笑拿起酒杯对着玄藏:“玄藏兄弟,u看书 .uanshu我敬你一杯,真的感谢你,治好了我多年的顽疾。” 玄藏笑着说:“缘分而已。” 说不得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天鹰教?” 玄藏看了一眼说不得说:“她在天鹰教?” 说不得说:“是。” 韦一笑插嘴道:“谁啊?谁啊?” 说不得不耐烦的说:“殷素素。” 韦一笑瞪着眼睛看了一眼玄藏,大声叫道:“之前听过有个和尚,救了她几次,不会就是你吧?” 玄藏也不说什么,微微一笑。继续朝说不得说:“她什么时候回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回吗?” 说不得说:“大概是立冬前后吧,具体我也忘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跟她一起我就不知道了。” 韦一笑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还有一个青衣姑娘,好像听说叫做‘阿青’。” 玄藏点点头说:“那就是了,明天就去。”然后又说:“她平安回了也就好了,之前她们两个一起去追云中鹤,后来也就渺无音讯,有点担心,我主要是想找阿青,她的受了点伤,我还没治好。我想再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韦一笑和说不得,陡然一脸敬意。然后,告诉了玄藏,天鹰教的位置,不过他们两个很感激玄藏,所以决定要带路,要跟玄藏一起去。 微风轻拂而过,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唯有孤独的月远远的凝望着这安静的夜。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酣梦中,静悄悄地孕育着下一个黎明。 次日,三人一同去往天鹰教。 第25章 数人世相逢,又能得几回欢笑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孤灯寒照雨,湿竹暗浮烟。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浮云一别后,相逢每醉还。” 也许,人们没有办法,为什么我们会相遇,又为什么要别离,初见时的惊喜,离别时的泪滴,像极了一场没有任何前兆的雨。 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离去,时间蒸发了一切痕迹,无声又无息,所以尘世间有了缘分一词。 三人来到天鹰教的门口,门口的弟子没有拦住他们一行人,或许是早就认识了青翼蝠王和布袋和尚。但是韦一笑还是让他们去通报了一番。 天鹰教大堂中,玄藏三人坐在椅子上,有丫鬟给奉上了茶水,休息了片刻,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白眉鹰王来到了堂口,三人赶紧起身相迎。 白眉鹰王大笑着说:“两位贤弟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还有这位是?” 韦一笑也笑着说:“我们就是过来打打秋风的。这位是玄藏大师。他是过来找你女儿……”“什么?”话还没说完,白眉鹰王顿时脸色大变,大声说了起来。 韦一笑摆摆手说:“我都还没说完呢。找你女儿带回来的那个姑娘,那是他的一个,额……病人吧。他记挂着,所以又来给她复诊的。” 白眉鹰王脸色才恢复正常,说:“真是不巧,小女和她的好友,正好出门了,虽说可能也去得不远,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玄藏说:“好吧,那还真是不巧,那就算了,殷施主告辞。” 白眉鹰王说:“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让我设宴感谢一下大师,之前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吧?” 玄藏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我有约,需要去山西一趟。” 韦一笑插嘴道:“就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上官金虹约战风陵渡吧?” 玄藏点了点头。 说不得皱了皱眉说:“哎,那确实不好办,上官金虹的武功已经超凡,大师……哎!” 玄藏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白眉鹰王大气的说:“那也是冬至日,反正还来得及,是福是祸躲不过,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吃个饭再走也是来得及,吃完之后,我决不多留。” 韦一笑和说不得也看着玄藏,玄藏只能点点头说:“好,那就打扰殷施主了。” 不多时,宴席呈上,虽不是什么大操大办,但也有时令果蔬、鸡鸭鱼肉,再加上美酒几壶,已是丰盛,几个人喝得不亦乐乎。 玄藏知道她们两个平安了,也就不再去想什么了。吃完就跟说不得他们三个人告辞了。虽然天色已暗,但是玄藏坚决不过夜,直接告辞走人,鹰王见留不住,只好备些干粮给玄藏带上。韦一笑又是感谢了一番。玄藏笑着走了。 这里的街面,不像扬州、洛阳那些大城市,特别是冬日的夜晚,路上的行人越发的稀少了。 雪又落了下来,安静的落在青灰色的屋檐上,落在墨绿色的窗檐上,落在光秃秃的树尖上,落在悠悠的青石板上,漫天满地。 不时有凌空的鸦雀,飞越覆盖层层白雪的飞檐斗拱,而那些路旁人家的门前挂着的灯笼,闪烁着红色的光晕映在路边的雪地上,风吹过有些晃动,给寒冷的冬日带来的一点温暖。 伴随着“吱吱”声,玄藏在这街面上留下了两行脚印。 雪,是孤傲苍凉的。夜,也总是让人倍感寂寞的。 就像今夜,在那呼呼的风里,寂寞在呼吸中像影子一样伴随。但是玄藏总是挺拔着身子,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往前迈去。 泥泞的雪路阻挡不了他的步伐,有些事总是需要去面对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玄藏已经走出城了,此时却听得“吱吱”声变大起来,脚步声也急了起来,前面出现了人影,玄藏提起灯笼看去,只见两张美艳如花的笑脸正望着他。 一阵微风拂过,玄藏双手合十,微微一笑。 他们想过了很多久别重逢的画面,只是重逢到来之时通常发生在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 凡尘所有相遇都有它的定数,就像绿叶在春天遇到了枝桠的收留,就像冬梅在冬季遇到了雪的青睐。 缘来,就相遇,不必去追问因果。缘尽,就散了。 玄藏先开口问道:“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进来可好?” 两个女声异口同声道:“挺好的。你呢?” 玄藏说:“贫僧一直以来都是随缘,得过且过。”…… 殷素素说:“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着聊吧?”阿青也看着玄藏等他回应。 玄藏说:“好。” 一个灯火明亮的小店中,一个火炉,一壶热茶。 殷素素将三人的杯子倒上热茶。 玄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阿青姑娘,你的记忆怎么样了?” 阿青摇了摇头说:“没有头绪,只是我已经不再纠结要不要去记起那些不记得的事情了。我感觉现在这样子过得也挺好的。” 殷素素娇声道:“就是,就是。” 玄藏看着她微微一笑说:“殷姑娘,还是这么活泼。” 殷素素娇媚的看着玄藏说:“那你有没有心动啊?” 玄藏微笑着说:“殷姑娘,现在应该没有仇家再继续追杀你了吧?” 殷素素闻言,尴尬了一下说:“你知道啊。不好意思,我……” 玄藏笑着摆摆手说:“没事。只能说你比较机灵。” 殷素素娇笑了一下说:“你真会说话。” 玄藏又看向阿青说:“前一段时间,我仿佛去过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看到了白猿公公,还有你的那群山羊。那个地方很灵秀,很美。”阿青闻言露出了期盼的眼神,谁料到玄藏又接着说:“只是,我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却再也找不到出来的地方,也就没有办法再去了。” 阿青失望了一下,低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素素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惊道:“对了,听说你和上官金虹约战,你打不打得赢啊?”阿青闻言抬起头看着玄藏。 玄藏摇了摇头说:“以前不知道,u看书 uukansh 现在打不赢。” 殷素素说:“为什么啊?那你还约战,你找死啊?”说到最后几近用喊的。可能也是怒了吧,遂即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阿青突然开口说:“你是不是受了伤?” 玄藏笑着说:“是,前段时间和邀月打了一架,现在,额……我的内力有点麻烦。” 殷素素怒道:“你还笑得出来,你自己不是医生吗?说吧,缺什么药,去我家里拿。” 玄藏笑着摇摇头,说:“不是药的问题,我的丹田里有邀月留下的气旋,只要我一动内力,气旋就会增大,把我的内力全部吸走。” 阿青说:“是不是跟我的那团内力一样,不容易清理掉?” 玄藏说:“差不多,你的是有可能记忆再也找不回来,我的是有可能再也没有内力了。” 阿青思索了一下说:“上次你说,只要找到我这团内力的主人,就可以把它化解掉,那你是不是……?” 玄藏点了点头说:“是,但是,她怎么可能会帮我把除掉呢?” 三人顿时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殷素素忧虑的看着玄藏说:“那怎么办?要不躲吧?” 玄藏摇了摇头说:“其实,现在已经有点思路,只是不够完善,我想先回禅院,或许可以找到破解的办法。” 殷素素站起身来说:“那还等什么,走啊!”阿青也跟着站起身来。 玄藏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雪慢慢地落,慢慢的下,只是这次的雪,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第26章 山寺钟鸣,残阳西入寒云路 “寒冬十二月,晨起践严霜”由于两个姑娘跟着,所以玄藏三人弄了一辆马车,姑娘在车内坐着,玄藏在外面驾着马。 依然还在下雪,洁白无暇的小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宛如美丽的银色蝴蝶在翩翩起舞。 雪花漫天飞舞,似烟非烟,似雾非雾,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茫茫大雪之中。 银白覆满大地,天地连成一线,模糊了边界,模糊了天地,只有那马蹄印和轮子印,如细碎的花,缀在地的一角,成为静谧的注释。 一路策马奔腾,到了禅院,距离冬至日不到十天了。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女眷终究不便,于是,殷素素和阿青留在了山下,玄藏独自一人上了禅院。 玄藏几个飞跃,来到了藏经阁,见到了那个扫地的老和尚,朝着老和尚微微一笑。 老和尚看到玄藏也微笑了起来,等到玄藏走进,不禁瞪大双眼,说:“你的内力怎么没了?” 玄藏仍然微笑着看着老和尚,说:“之前在南边,救了一个人,打了一场架,然后就没了。” 老和尚赶紧放下扫帚,抓着玄藏的手,玄藏也不动弹,任他抓着。老和尚眉头皱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老和尚放下玄藏的手,眉头仍然未舒展开,抚了抚胡须,说:“不大好办,不过可以试一下。你自己有尝试过什么吗?” 玄藏说:“内力每次消退之后,四个时辰就会返回。内力去触碰的话,太少会直接被卷走,太多丹田会产生剧痛,一直也没有把握住那个度。” 老和尚说:“可能是你的内力属于至阳,而这个气旋属于阴寒,阴阳不相容,所以接触才会产生碰撞,造成丹田剧痛。” 玄藏说:“所以,我想用银针封住所有经脉,留下丹田,然后再请师伯用内力将气旋打散,然后,再把银针取走,将所有真气一同轰击丹田。” 老和尚惊了一下说:“但是这也有可能直接造成你丹田受损。” 玄藏说:“所以拿走银针的时候,同时吃下丹药,然后需要师伯继续用真气帮我护住丹田,同时将药力疏导进去,以药力进行修补。” 老和尚静了一会儿,一直在抚弄他的胡须。玄藏安静的在旁不说话。 又过了许久,老和尚才缓缓地说:“可以试一试。但危险性同样很大,只是相对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办法了。找个禅房准备一下吧。” 山下小店,殷素素和阿青两个坐在椅子上,一杯一杯的喝着。 殷素素看着阿青,带着忧虑说:“不知道,小和尚能不能成功?” 阿青静静地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布满了烦恼之色。 “唉!”殷素素手托腮,头转向一边,叹了口气说:“如果他失败了,我决定先去想办法把上官金虹杀掉,那到时候就没小和尚什么事了?” 阿青眼前一亮。只是殷素素又说:“只是上官金虹,哪有那么好杀啊。那么多人想要杀了他,他还不是好好的。” 阿青坚定的看着殷素素说:“我想试试。” 殷素素扭过头,手仍然托着腮,看着阿青说:“试什么?”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放了下来,急道:“不行,不行,你怎么打得赢他。” 阿青不说话,只是眼睛里仍然充满着坚定。 殷素素紧紧的盯着她。 此时禅院钟声镗镗大响,连续不断,是召集全院僧众的讯号。除了每年佛诞、达摩祖师诞辰等几日之外,寺中向来极少召集全体僧众。 殷素素和阿青听到这不断的钟声,都不禁抬起头望向禅院。 禅院菜园子中,虚竹随同园中的十来名僧人,匆匆赶到大雄宝殿。只见殿上已集了二百余人,其余僧众不断的进来。片刻之间,全寺千余僧人都已集在殿上,各分行辈排列,人数虽多,却静悄悄地鸦雀无声。 只见院主玄慈与玄字辈的三位高僧,陪着七位僧人,从后殿缓步而出。殿上僧众一齐躬身行礼。玄慈与那七僧先参拜了殿上佛像,然后分宾主坐下。 那七人分别是五台山清凉寺神山上人、开封府大相国寺观心大师、江南普渡寺道清大师、庐山东林寺觉贤大师、长安净影寺融智大师、神山上人的师弟神音大师还有一个来自天竺的哲罗星。 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玄藏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此时他正和老和尚在禅房里,准备修复丹田,所以,听了钟声,他也没去理会。 玄藏先炼制了丹药,这几颗丹药皆是大补之药,再加上老和尚以阴阳二气混杂而成。 等到四个时辰,丹药练成,再加上玄藏的内力也是恢复了,玄藏朝着老和尚点了点头,直接运起内力,将丹田真气全都输到经脉。 老和尚出手有如闪电划过,迅速将丹田周围通往经脉的地方全都封死。然后,再将手按在玄藏的丹田之上,内力一运,真气灌入玄藏丹田,气旋真的被轰成好几分。 玄藏和老和尚各伸出一只手将银针迅速一一拔出,同时玄藏的另一只手将丹药喂入口中,一股庞大的真气瞬间涌入丹田。 突然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说道:“天竺大德、中土高僧,相聚净心禅院讲论武功,实乃盛事。小僧能否有缘做个不速之客,在旁恭聆双方高见么?”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送入了各人耳中。声音来自山门之外,入耳如此清晰,却又中正平和,并不震人耳鼓,说话者内功之高之纯,可想而知;而他身在远处,却又如何得知殿中情景? 玄藏和老和尚正在聚精会神之中,为了免受打扰,之前两人早就将耳朵封住,却是没有听到这充满内力的声音。 而玄慈微微一怔,便运内力说道:“既是佛门同道,便请光临。”又道:“玄鸣、玄石两位师弟,uu看书ww.uukash 请代我迎接嘉宾。” 玄鸣、玄石二人躬身道:“是!” 刚转过身来,待要出殿,门外那人已道:“迎接是不敢当。今日得会高贤,实是不胜之喜。”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近了数丈,刚说完“之喜”两个字,大殿门口已出现了一位宝相庄严的中年僧人,双手合十,面露微笑,说道:“吐蕃国山僧鸠摩智,参见净心禅院院主。 过不多时,却见诸多武林人士向禅院走去,成群结队,两湖、江南各地的英雄到了,川陕的英雄到了,两广的英雄也到了。群雄南北相隔千里,却都于一日中络绎到来。 禅院的钟声又连续不断的镗镗大响。 山下小店中,殷素素面色凝重的说:“不知道净心禅院又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钟声又连响一次。” 阿青不解的说:“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殷素素说:“今天即不是佛诞也不是达摩诞辰,除了发生什么大事,净心禅院是不会有这种钟声连响的。” 阿青说:“那会有什么大事呢?” 殷素素说:“也有可能是某个佛门的重要人物圆寂了。”突然面露惊恐说:“难道……”身子突然有些发软,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阿青却是怔怔的看着禅院。 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深切切的,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似乎一切都平静下来,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她们感觉这个冬天好像有点冷。 第27章 烽火起,禅院度劫波 殷素素和阿青两人回过神来,赶紧往禅院奔去,一路上遇到许多江湖豪客,虽然诧异,但无心去理会。 但说,那一日,慕容复、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王语嫣六人下得缥缈峰来。慕容复等均觉没来由的混入了灵鹫宫一场内争,所谋固然不成,脸上也没什么光彩,好生没趣。 只有王语嫣却言笑晏晏,但教能伴在表哥身畔,便是人间至乐。 六人东返中原。这日下午穿过一座黑压压的大森林,风波恶突然叫道:“有血腥气。”拔出单刀,循着气息急奔过去,心想:“有血腥气处,多半便有架打。” 越奔血腥气越浓,蓦地里眼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首,兵刃四散,鲜血未干,这些人显是死去并无多时,但一场大架总是已经打完了。 风波恶顿足道:“糟糕,来迟了一步。”慕容复等跟着赶到,见众尸首衣衫褴褛,背负布袋,都是丐帮中人。 一番计较过后得知,是傀儡帮主庄聚贤和全冠清派人追杀。 丐帮内乱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自从乔峰辞去丐帮帮主之位,洪七公又神龙见首不见尾,洪七公自己也说过,能够真正震慑住丐帮众丐的只有乔峰,所以丐帮的各大长老、野心家趁此而起,一个偌大的丐帮顿时内部四分五裂。 而在这其中慕容复一行人获得了西夏国王招驸马的榜文。 文中言道:“西夏国文仪公主年将及笄,国王要征选一位文武双全、俊雅英伟的未婚男子为驸马,定放今年八月中秋起选拔,不论何国人士,自信为天下一等一人才者,于该日之前投文晋谒,国王皆予优容接见。即令不中驸马之选,亦当量才录用,授以官爵,更次一等者赏以金银……” 于是一行人,决定上西夏,应这驸马之选。 只是途中得知,有人传出讯息,丐帮与净心禅院争夺武林盟主。慕容复便打算趁着丐帮与净心禅院斗了个两败俱伤,从中渔翁得利,并且说不定能夺得武林盟主的名号,好以此号令江湖豪杰,顺势还可以揭竿而起。 当即赶赴净心禅院而来。不料刚到山下,便和星宿老怪丁春秋相遇。 慕容复在苏星河棋会中险为丁春秋所害,第二次客店大战,侥幸脱身,此刻又再相逢,眼见对方徒众云集,心下暗暗忌惮。 然而风波恶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三言两语,便即冲入敌阵,和星宿派的门徒斗将起来。 星宿派徒众潮水般的一冲,登时便将慕容复等一干人淹没其中。 丁春秋杀害玄痛、玄难二僧,乃禅院大仇。群僧听说他到了山上,登时便鼓噪起来。玄生大呼:“今日须当人人奋勇,活抓丁老怪,为玄难、玄痛两位师兄报仇。” 玄慈朗声道:“远来是客,咱们先礼后兵。” 群僧齐道:“是。” 玄慈又道:“众位师兄,众位朋友,大家便出去瞧瞧星宿派和慕容氏的高招如何?” 于是,整个山门口,那是一个热闹,禅院群僧、三大恶人、大理段氏、诸寺高僧、各路好汉……都汇聚在一起,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尚不止千余之数。 忽然山腰里传来群马奔驰之声。蹄马越来越响,不久四面黄市大旗从山崖边升起,四匹马奔上山来,骑者手中各执一旗,临风招展。 四面黄旗上都写着五个大黑字:“丐帮帮主庄”。四乘马在山崖边一立,骑者翻身下马,将四面黄旗插在崖上最亮处。 四人都是丐帮装束,背负布袋,手扶旗杆,不发一言。 殷素素和阿青,两人也不顾什么,直接上了山顶,当即看见,禅院玄慈和一个铁面人正在比斗。 只见玄慈双掌一合,正是大金刚掌的起手式“礼敬如来”,脸上神色蔼然可亲,但僧衣的束带向左右笔直射出,足见这一招中蕴藏着极深的内力。 游坦之更不打话,左手凌空劈出,右掌跟着迅捷之极的劈出,左手掌力先发后至,右手掌力后发先至,两股力道交错而前,诡异之极。 两人掌力在半途相逢,波的一声响,相互抵消,却听得嗤嗤两声,玄慈腰间束带的两端同时断截,分向左右飞出丈许。 游坦之这两掌掌力所及范围甚广,攻向玄慈身子的劲力被“礼敬如来”的守势消解,但玄慈飘向身侧的束带却为他掌力震断。 群雄一见,登时纷纷呼喝:“这是星宿派的邪门武功!”“不是降龙十八掌!”“不是丐帮功夫!” 丐帮弟子之中竟也有人叫道:“咱们和少林派比武,不能使邪派功夫!”“帮主,你该使降龙十八掌才是!”“使邪派功夫,没的丢了丐帮脸面。” 游坦之听得众人呼喝之声大作,不由得心下踌躇,第二招便使不出去。 星宿派门人却纷纷大叫:“星宿派神功比丐帮降龙十八掌强得多,干么不使强的,反使差劲的?”“庄师兄,再上!当然要用恩师星宿老仙传给你的神功,去宰了老和尚!”“星宿神功,天下第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降龙臭掌,狗屁不值!” 一片喧哗叫嚷之中,忽听得一个娇俏女声说道:“谁说星宿派武功胜过了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这声音也不如何响亮,但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众人耳中,众人一愕之间,都住了口。 但见到一男一女走上前来,男的穿着粗布衣裳,女的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拿着一根竹棒,只听得女的又说:“靖哥哥,让那星宿老怪见识下降龙十八掌的威力。”想来就是郭靖和黄蓉了。 郭靖当即大步迈出,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丁春秋击去,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一招“亢龙有悔”,他出掌之时,与丁春秋相距尚有十五六丈,但说到便到,力自掌生之际,两人相距已不过七八丈。 丁春秋见是两个小辈,脸上露出不屑,又见他在十五六丈之外出掌,想到此掌是针对自己而发,当即笑出声来。 殊不料郭靖一掌既出,身子已抢到离他三四丈处,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后掌推前掌,双掌力道并在一起,排山倒海的压将过来。 只一瞬之间,丁春秋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又如是一堵无形的高墙,向自己身前疾冲。 他顿时大惊失色,未料到这小辈竟然内力如此浑厚,哪里还有余裕筹思对策,但知若是单掌出迎,势必断臂腕折,说不定全身筋骨尽碎,双掌连画三个半圆护住身前,同时足尖着力,飘身后退。 郭靖跟着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前招掌力未消,次招掌力又至。丁春秋不敢正面直撄其锋,右掌斜斜挥出,与郭靖掌力的偏势一触,但觉右臂酸麻,胸中气息登时沉浊,当即乘势纵出三丈之外,唯恐敌人又再追击,竖掌当胸,暗暗将毒气凝到掌上。 黄蓉嘻嘻一笑,走上前喊住了,郭靖正待补上的趋势。双手高举竹杖对着丐帮群丐朗声叫道:“打狗棒在此,谨遵丐帮前老帮主洪七公之令,我为第十九代丐帮帮主。” 群丐一听,尽皆愕然,此事来得太过突兀,难以相信,当即人人望着黄蓉。又听她说:“我丐帮纵横天下,打狗棒法与降龙十八掌威震天下,即使需要与别人分个胜负,哪里需要使用他人武功。” 全冠清在侧,偷偷的跟游坦之说:“准备打她。”走上前说:“你说洪老帮主命你接任帮主,有何凭证?” 黄蓉将竹杖一挥道:“这是帮主的打狗棒,难道还不是信物?”全冠清哈哈大笑:“这竹棒子也不知道你哪里拿来的,打狗棒法呢?”瞬间推了下去又小声念了一句:“上。” 只见游坦之挥掌拍出,身子也跟着掌劲掠向黄蓉,迅若风雷,势不可当,却见黄蓉倏地伸出竹棒,眼疾手快,棒头搭在手腕上,轻轻向下按落。 武学中有言道:“四两拨千斤”,这一按力道虽轻,却是打狗棒法中一招“压扁狗背”的精妙招数,力道恰到好处,竟将那气势十足的一掌给压了下去。 黄蓉见此机会乘胜追击,但见竹棒化成了一团碧影,或点穴道,或刺要害,猛点游坦之后心“强间”、“风府”、“大椎”、“灵台”、“悬枢”各大要穴。这些穴道均在背脊中心,只要被棒端点中,非死即伤。 游坦之识得厉害,只得向前窜跃趋避,岂知黄蓉的点打连绵不断,uu看书 .uuanshu.co一点不中,又点一穴,棒影只在他背后各穴上晃来晃去。却听到全冠清忽然叫道:“用擒拿手,抓她棒头。” 正欲动作,却见黄蓉棒法斗变,三根手指捉住棒腰,将那竹棒舞成个圆圈,宛似戏耍一般。游坦之只见四方八面俱是棒影,全力招架尚且不及,哪里还有余暇顾到抓得棒头。 殷素素和阿青心思已经乱了,眼见玄慈已然无事,径直走上前,对着玄慈急切地说:“请问院主,不知玄藏大师,现在是否安好?”或许,平时凭两人的睿智,是可以分辨出,禅院的钟声,应该是由于这等武林盛会导致,只是关心则乱,一时间竟也顾不上分辨了。 玄慈面露疑色,疑惑的说:“玄藏师弟?没有发生什么事啊?他出门了还没回来啊。” 两女对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要么是玄慈不想说,要么是那玄藏偷偷进门不知道躲在哪里治伤了。不论是哪个,都是不知他的生死。顿时默然不语。只能先等待一番了。 而此时,禅院的某个禅房里,玄藏脸上忽青忽红,脸上青时身子微颤,如堕寒冰;脸上红时额头汗如雨下。 旁边的老和尚就站在一旁观望着,看了看窗外,然后又看了看玄藏,念了句:“阿弥陀佛。”又望着窗外念叨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若是渡不过,只能说,唉,命里该有此劫数。” 却听得玄藏呼吸声越来越弱,老和尚大惊失色,手赶紧伸向丹田,刚碰到,突然间手臂一震,身子一仰,险些儿摔倒。 只见玄藏,全身笼罩起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第28章 敛屦北坡,佛寺护禅力降魔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夕阳余辉透过朵朵云层,像万道金光,如霞光万丈,把天空白云染得红彤彤,把大地山河映得金灿灿。 殷素素和阿青正在陷入沉思。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 忽然听得蹄声如雷,打断了两人的痴傻状态。 只见十余乘马疾风般卷上山来。马上乘客一色都是玄色薄毡大氅,里面玄色布衣,但见人似虎,马如龙,人既矫捷,马亦雄骏,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通体黑毛,奔到近处,群雄眼前一亮,金光闪闪,却见每匹马的蹄铁竟然是黄金打就。 来者一共是一十九骑,人数虽不甚多,气势之壮,却似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前面一十八骑奔到近处,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后一骑从中驰出。 丐帮帮众之中,大群人猛地里高声呼叫:“乔帮主,乔帮主!”数百名帮众从人丛中疾奔出来,在那人马前躬身参见。 乔峰陡然间热血上涌,虎目含泪,翻身下马,抱拳还礼,说道:“契丹人萧峰被逐出帮,与丐帮更无瓜葛。众位何得仍用旧日称呼?众位兄弟,别来俱都安好?”最后这句话中,旧情拳拳之意,竟是难以自已。 往外一瞥,却见一女子使着打狗棒法正与一铁面人争斗,顿时心中大疑,问:“这姑娘是何人,怎么会我丐帮的打狗棒法?” 丐帮弟子正欲回答,却听到那女子说:“丐帮第十九代帮主黄蓉,见过萧大侠。” 萧峰见黄蓉在打斗中,竟然还有闲暇之余,听到他的说话,并且回话,可见其打狗棒已压制了对面的人,心中虽感疑惑,却不便多说什么。 禅房中,老和尚只得站在一旁,他嘴里念着经文,眼睛盯着玄藏。 玄藏体外的寒冰已然消散,但却见一团团云雾似乎在不断向外推涌。 老和尚不知玄藏体内是何情况,但却能感觉到他真气翻涌,血脉汹涌澎湃,只能暗自为其祈福,望其平安度过劫难。 玄藏将体内真气和药力一起将气旋冲下,陡然间再与老和尚输入的内力融合一起,瞬间内力过大,便尝试着将内力顺势冲击体内穴窍。 真气如同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 顷刻间竟然冲破了七八个窒滞之处,全身肌肤如欲胀裂,真气却如同泄闸一般,奔腾而出似乎要一鼓作气将全身数百处穴道和经脉走一遍。 佛院前,忽听得人丛中有人大叫:“姓乔的,你杀了我兄长,血仇未曾得报,今日和你拚了。” 跟着又有人喝道:“这乔峰乃契丹胡虏,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可再也不能容他活着走下山去。” 但听得呼喝之声,响成一片,有的骂萧峰杀了他的儿子,有的骂他杀了父亲。 萧峰当日聚贤庄一战,杀伤着实不少。虽然与禅院和丐帮的恩怨已了,但是此时聚在禅院山上的各路英雄中,不少人与死者或为亲人戚属,或为知交故友,虽对萧峰忌惮惧怕,但想到亲友血仇,忍不住向之叫骂。 游坦之见状,一把甩开黄蓉,一跃而至萧峰跟前几丈喝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姓萧的,咱们今日便来做个了断。” 黄蓉收起竹杖,站在郭靖旁边,两人站于丐帮众丐前头。 喝声一起,登时越来越响。众人眼见萧峰随行的不过一十八骑,以数千人围攻萧峰一十九骑契丹人马,就算他真有通天的本领,那也决计难脱重围。声势一盛,各人胆气也便更加壮了。 群雄人多口杂,有些粗鲁之辈、急仇之人,不免口出污言,叫骂得甚是凶狠毒辣。数十人纷纷拔出兵刃,舞刀击剑,便欲一拥而上,将萧峰乱刀分尸。 殷素素和阿青望向萧峰,和玄藏那夜交谈之中,知道当日松鹤楼一别之后,玄藏遇到了萧峰,交谈甚欢引为知己,而此时玄藏生死未卜,两人无心争斗,只能先看看他怎么应对,若是需要还得帮上一帮。 丐帮众人早就有意为萧峰解围,却无奈人家抓住大义,为亲人报仇,还有争斗诛杀胡虏,丐帮从来都以忠义为名,以驱逐鞑虏为己任,顿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突然间一声长啸,慕容复朗声道:“萧兄,你是契丹英雄,视我中原豪杰有如无物,区区姑苏慕容复今日想领教阁下高招。在下死在萧兄掌上,也算是为中原豪杰尽了一分微力,虽死犹荣。” 他这几句话其实是说给中原豪杰听的,趁此丐帮内乱未定,禅院无力主持事务,他就可以收买人心,将这些与萧峰有仇的人全都汇聚一起,再一一收服,那到时候就有一大堆的中原豪杰为之所用,光复大燕期日可待。 此时一个番僧走出,正是那吐蕃国师鸠摩智,只见他郎朗而道:“如今看来,丐帮英雄辈出,人才济济,而那禅院,如流星陨落,鲜花凋零,却是再无年轻一辈出头,这正道魁首的地位,还是趁早让出来吧,天下英雄需要再新选出主持公道的人。” 丁春秋附和道:“那禅院就退出武林盟主的争选。”慕容复双眼发亮,心中暗喜没想到这两人竟然给了个神助攻。 禅院众人怒目而视,正待玄慈一声令下,一拥而上,打落番僧鸠摩智,力压星宿派,降服星宿老魔丁春秋。 世情薄,人情恶,雪里黄昏花易落。 晚霞烧红了天空,禅院众人心里虽恼,面上不说却还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后继无人的忧伤,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 慕容复又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个身影飞过,只见鸠摩智,飞过五六丈,嘴角含血,隐隐站不住脚,而他原来的地方,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的正在微笑着的俊俏小和尚。 可想而知,鸠摩智被这个小和尚,一招击飞,慕容复心中大骇,鸠摩智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可是还胜过他几分,没想到被一招击飞。 见过的、没见过全都在心中惊叹,谁说禅院后继无人,这武功这内力高得可怕。 殷素素和阿青看到这个白袍小和尚,顿时阴霾尽去,嘴角含着笑,眼里水汪汪的看着玄藏。 禅院众僧顿时“师弟”,“师叔”,“师叔祖”声音连绵。 各路豪杰顿时得知,这正是禅宗佛子,玄藏。 玄藏朝众僧点了点头,与玄慈对视了一下,玄慈朝着他点了点头,玄藏转头面向群豪。 陡然间,一掠来到丁春秋面前,丁春秋一阵措不及防,待见到玄藏掌力带着破空之声来到面门时,伸手阻挡,丁春秋看到鸠摩智被一招击出,虽然说可能没有防备之中,但是这威势,只能双掌齐出,全力抵御。 但是,依旧抵挡不住,一声惨叫,丁春秋也向后飞了五六丈,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玄藏手一挥,几个禅院弟子冲向前,将丁春秋制住,uu看书 ww.uashu压了过来。 郭靖对着黄蓉说:“玄藏兄弟的武功又进步了很多。”黄蓉却突然噗嗤一笑说:“你与他称兄道弟,无形中辈分高了许多啊。很多禅院的老头都需要尊称你为郭前辈了。” 郭靖满脸通红,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不知作何回答,只能幽怨的看着黄蓉。黄蓉笑嘻嘻之后,也不再逗他,拉着他的手继续看。 玄藏转身走回禅院众人之中,然后,微微一笑,朝着波罗星伸手一抓,真气外放,将波罗星整个人抓了过来。 然后对着他说:“你说这般若掌、摩诃指、大金刚拳,都是本寺传自天竺,而你又更好都会,那我就以这三门武功跟你请教一下。” 波罗星听到玄藏这么说整个人都吓傻了,刚才就只见玄藏轻轻一掌,根本没看出使用什么掌法,就将人拍飞出去,现在要跟他比掌,一句话都不敢说。 玄藏不屑的将他扔在地上,然后对着神山等人说:“诸位还想说什么吗?” 神山上人面色不变,心中大骂:“你若是坚持,大家同时佛门中人,他还能赶尽杀绝吗?吓得这个样子。”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说道:“我等自然是被蒙蔽了,打扰贵院清修,万分抱歉。” 玄藏转头面向众豪杰,道:“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本不想大动干戈,若是有人想在我佛门肆意挑起争端,我佛门皆一一应下了。” 说到最后,真气外放,一阵夕阳的余晖,映照在身着白色僧袍的玄藏身上,整个人显得金光闪闪,看起来威势十足,霸道无双。 第29章 乱山残雪,多少旧事斜阳外 雪,仍然在下着,只是这时的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整个山上的人、物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慕容复咬牙切齿,只是慑于玄藏威势,一时之间也不敢多说什么。却是那游坦之挺身向玄藏说:“为报父仇,你禅宗也要管吗?” 玄藏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聚贤庄一别,他倒是有奇遇,武功进步了不少,只是粗略一看,玄藏便已知,他还是打不赢乔峰,摇了摇头。 慕容复看有人先开口,便说:“大师,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这契丹人乔峰,杀害了那么多武林同道,难道就不能让人报仇吗?各位说是不是?” 顿时几个被害家属怒骂之声又响了起来,玄藏深深的看了慕容复一眼,慕容复顿时心中有点露怯,退了一步。 却见萧峰,挺身而出,大声喝道:“你们要找萧峰报仇的,来吧。”朝着玄藏抱了一下拳,以示感激,随后从马背上解下一只大皮袋。 拔下皮袋塞子,将皮袋高举过顶,微微倾侧,一股白酒激泻而下。他仰起头来,骨嘟骨嘟的喝之不已。 皮袋装满酒水,少说也有二十来斤,但萧峰一口气不停,将一袋白酒喝得涓滴无存。只见他肚子微微胀起,脸色却黑黝黝的一如平时,毫无酒意。 萧峰右手一挥,喊道:“各位,若是谁要找我萧峰的,就一起上吧!”群雄相顾失色,竟无一人敢先上去对萧峰动手。 慕容复见此情形,轻叹了一口气,提剑而上。游坦之见状,也呼呼两拳,跟着打向萧峰。 萧峰身子微侧,避开慕容复,大喝一声,犹似半空响了个霹雳,右拳向游坦之击出。他身材魁伟,比游坦之足足高了一个头,这一拳打将出去,正对准了他面门。 游坦之对他本存惧意,听到这一声大喝宛如雷震,更是心惊。体内自然而然的生出反应,脑袋向后急仰,两个空心筋斗向后翻出,这才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这千斤一击。 玄藏走向殷素素和阿青,朝着她们两个微笑着点点头。两女也都笑颜如花,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眸子里却已把千言万语都诉说了出来。 郭靖和黄蓉也手拉着手,走了上来,郭靖笑着说:“玄藏兄弟,好久不见。”玄藏朝着郭靖两人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说:“是啊,好久不见,你们怎么会想到禅院来呢?” 郭靖说:“我们从漠北回来,遇到了七公他老人家,他说了丐帮最近的事,突然就任命蓉儿为丐帮帮主,本来是打算去君山参加丐帮大会,然后,我们听闻丐帮已经开完了,要上禅院来争斗,我们就赶紧跟着来,以免发生事端。” 玄藏点了点头,说:“现在一切都还在可以控制的场面之下,我们等会再聊,那边还有几个人我需要去会一会。” 郭靖点了点头说:“你去忙。” 玄藏朝着四大恶人走去,额,现在是三大恶人了,朝着他们说:“几位施主,又是为何而来?” 只见南海鳄神大声叫道:“你们把老四压着,我们当然要救他出去。” 玄藏不禁莞尔一笑。 叶二娘赶紧说:“没有,我们没有要来救老四?” 玄藏看着她说:“那你们是来干什么?” 叶二娘顿时语塞。 段延庆腹语嘶哑的说:“难道这山上就不许有人来吗?” 却见旁边一黑衣僧人站出来说:“你怎么不说,你是到山上来找儿子的?” 叶二娘脸色大变,指着黑衣僧人说:“你……你知道我儿子在哪?” 那黑衣僧人说:“我当然知道。他就在这禅院中,是一个从小在禅院长大的弟子。” 叶二娘顿时全身发颤,看着玄藏,缓缓要走向他。 玄藏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表演。 黑衣僧人却嗤笑一声:“你想得倒好,不是他。” 叶二娘楞在原地,然后痴痴地说:“是谁。” 这边正在说话,那边萧峰大喝一声,众人望去,却见他一把抓住了慕容复,将慕容复提在半空,其势直如老鹰捉小鸡一般。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齐叫:“休伤我家公子!”一齐奔上。 王语嫣也从人丛中抢出,叫道:“表哥,表哥!”慕容复恨不得立时死去,免受这难当羞辱。 萧峰冷笑几声,手臂一振,将他掷了出去。慕容复直飞出七八丈外,腰板一挺,便欲站起。 不料萧峰抓他神道穴之时,内力直透诸处经脉,他无法在这瞬息之间解除手足的麻痹,砰的一声,背脊着地,只摔得狼狈不堪。邓百川等忙转身向慕容复奔去 慕容复运转内息,不待邓百川等奔到,已然翻身站起。他脸如死灰,一伸手,从包不同腰间剑鞘中拔出长剑,跟着左手划个圈子,将邓百川等挡在数尺之外,右手手腕翻转,横剑便往脖子中抹去。 王语嫣大叫:“表哥,不可……” 便在此时,只听得破空声大作,一件暗器从十余丈外飞来,横过广场,撞向慕容复手中长剑,铮的一声响,慕容复长剑脱手飞出,手掌中满是鲜血,虎口已然震裂。 慕容复震骇莫名,抬头往暗器来处瞧去,只见山坡上站着一个灰衣僧人,脸蒙灰布。 那僧人迈开大步,走到慕容复身边,问道:“你有儿子没有?”语音颇为苍老。 叶二娘清醒了过来,走向黑衣僧人说:“我儿子到底是谁?” 黑衣僧人说:“就是那灵鹫宫宫主虚竹。” 说完便纵身一跃,如一头大鹰般扑将下来,正好落在灰衣僧和萧峰之间。 黑衣灰衣二僧相对而立,过了好一阵,始终谁都没开口说话。群雄见这二僧身材都是甚高,只是黑衣僧较为魁梧,灰衣僧则极瘦削。 而这叶二娘听到这么说,便奔跑至虚竹之处,想要确认。 玄藏见此二人身影,略一思索,便认出了这两个是之前在藏经阁进来偷看经书的人。 而且其中一个更是在聚贤庄出现过的杀人凶手,便挺身走向两人而去,问:“你们两个潜藏我禅宗藏经阁多年,你们究竟是谁?”接着又指着黑衣僧人说:“你究竟为何杀了我师兄玄苦还有乔氏夫妇?” 玄慈听到此话,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当日你假传音讯,说道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种种大错,你可也曾有丝毫内疚于心吗?而如今你更是隐姓埋名私自潜入藏经阁,你可谓用心良苦啊。” 那灰衣僧一声长笑,站起身来,说道:“方丈大师,你眼光好生厉害,居然将我认了出来。”伸手扯下面幕,uu看书.uukashu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脸来。 玄慈道:“慕容老施主,我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那日你向我告知此事,老衲自是深信不疑。其后误杀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见你不到了。后来听到你因病去世了,老衲好生痛悼,一直只道你当时和老衲一般,也是误信人言,酿成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唉!” 他这一声长叹,实是包含了无穷的悔恨和责备。 那黑衣僧人看听到这番话怒道:“原来竟然是你。”说完便拉去自己的面幕,只见他方面大耳,虬髯丛生。 萧峰一见,颤声叫道:“你……”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好孩儿,好孩儿,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爷儿俩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记认,谁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 一伸手,扯开胸口衣襟,露出一个刺花的狼头。原来这人竟是萧远山。 却见萧峰胸口一酸,虎目含泪,缓缓说道:“我义父义母待孩儿极有恩义,他二位老人家实是大大的好人。少林寺玄苦大师亲授孩儿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间,孩儿得有今日,全蒙恩师栽培。我苦苦追寻的‘大恶人’,却原来竟是……”说到这里,不禁低下头来。 萧远山却道:“这些南朝武人阴险奸诈,沽名钓誉,你以为这禅院就有什么好人了吗?” 看见叶二娘含着泪拉着虚竹走了过来,萧远山又道:“叶二娘,你不打算告诉你这孩儿,他的父亲是谁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叶二娘顿时大惊失色,全身发颤。 第30章 风霜拂面了世缘 枯黄的树叶随着萧萧的寒风,“呼呼”作响,一股股寒流一步步向每个人逼近,但就在这寒风刺骨的时候,叶二娘却流了一身汗。 萧远山又一步一步逼近,喝道:“跟你生下这孩子的是谁,你若不说,我可要说出来了。我在禅院中隐伏三十年,甚么事能逃得过我的眼去?你们在紫云洞中相会,他叫乔婆婆来给你接生,种种事情,要我一五一十的当众说出来么?” 叶二娘跪倒在地,泪流不止,想说些什么,一个声音淡淡的,却说出了饱含内力的话,打断了她。 “你在我禅院三十年,偷学了我禅院多少,不去跟你计较,你又杀害了我玄苦师兄,现在你还想怎样?”玄藏看着萧远山淡淡的说道。 又对着慕容博说:“你假传音讯,挑起我汉辽武人的争斗,期望能从中取利,好做你的复国之梦,你以为你的图谋能成吗?你置我禅院于何地?置中原群雄于何物?” 接着又大声喝道:“为了你一己之私,造成雁门光惨案,多少无辜生命枉死,多少人三十年来不得释怀,你还有良心吗?” 慕容博哈哈大笑:“成王败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死得无辜与否,释怀与否,又怨得了谁呢?” 玄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萧峰大怒,走上前指着慕容博大喝:“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上来领死罢!” 慕容博一声长笑,纵身而起,往院内窜去。 玄藏一直盯着他,哪里容得他再进院里兴风作浪,当即一跃,拦在慕容博前头,一掌拍下。 慕容博见到玄藏挡在前头,看他出掌,已知威势,不想与之争斗,当即纵身狂退。 却见萧峰于数丈外一掌拍出,掌力已及后背,回掌一挡,全身一震,手臂隐隐发麻,不禁大吃一惊。 慕容博又一侧身,往山下跃去。 萧远山闪身而过,横掌当胸,父子二人形成合围之势,眼见慕容博再难脱身。 慕容复提剑一挥,冲进当中,对着萧峰背靠慕容博。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几人也各提起武器冲了进来,形成包围之势,护住慕容博父子。 萧峰胆气豪勇,浑不以身处逆境为意,大声喝道:“今日之事,不判生死,决不罢休。接招罢!”呼的一掌,一招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向慕容复猛击过去。 慕容复见他掌势凶恶,当即运起平生之力,要以“斗转星移”之术化解。四大家臣提起武器,从旁侧击围攻萧峰。 萧远山大声喝道:“今日之事,不判生死,决不罢休。接招罢!”呼的一掌,便向慕容博急拍过去。慕容博左手一拂,凝运功力,要将他掌力化去。 玄藏心想:“先任他们缠斗一会,再说了。”退回身,来到玄慈身边。 面向萧峰等人,看着他们打斗,却缓缓道:“师兄,你的事等会也该处理一下了,但请你不要冲动,我禅院千年清誉也没有那么不容受损,没必要打算在众人面前以死成全,真正的清誉是该整个禅院都保持着慈悲、公正,而不是寄于一人,寄于一件事。”玄慈沉默不语。 玄藏又接着说:“更何况你死了,叶二娘她会活着吗?我佛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有你儿子,多年来孤苦伶仃,正当可以享受天伦,你却又把它给扼杀了。你却是成全了自己,受苦了别人。”玄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我知道了。” 而虚竹早已扶起叶二娘,那叶二娘见此情景,赶紧低声对虚竹说:“孩儿,我们快下山去。”虚竹道:“是,妈,咱们这就走罢。” 两人倚扶着要走下山去。玄藏瞥了一眼,叫了几个僧人过来,低声附语了一番。 那几个僧人走向叶二娘,说了一番,叶二娘朝着玄藏看了一眼,玄藏对着她微微一笑。 叶二娘又偷偷看向玄慈,玄慈脸上充满温柔慈爱看她和虚竹,朝着叶二娘点了点头。 那几个僧人带着叶二娘和虚竹走进了禅院内。 萧峰父子和慕容复一家人酣斗之中,玄藏纵身一跃,飘忽而至,伸出一掌,拍向慕容博天灵盖。 慕容博见状,左手忙上抬相格,身子跟着向后飘出。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招,一退闪去世间任何追袭,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却听到波的一声响,正好击在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慕容博的一格一退,竟没半点效用。“百会穴”是人身最要紧的所在,即是给全然不会武功之人碰上了,也有受伤之虞,玄藏一击而中,慕容博全身一震,登时气绝,向后便倒。 慕容复大惊,抢上扶住,叫道:“爹爹,爹爹!”但见父亲嘴眼俱闭,鼻孔中已无出气,忙伸手到他心口一摸,心跳亦已停止。慕容复悲怒交集叫道:“你……你……你这秃驴!”将父亲的尸身往柱上一靠,飞身纵起,双掌齐出,向玄藏猛击过去。 玄藏不闻不见,全不理睬。待到慕容复双掌推到身前两尺之处,抬起袖口轻轻一挥,慕容复直接被甩出去四五丈。 也不去看他,便转向萧远山,淡淡的道:“萧老施主要亲眼见到慕容老施主死于非命,以平积年仇恨。现下慕容老施主是死了,萧老施主这口气可平了罢?” 萧远山本来见到玄藏一掌击死慕容博,内心正有些欢喜,然而却听到他这么询问之后,心中却一片茫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斜眼向倚在柱上的慕容博瞧去,只见他脸色平和,嘴角边微带笑容,倒似死去之后,比活着还更快乐。萧远山内心反而隐隐有点羡慕他的福气,但觉一了百了,人死之后,甚么都是一笔勾消。顷刻之间,心下顿时一片萧索。 玄藏说:“慕容老施主,是我打死的,你未能亲手报此大仇,是以心有余憾,是不是?” 萧远山说:“不是!就算你没打死他,我也不想打死他了。” 玄藏点头说:“不错!可是这位慕容施主伤痛父亲之死,却要找贫僧和你报仇,却如何是好?” 萧远山心灰意懒,说:“你是代我出手的,慕容少侠要为父报仇,尽管来杀我便是。” 叹了口气,又说:“他来取了我的性命倒好。峰儿,你回到大辽去罢。咱们的事都办完啦,路已走到了尽头。” 萧峰叫道:“爹爹,你……” 玄藏说:“慕容施主倘若打死了你,你儿子势必又要杀慕容施主为你报仇,如此怨怨相报,何时方了?不如天下的罪业都归我罢!” 说着踏上一步,提手一掌,往萧远山头顶拍将下去。 萧峰大惊,本来他就对玄藏很是尊敬和钦佩,却是没想到他突然如此,当即双掌推出要拦住玄藏。 却听到波的一声轻响,萧远山已被击中脑门,颓然倒下。 萧峰一呆之下,过去扶住父亲,但见他呼吸停闭,心不再跳,已然气绝身亡,一时悲痛填膺,浑没了主意。 这时,玄藏一掠而过,右手抓住萧远山尸首的后领,左手抓住慕容博尸首的后领,迈开大步,几次飞跃,往禅院内掠去。 萧峰和慕容复猛然醒转,u看书 wwuuanshu.co 齐声大喝:“你……你干甚么?”两人纵身急跃,追着玄藏奔向禅院。 待到二人追至,却听到萧远山道:“弟子生平杀人,无虑百数,倘若被我所杀之人的眷属皆来向我复仇索命,弟子虽死百次,亦自不足。” 走进一看,又看到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 玄藏哈哈一笑,道:“大彻大悟,善哉,善哉!” 萧峰和慕容复瞠目结舌看着三人,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玄藏留下了他们两对父子交谈,走向大雄宝殿。 叶二娘和虚竹母子二人,还有所有玄字辈的僧人都在此处,看见玄藏走了进来,都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 玄藏站在中间对着玄慈三人说:“自即日起,你们二人破门还俗,不再是禅院僧侣。” 虚竹已泣不成声,玄慈双目含泪,欲垂而下,就闭上了眼睛。二人异口同声说:“是” 玄藏说:“皮肉之苦,就免了,我净心禅院,心若不净,已是最大惩罚。” 众僧同道:“是。” 玄藏说:“你三人就在山脚下弄个小院居住吧,至于虚竹,若是回灵鹫宫,只盼你能多加约束那群人,行善积德。” 玄慈三人满脸欣喜,说:“是” 待到天黑,玄藏见到了郭靖和黄蓉过来找他。 玄藏面露微笑,说:“不知两位施主,找贫僧何事。” 黄蓉说:“听说杨康在你这里,我想说,我们遇到了穆姐姐,穆姐姐怀孕了。” 第31章 苍茫雪缕残阳里 夜晚的天空有一轮残月,或许不算残月,可已经过了满月的时候,把一道寒冷的光投到地上。 树舞动着仅有的几片叶子,在那里搔首弄姿,至少今年他们没有几天可以婀娜了。 玄藏问:“穆姐姐?杨康的?” 郭靖说:“是,她是我二弟的妻子。” 玄藏点了点头,唤了一个人过去叫杨康过来。 夜色寂静,月色蒙蒙。 杨康过来听说了这个消息,痴傻的楞在原地,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去来。 月光是如此清冷,颤颤的感觉如一粒碎石,轻轻击在杨康似一潭湖水的心底,轻轻荡漾,映照出点点滴滴、细细碎碎的往日回忆。 尤其是在这冷如水的冬夜,萧瑟的意境更是加重了对往日思念,在夜的幽寂中,在这份辽远的静溢里,好像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份明澈的爱。 玄藏静静地看着他,郭靖是个实在人,所以他很急,很急的人就会先开口。 于是,郭靖说:“二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康嘴巴张了几次,又闭了几次,最后才缓缓地说:“我是来学佛,洗清往日之罪孽。” 又吞了一口唾液,声音有点干涸,接着说:“我不知道,我……” 郭靖又急了,他说:“你什么呀?” 杨康又缓缓地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一个父亲,我不知道我配不配做一个父亲。” 郭靖听到这些话,沉默了下去,他觉得他这个二弟现在能这么说,证明内心是真的有所悔过,他带感激的看了一眼玄藏,然后双眼期盼着他能说些什么。 夜,静的有些儿彷徨。 冬天的暗夜总是让人最难猜透的,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一会儿,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 四人沉默了一会儿,玄藏对着杨康说:“心若慈悲,处处都是佛。无所谓在哪里修行。” 顿了顿,又接着说:“没有谁生来就是当父亲的,只要你有一个充满责任、包容、爱的心,你就可以当一个好父亲。” 郭靖接过话说:“是啊,二弟,不管你怎么样想,都先去见一下穆姑娘吧!” 杨康点了点头。 于是,郭靖、黄蓉和杨康三人一同下山去找穆念慈了。 萧远山和慕容博决定削发入佛门,萧峰过来感激玄藏,而慕容复则前往西夏继续要进行他的复国大计了。 萧峰说:“我……你……”吱吱呜呜,好似什么不知道怎么说。 玄藏微微一笑说:“若是愿意,往日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萧峰大笑说:“小师叔,多谢你了。” 玄藏摆摆手说:“何谢之有,我佛门行事不是应该如此吗?” 萧峰说:“可惜现在没有酒,之前带过来的都被喝完了,不然真想再与小师叔痛饮一番。” 玄藏微微一笑:“佛门饮酒的毕竟还是少数,有缘的话自然有机会的。” 萧峰说:“阿朱现在是我的妻子,阿朱就是之前在聚贤庄你救的那个。” 玄藏说:“恭喜啊。英雄救美,美人心归啊。” 萧峰哈哈大笑。 次日,玄藏带着殷素素和阿青,一起赶往风陵渡。 冬天的清晨总是轻轻地携带着浓浓的雾儿,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模糊糊,天地间像罩纱巾似的,一片白蒙蒙。 依旧是玄藏赶马,殷素素和阿青坐在马车内。 殷素素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你这次能打赢上官金虹吗?” 玄藏笑着说:“不知道。” 殷素素略显着急的声音又传出来:“为什么又不知道。” 玄藏依旧笑着说:“打完才知道输赢。” 殷素素显然被气着了:“你……” 然后,不再说话,玄藏哈哈大笑,阿青抿嘴一笑。 马车继续驰腾着…… “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风陵渡,这处“鸡鸣一声听三省”的渡口,历史上一直以摆船渡河,来连接陕豫二省。 正是“挽输今正急,忙煞渡头郎”。 这一日,北风仍然在刮,雪花也就飘飘洒洒的落了起来,河水都已经凝成了冰。 水面既不能渡船,冰上又不能行车,许多要渡河南下北上的客人都给阻在风陵渡口,无法启程。 这个时候再也看不到桅杆绰绰,也看不到船只南北横驰和彩帆东西争气。 更是听不到哗哗的流水声,还有那高亢的号子声。 只是依旧有那南来北往的人熙熙攘攘朝风陵渡集结。 风陵渡上虽有几家客店,但架不住行旅源源不绝,不到半天,早已住得满了,后来的客商也无处可以住宿。 每次掌柜的都得费尽唇舌,将每一间房中都塞了三四个人,余下的来人实在无可安置,便只得让他们都在大堂上围坐。 店伙搬开桌椅,在堂中生了一堆大火。 门外北风呼啸,寒风夹雪,从门缝中挤将进来,吹得火堆时旺时暗。 镇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叫作“安渡老店”,取的是平安过渡的彩头。 这家客店客舍宽大,往日找不到店的商客便都涌来,因此会显得分外拥挤。 天空,无云的地方,已是深蓝。转眼间,这圆东西从底部开始泛出微红,轻轻地,比天上的云丝还要淡。 此时太阳的周围,被云霞披上了一层彩色的余晖。 黄昏是此岸,是破晓前最飘逸的伏笔。黄昏是彼岸,是破灭前最惬意的结局。 而在玄藏到来,正是黄昏的时候,这家店竟然冷清清的,只因那堂中坐着一个人,后面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上官金虹和荆无命。 桌上只有两个碗和两把汤匙,碗里面装着的是汤圆。 上官金虹正在一勺一勺的吃着汤圆,他吃得很慢,玄藏到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抬头,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玄藏走过去坐着,说:“我来了。”也拿起汤匙吃起了汤圆,一勺一勺的吃着,他也吃得很慢。 殷素素和阿青就坐在他后面的一张桌子。 偌大的店中,除了吃汤圆的咀嚼声和那浅浅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静溢。 过不多时,又进来了两个人,除了两个吃东西的,其他人都看向了这两个人,阿飞和李寻欢。u看书 他们两个也找了玄藏的后面的一张桌子坐着,李寻欢拿起来酒壶继续饮酒,只是这次他没有大口的喝,就轻轻地呡。 接着人越来越多,不多时,似乎整个客栈都被坐满了。 殷素素看了一眼认识的不认识的,满堂都是武林人士。 只是每个进来的都似乎很有默契的一句话不说,就静静地找个地方坐下,但是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着两个在吃汤圆的人。 晚霞晕染了黄昏,黄昏照进了客栈,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影子。 两个吃汤圆的同时放下了汤匙,看着对方。 雪越下越大,客栈却越来越静,静得听得到心脏的跳动。 上官金虹站起身来,玄藏也跟着站起身来。 上官金虹,慢慢的跨出桌子,接着一步一步走到楼梯,荆无命站在原地。 玄藏跟着走到了楼梯。 上官金虹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往楼上走去。 玄藏跟在后面。 客栈里的所有人目光都跟随着他们两个。 整个客栈仍然很安静,安静得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紧接着,上官金虹打开了一扇门,进了一个房间。 玄藏跟着进去了那个房间。 门关上了。 太阳似乎因为黑云悄悄的侵入,好像急坏了,越发的红,拼命地往西下落,不一会儿就只留下了一个月牙似的边。 黑云见太阳躲了便更加嚣张,霸占整个天空,丝毫不肯露一点。 太阳则早已没了影子,只留下了一圈残留的金光。 第32章 谁的剑快,谁走出了门 屋外,仍然在下着雪。 屋内,窗户是关着的,阳光照不进来,雪也飘不进来。 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盏灯,就再也没有别的,没有床,没有椅,没有凳,甚至连一只杯子也没有。 灯光很暗,灯芯已将燃尽。 黯淡的灯光使这半旧的客栈看来更阴森森的,仿佛全无生气。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对峙着…… 夜临,风更冷。 万籁无声只剩下枯枝伴着衰草在风中依偎。 客栈里,依旧一片寂静。 殷素素说:“他能赢吗?” 声音有点微弱,没有多大的信心,却又带着期盼。 阿青握着剑,没有回答她。只是手里的剑似乎握得更紧了。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上官金虹的武功深不可测,但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高。 “他能赢。”阿飞斩钉截铁的说。 那声音是那么坚定,坚定得客栈里的人都看向了他,包括荆无命。 荆无命看着阿飞,阿飞也看着荆无命。 两个人的眼睛都闪烁出了光芒。 荆无命抱着剑,往客栈门口走了出去。 阿飞也拿起了剑,跟着走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出去。 李寻欢依旧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客栈外,雪花飘啊,飘啊。 这个时候的冬天特别冷,客栈外,漆黑一片,早已经没有了人,风依旧紧呼呼的刮着,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大。 树木枝头几乎不挂一片叶子,所有的树木枝头光秃秃的,整个天地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寂静,万物似乎都在沉睡。 只有树下两个均匀的呼吸声。 屋子内, 上官金虹慢慢的走到了玄藏的对面。 现在,他距离玄藏已不及两丈。 可是,他的手仍然在袖中。 上官金虹的“龙凤双环“二十年前就已震惊天下,近二十年来,已没有人见过他的双环出手。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双环的可怕,却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如何可怕? 现在,他的环是否已在手中? 上官金虹的手终于自袖中伸出。 他的步伐又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进玄藏,他的手又缓缓地伸向玄藏的佛珠。 玄藏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一股压力正慢慢靠近他。 上官金虹的环,竟是看不见的! 大多数人,都要看到那样东西,才肯承认它的价值,却不知看不见的东西,价值还比能看得见的高出甚多。 正因为看不见,所以就无所不在,无处不至。它可能已到了你眼前,已到了你咽喉,已到了你灵魂中。 直到你整个人都已被它摧毁,还是看不见它的存在! 佛珠,突然消失了,上官金虹一直在看着,看着它消失。 上官金虹的瞳孔也突然收缩了一下。 谁也看不见上官金虹的环在哪里,谁都知道玄藏出招了,却看不见招在哪里。 但,环已在,招已出。 两个人又都静静地站着,但杀气似乎已经蔓延到整间客栈。 屋外的每个人,心都在收缩,他们似乎感觉到了,已进入生死一发的情况中,生死已只是呼吸间的事! 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感到冷汗正一粒粒自毛孔中沁出,在皮肤上流过。 因为他们知道屋子里的人,只要一有动作,就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动作。 决战随时都可能爆发,每一刹那都可能爆发。 或者也就在那同一刹那间终止。 在这刹那间,这两人中势必要有一个人倒下去! 倒下去的是谁呢? 殷素素拿着剑,站了起来,说:“不行。”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阿青站起来,把她给摁了下去,摇了摇头。 殷素素怒着把剑往桌子上一摔,却又马上满脸忧虑,大眼睛盯着楼上的房门。 李寻欢已经没有继续喝酒了,只是手里依旧拿着酒杯,他的手在把玩着酒杯,眼睛很是专注。 屋梁上的灰尘,突然一片片落了下来。 是被风吹落的?还是被他们的杀气摧落的? 风刮着窗户,吹得窗纸艘艘的直响。 客栈外,阿飞和荆无命对立着。 周围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看上去一重重的。 疏朗的树梢,没有树叶,枝头空旷,没有语言,一副冷峻的神情。 在浓重黑色的夜幕上,有一钩微黄的弯月,弓刀似的,再就是稀疏的简单几颗星子,星子像是镶嵌上去,遥远而渺小,看上去就像是钉在天上的钉子。 荆无命的手握住了剑,这一只是右手。 剑光一闪,剑已出手,刺向阿飞的咽喉。 他出手很快,甚至以往所有见过的更快。 阿飞运剑的方法奇特,完全和任何一家门派的剑法都不同。 他的剑法没有“削”,没有“截”,只有“刺”! 刺,一往无前的刺。 “哧”在荆无命这一剑距离阿飞咽喉还有半尺时,阿飞手里的剑已刺他的咽喉。 阿飞做了三柄剑,这是第二柄。 这一柄现在就挂在了荆无命的咽喉,阿飞走回了客栈。 客栈里的人,听到了脚步声,不约而同的往外面看去。 雾茫茫的天,渐渐显出一个人影,接着看到了阿飞,一下子跑出去了四五个人。 他们到了树林里,看到了荆无命,咽喉上挂着一把剑,手里还保持着出剑的姿势。 走进一看,那把剑,那把不是剑的剑,那只是一条竹片。 他就是用这样的竹剑,杀死了荆无命,出来看的几个人,瞳孔放大,满脸骇然。 阿飞进了客栈,没有坐下,就站在门口,看着楼上的房间。 屋内,上官金虹的手动了。 这一次,他准备了许久。 这一次,儿子死去的怒气,早已被压制心底。 这一次,他的心很平静。 他的掌很慢,一步一步的推进,但四周却发出了声响,可见其力道之强猛,其声势之惊人。 玄藏的掌也推进了,两人的手掌对碰。 顿时,四下回声如惊涛骇浪。 两人一碰即收,遂即又继续出拳。 客栈里的人,感觉仿佛地动山摇。 漆黑的夜晚,客栈外狂风怒吼,听起来犹如人在哭泣一般,让人心头发颤。 街上的灯和天上的星月都显得那么憔悴惨然。 几棵枯树在寒风中摇曳着,昏暗的灯光拉长树枝晃动的影子,显得格外悲怆。 过了一会儿,风似乎停了,屋子似乎也平静了。 殷素素站了起来拿起了剑,看着房门。 阿青也站了起来,握紧了剑,也看着房门。 阿飞仍然站在门口看着房门,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又多了一把剑。 李寻欢面色凝重看着房门,他知道,即使走出来的是玄藏,这些客栈里魔门的人,也不允许一个佛门的佛子,趁此机会声名大噪,更何况是一个二十多岁武力超群的佛门弟子。 所有人都站起来看着房门。u看书ww.uukashu.cm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了。 门打开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整个客栈安静得过分。 “踏……踏……”伴随着脚步声,从房里慢慢走出了一个人。 殷素素怔住,然后和阿青对看了一眼,接着两人的眼泪就慢慢的流了下来。 阿飞和李寻欢也热泪盈眶,看着楼上,嘴角却挂着笑。 这是欢喜的眼泪,喜极时也和悲哀时一样,除了流泪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事都不能做,甚至连动都无法动。 这时候走出来的是玄藏。 他看来显得很疲倦,但还是活着的。 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殷素素快步急奔,扑了上去。 突然扑在了玄藏的怀里,不停的啜泣起来。 又突然锤了玄藏胸膛一下,脸红着闪开了。 玄藏笑了一下。 他们两人走下了楼梯。 阿青、阿飞、李寻欢笑着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阿飞问:“上官金虹呢?” 整个客栈的人都看着玄藏,从他走出门,一直盯着,直到现在。 玄藏淡淡的说:“他输了。” 他输了! 这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决定胜负也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 但这一刹那却是何等紧张,何等刺激的一刹那! 这一刹那对江湖的影响又是何等深! 整个客栈都沉默了下来。 屋外,流星划过,流星划过黑暗所发出的光芒,很美,也很壮丽。 第33章 冬夜里红色的雪 冬天的夜晚,漆黑而漫长。 雪仍在飘着,满天雪花,大地一片苍茫。 古老有劲的松树上沾满了银白的雪花,有风吹过,刚停息在树叶上的雪花又被吹起,吹入那无边无际的风雪里。 客栈里一片肃静。 连刚才在说话的玄藏等人都沉默了下来。 杀气,随着这吹过的风卷来。 越来越浓。 所有的目光都锁定了一个人,他就是,光头小和尚,玄藏。 殷素素的剑已经拔了出来。 阿青的剑还握在手上。 阿飞的剑一直在。 李寻欢的刀还看不见。 玄藏挺拔着身子,扫视了一下客栈。 转身走出。 冬季的寒冷荒芜,少了色彩、艳丽,没了夏日里花儿的争奇斗艳,没了鸟儿的细语莺歌,只多了瑟瑟的寒风,冷冷的长夜。 这是个不平静的夜。 “咻”“咻”几声,几个身影掠过大门,出了客栈。 殷素素几个人也跟着出了客栈。 接着,陆陆续续的,渐渐地,客栈又变得冷清了。 过了许久,一个身影走进了客栈。 目光注视着还摆在桌子上的两个碗,两只汤匙。 注视了许久。 客栈外, 黑暗重重,没有灯火。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一个白色的身影和三个身影缠斗着。 小树林对面街上映照的一点微光,还有草地上落有积雪的白光。 可以隐约的看清身影是谁。 白色的身影是玄藏。 那三个身影有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据他们之间的称呼为阴后、魔隐和天君。 也就是祝玉妍、边不负和席应。 这时,席应的身上产生出膨湃波动的气劲,似乎产生了一层一层的气网,向外扩展开来。 而这气网更是吐出游丝劲,从四面八方,变化莫测的向玄藏袭击。 玄藏飘渺若仙,一闪一掠,左手一伸,抓住了边不负。 飘在半空中,将边不负往席应一抛。 真气凝聚在右手上,往祝玉妍一拍。 祝玉妍往旁边一掠,躲过了玄藏这一掌。 这一掌,击打在雪地上,冰块往四面八方喷射而出。 祝玉妍虽然躲过这这一掌,却仍被冰块细屑打中了身子。 嘴角顿时渗出了丝丝血迹。 席应将游丝劲挡在面前,随后一摔,将边不负扔到旁边去。 他眸珠里的紫芒大盛,残酷凌厉的目光盯着玄藏看。 客栈里, “踏……踏……” 这个身影已经没有再看着那两个碗了。 这时,身影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楼梯,又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刚才打开的房门。 这个身影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上官金虹。 随后蹲在上官金虹的尸首旁边。 上官金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这一代枭雄死的时候,也和其他那些他所卑视的人没什么两样,也同样会惊慌,同样会恐惧。 生命原是平等的,尤其是在死的面前,人人都平等,但有些人却偏偏要等到最后结局时才懂得这道理。 上官金虹脸上也充满了惊惧,怀疑,不信。 他身上的血蔓延到了地面上,这些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他的手紧握,仿佛还抓住什么,他是不是还不认输? 只可惜现在他什么都再也抓不住了。 那个身影伸出手来,将上官金虹的眼睛合上。 客栈外, 殷素素、阿青、阿飞和李寻欢拦住了其他从客栈出来的人。 刀光漫天,剑如闪电。 古松树枝纷纷断落,枝叶上的雪花也纷纷掉落。 破落的枯叶撒落在雪地上面。 这黑暗里的白,散发着植物腐败和死亡的气息。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到阿青的剑法。 阿青的剑不是剑,那只是一根竹棒。 她的竹棒挥舞,那种给人的感觉就是浑然天成。 阿青手中的竹棒一抖,戳在了某个人的手腕上,那人便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呛啷一声,那个人的长剑落地。 阿青的竹棒挑起,碧影微闪,便有个人双手捧着眼睛,连声狂吼。 只是阿青轻轻巧巧的刺出,戳腕伤目,行若无事,但不知如何,竟是无人避闪得过。 呛啷郎、呛啷朗响声不绝,仿似流星划过,血花溅起,没有人能阻挡住阿青。 血花如雪花般溅飞,洒落。 雪花银白,血花鲜红。 血花很快的就和雪花凝结。 银白瞬间成了鲜红,就宛如蔷薇绽放般红艳、凄美、哀怨。 这个冬夜里充满着凄凉。 客栈里, 过了许久,伴随着脚步声。 这个身影又走出了房门,走下了楼梯。 只是这次步伐变得有些沉重。 似乎手上多了些什么东西。 客栈外, 边不负躺在地上,站不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玄藏。 祝玉妍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缓缓地走向边不负。 拉起了边不负,纵身,几个飞跃,进了树林里,消失在黑夜中。 玄藏真气外放,全身金光闪烁,一掠,飞到席应面前。 双掌齐出,一掌又一掌,呼向席应。 席应收敛真气,横于面前。 一下,两下…… 席应的嘴角不断的渗出鲜血。 他用力一推,将真气全部往玄藏压了回去。 转头飞跃,也躲进树林里。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天,深邃的让人害怕。 风呼呼地刮过光秃秃的树梢,只吹得大树小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玄藏往旁边一瞥。 一把漆黑的刀,砍向殷素素。 在这漆黑的夜中,她似乎没有看到这把刀的锋芒。 玄藏赶紧飞跃过去,只是距离似乎有点远。 那把刀已经快接近了殷素素。 殷素素顿时瞳孔急速收缩。 她似乎忘了怎么动弹,剩下的只有恐惧。 玄藏希望自己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只是这个距离应该只有才能咫尺天涯。 这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天的夜晚,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北风呼呼的吹着。 玄藏身上的汗却如大雨倾盆而下。 他的眼睛里充满着焦急、不甘和愤怒。 殷素素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柄漆黑的刀。 她的眼睛里充满着懊恼、眷念和期待。 这时,刀,突然停止了划落,它就停在了殷素素面前半尺处。 两只手指夹住了刀身,一张笑脸露出,他脸上的四条眉毛抖动着。 他说:“这么好看的美女,怎么能被伤害了呢?” 玄藏这时已经赶到,uu看书.uuanshu 他伸出手掌一把拿到的人拍飞了出去,小李飞刀跟上刺中那人的眉心。 玄藏又追身上去,掌势强劲,势如破竹,仿似发泄怒气一般,一掌接着一掌往那人身上招呼。 殷素素露出笑脸,朝着四条眉毛说:“谢谢你啊!” 四条眉毛也笑着说:“我陆小凤别的没有,替美女挡刀还是可以的,哈哈。” 玄藏飞身回来,微笑着朝陆小凤点了点头。 六个人围成了一圈。 其余人看到玄藏过来了,知道魔门三大高手奈何不了玄藏,也赶紧撤走了。 客栈里, “踏……踏……” 这个身影走出了客栈,望了望打斗的地方。 便渐渐地消失在漆黑的雪夜中。 天上下着雪,地里流着血。 玄藏六人就站在这红色的雪地里。 夜空开始发亮,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 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随着殷素素的一声惊呼:“你怎么了?” 众人目光看去,玄藏坐在雪地上,头低垂着,身子下隐隐有血液流出。 与上官金虹的战斗已受了极大的内伤,又强撑着独斗三大魔门高手。 这时候,周边都只剩自己人,玄藏累了,他感到了疲倦,他心神一松,坐了下去。 只是这时,雪地里的红色,是那么鲜明、那么耀眼,就如同正午的阳光刺着众人的眼睛。 第34章 闻绣花,行西夏 冬日的清晨,天空不再有春夏秋天那种清亮亮的湛蓝,天边也不再是金灿灿的阳光了。 整个天空惨白惨白的,有点像用白纸遮盖了天空本来的面目,失去了天空原本的颜色。 太阳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胎一样厚的云层。 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路边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秃老头,受不住风的袭击,树杈在冷风里摇晃,像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指向天空。 风,使劲地透过衣服的缝隙,给你带来一瞬间的冷。 大街上,卖包子的小贩守在热腾腾的炉旁吆喝着,不同韵调的声音在大街上此起彼伏。 客栈的房间里,玄藏躺在床上,他还未醒来。 殷素素和阿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们面前摆着热茶,热气一点一点的飘上来。 她们却没有在喝,殷素素手托着腮在发呆,阿青在玩弄着她的竹棒。 客栈的房间外,李寻欢、阿飞、陆小凤三个人在喝着酒。 陆小凤说:“你们有没有听到最近江湖有个人出尽了风头?” 李寻欢问:“还有谁比杀掉上官金虹更出风头的吗?” 阿飞也看着他。 陆小凤笑着说:“这件事应该还没传那么快,” 又接着说:“是一个会绣花的男人。” 李寻欢怔了怔,笑着说:“会绣花的男人其实也不少,我,认得的裁缝师中就有好几个是会绣花的。” 阿飞不再看着陆小凤,低下头拿起酒来喝了一口。 陆小凤说:“可是他不但会绣花,还会绣瞎子。” 阿飞抬起头望着陆小凤说:“绣瞎子?” 陆小凤说:“据说他最近至少绣出了七八十个瞎子。” 阿飞问:“瞎子怎么绣?” 李寻欢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说:“自然是用绣花针绣。” 陆小凤说:“对,两针绣一个。其中还包括常漫天、华一帆、江重威……” 李寻欢动容说:“东南王府的江重威?他自从进了王府后就绝不再管江湖中的事,怎么会惹上这个人的。” 陆小凤说:“他根本没有惹这个人.是王府里的十八斛明珠惹的。” 阿飞说:“那么这个人,不但刺瞎了江重威,还盗走了王府中的十八斛明珠?” 陆小凤说:“不止,还得加上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镇东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 叹了口气,陆小凤又接着说:“据说这人在一个月之间,就做了六七十件大案,而且全都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做下来的,你说他是不是出尽风头?” 李寻欢又喝了一口酒说:“这些事倒是没听说过。” 陆小凤说:“你们一直都在西北,这些事都是在东南一带发生的。” 阿飞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小凤说:“我之前去见了一个人。” 阿飞说:“谁?” 陆小凤说:“金九龄。” 又接着说:“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金九龄被公认为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位高手。无论大大小小的案子.只要到了他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 李寻欢说:“可是他这次却找了你?” 阿飞说:“那你这次来这里是?” 陆小凤笑着说:“去找一条母老虎,而且是最漂亮的那一条。” 李寻欢叹了口气说:“神针山庄。” 阿飞说:“可是,神针山庄却不是往这边走的。” 李寻欢笑了笑,拿起了酒敬了陆小凤一杯。 陆小凤也笑了笑,拿起酒一饮而尽。 阿飞也笑了起来。 陆小凤是个讲义气的人,玄藏和上官金虹在这里决战,他当然要先过来这里。 落日的余辉懒洋洋的爬过山那洁白而光滑的肌肤,暖暖地照在这片大地上。 黄昏,客栈的人多了起来。 楼下的饭厅里每张桌上都有客人,跑堂的伙计忙得满头大汗,连嗓子都有点哑了。 楼上是四六二十四间客房,也已全都客满。 客人们大多数都是佩刀挂剑的江湖好汉,谁也不懂这平时很冷落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玄藏咳嗽了一声,醒了过来。 殷素素和阿青听到咳嗽声,看向他。 玄藏立起身来,看着两张笑盈盈的脸,走下床来。 殷素素急切地说:“没事了吧。” 玄藏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笑着说:“还行。” 殷素素锤了他一下。 玄藏差点把茶喷出来,怒视着殷素素。 殷素素一脸尴尬。 阿青捂嘴一笑。 三人走出房间。 满堂的江湖人都不禁望向这个白色僧衣的小和尚。 就是这个和尚,打败了上官金虹,打跑了魔门三大高手。 玄藏笑着走向李寻欢等人,朝着他们说:“你们在聊什么?” 陆小凤又说了一遍。 玄藏笑着说:“那你还挺忙的啊。” 陆小凤摊了摊手,略显得意地说:“可不是嘛。” 殷素素瘪了瘪嘴说:“我看他是被人激一下,就自领个苦差事过来。” 陆小凤尴尬的说:“姑娘,你这会没朋友的。” 众人轰然大笑。 殷素素拱了拱手笑着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若有什么事,需要帮手,尽管吩咐。” 陆小凤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不再损我就行。” 众人又是一番轰笑。 这时,从门口走进来四个僧人,是弘真,弘观,弘轮,弘净。 他们四下寻找座位,看到了玄藏,赶紧迈开步伐,走了上去。 四个人双手合十说:“小师叔。” 他们是属于净念禅院的,不过同属佛门禅宗,玄藏辈分比他们高,跟了空是同辈,所以是师叔。 玄藏摆了摆手,微笑着说:“你们来此有何事情?” 弘真望了望四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众人遂移步到了房间里。 弘真说:“西夏国招亲,魔门打算趁此夺得驸马之位,掌握西夏兵权,待春天雪融之时,兵马东进,到时候生灵涂炭,我正道统一战线,无论如何不能让魔门夺得这驸马之位,佛门派我等前来助拳。” 玄藏点了点头。 弘真又说:“慈航静斋的仙子已经在寻找未来的天可汗,准备全力助他,统一江山。” 玄藏摇了摇头。 点头是造成这种生灵涂炭之事,去阻止是正确的,是必须要去做的。u看书 wwuukashu 摇头是借着所谓大义,行此改朝换代之事,实在是什么立牌坊。 弘真说:“既然遇到了小师叔,不知能否请小师叔也去西夏看一下吗?” 玄藏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行吧。” 次日,众人分别。 陆小凤去追查绣花大盗。 李寻欢和阿飞回兴云庄。 阿青说她要去昆仑看一看玄藏说的那个地方,看能不能找到进去的路,就能找到白猿公公。 昆仑算是殷素素的地方,于是,她和阿青一起去了。 玄藏便和弘真急人一同去西夏。 策马奔腾…… 江湖中传得最快的是消息,短短数日,玄藏打败上官金虹的这件事,传透了大江南北。 北方,大草原上,一个身材雄壮,样貌俊伟的男子,望着南边的天空,邪魅的一笑,念道:“佛门,正道。呵!” 武当,一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抚着长须乐呵呵。 西北方,一把黝黑的刀,仿佛一钩新月,破空而出。 西南方,一个百花齐放,宛若世外仙境的地方,一个宫装女子冷漠的双眼,浮出期待,灵动的声音说:“你果然没死。” 南海,飞仙岛,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微笑着说:“可惜你不用剑。” 海外,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岛上,一个在种花的老头子,听到这个消息,往大陆看了一下。 禅院,一个扫地的老头,顿了顿,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 玄藏的名气大震江湖,风头一时无两。 第35章 灵州 众人一路向西,渐渐行近灵州,道上遇到的武林之士便多了起来。 西夏疆土虽较大汉、大辽、蒙古为小,却也是西陲大国,此时西夏国王早已称帝,当今皇帝李乾顺,史称崇宗圣文帝,年号“天佑民安”,其时朝政清平,国泰民安。 武林中人如能娶到了西夏公主,荣华富贵,唾手而得,世上哪还有更便宜的事? 只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大都已娶妻生子,新进少年偏又武功不高,便有不少老年英雄携带了子侄徒弟,前去碰一碰运气。 许多江洋大盗、帮会豪客,倒是孤身一人,便不由得存了侥幸之想,齐往灵州进发。 许多人想:“千里姻缘一线牵,说不定命中注定我和西夏公主有婚姻之份,也未必我武功一定胜过旁人,只须我和公主有缘,她瞧中了我,就有做驸马爷的指望了。”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场招驸马已经进入了正魔的博弈当中,更何况即使不是如此,也是与他们没有缘分的。 只是人都习惯了往好的方面幻想。 玄藏等人一路行来,但见一般少年英豪个个衣服鲜明,连兵刃用具也都十分讲究,竟像是去赶甚么大赛会一般。 常言道:“穷文富武”,学武之人家中多半有些银钱,倘若品行不端,银钱来得更加容易,是以去西夏的武林少年十九衣服丽都,以图博得公主青睐。 道上相识之人遇见了,相互取笑之余,不免打听公主容貌如何,武艺高低,若是不识,往往怒目而视,将对方当作了敌人。 玄藏一行人到了灵州城内。 其时西夏国势方张,拥有二十二州。 黄河之南有灵州、洪州、银州、夏州诸州,河西有兴州、凉州、甘州、肃州诸州,即今甘肃、宁夏、绥远一带。 其地有黄河灌溉之利,五谷丰饶,所谓“黄河百害,惟利一套”,西夏国所占的正是河套之地。兵强马壮,控甲五十万。 灵州本不繁华,虽是西夏大城,但与中原名都相比,自然远远不及。 四方来的好汉豪杰又不计其数,几家大客店早住满了。 一时之间玄藏等人竟无法找到宿店,只好又出了城,好不容易才一座庙宇中得到借宿之所,男人挤在东厢,女子住在西厢。 月亮渐渐地升了上来。 玄藏便出来在到这灵州城走一走。 西夏街道并不算热闹,只有些许商贩在贩卖。 玄藏头一次来这地方,便到处看看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这些物品虽然别具一番风情,但是对于玄藏却是没什么多大用处,看了一会,玄藏转身要走。 然而这时,那个西夏货郎却忽然叫住了玄藏,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只做工精致的腰牌。 玄藏心中虽然不解,却仍然笑着说:“这个怎么个卖法?” 西夏货郎嘿嘿一笑,比出个五。 玄藏以为是五枚铜钱,想说就当救济了,掏出正欲给。 西夏货郎却摇了摇头,接着从脏兮兮的口袋掏出了一枚银子,指了指,表示要这个。 玄藏微笑着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忽然一想,这么特别的方式,这玩意或许有什么用处? 于是,掏钱买了。 次日,玄藏等人来到西夏皇宫。 正要入门,皇宫守卫把他们拦了下来,要他们出示出入腰牌。 玄藏心想这么巧的吗?正欲掏出腰牌。 却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转过头看了一下,只见萧峰大笑着走了上来说:“小师叔,没想到你也到西夏过来。” 虚竹站在旁边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按照辈分他是虚字辈,应该叫师叔祖,但是,他与萧峰又是结义兄弟,而且他爹玄慈又是玄字辈。 玄藏笑着说:“我和你爹是师兄弟,你跟着称呼就行。” 虚竹呼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小师叔。” 段誉对玄藏打了个佛礼。 玄藏说:“你们是要来当西夏驸马的吗?” 萧峰说:“我们主要算是陪我三弟一起过来的。” 段誉赶紧说:“主要是我爹一定要我来,我不想要来的。” 虚竹说:“小师叔,你们过来所为何事呢?” 玄藏指了指弘真四人,把弘真说的话对萧峰他们说了一遍。 萧峰等人脸色严肃,他们都不想这等生灵涂炭的事情发生,于是众人便定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魔门之人得到这驸马之位。 接着慕容复一行人走了过来,看到了玄藏,楞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拿出腰牌,走了进去。 玄藏瞥了一眼,却发现,原来自己的那个是假的,虽然做工同样精致,但是上面的字却缺了一横。 这时,段誉拿出腰牌,递给了守卫,然后跟他说玄藏等人都是一起的,守卫就放了他们一行人进去。 迎宾厅内,地下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地毯上织了五彩花朵,鲜艳夺目。 一张张小茶几排列成行,几上放着青花盖碗,每只盖碗旁一只青花碟子,碟中装了奶酪、糕饼等四色点心。 厅堂尽处有个高出三四尺的平台,铺了淡黄地毯,台上放着一张锦垫圆凳。 放眼望去,来自各国的王子、政要、武林人士齐聚一堂,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部分都是想要一亲芳泽,达成政治联姻的目的。 在场的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彼此互相打量着,似乎在捉摸对手的深浅。 居中一个气质高雅的女子说:“招待简慢,还请诸位见谅。” 吐蕃宗赞哈哈大笑说:“你就是西夏公主吗?果然长得够标致,够格当本王的皇后,哈哈哈。” 蒙古拖雷瞥了一眼,不屑的说:“简直粗鄙不文。” 宗赞听完后,怒道:“你说什么,想打架不成?” 那女子开口说:“稍安勿躁,还请诸位冷静,小女子并非公主,而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晓蕾。” 拖雷说:“好名字,你就像草原中盛开的一朵花朵,侍女都这么美丽,公主本人想必更加美若天仙。” 晓蕾轻声一笑说:“王子你真是讨人欢喜。” 玄藏在萧峰等人耳边说:“看来魔门是主打这两个王子了,我想应该是拖雷为主的情况大一些。” 萧峰等人点点头。 众人心里做好计较。 晓蕾接着又对诸人客套了一番后,开始说到正主头上了,本次招亲的方式。 晓蕾说:“国王陛下对公主很是呵护,因此这一次的招亲,实际上公主本人的意愿占了很大比重。 接下来,还请诸位在此盘桓一些时日,尽管把西夏当成自己的家。有任何需要之处,我们都会全力侍奉。 诸位只需按照平日样子表现即可,无须过分拘束。”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u看书 wwuukanshu.c 大家心里明白,晓蕾这么说代表招亲已经开始了。 西夏在观察众人平时的言行举止,作为选婿的评断。 晓蕾又接着说:“那么就不耽搁诸位时间了,这里的餐点,请诸位自行取用,小女子先行告辞了。” 随后,弘真四人便分散开来,去注意着两个魔门力挺的王子。 玄藏摸了摸那个假腰牌,便想去找一下那个西夏货郎,了解一下这个他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只是玄藏走出了迎宾厅便听到那几个侍卫正在窃窃私语什么。 玄藏内力凝集双耳,一听。 一个西夏侍卫说:“你听说了吗?皇宮后花园之前好像在闹鬼,好多孔雀等珍禽异兽不翼而飞。还有守夜哨的弟兄言之凿凿,说看见了鬼影呼啸而过。” 另一个侍卫说:“那真是太可怕了。咱们后花园好像是陛下重金从中原聘來的园林技师打造的吧?据说还刻造得跟大汉皇城的御花园一模一样,想要貼近汉文化。” 又一个侍卫说:“会不会因此把汉人的鬼給一起引來了?那些汉人的鬼故事总是比较多的,不是么?” 还一个侍卫说:“据说,最近总是有人听到在枯井边,有个女声在轻声抽泣,等走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一道白色身影,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最开始的那个侍卫又说:“行了行了,咱们还是少自己嚇自己了!明晚还得轮到我守夜哨呢!真是……唉!” 玄藏听了顿觉得挺有趣的,只是这几个人已经不聊了,他决定找机会了解一番。 第36章 冰窖与枯井 魔门虽然出了两个大国王子,但是,一个武林大佬都没有出现,只有一些例如鸠摩智之类的人物。 要么就是慈航静斋想趁机插手西夏政权,要么就是魔门大佬隐藏在暗处,不管是哪种情况,玄藏都想等他们闹得差不多了再出手。 毕竟距离真正的选婿时刻还有几日时间。 玄藏于是这几日就在这西夏王宫打听起了闹鬼的传闻。 有个西夏士兵是这么说的:“汉人怕鬼,西夏人也怕鬼,全世界的人都怕鬼,恐怖喔,恐怖到极点了呦。” 玄藏脸上出现了几条黑线,他是真的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西夏士兵。 有个西夏士兵这么说:“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荒谬的言论?皇宫怎么可能闹鬼,这话传出去可是要被杀头的。” 这个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有个西夏士兵这么说:“年轻人,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嘘……” 貌似都不愿意多谈这件事情,看来事情必定有所蹊跷。 有个西夏士兵这么说:“你听谁说的?竟敢会乱造谣,败坏皇室形象,这种人一刀杀了,也不足惜。” 说得真好,大义凛然。 玄藏忽然瞄到了他胸前挂着的一幅项链,这个项链看起来材质特殊,似乎这个普通士兵,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有。 于是,玄藏问:“你这串项链很漂亮,哪里来的?”偷偷用了点佛门禅音,影响他的坚毅。 结果,这个士兵声音忽然高了八度,喊道:“什么项链?什么项链?你想怎么样?这是老子自己挣钱买的。走开,走开,别妨碍我执勤。” 他的反应异常的激动,看来他身上的项链果然有问题。 玄藏眼睛盯着他。 西夏士兵怯怯的说:“你……你到底想干嘛啊?你看得我心里发寒。” 玄藏这时大吼一声:“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这等没什么武力的西夏士兵,顿时精神恍惚,缓缓地说:“这是我从王宫后花园的一条密道偷偷拿出来的。因为之前皇宫不知道怎么丢了很多东西,所以我就趁机偷了一件。” 玄藏问:“你是怎么进入后花园的密道的?” 西夏士兵说:“地道的出口就在灵州道上的碑文石,拿着铲子到那里挖大概三尺左右,就会出现一个暗门,顺着暗门进去,就到后花园了。” 玄藏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西夏士兵说:“因为地道就是我爹建的,我家是搞宫廷建筑的。” 玄藏说:“你就安心的睡一下吧。” 一拍,西夏士兵倒在了地上。 玄藏赶紧出城,去找那个碑文石。 往下一挖,果然真的出现了一个暗门,顺着暗门走进去,有一条通道,通道里面漆黑一片。 玄藏点起了火折子,顺着通道一直走,前面有块石板挡着,石板外的光渗透了进来。 轻轻地将石板挪开,果然到了西夏王宫后花园。 正上方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这个雕像有点像王语嫣,气质上却又大不相同。 雕像的剑身上刻着两行字:‘吾欲从南走到北,吾亦从白走到黑。’ 雕像的冠冕上,四面各刻下了‘天、地、山、水’等古字。若依照冠冕位置来看,天地山水四字又对应着北南西东四个方位。 俯身下来看到水里的白莲花,没想到这些竟然是假花,上头雕刻了一幅幅精致的山景。 这时,水里头反射出了一道道黑光,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尾名贵的黑色锦鲤在水里游着。 玄藏四处一望,四个方位上,有四座雕像,走到其中一幅雕像前,见下面有小字篆刻着坤地二字。 而且雕像竟然还可以转动,略微一想,玄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了。 将四个雕像按照顺序转动了之后,亭子旁边竟然出现了一个洞。 玄藏走进了洞口,左手边,有个拉环,试着一拉,洞口又被关上了。 顺着台阶走进去,里面灯火通明。 往里面走进,感到了微微凉意,越走越觉得冷,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个冰窖。 冰窖里面有张冰床,地上有很多的尸骨,看其形状应该属于动物尸骨。 想来应该是之前有人躲在这里疗伤吃了吧。 玄藏摇了摇头笑了一下,原来所谓的闹鬼传闻竟然是这样子。 又转头一想:“不对!还有一个白衣身影在井旁抽泣着。” 玄藏遂即,出了这个冰窖,随后又从地道出了这个后花园。 再往王宫走去,快到王宫门口,看到了一个乞丐在墙角边紧张兮兮,畏畏缩缩,嘴里还不停的在念叨着什么? 走进一听,“怎么着?真的要……真的要干这么缺德的事吗?我还是回绝好了,我良心不安啊。可是,可是我欠那个人那么赌债,我又还不起!要是我不替他干这事,他就要剁我一手一脚来抵债,我该如何是好?” 玄藏说:“赌债?你欠人很多钱吗?他要你做什么事?” 那个乞丐听到吓了一跳说:“关你什么事,走开走开。” 看了几眼,又突然说:“慢着,你是跟城门口黑市商人阿萨买过一个腰牌的是吧?那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玄藏听到这话,心里想揍他,嘴上却笑着,不说话。 那个乞丐顿了顿又说:“前些日子,大概在招亲前夕吧,有一个也是乞丐打扮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袍怪人,那怪人手上拿着五个轮子,招摇的紧。 那乞丐说他姓何,來自中原丐帮,他见我和弟兄们在聚賭,就过来凑一脚。起初都只是赌些小钱,咱们看他一副穷酸模样,也都不当一回事。 岂知他一声令下,那黑袍怪客就拿出一个比一个还值钱的宝贝,看得我们眼睛都直了!我也是贪,为了得到那些宝贝,就越赌越大…… 结果竟然积欠了高达两万钱!这我三辈子都还不起啊!他威胁我,如果不还钱,就要砍我一手一脚,另外一个弟兄也欠了他一万多,索性赖账。 结果那黑袍怪客也不知道怎么出手的,就把那弟兄两只脚都给砍断了。uu看书ww.uukansu 我怕得很,忙不迭的求情,那乞丐就说,不还钱可以,但要我做一件事。 他给了我一瓶毒药,要我在迎宾楼外的井裡下药!你也知道招亲大会的事,只怕他想要毒害那些前來赴会的王公贵族啊!” 玄藏听完大骇,“这人好生歹毒,幸好这赌鬼还有点良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个乞丐又接着说:“我虽然游手好闲,成天打架赌钱闹事,不代表我是个良心被狗啃的败类啊!这种事我……我也不愿意干的,但是我又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玄藏摇了摇头说:“还不还钱只是其次,那人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个替死鬼帮他作恶。就算他真的还钱了,只怕也会被杀身灭口。” 那乞丐听了玄藏这么说,吓得瑟瑟发抖,嘴唇不停的抖动说:“那可怎么办?那该如何是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眼睛却不停的瞄向玄藏。 玄藏心想:“那不是一口枯井吗?难道说那个人没调查清楚,想来也是那人就急着算计怎么下毒,却没去观察是不是枯井,毕竟在迎宾楼边,也是害怕被别的武林人士发现他一直在盘桓吧。 先把这毒药拿到手,然后再去假装下药,观察一下,到底是谁。” 于是,玄藏说:“行了,别装可怜了,把毒药给我,我替你去弄了。” 那乞丐赶紧把毒药给玄藏,嘴里不停的说:“谢谢,谢谢。”然后就跑掉了。 玄藏拿起这毒药研究了一下,竟然是天一神水,这事情的内幕可能没那么简单了。 第37章 红尘多可笑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早一些,冬天的夜总是多一些,冬天的夜总是最难猜透的。 冬夜之下,月光朦胧婆娑,广阔的天幕上只有几颗星星,整个世界显得有点漆暗,风声凄厉的呼啸着,四周却静悄悄的,偶尔几声饥鼠的窸窸窣窣。 玄藏按照乞丐说的时间,偷偷来到枯井旁。 观察了一下,原来这口枯井,竟然因为冬天雨雪比较多,多少还是有点积了点水的,想来这个冬天,这口井还是有些许用处的,可以饮用、煮食。 掏了掏衣袋,将装天一神水的瓶子拿在手上,然后假装往井底倒下。 接着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查探四周,蹑手蹑脚地离开。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立刻运起身法,纵到不易被人察觉之处,守株待兔,等待幕后黑手现身。 过了一会儿,果不其然,一个乞丐打扮的青年,还有一个黑袍怪僧趁着四下无人之时,走到井边驻足。 那个乞丐嘿嘿一笑说:“这下子就可以把托雷那小子毒死了吧?我早已得知密报,这一次招親根本就內定了那混帳小子,哼!我哪一点比他差? 我绝不能眼见他一步步攀上权利高峰,绝不!! 不仅如此,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也都要陪着拖雷一同丧命,到时候武林中年轻一辈,哈……哈……哈……” 似乎真的有什么开心事,他竟然狂笑了起来。 那个黑袍怪僧却叹了口气说:“此事太过无耻,若不是情势险恶,为师实在是不愿你使用如此下作手段。 毕竟,你将来是要成王的人。你说你有了神水宫的支持,还加上为师,已经有很大的把握了。 还有,在为师面前你就不必打扮如此了。” 乞丐遂即脸上一抹,露出了本来面目,倒是有几分贵气,眼神中闪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说:“可是,他可是有魔师宫的那位啊。” 黑袍怪僧听到此话,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下。 那个乞丐掏出了一个瓶子,然后往井底边倒边说:“之前那份药量不知道够不够,我再加点给他们好了。” 玄藏心里暗叫不好,正欲飞身出去阻止。 却听到了井底传来了,凄厉的女子叫声。 乞丐和黑袍怪僧同时吓了一跳。 乞丐有点发颤,说:“什么……什么声音?师傅,你有没有听到?” 黑袍怪僧叹了口气说:“之前不是听说,这井边有个白衣身影的鬼吗?你做了如此邪恶的事,估计这业力被引爆了,快点跟为师回去吧,以禅法度化业力。” 乞丐赶紧说:“是,师傅,我们快走吧。我……我有点发毛。” 二人身形如电,快速离开了此地。 方才井底传来的那声女子惊呼,玄藏感到了十分诧异,“难道真的有所蹊跷。” 于是,玄藏决定下去查探一番。 纵身来到井边,手里拿着火折子,跳了下去。 观察一看,这井底的水只到脚踝,井里头竟然还有一个女子卧倒在地,看样子似乎中毒了。 方才的那声惊呼就是她发出的了,只是她为什么会在井底呢? 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心中一突,“这……这不是那个王语嫣吗?” 只见她嘴里还在念叨着:“好难受……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也好……表哥不要我……要娶西夏的公主……我投井自尽未死……如今被毒死……也算是……我得偿所望……得偿所望……” 眼见她已是出气多,入气少,转眼就要毒发毙命…… 玄藏立即将她扶起,手掌按住她的小腹,将真气灌进体内,找寻那个毒药,然后,用内力将那滴水,包裹起来。 不断注入真气,一路控制着,手掌慢慢的挪动,一步一步的从小腹到胸前,再到喉头,然后用力一逼,玄藏侧身闪开,从王语嫣口中喷出了一滴包裹着真气的水滴,贯穿了墙壁,在墙上打出了一个小洞。 玄藏气喘吁吁,看向王语嫣,却看到她身上香汗淋漓,薄薄的衣衫都被浸湿,曼妙的曲线饱览无遗,赶紧闭上眼睛念:“阿弥陀佛。” 王语嫣突然嘤咛一声,玄藏轻呼了一口气,心里松了一下,总算还是将她从鬼门关抢了过来。 正想询问说:“你还好吗?感觉如何?” 却突然一阵香风扑面,那软绵绵的身子倒在了玄藏怀中,玄藏以为是她身子刚解完毒,软绵无力,要睁开眼将她扶起,却感到嘴唇被一阵软软有弹性的东西贴住。 玄藏赶紧睁开眼,见到王语嫣一脸春情,顿时大骂:“竟然还加了这阴阳和合散下去,这个畜生是没别的药了吗?” 于是,将王语嫣转过身,手掌按在她的背上,又将真气输进王语嫣的体内,试图控制住这药的作用。 玄藏的头上汗水都冒了出来,流到了嘴唇,有点口干,他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结果,顿时体内热气上涌。 暗骂了一句“卧槽。”顿时将真气收回,准备自己调息。 王语嫣却又扑了上来。 玄藏伸手将她要推开,碰到王语嫣软绵绵的身子,顿时口干舌燥、气喘吁吁。 双手似乎失去了力气,王语嫣的嘴唇又碰了上来,灵台顿时失去了清明。 枯井底,真情处…… 过了许久,王语嫣神智恢复清明,登觉羞愤难当,不发一语。她美丽的脚趾卷曲着,修長的大腿夹得紧紧的,显得甚是紧张。 王语嫣含羞的看了玄藏一眼,心想“他倒是长得蛮俊俏的,表哥不要我了,没人关心我,只有他不顾一切跳下来救我,而且还发生了这种事,坏了他的修行。 对,坏了他的修行,他……他是个和尚。” 突然,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了上来,两行泪珠垂然而下。 玄藏痴傻了好久,看着低着头的王语嫣,心里有个念头响起“把她杀了……把她杀了……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了。” 眼神凌厉了起来,又突然一个念头响起“我从本来舍身命,为利众生无贪惜。常为法故而舍身,皮骨肉血施众生。你是要救人,不是要杀人,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要杀人呢?” 玄藏又痴傻了,他差点就入魔了,心里念着“只是……只是……”一股悲愤涌起,不由得闭上双眼,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过了许久,玄藏站起身来,说:“走吧,上去吧!” 王语嫣呆呆地点了点头。 玄藏抓着她的手臂,纵身一跃,到了井外。 二人漫步在大街上,不知不觉到了迎宾楼,便走了进去。 只见侍女晓蕾盈盈站在台上,对着众人躬身行礼。 看来,招亲结果即将出炉,西夏国的乘龙快婿很快就要公诸于世了。 晓蕾说:“今天,就是本次招亲的重头戏了。公主殿下请众位来到西夏,原本是要回见佳客。 公主现在有三个问题,敬请各位挨次回答。 若是合了公主心意,自当请见。” 众人一听此言,都是面面相觑。想不到这招亲的规矩,一个比一个奇怪。留众人在西夏国内贴身观察生活细节,那还可以理解。 但不比文考武试,却让公主提问三个问题,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众人对这场招亲都感到相当疑惑。 晓蕾问:“第一问,这一生中,你最快乐的地方是哪里?” 众人一番回答后,虚竹说:“在一个黑暗的冰窖当中。” 玄藏听到冰窖,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看来当时的闹鬼事件,虚竹也有份参与了。 在冰窖之中,虚竹与银川公主几番销魂体验,进度可以说海放在场所有人一百个马身。 果不其然,后厅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呼,还有杯子摔破的声音。 晓蕾问:“第二问,你一生中最爱的人叫什么名字?” ...... 三个问题问完了之后…… 在众人一片惊呆错愕之中,虚竹被请到了后厅。 王语嫣听完了这三个问题,眼中的忧郁又更深了几分。 西夏的招亲大会就这样落幕了,很多人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特别是魔门支持的两个王子,拖雷还好一点,就是眼神阴鸠鸠的,那个吐蕃的宗赞却是大骂不停,uu看书 ww.uukashu 说是有内幕。 但无论如何,都是虚竹成了西夏的驸马了。 慕容复心中愤慨,当时就离开了西夏,不知道又做什么计划去了。 弘真四人回净念禅院汇报去了。 …… 次日,众人跟虚竹辞行之后,要离开西夏。 萧峰问:“小师叔,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玄藏说:“往南边走吧,飘到哪里是哪里。你呢?” 萧峰说:“我回大辽,阿朱还在那里等我呢!” 段誉眼巴巴的跑到王语嫣身旁兴冲冲地说:“不知道王姑娘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呢?” 王语嫣兴致索然对他说:“我打算回曼陀山庄,段公子不打算回大理去看一下你的父亲、母亲吗?” 段誉的几个随从、妹妹也都看着他,他略显无奈的拱拱手说:“王姑娘,说得是,我先回家里,之后再去找你。” 王语嫣微微一笑,不说话,眼睛里一直有着忧郁和茫然,偶尔会瞄一下玄藏。 段誉说:“王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王语嫣说:“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段誉冲着玄藏说:“大师,你也是去南方,就麻烦你保护一下王姑娘,和王姑娘同行吧。” 众人点头称是。 玄藏和王语嫣对视了一眼。 默然无语…… 众人正觉得有些奇怪,玄藏说:“好。” 玄藏驾着马车和王语嫣一同往南方行去。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第38章 当日花似雪,今夕雪如花 江东,雨蒙山,帝踏峰。 峰顶,一张石桌,几把石椅,桌上有一壶热茶,几个杯子,椅子上两个女子面对面的坐在。 其中一个女子给另一个女子倒了一杯热茶边倒边说:“清惠,净心那边的那个佛子,最近风头可是很盛,而且他又入世行走,不知道他的理念是什么,跟我们有没有一样?” 那个叫清惠的女子拿起热茶吹了一下,喝了一口,然后说:“是的,静庵。他是有一颗慈悲心,不过却不喜这些国家纷争,哎,不然以他的年纪、他的实力,我们佛门在未来至少五十年可以震慑魔门。” 这两个就是言静庵和梵清惠了。 言静庵点了点头说:“我觉得可以和净念那边沟通一下,让那些‘了’字辈的跟他讲讲,这样才能保证我佛门的超然地位,不仅如此,这还是有助于我正道压制魔门的大事业。” 梵清惠摇了摇头说:“净念的那些可是没办法说服得了他,了空修了闭口禅,其余几个能顾得了他们禅院,哪里还顾得了整个佛门,格局太小了。” “哎。”言静庵叹了口气说:“妃萱已经下山了吧?” “是的”梵清惠说:“她还遇到了一个明主,她已经跟我说了准备全力支持他当皇帝,他也对我们表示很感激。” “哦,是哪一个?”言静庵问。 梵清惠说:“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乱世开启之后,他是最有可能当上皇帝的人,再加上我们的支持,那是妥妥的。” 言静庵说:“这就对了,只要皇帝一直跟我们有关系的,那我们就能一直保持超然下去。就是不知道魔门那边怎么样?” 梵清惠说:“不知道,魔门人太多了,我们正道太散了,魔门可以分头下注好几家,我们只能选一个最好的下注。” 言静庵说:“不如试着让妃萱去跟净心的那位说一下?漂亮的女孩子总归还是有些优势的。再怎么修炼有道,对于美丽的事物,总还是喜欢多欣赏的。” 梵清惠点点头说:“这个倒是可以试一试,只要他不是一下子就排斥妃萱,慢慢磨,总会把他的想法给改变过来的。” 言静庵说:“只是,我们还是需要好好计划下,然后教一下妃萱该怎么去应付他。” 梵清惠说:“是啊!毕竟妃萱也是第一次需要去应付这种修佛的男子,其他的男子,呵,估计妃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吧。” 言静庵说:“但是,还需告诉妃萱,我们静斋的不能像魔门的阴癸派那样不知廉耻,还是需要保持仙子的模样,最多在紧要关头像秀心那样以身饲魔,还我正道朗朗乾坤。” 梵清惠说:“妃萱她自然是省得的,不要忘了,她的天赋可是比你我二人还高。” 言静庵点点头。 过不多时,一只信鸽从帝踏峰往北飞去。 洛阳城外,玄藏与王语嫣驱马到来。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所以这城墙也显得比其他的更加高大威武。 现在这城墙已经被雪花覆盖住,它越是高大威武,整个城墙被覆盖冰雪的地方就越宽广,越发渗透出更加冰冷的寒意。 玄藏望着这已经被雪覆盖住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上次来到洛阳的时候,正值牡丹花开之际,红的、白的、黄的、绿的、紫的……各色牡丹花团喷薄而出,灿若云霞,满城都是花瓣漫天飞舞。 当时虽然是自己一个人,可是心情却是愉悦的,身上是没有负担的。 如今虽然身旁伴有一个比牡丹还娇艳的女子,可是心情就像这满城的冰雪一般,寒透了!” 王语嫣的心情看着她冷冰冰的脸,忧郁的眼睛就知道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两人进得城来。 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二人找了家客店,将马车交于店小二,在大堂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起吃食。 王语嫣淡漠的一直看着窗外,玄藏不知道望向哪里,只能闭上眼睛转动着佛珠,念起经来。 窗外是一条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偶尔会有一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这边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当今皇帝以南北为中轴,让洛水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接连,而城内洛水又与其它伊、瀍、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并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郭城东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才有此气象。 王语嫣不禁开口说:“这叫坏心肠作好事,异日不论谁人得到天下,将会享受到这建设成果,只要管治上稍为得法,盛世可期。” 玄藏不禁睁开眼看着她,心想:“对于时局倒是真有见地。” 王语嫣感觉有目光在盯着她,转头一看,看到玄藏盯着她,uu看书 wwuukasu俏脸一红,撇过头去,又继续看着窗外。 这时,走进来了两个少年,正在四处寻找座位,忽然看到了玄藏,其中一个少年走了过来,笑着说:“小师傅。” 玄藏睁开眼看了一下,是徐子陵,另一个不是寇仲,而是一个头扎红巾,高鼻深目,左刀右剑,一派强悍威风的少年。 玄藏朝着徐子陵微微一笑说:“你好啊,子陵。你也来洛阳啊!这位施主是?” 徐子陵指了指说:“他是跋锋寒,是我和仲少出来后认识的一个好兄弟。” 玄藏双手合十,微微一笑说:“你好,跋锋寒施主。” 徐子陵又说:“这是我跟你说过的玄藏小师傅。” 跋锋寒双眼一亮,冲着玄藏抱了抱拳说:“就是那个打败上官金虹的禅宗玄藏?” 玄藏微微一笑。 寒暄过后,徐子陵看到了在看窗外的王语嫣问:“小师傅,这位是?” 王语嫣依旧冷冷的看着窗外,并不回头。 玄藏目光一滞,然后缓缓说:“这是王语嫣施主,她有心事,我在护送她回家。” 然后又摇了摇头跟徐子陵传音说:“可能现在不便坐在一起交谈,找个机会再聊吧。” 徐子陵听到后,便拉着跋锋寒走到了别的空位上。 玄藏看了看王语嫣,“哎。”叹了口气,又继续闭上眼念经。 这时饭菜上来了,两人慢慢的吃完之后,王语嫣就走上楼去,回房间了。 玄藏送着她进门之后,又下楼来,徐子陵和跋锋寒果然还在等他。 第39章 博弈的序幕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玄藏、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坐着在喝茶。 徐子陵说:“等会还有事。就不和小师傅喝酒了。” 玄藏说:“什么事?” 跋锋寒说:“要去找个人。” 玄藏说:“谁?” 跋锋寒说:“一个女人。” 徐子陵瞪着眼看着跋锋寒。 跋锋寒看着徐子陵淡淡的说:“一位我们都认识的美人儿。” 徐子陵愕然说:“我们都认识的美人儿?” 玄藏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跋锋寒露出个奇怪的表情,微笑着说:“东溟公主单婉晶大概可算其中之一吧?”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又接着说:“我们不是要去探听瑜姨的消息吗?” 玄藏完全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跟谁,继续沉默不语。 跋锋寒说:“对,还顺便探听和氏璧的消息最新情况。” 玄藏疑惑的开口道:“和氏璧?玉玺?” 徐子陵说:“对,据说之前落在了慈航静斋手上。” 跋锋寒接着说:“然后,宁道奇找她们借了三年。” 玄藏说:“那不就在宁道奇手上。” 徐子陵摇了摇头说:“江湖盛传,宁道奇会在洛阳把和氏璧交回到师妃暄手上。” 玄藏说:“一个道门一个佛门,拿一个玉玺干吗?还弄得好像昭告天下一般,他们是嫌天下不够乱吗?” 跋锋寒笑着说:“恰恰相反,慈航静斋答应借给宁道奇的条件,就是要他在适当的时候协助天下拨乱反正,造福万民。” 玄藏喝道:“荒唐,这等天下大事,一个佛门的插什么手。当今中原大地还这么安分,难道她们……” 徐子陵点点头说:“十有八九,据说师妃暄正在进行她所谓的使命,为万民找寻真主。” 玄藏默然无语,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那你们呢?又是为了什么?” 徐子陵说:“无论如何,一个物品都不能成为有心人煽动天下动乱的条件。” 跋锋寒说:“她们总归会有办法让这个皇帝死了,不仅如此,她们还有办法让杀死皇帝的这个人与魔门扯上关系的,然后进行所谓的清君侧的。” 玄藏有点失落,缓缓的说:“单单靠她们是成不了事的,所以还会拉上整个佛门,再加上大半的正道武林。” 跋锋寒点点头说:“所以,我们正在打听和氏璧的消息,仲少混入了王世充那里,看能不能通过王世充的消息人脉,发现她们大概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手段去杀死这个皇帝。” 徐子陵说:“还有小宝,他现在已经混成皇帝身边的红人了,他也在从朝堂中观察,只是据他所说,最近京城都没发生什么大事,就之前有个绣花大盗,是六扇门的金九龄,不过被那个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给处理了。” 玄藏说:“没想到是他,之前在山西还听陆小凤说金九龄激他去查出这个绣花大盗,没想到金九龄就是这个绣花大盗,真的是太过自信了。” 跋锋寒大笑说:“还有这么一回事?” 玄藏微笑着点点头。 跋锋寒说:“只是这有可能真的是魔门的一次试探。” 玄藏说:“有可能,魔门应该在朝堂中也有人,所以慈航静斋才能借此机会嗅出隐藏在背后之人,然后打算利用这个人。” 徐子陵说:“小师傅,你也是佛门中人,到时候估计她们会来找上你。” 玄藏点点头说:“我能保证,净心禅院不会参与此事。只是其他……哎,本来打算直接下去江南的,看来需先去净念禅院走一趟。” 跋锋寒说:“只是这宁道奇,道门魁首再怎么说也还是张三丰,怎么也轮不到他做主?” 玄藏说:“看来这和氏璧上有玄机,可以让宁道奇从中得到什么,然后和张三丰别一别苗头。” 徐子陵点点头。 三人正在聊着,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大声喊着:“号外,号外,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白云城主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约战正月十五,地点就在紫禁城。” 紫禁城,两大绝世剑客决斗,这皇帝还能同意?众人心中不禁大惊,纷纷拉着这个人询问着。 玄藏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徐子陵说:“看来这个正月十五皇城里不会平静了。” 跋锋寒叹了口气说:“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去进行下一步了?” 京城,一间密室之内。 两个人,一个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另一个看起来似乎已经风烛残年,看似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了一样。 身形高瘦之人淡淡的说:“韦公公,不知道又有什么消息呢?” 韦公公有气无力的说:“宇文大人,南王打算谋反了!” 宇文大人疑惑的说:“怎么谋反?趁着叶孤城决战的时候杀入皇城?” “呵”,嗤笑一声又接着说:“他们也得杀得到皇城!” 韦公公仍然是那种口气说:“是趁着叶孤城决战之时,不过不是点起兵马杀入皇城,而是打算由叶孤城刺杀皇帝,然后由南王世子登上皇位。” 宇文大人又是充满疑惑说:“那他们怎么由南王世子登上皇位?” 韦公公嘿嘿一笑说:“没人知道,那南王世子竟然同当今皇帝长得一模一样。那王总管早就是他们的人了,到时候引叶孤城杀了皇帝之后,一切照旧,只是那皇位上的人变成了南王世子,不过他们不知道王总管已经被我控制了。” 宇文大人笑了一下说:“那叶孤城就这么有自信打赢西门吹雪?” 韦公公说:“谁说跟西门吹雪打的就是真的叶孤城!” 宇文大人动容道:“那看来他们还真的有可能成功!” 韦公公幽幽的说:“他们不会成功的,uu看书 .ukanshu 他们会杀死皇帝之后,然后被所有人得知的。” 宇文大人说:“为什么?难道我们也有计划?” 韦公公说:“北边的意思是中原的皇帝也该轮到我们的人坐了。” 宇文大人内心一阵狂喜,却说:“那是该谁来坐啊?” 韦公公咧嘴一笑说:“当然是由宇文化及陛下啊!” “哈……哈……哈”宇文化及忍不住大笑,然后说:“到时候还劳烦韦公公帮化及一把了。” 韦公公陪着笑说:“我是陛下跟前最忠心的一个太监啊,只求陛下能让我安度晚年就行了。” 宇文化及忍不住又笑道:“哈……哈……哈,”摇了摇头指着韦公公说:“你呀……你……” 只是宇文化及没有看到韦公公眼睛中闪过的一道阴芒。 洛阳客店中。 玄藏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哎”,叹了口气说:“只是我来不及到京城了,到时候只能是你们多注意着点了。” 徐子陵说:“为什么?”又恍然大悟似的说:“哦。”点点头,又接着说:“没事的,我们最近武功进步很大。” 玄藏微微一笑点点头说:“看出来了,江湖的历练却是让你们改变了不少,人总归还是需要多出来走走。” 跋锋寒对徐子陵说:“到时候就先跟你的那个小宝兄弟打听一下再做打算?” 三人又聊了很久。 客店里坐着的人越来越少了,夜渐渐地越来越深了。 漆黑的星空在这片雪白大地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黑了。 第40章 那漫天的烟花 客店房间里。 王语嫣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她的脑袋里总是在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她的心里在想着,“如果他不是和尚的话,那该多好。只是......只是......只是这终究是改变不了的,或许,他会不会还俗呢? 如果他还俗的话,那我们是不是会在一起呢?我也不喜欢热闹,他也习惯了清净,我们是不是会很好相处?” 想着想着眼睛水汪汪的,不多时就幻想了玄藏还俗之后两人的场景,幽幽的睡着了。 次日,清晨。 徐子陵和跋锋寒启程前往京城。 玄藏敲了敲王语嫣的房门,说:“施主,我们该启程了。” 王语嫣打开房门,两人对视了一眼,王语嫣俏脸一红,低下头轻声的说:“好。” 玄藏转过头,王语嫣看到那个光头,不由得又一阵忧伤袭来,心里一苦,眼睛里又充满了忧郁。 两个人前后走下了楼梯,楼下的人仍然在讨论着昨天得到的皇城决战的消息。 玄藏顿了顿,发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就走到柜台结账了。 王语嫣发现了玄藏的停顿,记在了心上。 二人又坐上了马车,依旧是玄藏在前面驾着车,王语嫣坐在车厢里。 出了城门,走了一小段路程。 从车厢里传出声音来,王语嫣说:“正月十五的决斗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她终究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玄藏说:“对,可能是慈航静斋引动天下大乱的一个前奏。” 王语嫣诧异的说:“慈航静斋?她们不是佛门的吗?怎么会?” “哎”玄藏叹了口气说:“是,佛门是不该牵扯这些东西。可是她们却要扯进去,还要左右天下大势。” 王语嫣轻轻地说“哦!” 两人又沉默了下去,马车继续往南走着。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淡淡的询问,王语嫣说:“你是不是要去京城?” 玄藏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又听到王语嫣说:“我还没去过京城呢!不如我们先去那边瞧一瞧,而且我也想看看两大绝世剑客的风采。” 玄藏惊讶了一下。 随后他又猜到了这姑娘的想法,她知道若是送她回去,玄藏再返回京城的话,那肯定是错过了正月十五,只是这姑娘从没有出门这么久过,更何况,若是如此的的话,那么除夕夜,这姑娘就要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了。 传统的大汉人,都是希望除夕夜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的。 于是玄藏淡淡的说:“没有,去不去无所谓的。”然后就沉默了下去。 王语嫣也沉默了下去。 王语嫣突然又说:“你为什么当和尚?” 玄藏说:“我从小就被师傅养大的,师傅是和尚,我自然也是和尚。” 王语嫣说:“那你也可以不当和尚啊?” 玄藏淡淡的说:“不当和尚,要当什么?” 王语嫣俏脸一红,只是她说不出口。 玄藏说:“其实,我也问过我师傅,我为什么要当和尚,只是我现在还找不到答案,告诉自己说为什么不当和尚,所以我也只能当和尚,或许等我佛法高深一些的时候,我可以知道我为什么当和尚。” 王语嫣听到这话,顿时千头万绪,然后幽幽的说:“我不想回家,回家后妈妈一定会发现的。” 玄藏听到这话,头顿时低垂了下去,眼睛里充满了愧疚,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那你想去哪里?” 王语嫣说:“京城。”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带有那么一点愉悦。 玄藏说:“好。” “吁”然后调转车头,朝着北方驶去。 京城。 二人到京城时,已经是除夕夜了。 自古以来京城就是繁华的象征,虽然天色已暗,但是,这里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大街上,有很多人在游动,并拿着点得亮亮的灯笼,拥挤的人群有点令人寸步难行。 街道旁商店全都开门营业,灯光明亮,门的两边都贴上了春联,两边的地上插了火把,点着牛油火炬。 这条大街上不只是有高悬幌子招揽顾客的夜店、夜铺,还有手提肩挑的小贩,夜空中回响着卖糖的悠悠萧声。 只是这时,基本上所有的店都已经人满为患,两个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相对偏僻的客店可以居住。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店小二把火锅、食料和餐具摆在桌上,点上火。 玄藏弄了两碟酱料,拿了一个放到王语嫣的面前,炉火汪汪的,火焰热烈的舔着盆底,几分钟工夫就热气腾腾。 水滚了之后,伴着沸腾的红汤,开始往火锅里放食料,肉、豆制品、青菜,一样接着一样下锅。 不一会儿,玄藏夹起一个熟的放到王语嫣面前的碗碟上,王语嫣拿起筷子轻咬一口,有点烫,王语嫣不禁吐了下舌头。 玄藏看着王语嫣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脸蛋,再加上这个表情,不禁微微一笑,拿起一个碗碟又继续夹,然后放到王语嫣面前。 王语嫣吃完,玄藏又夹了过去,热腾腾的气弄得玄藏满头大汗。 看着玄藏忙前忙后的样子,还有那颗油光锃亮的光头,心中忍俊不禁,觉得这个光头看着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王语嫣也夹了一块放在碗碟上,推给玄藏说:“你也吃啊!” 又站起身来,拿起了手帕往玄藏头上擦了擦,玄藏顿时呆住了,痴痴的望着王语嫣。 王语嫣看了他那痴傻的模样,脸更加红了,收起了手帕,坐下吃自己的东西。 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的抬起来瞄一眼,看到他还在痴傻的看着,羞怒道:“还不赶紧吃东西。” 玄藏回过神来,低下头专心对付食物,嘴角不知不觉的微微翘了起来。u看书wwuanshu.om 这时,“嘭”的一声巨响,一道亮光飞向天空,天空中顿时开放了一个大火球,整个天空都被照亮了。 烟花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烟花,有的像流星徘徊在夜空,有的像万寿菊欣然怒放,还有的像仙女散花。 两个人不禁停下了筷子,望向窗外的烟花。 天空中,那形态各异,色彩缤纷的烟花,那绽放的烟花就象多情的流星雨淅淅沥沥,又似降落伞从空中降落,也如萤火虫般在夜空中偏偏起舞。 王语嫣不禁喃喃道:“好漂亮!” 听到声音,玄藏转头看了一眼,看到王语嫣被火光照亮的侧脸,不禁说:“确实挺漂亮的。” 王语嫣听到玄藏的话,转头看到玄藏在看着她,脸更加的发红了,赶紧转头继续看着烟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玄藏也赶紧转头看着天空的烟花。 当一颗不起眼的小火种在半空中崩裂,随即变幻成一把绿色的大伞在夜空中飞旋。 当这把“伞”还未完全消失殆尽,又有一朵灿烂的“金菊”蹿上天空,它宛如一位孤傲的仙子,全身被华丽璀璨的金色包围,在万人瞩目下“翩翩起舞”。 绚丽的烟花在黑暗的夜空中竟相绽放,那流光溢彩四散开来的点点金光,把夜空装点得灿烂夺目。 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红红的脸色都挂着微笑。 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渐渐变成一道星光瀑布慢慢地坠落下来,旋即消失了。 烟花是短暂的,但有些东西却是永恒的。 第41章 几个命案几条缎带 清晨,距离正月十五还有十四天,玄藏和王语嫣吃过早点之后,在京城散步。 路过一家茶馆,这家茶馆很大,叫‘太和居’。 里面看起来很热闹,一大早就已经坐满了人,那是因为京城的茶馆子,并不像别的地方那么单纯,来的人也并是纯粹为了喝茶。 尤其是早上,大多数人都是到这里来等差使做的。 泥瓦作、木厂子、搭棚铺、饭庄子、裁缝局、杠房、租喜桥的,各式各样的商家,头一天答应了一件买卖,第二天一早就得到茶馆子来找工人,来晚了就怕找不到好手。 热不热闹其实跟玄藏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在靠门口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有着四条眉毛的人。 他正喊着说:“沏一壶八百一包的好茶。” 玄藏带着王语嫣往陆小凤的位置走了过去,陆小凤正在喝着茶,他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抬起头,看见玄藏微笑着向他走来,他也笑了一下,四条眉毛抖动着,很是有趣,王语嫣忍俊不禁。 两个人坐在了陆小凤的面前和左边。 玄藏调侃着说:“你茶喝这么好的啊?还有八百的茶叶?而且你还喝,你发大财了啊?” 陆小凤嘿嘿一笑说:“在这里茶叶不是论斤论两卖的,一壶茶,一包茶叶,有两百一包的,有四百一包的,最好的就是八百一包的。八百就是八个大钱。京城里的大爷讲究的就是个气派,八个大钱当然没有八百好听。” 陆小凤说:“没想到你也到京城来!” 玄藏说:“我也没想到我会到京城来。” 陆小凤说:“两大剑客的绝世风姿谁不想看?” 玄藏说:“可是,此事绝不简单。” 陆小凤说:“哦……你也知道这事不简单!” 玄藏说:“对,很多人都知道。” “哎!”叹了一口气,陆小凤说:“城南大户杜桐轩和仁义满京华的李燕北两个下了大赌注。” 玄藏说:“有多大?” 陆小凤说:“全部身家。” 玄藏说:“这么大,然后呢?” 陆小凤说:“李燕北前几日被人袭击了,没死成。” 玄藏说:“杜桐轩呢?” 陆小凤说:“死了。” 玄藏说:“你在查此事?” 陆小凤说:“我去找大智大通,结果大智大通也死了。不仅如此,李燕北也中毒暴毙了。” 玄藏说:“你还真是个灾星!” 王语嫣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陆小凤尴尬一笑,又正色说:“叶孤城受伤了!” 玄藏说:“那还打吗?” 陆小凤说:“不仅还打,还给人参观!” 王语嫣说:“皇宫给人进去?” 陆小凤说:“对,不过只给五个人进去。” 玄藏说:“恰好,这五个人是谁,也是交给你安排!” 陆小凤苦恼的说:“对!要不给你,额,给你两条。” 玄藏摇了摇头说:“不需要。” 陆小凤疑惑的问:“不需要?” 玄藏微笑着说:“对,不需要。” 陆小凤仍然不解,问:“你不进紫禁城?” 玄藏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遂即笑容又消失,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 陆小凤疑惑的问:“事情不止如此?” 玄藏说:“对。皇帝可能活不久了。” 陆小凤大声喊道:“什么?” 茶馆里的人纷纷朝陆小凤看去。 陆小凤见状低下头靠近玄藏,小声的说:“怎么回事?” 玄藏对他说了一下在洛阳时的推测。 陆小凤哀怨的道:“麻烦了,麻烦了。” 玄藏说:“明面上的麻烦,你慢慢处理,我先去个地方,晚点在我住的地方再说。” 陆小凤点了点头说:“好” 玄藏带着王语嫣走了,陆小凤拿起茶要喝,对面走来了两个人,麻烦开始来了。 快到正午时分,京郊一座小院中。 玄藏二人推开院门,看到了在里面的徐子陵、跋锋寒和韦小宝。 三人本来听到推门声,如临大敌,站起身来,做好了战斗准备,直到看到了是玄藏二人不禁一笑。 徐子陵笑着说:“没想到小师傅还是过来了。”跋锋寒抱拳一笑。 韦小宝兴奋的说:“小师傅,好久不见啊!”遂即又看到了王语嫣,不禁大声叹道:“哇!大美女啊!” 王语嫣俏脸微红,朝着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几个人重新落座。 玄藏问:“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韦小宝说:“交了五条缎带给陆小凤,只准五个人进去看决战,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啦,我会带你们进去的。” 玄藏说:“这事我知道,我刚才见过了陆小凤。” 徐子陵说:“到时候肯定不止这么几个人。” 玄藏说:“皇宫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韦小宝说:“陆小凤去之后死了一个经常来赌博的麻六。” 玄藏说:“这麻六有什么关系吗?” 韦小宝说:“有,他跟王总管很熟,当时喊要打陆小凤的就是王总管,王总管叫做王安。” 徐子陵说:“然后呢?” 韦小宝说:“因为据我最近偷偷观察了,有两个人似乎都会在夜里,消失一会儿。” 跋锋寒说:“谁?” 韦小宝说:“一个就是王安,另一个是韦怜香。” 玄藏说:“无论如何,小宝你都不能去跟踪他们,你武功差,被发现你就完蛋了。” 韦小宝点点头说:“当然,我就是安排些小太监每天在记录下每个太监的行踪。” 徐子陵说:“他们会发现吗?” 韦小宝说:“我这是跟皇帝申请的,说这样方便后宫太监的管理。” 听到此话,几个人对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下。 韦小宝说:“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接着又拍了一下桌子,说:“看来是皇帝对他们太过纵容了。” 玄藏摇了摇头说:“是他们已经快要不在意皇帝的态度了。” 跋锋寒说:“反正我和陵少先一人盯着一个,看看他们会去哪里?” 徐子陵点点头 …… 傍晚时分,宇文阀,密室内。 宇文化及对着一个黑衣人说:“最近京城多来了哪些人?” 黑衣人说:“目前佛门和道门只有玄藏、老实和尚、木道人。其他的目前都没有发现。” 宇文化及说:“我们魔门的人呢?” 黑衣人说:“阴癸派的两个女子婠婠和白清儿、尤鸟倦还有北方下来的方夜羽。” 宇文化及说:“继续盯着,u看书 ww.uuknshu 接下去的人会越来越多。” 黑衣人说:“是。” 宇文化及说:“独孤阀那边怎么样?” 黑衣人说:“跟往常一样。” 宇文化及说:“需要注意独孤盛,一有什么不对的动静,立即禀报。” 黑衣人说:“是。” 宇文化及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 夜里,京城内一座小院内。 一个贵气的男子和一个高洁的女子。 贵气的男子声音有点不自信说:“会成功吗?” 高洁的女子淡淡的说:“会成功的。” 贵气的男子说:“你们会全力支持我的对吧。” 高洁的女子说:“你当上了皇帝,我们都要巴结你的。” 贵气的男子仿似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高洁的女子眼神中闪出一丝不屑,又掩盖了起来,陪着笑起来。 夜里,京城的小店里。 陆小凤大口的吃着吱吱呜呜的说:“你说不要的,我已经把所有的缎带都送了出去了。” 玄藏微笑着说:“只是可惜了一场盛大的决战。” “哎”,陆小凤叹了口气说:“西门吹雪要失望了。” 玄藏看着灯火明亮的紫禁城说:“或许他不会失望的。” 陆小凤愣了一下,顺着玄藏的目光看了过去,低下头继续吃着东西。 然后,拿起茶水,大口喝了一口,吞了下去说:“我还是希望这些事不会发生。” 玄藏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第42章 这1天的月圆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 正月十五,是春节节目单上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节目,也是最后的一个节目,而今天晚上的这个节目更是引发了很多武林人士的关注。 清晨,玄藏和王语嫣出门后,便看见了各种五花八门的花灯,这是一个喜庆的节日,玄藏的眉头却是舒展不开。 走在大街上,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有些大红灯笼从顶楼一直一溜烟地挂到一楼,门外的走廊上挂满了一盏盏精雕细琢的大木雕灯。 看着都洋溢着笑容的百姓们,玄藏轻叹道:“若是没有战争,百姓们安居乐业,这些笑容便会一直挂在人们的脸上,那该多好啊!” 王语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没有战争有没有战争的烦恼,主要还是遇到一个太平年间,丰收之际,一个好的皇帝让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穿得暖,那么才会一直有笑容。” 玄藏点了点头。 这几天下来,街上的武林人士渐渐地多了,大部分都在酒楼茶馆里聚集,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各式二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议。 根本用不着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基本上都是今晚这一战的消息,相信在这其中还有很多人,都对此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身上下了赌注。 这一战的影响力不但已轰动武林,而且已深入京城的下层社会里,古往今来武林高手的决战,从来也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更且这一战也会影响了一个王朝的更替。 所以玄藏一定要在决战之前进入皇城,无论如何! 陆小凤也是这样子想的,但是,他的缎带被送完了、留给自己的也被偷走了。 已送出去的缎带,当然不能再要回来,可是被偷走的缎带就不同了。 被人偷走的东西不但可以要回来,也可以偷回来,甚至可以抢回来。 他已决定不择手段。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要怎么才能找到司空摘星!这个人就像是风一样,也许比风更不可捉摸,不想找他的人,虽然常常会遇见他,想找他的人。却永远也找不到。 所以他这几天都在找司空摘星。 只是不知道他找到了没有。 傍晚,城郊。 韦小宝带了四条缎带出来。 玄藏说:“这种缎带宫里还很多吗?” 韦小宝说:“很多!” 玄藏的眉头皱了起来。 韦小宝说:“怎么了吗?虽然多,但可不是一般人都能拿得到的!” 徐子陵说:“只是,那些人终究不是一般人。” 跋锋寒接着说:“更何况是那两个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的老太监。” 韦小宝惊呼道:“那.......那怎么办?” 玄藏说:“无事,既然不知道起源在哪里?那么就直接到结果的地方去。” 徐子陵说:“你是说?” 王语嫣说:“皇帝。” 玄藏说:“对。到时候皇帝会在哪个地方?小宝你就直接带我们到那个地方去,在那里等。” 跋锋寒说:“只是到时候不知道对方会来多少人。” 韦小宝说:“在皇宫只要能拖一会,皇帝就没那么容易死。” 徐子陵说:“对,他终究还是在位的皇帝。” 宇文阀密室中。 宇文化及说:“都准备好了?” 一众黑衣人说:“是。” 宇文化及说:“那就行,你们先下去。” 韦怜香说:“他们时间定了。” 宇文化及说:“什么时候?” 韦怜香说:“在月亮最圆的时候。” 宇文化及点点头说:“之前那些关注你们行踪的小太监是谁的人查出来了吗?” 韦怜香说:“一个叫韦小宝的马屁精。” 宇文化及说:“他为什么查你们?” 韦怜香说:“说是皇帝那边的命令,不过有发现他有跟禅宗的玄藏接触过,还有那个之前的扬州小混混徐子陵。” 宇文化及说:“徐子陵?那个幸运的小子?” 韦怜香说:“是。” 宇文化及说:“他不足为虑,主要是禅宗。” 韦怜香说:“南王这边本就有佛门的影子。” 宇文化及说:“那也要防一防,皇帝终究不是那么好杀的啊!” 韦怜香点点头。 京城一个偏僻的小院。 贵气的男子踱步说:“怎么样?计划都很稳当吧!” 高洁的女子淡淡的说:“当然。” 贵气的男子说:“可是,只凭叶孤城这件事能成吗?” 高洁的女子微笑着说:“无妨,还有别的人!” 贵气的男子疑惑道:“别的人?谁啊?” 高洁的女子微笑着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贵气的男子一愣,心中一阵不爽,但是却微笑着说:“那就麻烦仙子了。” 高洁的女子点点头。 黄昏,茶馆里。 茶馆里里人来人往。 夕阳落在酒楼的角落暗香浮动,稀薄的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多少有些月黄昏的味道。 被照到的那块土地,无数飞舞的莹尘羽化成了天边几抹微红的霞光。 而在这抹光的照耀下,玄藏和叶孤城在喝着茶,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周边的人们尽兴地攀谈流动在了那些年的日光里,浮在的云朵上,不时落下一场黄昏时的行雨,伴着一年年昏黄的暮色,灌溉了那些年寂寞的角落。 活在黄昏里的日子,人的心里潮润的要生根发芽,又怎能觅得那些凄风苦雨的年头里那绵延了好几个月的孤寂。 过了许久。 叶孤城说:“走了。” 玄藏说:“好的。” 叶孤城起身。 玄藏突然问道:“你还是个剑客吗?” 叶孤城愣住了,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一直都是一个剑客。” 玄藏微笑着看着他,摆摆手。 叶孤城也笑了起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陆小凤拿着两条缎带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坐在了玄藏面前。 手挥舞了两下,然后说:“你要去了吗?” 玄藏看着在面前摆动的缎带,微笑着说:“等会,还没吃饭呢!” 陆小凤突然有点尴尬说:“只有两条,这么危险,那个女孩子就留在外面吧?” 玄藏摇了摇头说:“不用,偷偷告诉你,等你去的时候你会发现有缎带的不仅仅六个。” 陆小凤惊讶说:“什么?” 玄藏不屑的说:“不然你以为呢?凭什么乱起来。” 陆小凤说:“那怎么办?” 玄藏说:“刚才叶孤城刚从这里走了。uu看书w.us” 陆小凤说:“他来干什么?” 玄藏说:“来治病。” 陆小凤说:“你给他治?” 玄藏说:“对!” 陆小凤说:“为什么?” 玄藏说:“因为他是一个剑客!他还是一个剑客!” 陆小凤说:“那我们怎么做?” 玄藏没有说话,手里沾水在桌上写了一个“龙”。 陆小凤点了点头,说:“那我先走了。” 玄藏点点头。 夜幕降临了。 王语嫣走下楼来,准备和玄藏一起吃饭。 却看到了玄藏坐着的地方对面还有两个人。 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 老头看起来很普通,看起来就是个和和气气,诚恳老实的老人。 年轻人穿着很华丽,脸上挂着微笑,眼睛里却是透着谁都看不上的骄傲。 王语嫣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但是她看到了玄藏眼睛里的忧虑,她知道她不应该去打扰玄藏,于是她又转头回房间了。 三个人暂时都在沉默着。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久违的不能喘息般的的寂静。 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 “啪!”一朵“花儿”在空中盛开了,绽放了,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照亮了夜空。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阵阵鞭炮声,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在漫天的烟花映照下,一轮圆月挂在了上方。 第43章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夜。 酒楼中。 小老头笑眯眯的对着玄藏说:“佛子,你好。” 旁边的年轻人不屑的撇撇嘴。 玄藏也微笑着对着小老头说:“你好,你们是?” 小老头仍然是微笑着说:“我是吴明,你叫我小老头就行了,这位是宫九。” 玄藏也仍然微笑着说:“你们找我什么事?” 宫九恶狠狠的说:“金九龄可是我们的棋子。” 玄藏说:“那你应该去找陆小凤啊!” 宫九说:“自然会找他,上官金虹也是!” 玄藏说:“上官金虹也是?棋子?” 宫九淡淡的说:“当然。” 玄藏也淡淡的说:“那又如何?” 宫九运气真气,凝于掌中。 小老头伸出手在他肩上按了一下,宫九散去真气。 接着小老头依旧笑着说:“在这以天下为棋局的大势之中,苍生都是棋子。” 玄藏动容说:“那你们想要什么?” 小老头说:“你们佛门呢?” 玄藏轻轻一笑说:“我还代表不了佛门。” 小老头若有所思的说:“那你要整合佛门?” 玄藏心里大惊,却缓缓的说:“你们不让我去紫禁城?” 小老头淡淡的一笑说:“没有这回事,就想和你聊聊而已,在这大势之中,你是阻止不了的!” 玄藏也淡淡的一笑说:“有些事总该去做的,至少无愧于心。” 小老头点点头说:“对,有些事总该去做的。” 一阵脚步声,陆小凤跑了进来,喊道:“玄藏,快要开始了,你还不出发吗?” 然后看到了小老头和宫九,又对着玄藏说:“这两位是?朋友?” 玄藏摇了摇头说:“对头。金九龄是他们的人。上官金虹也是。” 陆小凤对着小老头他们俩喊道:“什么?他们是你们的人?” 宫九不屑的说:“是,可是你有证据吗?” 他是个高傲的人,所以不屑否认,他又看不起陆小凤,所以嘲讽了他。 陆小凤讪讪然。 不过目光却盯着他们两个,表情已经严肃了起来,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玄藏的面前的。 宫九一看就是个高手,小老头却看起来那么自然,就像个不会武功的人,但是陆小凤知道小老头怎么可能是个不会武功的人,所以他的武功已经高深莫测了。 又一阵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比较多,所以人也比较多,走进来了四个人。 一个抽着旱烟的白发老头,带着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后面还有一个咳嗽着酒鬼和一个剑客。 几个人走进来看到玄藏和陆小凤,朝着他们微笑点点头,看到玄藏对面的人,他们就坐在了玄藏旁边的那一桌。 白发老头抽着烟,咳嗽的酒鬼喝着酒,剑客握着剑,大眼睛的女孩眼睛动来动去的,一会儿看向玄藏,一会儿看向小老头和宫九。 小老头感觉到女孩在看着他,转过头微笑着看向女孩,朝着她点点头,又看了看天空,然后对着玄藏说:“已经快开始了,下次再聊!” 说完,朝着众人点点头,带着宫九走了。 宫九临走时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那眼神就像毒蛇一样。 紫禁城,太和殿。 这是紫禁城内最高的地方,玄藏他们一群人来到的时候,围观的人早已站得满满的。 太和殿的屋顶上站着两个人。 两个人全都是白衣如雪,一尘不染,脸上全都完全没有表假在这一刻间,他们的人已变得像他们的剑一样,冷酷锋利,已完全没有人的情感。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发着光。 每个人都距离他们很远.他们的剑虽然还没出鞘,剑气都已令人心惊。 这种凌厉的剑气,本就是他们自己本身发出来的。 可怕的也是他们本身这个人,并不是他们手里的剑。 陆小凤在玄藏耳边轻声说:“这真的不是叶孤城?” 玄藏摇了摇头。 李寻欢等人靠得近,又都是功力深厚之人,听到这话,不禁都看向玄藏他们两个。 陆小凤接着说:“就算不是叶孤城,那也是一个顶级的剑客,可惜,他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 玄藏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阿飞有点落寞似的握了握手中的剑。 这时候,韦小宝走过来,附在玄藏耳边轻声说:“皇帝在南书房,大约要准备就寝了。” 玄藏点点头说:“走吧!” 对着陆小凤说:“这边交给你们了,这些江湖人盯紧了,不能让他们趁机作乱。” 又对着阿飞轻轻说:“去见一下真正的叶孤城。” 阿飞眼睛一亮,遂跟着玄藏和韦小宝一起走了。 正月十五,深夜。 月圆如镜。 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床前的碧纱帐上。 碧纱帐在月光中看来,如云如雾,云雾中竟仿佛有个人影。 这里是禁宫,是谁敢鬼鬼祟祟的站在皇帝的床前窥探?皇帝一挺腰就已跃起,不但还能保持镇定,身手显然也很矫健。 “什么人?”“奴婢王安、伺候皇上用茶。” 皇帝还在东宫时,就已将王安当作他的心腹亲信,但是今夜他并没有传唤茶水,却也不忍太让这忠心的老人难堪,只挥了挥手说:“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伺候,退下去。” 皇帝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不容任何人违抗的命令,皇帝若要一个人退下去,这人就算已被打断了两条腿,爬也得爬出去。 奇怪的是,这次王安居然还没有退下去,事实上,他连动都没有动,连一点退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皇帝皱起了眉说:“你还没有走?” 王安说:“奴婢还有事上禀。” 皇帝道:“说”。 王安说:“奴脾想请皇上见一个人。” 他居然敢惊起龙驾,强勉当今天子去见一个人,难道他已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这已是大逆不道,可以诛灭九族的罪名。 皇帝虽然沉下了脸,却还是很沉得住气,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问了句:“人在哪里?” 帐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灯光下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很英挺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件黄袍,下幅是左右开分的八宝立水裙。 灯光虽然比月光明亮,人却还是仿佛站在云雾里。 皇帝看不清,拂开纱帐走出去,脸色骤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 站在他面前的这年轻人,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容貌,身上穿着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袍色明黄,领袖俱石青片金缘,绣文金九龙,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领前后正龙各一,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油端正龙各,下幅八宝立水裙左石开。’ 他穿的正是皇帝的朝服。 皇帝说:“你是谁?” 王安说:“南王爷的世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堂弟。” 皇帝说:“你们想要干什么?” 南王世子说:“应该说,你半夜闯入禁宫,uu看书 wwukanshu 想要干什么?” 皇帝明白了,怒道:“斩。” 这句刚说完,四面水柱里,忽然同时发出“格“的一声响,暗门滑开,闪出四个人来。 四个人七柄剑,二个人用双剑,一个人用单剑,七柄剑凌空一闪,碧光闪动,寒气逼人,就像是满天星雨续纷,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七柄剑光华流窜,星芒闪动,立刻就笼罩了南王世子和王安。 忽然间,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惊天。 满天剑光交错,忽然发出了“叮,叮,叮,叮”四声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全都不见了。 唯一还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剑。 这柄剑在一个白衣人手里,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傲气逼人,甚至比剑气还逼人。 皇帝脸色不变,淡淡的道:“叶孤城。” 白衣人说:“山野草民,想不到竟能上动天听。” 这时房梁上传来了一个声音:“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果然是好剑法。” 王安看向房梁尖声说:“徐子陵。” 徐子陵微微一笑跃了下来。 此时,玄藏对面五尺距离正站着两个人。 玄藏面色凝重,对着韦小宝和阿飞说:“小宝,你先带阿飞过去。” 阿飞看了一眼玄藏,玄藏冲着他点点头。 韦小宝带着阿飞走了,那俩个人也任由他们走了。 玄藏说:“你们是何人?” “玉罗刹。” “蒙赤行。” 第44章 天下要乱了 深宫大院中,玄藏和玉罗刹、蒙赤行三人成三角趋势对立着。 玄藏皱着眉头说:“你们确定要拦着我?” 玉罗刹和蒙赤行点点头。 玄藏眉头更紧了几分说:“你们拦得住我吗?” 蒙赤行说:“不知道,但想试试。” 玄藏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胸前的佛珠崩天而起,接着喝道:“那你们就来吧!” 蒙赤行和玉罗刹二人同时真气流动,一跃而向玄藏。 …… 南书房内,叶孤城看着徐子陵淡淡的说:“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 徐子陵摇了摇头说:“不行,但我也要拦一拦。” 叶孤城轻蔑的一笑说:“为了这皇帝?值得吗?” 徐子陵继续摇了摇头说:“为了天下苍生。” 叶孤城大笑起来说:“天下苍生?难道没了这个皇帝,天下苍生就都活不了了吗?” 徐子陵淡淡的笑着说:“至少现在人人安居乐业,不用遭受战乱之苦。” 叶孤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觉得就换了个皇帝而已,只有战,没有乱。 看了看握着剑的阿飞,叶孤城说:“你也用剑?” 阿飞静静地握了握紧手中的剑,然后缓缓地说:“对。” 叶孤城淡淡的说:“你也为了天下苍生?” 阿飞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为了你。” 叶孤城疑惑地说:“为了我?” 阿飞说:“对,因为玄藏说你也是个剑客。” 叶孤城大笑说:“我也是个剑客!哈……哈……那你是来找我比剑的?” 阿飞点点头说:“对。” 叶孤城摇了摇头说:“你现在还不行。” 阿飞点点头说:“我知道!” 叶孤城笑了一下说:“那你是来送死的吗?” 阿飞坚定的说:“我只知道剑客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叶孤城动容说:“拔剑吧!” 阿飞说:“我们到外面去。” 王安急了说:“不可。” 叶孤城说:“有何不可?” 王安说:“你应该先杀了他。” 叶孤城说:“他?谁?” 王安说:“那个皇帝。” 叶孤城眼睛中闪出一丝犹豫,看了下阿飞,阿飞的眼睛里是那么的纯粹,叶孤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不对,我应该先去赴一个真正剑客的约。” 一掠而出,阿飞遂即跟上。 …… 宫外,宇文化及和韦怜香。 宇文化及说:“皇帝死了?” 韦怜香说:“传来的消息说,还没有。” 宇文化及惊道:“怎么?叶孤城这么名不副实?” 韦怜香摇摇头叹道:“哎,他终究还是一名剑客。” 宇文化及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韦怜香说:“我们只能自己动手,再栽给他们。” 宇文化及说:“怎么动手?” 韦怜香说:“走,我带你进宫,我知道怎么躲过独孤家的人,只是不能带太多人,最多三五个。” 宇文化及说:“好。” 一辆马车从京城大街匆匆而过往紫禁城奔去。 …… 王安提起手伸出掌冲向了皇帝,徐子陵一跃到皇帝面前,双手推出,将王安的攻势挡住,王安继续进攻,二人打着打着也打出了南书房。 这时,书房里只剩下皇帝、南王世子还有韦小宝。 韦小宝小眼睛转了一下说:“皇上,剩这一个应该没什么吧?我继续去搬救兵?” 皇帝看了韦小宝一眼笑了一下说:“嗯。” 韦小宝要走了出去,还冲着南王世子怪笑这说:“嘿……嘿……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南王世子看着韦小宝,眼睛里出现了惶恐,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局面,仙子不是说肯定成功的吗? 皇帝看着南王世子淡淡的说:“你还不跪下?” 南王世子脚一哆嗦,正要囫囵跪了下去,这时,几个脚步声响了起来。 皇帝喝道:“是谁?” 韦怜香幽幽的走了出来说:“皇上,是老奴啊。” 皇帝凝视着韦怜香说:“还有呢?” 宇文化及也幽幽的走了出来说:“是我。” 皇帝说:“你们来干什么?” 韦怜香说:“来护驾啊,皇上。” 皇帝呵呵一笑对着宇文化及说:“你也是吗?” 宇文化及说:“是,只是微臣护驾来迟,皇上终究还是被恶贼害死了,只是临死之前留了份诏书说传位给微臣。” 皇帝哈哈大笑说:“你们还真是一群好臣子啊!” …… 这时候的阿飞终究还是比不上叶孤城,身上已受了些许的伤,只是还在强撑着,阿飞就这样,一直很坚强。 剑又突到了阿飞的跟前,阿飞伸手抬剑一挡,只是终究还是被击打了出去,吐出了一口血,阿飞强撑着站了起来。 叶孤城说:“接下来这是我的绝技,名叫‘天外飞仙’以示对你的尊重。” “铛……”一把剑拦住了叶孤城的剑。 叶孤城抬头看了看剑的主人,笑了一下说:“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淡淡的说:“给你半个时辰。” 叶孤城点了点头。 …… 玄藏一打二和蒙赤行、玉罗刹打得难分难解。 蒙赤行说:“果然,还是来的人太少了,应该将你直接击杀在这里的,不然再过几年就真的制不住了。” 玉罗刹点点头,气息稍微缓了一下。 蒙赤行冲着玉罗刹点了点头。uu看书 uukans 三人又分开形成三角对立。 …… 这时候,星光月色更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的一剑,已是决定胜负的一剑。 直到现在,西门吹雪才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刺入叶孤城胸膛,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发现叶孤城的剑势有了偏差,也许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冰冷的剑锋,已刺入叶孤城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他的心。 …… 这时候突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喊着“皇上驾崩了,宇文化及刺杀皇上。” 这尖锐的声音化成一声声回响,在这深宫围墙内飘荡着。 南书房内,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宇文化及惊骇的看着韦怜香说:“韦公公,这是怎么一回事?” 韦怜香怪笑着说:“怎么回事?宇文陛下,好好把握这几天吧,这是你最后能当皇帝的几天了。” 宇文化及气愤的说:“你……你们……”仰天长叹,“原来我宇文化及也是被人当做了棋子。” …… 玄藏深深的看了一眼南书房的方向,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阿飞等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玄藏失落的说:“走吧!” “哎”叹了口气说:“这天下还是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