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俞英健簡直頭大如鬥,但又不敢掛人電話,“袁家偏偏挑這個時候出問題把你弄過去也就罷了,犯人怎麼就在眼皮底子下逃走了?你們到底是經曆了什麼?”
電話對麵的邵梓對現在要從頭到尾解釋一遍的難度望而卻步,隻得指望俞英健對自己無條件信任,張口就找他搖人:“你那邊還有多少人能調過來的?”
“我算算……”俞英健還真開始算了起來,理論數字怎麼琢磨都不太夠用,最終隻能真誠地說,“好像能派的人都已經出去了,就算排除要守著現場的,也隻是多出我這麼一個孤家寡人。愛莫能助啊——”
邵梓現在已經徹底是肥瘦不挑葷素不忌了,何況俞英健的德性如何他最清楚:“我知道你肯定給你自己安排的最容易做的活,誰幹都行那種。隨便找兩個保安幫你看著現在過來,我馬上把地址發給你。”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根本沒給人選擇拒絕的餘地。
電話對麵的俞英健很沒脾氣一樣歎了口氣,抬腕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忽然瞥到一個消息……
“測試!”
消息來自一個陌生賬號,俞英健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順手迴了個問號,然後開始籌謀怎麼完成邵梓強行塞給自己的任務。幾乎是在三秒以內,一個語音電話就打了進來。
“信號連迴來了?”陸遙大喜過望,“俞隊我就知道您能秒迴,不愧是市局最能摸魚的人類!”
他們平時內部通訊用的都是專用軟件,所以俞英健才沒認出這個沒備注且昵稱尤其“青春洋溢”看不太懂的社交賬號。仔細想俞英健才記起來應該是陸遙剛進市局的時候,邵梓為了讓這個小徒弟融入環境把能推給她的人的聯係方式都推了過去,自然也包括俞英健的。
俞英健覺得稀奇,“還真是測試啊……不過你怎麼不找你們梁隊或者邵梓?”
陸遙倒是實誠,“其實我是群發,畢竟也不確定你們有沒有去增援!而且大家都在忙特適合玩失蹤的時候我們老大十次起碼九次不接電話,至於邵哥,他不知道為什麼占線了。”
說著她還檢查了一下有沒有其他人的聲音,忽然“哇”了聲,“怎麼連徐天翼也勾了?ui設計還是不合理,不過這家夥跟狗資本家同流合汙,估計大半夜也沒少被騷擾。”
俞支隊長倒是不疑惑陸遙口中的ui設計指的什麼,還有這個出了名難用卻特別普遍的社交平臺軟件又什麼時候終於更新了群發功能——陸遙畢竟是局裏出了名喜歡製造在各種軟件裏搗鼓花樣的家夥,種種戰績僅僅一年內就在局裏發展到了赫赫有名的地步。要不是魔改內部係統被嚴令禁止,那玩意也遲早得被她霍霍了。
“你真是能找借口……”俞英健咂嘴。他當然知道邵梓為什麼占線,除了叫自己,現在邵梓應該在想盡辦法尋找其他叫人幫忙的辦法,更別說其他一些需要聯絡的事宜。
他當然還是準備出發,畢竟按邵梓說話時的語氣,那裏的事態應該確實是很緊急。
但在出發之前,他還是想起問陸遙一件事。
“所以你們那邊的問題解決了嗎?我看你好像很有空的樣子。”
俞英健畢竟是個領導,當然能知道幾乎所有一手消息,尤其是那輛可疑的吉普車。倒不是傅輿景還有空給他通風報信,而是他本來就聯通了內網,而之前斷網的人也在間歇通過衛星信號向總部傳達訊息,並不是徹底的斷聯,隻是時效性慢了一些。
“是的啊!我們在去找消防那邊的人確認具體情況的路上。宋局下了命令,讓我們和消防支隊的人直接交流具體情況。倒不是知道什麼別的,純屬保險起見,避免發生不必要的傷亡。至於那輛吉普車,我們放它跑了。”
“……小劉怎麼說的?”
“他說隻要那輛車不去靠近山頂就沒問題,我相信小劉哥肯定有他的考慮。哦對了,您徒弟是對這件事有點小意見,不過被小劉哥霸道總裁般的氣勢鎮壓了。”
不像老母雞般的邵梓,俞英健就一點沒有給自己徒弟找場子的主場意識,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看戲的精神狀態,甚至深以為然的點了頭,“這種場麵完全可以想象。”
掛斷電話的同時他也已經在去支援邵梓的路上,這迴是真的一點沒在拖延。
但開車出去前又有人找上了自己,俞英健是不知道自己啥時候成熱線電話了。不過一看來電人員,他就完全沒猶豫的接了電話。
“誒呀林隊?山上有什麼狀況嗎?”
多虧了昱州市完善的信號基站係統,手機信號的重新聯通山上山下一視同仁。當然,俞英健不認為林蕓會和陸遙一樣單純拿自己當信號測試站。
林蕓也不廢話,“季築情況怎樣?小李把他安全送迴市局了沒有?”
她說話的背景聲裏夾帶著一些山風和樹葉的雜音,顯然人還在外頭。
隻要不是再有人找自己要人手俞英健就比較心安理得,他順手把電話接入了車載揚聲器,按照邵梓給的定位出發。
“說是路上有點堵車,應該快了。”俞英健說著打了個方向盤,“怎麼,你們發現了什麼線索?”
電話另一頭,林蕓轉頭看向身旁被拋棄在荒郊野外的小貨車,還有剛剛從後座處下車,現在正用手臂抵住駕駛座車門的宋喬雨,麵色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嚴峻。
“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俞英健現在語氣還很輕鬆,“怎麼?真和小陸猜的一樣有漫山遍野的炸彈不成?”
他倒不是在這種關頭還要堅守自己的混混做派不以為然,隻是既然連林蕓都認為情況不妙,自己在幾十公裏外發慌更是毫無價值可言,不如隨便活躍活躍氣氛。
“我們沒有發現季微,但知道她現在的處境一定很危險。”林蕓沉聲道,“聽上去像句廢話,但這是合理的推論。”
也在同一時間,宋喬雨用恰到好處的力道讓已經被破拆的車門以穩定的速度開啟,隨著縫隙和斜角越來越大,衣物摩擦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個轟然倒在了宋喬雨早先準備好支撐的手上,被他順著皮革座椅邊緣強行送迴了座位上。
那是一具屍體。
一具從他們到來時就倒在車窗上,隻有一張半邊貼在車窗上,慘敗而僵硬的人臉。
門開以後能看到的細節更加清楚。
相貌普通的青年男性腦後中槍,隻是微微張嘴,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麵臨死亡。敞開的車門邊緣還散落著半隻熄滅了很久的煙,尚且殘留著濕痕。
顯然,這個人完全相信坐在自己身後的人沒有惡意,停車後隻是在抽根煙的時間裏被一槍解決了性命,到生命最後一刻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會死。
他們來的路上沒有聽到過槍聲。顯然這場處決不僅幹淨利落,甚至還完全消音。
完成這一切,宋喬雨抬頭看了一眼敞開的車門,問道:“這是殺人滅口?”
“無論如何,我們麵對的是一個為了達成目標,隨意利用人命的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