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迴頭,卻瞧著一輛馬車,平穩的經過眾人跟前。
而後在萬眾矚目之下,掀起了馬車的簾子,竟是皇帝前些日子,剛抬起來的如韻郡主。
從縣主到郡主,自是榮耀。
她的視線在眾人麵前掃了一圈,最後放在了前頭,用團扇遮陽的馮知微身上,而後讓馬車停了下來。
“原是馮姑娘,天氣這般熱,可需要我帶你一程?”問話的時候,眼睛垂著,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京城裏頭的貴女,也隻有她能與馮知微一較長短。
可是,任憑馮家多厲害,馮知微什麼也不是。
就如同現在,外頭豔陽高照,她作為郡主可坐著馬車進宮,跟前放著清涼的冰塊,好生的舒坦。
瞧著馮知微額頭上滲出的汗來,心中痛快那是從裏頭散發出來的。
這倆人原本就不對付,此刻如韻郡主高高在上,大家都猜測馮知微該隻能受著這憋屈的氣了。
馮知微很是看不上如韻郡主,聽的她這般得意的說話,心裏是不痛快,可頭頂著個大太陽,隨即卻又釋然了。
而後衝著如韻郡主福了福身子,“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我還有兩個好友,希望郡主好人做到底,將我們一同帶著!
左右,這大熱的天,總不好與冰塊過意不去。
顧夭夭在旁邊抿嘴輕笑,馮知微就這般性子。
如韻郡主氣的嘴唇抖了抖,她跟馮知微從小的死對頭,原以為馮知微會惱的不吱聲,沒想到竟順著桿爬上來了,這麼多人盯著,若是反悔沒臉的倒成了自己。
“馮姑娘,倒是不將自己當外人!币е,恨恨的說了句。
若是識趣的人,必然看出如韻郡主不願意來。
可是,左右都不對付了,馮知微自不會顧忌這般多,“郡主的麵子,我不能不給。”說的,那叫個敞亮。
好像,上她的馬車,還很不情願一般。
如韻郡主氣的放下簾子,當下便甩了臉。
馮知微可不管那麼多,拉著顧夭夭她們直接上了馬車。
郡主出行,自然得有排場,馬車寬敞,便是她們都上來也不顯得擁擠。
中間放著一大盆冰塊,那清涼的感覺自不能是下頭頂著個大太陽可以比的。
“聽聞,顧尚書出事了?”如韻郡主眼睛一轉,自不肯咽下這口氣,最終將視線放在了顧明慧的身上,“說是將銀錢都充公了,顧家,這些日子該是難過了吧?”
而後,喚了一聲外頭的丫頭,“等迴去了,想著給顧家送些冰塊!
顧明慧聽得一笑,隻衝著如韻郡主微微額首,“多謝郡主掛念,顧家無論如何也比不得侯府,聽聞文候爺如今都能管著靖王殿下了,真是讓人羨慕!
孟相一家那是明著的太子一派,兩口子有兩個主子,侯府的日子,定然精彩的很。
馮知微在旁邊看到直笑,從前顧明慧瞧著是不愛說話,可就上次春日宴也能看出來,顧明慧骨子裏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主。
如韻郡主想挑個軟柿子,不想拿捏了個長滿了刺的刺蝟,當真是有趣。
如韻郡主吃了癟,臉沉的像是能滴墨,而後又將視線放在了顧夭夭的身上,“這是顧二姑娘吧,上次春日宴遠遠的瞧著了,也不真切,如今看來,真是南邊出佳人!
而後一頓才說道,“前些日子我聽了一出有趣的戲文,說是紅顏多薄命,現在看來倒是有些意思,顧家大房也可算是落魄了,顧大公子腿腳不好,想來前程也會受礙,再加上有個罪臣的父親,這次運氣好躲過了一劫,誰知道以後還沒有好運氣!
畢竟,顧明辰腿不方便,很多差事不能做,以後大約也隻能迴翰林院。
“至於顧家二房,子嗣單薄,我們原是想著,該是尋個上門女婿,不想竟與葉侍郎還有餘情未了,就是不知道,這葉侍郎的心有多大,或者葉尚書的心有多寬?”
如韻郡主越說,笑容也就越大。
顧家倒成了傳奇,茶樓裏的先生,整日裏念叨著顧家的事情。
都道是,這輩子的福氣,是上輩子所修,也許,顧家上輩子那是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才讓他們,萬事皆不順遂。
如韻郡主念叨了一圈,雖說落下了顧明慧的親事,可是鬧的那般沸沸揚揚的,不提也知曉。
從旁邊拿了一顆,冰鎮的葡萄,這種舒暢的感覺,當真是不錯。
“這簪子,也不知郡主是從哪裏打的?”顧夭夭沒有答如韻郡主的話,而是抬頭看著這一套赤金的頭麵,最奪目的孔雀簪。
許是為了顯得富貴,顧夭夭見了如韻郡主兩次,可兩次都打扮的這般成熟,一點也瞧不出,是未出閣的姑娘。
如韻郡主的手放在簪子上,麵上有些得意。
隻是話還未說出來,卻聽得顧夭夭說了句,“日後,我好避開。”
噗,馮知微倒是最先沒忍住,笑了出來。:筆瞇樓
如韻郡主臉黑了下來,全然沒有剛才的得意,“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夭夭隻笑著,輕輕的說了句,“郡主還是,年紀尚輕。”
所以,腦子不好用,旁人說什麼便信什麼。
隻是,後頭的半句,並沒有說出來。
她的意思,聰明的人都懂得。
瞧的顧明慧笑了,馮知微也笑了,便就足夠。
如韻郡主總覺得顧夭夭這是話裏有話,明明兩個人的年歲相差無幾,怎麼她說的這種,好像是年長的感覺。
隻是,卻又想不出該怎麼問。
隻將手裏的茶杯,摔的響。
三個人同時將頭別在一旁,懶得去看如韻郡主,左右她摔得是侯府的茶杯,與她們沒有半分壞處。
就算如韻郡主的臉色不好看,可比起外頭的大太陽,總還是要強些。
馬車走的快,她們到了皇後宮中的時候,算是早的,殿裏坐了不過幾位貴女。
瞧著她們一同進來,一個個臉色皆露出了驚異的神色來。
馮知微自不會注意旁人的神色,由著宮人將她領至座位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人人都道,皇後娘娘出生書香門第,喜歡講究,這院子裏的設計的亭臺樓閣,都有出處,就是大儒都想著能親眼瞧一瞧皇後手筆。
外頭的院子中,瞧著有很幾個貴女,一邊瞧一邊聊。
馮知微都替她們熱,這樣的天氣,外頭縱然是有什麼金山銀山也比不上殿裏的冰山,她左右是不會出去的。
這宴席上的座位排序自是規矩,先是有品級的貴女,然後就按著家裏頭的官位排,馮知微自是能排在前幾位,而顧明慧與小馮將軍的親事,那是皇帝都拆不開的,自然也都默許了她未來馮少夫人的位置,僅次於馮知微。
顧夭夭的未來夫家的身份沒那麼高,可她是馮知微的密友,小馮少夫人的妹子,位置也僅次於她們。
坐了沒一會兒,貴女們一個個都進來了。
旁人進來都先去如韻郡主跟前,見禮,隻有李語詩進來,卻直衝衝的朝顧夭夭的走來。
規規矩矩的喚了一聲,“表嫂!
這次雖還是不合規矩,可也並不算大過。畢竟,顧夭夭都與葉卓華過了大訂。
顧夭夭微微挑眉,“李姑娘,好生的清涼。”
貴女們相聚,少不得爭奇鬥豔,隻是,今日都知道,皇後娘娘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妃的位置,雖然高貴,可是皇帝畢竟有些歲數了,豆蔻大好年華,便是家裏在乎自個姑娘,也不希望姑娘進宮。
隻有那些個,什麼需要為了家族犧牲的人。
今日,李語詩打扮倒沒有上次富貴,隻是天氣炎熱,她選了淺色蠶絲做外衣,一走一動雖說靈動,可塑身中衣似乎隱隱能瞧見。
雖不能說與那些樓裏的姑娘比擬,可卻也稱不上一句莊重。
為人妾氏剛剛好。
李家又不在高位,家裏的後輩也沒有個有出息的,就算李語詩進宮,怕是幫不得家裏什麼忙。
便就這樣,還巴望著宮裏娘娘的位置,倒讓人覺得可笑。
李語詩被說的臉通紅的垂了下去,“祝,表兄表嫂相敬如賓,早生貴子,一定不能讓那女人。”
說著一頓,像是知曉說錯了話,趕緊福了一下身子,低頭退到一邊。
這般明晃晃的挑撥,反而讓人懷疑真假了。
馮知微與顧明慧同時看向顧夭夭,顧夭夭卻衝她們搖頭,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估摸著,李語詩上次遇到自己與葉卓華見麵,便記在心裏。
這會兒工夫,貴女們到的是越來越多,位置上也都坐的滿滿的。
人多了,聲音也就多了,隻是那些人的視線,都在顧家倆姑娘身上打轉。
一來,都感歎顧明辰有個罪父,還能坐穩官位。
二來,感歎顧家將葉卓華攆出去差點凍死,怎麼葉卓華與顧夭夭的親事還能成了。
“皇後娘娘駕到!被抡叩穆曇魝鱽恚娙粟s緊跪下來見禮。
低著頭,隻能看到明黃色的繡鞋,路過她們。
“都免禮!被梳岬穆曇,符合一切對書香門第的想象,溫和不失莊重。
眾人謝禮,便坐定。
此刻抬頭,才瞧見皇後麵容含笑,許是近來日子舒暢,瞧著臉色不錯。
至少比顧夭夭記憶中,那一雙沒有光澤的眼,強的多。
而她的旁邊,坐著的是穿著誥命的服的馮夫人。
此刻她正坐在皇後身側,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們。
今日,皇後設宴隻款待還未成親的姑娘,馮夫人自然不放心過來瞧著,皇後雖然不似皇帝那般荒唐,可若是皇帝的意思,皇後還能忤逆不成?
隻有在她的眼皮底下,她才能放心。
左右,皇後不設宴款待她,她也可以尋個借口,給皇後請安,而後瞧著時辰正好,便就過來討上一杯水酒喝。
“這,便是知微?出落的這般亭亭玉立,在本宮的記憶裏,還是她小時候調皮的樣子!庇旭T夫人在,皇後自然會先提到馮知微。
馮知微出生好,皇帝還不昏聵的時候,對馮家自是寬待,馮知微每次來宮裏,比得宮裏的公主都不差,去得哪裏便皮在哪裏。
提起往事,馮夫人的麵上也露出一絲真誠的笑意,“都是聖上與娘娘,不與她計較!
皇後含笑著點頭,她是中宮皇後,平日裏自要莊重,今日戴上了鳳尾冠,再配上身上,明黃色皇後服,普通人是襯不起的,可皇後從容的表情,愣是沒讓這首飾,奪了她的風采。
“這丫頭,可許了人家了?”隨後,皇後又問了句。
提起這事,馮夫人掩嘴一笑,看似不好開口,可意思卻了然,怕是已經有主了。
“從前與賢妃娘娘提過,要結兒女親家,隻是恭王六歲便去了封地,如今到了日子,隻等著那邊送信來!边@事,馮夫人也沒有掩飾。
原本,她與賢妃的關係要好,她每每進宮必然要先去看賢妃。
後來,馮妃專寵,賢妃怕禍及恭王,早早的便提出了,要去封地,恭王是最早封的親王,也是第一個退出奪嫡之戰的王爺。
提起賢妃,皇後的麵上多少有些個不自然,可卻也沒有厭惡。
她隻與馮妃交惡,賢妃剛入宮的時候,便是最得寵的日子,也勸得皇帝雨露均沾,在後宮之中的人緣最好,後來馮妃漸露鋒芒,人家早早的離宮,現在提起來,也隻是感歎,可惜那頂頂聰慧的人兒了。
“這,也算是一段佳話了!被梳狳c頭,原本馮家勢力大,與哪位娘娘結親,都添了對方的勢力。
可偏偏是恭王趙庭初,幼小離宮,原本早些年皇帝還時常念想,有時候還會送信,讓賢妃母子迴宮小住,可都那邊拒絕了。
日子久了,若非馮夫人提起,宮裏頭都快忘了,皇帝還有這麼一個兒子。
就賢妃那性子,想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讓馮知微嫁給恭王,卻也是,最合適的。
馮夫人倒沒想那麼多,一來她不過是說的事實,馮知微已經到這個年歲了,封地那邊不定什麼時候便會來人,她想瞞也瞞不住。
二來也是讓眾人聽著,他們屬意恭王,皇帝再怎麼樣,也不能做出與兒子搶姑娘的事。
說完馮知微,皇後的視線這又放在了如韻郡主的身上,“前些日子聽著你母親身子不舒服,如今可好些了?”
如韻郡主趕緊迴道,“謝娘娘掛念,母親已經大好。”
說著,便又補充了句,“太子哥哥已經去了南邊兩個多月了,想來也快迴來了,待太子哥哥迴來,娘娘必然寬心。”
皇後撲哧笑了出來,“你這孩子,嘴倒是甜!
一個姑娘,突然提起太子來,是過來人,這意思誰又不清楚。
隻是,皇後的笑容卻未達眼底,畢竟,文候的意思現在不明,若是他心在靖王,那麼如韻自不是好人選。
尤其是,如韻郡主地位高,若是有意必然隻能是太子妃的位置,良娣的位分到底與她不般配。
皇後又說了幾句,被點名的貴女皆是喜笑顏開,萬萬沒想到,皇後都能記住她們。
畢竟,皇帝是老了,可太子年輕啊,日後的事,到底都說不準。
閑聊幾句,便到了開宴的時候,眾人起杯說著盛世安平。
閑暇之餘,皇後側身問了跟前的嬤嬤!澳俏皇悄募业墓媚?”
視線,卻是落在了李語詩的身上。
聽的嬤嬤說了李語詩的家世後,皇後的嘴角噙著一些冷意,可嘴上卻連連說了三個,好字。
李語詩低頭握著杯子,總是能清楚的感覺到,放在身上打量的目光。
心裏忐忑的厲害,也不知道能不能入了皇後的眼。
她的家世不好,若是有幸入宮,必然得尋一個靠山投靠。
這滿宮上下,能讓她投靠的,不是皇後便是馮妃。
原本,李語詩是不想起這個心思的,她從小便將葉卓華的放在心上,即便他與顧夭夭定親又如何,不求正妻的位置,隻要能陪在葉卓華的身邊便好。
可是一想到葉卓華看她的眼神,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便失了勇氣。
眾人在思量的功夫,卻聽的馮夫人手中的杯子,突然掉落地上,而後瞧著馮夫人的臉上麵露痛苦的神色。
“娘。”馮知微驚的顧不得禮數,直接站了起來。
可卻晚了一步,馮夫人的臉色一變,一口腥甜在嘴裏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而後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皇後也嚇了一跳,趕緊站了起來,旁邊的嬤嬤將皇後護在身後,高喚著,“宣太醫!
皇後緩過神來,讓人將馮夫人扶到內殿。
馮知微一路拉著馮夫人的手,跟著進去。
出了這一變故,貴女們一個個都不敢吱聲,瞧著馮夫人這血吐的蹊蹺,免得出什麼事,將火燒在她們的身上。
顧明慧在外頭焦急的望著,奈何她現在還沒有過門,不能如馮知微那般,守在馮夫人的跟前。
出了這般的事情,便有宮人稟到了皇帝跟前,請得馮將軍一同進宮。
因為殿裏的貴女都尚未出閣,冷靜之下皇後讓嬤嬤將人都引在偏殿,免得與那些男子碰麵。
“怎麼迴事?”皇帝急匆匆的過來,皇後的禮還沒見完,便聽得皇帝劈頭蓋臉的質問,“你就不能給朕省點心,這點小事也辦不好!
皇後低頭含淚,領著眾人跪下,“臣妾失責,求聖上責罰!
皇帝卻沒看皇後一眼,而是朝裏殿瞧了一眼,此刻用屏風擋著,也看不真切,隻隱約能瞧著太醫的影子。
馮夫人出事,馮將軍也不敢耽擱,騎上馬一路朝宮裏奔去。
一進來要見禮,卻被皇帝攔住了,“愛卿先進去瞧瞧吧!
溫和的,倒像是之前沒有起過爭執。
馮將軍也管不得那麼多,趕緊掀了珠簾走進去。
此刻,太醫正在給馮夫人施針,此刻馮夫人的臉色由著不自然的紅暈,嘴唇也有些發黑。
一根根的針刺進去,馮夫人突然動了一下,猛地側過身子,一大口的黑血吐了出來。
太醫們這才放心了,安頓著讓馮夫人暫且好生歇著。
因著南邊出了瘟疫,太醫院醫術精湛的太醫幾乎都去了那邊,剩下的一些多是年輕經驗不足的,碰著這種事多少有些慌,做的什麼決定,都是互相商量。
此刻瞧著馮夫人的兇險已經過去了,這才去給皇帝迴話。
“啟稟聖上,馮夫人這般,約是中了毒!毙⌒囊硪淼霓捲。
畢竟事情發生在皇後宮裏,一個不注意有可能將皇後的得罪了。
皇帝聽後便來的氣,“這還用你們廢話!
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吐了黑血,除了中毒還能有其他的?“查,給朕好生的查!
天下腳下,睡塌之邊,竟出現這種事,簡直是駭人聽聞。
此刻,已然不是隻內庭可以查清的,著令三司共查。
此事到底是出在皇後的宮中,皇後自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從皇帝進門起便跪著,到下頭的人來查都沒有起來。
馮夫人是在赴宴的時候突然出的事,這宴會的吃食自得一個個查清。
且,不僅吃食,就連所用的呈物,乃至禦膳房,包括皇後寢宮都查遍了,皆未尋到毒物。
馮夫人中毒,首先是要尋到如何中的毒,才能順藤摸瓜往上查,卻在第一步上便止住了腳。
皇帝坐在椅子上,瞇著眼仔細盤算著。
而後突然睜開,讓人將皇後扶起來,“既然,毒物不在皇後的宮裏,此事怕是有些棘手!
而後看向馮將軍,“若是馮卿不介意,讓太醫再給馮夫人查查身子!
不說查病,而單指身子,這話可就耐人尋味了。
馮將軍的連一沉,“微臣愚笨,請身上明示。”
皇帝轉著手上的扳指,悠然的說道,“既然毒物不在宮中,自要查清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出現的,不止是馮夫人,就是在場的貴女們,也都逃不過!
這話看似公允,可皇帝卻沒說要怎麼查。
而且還說什麼身子,莫不是要將外衣褪去,裏裏外外查個遍。
馮夫人原是受害者,此刻還要受此羞辱,馮將軍自然是不肯的。
“皇上聖明,內子為人寬厚,絕不會做出為了陷害誰,而自吞毒藥的事!瘪T將軍跪下來,可脊背挺直,擺明了不願意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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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绷制咭拐J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庇陮m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绷制咭挂贿咃w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猓拔覀儽仨氁J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