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珍公主自知失禮,等著好受些後,便與眾人施以歉意。
老太太微微皺眉,“這都幾日了,怎還不見好,一會兒吩咐府醫,換個方子。”
“謝祖母。”看老太太堅持,布珍公主便不再拒絕,低頭應了句。
這般低眉順眼的樣子,與剛來的時候,判若兩日。
顧夭夭不由的看向葉卓華,約是好的感情能讓人變的更好。
葉卓華感覺到顧夭夭的視線,抬頭衝著顧夭夭淺笑,顧夭夭的臉有些紅,趕緊收迴視線。
隻覺得,每一次見布珍公主,都想說一句,何苦呢。
在顧家,一說到布珍公主,大家多是沉默。
“公主這是怎麼了,怎還需要換方子了?”顧夭夭想著,既然已經知曉了,還是問上一句。
老太太這才解釋,說是前些日子,布珍公主傷了風寒,好了之後,胃口一直不好,還時不時的惡心,而後老太太念了幾種藥材。
顧夭夭都是聽過的,開的這方子,用的都是疏肝和胃的藥,想來是因為心情不好,肝氣鬱結所致。
都道是,心病還需心藥醫,大概就是現在這個局麵。
“這是藥三分毒,光這麼用著也不成,不若還是施針吧,好的總能快些。”施針對於大夫來說,手法很重要。
老太太想著是換個方子,而顧夭夭建議,卻是再尋個大夫,畢竟就顧家府醫的手段,怕是沒這個本事。
布珍公主抬頭看著顧夭夭,而後輕笑一聲,“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總想著,明日便好了,也就不甚在意。”
布珍公主這一笑著迴話,屋子的氣氛到底緩和了過來。
葉卓華又尋了借口,與顧明辰說話,這才算是有一家人的感覺。
用了早膳之後,顧父便要出發了。
他們去了校場的時候,馮將軍已經走了,馮澤還在等著,顧明慧不能過來,他總是要代顧明慧送送顧父。
於顧明慧心中,叔父要比父親親的多。
雪,還在下著,不過好歹不說,總是小了些。
顧夭夭站在城牆上,看著顧父越走越遠,一直到看不到顧父的影子,這才轉迴頭。
而後看向馮澤,“我姐她,還好嗎?”
馮澤輕輕點頭,“無礙的,府醫說,這種情況婦人裏頭也常見,就是前三個月,受些罪,不能出門,隻得在塌上躺著。”
怕顧夭夭擔心,馮澤接著又補了句,“我一直在她跟前守著,定會將她照看的好好的。”
“辛苦姐夫了。”顧夭夭點頭,算是了解了。
馮澤擺了擺手,“這是我應該做的。”
顧明慧是他的妻子,現在是在為他受罪,照顧顧明慧那是他應該做的。
因著馮澤出來的時間不短了,惦念著顧明慧,便先騎馬離開了。
“放心,有馮澤不會出事的。”看顧夭夭擔憂,顧明辰便安慰了句。
倒也不是他不擔心,隻是,瞧著馮澤這般的將顧明慧放在心上,便覺得,沒有什麼事值得特別惦念的。
無論發生什麼,都有兩個人麵對。
顧夭夭嗯了一聲,等過了三個月,便是年後了,她數著日子,等著去看看顧明慧。
“這不是葉大人,顧大人?”一眾人剛轉身,便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
顧夭夭抬頭望去,瞧著該是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少年,隻不過少年的臉顧夭夭是有些陌生的。
而且,端就看他的表情,就差直接寫上了不懷好意。
“孟公子。”顯然,葉卓華與顧明辰都認識對方,而後輕輕點頭,便準備離開。
可這個孟公子,卻往前一步,擋住了顧明辰的去路,“難得這麼巧,不若我請兩位喝一杯?”
顧明辰還未說話,葉卓華隻冷笑了一聲,“你瞧著,我們都很閑?”
什麼東西,都配與他坐在一處?
這個孟公子的臉色瞬間變了,可是卻沒敢與葉卓華答話,而是看向顧明辰,“顧大人呢,難道也沒時間?”
顧明辰抬頭,看著他不知哪來的得意的表情,“對。”
話不多,可足夠打臉。
“若這是我父親的意思呢?”孟公子臉上已經掛著一些陰狠,說話的時候,明顯是在咬著牙。“若我父親,想請顧大人一聚呢?”
顧明辰讓人慢慢的轉著輪車,正好與對方對視,“孟公子大概不懂,在公言公,他是尚書我是侍郎,可在私言私,他是什麼東西?”
撲哧,顧夭夭忍不住笑了一聲,鮮少看見顧明辰這般霸道的時候。
仔細想來,好像也並不是沒有,剛來京城的時候,顧明辰便就這般想是身上長著刺一樣。
孟公子原本被顧明辰這話說的就失了麵子,此刻被顧夭夭這個內宅婦人一笑,更覺得尊嚴被人踩在了地上。
“顧明辰,你莫要忘了,突厥與大佑開戰在即,你這個突厥的女婿,能得什麼好?”無論顧明辰願不願意要布珍公主,在旁人眼裏,能尚公主便是天大的福氣。
可偏偏,突厥行刺太子,這天大的福氣,便成了天大的禍事。
“關你,屁事!”顧明辰輕聲丟下了這四個字。
暢快人心的四個字。
而後抬手推開孟公子,讓人推著自己往前走。
孟公子如今已經是尚書府的公子了,自覺得該高人一等,尤其該高出顧明辰一等來。
沒想到,竟還被這般對待,一時氣急便破口而出,“你個死瘸子,老子倒要瞧瞧,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他這一聲死瘸子,讓在場的除了顧明辰之外的人都變了臉色。
隻是顧夭夭還沒動,布珍公主已經折了迴來。
她手邊已經沒有長長的馬鞭,便,直接抬腳照著孟公子的肚子猛的一踹。
那一下,仿佛瞧見了,一開始來大佑,那個恣意妄為的皇家公主。
“公子!”左右的人趕緊去扶孟公子。
布珍公主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你是個什麼東西,你父親又是什麼東西?”
一個尚書而已。
旁人說這話,或許太大了些,可偏偏是布珍公主,她合該就有這個底氣。
“你,你給我等著!”孟公子心裏有氣,卻也知道,布珍公主到底不是他能拿下的人。
被人扶起來之後,手指著布珍公主叫囂了句,而後讓人扶著自己狼狽的離開。
布珍公主順了順自己的衣服,轉身當什麼事都發生,低頭跟在顧明辰身後,現在,便隻當自己是顧家的妾氏,不見剛才的英武。
顧明辰側頭看了一眼布珍,而後慢慢的收迴視線,似乎在思量什麼,良久才說道,“以後,莫要衝動,在大佑,我還用不著你保護。”
話,似乎有些冷漠。
布珍公主的手不由的握的緊些,明明雙眼已經噙著淚水,可此刻卻還是佯裝無事的應了一句,“是。”
顧明辰輕輕敲著手邊的把手,良久才說了句,“迴去吧。”
兩位主子這別別扭扭的也是常事,下頭的人,隻管將頭低下,當沒有瞧見便是。
顧夭夭拉著葉卓華上了馬車,此刻隻想問布珍公主一句,何苦來哉?
看顧夭夭臉色不虞,葉卓華將人攬在懷裏,“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若真覺得苦,布珍公主也不會在這待著了。”
顧夭夭無奈的歎息,罷了,這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又能如何?
隻是,顧夭夭抬頭,問葉卓華怎與孟家人結上梁子的?
從對方的言語中,顧夭夭自是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葉卓華便將那日在酒樓的事,全數說給顧夭夭聽,也就是那日,顧明辰碰著了布珍公主。
“放心,兄長有安排。”知道她擔心顧明辰,葉卓華從旁邊解釋了句。
憑他對顧明辰的了解,他自不是莽撞的,這般不給那孟公子麵子,怕是已經想好了對策了。
顧夭夭嗯了一聲,這話題便就揭了過去。
等到了葉家後,卻不想已經有宮人在等著他們,說是太子殿下請他們夫妻倆進宮。
顧夭夭與葉卓華相互瞧一眼,這個時辰太子有什麼事?而且還是夫妻倆進宮?
不過太子有令,他們自是要聽從的。
便與宮人一同,朝宮門的方向走去。
下馬車的時候,雪已經停了,不過天還是陰著,估摸這雪過會兒還是會下。
顧夭夭拽了拽袍子,將身子遮嚴實了,上輩子也下了大雪,可卻沒現在這麼多。
感覺到顧夭夭的動作,葉卓華側頭看了一眼,“冷?”
顧夭夭搖了搖頭,將手自然的放在葉卓華的掌心,“不冷。”
如若不是自己讓他感覺到,就葉卓華的性子怕是不會信的。
原本是及其簡單的一個動作,在旁人看來,自是過分親密,便是連宮人的臉色都變了,不過到底沒再說什麼。
終於到了大殿,許是因為百官已經知道太子好男風的事,下頭宮人自不必再費心的用那濃香掩蓋。
葉卓華他們一進去,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腥味。
隻在一瞬間,他們便明白了這是什麼味道。
葉卓華不由的皺起眉頭,這倆人你儂我儂的,就不能注意點場合?
不管什麼地方,就非要做那般事情?
正在想的時候,太子殿下從內殿走了出來,似是生怕旁人不知曉他在裏頭做了什麼,一邊走,一邊還扣著盤扣。
“參見殿下,殿下萬福。”不管如何,葉卓華與顧夭夭總是要起身見禮的。
“免禮。”太子擺了擺手,坐定後,示意左右領葉卓華坐下。而後,看向了葉卓華的腿,“葉卿的腿疾好了?”
“迴殿下的話,臣用了針,可以支撐一一兩個時辰行走,多了便還得坐輪車。”葉卓華應對如流,畢竟這好端端的,還是不想一直用輪車的。:筆瞇樓
太子點頭,便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且昨日還賭氣罷朝,今日卻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端著的和順的笑意,“葉卿的能力,是一眾朝臣裏頭最為突出,你尋了這麼一個好夫家,是你的福氣。”
轉頭,像個長輩一般,與顧夭夭說話。
顧夭夭點頭,“殿下說的是。”
太子說完,又看向了葉卓華,“本殿沒有允你查官吏案,你可生氣了?”
“殿下自有殿下的打算。”葉卓華雙手抱拳,自然不會將不滿顯露出來。
太子聽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本殿初聞這驚天之案也很震驚,隻是卻沒有法子,如今朝堂不穩,本殿到底尚未登基,很多事做的名不正言不順的。”
聽到這話,顧夭夭的心一跳,總覺得下一句,或許太子直接說出,準備要弄死皇帝。
當然,作為女眷,顧夭夭隻管垂著頭,當聽不見。
看葉卓華不吱聲,太子一頓才又繼續說道,“吏部那沒個省心的,也幸好有顧卿,隻是,顧卿太年輕,若是抬為尚書,到底會不服眾,我便尋了一個老實的,給他撐著場麵。”
太子絮絮叨叨的,從葉卓華說到了顧明辰。
不過,顧明辰確實與葉卓華不同,葉卓華當初是尚書府嫡子,自是有功名傍身,他入朝為官,理所應當。
顧明辰,說到底還是差些。
太子說著,從一邊取了一本折子遞給葉卓華,“你瞧瞧,這是吏部剛送來的折子,這一日日的都是什麼事,那麼大的案子,若是讓你去查,必然是沒時間,與本殿分憂。”
葉卓華雙手接過折子,眉頭緊鎖,倒是沒想到吏部尚書動作竟然是快的,他們剛離開,吏部的折子上來。
說是昨日走馬上任,發現吏部的調任文書,顧明辰那邊壓了許多。
便是說,顧明辰玩忽職守。
“顧卿是什麼人,這些本殿也是清楚的,你瞧瞧為了一些個私事,尚書侍郎不合,本殿也為難的很。”太子長長的歎氣,似乎格外的苦惱。
隻是這話,倒是說的有意思了。
他已經表明了,信顧明辰不會玩忽職守,也知道顧明辰與孟尚書之子有些過節,所以,才鬧了這麼一出。
按道理說,作為一部尚書,處置一個侍郎是不用稟報太子的,如今稟上來了,太子理應秉公處理,袒護不得。
葉卓華心中了然,太子嚐到了威脅的甜頭,一次次的用上來。
“確實為難。”葉卓華輕輕額首。
看葉卓華不吱聲,太子瞇著眼睛,笑的卻是燦爛,“朝堂和睦我大佑才能走的長遠,這吏部的事,刑部也插不上手。”而後,太子看向顧夭夭,“不過,咱們可以迂迴想法子。”
“孟尚書既然有氣,咱們讓他出一出便是,一會兒本殿尋個教導嬤嬤由得葉夫人送到顧家,就當是教教布珍規矩,鬧的動靜大些,做做樣子便就夠了。”
畢竟,今日是布珍公主動的手,教訓布珍自然給了孟尚書麵子。
且,在大家眼中,顧明辰是厭惡布珍公主的,若隻是犧牲布珍公主一人,換他仕途順遂,怎麼算他也該是願意的。
顧夭夭抬頭望著太子,這一張看似無害的臉,表麵上溫和的笑容。恍然間明白了,皇帝為何這般厭惡他。
“殿下,這種事臣婦怕不好出麵。”顧夭夭自不會應承。
這叫什麼,讓顧明辰看自己的麵子上接受,還是讓顧家的人自己打顧家的臉?
太子卻不以為意的擺手,“葉夫人說的哪裏話,你是正二品誥命夫人,本就擔著約束內宅的責任,莫說隻讓人帶個人過去了,便是你親自去訓話也不無不可,更何況。”
太子輕輕的拍手,便瞧著那假宦官從內殿出來。
他還沒整理好衣衫,此刻隻穿了一席明黃色的中衣,瞧著該是太子的衣服。
瞧他過來,太子的麵上立刻堆上了笑容,而後伸手攬了對方的腰,“你病剛好,怎不披上一件外衣,莫要吹著風。”
假宦官順勢坐在太子跟前的椅子上,“我沒那般脆弱,現在已經無礙了。”
旁若無人的,秀恩愛?
呸,該是旁若無人的不要臉。
咳咳。
葉卓華低頭咳嗽了幾聲。
提醒太子殿下注意這點,跟前還有外人,自然,葉卓華生冷不忌,莫要說他們隻在這,你儂我儂的說幾句惡心人的話,便就上演春宮圖又如何?
隻是,葉卓華怕汙了顧夭夭的眼。
太子聽見後,倒是自覺的將手收了過來,“本殿派去的宮人,是。”看了假宦官一眼,而後一笑,“是長姐,自是有分寸的,葉夫人大可不比擔心。”
這般一來,便是堵住了顧夭夭的嘴。
更是要告訴顧夭夭,他派去的人其實,不能惹!
顧夭夭輕笑一聲,剛要迴話,卻被葉卓華給攔住了,“臣,替內子應下。”
“本殿果然沒有瞧錯,葉卿是最知本殿心思的人。”太子讚賞的點頭。
隻是他留在葉卓華身上的視線太久,這個假宦官明顯是有些吃醋了,竟拿了旁邊放置的葡萄,塞在太子的嘴裏。
原本還要再說點什麼太子,被突然堵住了嘴,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迴頭看著假宦官輕笑,而後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葉卓華他們可以離開了。
在轉過身來的時候,葉卓華的臉冷了下來。
著實有些惡心,莫不是那人覺得,世上的人皆如同他一般,喜好男風。
一路上,顧夭夭與葉卓華誰都沒有說話,彼此心中卻都明白太子的意圖。
太子明著是調節兩個朝臣的關係,可是,偏偏將主意打在了布珍公主的身上。
耶齊王子與布珍公主他們兄妹情深,如若讓耶齊王子知曉布珍公主在大佑,受此苦難,怎會罷休?
即便刺客的事,沒有掀起風浪來,有布珍公主這跟刺在這放著,突厥大佑,遲早得有一戰。
突厥並非大佑的附屬之地,若真的打起來,必是一場惡戰。
就算沒有這天災,這一戰損傷不少,可恰逢這一年,與其說是惡戰,倒不如說,太子有意讓馮家送死。
他要用百姓與將士的血肉,換他帝位穩固。
孟家上來個尚書,一來可以安撫孟家,二來,就是利用他與顧明辰的過節,拿捏布珍公主。
太子這一招,用的真真是毒。
自然,顧夭夭也可以不去,可是,她若不去,便是明著與太子過不去了。
就太子這笑麵虎的樣子,明著是不會說什麼,可背地裏必是記仇的。
就看顧夭夭如何選擇了。
更何況,就算她不選擇,太子已經尋好了人,難不成還能是顧夭夭拒絕的?
太子的溫水已經架好,若是將這青蛙放在一起煮,不定會被青蛙將這鍋灶給掀了,所以將這青蛙都放在不同的第一方,一個挨著一個下水。
太子的人還沒來,顧夭夭自不能走,便在馬車邊上等著。
怕顧夭夭受涼,葉卓華將人攬在懷裏。
麵前是飛揚的白雪,身後是宏偉的宮殿,仿佛就他們兩人存在這天地之間。
“我厭惡了。”良久葉卓華突然說道。
顧夭夭心猛的一跳,仿佛明白了葉卓華的意圖,“已經謀劃著這麼久了,等著明年開春,一切都會好了。”
看顧夭夭擔憂,葉卓華隨即笑了一聲,“好,我便等到明年開春。”
兩個人正說著,便瞧著一群宮人朝她們走了過來。
為首的瞧是一個長臉嚴肅的女官,待走近後,停在了顧夭夭的跟前,“奴婢常氏,見過葉大人葉夫人。”
看她該是有三十來歲,算不得年長,顧夭夭思量片刻,便說道,“常姑姑免禮。”
對方應了一聲,而後側頭抬起右手指著身後的宮人,“殿下特意吩咐,賜予葉夫人,葉夫人辛苦。”
顧夭夭看向她的身後,那些個宮人手裏頭都捧著一個小箱子,箱子的蓋子是開著的,太子也沒費多少心思,裏麵全都放了夜明珠。
“謝殿下恩。”顧夭夭見了禮之後,才讓自己的人,將東西接了過來。
“常姑姑今日想也累了,先隨我迴葉家,明日一早我再送姑姑去顧家,姑姑覺得可好?”待眾人接過賞賜,全都站定的時候,顧夭夭才開口說話。
“但憑夫人吩咐。”常姑姑依舊一臉的嚴肅,不過到底也沒有反駁,由著顧夭夭安排。
此事說定後,顧夭夭便轉身,準備上馬車。
葉家的習慣,隻要有葉卓華在,顧夭夭多是不必準備馬凳的,由著葉卓華以腿為凳,扶著顧夭夭上馬車。
“葉夫人。”顧夭夭剛上去,準備低頭入內,聽著身後的常姑姑喚了她一聲,有些不解的轉身看著常姑姑。
常姑姑雙手交疊在身前,對著顧夭夭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
“葉夫人,雖說殿下吩咐奴婢去教慈夫人禮節,可有些事不符合規矩的事,奴婢瞧見了,便忍不住要多句嘴。”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