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顛尼雅帝國皇曆290年7月15日。
晚上21點11分。
南方前線,布列顛尼雅軍,東路軍大營,主帥大營。
現在已經是晚上的21點鍾了,對於這個文明還處於冷兵器時代的異世界來說,這已經算得上是深夜時分。
但即便現在已經是深夜時分了,但是東路軍的主帥大營,仍舊通亮著。
——蘇誠現在仍舊伏在案前,奮筆疾書著。
為了能讓自己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一些,蘇誠麵前的長桌上足足擺放有著4蘸油燈。
不僅僅是在長桌上擺放有著大量的油燈用以照明,蘇誠還在主帥大營裏的各個角落都擺放上了油燈。
這擺放在長桌上、以及大營各個角落的油燈,將主帥大營照得通亮。
即便現在已經是深夜時分,但是主帥大營裏麵仍舊像是白天一樣明亮。
一些人不知情的人現在進到主帥大營,看到蘇誠伏在案前奮筆疾書,大概都會以為蘇誠正在勤奮地處理軍務,然後誇讚蘇誠真是一個合格的一軍主帥,這麼晚了都還在處理軍務。
如果有人這麼想的話,那麼這些人可能就要失望了。
蘇誠現在根本就沒有在處理軍務!
蘇誠現在仍在翻譯他的那本《資治通鑒》。
即便是被派到南方前線這來參加“夏風”攻勢,蘇誠也仍然沒有忘記他這翻譯《資治通鑒》的重要任務。
所以蘇誠帶了一部分的《資治通鑒》過來,好在軍中有閑暇時間的時候,繼續進行翻譯。
雖然現在到了南方前線,接過東路軍的指揮權後,每天都會有不少的軍務要處理,因此占用了不少時間,沒法像之前在潘德拉貢時的那樣,每天有十幾個小時可以用來進行翻譯。
但是,雖然現在每天能用來翻譯《資治通鑒》的時間少了,但總歸還是能擠出一點時間來的。
現在蘇誠每天大約都能擠出4到5個小時的空閑時間,可以用來翻譯《資治通鑒》。
而這空閑出來的時間,基本都集中在晚上。
所以自來到南方前線後,蘇誠每天晚上都會按部就班地繼續進行著翻譯《資治通鑒》的這龐大工程。
所以你若是每天晚上過來主帥大營的話,你都能看到蘇誠伏在案前奮筆疾書。
而今天,蘇誠也仍像往常一樣,即便是已經到了深夜時分了,也仍舊伏在案前,兢兢業業地繼續進行著翻譯《資治通鑒》這一龐大的工程。
就在蘇誠伏在案前,奮筆疾書,翻譯著《資治通鑒》時,一隻小手,突然從側麵伸了出來,擋在了蘇誠的臉和桌上的紙張之間,完美地遮住了蘇誠的視線,令蘇誠沒法再繼續進行翻譯。
這隻小手遮住了蘇誠的視線也就算了,在遮住蘇誠的視線後,還開始左右揮動了起來,晃得蘇誠眼花。
這隻小手,蘇誠再熟悉不過了,說是蘇誠在這個異世界裏最熟悉的手也不為過。
蘇誠一邊輕輕撥開這隻小手,一邊無奈地說道:
“……幹嘛啦,阿蘭,如果是想要討零花錢的話,就等到‘夏風’攻勢結束,我們迴到潘德拉貢再說吧。”
“為什麼你覺得你妹妹來找你,就是為了跟你討零花錢呀!!”
收迴這隻遮住蘇誠視線的小手後,阿蘭將這隻小手攥握成拳,然後用不輕也不重的力度錘了蘇誠的胸口一下。
“啊!”
胸口被阿蘭錘了一下的蘇誠,發出一聲誇張的慘叫,放下了手中的鵝毛筆,然後以一種浮誇的動作,向後一倒,依靠在椅子上。
“我被你打傷了……”
蘇誠一邊揉著自己的胸口,臉上一邊露出十分假的痛苦的表情。
“好難受……可能需要妹妹的擁抱才能痊愈。來,阿蘭,快來抱我。”
望著麵前演技非常捉急的蘇誠,阿蘭輕歎了口氣,然後將身子往前一倒,倒在了依靠在椅背上的蘇誠的懷裏,然後雙臂環抱住蘇誠的背。
“啊,這種抱住自己妹妹的感覺,真是久違了,都快忘記上次這樣抱住你,是什麼時候……啊啊!好痛!鬆手!快送手!阿蘭!!好痛!我錯了!我不開玩笑了!!”
蘇誠那帶著些許溫柔之意的感歎還沒說完,就發出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因為剛剛還有在好好地環抱住他的阿蘭,突然加大了力道。
在那一瞬間,蘇誠甚至感到自己似乎被一頭熊被抱住了。
蘇誠甚至還感到如果阿蘭的力度再加大一些的話,他的肋骨說不定就會這麼直接被阿蘭給抱斷。
“哼。”
在發出了一聲不悅的“哼”聲後,阿蘭鬆開了對蘇誠的“環抱”。
“怎麼樣?被心愛的妹妹擁抱了之後,有沒有感到自己胸口的‘傷’痊愈了?”
“阿蘭……你對‘擁抱’這個動作,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蘇誠揉了揉現在還有些發痛的兩肋,然後道:
“好啦,我不說笑啦,突然打擾我,是要幹嘛啦?”
“哥!你還真沉地住氣耶!”阿蘭沒好氣地說道,“自鄧佳爾進到那座小營帳後,已經過了快3天了哦!這近3天的時間,鄧佳爾都沒有出來過!哥你不擔心的嗎?”
阿蘭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朝旁邊一指。
阿蘭所指的方向,正是鄧佳爾現在所在的那頂小營帳的位置所在。
蘇誠專門為鄧佳爾準備的這頂用來專心研究敵軍情報和資料的小營帳,就設在他的主帥大營旁。
出了主帥大營後,朝左邊走5步,就能抵達鄧佳爾現在所在的這頂小營帳。
自2天多前,也就是7月13日的清晨,鄧佳爾進到這頂營帳裏麵後,一直到現在7月15日的深夜,鄧佳爾幾乎就沒有出來過。
除了上廁所,鄧佳爾出過幾次營帳後,這近3天的時間,鄧佳爾一直悶在這頂營帳裏麵,吃、喝、睡,都在裏麵解決。
“哥!”阿蘭接著道,“鄧佳爾她這樣沒問題嗎?我今天淩晨的時候,偶然醒來了一次,還發現鄧佳爾的營帳還亮著!那時候我還特地看了看懷表的時間,當時都已經淩晨3點多了!鄧佳爾還不睡覺,還在那研究敵軍的資料和情報!”
聽著阿蘭這帶著滿滿關切之意的話語,蘇誠微笑了一下,然後道:
“什麼叫鄧佳爾有什麼問題?鄧佳爾能有什麼問題呀?”
“每天送進去的飯菜,不是都有好好地吃幹淨,然後又送出來嗎?”
“而且鄧佳爾她這3天也不是一步都沒出過營帳呀,鄧佳爾她偶爾也會出來上一下廁所的嘛,我今天還看到鄧佳爾她出來了,她的精神狀況還不錯,所以不用擔心啦。”
“而且——”
說到這,蘇誠頓了一下,嘴角上翹的幅度更大了幾分,然後繼續道:
“鄧佳爾研究到淩晨都還沒睡覺,這種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事,的確是讓人有些擔心,但是從某種層麵上來看,這也是一種好事呀。”
“好事?”阿蘭疑惑道,“這能有什麼好事?”
“這說明鄧佳爾是真的很認真地對待這一次的任務。”
蘇誠臉上的微笑突然收起,正色道:
“阿蘭研究情報和資料,研究到除了上廁所之外,連營帳都不出,研究到淩晨時分,這代表著她是很認真地看待此次的任務,沒有將這次的任務看作兒戲。”
“老實說,看到鄧佳爾這麼拚命,我其實是有些欣慰的。”蘇誠臉上再次出現了微笑,“能力層麵的事暫且不談,鄧佳爾現在的態度,就沒有辜負我對她的期待,我現在覺得鄧佳爾她越來越靠譜了,我也越來越放心將這重大的任務交給她。”
“所以——不用擔心啦,阿蘭。”蘇誠抬起手揉著阿蘭的小腦袋,“一起慢慢地等鄧佳爾她研究完後出來吧,我現在也很期待這麼拚命研究敵軍的情報和資料的鄧佳爾,能夠想出什麼破敵之策。”
聽完蘇誠的安慰後,阿蘭微歎了口氣,然後輕輕地拍掉蘇誠揉著她小腦袋的手,然後道:
“唉……真不知道鄧佳爾到底要在裏麵呆到什麼時候才肯出來。”
“慢慢等吧。”
說到這,蘇誠換上了一副開玩笑的語氣,然後接著道:
“說不定鄧佳爾過一會兒、或者現在就出來了呢。”
蘇誠的話音剛落,營帳外就突然傳來了守護主帥大營的衛士們的聲音:
“你是……噢噢!我們知道你,你就是主帥的那2名騎士扈從中的其中1名吧?什麼?你要見主帥?好,那我給你通報一聲吧,請稍等。主帥!您的騎士扈……喂!等等!你不能擅自進去!”
唿!
主帥大營的帷幕被一把掀開。
蘇誠和阿蘭二人雙雙循著帷幕被掀開的聲音,將視線挪過去。
將視線挪過去後,二人便看到一熟悉的身影走進了主帥大營內。
“唔?鄧佳爾?”望著麵前突然衝進到主帥大營內的鄧佳爾,阿蘭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這突然衝進主帥大營的人,正是鄧佳爾。
鄧佳爾現在頭發有些淩亂,雙眼布滿了學習,臉色和之前相比,也有些黯淡。
——一副非常疲憊的樣子。
但是,盡管鄧佳爾看上去非常地疲憊,但是鄧佳爾的雙眼卻炯炯有神。
“先生!”
鄧佳爾轉動著她那煥發出奪目光彩的雙眼,將視線定格在蘇誠的身上,直視著蘇誠。
“我已經想到擊潰這6萬羅林軍的方法了!”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