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
孟破軍於心底之間所流露出來的這股對於秦煜三人的讚揚之意,終究不過是一句虛無縹緲的廢話罷了。
畢竟他也年輕過...
畢竟他也有過青春歲月,有過難忘旅途。
在赤精海潮徹底爆發前的三個月...
夕陽西下,看著那輪紅彤彤的驕陽是開始沉沒在大海的盡頭,然後讓自己的餘光是盡情地傾撒在眼前這廣闊無垠的碧波海麵之上,當真是有著一股說不出的美感。
這種美,美得那般令人沉迷其中,美得那般讓人無可自拔。m.Ъimilou
龍寰國、尤東州、河穀郡、梁下鄉、張家莊...
張俊可是這張家莊這些年裏最好的鐵匠了,最少在他夫人的眼中,事實便是如此,畢竟在整個莊內,如今還能揮得動手裏的鐵錘,能夠拉得響鍛爐旁的風箱的年輕小夥子,也沒幾個人了。
而張俊所鍛造出來的農具,那可要比其他的人所鍛造出來的農具耐用的多,再加上他為人還算是好說話,最起碼當這些目不識丁的鄉親們在與他交流當中是相當的順溜的,是不存在什麼分歧的,以至於十裏八鄉的鄉親們,平日裏也都喜歡在他的這間鐵匠鋪內鍛造自己日常所需的農具。
每天,張俊都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安穩生活,即便是有忙的時候,他都會提早的去跟自己的夫人說清楚,以免他的夫人會給他留有飯菜。
可是最近幾個月,張家莊的生產力是大不如從前了,要知道一點,張家莊作為梁下鄉的一戶大宗族,其最主要的生產力便是下海捕魚,畢竟張家莊可是一個地地道道依靠東海那富饒的海洋物資而賴以生存的宗族,而張俊所鍛造的農具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鋒利的魚鉤和結實的魚竿,而如今因為張家莊的捕撈產能降低,更是變相地讓他的收入是不那般美氣了。
但是作為張俊來講,他是個男人,還是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更是他們這個小家庭的頂梁柱,所以他就更不能倒下去,最起碼在這會兒,在這般不景氣的行情當下,他也得肩負起照顧家人的責任來。
所以在好朋友的唆使下,生意日漸慘淡的張俊,是不得不幹起了獵戶的工作來,而雇傭他的人,聽說是梁下鄉一門特別有錢有勢的大財主,而之所以這門財主會雇傭他們這般的獵戶,就是因為在這門財主的營生裏,是有一門專做動物皮毛買賣的營生,而像他這般的獵戶,其存在的目的就是給老財主的皮毛店不斷地供給新鮮的皮毛就行。
當然了,這其中的報酬,那可是遠要比張俊平日裏鍛造打鐵要多得多呢。
就這樣,一複一日。
就這樣,白駒過隙!
當那些整日都是空手而歸的鄉親們是眼瞅著張俊家的小日子愈發紅火的時候,鄉親們一個個當真是羨慕得不行,但是這群可愛的鄉親們也就隻能光去羨慕了,畢竟他們生而就為漁民,這駕船出海捕捕魚蝦還行,但若要讓這群人去進山打獵,那麼這群漁民是萬萬做不到的,畢竟這山裏動物的暴躁脾氣,可不似近海那群溫順的魚蝦可以比擬得了的。
而今天,則多雲。
又是進山打獵的好日子啊。
將獵弓背負於後背,然後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騾馬身上所帶滿的箭壺,又將自己腰間的那柄短刀重新擦拭幹淨之後,張俊這才極為瀟灑的一個躍身,是穩穩的一屁股給坐實在了騾馬的背上。
“我瞅著那婆姨怕是要進東家的門了!”
慢悠悠的朝著遠處的山林晃去,張俊一邊慢吞吞的開始與同行的幾名獵人分享自己心中的小故事。
“那可不,我早就給你們說過,那個女人厲害著呢,你們剛開始還不信,這下看看,我沒誆你們吧!”
而當張俊這邊剛一說完,在他身邊的另一名與他看著差不多大小的男子是緊接著他的話題侃侃而談。
“哎我給你們說啊,那女人一旦進了咱們東家的大院,那咱們東家這後院,可就熱鬧了啊,一邊是手段硬綁的二少奶奶,一邊又是這個頗有心計的小夫人,我看咱們東家這後院,以後可不得安生呀!”
一談論這般的話題,這幫子糙漢子當真是興奮得很啊,這不那邊剛一說完,這邊又再度起哄。
“那可說不準,咱們二少奶奶那可是河穀郡的名門望族之女,再瞅瞅那個女人,要名聲沒名聲,要學識沒學識,能是咱二少奶奶的對手嗎?叫我說啊,那個不開眼兒的女人隻要敢進了咱們東家的大門,看咱們二少奶奶怎麼那她的小命兒祭旗。”
沒想到,在這群糙漢子的隊伍當中,竟然還有二少奶奶的鐵桿粉絲。
“謔,鐵牛你這話我可不敢茍同啊,我倒是覺得咱們這位還未進門的少奶奶未必就會那般的不堪,你們都想想,二少奶奶是什麼人,是什麼性格,而這個女人在明知道二少奶奶的那般火暴脾氣之下,還敢把咱們東家給吃的死死地,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個女人壓根兒就不害怕咱們二少奶奶,所以呀我覺得,隻要這個女人敢進了咱們東家的大院,這未來在後院之中誰做主,還當真說不準呢!”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定會有分歧。
這麼看來,這句話當真是無比的真實。
這邊剛有人為二少奶奶出氣,那邊立馬就有人敢站出來與之對峙,當真有趣的厲害。
“行了行了,我說你們幾個一天到晚地腦子裏究竟都想些什麼呢,一個個除了在背後裏議論咱們東家的這點事,還能不能說點兒別的了,眼下莊內產能不斷下滑,昨天又有兩戶跑到村長那裏說自己打不上漁了,你們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裏侃大山?一個個的都不準備吃飯了?”
而就在張俊等人為之開始預熱完畢準備侃侃而談的時候,一名看上去明顯年長的中年漢子,是立馬就出言製止了幾人。
“這不無聊嘛...”
隻不過,總有那麼一兩個不開眼兒的人,是不斷的企圖挑戰權威。
“英子,你就多嘴吧,我看你今天能給東家打迴來個啥!”
瞪了一眼年紀最小的獵戶,中年漢子這才嗬斥一聲。
而就在此時...
還不等眾人抵達獵場呢,驚變突現。
隻見在眾人的頭頂,是猛地飛過一大群海鳥,就這般嘰嘰喳喳地從每個人的頭頂快速掠過,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宛若末日情景一般,而當頭頂上空的鳥群還未散盡,一股極為濃鬱的海風是夾雜著那股鹹澀的氣味,是從眾人的身後方向給頓時刮來。
颶風!!!
這是在場的每一位獵人心中所能想到的唯一共識。
“調轉方向,火速迴去!”
中年漢子猛地一聲大吼,便直接勒緊手中騾馬的韁繩,是第一個開始朝著張家莊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其餘的人,待看到中年漢子都這般行徑了,也都沒有任何的廢話,一個個亦是緊追出去。
快點...
再快點...
眼下隻是忽然刮起這巨大海風,這就說明這股颶風還距離張家莊有些距離,可若是讓這群獵人感受到空氣中那不斷飛舞的海水,那就說明,自己距離這股颶風已是相當的進了。
要知道越是靠近颶風,其所能感受到的風力就越大,而因為颶風的原因,海水倒灌的現象便會由而滋生,可若真是讓人直接穿越至颶風的風眼處,又不再會感受到絲毫的風力,取而代之會明顯感受到的,便是瞬間的低溫,甚至氣溫都有可能低至冰點之下,而造成這股低溫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為瞬間的壓力失衡。
眼下的風力已經是愈發的強烈了,但還不足以達到摧毀房屋倒灌內陸的程度,可是張俊當真吃不準,這股突然襲來的颶風,會選擇何時登陸到張家莊,會何時摧毀河穀郡。
而張俊此時唯一能做的,便是趕在颶風登陸之前,是帶著家中的妻子和兒子是遠離海岸線,是朝著河穀郡所在的內陸方向逃去。
畢竟家沒了可以重建,而這人沒了,就當真是沒了。
空氣愈發變得鹹澀起來,張俊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迎麵而來的海風當中所夾雜著的絲絲鹹味,當真是內心無比焦急。
“駕!!!”
情急之餘,張俊不僅一鞭子狠狠抽在了胯下的騾馬身上,而騾馬因為瞬間吃痛,更是忍不住的一聲長長嘶鳴。
而在張俊的麵前,則是一副驚世之景象。
原本晴朗的天空是瞬間變得黑沉,雲層之厚更是前所未見,那股壓力更是直接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是壓得人們無法過多喘息。
抬頭望去,越來越多的海鳥選擇遠離海洋飛往內陸,是那般的嘈雜,是那般的驚恐!
甚至隨著眾人是愈發的靠近張家莊,於自己的臉頰和鼻尖,是開始發現那絲絲鹹澀的海水和砂礫。
然而張俊等人不清楚的是,這一次的末日景象,並不是什麼颶風導致,這一次的末日,便是之後聞名天下的赤精海潮。
一場毀滅了尤東和錦州二地數百萬生靈的一次超級浩劫。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