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隱秘殊會的四人當中,誰最讓人感到惋惜,那麼相信隻要喬爾被推至人前的話,那麼至於其他的三個人,當真就隻能充其量去扮演一個背景的角色。
喬爾·諾頓,這位前北境公國的首席馴獸師,便是存在於他體內的第二十三個人格。
要知道在北境公國,能成為一名馴獸師,那就說明這個人在其心性上,當真是有著至善至臻的純潔才行,畢竟想要馴服獨角神獸,心裏麵不敞亮的人,還當真是沒有資格去從事這般神聖而又偉大的事業的。
畢竟那玩意兒可是獨角神獸,是北境公國的國之瑰寶,是不允許有任何人去玷汙的神聖物種。
而作為馴服這群神聖物種的馴獸師來講,若沒有一個絕對純潔的靈魂,沒有一個對北境公國絕對忠誠的心性,那是斷不會讓其成為一名合格的馴獸師的。
可是我們的喬爾·諾頓,不僅讓自己是成為了一名馴獸師,而且還是讓自己成為了一名皇家馴獸師,由此可以見得,在他的心裏,除了自己的國家,除了自己心愛的事業之外,當真是再也裝不下任何的東西了。
可能有人會說,像喬爾這般的人,跟傻子有何分別,因為在他的眼裏,除了那群不會講話的獨角獸之外,怕是再也沒有什麼事物能被他裝進心裏去了。
但是仔細想一下,在現如今的這個浮躁的世界裏,不正缺少這種至臻至純的幹淨心靈嗎?
而喬爾之所以會讓人為之惋惜,會讓人覺得他值得被萬生所同情,隻是因為他是為了未來的希望而選擇死亡,他選擇將活下去的希望交到了那個孩子的手中,而讓自己去獨自麵對未知的恐懼。
以至於死後的喬爾都能於彌留之際,是從眼中那無盡的黑暗之中看到遠處的光明。
可以說喬爾·諾頓其實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而已,他沒有像安吉爾·帕裏斯·貝拉那樣的勇氣,因為他發誓,他絕不敢一個人去擅闖龍穴,絕不敢一個人就那般硬生生地握著手裏的劍去將深淵惡龍給斬落腳下,更別說是披著斬龍者的稱號是於世間之中活下去。
喬爾亦沒有艾莉·帕帕拉那般通天的本事傍身,首先他的嘴皮子先沒有艾莉那般的能說會道,甚至因為他常年都是跟一群不會講話的神獸生活,這也讓他在心急的時候,還會因為自我情緒的過於激動而造成結巴的情況,所以在他看來,艾莉·帕帕拉當真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去逾越的山巔,最起碼在洞悉人性這方麵,他一輩子也別想超越對方。
但是這不代表喬爾·諾頓就當真是一無是處,畢竟能讓自己的靈魂穿越到段蒼生的身上,那就說明他一定是有著非常獨到的作用的,要不然相信命運也不會選擇讓他以這種方式繼續活下去,命運能大費周折地讓他的靈魂是橫穿整個太古大陸,那就說明在命運的這場遊戲裏,他還有用。
而喬爾 ·諾頓最大的優點,便是他是眾多人格當中,唯一的一個擁有著完整的自我認知的人格,包括艾莉和貝拉這樣的人格,她們也都會認為自己乃是被命運眷顧而重新地活了過來的幸運兒,再別說餘下的那些由段蒼生的人格而分裂出來的人格了,可以說除了安娜,也就隻有他才清楚,自己並不是這份軀體的唯一使用者,自己隻是和其他人格一同在共享著這份身軀罷了。
雖然這些人格都可以在宿主的心間相互交談,但是每當宿主被其中的一個人格所臨時占據身軀的時候,其他的人格都會自行的屏蔽自己,會讓自己並不清楚這會兒自己的身軀正在幹著什麼樣出格的事兒。
所以這也就讓這群人格相互都認為,自己才是真實存在的,而其餘的人格都是自我幻想出來的。
但是隻有喬爾和安娜明白,這二十四個人格,都是真真切切共生於這個身軀之內的,彼此之間都是真實存在的,沒有人是虛構出來的,亦沒有人是憑空自我幻想出來的,甚至包括自己在內,也都是寄生於宿主體內的可憐蟲罷了。
所以喬爾·諾頓在得知了自我的秘密之後,他是愈發的變得成熟起來,他開始很刻意的控製自我的情緒,從點點滴滴的小事開始糾正自我的行為習慣,以求能在很短的時間裏,讓自己的身體能適應當下的局勢。
要知道,若是一個人可以隨心所欲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那麼這個天下之中,就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威脅到這個人了。
因為在這個人的心中,已沒了所謂的七情和六欲,也沒了所謂的懼怕和希望。
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而自己也終究不過是遊戲人間的過路人罷了。
所以對於喬爾·諾頓來講,他的存在是一種必然的結果,因為在眾多人格當中,當真需要一位可以控製自我的人格存在。
畢竟有秩序,才會有任何的可能發生。
喬爾·諾頓,眾多人格當中的情緒管理大師,當真是當之無愧。
天下之大,任何一個機構都不可能說是有著完完全全的平等,隱秘殊會亦是一樣。
如果說在隱秘殊會當中,安吉爾·帕裏斯·貝拉是掌管憤怒的管理者,是解決宿主生死存亡的捍衛者,那麼艾莉·帕帕拉便是掌管理解的見證者,是統禦宿主認知認物的指引者,而喬爾·諾頓則是掌控情緒的安撫者,是舒緩宿主各方壓力的聆聽者。
那麼作為她的最後一個人格,安娜便是一切本源的謀劃者,是驅使宿主實現自我的操縱者。
不同於其他的人格,安娜可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外來戶。
隻因安娜·莉莉絲,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她與秦煜一樣,皆是一名遣返者,是一名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
而在她之前所身處的那個世界裏,她是一名來自m國的禦影者,更是一名在禦影者協會中排名極高的長老。
隻不過因為一係列陰差陽錯的事件,是讓她的靈魂得以直接穿越到了遣灘,是成為了一名被遣灘所滯留了好幾百年之久的孤魂野鬼。
按理說,在沒有征得遣灘管理者的同意下,任何被滯留於遣灘之上的靈魂,是不準往生的,這些靈魂隻能徘徊於遣灘之上,是在遣灘飽受無盡的折磨和痛苦,直至自身的罪孽得以徹底的清洗幹淨,這才能準予前去往生。
可是安娜·莉莉絲卻無視了這樣的一條輪迴規則,而她也因為自己的逃脫,是讓自己成功的成為了遣灘的流亡者。
要知道在遣灘,被遣灘所賦予了曆史任務的靈魂,會被這群遣灘的管理者稱之為遣返者,而那些被遣灘所賦予了畢生詛咒的靈魂,則會被這群管理者稱之為不死人。
安娜·莉莉絲,便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不死人。
沒人知道她是怎麼逃脫遣灘的束縛的,也沒人知道她是以何種的手段去跳脫出六界輪迴的,唯一能知道的,便是當她以靈魂的形式是寄生於段蒼生的體內之後,這位原本還很偉大的南疆王,便瘋掉了。
甚至於後,在這位可憐的南疆王的靈魂深處,還為此滋生出了二十個完全不同的人格出來,若不是因為有安娜在壓製著這些躁動不安的人格,相信段蒼生一定會早早地就會向生死妥協的。
現在,安娜·莉莉絲已經不再是一名禦影者,亦不再是一名不死人,如今她的身份,便隻是這群寄生於段蒼生體內的眾多人格當中的一個而已。
而作為其餘二十三個人格的融合體,作為其餘人格的伊始之人,安娜·莉莉絲可以說當真是這群人格的王,是當之無愧的王。
在平時,安娜並不會占據身體的使用權,因為她明白,以她的能力和見識,占據不占據身體,已經無關緊要,而她所要去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便是讓一眾的人格去操控自己的身體,然後替自己尋找到一個完美的容器,好讓自己得以真正的重生。
安娜已經受夠了於其他的人格共享自己的身體,在她看來,每當自己的身體被其他的人格所占據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的身軀已經被其他的人格褻瀆,要知道本就心性潔癖的她,是相當的難以接受此事的。
可是現實卻逼得安娜不得不去為之妥協,畢竟在完美的容器沒能找到之前,她就隻能是一個寄生於這幅身軀之中的人格罷了。
不過好在,安娜還有一項別的人格壓根兒就不具備的超能力。
她能很清楚地知曉,不同的人格所占領身軀的時候所用身體去做出的事情和決斷,而且她還會將這些記憶牢牢地記住,再加上她本就來自另一個科技更為發達的文明世界,這就讓她在處理這個世界裏所遇到的那些難題的時候,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天然優勢。
畢竟對於這種降維打擊,安娜·莉莉絲當真是有著別人壓根兒就不可能去複製的本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