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能夠讓我潸然淚下,那麼我想,家族的使命,必將存在於序列之中。
那絕不可能泯然的使命...
那絕不可能動搖的決心...
我,是吉爾威勒,來自夏索尼婭的皇家貴族,來自秘眼學院的秘術(shù)巫師,來自十三使徒的族中門人。
使命...
絕不...
消亡!!!
嗬...
粗重的喘息聲...
嗦...
沉重的腳步聲...
以及...
“夏索尼婭語:快跑,無論如何都要跑過橋!”
老者也顧不上自己腦門兒上的豆兒汗珠,就這般地站在狹窄又潮濕的昏暗通道內(nèi),是一手高舉著火把,一手再不斷張羅著後繼之人,讓其一個接著一個的快速通過他身後的那處破敗石門。
而就在老者這邊不斷唿喊著讓同行之人快速通過石門的時候,於眾人的身後,於老者的麵前,是猛然刮過來了一陣罡風,其風勢之強,是差一點兒就將最後的那幾個人給吹倒在地上,若不是大夥相互攙扶,相信就單憑方才刮來的這股罡風,就足以讓本就深陷混亂之局的人群變得更加鼓噪。
“夏索尼婭語:前麵的再快一點,它就要衝過來了!”
眼看著這股罡風愈刮愈烈,老者甚至都能從這一陣陣的罡風之中聞到絲絲的血腥氣味,情急之下,他更是不斷催促起大夥來,隻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就單說這幾十人的隊伍,就單說那處早已瀕臨崩塌的殘缺石門,就單說那即將唿之欲出的黑暗,就能夠提前預測這些人的可悲下場。
果不其然...
還不等女孩兒鑽進石門中去,身後昏暗的色澤,便突然變得耀眼,而與之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那愈發(fā)感到炙熱的灼燒感覺。
此時的罡風,早已隨著耀眼的光而變得即為燥熱,這股熱度,甚至是要比盛夏之中的炎炎烈日還要高溫,隻需幾秒,包括老者在內(nèi)的所有人便早已汗流浹背了。
而這隻是黑暗降臨之前的餘溫,還未真正見到深淵的恐懼。
“夏索尼婭語:以吾之血,喚醒冰霜,以吾之心,渡來嚴寒,偉大的艾爾維娜啊,你的仆人在此請求,天降霜寒!”
待這一連串兒極為繞口的咒語從老者的口中奮力喊出,女孩兒便能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方才所觸摸的破敗石門,竟然在其表麵是浮現(xiàn)除了一絲冰晶般的默白,一絲絲,一層層,之後女孩兒便感覺到,原本令人感到燥熱的空間,是頓時間變得涼爽下來。
驚喜的迴頭望去,卻好巧不巧地是撞到了婦人的懷中,可女孩兒才不管這些,此時的她早已聽不進去婦人略顯得有些囉嗦的話語,是讓自己不斷地來迴搖晃著腦袋,這才好不容易看清了身後所發(fā)生的事情。
原來,那條女孩兒才走過的黑暗通路,竟被一麵不斷散發(fā)著幽蘭光芒的高牆所阻攔,那圍繞在高牆一旁的寒氣,就這樣毫不掩飾的韻流於表麵,是將牆後的黑暗給予隔離起來。
“夏索尼婭語:莉莉絲,快帶吉爾離開這裏...”
抽個空,老者是不免迴頭一望,卻發(fā)現(xiàn)小女孩兒正眼巴巴地瞅著自己這邊,是一個人將逃離這裏的出口給徹底堵死了,這可當真是讓老者為之心頭一緊,他很清楚,在這座高牆的背後,究竟是蘊藏著什麼樣的黑暗,而他身為一家之長,身為彼時守護家族榮光的人,他絕不允許希望泯滅,也絕不允許自己失敗,隻因他明白,一旦自己失敗了,那麼換迴來的,便是自己整個家族的消亡,便是被家族的先祖?zhèn)兡刈o了幾個世紀的責任變得毫無意義。
為了肩頭所承擔起來的義務(wù),為了所銘記於心的責任,為了那份守護天下的決心,可以說整個威勒家族,都為此是付出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和生命,可是每一代族長心裏都很清楚,隨著時間的不斷前行,隨著科技的進步,封印在此地的力量正在逐年變得孱弱,如若再想不出個更好的辦法出來,那麼遲早有一天,這道封印便會如同碎裂的鏡,是同消逝的時間一起死去,直至裂口張到最大,直至黑暗從裂口之中迸發(fā)。
身為熾天使艾爾維娜的十三使徒之一,可以說整個威勒家族的命運都被早早地銘刻於英靈殿的英碑之上,先祖的名字,先祖的身份,先祖的豐功偉績等等,皆是一字不落的銘刻在英碑之上。
而在這偉大的英碑上,卻也銘刻著威勒家族所需世世代代去侍奉的責任。
守護封印,決不能將被黑暗所腐化的力量釋放出來。
為此,威勒家族每二十年遍會朝著神秘的東方大陸派去數(shù)千名家族弟子,而在這數(shù)千人的龐大隊伍,會由威勒家族當任的老族長帶隊,所組成員皆是家族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天才少年少女,就這樣是浩浩蕩蕩的朝著東方進發(fā)。:筆瞇樓
當然了,對於像吉爾威勒這般的女孩兒來講,她的降生卻隻能算作一場意外,這場意外的誕生,這場意外的賜福,可以說像她這般的幸運兒,當真是給了這些家族子弟予以希望和堅持下去的決心。
要知道,這些跟隨老組長一同前來守護遺跡的家族子弟,這一待可都是幾十年的光景,除非下一任接替者們前來將他們替換下來,否則以家族的祖訓,這些人是決不能離開這裏的,也就是說,從某種角度來講,這處自太古時期便遺留於世上的遺跡,無形之中也就變?yōu)榱饲艚@些人的牢籠。
威勒家族的子弟隻能日夜生活於此,將守護遺跡變?yōu)樽约吼N生的唯一信仰,可是有一點,人作為群居性群體,是不能這般枯燥乏味的生活下去的,若生活隻剩下一種可能,那麼作為生活在這般環(huán)境下的人,難免會出現(xiàn)一些精神上的病癥,這也就是為何威勒家族基本上每二十年就會派來接替的子弟,因為曆任的老族長都清楚,這一份差事,可當真不好幹。
要耐得住寂寞,要穩(wěn)得住孤獨,可是絕大多數(shù)的子弟,卻不是因孤獨而瘋掉,就是因寂寞而沉淪,很少有能堅持到最後的人。
而吉爾威勒的降生,卻是給了這群孤獨的守護者們一種新的生活,因為她的降臨,是讓這個索然無味的守護變得有了意義。
原來,守護這處遺跡的本源,竟是守護希望,守護生命。
所以在這群威勒家族的子弟眼裏,吉爾威勒當真就是眾人眼中的夜明珠,是替一並人照亮眼前黑暗的啟明星,是給予大夥新希望的火種。
可現(xiàn)在,還未等眾人在這幸福的時光內(nèi)等待接替者的到來,遺跡深處的封印,卻在不知不覺之中變得異常鬆動,直至在一場大爆炸中,封印得以被徹底破壞掉了。
沒人清楚為何原本還算安穩(wěn)的封印會在瞬息破碎,更沒人清楚,外麵的世界究竟是發(fā)生了什麼,這才會導致這處被埋藏於地底深處的遺跡得以如此動蕩不安,可眾人清楚的是,既然封印已然被打碎,那麼眾人接下來的使命,便是以身為引,以血為路,以骨為橋,去將這處破碎的封印重新修複。
隻不過若想將這處破碎的封印徹底修複,所需付出的代價,沒人敢去衡量計算,哪怕是老族長,也不敢。
現(xiàn)在,重新封印的計劃已然失敗了,在深淵的麵前,這些來自威勒家族的子弟不堪一擊,一個個皆在深淵的凝視之下沉淪,一個個皆在守護的道路上漸行漸遠,直至徹底消亡在這個世界上。
看了眼雙眼之中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的吉爾威勒,老族長這才暗自下定了決心。
無論如何,無論自己要為之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勢必要確保吉爾威勒活下去,哪怕是為此拚盡全力,哪怕是為此拚掉家族中的最後一人,他也在所不惜。
“夏索尼婭語:莉莉絲!!!”
情急之餘,老族長再次扯著嗓子地喊道。
而這一次,那名被老族長喚為莉莉絲的美婦,雙目頓時變得通紅無比,隻見她咬著下唇,是淚眼婆娑的與老族長對望了一眼,便即為野蠻地將自己身前的吉爾威勒給抱在了懷中,隨後倆人就開始穿過了那扇殘垣石門。
待家族中僅剩的子弟盡數(shù)的穿越過石門之後,在這座橋上,便隻剩下老族長一個人了。
嘭!!!
就在老族長準備轉(zhuǎn)身朝著石門穿過去的時候,一聲巨響,是從他身後的方向頓時衝擊過來,而身為整個家族的族長,他的眼底頓時變得無比堅決。
隻見老族長一邊歎著氣息,一邊快速地轉(zhuǎn)過身來,等他這邊剛一轉(zhuǎn)過來,他便發(fā)現(xiàn),那頭渾身皆在燃燒的深淵惡魔,此時早已突破了他的屏障,就這般與他相視。
“夏索尼婭語:我...絕不...讓你...通過...休想...休想...”
吶喊...
激昂...
待周遭的秘法能量變得狂躁不已,待無盡的星辰之光不斷透過老族長的身軀,待無盡的星光開始瞬間坍縮...
來自夏索尼婭皇家秘眼學院的最終奧義...
來自十三使徒後人的絕不屈服...
自爆!!!
一時間,天搖地動,老族長的這一擊,更是直接引發(fā)了一連串兒的山體動蕩,無數(shù)落石是頃刻之間落下,是將老族長身後的那扇殘缺石門給堵得死死的,哪怕是這頭來自深淵的惡魔,也都不可能在這一時半會兒之間就能通過哪裏。
至此,便已足夠了。
“夏索尼婭語:爺爺...”
在莉莉絲的懷中不斷躲著從頭頂落下的落石,吉爾威勒頓時失聲。
身為威勒家族的孩子,身為十三使徒的後人,吉爾威勒當然清楚,那一聲爆炸所代表的究竟是什麼,她很清楚,自此開始,她的餘生,便再也見不著她的爺爺了。
為了守護這處遺跡,為了鎮(zhèn)壓這裏的惡魔,我的爺爺,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哥哥,我的族人...
如今石門關(guān)閉,封印得以殘存,所以我不管你是誰,我不管你來自何方,隻要你膽敢闖入這處遺跡,格殺勿論!
我,是吉爾威勒,來自夏索尼婭的皇家貴族,來自秘眼學院的秘術(shù)巫師,來自十三使徒的族中門人。
是,便是生長在玉林山底的彼岸之花!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